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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章 酒樓題詞
杜甫的《儷人行》詩句道:『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儷人,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繡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描述了唐代佳麗春遊之情景,儷人持絹傘婀娜多姿,
展現少女嬌羞、活潑、俏麗之風姿。可地處中原西北方,漢代長安城的天氣,比詩人的想像寒冷得多。剛放晴幾日,天色又變得陰沉起來。等陸羽走到半途,已濛濛的又飄落細片雪花來。看看街上,幾乎所有商戶還沒開門;只有幾家經營餐飲業,正忙著準備熱騰騰的早點,巴望有客人上門光顧。
走著陸羽忽然警兆昇起,身子微側,向右一看,不禁愕然,只見『衛沖』--或者說是曹葳,正從巷子信步走了出來,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道:『竟捨得下琰姊姊,這麼早就急著出門,難不成出了什麼事?』
陸羽淡淡道:『我軍與曹軍交戰,勝負還在未定之數。此關乎天下諸多百姓身家性命,羽豈敢以一人之私廢公?』
曹葳『哼』了一聲道:『別跟我說這些大道理的。我看過你的書,以你的才能,這些事都已安排好人去辦理,你最多負督促之責罷了。除非……』
陸羽道:『除非什麼?』
曹葳搖頭道:『算了,反正你也一定以軍事機密,無可奉告為由推託。』
陸羽咕噥道:『你倒曉得。』卻被怕聽見,咳了聲矇混過去,問道:『不知公子是碰巧來此,還是特來找羽?』
曹葳不滿地道:『怎麼?才娶了我琰姊姊,就嫌我這窮親戚嗎?連個稱呼都不打,算什麼?』
陸羽被說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搔搔頭道:『可我不知該怎麼稱呼……』
曹葳瞪了他一眼道:『就算不肯叫聲小舅子,難不成「季昇賢弟」也叫不出來?真不知琰姊姊怎麼會喜歡上你這呆子。』
陸羽有些啼笑皆非,只得拱手道:『是是是,我呆得緊。對了,不知「賢弟」此來,是碰巧還是刻意的?』
聽到陸羽叫『賢弟』,曹葳露出得意的笑容,又帶著一抹詭異道:『我是有點事來找你幫忙的。喂,先講好了,可別推辭說你沒時間。』
陸羽不由皺起眉頭,腦中思想急轉數下,才歎了口氣道:『也罷,橫豎天色還早,我跟你去便是。可中午前我得趕回衙署去。』
曹葳道:『你當你是誰?不幫也行,反正我去找琰姊姊就是了。也就她當你是寶!』說著作勢便要走開。
陸羽忙道:『別別別……賢弟留步。咳,我想既然跟賢弟成了親戚,這個忙怎地為兄也得幫。你就瞧在你琰姊姊份上,讓愚兄幫你一次吧?』
曹葳再次露出得意而滿意的笑容道:『算你了。那就跟我來。』
陸羽無奈,只得喚過一名『暗箭』來,請他去跟劉備『告個假』,便快步跟了上來。
走沒多遠,忽然見到一家早餐店門口,站著一名少女牽著一個男童,身上衣著有些破舊,正瑟縮縮地看著熱騰騰的包子饅頭,眼中流露渴望的神情,顯是餓了好一陣子。
曹葳停下步來,正在猶豫,陸羽已走過去,親切地道:『兩位小友,可是肚子餓了?正巧我一個人出來用餐,沒人作伴,你們能不能陪陪我?我請你們吃吧?』
男童高興地道:『太好了,謝謝這位大爺。』
不料少女卻扯了一下男童,低聲道:『小宇!你忘了大哥說過什麼了?』
男童道:『當然記得,大哥說過:「無功不受祿。」還說要靠自己雙手養活自己,不能隨便低聲求人。可這次是這位大爺請我們陪他的,又不是我求他的。』
陸羽連忙笑道:『對呀,你就不要責備令弟了。咦?你們在長安這裏多久了?我記得劉皇叔的軍隊攻下長安,這幾日戒備頗嚴,還安排所有難民集中到城南放賑,怎地你們沒去?』
男童心直口快地道:『我和姊姊是昨天晚上才被趕出來的……』
少女又是低聲喝叱道:『小弟!』
陸羽點頭道:『昨晚呀?怪不得……』此時曹葳也上前來,眼中同樣露出一絲同情道:『要不,到前面剛蓋好的酒樓去,我讓人拿些吃的來。』
少女警戒地道:『你是誰?』
陸羽指著曹葳道:『你們住在這裏有好一陣子了吧?這位是衛老太爺的義子,城裏少有人不認識的。』
姊弟二人同聲驚道:『衛老太爺的義子?』便定睛看著曹葳。
曹葳被瞧得有點不好意思,惡狠狠地看著陸羽道:『要你多管閒事……』忽然露出『邪惡』地笑容,對姊弟倆道:『還說哩,你們知道這位是誰?他就是頂頂大名,攻下長安城的陸子誠,陸大人唷。』在陸羽來得及制止前,曹葳已說了出來。
姊弟二人更是圓睜雙眼,幾乎不敢置信的驚呼道:『陸大人!真的?』
陸羽還未及答話,曹葳已得意地道:『當然是真的,要騙你們也用不著抬出這麼有名的人吧?』
姊弟二人猛地跪了下來,呼道:『陸大人,請救救我大哥!』
陸羽正哭笑不得,見姊弟二人跪下,連忙搶上來扶起二人道:『有什麼話好說,快別這樣!你們的大哥怎麼了?』
此時少女已淚成雙行道:『大人行行好,救救我大哥!他被盧家指控,殺了剛出生個把月的孩子!如今被關押在大牢裏。』
陸羽一聽,皺起眉頭。戰事才剛告一段落,百廢待興,衙署文職人員不夠,早就忙得一團亂,要不他哪會這麼早還得出門?怎麼這時發生命案?連接手監牢都是大問題哩。正想著該怎麼辦,曹葳已開口道:『我看現在兵荒馬亂的,一時怕也解決不了。我看先到我那兒吃飽了,順便想想看,回頭再決定怎麼辦。』
陸羽一想也對,便對少女道:『你大哥名喚什麼?』
少女道:『我們姓呂,大哥單名為映,字居福。少時讀過幾年書,只因父母先後過世,家道中落,只得到盧家為僕,養活我們弟妹二人。』
陸羽點點頭,連忙招個手,找來一名『暗箭』,咐吩他去告訴司獄,不可虐待囚犯,另將呂映關押別房。然後轉身道:『我看就照衛公子的話,先到他那裏吃點東西吧。』
曹葳愉快地道:『那沒問題,可你也得幫忙才行,否則就算你請的客,而且付雙倍的賬!』
陸羽失聲道:『什麼?』
到了酒樓門口,卻是剛峻工,連個店名都沒有。未待陸羽詢問,曹葳道:『來了,這是第一要你幫的忙,就是替酒樓起個名。』
陸羽頓時頭皮發麻,皺眉道:『為什麼找我?以你的關係,怕是請曹子健、邴根矩先生都請得起。』
曹葳兩眼一翻道:『可他們沒你的名氣大呀!尤其是現在的長安城,誰不知道是你用特別的方法攻下來的?還有昨天晚上的那一場,只怕也找不到人敢承認比你厲害的了。這酒樓是我蓋的,自然希望它有名。找你題字豈不是最好的辦法?』
陸羽頓時啞了口,只得道:『那我有什麼好處?』
曹葳道:『怎麼著?還沒開始幫小忙,就先討好處來著?算了,回頭我去找琰姊姊便是,就說你欺負我……』
陸羽就怕這一招,連忙擺手道:『別……別……我題就是了。這樣好了,回頭你辦個「貴賓卡」給我,以後來這裏算七折?』
曹葳奇道:『貴賓卡?七折?什麼意思?』
陸羽只得稍作解釋,曹葳恍然道:『原來如此。嗯,想不到你也那麼有生意頭腦。對了,不只你,凡是有關係的人,都可以發一張「貴賓卡」,一律以八成計算……看來很快就能賺回本了……』
陸羽不由搖頭苦笑,人說女人是天生的生意人,果不其然,看來這女子的生意頭腦一點不比甄宓差哩。想到甄宓,陸羽忽然莫名其妙的有點惦念了起來。自漢中一別,看來她應該回南海去了吧?現在到處戰火綿延,她應該不會亂跑……
『喂!你在想什麼?要你替酒樓起個名字需要想那麼久嗎?』曹葳的聲音把陸羽自冥想中喚醒,陸羽定了定神,心中自責道:『陸羽呀陸羽,你是怎麼了?人說紅顏知己難得,你已經有好幾個了,怎麼還想著其他女子?』於是咳了聲道:『哦,我只是認為既要通俗又要有品味不容易,所以多想了些。我看不如就叫「去來閣」,如何?』
『去來閣?』曹葳看著招牌,想了想指著道:『還算可以,你能不能兩邊題個詞兒,說個緣由?』
陸羽笑道:『我一來就注意到這兩邊的門柱,早知你會這樣說。聽好了,上聯是:爭名忙、逐利忙,忙裏偷閒,且飲兩杯茶去。下聯是: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一壺酒來。』
曹葳道:『爭名逐利?勞心勞心?嘿,雖然通俗了些,倒是有模有樣,也還說得過去。反正題字的是你陸大才子,應該能吸引一定的人潮。』說完不容陸羽多講,立即走進門,吩咐廚房上些清淡餐點給兩姊弟用。一擺上來,男童已伸手狼吞虎嚥起來,少女連忙低聲喝叱。曹葳笑道:『沒關係,我早知你們一定餓壞了,只是要小心別噎著了。你們自用,不夠的話再叫。我們還有事要辦。』便又對陸羽道:『樓上還有些名堂,要你幫忙去出個主意。』說著自顧往樓上去。
走到一半,稍往回頭,這才注意到陸羽沒動,曹葳回身道:『怎麼不跟上來了?』
陸羽似笑非笑地道:『我說「賢弟」,既然都要我這麼稱呼你,怎地你連個稱呼反倒不給?我又不是你的跟班,誰知你是在跟誰說話?』
曹葳雙手叉腰,正要發作,眼珠一轉,口氣變軟道:『好吧,怎麼說琰姊姊終究跟了你,叫你一聲「兄長」也不為過。喂,那是給我琰姊姊面子,你可別亂打我的名字在外招搖生事。』
陸羽哭笑不得地道:『那你這座酒樓可不可以不要題我的名字?』
曹葳立即道:『那可不成,名字本來就是你起的,你本來這得負責照顧!』陸羽只能咋咋舌,低聲咕噥道:『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曹葳沒聽到,不滿地道:『你在嘀咕些什麼,還不快上來。』
陸羽作勢東張西望地道:『誰?誰要跟上來?』
曹葳恨恨地道:『就是你啦,「兄長」!還裝腔作勢地。』
陸羽才有得意地道:『好,愚兄這就來了。』
曹葳『哼』道:『果然愚得很,待會兒你不幫忙,看本小……本公子怎麼收拾你。』
到了二樓,曹葳指著幾間隔間道:『這兒我打算作為雅座包間,三樓嘛就作為貴賓間,你幫我想想要怎麼利用。』
陸羽想想了道:『我看二樓的雅座包間,就定名為名士樓;至於三樓的貴賓間,就定名為華貴樓好了。』
『名士樓?華貴樓?』曹葳笑意上眉梢道:『這是什麼意思?』
陸羽道:『名士華貴嘛,顧名思義,就是要讓士林才子來談文頌詩,或是富貴人家來談生意交誼用的。我建議你可以裝修得富麗堂皇,最好成為長安城中最高檔的宴會場所。華貴樓可以擺些新花樣,諸如黃金宴、魚翅宴、宮廷宴之類的餐點,規格越高越好,價格自然也是越高越妙,這一定會把名聲抬上去,漸漸地所有人都會覺得,能進這華貴樓用餐,那是最高貴的事。……』忽然間陸羽覺得自己怎麼變得那麼多嘴了?連忙住口不言。
曹葳得意地笑道:『我懂了,就是廣告效應嘛。』
陸羽驚道:『你怎知道「廣告」一詞?』
曹葳道:『你的書我都看過了,包括那本「商策」。真不知你打哪兒學來的,竟能讓義父都誇讚不已哩。以你的才學,怎不思為國效力,反倒投靠叛逆……』
陸羽淡淡地打斷她的話道:『我說賢弟,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所說的十分敏感,我想我沒有把握說服你,可你也同樣無法說服我。我們就不要在這話題上打轉了,你覺得如何?』
曹葳一怔,看著陸羽,默然了一會兒,方才歎道:『昨晚我跟義父談了些話,非常佩服你的治世幹才。方今天下大亂,以曹公最具實力,頗思尊聖上而定天下,又肯折節禮士。以兄長之才之志,我實不懂你怎會捨易求難,徒增兵災?』
陸羽道:『多謝賢弟好意。曹公固然禮賢下士,可曹公之子如何?』
曹葳微微一震,陸羽的話直指核心。的確,曹昂、曹丕、曹植,皆非肯屈人下,禮遇賢才也不如曹操的手腕,何況曹操還未透露屬意繼位的對象哩。這樣一來,幾個孩子恐也會走上爭霸一途,又再度讓中原成為大爭之世了,同樣讓百姓飽受兵燹之災。這也是曹葳看得出來,卻不能明講的事,只能心中暗歎,面上擠出一絲微笑道:『看來兄長似對曹公之事還挺了解的。不過我還是認為,曹公終究會勝出,結束這一亂世,再創清明太平的。』
陸羽道:『結束戰亂慘局,重啟太平盛世,是我輩的心願。羽卻更著眼於數世之根基,否則如秦二世而亡,又何益哉?』
曹葳只能轉移換題道:『對了,我特意從洛陽、許都、鄴城招攬了數位名廚,卻不知你說的什麼黃金宴、宮庭宴是些什麼菜?又有何特色?』
陸羽微笑道:『你既有本事招雇那麼多名廚,說不定當中便有舊日宮中的御廚哩,怎地不知有什麼名菜?不然隨便湊合就可以了。反正黃金宴就是用黃金器皿,宮庭宴就瞧你的廚師有什麼本事了。』
曹葳有點著惱地道:『你別以為我不曉得,就想要藏私。琰姊姊早就告訴我了,你最喜歡、也最厲害的,便是你燒得一手好菜。你既說得出什麼宮庭宴,也必定知道一些名菜。』
陸羽滿不在乎地道:『也許吧?只是在你那些名廚眼中,我的手藝恐怕不足一哂,才不想拿出來獻拙,倒不是我有意藏私。』
曹葳道:『你別哄人了,能讓琰姊姊說出稱讚的話,我倒沒聽說幾個。你若沒那個本事,根本就入不了琰姊姊的眼哩。你到底說是不說?』
陸羽道:『要說也行,可你得讓我入股。』
曹葳道:『入股?』想了想拍手道:『我懂了,就是你在「商策」上說地出資合夥。如果你說的名菜,我的廚師都沒聽過,或者作不來的話,你的提議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對了,你先出個價。』
陸羽道:『三成。』
曹葳圓睜了眼,失聲道:『三成?你的胃口也忒大了些!』陸羽沒出聲,靜靜的等著。曹葳盤算了一會兒,道:『先說說你知道的名菜,回頭我們再談價碼。』
陸羽點頭道:『也成。我看不如你先請你的廚師作出他們得意的菜色出來,我們再合計合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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