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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一失足時死生成謎 再回頭處恩怨如煙(3)
「老僕不敢遮瞞,少奶是突然失蹤的。但卻不似是和人私奔。我是在家裡看著她的,自你離家之後,少奶一直寸步不出閨房,也從無陌生男子到過咱們家裡與她見面!她突然失蹤,老爺還擔心她是受人暗算呢。」丁勃說道。
齊勒銘哼一聲道:「你說得她那樣好,她既然寸步不出閨房,又從何而來的仇家?」
了勃說道;「老爺說、說……」
齊勒銘道:「爹說什麼?你為何不講出來?」
了勃一咬牙,說道:「老爺說恐怕還是你連累她的。你在外面結怨太多,你的仇家報復到你妻子頭上!」
齊勒銘冷冷說道:「我是爹爹的不肖子,做了令他丟盡臉皮的事,當然爹爹是要幫她罵我的了。」
丁勃說道:「少奶的失蹤,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今尚未水落石出。少爺,你也不必胡猜,但漱玉總是你的親生女兒,她長得很像你,你不覺得麼?」
齊勒銘方始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卻以為她像她的母親更多呢。」
丁勃鬆了口氣,笑道:「少爺,最少你也承認她有幾分像你了吧?那你還怎能懷疑她不是你的女兒。」
齊勒銘似笑非笑的說道:「丁大叔,要不是我覺得這小丫頭有幾分像我,你早已沒性命了!」
丁勃不覺一愕,說道:「少爺,我可聽不懂你的意思。」心想:「你的女兒像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齊勒銘道:「老實告訴你吧,我在荒山練了二十年功夫,功夫練到什麼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冀北雙魔的厲害,卻是我自小就聽得爹爹說過的,因此嚇得躲在一邊,不敢出手。後來那丫頭來了。她不顧性命跑來幫你,我可不能不顧她的性命了。萬一她真的是我女兒,我豈能讓女兒喪在冀北雙魔手下!」
丁勃笑道:「不是萬一,是百分之百是你的親生女兒。」
齊勒銘道:「丁大叔,我已經對你說了實話,不是我想救你,只是我想救我的女兒!所以你不必多謝我,從這件事你還可以看出我有多壞!你不畏人言敢來會我,我卻竟然不理你死活的!」
他在痛罵自己的時候,丁勃的眼睛卻亮了起來。
「少爺,你知道大叔心裡在想什麼?」丁勃笑道,他自問自答:「一個人知道自己壞,那麼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
「那是因為你太疼我的緣故,小時候我做了壞事,你也總是替我辯護。其實我早已壞得不可收拾了!」齊勒銘道。
丁勃道:「少爺,你能夠自己責怪自己就好。少爺,你還是回家吧。我用老命保你,……」
齊勒銘截斷他的話道:「回家二字休提,父不以我為子,妻不以我為夫,我回家做什麼?丁大叔,我只求你千萬別對爹爹說你曾經見過我。」
丁勃說道:「少爺,你就算暫時不想見老爺,難道你不想多見你的女兒一面?」
齊勒銘道:「和漱玉一起的那個男是誰?」似乎為了避免丁勃纏他回家,另起話題。
丁勃說道:「他是近年聲名最響的武林後起之秀,名叫楚天舒。」
齊勒名道:「他姓楚,是不是揚州楚家的?」聲調已是有點不大自然了。
丁勃說道:「不錯,他正是揚州大俠楚勁松的兒子。」
齊勒銘道:「哦,楚勁松的兒子?」心跳的聲音,自己也聽得見了。
丁勃繼續說道:「另外那個女子名叫姜雪君,說起來和你們齊家也有點關係,她的父親名叫姜志奇,和你的衛師兄是好朋友。你的衛師兄約在十年之前被人害死,後來他的遺孤……」
齊勒銘似乎不耐煩聽下去,一揮手打斷丁勃的話,說道:「我不管那姓姜的是什麼人,我早已不是齊家的兒子了,什麼衛師兄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說起了楚勁松,我倒想問你一件事情。」
齊勒銘煩躁的心情,丁勃亦已感覺到了,他心頭卜通一跳,訥訥說道:「少爺,你想知道什麼事情?」聲調不覺也變了。
齊勒銘道:「丁大叔,聽說你和楚勁松交情極好,有人還說你們是八拜之交呢,對嗎?」
丁勃鎮懾心神,盡量掩飾自己心裡的不安,哈哈一笑,說道:「這是言過其實了。我老丁是強盜出身,怎配與揚州大俠楚勁松結為兄弟?我和他總共不過見過幾次面,多少有點交情,倒是真的。」
齊勒銘道:「你到過他的家裡嗎?」
丁勃說道:「去過一次,說起來也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齊勒銘道:「聽說楚勁松現在的妻子是填房,你到他家裡那年,你見到他的新夫人沒有?」
丁勃說道:「那天很不湊巧,他的夫人正在患病,未能出來見我。」
齊勒銘心裡冷笑,幾乎衝口而出:「恐怕她是故意避開你吧?」不過這句話他終於忍住了。
對這件事情,丁勃自己也是一直疑心的,暗自想道:「不知少爺還知道了一些什麼,不過從他盯著這件事情來問,恐怕他知道的是比我更多了。」
「楚勁松壯年歸隱,沒在江湖走動,亦已有十多年。倒是他的兒子楚天舒在江湖上闖出了很大的名頭。他和小姐是在洛陽相識的,聽小姐說,似乎還曾經得過他的幫忙呢。咦,少爺,你,你怎麼啦?」
齊勒銘握著拳,面色十分的難看。
他不發一言,轉身便走。
丁勃心頭一震,暗暗感覺不妙,叫道:「少爺,你去哪兒?」
齊勒銘甕聲說道:「我的事不用你理!」
丁勃叫道:「少爺,你和我回家吧!你們父女都還未曾正式相見呢!最少你也該讓你的女兒認你呀!」一面說一面追上來。
齊勒銘反手一彈,冷冷說道:「我叫你別理閒事你就別理!算我對不住你,你給我躺下吧!」
丁勃只覺膝蓋一麻,原來是給齊勒銘捏了一顆顆小小的泥丸,打中了膝蓋的環跳穴。齊勒銘說到「躺下」二字,丁勃果然應聲躺下。
丁勃內功深厚,齊勒銘這顆小小的泥九尚未至打得他不能動彈,不過,待他爬起來時,齊勒銘已是早已去得遠了。他的環跳穴氣血亦未能立即暢通,暫時是不能施展輕功了。
※ ※ ※
齊勒銘擺脫了丁勃的糾纏,心頭的煩躁仍未能消,反而更加好似包著一團火了。
忽聽得水聲轟鳴,原來是從山下流下來的溪水被巨石所阻,陡的變成急流,挾泥沙而俱下。山澗中心的巨石雖然兀立如故,亦已「傷痕」斑駁,在它旁邊的幾塊大石頭,更是給急流衝擊得搖搖晃晃了。
齊勒銘忽地有個奇怪的聯想,覺得自己本來好像溪流,假如沒有「約束」,大概是會平平靜靜的流下來的,巨石一阻,反而令得「平靜的清流」變成湍急的濁流了。這是溪流對巨石的「反叛」,就橡自己糊里糊塗的變成父親的逆子一樣。
急流奔騰而下,他卻被捲進了回憶之中。
他的父親對他管束極嚴,但也有不能不對他放鬆的時候。
那就是在他父親練上乘內功的時候。父親練的這種上乘內功,往往要「閉關」三五天的。所謂「閉關」,並非真的有「關」可「閉」,而是靜室打坐,非練到功完成、不會踏出房門。閉關之時,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當然更不會分心管教兒子!
父親閉關的期間,丁大叔就必須負起守護之責,縱然用不著寸步不離,也得經常在他父親身旁照料。
因此每當父親閉關練功的時候,就是他可溜出家門的機會來了。
初時他還只敢到離家不遠的小鎮上吃喝玩樂,後來膽子越來越大,跑來鄰縣的縣城胡鬧去了。
他們這家是在黃河北岸王屋山下的一條小村子隱居的,王屋山在邵源縣,縣城依山修建,是千偏僻的小山城,遠不及鄰縣濟源的繁華。
在濟源縣城,他有一個表哥。他的父親武功天下第一,但他的母親卻是大家閨秀,一家人都不會武功的。他的表哥年紀比他大得多,家道已經中落,開個私塾,教書維生。他跑到鄰縣,一來是怕在小鎮上胡鬧,容易給父親知道,二來鄰縣有表哥可作護身符,要是父親問起,他可以說是去跟表哥讀書。他到了濟源,有時也會在表哥家中住一兩天,他天資極好,跟表哥讀半天書已是勝過別人讀十天八天,要是父親當真問起的話,表哥也會為他證實的。這只是他預防萬一而已,事實上這道護身符從未用過。他的父親那幾年正在練上乘內功,幾乎可說是閉門不出。他的表哥是個文弱書生,沒有要事,也不會到他的家裡來。而且他每次到鄰縣去,也總是算準了時間,在他父親「開關」之前回家,有丁大叔給他遮瞞,父親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經偷偷離家。這是他在二十歲之前的事情,二十歲之後,他一向的「循規蹈矩」,已經獲得父親的信心,更是可以行動自由了。」
濟源是個大縣,縣城裡有許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人以類聚,物以群分,漸漸他就交上了一班酒肉朋友,甚至黑道中人。吃喝玩樂,非錢不行,在黑道朋友帶引之下,他也開始去偷富戶的銀兩了。錢容易到手,人也越發變壞,酗酒嫖妓,無所不為。
令他變壞的,還有比嫖妓更甚的事情。
一個妖冶的女子似是在浪花中隱現,對著他媚笑。他面對衝擊岩石的急流,心裡想道:「丁大叔頂多只知道我在酗酒嫖妓,要是他知道我未滿二十歲的時候,就有一個以心狠手辣而又以淫賤著名的女飛賊做情婦,他更不知道要多麼心驚了!」
這個女飛賊「賣解」(跑江湖的雜技藝人)掩飾身份,通過他的黑道朋友,在濟源和他搭上。
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當時江湖上有一對行為邪惡的姐妹花,也最負「盛名」的女飛賊。姐姐穆好好,外號「金狐」;妹妹穆娟娟,外號「銀狐」。姐妹都是面首無數,姐姐金狐一來嫁了陝甘道上的獨腳大盜鐵臂猿巴大山,妹妹銀狐則一直未婚。在濟源變成他的情婦的就是銀狐穆娟娟。
最初他只抱著逢場作戲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擺脫。
穆娟娟有千種風情,萬般嬌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於「著迷」而已。
假如現在有人問他:「你是否曾經愛過穆娟娟?」他將會感到很難回答。
但在當時,他只是迷戀她的風情,迷戀她的美色,連「戲假情真」恐怕也還談不上的,假如當時有人問他,他一定會答:「我怎樣會愛上這種風塵女子?」因為他雖然不知道穆娟娟的底細,但最少他已經知道她不是「良家婦女」。
儘管他有放蕩的一面,這放蕩不過是等於孩子玩火一般。有一類特別頑皮而又特別富有好奇心的孩子,由於受到大人嚴厲的禁止,偏偏要去嘗試。燒痛了手指,他才後悔。終於墮落,那是後來的事情;最初他並非「甘於墮落」的。
放蕩的另一面是自視極高,他可以和那些酒肉朋友玩至得意忘形,但在他的內心深處卻還是和那些朋友劃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儘管他不滿意父親的拘束,但他也從來沒有忘記,他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兒子。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和他做朋友。
在他的心目中,穆娟娟雖然不同於一般妓女,他是對她待別喜歡,有時甚至幾乎可以把她當朋友。但他從來沒有想地這要她做妻子。對她,他需要的只是「情慾」,並非愛情。
他要的是名門淑女,是一個足以和他匹配的才貌雙全的妻子。
而這個理想中的妻子,他的父親也給他找到了。
他的父親有一個好朋友名叫莊正光,莊、齊二家乃是世交,和齊家一樣,莊家也是武學世家。不過到了莊正光這代家道已經中落,因此他應揚州最大的一間鏢局——江南鏢局之聘,十多年前,攜同幼女,到揚州去做江南鏢局的總鏢頭。
正當他和穆娟娟打得火熱的時候,莊正光告老還鄉,路經邵源,特地到齊家拜會老友。
莊正光的女兒名叫英男,小時候和他也是相識的。莊英男那時還是個黃毛丫頭,他們總共也不過見過幾次面。對這個黃毛丫頭,他早已沒有印象。
想不到十多年不見,這個黃毛丫頭已經長成一個十分標緻的大美人了。
他的父親對這位世侄女更是喜歡,立即向老友提親,應正光也立即答允。
莊家在山西繹縣,從邵源前往,還有七八百里路程。為了避免迎親送嫁的麻煩,兩家談妥,很快便即擇吉成親。應正光待女兒出嫁之後,方始獨自回鄉。
雖然是父母之命,他的心裡也是很滿意這頭親事的。
早在他未曾定親之前,丁大叔已經委婉的勸過他:少年人血氣方剛,偶然的放蕩形骸是免不了的,但該適可而止。
在他訂婚那日,他也曾許下誓願,從此專心一意愛自己的妻子,儘管他還忘不了穆娟娼的千種風情,他已決心不再拈花惹草了。
誰知事也願違,結婚之後,他才發現婚姻生活遠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滿。
不錯,妻子很美,但卻是個「木美人」,他要給她畫眉,她卻嫌他輕薄;他挖盡心思編織美麗的言辭與她談情,她卻一聲不響。
然不能全都怪她,卻也是由她所致!
但她也的確曾經對他好過,別的不說,她本來是個喜愛繁華的人,許多年來,卻甘心與他共度荒山歲月。何況,她雖然毀了他的前途,卻也曾救過了的性命。
對她來說,難道她不是也曾為他犧牲過一切麼?
是恩是怨?是愛是恨?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判斷了,這筆糊塗帳是算也算不清的。
這筆糊塗帳他也不想算了,目前他想的只是怎樣和她分手,使得彼此好過一些。因為她剛剛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氣惱的事,他業已反覆思量,是非和她分手不可了!
笑聲戛然而止,穆娟娟已經來到他的面前。
「你想不到我還能夠找到你吧?」
「你找我做什麼?」齊勒銘眼尾也不瞧她。
「你做的事情難道還用我說?哼,齊勒銘,你好啊,你怎能這樣對我?」媚笑變為冷笑,齊勒銘的冷淡激起了她的怒火。
但齊勒銘的怒火比她更盛,就像火石受到敲擊,突然爆發起來:「我還沒有說你,你倒說起我來!我問你,你為什麼騙我?」
「我幾時騙你?」
「你騙我替翼北雙魔做幫兇,謀害丁大叔!你明明知道翼北雙魔是丁大叔的仇人,你卻對我說成是他的朋友!」
穆娟娟反唇相譏:「你更騙我,你答應過我陪我喝酒到三更時分才和丁大叔相會,為何你未到二更就走,而且點了我的穴道,令我無法去通知我的朋友!」
齊勒銘冷笑道:「倘若我聽你的話三更才走,我只能去替丁大叔收屍了!」
原來齊勒銘這次和丁勃約會,是穆娟娟替他出主意安排的。
齊勒銘這次重回故里,本來只是單獨一人,並非與穆娟娟一起的。
早在五年之前,當時他的傷雖然尚未痊癒,但已經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的時候,他就叫穆娟娟離開他了,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心情還不是想擺脫她,只是內疚於心,覺得不該累她陪自己度荒山歲月。穆娟娟初時不願離開,後來也就經常獨自下山了。不過也還不是含分手意義的那種離開,雖然在山上的時候少,在山下的時候多,每次去了幾個月,總還是回來的。
齊勒銘在山上養好傷後,再苦練幾年功夫,這次方始重履出世,他是趁著穆娟娼尚未回山的時候,單獨下山的。他不敢回去見父親,但故鄉和故鄉的親人他總是夢寐難忘的,他打算悄俏回故鄉。只求能夠看父親一眼,和丁大叔見一次面。
也不知是穆娟娟有意追蹤還是偶然碰上,總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日日間,他們在這小縣城碰上了。
雖說他已不想與穆娟娟糾纏下去,但碰上了她,也還是感覺到意外的歡喜的。他含笑打探:「怎的你的消息這樣靈通,咱們這次相逢,我想不會是巧合吧。」
穆娟娟並不否認她是存心找他,而且說道:「我還有更靈通的消息呢,我是給你帶個喜訊來的!」
「我這樣一個劫後餘生的人,還能有什麼喜訊?」他喟然發問。
穆娟娟笑道:「我已經打聽到確實的消息,大約再過兩個時辰,丁勃就會到這裡投宿!」
他歡喜得跳了起來,說道:「丁大叔真的就會來嗎?」接著又頹然說道:「但只怕他不肯見我,就算他肯見我,我也無顏見他了!」
穆娟娟道:「你要是想見他,我倒有個妥善的辦法,找人送信給他,約他今晚在抱犢崗相會。我想他會認得你的筆跡吧?」待齊勒銘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那時他願不願意見你,就讓他決定。他不願見你,你也已經盡了一番心意。」
齊勒銘讚道:「這主意真好,老實說我也不願在人前露面與他相見的。不過托誰送信?」
穆娟娟道:「你只須寫信,送信的事由我安排。不過我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齊勒銘當然答應:「我欠你的恩情太多,你要我做什麼事情,還用得著一個求字嗎?」
穆娟娟似是半正經半開玩笑的說道:「好,那麼咱們擊掌!」
擊掌過後,穆娟娟說道:「有兩個與我頗有交情的人,他們是丁勃以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很想和丁勃見一次。但像你一樣,也怕丁勃不肯見他,因此請你幫他們一個忙,你約丁勃在二更時候見面,但你等到三更才去。」
齊勒銘道:「讓他們有一個時辰和丁勃敘舊,對吧?」
穆娟娟道:「不錯。他們保證在三更之前,把要說的話都說完。因此你不必害怕他們會留下來偷聽你和丁大叔的談話。」
開勒銘笑道:「他們要我三更才去,當然也是怕我偷聽他們的說話了。不過,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他們是不想邀丁勃重干舊日營生。」
穆娟娟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們大概不敢吧。江湖中人誰不知道他做了你爹爹的僕人之後,你的爹爹已是嚴禁黑道中人來找他了。」她不說是嚴禁丁勃與黑道往來,那是因為她早已從齊勒銘口中得知丁勃投入齊家之後的情況。齊燕然把他當作家人,而且信得過他不會主動和黑道中人來往了的,說罷,加上一句:「這也是為什麼他們要假借你的名義約會丁勃的緣故。」
她說得合情合理,齊勒銘倒是不能不相信她真的是受人所托了。
不過他也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到了晚上他就起了疑心了。
穆娟娟要他相陪喝酒,明知他不喜歡喝烈酒的,卻偏偏挑最厲害的一種烈酒大杯大杯的勸他喝,而且眉宇之間隱隱露出似是焦急不安的神情,那兩個約會丁勃的是什麼人,她也不肯說出名字。
本來齊勒銘已經答應了她,她有權替朋友隱瞞名姓。但齊勒銘卻是不能無疑了:「丁大叔洗手不幹已二十多年,若然真正是他的好朋友,應該成全他改過自新的願望,相知在心,又何須見面?若然是壞朋友,他們也應該知道丁勃和我爹的關係,知道丁勃決計不會再與他們同流合污,知道爹爹決不會容忍他們來拉丁勃落水!嗯,丁大叔往日在黑道上曾結下許多仇家,這兩人如此神秘,說不足可能是丁大叔的仇家!更說不定他們早已在抱犢崗市下埋伏,等候丁大叔上鉤!」
一想到這層,他是寧可冒著猜得大錯特錯令他受穆娟娟譏笑甚至埋怨的危險,也不能不提早去看明白了。
他默運玄功,把喝下的烈酒化作汗水蒸發出來,卻假裝醉倒,躺在床上。醉態可掬的揮手說道:「我醉俗眠群且去,哦,去,去,我不去啦!」俗語說,酒醉尚有三分醒,何況他一向的表現並不糊塗。是以他裝醉也不能過分做作,必須裝得恰到好處,裝作雖然醉了,卻還掛著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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