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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 書院風雲
陸羽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鎧甲。這副銀色的鎧甲明顯一副全身的騎士甲,因為在徐老怪的左手還有一副馬鎧;但令陸羽驚奇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這套鎧甲竟然只有普通騎士甲的一半重量。
徐老怪這時開口道:「是不是覺得很輕阿?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套鎧甲絕對沒有偷工減料,相反的它比現在赤龍兵團穿的那些鎖子甲的防護力還要高出一些。」
陸羽不由更加疑惑,問道:「那是甚麼緣故?」
徐老怪「呵!呵!」的笑了笑,得意的道:「你看那些鎧甲的連接處。」
陸羽聞言,低頭細查看手中的鎧甲。「咦?」陸羽看著看著,不由驚訝出聲來。這套鎧甲明顯要比一般鎧甲薄很多,那是因為鎧甲最關鍵的部位都是由一條條銀絲編成,這些銀絲編得嚴密無縫,十分堅韌,而且還大大增加了鎧甲的靈活性。看看那些銀絲,陸羽不由失聲道:「這…,這…,這是鋼絲!」
徐老怪笑著點點頭。但陸羽不由更加疑惑,這個時代的生產力難道達到這麼高的水平了嗎?荊州的冶煉廠在自己的指導下,也是直到半年前才掌握到煉製鋼絲這樣的技術阿。
徐老怪看到陸羽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才桀桀一笑道:「這些鋼絲都是他們從新野偷運回來的。士家身為天下第一兵器世家,要想偷學這些的手藝,實在是太容易了-雖然說起來仍不是太容易。」
陸羽聽了,突然大聲笑了出來,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到來,才出現這樣的鎧甲,難怪……心中想到:眼前這兩套鎧甲,簡直就是為白龍和黑龍兵團量身訂作的嘛。裝備上這樣的鎧甲,陸羽有信心白龍銀槍騎兵團和黑龍鐵甲騎兵團就能和曹操的虎豹騎及虎衛軍一爭高下,不!說不定還能佔上優勢呢。
但彷彿是嫌陸羽今天驚訝的還不過分,徐老怪此時又從身後拿出一塊金屬塊來。陸羽疑惑的看著徐老怪道:「這是……」
「五~鍛~鋼!」徐老怪歪嘴微微笑道。可惜大嘴一張開就露出裏面殘缺不全的大黃牙,那樣的笑容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不過當陸羽聽到徐老怪的話後,還是露出一臉震驚的表情。
眾所周知,鋼和鐵的區別,就在於含碳量的多少。含碳量越低,則鋼的品質越好。然而在這個時代,由於種種技術的限制,要將鐵煉成鋼,就必須經過多次的冶煉;每鍛煉一次,鋼鐵中的含碳量就會大大減少,鋼的品質也會越來越好。但相對應的是,鋼鐵在鍛煉多次以後,報廢的機率也會大大的增高。在冷兵器的時代,士兵手中的武器,其質地的好壞也是左右勝負的一個重要關鍵和因素。所以陸羽曾花費很長一段時間研究鋼的鍛造技術。
按他讀書的印象,在他早先生活中的現代,所用的主要鋼材,一般都需要經過七次鍛造以上;較優質的則需要八次。至於那些用於高精密儀器的鋼材,則最少要鍛造九次以上。這在二千年前三國時代,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的事情。不要說鍛造七次,即使鍛造五次以上,陸羽和研究人員也從來沒有成功過。但是經過這些年的努力,陸羽和徐老怪等人終於研究出一種安全鍛造三次的方法,而報廢的比率則非常的低,甚至連鍛造四次也開始有一定的成功比率。於是陸羽和徐老怪他們就以鍛造的次數,來稱呼這些鋼鐵。像眼前徐老怪拿出來的這塊五鍛鋼,應該就是指鍛造五次以上的鋼。
陸羽指著徐老怪手中的鋼錠,滿臉欣喜的道:「你是說,士家掌握了五鍛鋼的技術?」
徐老怪微微點了點頭,道:「我問過了,應該是這樣。不過要煉出這樣的鋼,需要很優質的鐵礦石,這樣的礦石很難找阿。我追問過了,連士家本身的人,也不清楚怎麼得到這一批礦石的;只有一個人說,好像是跟一個甚麼黎族的人買到的。」
陸羽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心中一直在盤算。在他的腦海中,開始浮現出高中時地理書上的一張「全國礦產分布圖」。他還記得地理老師曾經說,全中國的鐵礦大多數都是貧礦,而且多半是生鐵礦;只有一個地方是例外,那就是海南島上的石碌鐵礦,那裏是全中國為一所發現,一個蘊含富鐵礦大型鐵礦產地。海南島,那不就是黎族人的原居地嗎?
想著想著,陸羽抬起頭對徐老怪道:「照我早年遊歷天下的心得,黎族人是住在南海郡的南邊一個大島上。如果我猜得不錯,那裏應該有優良的鐵礦石。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徐老怪聽了,先是一愣,繼而想到陸羽是個當代奇才,無怪乎胸有成竹,也就點點頭道:「那就看你的囉。」
陸羽接著道:「對了,老怪,你認為可不可以把這種五鍛鋼用在這兩套鎧甲上?」
徐老怪正把玩著手上的鋼錠,聽到話斜斜的看了陸羽一眼道:「有甚麼不可以?只要你有金山銀山,這樣的鎧甲都可以用金子堆出來!」
陸羽聽了也不以為忤,微微笑道:「那就拜託你了。哎,從江東一回來就立刻來這裏,好久沒回襄陽家中了,看來沒別的事,我也該回家去看看。」
徐老怪仍是斜眼看著道,輕哼道:「腿在你身上,我又沒攔著你。你最好趕快走,別在這裏妨礙我的研究。不過記住你的話,先把礦石找到了才准走!」
陸羽苦笑,搖著頭離開鐵鋪。到了巷口,打了一個暗號,立即有一人上前來。陸羽在他耳邊細細囑咐了一番,打發他離開,自己也接著回去收拾行囊,準備啟程回襄陽。
來到襄陽城外,陸羽想到好久沒有見到艾兒了,就讓貂蟬和糜貞先回望湖居,自已想去看看艾兒。
貂蟬沒說甚麼,只是著陸羽早些回來,免得函兒又在問;而糜貞瞪了陸羽一眼道:「晚上你作飯!」
陸羽苦笑著答應。看著二女進城後,自己往荊山上走。去可惜天公不作美,走到半山腰,瓢潑大雨已經傾洩而下。陸羽只得一路狂奔。待到書院門口時,已經變成了落湯雞。
進到書院,只見裏面到處都是抱著書本四處躲雨的學生,偶爾看到幾把雨傘,也都差不多是握在女子的手中。
能在萬綠叢中看到一點紅妝,陸羽心頭一陣安慰。為了能讓書院招收女學生,陸羽可謂承受了莫大的壓力,幾乎用群起而攻之來形容,也不為過了。
想著陸羽不由想起了蔡文姬。在那個時候,雖然諸葛亮支持,劉備也點了頭,但是非議之聲仍不時四起;這時蔡文姬毫不考慮的站了出來說話。以蔡文姬的才名,天下還沒有幾個男子能說自己勝得過她,而且蔡文姬又在書院任教;既然女子可以為師,又為何不可來書院讀書?於是一場風波才算平息下去。
之後在陸羽的勸說下-當然也是因為仰慕蔡文姬的才名,荊州官員帶頭將自己的女兒們送進書院讀書,這才開了女子入書院讀書之先河。雖然現在書院中的女生都是荊州官員和富戶士紳的孩子,但陸羽相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許多年後,女子讀書必會蔚然成風。而在第一年,全書院前三十名中,居然有十七人是女子;這更讓那些力主女子不會讀書的士林學子閉上了口。
陸羽邊走邊想,走到了初級班的學堂,很容易就找到了鄧艾。此時正是課間休息;而令陸羽沒想到的是,他也在此見到了陸遜。
看到陸羽,陸遜恭敬的施了一禮道:「九叔安好。」
陸羽聽到陸遜的問安,不由微微喫驚的走上前來,看著陸遜道:「遜兒,你怎麼會在這裏?」
陸遜道:「遜兒曾經看過一點九叔寫的陸氏十策,遜兒十分想學;但知道九叔的公事繁忙,不能教遜兒,所以遜兒就請求二叔,讓遜兒能來這所書院讀書。」
一番話說得絲絲入扣,條理分明,讓陸羽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只見陸遜氣度沉凝,完全不似一個才十歲出頭的小孩。難怪古人說,由小可以見大,誠不欺我也。
「父親!」正在思考時,一聲沉穩卻帶著悅愉的喊叫入了陸羽的耳中,陸羽高興的看向鄧艾。鄧艾此時早已知道陸羽的真實身分,看著陸羽,眼中忍不住透出興奮的神采。對於自己的義父竟然便是聞名天下的人物,小鄧艾高興又緊張得足足好幾天沒有睡好覺。不過他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加倍努力,才不會辜負義父對他的愛護。
看著眼前兩個小大人樣的傢伙,陸羽忍不住蹲了下來,雙手按在二人的肩膀上,仔細的看著兩人,心中暗自進行比較。
同樣沉穩的氣度,同樣銳利的眼光,但陸遜給人一種溫文爾雅、敦讓謙和的感覺;具備這樣性格的人,往往思維縝密,堅軔不拔,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又棉裏藏針,在敵人最鬆懈時給敵人以致命一擊。
而鄧艾給人的感覺,就是穩健中富有激情,能激起周圍人的士氣和熱情,而自己又不失去冷靜;他有一種穩中求險的性情,哪怕只有一半的成功機會,他也會願意冒險。具備這種性格的人,最善於在逆境中尋找機會,化不可能為可能,常不按常理行事,卻往往能製造奇蹟。
如果說陸遜是你無論怎麼擊打,他都會恢復原樣的水;那麼鄧艾就是一團永遠燃燒的烈火,一團能在冰中燃燒的烈火。陸羽點了點頭,露出讚許的微笑。
這時一位老人走了過來,黃衣儒衫,一縷白鬚飄然於胸前,透出仙風鶴骨,讓人肅然起敬。
陸羽一見,頓時起身問候,原來這人是書院的副院黃承彥。陸羽由於公務繁忙,無暇兼顧,所以就將荊山武院交給了司馬徽,而將荊山書院交給了黃承彥,他自己則掛名作了名譽院長。
黃承彥也是荊州大儒,更難得是他十分開明,女兒黃月英又很有才華,嫁與諸葛亮為妻。
因此黃承彥對陸羽提出的許多看法,都抱支持的態度,所以兩人早就結成了忘年之交。
這時黃承彥笑著對陸羽道:「我聽說你來了,趕緊過來看看。」陸羽笑一笑,摸著陸羽和鄧艾兩人的腦袋道:「這兩個小傢伙一定讓您操了不少心罷?您可要替我嚴加管教他們兩個。」
黃承彥笑著看向鄧艾和陸遜,道:「他們兩個可是把初級班攪得天翻地覆,每次都是鐵定的前兩名,兩人輪流當。也幸好有他們兩個;現在全書院所有的年級中,也只有初級班的第一、第二是男生了。哎,說起來老夫還真佩服你,一個是你侄子,一個是你義子。怎麼好運都落在你身上?」說著黃承彥拈著鬚笑了起來,臉上充滿了欣慰與讚賞。
陸羽正要答腔,鄧艾突然道:「義父,您身上的衣服都淋濕了,容孩兒去借一套衣服給您換上罷?」
陸羽也覺得衣服黏在身上十分不好受,於是對鄧艾點了點頭,鄧艾轉身跑了出去。
不一會兒,陸羽和黃承彥正交談得很高興,鄧艾捧著一套衣服,有些期期艾艾的走了過來,看到陸羽,鄧艾低下頭去道:「義父,對不住,眾人都去上課了,我只借到這樣一套衣服。」
陸羽不由奇怪的看著鄧艾,隨即看向鄧艾手中的衣服,那是一套土黃色的儒衫,是書院低年級學子穿的那種;不過這套衣服雖然洗得很乾淨,但可以看得出已經很舊,有幾處褪色的痕跡,同時上面還有幾個補丁,難怪鄧艾會覺得不好意思。
陸羽點了點頭,笑了笑,立即從鄧艾手中接過衣服,拍了拍鄧艾的肩膀道:「艾兒,還記得義父跟你說過的話嗎?人的穿著只要整潔,就沒有人會笑話你;會笑話你的人,一定是勢利的人。穿著不過是外表,只會迷惑別人的眼目;只有內在學識和修養,才能贏取別人的敬佩,否則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鄧艾和陸遜聽了,不由點點頭。
陸羽接著道:「須知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如果你不抬頭挺胸,卻看輕自己,如何能讓別人看得起?從前傅說是版築工人,百里奚是牧羊人,太公望是農夫,吳起、韓信皆出身微賤,後來卻都為君王立不朽功業。你們務要以為他們為鑑,砥礪自己,知道嗎?」兩人躬身道:「孩兒謹遵教誨。」
黃承彥這時笑著道:「你還真偏心,只教自己的子侄,虧你還是院長呢!這次無論如何,既然來了就別想輕鬆溜走,書院裏的學生都沒聽過你的課,好歹你也要給他們上這麼一堂課罷?」
陸羽看到黃承彥那老狐狸般的笑容,知道今天被他抓住了小辮子,別想順利溜走,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下來。黃承彥見陸羽答應了,高興的道:「我這就去安排,你先到書院裏轉轉,只要申時到禮堂去就好了。」
陸羽點點頭。此時雨也停了,涼風習習吹來,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陸羽回頭又叮囑了鄧艾和陸遜幾句,將兩人送進教室,便自己到書院各處閒逛了起來。
書院比陸羽當初興辦的時候,規模已經擴大了數倍。在書院裏讀書的學子,已經超過了五千人,差不多趕得上現代一所專科學校。書院裏綠樹成蔭,可以見到山泉瀑布等美景。
書院實行的是學年制,此時正是學年之末,中低年級的學子都在忙著考試,而高年級的學子則紛紛收拾行囊,變賣帶不走的東西。
這些變賣的東西中,高年級的教材是重要的東西之一。陸羽隨意走到一個書攤前,攤主是一身穿白色儒衫,身體微微發胖的高年級學生。此時他看到陸羽走過,連忙滿臉笑容的叫住他,上前招呼道:「這位師弟,你是學哪一部的?我這裏哪個部的教材都有,一套只要兩吊錢,而且都沒圈過勾過,跟新的差不多。你買一套絕不吃虧,新書可是要五吊錢哪。」
陸羽聽到攤主稱呼自己「師弟」,不由微微一愣,旋即想到自己穿的土黃儒衫,正是低年級的服裝,不由恍然大悟,遂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說破自己的身分,只是搖頭推辭攤主邊過來的書道:「這些書我都讀過了,買來用不著。」
攤主一愣,隨即笑道:「師弟有所不知,這些書的內容不像中、低年級的那麼輕鬆入門,得讀過個好幾遍,考試才會通過。就算你現在看過,沒多少就會忘掉,還是買一套去複習罷?」說著又把書遞了過來。
陸羽仍是搖頭,用手推拒道:「嘿,這個,說句不客氣的話,這些書我差不多都可以背起來了,想忘掉也不是一年半載的工夫。我看您還是賣給別人罷。」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哼!大言不慚!」陸羽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陸羽轉過身來,只見站著兩個少女,似乎是主僕關係,此時俱是俏臉含煞的瞪著陸羽。剛剛發聲的似乎是主人,此時冷冷的笑道:「想不到今天竟然在這裏見到一個口吐狂言的傢伙。這些書我兩年來日夜攻讀,常不敢稱通曉,你一個低年級學生,竟然敢說背了起來,且大言不慚的說一年半載還忘不掉。真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少女的聲音一下就招來了不少學子,人群中不由議論紛紛。陸羽稍為注意一聽,大約是:「這是二年級第一名的蒯舞蝶,據說她比第二名高出八十多分…。」「想不到她長得這麼漂亮…。」「這男的不知道是誰,竟惹到了她…。」……
陸羽又微微的看了蒯舞蝶一眼,心想無心的一句話,竟惹來成群的學子,自己最好低調一點,免得引來更多的注意,就也不願辯解,只是搔搔頭笑道:「對不住,在下只是不想買書,才講出推託之辭,請見諒。」說完一拱手,轉身就要離去。
不料那蒯舞蝶得理不饒人,竟冷笑道:「好一句推託之辭,這次算你運氣,本姑娘不跟你計較。下一次再讓我碰到你這麼說話,非好好教訓你一頓。」
陸羽一聽,停下腳步,轉身道:「蒯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才不會為自己惹禍上身。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不是在下,未必就沒有人背不起來這些書,千萬不要小看天下俊傑了。」
蒯越舞輕蔑的哼道:「你們男生就是這樣,愛面子又輸不起。在這書院裏我們女生才幾個人?前幾名都被我們包了。天下俊傑?不知你說的又是誰?就算有,哼,照我看,也比不上我們的蔡文姬先生。」
一時間全場靜了下來,沒有人敢說一句話。陸羽看了周圍一眼,淡淡道:「蒯小姐可能記錯了罷?好像初年級的頭兩名一直都是男子。」
「噗哧!……」好些人忍不住笑了出來,但礙於蒯舞蝶的怒容,旋即又掩口不敢出聲。
蒯舞蝶仍是冷笑道:「聽說那兩人大有來歷,所以先生才作面子給他們,你還以為真有男生這麼厲害?」
陸羽有點生氣,也冷然道:「是嗎?如果先生這麼不公平,想必小姐的第一名也是同樣的情形了?」
這時蒯舞蝶身邊的丫鬟聽見了,衝上前幾步喝斥道:「大膽,敢對我家小姐無禮!你可知我們家小姐是誰?」
陸羽微微皺了皺眉道:「看來我猜得不錯,小姐果然是大有來頭之人,失敬了!」接著轉身便要離開。
蒯舞蝶聞言先是一愣,繼而一陣心頭憋氣,大喊道:「你給我站住!」
陸羽根本不想再理這樣的女人,裝作沒聽見的繼續向前走。
那丫鬟往上前來拉住陸羽的衣袖道:「我們家小姐叫你站住,你聽到沒有?」
陸羽回頭瞪了那丫鬟一眼,嚴厲之色令她一驚,立即把手縮了回去,退了幾步。
陸羽「哼!」了一聲,準備要走,那丫鬟神定下來,戟指道:「你可知我們家老爺乃是荊州的禮部尚書?小姐的話你敢不聽?」
陸羽聞言立即停步。那丫鬟得意的道:「怎麼?不敢走了罷?」
此時陸羽想的是,原來她是蒯良的女兒,倒不能不給些面子,不然事情鬧大了就很頭痛。
於是轉過身來道:「蒯良大人乃荊州名士,在下十分景仰。不知小姐喚在下有何要事?」
言下之意,自己停下來不是因為蒯良作的官大,而是敬佩其道德人品。
雖然如此,蒯舞蝶仍不屑的看向陸羽,在她看來,眼前這個低年級的傢伙一定是聽到自己爹爹的官階,才變成這樣,不僅是個大言不慚的夸夸之徒,更是沒有半分骨氣。此時前舞蝶心中滿是鄙夷,臉上也是一副傲然神色,指著她身前的書攤道:「剛才你說你都背熟了這些書,你敢當眾讓我考一考嗎?」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跟陸羽存心過不去,非拆他的台不可。
陸羽尚未說話,那身材微微發胖的攤主卻道:「蒯小姐,這裏可是有六部的書呢!書院裏誰能背下來阿?他只是個低年級學生,您也聽見了,他只是不想買我的書,才說這麼一句推託的話,您就別為難他了。」
蒯舞蝶輕蔑的看了陸羽一眼道:「敢說就要能作得到,這不是你們常講的甚麼大丈夫該有的態度嗎?話既說出口,說不定他真能背得出來呢!但如果背不出來,你最好當眾承認……」
一再的諷刺口吻,讓陸羽不由一陣厭惡,但想到蒯良,只得抑住一口氣,冷冷的道:「那麼就勞煩小姐出題了。」
蒯舞蝶一聽,不由愣住,再注意一看,只見陸羽神色自若,胸有成竹,眼神在凌厲中透出一種深邃,不覺心裏一滯,似乎一下被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蒯舞蝶先是感到驚疑不定,心想書院的男生中,甚麼時候出現了這樣的人物?看來可能有幾分本事。但是心裏又不甘心,想到自己不太懂的地方,便立即從攤上抽出一本書,翻了幾頁問道:「甚麼是萬有引力定理?」
這些教材既是陸羽一手編的,陸羽自然對裏面的內容滾瓜爛熟;即便是偶爾記不得的,但經過高考那種地獄般的訓練,這些初中、小學的知識哪會難得住他?無論蒯舞蝶問那一句,他都能立即接著背下去。到了後來,幾乎是蒯舞蝶說頁數,陸羽就可以背出內容來。
蒯舞蝶翻著書本的指節一陣發白,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一直以來,能以女兒身成為書院的第一名,加上女生的成績普遍不錯,遂讓她對男子都看輕了三分。在她看來,如果自己是男兒身,一定是出將入相的人物。然而現在,眼前這個人卻徹底顛覆了她的自信心。自己本來打算藉著羞辱這個大言不慚的人一番,給書院的男生一點顏色知道厲害,想不到卻是自取其辱。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蒯舞蝶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如果不是拼命忍住,此時恐怕已經了哭出來。
陸羽流利的背誦著書中的內容,神采奕奕的談吐令圍觀的學不不由為之傾倒。此時陸羽注意到蒯舞蝶的神色,知道作得過火了點。自己本沒有戲弄蒯舞蝶的意思,只是要挫挫她的傲氣,見她如此情形,自己也不能太過分,於是想要見好就收的道:「在下還有要事…」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呼喊:「快來人幫忙阿,有人暈倒了。」
陸羽聽了嚇了一跳,以為是自己的表現把別人嚇暈了,就想要過去看個究竟。蒯舞蝶正暗自出神沒有聽到,身邊的丫鬟卻拉了拉她道:「小姐,好像是芸小姐暈過去了!」
蒯舞蝶這才驚醒過來,聽到丫鬟的話,也不管陸羽,連忙就向出事的地點奔去。
只見人群中,一個面容清秀的白衣少女正倒在地上,雙手捧心,鳳目微閉,臉上不時露出痛苦的神情,讓人忍不住產生憐惜。旁有一名藍衣少女正蹲在她身旁,一臉焦急卻不知所措。
蒯舞蝶分開人群,來到少女的身旁,著急的問那藍衣少女道:「蘭兒,阿芸怎麼會暈過去的?」
那被喚作蘭兒的少女此時邊哭邊答道:「今天是小姐第三次考這一科。前兩次小姐都不合格,這幾天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子。」
蒯舞蝶黯然點了點頭,對於女子在書院裏讀書有多難,她可是深有體會,自己這位好友雖然外表柔弱,內心卻和自己一樣好強。此時蒯舞蝶惶急的看著四周道:「你們誰有辦法?快想想辦法幫忙!」
不幸圍觀的眾人不是低下頭,就是紛紛迴避她的目光。蒯舞蝶又急又氣,無計可施,這時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可以讓在下試試看嗎?」熟悉的語調,熟悉的用詞,卻帶著不同的含義。蒯舞蝶轉頭,只看陸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蒯舞蝶先是冷冷的看著陸羽走出來,接著起身攔住道:「你要幹甚麼?」
陸羽淡淡道:「當然是看看有沒有辦法治療。」說著繞過蒯舞蝶身邊走過去,徑自走到躺在地上的少女旁邊,仔細的觀察一遍。陸羽心中苦笑,看來眼前的少女不過是太過緊張,一時腦部缺血暈眩了過去。看來自己制定的考試方法,雖然可以鞭策學生努力讀書求進步,也在另一面產生了一個不小的副作用。
陸羽起身抱拳道:「不知在場那位能替在下找一雙筷子來?」眾人聞言,都是一愣。倒是那個微微發胖的攤主道:「我這裏有筷子。」隨即拿著筷子遞給陸羽。
陸羽蹲下來,拿出毛巾將那少女的手抬起,把手指放在筷子中間,用力一夾!所謂「十指連心」,少女的臉上頓時如同劃過一絲血紅,接著便微微張開了秀目。圍觀的學子立刻爆出了一陣歡呼。
這時藍衣少女臉上滿是淚水,拉著白衣少女的手高興的道:「小姐,你終於醒了,剛才可真嚇死我了。幸好這位公子救了你。」說著指了指陸羽。
白衣少女漸漸回過神來,想起發生了甚麼事,心中一陣羞愧。她聽了蘭兒的話,望向陸羽,準備道謝,卻只覺眼前的人有一種飄逸的氣質,一雙眼睛閃亮有神,彷彿星空般的深邃。幾乎一瞬間她便迷失在那片星空中,甚麼話也說不出來。
直到身邊的丫鬟蘭兒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從沉醉中醒來,蒼白的臉上不由浮起一絲紅暈,微微低頭小聲道:「黃芸多謝公子相救之恩。」
陸羽微笑的看著黃芸,輕聲道:「些許小事,小姐不必放在心上。」接著陸羽示意蘭兒扶起黃芸,三人一起站起身來。
陸羽對黃芸道:「小姐之所以會暈倒,是因為太過於緊張。其實小姐可以用輕鬆的心情面對這樣的考試的。在我的家鄉有一句話:作事要有最好的計畫,作最壞的打算。按我所知,能到書院念書的,多少都通過入學考試,按程度只要好好努力,應付考試並不難。小姐因為患得患失,才會連考兩次失手,發揮不出原來的實力。其實讀書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以在下的心得,要通過考試,必須把書上的知識學到自己身上來。只要小姐好好計畫讀書時間,考試時以『成固欣然,敗亦可喜』的心情面對,要及格並非難事。」
頓了頓陸羽又道:「其實即使不及格被留級,也沒有關係。只要把今年所學的當作基礎,再來一次,必可成功。昔我高祖皇屢敗於項羽,毫不氣餒,最後在垓下一戰功而勝,開啟我大漢四百年天下。姜太公活到老學到老,七十歲才出仕文王,奠定周朝八百年基業。希望小姐能向先賢看齊。」說著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周圍的學子聽了陸羽的話,都不知不覺的若有所思,黃芸更是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但當她回過身想再陸羽找請教時,陸羽早已飄然而去。
望湖居。
好久未回來,屋中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貂蟬和糜貞此時正在打掃著一切。
這時,一道藍影推開院門,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竟然是喬瑛!喬瑛先是四處張望了一番,直到貂蟬和糜貞都看向她,才不好意意的道:「貞姊姊、秀姊姊,表哥呢?他不是和你們一起回來了嗎?」
糜貞沒好氣的看向她道:「你呀,就記著你表哥,這麼久沒見,看到也沒先問問我們兩個。」
喬瑛「嘻嘻」一笑道:「貞姊姊,你吃醋了。」
糜貞不由白了喬瑛一眼道:「我哪會吃你這個小丫頭的醋?你表哥還沒答應要你罷?」
喬瑛一聽,不由翹起了嘴,剛要說話,旁邊貂蟬笑著道:「你表哥到荊山書院去看艾兒去了。你要麼在這兒等他罷,他吃晚飯的時候會回來。」
喬瑛一聽,立刻搖了搖頭,高興的道:「我去找他。」說著已經跑了出去。貂蟬和糜貞相視一眼,不由微微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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