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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除夕歸人 無辜遇難 深宵赴約 溥白豪冤(4)
姜雪君道:「好,那你暗我去吧。」
鮑令暉道:「不,他要與你單獨相會。而且我也必須留在你的房中。」
姜雪君其實也想和「那個人」單獨相會,但鮑令暉要留在她的房中,卻是令她不禁一怔。
鮑令暉不待發問便即繼續說道:「他恐怕徐家的人會來看你,我留在這裡可以相機應付。」
姜雪君心亂如麻,一咬牙根,說道:「好,要是這對蠟燭燒完,我不回來,你也不必等我了,你就悄俏回家吧。但願不會連累你才好。」
她到了荷搪旁邊,果然看見假山上堆著的亂石叢中有個男人的影子。
她心頭卜卜的跳,那個人在說話了:「姜姑娘,多謝你肯相信我這個陌生人!」
不是她的元哥。
但聲音卻不陌生,她一聽就認出來了。
當飛天神龍和徐中岳進行比武之時,在觀戰的賓客之中,有兩個人顯然是站在飛天神龍這一邊的。
一個說怪話,不說則己,一說就是對徐中岳冷嘲熱諷。但他躲在人叢,似乎並非固定站在一個地點,聲音是一忽兒在東,一忽兒在西,而且腔調甚怪,和普通人用口說話不同,(猜想可能是『腹語』,某些練習有素的江湖術士可以不用開口就在肚子裡發出聲音。)自始至終,沒人知道此人是誰。
另一個幫忙飛天神龍說話的是楚天舒。楚天舒則是有不少人認識的。
姜雪君當時蒙著羅帕,她沒有看見楚天舒,但由於他好幾次幫飛天神龍說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認得了楚天舒的聲音,本來已經大失所望的她,不禁又燃起一線希望了。
「這人多半是元哥的朋友,嗯,莫非元哥是因為受了傷,不能親自前來,故此叫他來約我的。」姜雪君心想。
「是誰叫你來的?」姜雪君無暇問他姓名,急不及待的就要證實自己心中的疑問了。
楚天舒道:「我自己要來的!」
姜雪君呆了一呆,說道:「你,你是椎?」
楚天舒道:「揚州楚天舒。」
姜雪君曾經聽見別人叫他「楚大俠」,但當時並不怎樣放在心上。此時聽得他在自己的姓名之上加上籍貫,可不由得突然心頭一跳了!
「揚州楚家?你是揚州楚家的人?」
楚天舒心中一喜,說道:「不錯。敢情令尊曾經和你提起過揚州楚家吧?假如我也猜得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是……」
姜雪君突然折下一株樹枝,唰的就向楚天舒刺去。
樹枝抖得筆直,但楚天舒知道,這一招乃是專刺奇經八脈的驚神筆法,看似平平無奇,變化卻是詭橘莫測。筆直的一刺,將會同時有四個落點。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楚天舒讚了一聲:「好一招四夷賓服!」隨即雙指勾劃,劃了三個圈圈,嘴裡接著說出剛才那句未說完的話:「假如我猜得不錯,你、你應該是我的師妹!」
姜雪君的樹枝掉在地上,楚天舒縮回手指,中指有一條淡淡的血痕。
姜雪君也禁不住失聲讚道:「好一招三轉法輪!」拋開樹枝,隨即向道:「揚州楚勁松,楚大俠是你何人?」
楚天舒道:「正是家父。」
姜雪君這才襝衽施禮,說道:「楚大俠是我未見過面的師伯。如此說來,你果然是我的同門師兄了。楚師兄,請恕小妹剛才失禮了。」
楚天舒道:「客氣話別多說了。請你告訴我,你們一家,是不是因為避禍搬來洛陽的。」
姜雪君道:「不錯。師兄,你怎麼知道?」
楚天舒道:「家父曾暗中托人查探你們的下落,後來得知你們十年之前在萊蕪一個山村隱居,但在某一個晚上,你家和你們的鄰居一家姓衛的人家慘遭回祿之災,燒成平地。家父懷疑這把火是人放的,只道你們已遭不幸。直到一個月前,我聽得『順風耳』申公達談及令尊雖然已經改名,但聽他所說的年齡、樣貌和搬至洛陽的時間,卻是和家父所說的那位姜師叔吻合的。正是因此,我才會趕到洛陽來喝你這杯喜酒。」
姜雪君面上一紅,說道:「令尊猜得不錯,那晚我家的鄰居是遭受清廷鷹爪的偷襲,家父也被捲入漩渦;不過那把火卻是我們自己放的。」
楚天舒道:「你們為什麼不逃到揚州來?」
姜雪君道:「當時我年紀小,但聽得爹媽商量,爹爹說你們在揚州本來就已是樹大招風,我們倘若投靠你家,只怕會連累了你們,楚師伯好嗎?」
楚天舒道:「家父身體還好,他還不知姜師叔的生死,吩咐我務必要打聽到你們家確實的消息。唉,想不到你們——」
姜雪君道:「你、你不滿意我、我……」
楚天舒說道:「此處不容我與你細說。請恕我無禮,我想知道,你們為何要搬到洛陽來的?搬到洛陽也還罷了,又因何與徐中岳結、結上這麼親密的關係?」
姜雪君道:「家父不想連累你們,後來家母想起她有一個堂弟在洛陽,是徐家的門客。徐家在洛陽的勢力你是知道的,家父以為一個徐中岳縱然不是同道中人,但俠名遠播,至少也不會是壞人。大樹底下好遮涼,這才跑來洛陽的。但我們初來之時,也並不是打算要投靠他的,後來……變成今日、今日……那、那是意想不到……不到……」她和這位師兄畢竟是初次見面,不願意把自己何以會嫁給徐中岳的緣故都告訴他。
楚天舒道:「師妹,請你恕我直說,徐中岳恐怕不是好人。」
姜雪君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
楚天舒道:「本來我只是有幾分猜疑的,但看了今天的情形,我已經是由猜疑變為替你擔心了。」
姜雪君莫名其妙,說道:「你看到什麼令你要為我擔心的事情?」
楚天舒道:「你說的那位姓衛的鄰居,就是飛天神龍的父親吧?」
姜雪君道:「不錯,那又怎樣?」
楚大舒道:「你曾否把你們兩家那天晚上遭遇的禍事告訴徐中岳?」
姜雪君道:「沒、沒有。」心裡則在暗自思量:「但我知道徐中岳是已經知道了的,要不要告訴他呢?」
心念未已,只聽得楚天舒已在繼讀說道:「那件案子恐怕和徐中岳有關!」
姜雪君大吃一驚,說道:「不會吧?你,你知道了一些什麼?」
楚天舒道:「這裡雖然僻靜,畢竟是在徐中岳的家裡,不方便說話。這件事也不是一時說得了的,你要是相信我,立即與我離開此地!」
姜雪君心亂如麻,說道:「你那位姓鮑的朋友還在我的房中,要不要回去告訴他?」
?」?」鮑令暉此時正碰到一件大出他的意外之事。
他聽得有人輕輕敲門的聲音。
他睡在新床上,把絲棉被蒙過了頭,故意發出鼻聲。
一個少女的聲音說話了:「姜姑娘,是我。爹爹傷勢惡化,想要見你。」
是徐中岳的女兒徐錦瑤。
鮑令暉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當然不會去理睬她,鼾聲打得更響了。
徐錦瑤低聲說道:「阿姨,她已經熟睡了,要不要進去把她喚醒?」
一個中年婦人的聲音輕輕說道:「我正是要她熟睡。但須提防有詐,不必忙著進去!」
鮑令暉知道這個婦人是誰,吃了一驚,心裡想道:「這個婆娘不知是否徐中岳叫她來的,但她如此說法,無論如何是對雪君不懷好意的了。好,我且看她要幹什麼勾當?」
原來這中年女人乃是徐中岳前妻的姐姐,他的前妻姓趙,名叫青眉,妻子的姐姐名叫紅眉。趙家姐妹都會武功,趙紅眉更是了得,她心狠手辣,在江湖上有玉面羅剎之稱,徐中岳的成名,就曾經得過她們姐妹之助。
這位玉面羅剎趙紅眉,在選擇夫婿方面高不成低不就,今年三十六歲了尚未嫁人。妹子去世之後,她常住徐家。
鮑令暉開始聽到她們的腳步聲之時,早已吹滅了蠟燭、黑暗中屏息以待。
忽地聞到一股幽香,中人欲醉。黑暗中凝眸細察,隱隱可見一道裊裊的白姻從窗口吹進來。
徐錦瑤在外面也似乎是頗為吃驚的模樣,問道:「阿咦,你幹什麼?」
趙紅眉道:「我要這賤人不省人事!」
徐錦搖道:「為什麼?」
趙紅眉道:「那我才能夠冒充她呀!」
徐錦瑤道:「阿姨,你冒充她幹嘛?」
趙紅眉道:「你這孩子真是糊徐,飛天神龍因何特地選擇你爹爹和她拜堂的時候跑來大鬧?你還不明白她就是飛天神龍的舊情人?」
徐錦瑤道:「我也替爹爹不值,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冒充她的用意。」
趙紅眉道:「飛天神龍傷得不重,我料想他一定不會就此罷手,只怕今晚就要再來!」徐錦瑤道:「哦,我懂了。你冒充這個賤人,飛天神龍不會對你提防,你就可以乘機暗算他了。」
趙紅眉笑道:「你還算有點聰明。他們有十年未見過面,飛天神龍偷偷跑來和她幽會,當然她也不敢大聲說話。我躲在被窩裡面,讓她的面部露出來,黑夜中飛天神龍縱然練有夜眼也看不清楚。我模仿她的口音,故意說得低沉而又含混不清,騙他和我親近,飛天神龍非上當不可。」
鮑令暉又驚又怒,心道:「好狠的毒計!」當下搓了一團棉絮,塞著鼻孔,緩緩透氣。他內功雖然不算很高,亦頗有根底,棉被蒙頭又塞著鼻孔,就可以把時間拖長,不至於很快昏迷了。
但怎樣才能夠逃出去了,卻是尚未想到好的辦法。
趙紅眉用的是雞鳴五鼓返魂香,過了一會,聽不見鼾聲,只道姜雪君已經昏迷,便即一掌推開房門。
黑暗中陡然只見白光一閃。徐錦瑤失聲叫道:「阿姨,你要殺她?」
除錦瑤拉著趙紅眉的手,不讓她這一刀斬下去。趙紅眉道:「咦,你不是氣惱你的爹爹給這賤人迷惑的麼,怎麼又對她發起慈悲來了?」
徐綿瑤道:「我雖然不喜歡姜雪君做我的後娘,但殺了她,這,這未免太過份了吧?」
趙紅眉冷笑道:「你不喜歡她,你爹爹卻還是喜歡她的,不殺了她,你爹爹焉能死心?」
鮑令輝暗自想道:「這位徐大小姐雖然是小姐脾氣大些,心地倒還不壞。但她恐怕是阻止不了這惡女人的。我怎樣脫身呢?」
心念未已,只聽得「咕咚」一聲,原來是徐錦瑤不肯放手,給趙紅眉點了她的麻穴,跌倒地上了。
鮑令暉驀地攬著棉被跳將起來,趁這時機,向趙紅眉樓頭罩壓。
趙紅眉一刀劈去,絲棉被好像一面軟盾牌裹住刀鋒,她的氣力不及鮑令暉大,給撲倒了。
鮑令暉正要穿窗而出,不料趙紅眉一個「十字擺蓮」,人在地上,一雙小腳已踢了起來,勾住鮑令暉的小腿,鮑令輝也跌倒了。
鮑令暉一個打滾,立即在地上和她肉搏,趙紅眉武功雖好,畢竟是個女人。女人練武,通常都是忽略於近身纏鬥的功夫。鮑令暉便出小擒拿手法,抓住她的手臂。但騰不出手來點她穴道,急切之間,卻是無法將她弄暈。
趙紅眉聞到一股男子的氣味,大吃一驚,喝道:「你,你是何人,膽敢對我如此無禮!」
鮑令暉是無可奈何才不能不與她扭打的,被她這麼一罵,臉上不由得火辣得熱起來,手指也不自覺的放鬆了。趙紅眉一個肘錘撞正他的心口,鮑令暉痛得雙手全都鬆開,人也從她的身邊滾開了。
趙紅眉拾起剛才給打落地上的利刀,跳起來道:「原來你是姜雪君的奸……」
「姦夫」二字未曾吐出,忽地胸口一麻,頓時不省人事。
鮑令暉忍著痛站起來,正在準備應付趙紅眉的續施殺手,卻不見趙紅眉向他撲來,大為奇怪,定睛瞧去,黑暗中隱隱可見刀光,看得出趙紅眉是握著刀仍然保持向前撲擊的姿勢。
鮑令暉呆了一呆,心想:「我可並沒點著她的穴道呀,難道是暗中有人相助。」心裡發慌,不敢查究原由,連徐錦瑤的穴道也不敢替她解開,連忙溜之大吉。
抬頭一看,月亮已過天中。鮑令暉心頭一跳,想道:「雪君所定的時限恐怕早已過了,不知他們如今是否還在荷塘那邊?」
姜雪君心亂如麻,跟在楚大舒背後,剛剛離開那座假山,楚天舒忽地反手拉她,輕輕說道:「伏下!」
可是已經遲了!
姜雪君尚未會意,只聽得了個破鑼似的聲音已在喝道:「楚天舒,你幹的好事,還想躲麼?」
陡然間在他們的面前出現了三個人。
一個是梅花拳的掌門人梅清風,一個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印新磨,一個是武當派四大弟子中的葉忍堂。他們都是徐中岳的好朋友,向楚天舒喝罵的是印新磨。
葉忍堂咳了一聲,接著說道:「楚天舒,你是以俠義道自居的人,朋友妻子不可欺這一句話,難道你也沒有聽過?」
葉忍堂跟著說道:「或許你並不把徐大俠當作朋友,但我們可是他的朋友,你乘他之危,勾引他的妻子,這件事我們做朋友的可不能不管!」
姜雪君氣得有如花枝亂顫,顫氣說道:「你,你們胡說什麼?我與楚師兄光明正……」
印新磨冷笑道:「徐夫人,看在你丈夫的份上,我們不想得罪你,但你若要是包庇野漢子,可就休怪我們說話無禮了!」
楚天舒道:「不錯,你們這些人狗嘴裡不長象牙,本來就無須與你們分辯!」
梅清風這三個人正在以包圍形式,逐步向前逼近,楚天舒突然發難,判官筆倏的就點到印新磨的胸膛。
印新磨喝道:「好啊,要殺人滅口麼?」他用的是一根鐵拐,使出少林寺的瘋魔杖法,一招「鐵鎖橫舟」,擋在胸前。
哪知楚天舒的驚神筆法確有鬼神莫測之妙,印新磨護得了前胸一護不了後肩,陡然間出得肩井穴一麻——鐵拐噹啷墜地,梅清風感覺到背後微風颯然,頭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
他的功夫可比印新磨老練得多,這一掌拿捏時候,恰到好處,楚天舒點向他背後「風府穴」的判官筆竟然給他的掌力帶出外門。
說時遲,那時快,楚天舒一個轉身,一對判官筆又已向葉忍堂交叉插去。他片刻之間,遍襲三名高手,快得真是難以形容!
葉忍堂劍勢如環,圈住雙筆,喝聲「撤手!」楚天舒只覺一般粘剩之勁,令得他的雙筆舒展不開,幾乎就要給他的劍勢帶動。吃了一驚,心裡想道:「武當派乃中原四大劍派之首,果然非比尋常!」當下力貫筆尖,一招「夜叉探海」,雙筆插入他的劍圈,沉聲喝道:「不見得!」但見劍光流散,在楚天舒動勁一挑之下,葉忍堂的劍圈已是有如一勾殘月,露了缺口。
但葉忍堂的變招也是快極,環形的劍勢陡地變得其直如矢,左一招「李廣謝石」,右一招「玄鳥劃沙」,勢道凌厲異常,楚天舒冷冷說道:「你本來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我勸你還是別要上徐中岳的當好!」口中說話,雙筆搶攻,已是點向他的期門穴和精促穴。高手搏鬥,所差不過毫釐;楚天舒後發先至,快了半分,頓時把他逼得連連後退。
這兩招兔起鶻落,主客易勢,不過剎那間事,但梅清風已是緩過口氣,搶上來與葉忍堂交攻他了。
梅清風身為一派掌門,功力不在楚天舒之下,見葉忍堂形勢不妙,七步之外,長拳搗出。楚天舒一個移形易位,避開見一股力道。葉忍堂立即乘機反擊,一口氣攻出了十二劍,劍劍指抽楚天舒的要害。
武當派有兩種劍法,一種名「柔雲劍法」,以內力為主,擅能以柔克剛,另一種名為「連環奪命劍法」,以迅捷凌厲的招數取勝。兩種劍法,一柔一剛,相反相成。本門功夫,若是練到爐火純青之境,這兩種劍法可以熔於一爐,發揮最大的威力。
葉忍堂是武當四大弟子之一,但距離爐火純青之境還有一段路程,他自知功力不及對方,倚仗有梅清風相助,出手全采攻勢,把柔雲劍法屏棄不用。
楚天舒鬆了口氣,暗自想道:「幸好他的武當劍法,學得尚未到家,我的驚神筆法就正好可以克制他的連環奪命劍法了。」
可是他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因素,不錯,單打獨鬥,他是可以穩操勝券,但葉忍堂是有一個高手相助的。
不過片刻,楚天舒已經發現了葉忍堂劍法中的幾個破綻,但由於梅清風的牽制,葉忍堂的每個破綻都得他彌補過去。楚天舒想要搶攻,反而弄得險象環生。
葉忍堂這才定下心神,緩了口氣,冷笑道:「你這假俠義的淫賊,我不說你,你反而敢向我挑撥離間。徐大俠是名副其實的大俠,我決不能容你誣蔑他!」
姜雪君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不知如何是好?但眼見楚天舒頻頻遇險,卻是不知不覺向他靠近了。
葉忍堂冷冷說道:「徐夫人,你不是當真想和這淫賊私奔吧?為了顧全你的顏面,你還是悄悄的回丈夫身邊去吧。我們可以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是恐防姜雪君不顧一切隨情郎,與他們為敵,弄得他們難以收拾,故而用說話擠兌,想逼使姜雪君不敢插手的。哪知效果適得其反。
姜雪君氣得有如花枝亂顫,陡地喝道:「你、你竟敢如此胡說八道,可休怪我不和你們客氣!給我住嘴吧!」喝罵聲中,解下了束腰的綢帶。
葉忍堂冷笑道:「要我住嘴,除非你殺我滅口,你……」話猶未了,眼前陡地出一道彩虹,姜雪君手中的綢帶,竟似變成了一柄帶著血光的利劍。
葉忍堂唰的一劍揮去,虎口忽地一麻,只聽得聲如裂帛,姜雪君手中的綢帶剩下半段,但緊接著「噹」的一聲,葉忍堂手中的長劍也脫手了。原來姜雪君默運玄功,把一條本來極為輕柔的綢帶變得可以當作判官筆使,點著了葉忍堂的脈門穴道,但葉忍堂的連環快劍亦是非同小可,在內力將要消失而未消失的一剎那間,也剛好削斷了她手中的綢帶。
葉忍堂澀聲叫道:「徐夫人,你、你好,你好……」身形晃了幾晃,終於卜通的倒下地了。
梅清風大驚之下,轉身就逃,楚大舒喝道:「往哪裡跑?」如影隨形,早已跟蹤撲上,梅清風心亂意亂之餘,反手一掌,掌風已是無法盪開楚天舒的筆尖。背心一麻,風府穴給點個正著,跟著也倒下去了。
楚天舒道:「姜師妹,我累你受人閒話,實是罪孽深重,但事已如斯,也沒別有辦法可想了,只有快點離開徐家吧。要不要殺了這三個侮辱你的人?」
姜雪君歎口氣道:「楚師兄,其實是我連累了你。徐中岳既已懷疑我們,殺了這個人也沒用。咱們還是走吧!」
忽聽得一蒼老的聲音喝道:「且慢!」
在他們面前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人。
這個人竟然是替她和徐中岳作主婚的剪大先生,武林中德高望重的剪大先生。
剪大先生的身份不是梅清風等人可比,楚天舒也不能不嚇了一跳,聽他的話停下腳步了。
「剪大先生,難道你也相信他們的胡言亂語?」楚天舒苦笑說道。
「我不相信別人的說話,只相信我的眼睛。」剪大先生說道。
楚天舒道:「有時眼睛看見的也未必是真。」
剪大先生哼了一聲,說道:「好,那你說吧。你因何半夜三更和人家的新娘子在此幽會?」
楚天舒只得說道:「老前輩有所不知;雪君是我的師妹。」
剪大先生道:「縱然你們是師兄妹,也該堂堂正正的相認,為什麼白天不認,晚上才來?」
楚天舒心裡想道:「若說徐中岳是個偽君子,真壞蛋,料他也不會相信。何況我又沒有證據,而有關義軍的秘密,也是不能向他洩漏的。」
他無法解釋,只能說道:「事情終須會水落石出的,目前我只請老前輩相信我,放我們走。」
剪大先生不覺動了真氣,冷笑說道:「楚天舒,你的面皮也真是厚得可以,居然敢求我讓你們私奔!」
一直沒有開口的姜雪君說話了,她是和楚天舒同時說的,說的也是同一句話:
「我們不是私奔!」
剪大先生不理睬楚天舒,卻向姜雪君說道:「徐夫人,你雖然尚未正式拜堂,亦已是過了徐家的門,女人最緊要的是名節,縱然你不滿意這頭婚事,也該得徐中岳的允許,才可以走出徐家大門。現在是三更半夜,你應避瓜田李下之嫌,你回房間去吧。」
說罷,這才回過頭來,冷冷說道:「楚天舒,你跟我走!」
楚天舒道:「幹什麼?」
剪大先生道:「見徐中岳去!你既然否認是來約他的妻子私奔,那就該把今晚之事向他解釋。」
楚天舒道:「我不去,我也無須向他分辯!」
剪大先生怒道:「你倘若不是問心有愧,為何不敢去見他?好,你若執意不去,我只好請你去了!」
這個「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當然不是尋常人所說的那種「請客」的意思了。
楚天舒苦笑道:「老前輩不肯見諒,那我也只好自己走了。」
這個「走」字,當然也不是一般「告別」的意思。而是要憑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剪大先生勃然大怒,喝道:「有我在這裡,就不能讓你一走了之!」
掌挾勁風,一抓抓下!
楚天舒早有準備,左筆護胸,右筆立即指向他掌心的勞宮穴。
正是:
瓜田李下嫌疑重,蜚語流言可奈何?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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