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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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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葉戀 ]-三國志之輔佐劉備《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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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0 11:26: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集 第三五一章 一瞬生機(楚湘續)


甄宓是最後一個出現在大廳的,只聽她略帶埋怨的邊走邊道:『這個冤家又怎麼了?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會難倒他的……』


話還未說完,看到眾姊妹一個個神色或凝重、或驚惶、或正在輕聲抽噎,不由止步,疑惑道:『怎麼了?難道陸郎他真的……』


此時糜貞紅著眼眶,抿著脣,一言不發的將一封信遞過來。


甄宓打開一看,只見信上寫著:『思雨愛徒知悉:為師近日仰觀天文,見東南方主星與將星,先後由幽暗欲墜,轉為漸明倍顯;西北方應命主星,卻時明時晦,顯為強行逆天改命之跡。當世除不肖徒羽兒外,再無人有此命格。羽兒雖為應世麒麟,具無匹命格,有改命換代之能;但若強違天命,逆勢而行,仍有遭咎之大險。如今東南方出現犯星,但見紅霧覆罩,乃殺劫之象。為師擔心羽兒有赴東南之舉,則在劫難逃,思雨吾徒當設法阻之。切記!逆天改命,必遭天譴……』


看著,甄宓不由兩手發抖,望向秦思雨,只見秦思雨緩緩點頭。甄宓俏臉轉白,緩緩掃過眾姊妹一眼,又怔怔看著秦思雨一會兒,忽然眼波流轉,便笑了起來,道:『姊妹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緻開宓兒的玩笑,拿陸郎的生死來誆宓兒?』


張月兒急道:『不是的,陸郎他真的……』


甄宓用悠然的語氣打斷張月兒的話頭,邊坐下道:『別傻了,月兒妹子,子不語怪、力、亂、神,別胡亂相信這種星象術法。你想想看,陸郎周圍有多少人保護著?何況誰不知他跟我們的關係?誰會傻到去害他……說什麼宓兒都不相信!』說著眼眶紅了起來,也不知是氣還是急。


此時秦思雨低聲道:『妹妹莫忘了煙姊姊。』


甄宓一聽,杏眼圓睜,用略為顫抖的聲音道:『這個狠心的冤家……我就知道!難道我們母子,還有你們這些姊妹,都比不上……』


蔡琰趕緊打斷甄宓的話道:『宓兒別急。換作是你,陸郎也會那麼作的。你們說是不是?』


甄宓也是心急之下口不擇言,其實她哪會不知道?當初就是親眼看到,陸羽為了秀兒,竟不顧自身性命危險;後來又知他是如何打昏糜貞,不肯讓她同赴險地;在襄陽『望湖居』,又看到他與愛妻之間是如何的彼此尊重、珍賞,在『海天樓』看到他對喬煙的多情,才會不知不覺喜歡上這個把愛妻看得跟自己性命一樣,甚至是還重要的傢伙。在這個時代,以他這樣的人品,卻還能這麼作,試問天下間哪還找得到另一個?


想著甄宓用急切的語氣道:『沒見到事情發生,宓兒總不相信--到底實際情形如何,你能不能說個詳細?』


這句話說出眾姊妹的心裏話,不由一起都望向秦思雨。一向仙化絕塵、清麗雅致,從來沒有表現過任何悲傷情緒的秦思雨,此時卻用擔心疲憊的語氣道:『數日前,思雨收到師尊的信,立即通知人儘快向雅兒報訊。思雨這幾日一直注意天象,但見銀河玉帶,惟東南方幽隱異常,加上……加上這幾日除了秀兒,我們都有不適。那是……那是……那是與我們的腹中胎兒,有著血緣關係的人,招致……招致死劫才會發生的呀……』說著眼眶一紅,竟說不下去。


眾姊妹互視,莫不心中驚駭難言,原來這幾日十分不適,腹中胎兒踢跳異常厲害,竟是因為父、兒連心,焦躁所致。想著糜貞問道:『難道不是因為懷孕害喜嗎?』


秦思雨臉色略帶黯然道:『難道你們沒注意,這幾天你們也是心緒難寧,連秀兒也是?』


這一句問得大家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的確,連秀兒這幾天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突感心悸。原是那竟是與自己有親密關係的人遭遇危阨,自己感同身受而來的。


曹葳用略微顫抖的語氣道:『姊姊說的雖然真切,只是……只是星象術法、風水天命,總是……總是飄渺難言。姊姊你真有把握?』


蔡琰鎮定的接過話道:『天華慈宗盛名已久,非的無由。如今連左慈道長都這麼說,看來不假。何況我們現在也來不及去印證,也花不起時間去找原因了。思雨,你既然把我們都找來,不知是否有什麼解厄之法,需要我們幫忙?』


眾姊妹恍然大悟,不由佩服蔡琰心思縝密,一起用熱切的眼神望向秦思雨。


只見秦思雨搖了搖頭,眾女都是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還來不及反應,卻又見秦思雨微微點頭。


糜貞一急,便道:『好姊妹,你就別折騰人了,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秦思雨緩緩道:『思雨這幾日一再翻閱「遁甲天書」,總算無意間發現書頭暗藏夾頁,裏面記載了祈禳之法。只是……』


馬文鴛道:『只是什麼?姊姊你快說。』


秦思雨低聲道:『只是方法過於兇險……。這是天華慈宗第三代掌門窮畢生之力,才參研出來的禳命術法,只是也題及:祈禳之法,非是無由,且終為逆天改命之舉,祈者亦必遭報……。』


張月兒瞠目結舌道:『姊姊,這是什麼意思?你能不能再說詳細點?』


秦思雨掃過眾姊姊一眼,解釋道:『此篇術法中,記載了一種「八卦延命術」。只是此延命之術,實乃以命換命,代價亦倍之;而且由於強改天命,必遭天譴……。』


甄宓驚道:『以命換命!誰?誰肯這麼作?何況我們都懷了孕……』


忽然秀兒起身,以十分堅定的語氣道:『讓我來!』


眾姊妹瞪大了眼看著秀兒,只見她感傷道:『沒有陸郎,秀兒這十多年早就死了好幾次。如果陸郎不在,秀兒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世間還有什麼值得秀兒留戀的?』說著看了眾姊妹一眼,續道:『何況陸郎不只屬於我一個人,也屬於你們大家,更是你們肚子裏孩兒的父親。你們不像秀兒無牽無罣的。就讓秀兒用命來換吧。』


眾姊妹彼此對視,都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好一會兒,糜貞忽然哭了起來,道:『不行阿,如果你……那函兒怎麼辦?』說著大家哭成了一團。


惟有秀兒笑了,笑得很開心,搖著頭道:『你們別哭呀。照思雨的說法,我猜陸郎一定會帶煙姊姊回來的,她才是函兒的親娘。如果秀兒的選擇,能讓函兒一家幸福,秀兒也很開心的。』


說著又以略帶喟歎的語氣道:『只是沒看到函兒幸福的笑容,秀兒總是感到遺憾。……沒關係,秀兒本來還以為,今生再也沒有機會,能報答陸郎的深情厚恩了。這是上蒼給秀兒的機會,你們應該替我高興才是……』


秦思雨忽然低聲道:『其實事情並不如你們所想的那樣……』


由於事關自己的親姊姊,一直不敢吭聲的喬瑛,這時總算說話了,急忙道:『那是怎麼樣,好姊姊你快說呀。』


秦思雨道:『思雨參詳了許久,覺得此術所說的「以命換命」,應該是指著參與施術者說的;而且必須施者有心,否則難以成功。』


曹葳追問道:『那麼此陣需多少人?是不是由姊姊你主持?』


秦思雨道:『此陣名為八卦,如果八個方位都能站一人,加上施術者,一共需要九人。』


喬瑛先是喜道:『我們這裏剛好九人……。』接著又語帶疑惑道:『只是,要換命的是誰……』說到後面已是聲如蚊蚋,不好再接下去說。


秦思雨道:『施術者自然首當其衝。本來此陣按奇門八卦走位,最兇險的為死門,同樣需要一人擋關。所以此陣須至少二人排陣;所謂換命,也就是以此二人之命抵之……』


曹葳急道:『那其他七人呢?』


秦思雨此時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道:『如果其他七門也站了人,自然也加入「換命」之中。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九人一起施展此陣,「換命」給陸郎,等若要我們以減去一定壽元,助陸郎渡此死劫……。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要「真的有心」。』


眾人彼此對視,喬瑛和張月兒搶先同時道:『我願意!』


喬瑛道:『不要說為了表哥,就是為了姊姊,我也非這麼作。』


張月兒接口道:『我和秀兒姊姊的感覺一樣,如果……如果沒有陸郎,我早嫁給不喜歡的人,痛苦一輩子了。與其一輩子不快活,不如和陸郎共渡即使短暫卻是美好的今生。』


糜貞、蔡琰、曹葳、馬文鴛也都『嗯』了一聲,很篤定的點頭表示願意。


接著眾姊妹不由都看向甄宓,甄宓站起身來,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道:『別小看宓兒了。為了陸郎,宓兒說什麼都會答應的……。這個死沒良心的狠心傢伙,如果不好好的活著回來,宓兒該找誰算賬去?你們還坐著幹嘛?趕緊去排陣了。』



夜已深沉,依舊泌涼如水。


秦思雨早就準備好了,只見後院地上分佈九盞大燈,每盞外佈七盞小燈。當中一盞,距案頭數步,案上設香花祭物等。又有一盞小燈在案前,乃是本命燈。


還未等眾姊妹開口,秦思雨已取過案上帝尺道:『此乃八卦延命之陣,八盞主燈分佈八門,依序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而入則傷;從杜門、死門而入則亡。延命之術,須從生門入、死門止。無論一人或九人,皆為主之。若思雨一人,則須踏九宮罡步;幸好思雨沒猜錯,姊妹們都願意幫忙,風險就小很多。』


接著手搖指東南方一星道:『那便是陸郎的將星了。』眾女連忙注視,只見其色昏暗,搖搖欲墜。秦思雨以帝尺指之,口中唸咒,念著忽然一恍,張月兒、馬文鴛、秀兒趕緊扶住。


秦雨思臉色蒼白,仍道:『無妨,只是陸郎危在旦夕,一刻也擔誤不得。快!大家照方位去站住……。』


『八卦延命術』按八卦方位,加上中宮,即成九宮陣,所以實為九宮八卦陣型,係用八卦記載方位及人事,配九宮記載天象及地象之交錯,即配合週遭的環境,以時間、空間方法,轉換命格。由於時辰不同,配合受者之八字,有不同排列組合。


一邊解釋,一邊掐指算道:『休門為坎卦,在東方;命格屬水,宓兒主之。生門為艮卦,在東北方;命格屬山,貞兒主之。傷門為震卦,在北方;命格屬雷,文鴛尚武,可主之。杜門為巽卦,在東南方;命格屬風,月兒正可主之。景門為離卦,在南方;命格屬火,由葳兒主之。驚門為兌卦,在西方;命格屬澤,瑛兒主之最宜。開門為乾卦,在西北方;命格屬天,琰兒正適宜。……』


說到這裏忽地不言,只是看著秀兒。秀兒輕聲笑道:『怎麼了?再來是「死門」對吧?是不是秀兒主持?』說著便毫不猶豫地往最後的一方『死門』走去。


眾姊妹神色各異,卻都帶著憂慮,或望向秀兒,或望著秦思雨。此時秦思雨神色凝重的道:『死門最兇,此時辰為坤卦,位在西南方;命格屬地,秀兒的確最宜……秀兒你功夫不錯,正可主持。只是此門乃兇門,方位轉動,至此須止。秀兒你無論如何都要撐住。你能撐多久,關係此陣究竟能為陸郎向天借來多少壽元……』


原來如此,難怪秦思雨如此慎重。只見秀兒神色堅毅道:『思雨放心!如果我們不這麼作,你不也打算一個人作?秀兒就是死也會撐下去……』


張月兒雙手摀耳道:『別說那個字!月兒不想聽!月兒希望大家都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活著!』


秦思雨點點頭道:『好!就讓我們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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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0 11:2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集 第三五二章 百劫餘生(楚湘續)


建業城,大都督府邸。


驀地一陣心悸,蕭月真醒轉過來。


不知怎地,剛才只覺一股驚人的黑暗撲向自己,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寤寐中,似乎看到『他』口中溢血的暈迷在地,也不知是生是死……想著又閉起眼,雙手合什喃喃祝禱:『無論如何,月真已作了選擇,絕不後悔。老天爺您若是有靈,就千萬保守「他」能平安的回去……若因此折了月真的壽命,取走月真的幸福,月真也是心甘情願……』說著珠淚已悄悄滴落數滴。


好一會兒,心情逐漸平復,感覺冥冥中自有主宰,已垂聽她的祈禱。再次閉眼合什祝謝,隨即張開眼,起身推開窗,看向滿天星斗,遙望西北方,合什祝禱道:『再過數日,月真也要啟程……請原諒月真的自私,沒能履行誓願,遊歷各地,尋找音樂之美……爺爺說的對,無論如何,月真都要設法把握住自己選擇的幸福!』說著低頭膜拜一番,凝視天際,良久,方重新關窗。



長安城,臨湖居。


後院中,『九宮八卦陣』在秦思雨的主持下啟動。


秦思雨足踏罡步,右手揮動帝尺,左手捏印法,口中念訣道:『靈法動,步七星!先天八卦轉輪迴,天尊降臨,封八字,解死命!』陣法轉動,眾女只覺陡地一陣陰風徐徐而生,隨即獵獵作響,在陣中捲動起來。希奇的是,雖然有風吹得燈火搖曳不定,火焰卻始終不滅。


忽然案几上數尺之地,出現一團不易察覺的黑煙,緩緩降在案几上,從祭物中經過,竟灼出兩道焦痕。


秦思雨見了,立即又催動陣法道:『太極分,兩儀生,四象轉,天降靈,羅光引,速解死命生八辰!』


陰風聚而不散,緩緩開始迴旋,接著分別襲向八方;只是吹的不是燈火,而是主陣者。八方八女,不由自主的都退了一步。秦思雨叱道:『當心!別退出陣外!』


眾女聞言一凜,立即盡力站回原處;只有秀兒,襲向她的那股陰風似乎特別強勁,無論她怎麼用勁,竟然搖搖晃晃,似乎連站穩都有問題,更不用說踏回原處了。


秦思雨左手再結印法,伸出帝尺喝道:『熾盛光,蔓荼羅,三昧真火滅暗威!——太極指運,兩儀光盛,借陽之生,借陰之華,天雷引動,水火風雷!叱向徊身,疾!——』陡地襲向秀兒的陰風似被什麼由後撞到,似有靈性的停滯了一下。秀兒趁機趕緊踏回原位。


眾女鬆了口氣,又瞧向秦思雨,只見她竟汗如血點滴落地上,不由得又都驚呼起來。秦思雨勉力舉起帝尺,銀牙一咬,喝道:『熾盛光,蔓荼羅,風天成就,破死臨!——』


原來灼出祭物的那團黑煙,此時竟形成一道渦流,在秦思雨周圍緩緩繞起圈來,眾女感同身受,如有沉重莫名的一股壓力。


秦思雨慢慢踏著罡步,緩緩念口訣道:『太極出,乾坤動,天靈威,道光現,請開生門破死劫!--』


只見黑煙渦流開始周流,越流越大圈,最後緩緩流過八方,如有靈性般在每門之前停留一下,最後竟向死門捲去。秦思雨喝道:『成敗在此一舉!秀兒你千萬要撐住呀!』


秀兒摒氣凝神,拚命想要站穩。漸漸的黑煙又濃聚成一團,似乎成了一堵牆,就推著秀兒直往後退。


秦思雨口中喃喃念訣,帝尺指向黑煙,卻無甚果效。眼見秀兒滿頭凝出豆大汗珠,滴落在地,仍是一寸寸的後退。


『娘!你怎麼了?』在此關鍵時刻,不知怎地函兒出現了。只見他在夜色下,皮膚潔白粉嫩,臉龐純稚無邪,黑溜溜的眼珠子靈動移轉,最後直直望著秀兒。


『別擔心,函兒來幫你!』說著小陸函已向秀兒跑去。秀兒很想張口,要小陸函別過去,卻是一口氣堵著胸口無法出聲。才一瞬間,小陸函早已穿過法陣,直接去拉秀兒。


『函兒乖,不要過去!』眾女異口同聲喊道,卻已是來不及。


秀兒心中一急,更撐不住那團黑煙。就在快被推出陣外時,小陸函已兩手拉著秀兒的臂彎,用力將她拉了進來。


說也奇怪,那團煙似乎有點『畏懼』小陸函,竟不敢碰著他;而且當小陸函一推那團煙,竟然還能把它推離。秀兒不知怎麼回事,但趁機喘了口氣,又努力往前推。小陸函跟在秀兒旁邊幫忙,就這麼一寸一寸地走回到陣中站定。


眾女正在納悶怎麼回事,只見秦思雨掐指吟算,大喜道:『太好了,原來思雨竟漏算了函兒的命格……。』


曹葳搶先問道:『姊姊能不能說清楚些?』


秦思雨露出開心的笑容道:『思雨本來只算了姊姊們的命格,卻漏掉了陸郎的骨肉……。嗯,陸郎是逆天麒麟轉世,與你我結為夫妻。現在我們懷了他的骨肉,他們其實也都帶有「逆天」的命格……。難怪!難怪那煙會這麼走!它只在陣門逗遛一下便轉開,因為它怕的其實是……是陸郎的孩子呀……現在函兒來了,剛好補了秀兒「死門」的瑕隙。太好了,陸郎有救了!函兒,快幫你娘站好!』


小陸函機靈的點頭道:『函兒知道了,函兒說什麼都不會離開娘的。』說著緊拉著秀兒的臂彎,似乎要保護她。


眾女不知聽不聽得懂,但見案前主燈跟著明亮起來,不禁一個個跟著開心了起來。


只見那團煙在陣中繞來繞去,似在尋找什麼。過了約盞茶工夫,秦思雨又踏起罡步,誦口訣道:『開天道,借靈命,速速將生!開天靈,法輪動,天地雙尊,帝尺生靈,道威天臨!——』


只見帝尺末梢陡現一團小光芒,片刻便即大盛,竟緩緩籠住了那團黑煙。又過片刻,光芒逐漸縮小,終至星散。


秦思雨垂下帝尺,左手揮汗,顯然體力透支得十分厲害,但仍帶喜悅的語氣道:『成功了!我們成功了!你們看!』


眾女順著秦思雨指的東南方望去,只見原來幽暗欲墜的將星,竟緩緩亮了起來,由東南向西北昇起。片刻後,已轉為赤色,發出的光芒隱約有角,接著轉為圓柔。秦思雨點頭道:『「角」者,刀下用也。陸郎受了暗算,命中本該受死於刀下之劫,如今已解。太好了!』


眾女望著東南方,只見有幾個星也亮了起來,似乎輔翼著她們夫君的『將星』,不由得喜笑起來,忘記一夜沒睡的困頓,以及排陣施術的艱辛……。



江東,建業城外。


正替陸羽死命輸氣的魏延,忽然吁出了一口大氣,鬆開手往後跌坐道:『總算救回來了。』


眾人聽了,都是一怔。陸霜止住泣聲,驚道:『什麼?你說九哥沒事?』說著邊用手摸向陸羽的頸邊。


魏延撿起剛才陸羽吐出來的東西,得意的道:『那當然。要不是我用鬼氣,把他身上的毒凝結起來,那就不妙了。這玩意不曉得是什麼,還真有夠毒的……』


一旁的龐德冷冷道:『別把功勞往自己身上攬。要不是我的「噬魂大法」能噬魂也能賜魂,點燃軍師體內的陰陽火,自生運轉,那也逼不出這東西。留在他體內的話,遲早也會出事……』


原本沒有氣息、脈博停止的陸羽,此時竟又開始隱隱細微的跳動起來,臉色也轉為紅潤。陸霜開心的大聲道:『是真的!九哥還有心跳!他沒死!』


原本暈絕過去的孫尚香,此時被吳國太的侍婢死命掐住人中一轉,悠悠醒轉過來,聞言先是一呆,掙扎著搶過身來一探陸羽的鼻息,立即大喜的又連爬帶走地去搖著喬煙道:『煙姊姊,你快醒醒!陸郎他沒事了,陸郎他沒事了!』


喬煙悠悠的醒轉,聽著孫尚香的話,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好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急忙掙扎著要到陸羽那裏,口中不斷地喊道:『夫君!夫君!』孫尚香立即扶著喬煙來到陸羽跟前,陸霜低聲道:『九哥大概太累了……』


喬煙眼淚又流了下來,卻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閉上眼道:『謝謝你,老天爺!』說著玉手輕輕拉起陸羽無力的手,就在自己臉上摩娑著。


此時喬玄踉踉蹌蹌地來到喬煙面前,老淚縱橫道:『女兒,爹知道錯了,請你原諒爹……。』


喬煙睜開眼,兩手拉著陸羽的手,輕聲道:『爹,您別這麼說,表哥都肯原諒你了……』


此時吳國太的聲音傳來道:『沒錯!你該作的,就是感謝老天爺,給你生了這麼好的女兒,招了個這麼好的女婿。否則不要說別人,讓香兒成了望門寡的話,老身第一個饒不了你!』喬玄不由慚愧的低頭。


此時陸霜岔開話,疑惑道:『九哥怎地到現在還沒醒?』


魏延忙解釋道:『軍師畢竟失血過多,又說了那麼多話,體力不支,才會暈過去的。』


陸霜略帶責備的語氣道:『你們怎地不阻止?』


魏延用無辜的語氣,雙手一攤道:『拜託,他可是軍師哪,又是你我九哥。我又不是想招罪,哪敢攔他?』


龐德冷哼一聲道:『明明就是全力施為,無法說話!』


魏延沒好氣道:『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自己還不是一樣?』


吳國太欣慰地揮了揮手道:『好了,大家一起幫忙,把陸兒小心抬起來,趕快離開此地。』


大家七手八腳的正要動身,陸霜起身,看到龐德身邊站著的那名青年,不由奇道:『咦?你不是黃敘嗎?怎地會在此出現?』


原來剛才就是黃敘射出羽箭,傷了喬玄的手,才救了陸羽一命。家傳絕學,自然不同凡響。


黃敘恭聲道:『半個月前,諸葛軍師和龐軍師把我找去,交代我送信給龐將軍。到了汝南,才知道兩位軍師探知那個華大人什麼的,是吳侯的幕僚,判斷子誠軍師會有危險,所以專程派遣龐將軍率人祕密潛入江東,設法找到那個華大夫的家人,把他們給「請」來。』


孫尚香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好奇問道:『為什麼是派你送信?』


龐德在一旁接口道:『這是士元軍師的意思,他推測那個華子魚向來毒辣陰狠,一定會向……呃……向軍師夫人的家人下手,所以才要天行(黃敘字)跟著前來,隨時注意軍師身邊人的一舉一動。你們也曉得的,天行的父親有百步穿楊的絕技,他的箭法自然也不差。』


眾人聞言,無不驚於諸葛亮、龐統之能,竟如未卜先知般,事先推知對手的動向,而且是那麼的準確,不禁都為他們是與自己同一陣營而慶幸。龐德也難得露出笑容道:『諸葛軍師另外有話,對我私下說,大家不用大驚小怪的,士元軍師只是設身處地,推想對手的行動而已。』眾人聽了,不禁莞爾。


不過黃敘帶著自責的語氣,難過地道:『可我還是太大意了,竟害得軍師差點喪命。回去不只會挨爹的罵,怕是伯言和士載也會不理我了。』刻下在武院中,黃敘和陸遜、鄧艾皆是十分地投緣,還時常互相切磋。


龐德轉過來安慰道:『反正軍師已經平安無事,你就別再自責了。』


此時魏延皺眉道:『奇怪了,那個華子魚既是吳侯的幕僚,怎地會想要刺殺軍師?難道他不曉得這樣一來,等若跟我們結下了深仇大恨?他就不怕主公一怒之下,大舉揮師討伐?』


包括在場圍在外頭的江東軍眾將,不由得也是一愣。龐德搖頭道:『其中情形,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只能猜測,那兩位軍師應該也知道,所以才會有此安排。但如果想知道真正原因的話,就要看軍師醒了,願不願意透露一點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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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0 11:2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集 第三五三章 化敵為友(楚湘續)


一行人來到江邊,陸羽仍未醒過來,喬煙和孫尚香不由焦急萬分。此時黃敘向西射出一支哨箭,不多時,立即有數十艘中型戰船從暗處出現,為首一人,乃是關平;在他旁邊的,赫然是吳國太的親生兒子,孫尚香的哥哥,孫仁。


原來陸羽早就安排關平暗中前來接應,又早從孫策處得知孫仁的住所,所以關平才能順利接他同來,在此會合。吳國太見到親生兒子都來了,不由得大喜過望,隨即轉身對江東軍眾將一拄枴扙道:『好了,你們送到這裏也可以了,這就回去覆命吧。老身決定隨兒子、女兒到長安去,不再過問你們「吳侯」的事。』說完就要上船。


黃蓋等人大吃一驚,高聲道:『請國太留步!如此一來,教我等回去如何交代?』


吳國太自顧上船,拉著孫仁的手,然後著孫青道:『去把信交給幾位將軍帶回去……你們主公見了信,自不會怪你們。』


黃蓋等人還要再說,吳國太道:『你們不用再勸了。為了跟人爭天下,他如此不擇手段,教老身實在寒了心。但他終究是我一手帶大的,老身也不能就此忍心。你們回去告訴他,老身在長安,會為他天天祈求平安。別的老身也不想多說了。』


黃蓋、韓當、陳武、呂蒙不由面面相覷,一同半跪拱手道:『請國太三思!』


吳國太搖頭道:『沒有什麼好說的。老身早已交代過他,他要怎麼爭天下,只管與子布、公瑾等人商議,我也管不著;但是千萬要小心,別讓我女兒作了望門寡。今日要不是老天見憐,保住陸兒一命,我可憐的女兒怕是也活不成了,我這作親娘的到黃泉,亦無面目見夫君了。』說著又想起孫策之事,氣更不打一處來,恨恨地道:『還有他親兄長的事……罷了!算起來老身被他驚嚇,前後也不只一次了。如果留下來,與兒子、女兒分離,老身只恐今世再無見期,倒不如隨他們到長安去享福吧!』說畢揮揮衣袖,便即轉身進艙。


陳武還想再說,黃蓋、韓當久隨孫堅夫婦,素知其脾性,聽了這一番話,已知必有蹊蹺,無奈此為勸不得的家事,只能攔住陳武,對眾人道:『二公子已下令水、陸軍全力攔截你們。我等雖攔不住國太,大都督卻是稟性堅忍、智謀過人,非我等所及。希望諸位小心,勿讓國太有恙。』


魏延道:『你們儘管放心。我家軍師已料到這事,早有安排,必會平安保國太、公子及二位夫人到長安。』


江東諸將等算是放心下來,不過卻也多了一分憂慮--如果真的陸羽連這一步都算到,也預留了後路,可以面對周瑜卻全身而退,那麼他的智謀也太非凡了。


就在眾人說話時,一頂轎子卻抬上船,直到主艙門口。呂蒙留心到了,不由低聲道:『那頂轎子不知坐著什麼人,怎地這麼隱密?難道便是陸子誠安排應付大都督的人?』


黃蓋等將被題醒,也都移轉注意力。陳武道:『這不太可能。剛才局勢那麼危急,這人都不現身了。』


眾人不由點頭,便不再關切。只能拱手,目送劉備軍戰船緩緩馳離江岸。


當然,他們怎麼也猜不到,轎中人便是孫策。


由於事先有約,即使吳國太出面,陸羽遭遇生死關頭,為了顧全胞弟的江東統治權,孫策仍是忍心不出;當然他也作了正確的判斷,知道黃蓋等老將在場,絕不會讓吳國太有失;何況自己一曝光,影響之深遠難以估量。基於此一考慮,即使陸羽遇危,孫策依舊不動聲色,因為他也認為,孫權應不至於殺了陸羽,頂多只會讓他受點苦,再用以交換實質的利益,所以並不十分擔心。


不過當聽到陸羽死了,孫策還是十分震驚,差點就要現身。只是想到這一現身,後果難以收拾,還是強行忍住,讓英雄淚在眼眶裏直轉,感慨上天太過妒嫉英才;雖然政治立場敵對,可畢竟是有情有義之人,素為自己敬重,又有著救命之恩,私底下仍希望成為好朋友,哪知天竟不從人願?可等聽到陸羽轉死為生,先是慶幸,旋即又心頭矛盾,遺憾江東又失去一次大好機會……想著不禁啞然失笑,自己既已決定退出逐鹿的行列,又何必在意鹿死誰手呢?於是將這個想法隨即撇在腦後,淡然地坐在轎中隨眾人前行。



當船隻馳離後不久,晨霧漸散,忽然遠處馳來一艘大船。仔細一瞧,竟是沈碧芸的畫舫;於是關平急忙下令靠舷。還有一段距離,沈碧芸已迫不及待的躍了過來;白素雅則因懷有身孕,較為小心。二人一上船,隨即往各自心上人的艙房奔去。


沈碧芸進到艙房,看到孫策沒事,鬆了口氣。倒是吳國太等人一愣,孫青立即上前道:『沈小姐是否走錯地方?這裏是……』原來之前沈碧芸曾應朱家之邀,到建業獻過藝;吳國太和孫青都當面見過她,與她敘過家常,所以認得她。


沈碧芸臉上一紅,還未答話,孫策已上前拉住沈碧芸的手,對眾人笑道:『沒有走錯。娘親啊,孩兒落水,便是沈小姐相救,又讓孩兒有棲身之處。一個月前,沈小姐已答應孩兒的求婚了。』


沈碧芸聽了,臉上更生紅豔,吶吶的說不出話。吳國太聽了大喜,連忙起身來拉沈碧芸的手,仔細看個端詳,一再誇讚,孫青等僕衛也都低聲恭賀。孫策笑道:『芸兒臉嫩,卻終究要見公婆的。還不喚娘親?』


沈碧芸乖巧的單膝下跪,低聲喊了聲:『芸兒見過娘親。』


吳國太老懷大慰,扶起沈碧芸,對二人道:『好!太好了,娘親倒沒想到你會討到這麼一房好親事。娘親心裏最牽掛的事,總算完成了。到了長安,娘親就給你們主婚。只是伯符的事還須隱密,倒要委屈媳婦了。伯符須得善待,如果芸兒你受什麼欺侮,儘管告訴娘親,娘親一定為你作主。』說著拍了拍她的纖纖素手。


沈碧芸溫柔地望了孫策一眼,含笑道:『多謝娘親……娘親儘管放心,伯符…他對我很好。』於是喜笑聲不斷的從艙房傳出。



陸羽的艙房中。


白素雅才一進來,看到陸羽的模樣,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強忍傷痛,先低聲施禮道:『雅兒見過煙姊姊和香兒。』


此時陸霜趕緊替三人介紹,又略為解釋陸羽這段期間與眾女婚嫁的事。若在平時,孫尚香怕是早就氣不打一處來了,可這時哪還有心情顧得上?何況白素雅還算禮數周到,孫尚香也就不再說什麼。至於喬煙,經歷了與陸羽好事多磨、苦盡甘來,早已什麼都不放在心上,此刻心裏懸著的,完全就是陸羽什麼時候會醒來。


說著忽然陸羽輕微地『呃』地一聲,醒轉過來;三女大喜,忙不迭地一同搶上前來攙扶著他。


陸羽只覺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夢,卻那麼的真實,能和茜兒一起手牽手,開心的坐在大石上看日出。正聊著往事,沉浸在甜蜜的回憶中,日頭忽地迸了出來,耀眼的光芒乍現,讓陸羽不由瞇起眼,剛要舉手遮蔭,只覺胸口劇痛,便『呃』地出聲,悠悠醒來。


定了定神,仔細一瞧,眼中現出三張揉和著焦急和憂慮的絕色之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約略一看,身在船艙裏,知道自己又逃過一次死劫。和茜兒的相會盡歡,陸羽知道終究是雲夢一場,心頭不由得感慨萬千。看到美愛妻們為自己焦急神傷,又恍如隔世。知道自己應是此世塵緣未了,於是伸出左手,吃力卻儘可能地輕輕用衣袖,替三女一一拭掉臉上的珠淚,露出一絲笑容道:『雅兒來了?看來興霸和子龍應該也快到了。你們都別難過,我沒事的。我曾說過,絕對不讓你們掉淚的。來,笑一個給我看看。』


三女互相一望,都被夫君的柔情和珍愛所感,點點頭,俱露出絕美的笑容。


忽然傳來急鼓聲,魏延已奔進來道:『不好了!江東水軍……哦,太好了,軍師醒了。後頭有江東水軍追來,請軍師定奪。』本來急切的神色,一變而為冷靜。


陸羽點頭道:『你們扶我出去吧。』三女不約而同地搖頭。但還沒開口,陸羽已一一拉起三人纖纖素手,微笑著輕輕拍道:『你們放心吧,我還不礙事的。周公瑾只是來討個人情,趁便商議結盟之事。這非得要我親自出面不可。』說著便要起身。孫尚香和白素雅無奈,只能趕緊把他攙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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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當夜周瑜收到孫權的令旨,便傳令丁奉、程普整師出發。丁奉趕來,見無他人,立即上前低聲道:『都督,你真要……真的要去追殺陸……那個……陸先生?』畢竟娶了陸萍,丁奉不由得心有所礙。


周瑜笑道:『承淵怎地對陸子誠這麼沒有信心?如果他逃不了,怎稱得上是劉益州手下第一人?只是將軍旨意難違,作作樣子便是。對了,萍兒來了嗎?讓她也一起去吧。姊妹離別,何時再見可說不準,論情理總該話別的。』原來周瑜讓人通知陸萍一同前來,表面上稱是要她來陪蕭月真。


冠絕大漢的水軍,在周瑜的指揮下飛快的出發,很短的時間內就趕了上來。陸羽在三女的攙扶下,來到船尾觀視,只見江東戰船無數,帥字旗下,周瑜領著慣戰水軍,左有丁奉,右有程普,勢若飛馬,疾如流星,很快便趕上來。陸羽不由讚道:『訓練有素,無怪能雄視天下。』隨即要白素雅發出信號。


白素雅吩咐隨從射出哨箭,並要船隻向北靠岸。看著將至江邊,忽然一支水軍出現,赫然是甘寧旗幟;岸上也出現一支軍馬,卻有白、灰兩隊,白色打的是趙雲旗幟,灰色的是龐德旗幟。原來陸羽之前和白素雅分手,便是要她前去佈此一局。


比起江東軍,劉備軍畢竟分批潛入,實力大為不如,但是甘寧、趙雲、龐德皆『十八神將』榜上名將,來的又是精銳,確有一戰實力。看看江東水軍將近,岸上高處小丘上,趙雲已帶眾近衛拈弓搭箭,對第一艘船大喝道:『我乃常山趙子龍!奉令特來接軍師。你們如何敢來追趕?本待亂箭射死你等,只是有失兩家和氣,違背軍師意思。總得教你們知道我軍手段!』言迄,箭到處,射斷船上主篷索。眾近衛也紛紛射箭,將篷索盡皆射斷,墜落水中,於是船便打橫轉過來。江東水軍見了,無不大驚失色。


此時周瑜座船出現,周瑜立在船首高聲道:『周瑜懇請與陸子誠先生一談!』


魏延上前喝道:『我家軍師請周都督移駕過來相商。』


程普、丁奉雙雙緊張地上前一步,回道:『不可!』


周瑜卻擺擺手,微微轉頭道:『不打緊,我自會應對。便請老將軍暫掌兵符,承淵夫婦隨我前去。』說著已命座船上前,緩緩靠舷,架上木橋。


雙英再次相會,彼此更增好感。不過周瑜接著皺眉道:『是誰那麼厲害,竟能讓子誠受傷?』


孫尚香『哼』了一聲道:『還不是那個可惡的華子魚?竟以煙姊姊父親的性命相脅……』


陸羽顧全喬煙的顏面,咳了幾聲打斷道:『不礙事的。公瑾有什麼話,待會再談。讓香兒先帶你去找你想討的人情。』


孫尚香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便道:『周大哥請隨我來。』便帶周瑜往吳國太所在的艙房去。


此時陸霜、陸萍姊妹正在話別,魏延拉著丁奉到一旁去聊著,一點也讓人嗅不到敵對的味道。談著陸霜私下取出一封信,對陸萍道:『記得對玠兒報個平安。』陸萍點了點頭。


時光流逝,但雙方的動作卻似乎慢得異常。從近午時至申初,就一直維持緩慢的移動,陣型始終未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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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集 第三五四章 惺惺相惜(楚湘續)


畫舫,沈碧芸座艙中。


孫尚香帶著周瑜進入。等孫尚香讓開,周瑜便看見孫策與吳國太坐在一起。周瑜先向吳國太請安,孫策也即起身,與周瑜雙手緊握,神情都有激動。過了一會兒,孫策拍了拍周瑜肩頭道:『公瑾,辛苦你了。』


周瑜略帶哽咽地道:『伯符,為何你不回江東……』


孫策苦笑道:『回去?回去便沒事嗎?只怕事情會更麻煩了……唉……』


周瑜深吸了口氣,道:『只要你回江東,無論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你!』


孫策道:『自家兄弟,我當然信得過你……可我終究狠不下心哪!』


周瑜道:『成大事者須不計小節小義……』


孫策搖頭道:『如果沒有一定的支持,二弟斷不會如此,何況他又雄才大略,不易謙居人下。那麼無論怎麼處置了,江東亂局必生,那就給曹、劉二家大好時機,對江東進行瓜分。且不說百姓受苦,便是你我全家,也要遭劫。既如此,我選擇退讓,或者還會保有一絲機會……』


周瑜苦笑道:『仲謀固有才有勇,秉性堅忍,但個性與曹賊相似,多疑善妒,任人唯親……你實在是為難我呀!』


孫策神色凝重道:『你之幹才絲毫不遜於郭奉孝、陸子誠,必能輔助二弟,圖中大業……我曉得這很為難你,可惟有如此,方能不損江東實力,而與曹、劉全力周旋。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說不定有志者事竟成,老天會選擇站在江東這一邊呀。』


周瑜默然了一會兒,慨然道:『既然你都放棄了,我又何苦眷戀?索性我也跟你一道去長安吧。』


『千萬不可!』孫策立即道:『江東雖少了我,卻有二弟;可少了你,哪兒再找一個周郎?』


『可是……』周瑜長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倦了呀!』


孫策忽然笑了起來,道:『別人不曉得你,我怎不識?如果你倦了就想休息不幹,怎會病體纏綿,久難痊癒?你身負奇才,心性也不是放得下的人,若因一時心冷,選擇放手,他日必然又會後悔今日錯過。……其實以你的威望、才能,若能取二弟而代之,也無不可……』


周瑜搖頭道:『你都不可能了,何況是我?少了你,即使逐到了「鹿」,又有何趣味可言?更何況……』頓了頓才道:『倘真的如楚霸王般,江東子弟能一掃六合,定鼎九州,你又當何去何從?』此話意思甚為明顯:倘真的孫權取得天下,豈有孫策立足之地?


『真遇到了那一天再說吧,』孫策微笑道:『那也證明他的心性轉變,能容得天下,哪會容不下我呢?倒是你……可以早點來找我,一起到域外走走看看,興許也有發揮之處呀。』自古『功高震主』,何況周瑜之於孫權?所以孫策有此一說。


知心相交,不必說些贅語。孫策早明白周瑜為人,算是孤傲深藏,艱苦卓絕,最喜『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較之郭嘉、陸羽、龐統毫不相讓。可除非至交友好,根本就不曉得他的抱負和見識,更不用說和他一起奮鬥了。若任其埋沒,怕是周瑜要抑鬱一生。可惜呀,就如周瑜自己說的:『既生瑜,何生羽!』雖然很希望周瑜和自己一同退出,可更明瞭這樣作必然會產生不好的後果,說不定由於生命的平淡而早夭呢。


的確,周瑜非是甘於平淡的人。身負絕才,若不讓其發光發熱,燦爛地燃燒一番,輝煌閃耀,怕是將失去生命的動力了。可讓他去曹、劉處,又不能那麼如魚得水。孫策相信,雖然江東也非什麼『大池』,但以周瑜『非池中物』的能力,多少還是能有發揮的餘地去揮灑的。



終於周瑜走了出來,眼眶微顯通紅,腳步略為沉重。到了船首,負手佇足,衣帶隨江風飄揚。良久方轉身對陸羽道:『無論如何,瑜還是要說一句:謝謝你。只恨我二人未早與你相識,攜手馳騁沙場,建不朽功業。』


陸羽道:『公瑾也忒瞧得起羽了,卻非沒有機會,就看是不是能瞧得通透。』


周瑜面向江南,沉吟不語。思索了一會兒,忽然轉頭道:『依子誠看,需多少時間?』


陸羽知周瑜在問什麼事,便道:『多則五年,少需三年。』


周瑜道:『好,那便一言為定。』便伸出手來。


陸羽伸出左手與周瑜擊掌對握,挨著周瑜低聲道:『有一件重要的事,須告訴公瑾。』於是對周瑜附耳說出。


周瑜臉色微一變,道:『子誠如何得知?消息可確實?』


陸羽低說出自己的判斷。周瑜皺起眉起想了想,點點頭道:『你這消息十分重要。唉,我竟看不出一絲端倪。』


陸羽道:『此事瞞不過公瑾,早晚你也看得出。』


周瑜心中頗以為然,口中卻道:『雖如此,影響還是很大。這消息很有用,瑜真的要再次謝謝你了。』


陸羽笑道:『羽也有羽的打算,屆時公瑾兄恐要把「謝」字收回去了。』


二人相視大笑,相握的手再度緊握。忽地周瑜低聲道:『我想到一個方法……你覺得如何?』


陸羽露出佩服神色道:『周郎反應,果然冠絕天下,無怪有「一步三計」美譽。嗯,便一言為定。』


此時周瑜也露出訝異神色道:『一步三計?怎地我沒聽說?這也太抬舉瑜了……』


陸羽知自己一時說溜了嘴,忙道:『哦,最近南徐一帶的人都這麼說的,興許是誇讚你過往的戰功。』


周瑜感歎道:『若能不與你為敵,聲名又何足掛道?』於是喚過丁奉夫婦,向陸羽眾人告辭,便轉身回到小船,返程座艦,準備下令江東水軍回師。


就在小船離開,陸羽將方才與白素雅合奏的歌,再次彈唱了起來:


朋友,我永遠祝福你!朋友,我永遠祝福你!

哦~~~~,朋友,我永遠祝福你~~!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一刻,偎著燭光,讓我們靜靜的渡過。

莫揮手、莫回頭,當我唱起這首歌。怕只怕,淚水輕輕的滑落~~!

願心中,永遠留著你的笑容--伴我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幾許愁、幾許憂,人生難免苦與痛;

失去過 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擁有。

情難捨、人難留,今朝一別各西東。冷和熱,點點滴滴在心頭~~!

願心中,永遠留著你的笑容--伴我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

若有緣,有緣就能期待明天--你和我重逢在燦爛的季節~~!


周瑜感受到詞曲中的多情與無奈,不由十分歎服於陸羽的才情,將自己和孫策的友情,當真描繪得淋漓盡致。也許,他也在尋找知交好友吧?想著周瑜深深歎了口氣。


惟獨陸萍曉得,九哥唱這首歌的目的。方才周瑜和孫策在艙中談得激動,陸羽卻不休息,或多說什麼,只讓白素雅與自己合奏了此曲……如果她還不曉得什麼意思,那也當真是『外人』了。陸羽特意說了些輕鬆話,又再度唱了起來,評論幾句,也讓白素雅說說,然後再唱一次……陸萍又怎會還記不起來?此時站在丁奉身邊,神情流露出一股感傷。丁奉輕輕擁了她,然後去安慰周瑜道:『都督,您身體剛好,可時保重……朋友歸朋友,立場卻容不得留情呀!』


周瑜點點頭道:『我理會得……』又露出無奈地笑容道:『可承淵,你又能否那麼無情,在戰場上與這樣的人一搏生死?』


丁奉搖搖頭道:『盡力吧……如果對方下得了手,我也只有奉陪了。』


周瑜望著畫舫,再度喃喃念道:『既生瑜,何生羽!』……



回到座艦,周瑜便即下令回師。程普感到不解,等陸羽一行沿岸去遠了,才詢問周瑜道:『二公子已下令全力攔截。陸子誠固然有備,若幼平奉令由鄱陽來援的話……。』


周瑜搖頭道:『可別太小看了陸子誠,他能從容的到達這裏,必然早有準備。我猜荊州水軍早已前來接應,出發前已派人兼程通知幼平,守好柴桑、彭澤,萬不可輕易前來,否則讓荊州水軍乘機大舉由後邀擊,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番話說得程普等人大驚,心道原來如此,不禁對周瑜又多了一層欽佩。周瑜又道:『便是此刻,陸子誠也可上岸,取道江北回荊州。只要荊州軍另出數路大軍,調動我前方兵馬,他便可從容取間道而返,你們真認為攔得住嗎?』說得眾將啞口無言。周瑜環視眾將一眼,便回座艙去了。


果如周瑜所料,陸羽一行待江東軍走遠,大部分便捨舟登岸,取道巢湖岸西行。由於事先安排,徐庶指示荊州軍分數路在邊境游移,旗號虛實不定,令江東軍大為緊張,盡調江北的軍兵增防,讓陸羽一行能乘隙由夾石、石亭間穿越大別山,安全抵達江夏。至於老弱如吳國太、孫尚香等,只甘寧率少數軍護送。由於吳國太的堅持,加上周瑜也有密令,周泰只得放行,讓荊州水軍安全回到江夏。之後一行前往襄陽,最後沿漢水到達南鄭,再乘馬車轉赴長安。



由華歆、呂壹處獲悉,吳國太竟護送陸羽、孫尚香至江邊,孫權不由愕然。殆知陸羽脫出虎口,孫權十分震怒,召周瑜、三老將、呂蒙等問個清楚,更得知吳國太攜子也隨陸羽、孫尚香而走,一時難以接受,沮喪萬分。周瑜又將荊州軍的佈置大略告知,孫權又羞又恚,即欲拜周瑜為帥,傾師攻打荊州。一旁張昭等已道:『不可。曹操日夜思能掃平諸侯,一統九州,如今顧慮孫、劉同心,故不敢遽爾興兵。今主公若以一時之忿,與劉益州自相吞併,曹操若乘虛來攻,屆時國勢危矣。』


不料周瑜卻道:『已過大戰,我軍損失不大。如今探子來報,言荊州空虛,正可取為後盾。須知對我江東,有江、漢而無淮、泗之地,國必弱也;有淮、泗而無江、漢之域,國必危矣。若曹、劉任一方來攻,另一方乘勢脅迫,豈有將軍立足之地哉?』


孫權見周瑜同意,先是猶豫,聞畢繼而大喜,即問道:『師將安出?』


周瑜道:『依瑜推想,許都豈無細作在此?若知此次主公與陸子誠不睦,盟約不成,操必再使人離間,欲我與劉益州相攻,乘勢兩端。為今之計,那陸子誠傷重,兼且道遠路艱,劉軍為接應之,必疏於防備;莫若速遣一能言善辯之士,入許都曲意結盟,再奉表曹操為魏王,以慢其心。乘機儘速發兵,一路由合淝攻汝南,一路由廬江佯攻襄、樊,逕取江夏,水軍則出彭澤、柴桑以為牽制,荊東可一舉而定。』


孫權略為思索,覺此計大妙,追問道:『善哉斯言,但誰可為使?』


魯肅早受周瑜提點,應聲道:『聞曹操向來敬慕華大夫,愚以為可為使。』


孫權沉吟了一會兒,詢問華歆意思。華歆道:『為主公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定辦成此事。』於是孫權遣華歆齎表赴許都。華歆領命後不久啟程,到許都求見曹操。



周瑜回府前,陸萍已先一步來見蕭月真,將陸羽的歌轉達給蕭月真,然後私下取出一封信道:『這是九哥向你報平安的消息。』


蕭月真心情激動,任由兩滴珠淚灑落;閉上眼合什,在心中向上蒼祝禱一番,為了陸羽的多情,以及能平安逃出虎口而感謝。然後將信取出一觀,果然又是一首歌:


長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簫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蕭月真心神顫動,好一會兒才定下心來,將歌記誦了下來,隨即取出琴來,在院中開始吟唱。袁麗聽到了,來到蕭月真一旁坐下,與她唱和著彈了起來,二人心緒隨之起伏。不久周瑜也回到府中,聽到蕭月真撫的琴音、袁麗唱的歌聲,感染到詩歌對於知交遠別、不知何日方能再會的傷感,不由得想念起孫策來,又想到了陸羽,心中再度昇起惺惺相惜的感觸,乃低聲喝采道:『好曲!好詞!你二人的確是知音!』


二女素手撫琴,蕭月真盈盈一笑,沒有說什麼,袁麗起身相迎道:『這詞曲是妹妹先彈的,麗兒只是唱和罷了。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希望天下早日太平,我們就可以寄情於山野,滌污於清流中;或興之所至,尋幽訪勝,彈琴娛友,豈非人生樂事?』


周瑜溫柔的看著袁麗,再看看蕭月真,心有所感道:『遺世而獨善,無視百姓板蕩流離之苦,非大丈夫所當為。惟致力於盛世太平,然後可以攜手江湖遨遊,那時處處青山,才不枉人世瀟灑一遭。嗯,當那一天來到時,我們一定能實現願望的。』接著略略題起將要出兵之事。袁麗立即叮囑他要當心身體,蕭月真則說,自己要帶蕭玠、陸萍出去走走,隨即告退。


待蕭月真離去,袁麗看著她的背影,搖頭道:『妹妹她始終那麼死心眼,只希望她這趟回去,能如願以償。』


『什麼?』周瑜皺眉道:『月真她……她要離開?』


袁麗回過頭,挽著周瑜歎道:『麗兒已經暗示過她,希望她多留一些日子,可她說心意已決……怕是你這趟出門,回來時她已走了。』


周瑜有些悵然若失,看了看袁麗,攬緊了愛妻,釋然道:『也罷,人生有一知已,當已知足,何況還是知音和佳人呢?嗯……求不得是苦,求得了也未必幸福啊!』說出當初喬瑛對自己說過的話,不由有些今日昨非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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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0 11:2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集 第三五五章 將計就計(楚湘續)


在周瑜指揮下,雖距三家大會戰結束不過半年,由於損失較輕,江東軍很快的就動員起來。蔣欽率閃電軍團兼程由太湖入長江,準備與周泰會師。程普、韓當、黃蓋、呂蒙、全斌、朱然、陳武等盡率師先後過江,集結於江北各要地,一副要向北進攻的模樣。為此華歆晉見孫權,問個詳細。


孫權道:『孤正要找你。公瑾出兵前捎來密函,說這是欺敵之計,以鬆懈敵志,非意在兩淮。子魚此去,務須向丞相解釋清楚,盼丞相能出兵宛城、汝南,借道合肥,以為呼應。』華歆暗地裏鬆了口氣,回府立即將消息祕密傳出。


曹操收到密報,立即召四子與眾謀臣武將前來商議。


郭嘉率先道:『聞那周公瑾與陸子誠私下相談甚歡,卻不得詳情。看來此事內情並不單純。』


曹操道:『子魚說,那是周公瑾的懈敵之計。』


郭嘉道:『嘉以為不然。想周公瑾與陸子誠何等人物?雖是對手,豈不能窺知對方心思?之前聞陸子誠委婉有結盟之意,周公瑾竟也抱持贊成態度。故嘉以為此戰須慎為因應,難說不是他們默契之下所佈的局。』


司馬懿不以為然,出聲道:『二人縱有結盟之意,豈敢欺瞞君上,私自作主?如今子魚乃吳侯心腹,這方面的消息十分可靠。倘吳侯也不知,周公瑾即使得計一時,也犯了欺瞞君上的大忌諱。縱然我等一時失算,所謂禍福相倚,屆時只要施以離間,江東必然上下離心,遲早被丞相平定。』


郭嘉忽然皺眉道:『以陸子誠之能,周公瑾之智,不知是否猜出了華子魚的身份,從而利用他欺瞞丞相?』


果無愧於首席謀士,一言讓舉座為之愕然。曹操臉色凝重,緩緩點頭道:『事關重大,果真如此,於我將大為不利。只是奉孝如何有此懷疑?』


郭嘉皺眉道:『脅迫喬玄刺殺陸子誠,此嫁禍江東之計,可能令周公瑾心中起了懷疑。嘉是從此事推論而得。』


此時賈詡出聲道:『想子魚與孫仲謀關係之密切,非同泛泛,並非一二主張不同之事,便能推翻定論。此事既如此隱密,怕是再多發生幾次,你我也料想不到。我想那陸子誠即使因此起了懷疑,也只會疑心到孫仲謀身上,又怎可能因此猜出子魚身份?奉孝是知道詳情,所以才會有此考慮。陸子誠若這樣也猜得出來,那麼孫伯符之事恐也瞞他不過;那麼以周公瑾和孫伯符的交情,他又怎會不加以利用?這事只要稍有透露,江東必然上下崩離,大有利於劉大耳,如何至今一點跡象皆無?』


曹昂欲乘機破壞華歆、司馬懿、賈詡與曹丕之間的『結盟』,應聲道:『文和先生說的不錯。但父親若不放心,不如再要華子魚暗中傳遞重要消息,便知分曉。』


司馬懿趕緊道:『子魚身份何等隱密,非必要絕不能輕易找他,否則一旦曝露身份,影響非同小可。日前他所捎來的消息,除了江東軍動向,也提到四大家的一些隱密,提供我們利用,與探子所報來的一些情報極為吻合。不過探子只能探到些許小事,如此隱密大事,非借重子魚不可。』


曹丕附和道:『對了,子魚還探知,為了陸子誠一人,劉大耳方面出動了魏延、龐德、趙雲、甘寧等猛將精兵,這對我軍趁機攻打荊州相當有利。』


曹操想了想,仍是望向郭嘉。於是郭嘉道:『嘉總覺得,此事不像表面所想的那麼簡單。即使子魚的身份沒有洩露,以陸子誠和周公瑾的智謀,難保他們沒有私下結盟的默契。嘉若猜得不錯,此次江東軍的目標,應是淮、泗之地,並非荊州。』


荀彧點頭道:『奉孝的顧慮並非無理。如今孫仲謀既不送質,又拏不住陸子誠,極有可能行險一博,以圖僥倖。奉表進丞相為王,實為將丞相置於鼎鑊之舉,使我等無暇顧及。丞相須三思。』對於曹操是否封王,荀彧還是十分在意。


曹操知稱王時機尚未成熟,乃不置可否的岔開話道:『伯寧那裏的進展如何?』原來之前為了讓曹操釋回孫權,孫策用壽春至淮陰一線的淮北之地作為交換。曹操為了鞏固此地盤,特派滿寵前往壽春之南督建新城,以抗衡合淝。


荀彧道:『日前才回報,說是已約略粗具規模。』


程昱接口道:『如果真如奉孝所言,是否要放出孫伯符事的風聲,讓孫、劉聯盟破局?』


曹丕道:『孩兒總認為,以孫仲謀的器量,不可能與劉大耳結盟。孫伯符事終是孫仲謀軟肋。他若控制不了江東,又怎配坐在這個位置上?』


賈詡建議道:『不如出兵佯攻宛城、汝南,趁機攻取江北。如江東軍真的攻打荊州,就放其過壽春與荊州軍相併,我再見機坐收漁利;如江東軍實攻淮、泗的話,丞相正好將計就計,來個迎頭痛擊。』


沉吟了一會兒,曹操斷然道:『看來此事應如奉孝所料,乃江東軍聲東擊西之計。無論如何,淮、泗之地不容有失,否則再要平定江東,就非指日可待了。』


於是與眾人定計,決定出兵兩路:


西路軍:由曹昂主持,率夏侯兄弟各領麾下一半龍驤軍、虎賁軍分別佯攻宛城及汝南,以為牽制;曹真、杜畿領司州軍策應。


東路軍:淮河防線由曹丕統制,李典的淮南軍進駐壽春、陰陵一線,樂進的青州軍移防下邳,準備進往盱眙、淮陰防線;曹操則祕密親率徐晃、于禁,領主力軍速經郯縣、東海,打算渡淮包抄江東軍後路,好一舉攻取江北。


許都由苟彧留守,伺機支援兩翼。


由於大會戰剛結束半年,三家實際上無力再圖大舉,所以這次的『淮、泗爭奪戰』,只能算是局部性會戰。不約而同地,三家都打算以最少的消耗,獲取最大的利益。



大漢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秋九月。


周瑜在江北集結了大軍二十萬,分三路由建業之北至歷陽一線出擊。


左路軍四萬,由朱然指揮朱氏軍團,沿長江西下,經舒縣、皖縣,與從水路由柴桑出發的周泰疾雨軍團會合,打算攻打西塞山的流沂城,順勢再取沙羨、江夏、江陵,企圖控制長江水權,隔斷荊州南北。


右路軍四萬,以呂蒙的驚雷軍團為主力,作為中路軍的右翼,打算取道壽春左,沿潁水而上,從側翼攻打汝南,以呼應中路主力軍攻勢。


中路軍由周瑜親統主力軍十二萬,包括狂風、孫氏、顧氏三大精銳軍團,打算經合淝走淮水,佯作沿淮水直進南陽,卻包抄江夏,與南路軍會師。


此為前期攻勢計畫--至少華歆密報至曹操處的消息是這樣。


九月七日,表面上赴許都的華歆,祕密來到徐州見曹操與眾謀士,將探得的情報和盤托出。郭嘉沉吟了一會兒道:『周公瑾用兵向來謹慎,如果真以淮、泗為目標,必然會另遣別軍從東海來。丞相不得不防。』


知道江東軍已經略東南海上,確有這般實力,曹操便令劉曄派出細作,在徐州沿海的東海郡、廣陵郡,多方注意打探。另遣曹休輔佐曹洪,率一支精銳駐紮郯縣,張允水軍則在淮水入海口嚴防。


九月十日,曹真的三萬大軍直指上庸,卻意在牽制。杜畿的司州軍主力則由弘農南下,作勢直取安眾,以切斷宛城後路,配合夏侯惇攻勢。夏侯惇則出兵魯陽,進窺博望坡,有大舉進攻宛城之勢。


同日,在夏侯淵、荀攸的輔佐下,曹昂率大軍來到上蔡、平興,準備攻打汝南。此時呂蒙的江東軍已抵達新蔡,對汝南形成三面包圍的態勢。


周瑜則把大本營設在合淝,遣朱桓、謝旌等率軍越大別山,作勢直趨安陸,似欲南攻沙羨。



對於陸續收到江東軍動向的情報,郭嘉沉著的分析著,曹操也懷著戒心,沒有輕舉妄動。九月十三日,曹操終於收到東海急報,發現廣陵郡北的海西縣外,隱有江東軍戰船出現。曹操與郭嘉商議後,斷然下令故意放鬆警戒,以鬆懈敵志。兩天後,上萬江東軍祕密由海西縣北登岸,欲直趨曲陽、下邳、徐州,曹操密令曹洪軍從江東軍側翼邀擊,張允水軍出淮斷江東軍後路。


九月十七日,曹、孫兩軍戰於曲陽城東三十里。江東軍似乎大吃一驚,顯得手忙腳亂。指揮的黃蓋見勢不利,急忙撤軍,被曹軍由後追殺;幸而黃蓋親自領精銳斷後,避免了全軍崩潰。三日後江東軍傷亡不計其數,狼狽的逃回船上遠遁。


曹操留曹休領軍三萬留守曲陽、下邳、徐州一線,暢通糧道,隨即揮師南下,於九月二十三日在張允水軍的掩護下,由海西以南渡河,攻入廣陵郡,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打算包抄到淮陰以南,再向西進攻合淝,與江東軍主力決戰,一舉拔下淮南、江北之地。


那麼此時的陸羽在作什麼?劉備軍又如何因應曹、孫二家的再度進攻?


當陸羽在巢湖上岸後,便即咐眾將分頭赴援:趙雲率本部人馬偕龐德兼程趕去汝南,魏延先赴新野,與張翼率軍馳援宛城,甘寧則趕回江夏佈防。徐庶得陸羽飛鴿傳書通知消息,立即遣襄陽軍出動,赴援上庸,又快馬通知漢中,嚴加防守。


交州得到陸羽飛鴿傳書通知,由已在邊界等候多時的文聘盡起精銳,立即攻打侯官。消息傳到建業,孫權震驚,立即快馬通知蔣欽率軍前往拒守。不久曹軍東路攻勢的消息傳到,孫權沉吟未決,此時周瑜求救文書至,孫權只得派韓當領『裂地軍團』及會稽軍渡江北上,以分薄曹軍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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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集 第三五六章 戰雲密佈(楚湘續)


九月三十日,『淮、泗爭奪戰』中的決戰日!


這一日,蔣欽的『閃電軍團』突然出現在徐州西北方,切斷下邳、曲陽的後路。


原來應該在新蔡,與曹軍聯合攻打汝南的呂蒙軍,出現在徐州東面,切斷了曹軍在淮、泗方向的後勤線。


原本設大本營於合淝,要進攻江夏的的周瑜,竟也瞞天過海地避過李典的淮南軍,出現在其左後方,徐州東南方的靈璧。加上渡江的韓當軍,對曹操在淮南的主力軍,形成了合圍之勢。


情勢怎地會變成這樣?這要從周瑜和陸羽的密謀說起。


原來在知道華歆是『內奸』之後,周瑜便想到,只要透過孫權的一切行動,大抵都瞞不了華歆,也都會傳到曹操那兒。所以他採取了大膽的行動,就是故意讓孫權得到假消息,再藉華歆傳給曹營,引誘曹軍步入陷阱,從而達到奪取淮、泗的目的。


當然,周瑜也是精於兵法詭道,針對曹操、郭嘉在假情報中仍可能佈置後著以為防範,預作安排。例如黃蓋率軍由海西登陸,實是佯攻且詐敗,好引誘曹休、樂進等軍進一步南下。真正的攻勢,則是由蔣欽的『閃電軍團』在更北邊的城陽附近登陸,由後方切斷其退路。


可蔣欽不是向侯官地區增援嗎?這便是周瑜與陸羽的密謀重點--放出假消息,讓『影衛』、『玄風』、甚至孫權都被矇在鼓裏,以為蔣欽是奉命南下了,實際上是早在開戰前就趁夜出航太湖、走海道兼程北上。至於文聘攻打侯官?作作樣子罷了,反正訓練軍隊,急行軍也是重點項目之一,權當一次演習好了。


呂蒙軍也是如此,在趙雲抵達後,乘夜兩軍偷偷作了交換,趙雲麾下扮成江東軍,借用江東軍的大寨;呂蒙則連夜引軍趕赴徐州。等夏侯淵發現時,趙雲與龐德隨即由汝南城和大寨發起兩面夾擊,殺得夏侯淵措手不及,只得引軍後撤。


周瑜的主力大軍則是在周泰水軍的支援下,祕密由巢湖乘船,兼程倍道地經長江、曲阿,轉北上白馬湖,再上岸疾行到寶應、高郵,加上韓當援軍,三面合圍曹操東路軍主力,軍力比則是二比一的優勢。等曹操得到確切消息,合圍已然完成。至於壽春方向的李典軍,則被中途改為北上的朱然軍牽制,不敢遽爾出擊。


曹操急與郭嘉商議。郭嘉道:『看來子魚的身份應該已經暴露,周公瑾和陸子誠才會利用這點,反過來詐了我軍。』


曹操歎道:『雖已曉得江東軍此舉是要攻取淮、泗,可沒想到那周公瑾用兵如此精妙,竟能騙過那麼多人,反過來陷我於困局。子魚身份既已暴露,那就不用讓他回去了。』


郭嘉道:『不然,子魚身份雖暴露,但以孫仲謀對他的倚重,仍可以為曹、孫兩家媒介。何況在無確切證據下,光憑周公瑾一面之詞,只怕孫仲謀另有揣測。嘉以為周公瑾這次大舉,必是瞞了孫仲謀,卻正種下其心病。嗯,不如來個「釜底抽薪」之計,讓子魚傳消息給孫仲謀,就說周公瑾可能已猜測孫伯符之事,讓孫仲謀有所疑忌,以亂其內,則日後可不攻而破。』


曹操大喜道:『此計大妙!如此,即使暫失淮、泗,不久也可奪回。嗯,如今江東軍三面圍我,為今之計,便是利用速度,對其予以各個擊破。』


郭嘉道:『我觀周公瑾用兵如此,機會可能不大。倒不如攻敵必救,乘勢破圍。』


曹操道:『卻不知其軟肋何在?』


郭嘉微微笑道:『呂子明!』


曹操掩不住臉上的驚訝表情道:『什麼?』



呂蒙少年時從家鄉南渡,往江南依附姊夫鄧當。當時鄧當在孫策麾下從討山越,鄧當死後,張昭舉薦呂蒙代領職務,拜為別部司馬。後來孫策要提拔年輕將領,遂檢閱部隊,發現呂蒙兵馬陳列赫然,兵人練習,見狀大悅,認為他治軍有方,便舉為平南都尉,擔任黃蓋副將。後又隨軍討伐丹楊,因功領廣德長。後再度隨孫策平定丹陽、豫章、廬陵三郡的山越;由於每戰皆親冒矢石,身先戰陣,勇冠三軍,孫策遂讓他領親衛的富春軍。


由於有綜覽全局的戰略眼光,頗得周瑜賞識,故此次出征,周瑜特舉呂蒙為驚雷軍團統領,率富春軍及驚雷軍團出擊。一路上奇計不斷,順利到達新蔡不說,最後還能躲過曹軍監視,與趙雲交換戰場而迅速出現在徐州以西,切斷曹軍後路,其將才可見一斑。郭嘉以為:『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況且呂蒙之軍乃江東精銳,若一戰而殲,對其士氣之打擊,遠非淮、泗之地可比。』


曹操皺眉道:『你那麼相信,孤若全力攻打呂子明,周公瑾必會來救?』


郭嘉微笑道:『問題不是周公瑾會不會來救,而是孫仲謀會怎麼看待。』


曹操聞言一愣,點頭道:『奉孝的意思是……』


『不錯,』郭嘉微笑道:『孫伯符殂死,孫仲謀雖順利接掌江東,可在軍中的威望,卻遠及不上周公瑾。以孫伯符和周公瑾的交情,孫仲謀必然相當忌殫,可顧及他在軍中的勢力,故而暫時隱忍不發,只能默默設法提拔年輕將領,逐漸取代。呂蒙並非出身周公瑾一系,而是孫伯符、孫仲謀破格提拔的,好不容易讓他執掌「驚雷」,怎可能輕易就讓他涉險,損失太大?我料孫仲謀必私下有交待,若遇我軍全力攻擊,則以保全軍力為上。』


曹操恍然大悟,拍掌道:『原來如此!好,便照奉孝的辦法……』


『還有一事,』郭嘉眼神一黯,深吸了一口氣道:『雖然土地可以讓給他們,可也不能讓他們太過輕易得到,說什麼都得讓他們花上血本才行……』


曹操笑道:『奉孝不必為難。即便不說,孤也早有此打算。』於是下達撤退令,並且將沿途所有的存糧全部運走;若運不走也都付之一炬!這便是曹操用來讓江東軍『大失血』,只留人不留糧的『堅壁清野』之策!


徐州彭城郡,治下九縣的人口數十萬,但郡中卻幾乎沒有半點糧食。上半年曹、孫在此大戰,多少傷害到這片沃土,不過百姓還能勉強度日。但由於曹軍這次狠心的措施,江東軍進駐的十多天來,所見到的百姓幾乎只能依靠挖樁草根、剝取樹皮,甚至是以土為食。曾經富庶的淮北平原,如今放眼看去,全然成了一片黃土,看不到什麼草木、走獸、甚至飛禽,只有形容枯槁的百姓,走起路來哆哆嗦嗦的,可能一陣大風就會掀倒一片。有的地方飢餓已極的人甚至開始以同樣因飢荒而死的屍體為食。若再多拖些時日,易子而食的慘事怕也不遠了。


看到那些百姓的眼神完全就像餓極急欲噬人的野獸,讓不少久經沙場的江東軍將士都感到心中發寒,若不是大軍威勢地震懾,誰也不敢擔保跟會發生什麼難以想像的事。


『自渡淮之後,我軍的主要任務不是攻城略地,破敵衝陣,而是忙於賑濟百姓。』周瑜帳下隨軍長史闞澤道:『奪取徐州城後,光是彭城郡治下,每日賑濟百姓就需耗費糧食約五百石,幾乎等於大軍的消耗量……』這意味著每日實際耗費的糧草,至少要一千石。雖然曹軍退去,可留下的爛攤子,的確不是容易收拾的。幸好曹操主動退兵,而且是退得快,否則如果來個『焦土策略』,恐怕需要賑濟的百姓更多,所需要的糧食可就不是『恐怖』兩字所能單純形容的。


戰前周瑜已經粗略估計,以江東所儲備地糧食,足夠支撐大軍征戰一年以上。當時也考慮到可能曹操會對此一地區來個『堅壁清野』,所以對災民的賑濟糧數目也在他的考量之內。但此刻嚴峻地現實,讓他心中也開始有些沒底了……


『曹賊真是心狠手辣!簡直就不拿人當人看。』闞澤報告完之後,看了看周瑜的臉色,歎了口氣下結語道:『要是我們不接收此地,而是尾隨追擊曹軍,或是轉向攻擊壽春,這幾十萬人怕是只能白白等死了。』


周瑜仍是沉住氣,只簡短地道:『子明那裡的情況如何?』


『曹賊已命許都、東莞調集兵馬馳援,如果劉軍那兒沒動靜的話,子明怕是撐不了多久……』」


眾將聚精會神地聽著闞澤的解說,心中莫不一陣火起。好不容易來個大迂迴,完成了對淮、泗地區的大包圍,個個摩拳擦掌地都想狠狠對曹軍來個全力一擊!哪知最後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叫人如何甘心!


『從目前地情況,基本可以推斷出曹賊的應戰策略……』闞澤見周瑜仍是不語,只得繼續對眾將分析道:『曹軍應是打算集中兵力,從子明將軍處破開缺口,以求能夠將我北方雙翼齊圍中的一翼折斷,保全軍力而退。因此才會對我主力施以堅壁清野之策,以數十萬饑民拖滯我軍行動,消耗我軍糧草,進而讓其能毫無後顧之憂地集中力量,攻擊「驚雷軍團」。』


『若我所料不差,假設我軍繼續向北夾擊,曹賊可能還會命令曹子烈、樂文謙放棄下郊、東海、乃至整個徐州。屆時徐州多達六十餘萬的百姓,將會成為我們的沉重包袱。而曹操則可借此機會,從北方調兵施壓,在內部再以細作煽動民眾生事,將淮、泗變成一座巨大的泥潭,使我軍陷入動彈不得的窘境。』周瑜環視眾將,終於開口說話了。


『就在今日,留縣、武原、呂縣都出現了騷動,雖然最終都被平抑下去,但再度激起的可能性還是很大。』闞澤回應周瑜的話道:『根據都督事先安排的細作回報,這三縣地民眾騷動,都有人為煽動的跡象。很顯然地,在曹軍撒退時,肯定已安排人手潛伏於百姓中,伺機煽動百姓暴亂,以阻撓我軍的行動。另外,今日傍晚時分,斥候回報,有大量百姓從下邳、東海兩郡朝南遷徙而來。可以肯定這也是曹賊搞出來的花樣!』


聽完闞澤的話,眾將彼此,心中都有如大石壓著,卻不敢大聲透氣。良久,丁奉開口道:『不知都督可有對策?』


周瑜點點頭,向闞澤示意。闞澤出聲道:『托我水軍強盛之福,糧食北運的情況十分順利。而且……』頓了頓方道:『荊州方面已派來一軍,不是要與我交戰,而是運送糧食……』


『什麼?怎麼可能!』不少人驚呼出聲。程普率先道:『請問都督,難道這便是你上次與陸子誠定計的事嗎?』


『算是吧?』周瑜淡淡道:『說起來江東並不缺糧,可應付這麼緊急的局面,除非江東水軍全面出動……陸子誠、徐元直也算定了曹賊之策,曉得我軍的運輸能力,所以全力支持……』


『都督可有應允他們什麼好處?』程著皺眉問道。


『好處?』周瑜有些失笑,道:『我們取得淮、泗,便是對他們的好處了……目前天下大抵三分,我們實力最弱,若能拉近與曹、劉二家的差距,固然對劉益州是威脅,對曹賊又何嘗不是?』


『原來如此。』程普鬆了口氣,點點頭道:『那就好了,否則……』猶豫了一會兒方道:『主公那兒,怕是不好交代。』


『事急用險,』周瑜沉聲道:『這也是非我所願。可為了江東大計,我也顧不上了……回去後,我自會向將軍請罪。』


『我等願與都督同進退!』丁奉、程普異口同聲地拱手道,眾將隨即起身,一起拱手躬身。


『不可!』周瑜擺了擺手道:『這只會讓將軍越發有所顧忌……我已盡了力,只看將軍怎麼作了。』說著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此時闞澤出聲道:『什麼事戰後再說,目前先要考慮徐州百姓的情形,』將話題帶回來續道:『我與都督商議過,覺得最好的辦法,便是遷此地百姓渡淮南下揚州暫居。雖是同樣經歷戰火蹂躪,畢竟破壞較少,同時地廣人稀,若能即時施予糧種、農具,暫時種些菜蔬,應能勉強應付需要。只要渡過冬季,明年便是生機得現。遷徐州百姓渡淮南下揚州暫居。揚州沃野千里,地廣人稀,就是江北的壽春、廬江兩郡,還有大量的土地有待開墾。若是待日後形勢安定了,百姓可以選擇留下或返回。』


『子明那兒,都督打算怎麼辦?』程普開口問道。


周瑜道:『子明乃將軍兄弟一手提拔的,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應該知道怎麼辦。何況……』頓了頓輕聲道:『將軍應該已早告訴他了吧?』



聽到曹軍主力疾往譙郡退來,呂蒙問探子道:『壽春方面呢?李曼成可有動靜?』


探子回報道:『如將軍所料,曹軍已經開始撤出,按前行部隊的路線,應是與主力軍會合,打算對我軍反包圍。』


呂蒙點頭揮手道:『下去,再探。』隨即傳令眾軍,準備南下接收壽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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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集 第三五七章 密商大計(楚湘續)


大漢建安十三年,公元二○八年,秋十月。


『淮、泗爭奪戰』劃下句點。江東軍成功取得淮、泗之地,可代價也十分驚人--將近百萬人口沒有糧食可以過冬,全靠江南接濟。幸而陸羽、徐庶已料到有此情況,早一步從交州、荊南輸送大批糧食應急,當作結盟的誠意。


對陸羽的『以德報怨』,孫權非但不以為愧,反而認為其有意讓自己難堪,大怒之下,本欲拒絕。可淮、泗的需要量實在太大,孫權只得隱忍,佯表謝意,實則盤算如何『以怨報德』!


對於周瑜瞞著自己,假與曹操聯盟討伐劉備,結果反過來與劉備聯合攻伐曹操,孫權心中大為不滿。可正如郭嘉所料,由於周瑜在江東軍中的威望,加上最後得到有利戰果,對於周瑜的『請罪』也只能假意安撫,實則藉論功行賞之機,予以明升暗降,削奪部分軍權,留給一些自己打算提拔的年輕將領,以及開始與自己站在同一戰線的親弟弟,孫翊。


當華歆回來時,孫權沒有直接質問他,而是試探性地道:『子魚可知這次公瑾打勝仗的原因嗎?』


聽到平時稱自己為先生,此刻直接喚字,華歆怎聽不出孫權話中的意思?於是從容道:『據說主公身邊的人中,似有曹丞相的臥底,暗中傳遞情報。周公瑾便利用這個機會,連主公也「騙」了,才瞞過了曹丞相。』


聽到『騙』字,孫權的疑忌立即被勺起,皺眉道:『哦?你也聽說了?孤思索了許久,就是想不到有誰會是臥底?子魚可有什麼看法?』


華歆故意神色一緊,向孫權左右一望。孫權知道他的意思,於是立即揮了揮手,讓所有禁衛、侍從全都退走,華歆方才徐徐道:『歆的消息也是從周公瑾處得知。歆也想了許多,覺得主公用人還算謹慎,身邊應不至於有這號人物。歆想,會不會這是……』說著頓了一頓,才又低聲道:『大公子向來就與周公瑾相善,說不定私下留了什麼線索。何況周公瑾心思又極為縝密,只怕大公子的事,他可能已有懷疑,所以才會起意瞞騙主公……』


孫權頓時神色一凜,眼光銳利起來,『哼』了一聲道:『這不會是你的推託之辭吧?那周公瑾即便懷疑,也無證據……』可想起潘璋、全斌等人,不禁猶豫起來。


華歆道:『有關人等,除非睡夢中禁不住口,否則利益相關,絕不致洩露,何況主公也派有人在暗中監視。只是歆思考良久,覺得只有這種可能。不過歆以為,周公瑾僅只於懷疑,為了試探主公是否與曹丞相私下有協議,同時達到他決勝疆場的目的,才會定出此計。所以臥底之事,怕只是他的推測。雖然他辯說是歸因於用了「瞞天過海」之計,可曹丞相手下謀臣眾多,單以陸子誠平安脫身,周公瑾當時不予攔截,返程即力主發兵攻打,歆以為曹丞相的探子必然已經探知大概,所以與謀臣商議後,料定二人怕是早有預謀,且是瞞著主公,所以才會出兵江北,不想周公瑾兵不厭詐,反讓曹丞相中計。』


孫權定睛注視華歆,見他沒有絲毫異狀,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覺得華歆說的確實在理,周瑜怕是懷疑自己與曹操勾結,所以使出這樣的手段來試探自己。而他的成功也等若間接證明此事,看來得想個辦法應對,於是鬆口皺眉道:『公瑾此舉,讓孤好生失望……。如今雖得淮、泗之地,卻也惹惱了丞相,先生可有什麼對策?』


華歆曉得孫權雖然已改變語氣,可多少仍有試探的性質,於是從容道:『江東有淮、泗為據,實力必會逐漸增加,拉近與曹、劉二家差距,屆時主公便不必瞧曹公臉色了。只是周公瑾在軍中的威望與實力,皆非主公所能及。歆以為主公當先把軍權掌握到手,然後設法挑起曹、劉二軍相爭,主公再圖謀荊州,坐看曹、劉虎鬥,於中取利,方為上策。另有一事,主公亦須早作處置……』


孫權道:『什麼事?』


華歆陰沉地道:『便是「玄風」之事。以此次戰事為例,他們竟只聽周瑜的調遣,膽敢瞞騙主公……歆以為,無論如何,主公須重新建立一支密探組織,忠心的對象只有主公而已。即便是曹、劉兩家的「影衛」和「暗箭」,曹公、劉玄德也都不甚放心,另外組建只聽德自己的密探集團呀!』


華歆的話正說中孫權的心坎。孫權不由心中更為火起,用力拍了桌几一下,氣咻咻地著護衛進來,吩咐道:『去喚賈華來!』


華歆又道:『主公息怒。為今之計,既取淮、泗,當立即調派忠心官員去安撫鎮守,萬不能任由公瑾謀畫……』


唯利是圖,所謂的盟約只在有對自己有利時才遵守,正是孫權為人的寫照。見華歆為自己的霸業打算,心頭的疑忌減了幾分,孫權滿意地笑道:『這事還得先生辛苦,為孤好好地設謀呀,哈哈哈!』


能在猜忌心如此重的孫權底下『臥底』那麼久,華歆豈是易與?面不改色地立即拱手道:『歆必竭盡全力,匡助主公好好治理江東,創不世基業!』



襄陽城,刺史府。


見到陸羽由三位嬌妻扶掖來到,徐庶不由失笑道:『子誠當真本事,竟讓美女救起英雄來了!』


陸羽坐定,趕緊擺手微笑道:『你別逞口舌之快,我這幾位美愛妻可都不是好惹的。』說著以眼神安撫了正要發作的白素雅和孫尚香。


徐庶連忙拱手為禮道:『對不起,三位嫂夫人,庶與子誠情若兄弟,向來打鬧慣了,以致一時口不擇言,恕罪!恕罪!』


陸羽笑道:『得!別只說說沒誠意,不如請一桌好的……一路走山、涉水的,就沒得好好的吃上一頓。』


徐庶搖頭道:『你也知我向來不重這些,何況身為刺史,更當以身作則,哪能擺上什麼好吃的?而且怎麼也比不上你的手藝呀。要不,我把廚房讓給你去折騰?』


陸羽歎道:『我也想的,光是她們仨兒一路照顧我,不知耗費多少心力哩,怎麼都得好好給她們補一補,何況雅兒還有孕在身……嗯,你且去把廚子喚來,我稍微指點一下便是。』


徐庶點頭道:『瞧你這麼疼惜嫂夫人,難怪她們都對你一往情深。嘿,可知為了支持你江東提親之舉,我花了多少代價?』說著招了招手,讓護衛去喚廚子來。


原來陸羽早已飛鴿傳書麾下『暗箭』,立即通知徐庶關於『淮、泗之戰』的密謀。徐庶料定以曹操的心狠手辣,中計後必會採『堅壁清野』之策,於是立即飛鴿傳書,命令剛由長沙赴援江夏的徐盛水師營,立即攜帶大批糧草兼程北上,送往江東。也是十分湊巧,為了之前『關中對策』的因應,徐庶早在江陵一帶打造大批船隻--主要就是為了運輸用途,這下子完全派上用場。


聽到徐庶的話,孫尚香還是『哼』了一聲。陸羽立即握住她和喬煙的手,溫柔地道:『區區糧草,還不在我的心上,以糜家、甄家、陸家之能,這點代價還是出得起的,只要能讓我一家團圓……』喬煙聽了,眼眶一紅,抿著口沒說話,只是反手緊緊握住陸羽的手。孫尚香卻是心裏喜滋滋的,世上最甜蜜的話,莫過於情郎把自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了。


徐庶點點頭,既羨慕又帶些感傷地對三女道:『子誠最讓我欣賞的就是這一點。雖然位高權重,可一點也沒有戀棧的樣子,反而只想要能全家團圓和樂。唉,元龍和士元一直忿忿不平哩,可我曉得,這正是最吸引你們這些美女的地方。雖然大家都覺得似乎委曲了你們,可我卻能從你們的臉上看到幸福洋溢的模樣。唉,不知何時方能重啟太平盛世,讓更多人享受到你們這種天倫之樂呀!』


三人互相望了望,又看著陸羽,俱都露出甜美的微笑。陸羽也是微笑地回望她們,然後向徐庶道:『好了,別再灌迷湯了。說吧,可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要我幫忙的?』


徐庶不由失笑道:『瞧你,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我是那麼不識相的人嗎?』


陸羽滿不在乎的露出思索的神色,想了想道:『看來會讓你都覺得十分棘手的事,應該是與削奪世族的力量有關的事。說罷,需要我怎麼作?』


徐庶看了三女一眼,無奈地道:『你這人哪!有時一副大而化之、天塌下來也無所謂的樣子,還真有過人的精明呀。本想直截了當告訴你,可你三位夫人在,所以我才不想掃了雅興。你倒好,自顧說起來破壞氣氛。』


『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陸羽淡然道:『不該讓她們曉得的事,即使她們知道了,也不會說出去。這一點信心我還是有的。而且雅兒在這裏,別人不曉得,你該不會不清楚她的另一個身份吧?』


『既然說開了,我也不必藏頭縮尾的。』徐庶點點頭,整了整衣服,正色道:『不錯,荊州本來就是世族力量根深柢固、勢力錯綜盤踞的地方。當初劉表孤身前來,也是靠著籠絡世族,才能坐穩大位,穩固基業。連孔明、士元等人也都出身世族,和他們的淵源極深,現在你卻要對付他們,豈不令他們為難?孔明說了,當今天下,錢、糧、物力三者,十之五、六集於士族門閥之手。州、郡之事,亦難脫門閥宗族之力,其門生故吏、親朋舊交更是遍佈天下。可以說,若無世族門閥之助,任誰也難以成就大事。不用說劉表,便以曹操而論,若無曹、夏侯、荀、程、許諸世族大家的鼎力相助,他何以能有今日之勢?』


『這又如何?』陸羽面色波瀾不驚,淡淡道:『世族門閥所作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自身和家族的利益?大漢四百年,最後真正得到好處的,就是這群世族門閥,結果大漢由盛而衰,財、物、人皆疲弊無生;世族、門閥卻越發強橫,佔地為主,任意割據,使百姓流離失所,除鬻身外別無生計。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時之動亂,皆彼所由生也。所以我認為,與其取得世族、門閥的支持,轉而讓給他們更大的利益,澆灌更難以收拾的「大盤樹」,還不如像秦末群雄般,真正倚靠平頭百姓的力量,重新建立新的社會秩序,作為國家的根本。不錯,如今過半的錢、糧、器物,雖說掌控在世族、門閥手裏,可誰是那麼容易就讓他們傾力支持的?況且大多數的百姓,到底也不是他們所能掌握的。豈不聞先賢之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他們的支持,你又如何能在荊州這裏創造奇蹟,浴血破敵?』


『可世族的支持究不可少,』徐庶感慨道:『我也出身寒族,對世族沒什麼好印象。可若沒有孔明、士元、還有諸文臣武將的戮力以赴,主公豈有今日之局?點滴之恩,當記心頭……』


『哼!你不用說這些,是他們先取之於大漢,現在主公只是代表大漢要回來而已。』陸羽搖搖頭,不以為然地道:『要說孔明他們,他諸葛一族本是徐州琅琊望族,即便遷至荊州,兄弟也與荊州豪門望族如蒯、龐、馬等諸族關係莫逆,所以對世族門閥情況的瞭解,的確要比你我深刻得多……(雖然我陸家也出身江東望族)可若因為畏其勢力,擔心其動搖主公基業,而不妥為解決,怕是將來必會變生肘掖……試問這些世族,如果也認為曹公勢力鼎盛,非主公所可匹敵,屆時是會全力協助主公,抑或傾力投靠曹氏?』


『你說的固然有理,』徐庶先點點頭,然後歎口氣又搖頭道:『可必須徐而圖之,萬不能急就章。孔明說了,士族、門閥看得最重的,非是土地,非是錢糧,更非物資,而是取仕!如察舉、征辟、舉孝廉等,皆是世族門閥子弟取仕之道,如今你以書院試舉代替了,又專以名下土地、財物之多寡直接課征稅收,除冥頑強項者立即嚴懲外,對卑詞求情者亦毫不寬貸,實是斷絕世族門閥的根本,他們如何肯依?如此行了,使轄下世族門閥將主公,更是將你視為眼中之釘呀!你可要切記王莽的教訓……』


『這與王莽變法不同,』陸羽道:『王莽名為變法,實為復古,那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即使沒有世族、門閥的反抗,根本也不可能成功。可我們的改革不同。元直,你要曉得,一般百姓希望的,不僅是結束紛亂,興復漢業,重啟太平,更希望改變社會上的一切亂象,諸如地方勢力割據、朝廷官吏貪墨、朝政腐敗、社會組織散亂、貧富相差懸殊……』


『我曉得你是為了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徐庶道:『可世族、門閥歷經了數百年,情況相當複雜,我以為應該慢慢來……』


『百姓才等不得呢!』陸羽搖搖頭,捧起茶來喝了一口,喘了喘氣道:『倘主公承天之運,漢室能浴火新生,百姓期待出現的,會是個廉潔而有效能的朝廷,不僅能把全國十四州緊密地團結起來,更能消滅社會上的畸形態勢,實現真正的公平正義。所以我們今天對造成這些醜惡亂象的世族、門閥施以打擊,百姓定然會支持我們的,因為他們曉得,實際上我們最終是在維護他們的利益。可如果我們稍有退讓,不進行嚴厲的打擊,百姓反而會對我們失望。如此一來,世族、門閥就能加大干預我們推行政策的力道,至終大到一個地步,百姓只能轉而相信他們,反過頭與他們合作,讓我們一切的政策化成泡影。這會逼得我們更加退讓。如此便形成一個惡性循環,最後動搖朝廷的統治基礎。想想看,大漢,不就是這麼被傾覆的嗎?』


徐庶歎道:『先前我也曾就此與孔明、士元說過。士元道:世族門閥能歷數百年不衰,自是代有人才出。族中真中有遠見者,如他與孔明,不就戮力輔佐主公?還有主公帳下那麼多謀臣武將……』


『早說了,』陸羽擺擺手道:『再怎麼著,世族門閥子弟忠心的對象,首要的還是自身和家族,非是朝廷、國家、百姓。可笑他們還自視甚高,目空一切,怕是以為少了他們的支持,就成不了大業。說什麼有遠見的鬼話,都是哄你我這些真正忠心跟著主公的人,說穿了根本就是行事謹慎些,想方設法地絕不將雞蛋都放在同一竹籃內。這樣一來,即使主公倒了,他們還能靠這班親友的關說,換個主子穩當的幹哪。』


『不將雞蛋都放在同一竹籃內?』徐庶訝然地道:『這說法……倒很貼切。的確如此,不要說他孔明哥哥就在江東,還有堂兄弟在曹……曹公(由於曹葳嫁給了陸羽,眾人在公眾場合,還是尊稱曹操一聲『曹公』,以免壞了『禮法』)麾下;就是士元的弟妻一族,也與許都荀、許二族關係密切。正因他們的勢力盤根錯節,稍有針對性措施,欲削弱其勢力,恐將引起不滿,即會如子誠剛說的,變生肘掖呀!』


『萬丈高樓從地起,英雄何論出身低?』陸羽冷然道:『我說了,平頭百姓比諸世族門閥,人數倍之不知凡幾。人,皆生而平等,本無貴賤智愚勇弱之分,差的只是後天教育。我說服主公辦書院,培育大量人才,目的就是要掙脫世族、門閥早已成形的隱然威脅和牽制,頂補人才的短缺,也能從根本上解決他們可能形成的隱憂,以及將來產生的禍患。何況書院教育有一大好處,元直可看了出來?』


『好處?』徐庶想了想,搖搖頭道:『除了知道你開授的課程十分務實,庶還想不出什麼個理來。我也曉得取仕一事,不僅關乎世族,更關乎寒族子弟的前途。可所謂馬上得天下,還得下馬治天下。這治理的技巧、學問和實力,有時非是從書院可以學得……』


『難道世家門閥就有方法?試問周以小邦滅商,最後又如何治理天下八百年?』陸羽不以為然道:『經驗也是累積來的,只要把制度和規則建立起來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難。何況我華夏百姓向來樂天知命,治理哪有什麼困難的?那些世族、門閥傳承的,恐怕只不過是脅迫駕馭百姓,如何讓其規矩聽命,不敢隨便說話行動,十足的愚民政策!其次我看,就是傳承如何為自身的利益盤算!……可書院不同!』頓了頓,眼光銳利起來,緩緩道:『書院首重的,便是道德!其次,乃是忠誠!再其次,才是學識!』


『道德、忠誠、學識……』徐庶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不錯,』陸羽道:『若不廉潔,則公器挪私,上行下效,日久則世家門閥實力更強,朝廷必然愈加困頓。忠誠,非只忠於主公,更是忠於百姓,忠於天下,忠於真正的聖賢之道!若不然,即使有學識、有賢才,卻只為私人家族謀畫盤算,將如國之何?如民之何?觀如今九州民如身陷水火,戰火綿延,卻不聞多少世族家主關心奔走,令門下子弟戮力傾救,便可知一斑。如此之世族門閥,實乃朝廷蠹蟲、國家腐物,要之非但無用,反是引火自焚、引狼入室!』


聽到陸羽語氣越來越嚴厲,批評越來越尖銳,徐庶默然半晌,方苦笑道:『看來子誠對世族門閥的看法過於偏激了。我以為誠如士元所說,他們當中還是有智謀之士,看得出你說的理,明白自身利益與朝廷、國家的切身關係,斷不會賭上整個家族的命運,去與朝廷作對……』


『我倒不覺得有多少人看出來了,』陸羽打斷徐庶的話道:『或許你會以黃巾之亂為例。可如今天下紛亂,豈不正是肇始於彼!他們當中的智謀之士俱各支持自認為可能勝出的人選……元直啊,如果孔明、士元、子良等人再度提出來,你就反問一句今日我問你的這句話:何謂……天下!』


『何謂天下?』徐庶搖頭歎道:『怕是人人心中一把尺,各有思量啊!』


『不過有一點我以為是確定的,』陸羽道:『真正的天下,非士族門閥所掌控,更非一人之天下,而乃天下人之天下!故先聖云,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有資格主宰江山!民者,即便是按士、農、工、商略分,也有四等之多,絕非只有佔據少數的「士」啊!』


『我曉得了,』出身寒門的徐庶早有同感,如今與陸羽一番話,完全明瞭該怎麼作,乃微笑道:『子誠所以這麼作,實在是要重新奠定朝廷百年的柱石,我必然戮力以赴……只是這些世族門閥,終究不好對付呀!』


『所以我讓雅兒來了嘛,』陸羽神色自若地道:『所謂雞蛋再怎麼密合,也找得到縫隙的,我才不相信這些世族門閥所作所為,都是那麼坦蕩蕩地沒留下任何把柄。既然逃離江東了,我會多住個幾天再走,反正有的是時間,正好可以仔細商量,看怎麼對付他們!』


『我倒是有個疑惑,』徐庶看了看三女,徐徐道:『你既已打散將荊州讓給……讓出去,何必急於打擊世族、門閥?』


『讓出去?』孫尚香不由驚聲說了出來,白素雅眼中也露出驚駭莫名的神色。陸羽回頭看了看她們,鄭重地道:『這事十分機密,除了孔明、士元和元直,也只有思雨曉得,連主公亦不知情……你們得當心別洩露出去!』


『為什麼?』孫尚香道,可卻不是問為什麼不能說,而是問原因:『我讀過你的「七州志」,當中的「神州篇」明明說到荊州的重要性,還與我江東名士張紘,張子綱,以及魯肅,魯子敬對大哥的說法相呼應。一旦放棄,豈不是資敵傷己,大漢又豈有一統中興之日?』白素雅也是點頭,神色間滿是關切的詢問。陸羽早就答應她們,大漢一統興復之日,便是攜她們退遊江湖、徜徉山林之時。如果時間變得久了,那她們要等到哪一天?


『沒辦法,子誠說了,為了把你們安全接回來,只能把這塊地當作聘禮給讓出去囉。』陸羽還沒回答,徐庶先半開玩笑地對三女道。


『元直!』陸羽瞪了徐庶一眼,徐庶卻不以為意地笑道:『誰讓你要我作這麼艱鉅的工作?權當是一部分的代價好了。』


『一部分?』陸羽聲調不由高了起來道:『你可別得寸進尺了!』


徐庶自顧喝茶,根本不理陸羽的話。孫尚香早已忍不住,暗中輕捏了陸羽一把。陸羽『哼』了一聲,只得道:『這沒什麼,你們且聽我道來……』


簡單解釋後,陸羽喝了一大口茶,然後對徐庶、白素雅道:『所以對荊州世族、門閥的削弱行動,必須加快腳步。願意聽話的,就給他們一點好處,讓他們遷到雍、益去……總要在江東、曹公下手前給辦好了。這樣的話,即使失去此地,他們得到的好處怕是怎麼也比不上難處多呀。』


『原來你是這個打算!』徐庶狀作恍然大悟地道:『難怪我就奇怪,明明是你和主公定下來的事,怎地就著我去作?』


『哼!』陸羽道:『誰相信你這番話,準叫你給騙了!上次來就告訴你了,別說你不曉得為什麼!……咦?你不是還有要事嗎?我就不打擾了。』說著讓喬煙和孫尚香扶起他來。


徐庶連忙起身道:『不是說了要作頓好吃的嗎?怎地不去了?』


陸羽沒好氣地道:『你已經給我吃了頓排頭,我就是沒氣也都飽了!』


徐庶哈哈大笑,走過去拉著陸羽,輕輕拍著他的肩頭道:『好了,息怒!連我家夫人也都想嘗嘗你的手藝呢!玩笑之舉,別放心上,別放心上呀!』說著硬是拖著陸羽走到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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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集 第三五八章 風雲再起(楚湘續)


十月份,襄陽的夜晚,天氣顯得開始露重霜寒,蕭瑟冷寂。


本想傷勢已復原得差不多,孫尚香又癡纏得緊--沒辦法,看到包括新進門的白素雅在內,都有了身孕,怎可能一點嫉妒心都沒有?只盼快點懷上愛郎的骨肉,哪管還沒明媒正娶的進門呢?藉口傷還在痛,陸羽享盡了美嬌妻服事的溫香,忽然聽到『篤!篤!篤!』地敲門聲。


雙手按在陸羽身上,臉色潮紅地孫尚香不由嚇了一跳,趕緊把陸羽雙手撥開,錦被拉起來遮住胸口,嬌喘吁吁地道:『問問看是誰……怎地這個時候來找你?』說著從陸羽身上起來,拿起衣服趕緊穿上。


陸羽倒是一派悠然,嘻嘻笑道:『元直才不會那麼不識相,(恐怕也沒那個膽子,)那麼不是煙兒,就是雅兒了。煙兒一向不慍不火,看來定是雅兒有什麼急事……』


穿衣服穿到一半,孫尚香氣惱道:『雅兒是怎麼了?也不替人家想想……唔~』嘴脣已被陸羽堵住,想推開卻沒力氣,雙手倒環住陸羽的頸項。好一會兒陸羽才鬆口,低聲道:『別這樣,雅兒向來也識大體得很,想來必定是有什麼急事的。』


孫尚香這才乖乖點頭,穿上衣服。陸羽只把上身衣服穿上,下半身就用錦被蓋住--嘿嘿,誰讓自己藉口說傷還沒全好的?孫尚香開了門,果然是白素雅,一臉歉然地道:『對不起,香兒,剛才得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我想了一下,覺得還是得立刻告訴陸郎……』


見到白素雅也是一臉倦色,孫尚香了解孕婦向來嗜睡,本就嘴硬心軟,便立即上前扶著她過門檻道:『小心點,陸郎也是剛醒……』


陸羽不由笑了起來,心想:瞞者瞞不識,可就你臉上的樣子,誰瞧了也知道怎麼回事哩。想著立即拍拍床邊,讓白素雅坐過來,微笑道:『什麼消息這麼重要,竟要你親自來告訴我?』


白素雅坐了下來,挽住陸羽的手,向他點頭道:『臨川傳來消息,最近有一位名士張孚,聽說是河東羊家介紹去的。主公與之一席談,竟喜不自勝,已然封他任雍州主簿之職……』


『什麼?』陸羽皺眉道:『河東羊家?主公怎地會如此信任他?是誰推薦的?孔明、士元、元龍又是什麼看法?』


『這便是我不得不立即來找陸郎的原因,』白素雅神色凝重地道:『你也曉得,琰姊姊的妹妹瓖兒便是上黨太守羊道之妻,那張孚便是羊道介紹的。至於為什麼不推薦給曹公,而推薦給主公,據說是張孚個人的意願。他認為主公有「九五之相」,故而來投。』


陸羽沉吟了一會兒,道:『孔明他們怎麼看?』


白素雅道:『無論是主公的暗樁或是兵部的密探,都查不出任何問題。據說孔明、士元也跟他談過,並未發覺任何異狀。』


陸羽道:『我們的人呢?臨川怎麼說?』


白素雅搖搖頭,神色凝重地道:『我們的人也探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我才會覺得奇怪。』


陸羽道:『他跟主公談了些什麼?怎地主公如此信任他……對了,元皓先生呢?他怎麼說?』


白素雅道:『元皓先生似乎不太喜歡他,最近好一陣子沒去見主公了。至於主公跟他談些什麼,大抵都是在主公的書房內。四周都佈有護衛,無法得知他們談些什麼……不過,』頓了頓方才繼續道:『甘夫人身邊的婢女,是雅兒的人……我曉得陸郎你不喜歡這樣作,可她很得甘夫人歡心,所以雅兒也撤不了。這次她就傳來消息,有一次替甘夫人送東西到書房給主公,正巧聽到張孚說到叔孫通……』


陸羽愕然道:『叔孫通!……原來……原來如此……』


孫尚香乖乖聽了好一會兒,此時忍不住奇道:『什麼原來如此?這叔孫通又是誰?你好像已經知道怎麼回事?』


陸羽歎了口氣,道:『看來,主公是真的想學高祖呀!那孫叔通的主張,孔明、士元也都贊同的,這就難怪了……嗯,本來這幾天想帶你們去郊外走一走散散心,看來得取消了。明天一早趕緊收拾好,我們就趕緊上路。』


白素雅點頭答應,才一起身,孫尚香便嘟嚷著道:『為什麼?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


陸羽讓白素雅先走,待門關上了,一把將孫尚香抱過來,親了她的臉頰,方才歎道:『好香兒,如果不快點回去,只怕會出什麼事……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張孚的來歷可不簡單……先別問那麼多,路上有的是時間……』說著已解開孫尚香衣襟的鈕扣。孫尚香嬌呼一聲,便緊緊貼著陸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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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初定天下,本想把秦朝禮儀廢除,力求簡易。可當時功臣們在朝堂上經常做出失禮的行為,如飲酒爭論、醉後喧嘩,甚至拔劍擊打宮殿支柱。劉邦對這種情況漸感不滿,可又礙於功臣與自己同打江山,於是討教前秦博士叔孫通。叔孫通乃向劉邦建議制訂宮廷禮儀,凡舉止行為不合者,概由御史立即拿下,聽候處置。於是劉邦高興地道:『吾乃今日方知皇帝之貴也!』於是拜叔孫通為奉常,負責禮樂社稷宗廟,並賜金五百斤。叔孫通承秦禮而雜就,被後世批評為『尊君卑臣』之行。


在向孫尚香解釋後,陸羽對白素雅道:『主公欲定天下,興復漢業,處處仿效高祖,折節下士,屈恭禮賢。可如今創業未半,即被那張孚所謂的帝王之術給迷惑了。元皓先生便是看通此點,才會對那張孚不滿呀。』


白素雅、孫尚香這才明白陸羽心中的憂慮。白素雅道:『原來如此。嗯,想來是主公向來最信任你,所以你才急著趕回去見主公,想要勸說他……』


『不見得有用呀!』陸羽長歎了一口氣,沉吟了一會兒,方徐徐道:『想那孔明、士元何等人?豈會容讓那張孚如此輕易接近主公,說服於他?這表示便是孔明、士元心中,也是認同他的說法。而且……』說著忽然又不說了,只是望著窗外滾滾江水。


乘坐舟船,逆行漢水,只見兩岸顯出三分秋氣、二分蕭瑟、一分鄉愁。寒風颯颯,禾稼盡熟,紅葉飛舞。每下一陣秋雨,便寒過一場;風聲蕭蕭,雨聲淅瀝,窗外的景色傳達著令人懷思的的訊息。良久,陸羽方道:『你們聽過帝王之術,平衡臣下之道嗎?』


白素雅搖搖頭,表示不曾聽聞,孫尚香卻道:『我好像聽……聽二哥他說過,』即便對孫權不滿,可還是稱呼他二哥,見陸羽沒有異樣表示,便接著道:『好像是什麼……只能有一個第一,卻不能有一個第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說白了,就是「第二人有害論」。』陸羽淡淡地道。


『第二人有害論?』白素雅和孫尚香異口同聲地道,相顧愕然。


『不錯,』陸羽返身坐回位置,手指敲打著桌几,徐徐道:『換句話說,就是根本不應該有另一個很像主公的人存在。所有的人和主公的關係,包括二將軍和三將軍在內,應該只能止於主君和部屬的關係而已。』說著又自我解嘲地道:『下位者怎能要求和上位者有對等關係?不是嗎?』


白素雅以幾乎不可置信地語氣道:『可以你的威望和才幹,加上和主公的關係非比尋常……』


『那又如何呢?』陸羽道:『我猜那張孚必然是這樣對主公說的: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和我之間的交情,當作是對我的一種特權;作為一個「惟一」的領導者,是絕對不能有私情的……』說到『惟一』二字時,陸羽特別加強了語氣。


白素雅不由驚道:『難道主公會那麼……那麼……』


『那麼糊塗嗎?』陸羽替白素雅說了出來,神色自若地笑道:『就暫時忍耐一陣子吧!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張孚怕是……怕是思雨說到的人之一吧?你去和臨川聯絡一下,無論如何,都要設法把張孚的底給刨出來!』


白素雅點點頭,又道:『我想主公應該只是一時糊塗,總有一天他還是會曉得的……』


『不需要有那種期待,』陸羽曉得白素雅的意思。劉備軍中上下,幾乎都把陸羽當作第二把交椅,可這正是張孚能乘機遊說劉備的原因--無論諸葛亮或龐統,多少並不完全服氣;同時對於法家的帝王御下之術多少明白一些,自然樂意作個旁觀者--誰是第二,本來就是看誰比較有本事,哪能讓陸羽一直當下去呢?正是想通了此點,陸羽才會道:『即使過去這十年一直都是這樣,可千萬不要相信那會變成永遠的。太自以為是的話,怕就正中張孚的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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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集 第三五九章 擺平家事(楚湘續)


長安城南,白鹿原上,『四美七仙』幾乎聚集了全,讓往來此地的人莫不側目。幸而天氣已入深秋,行旅不多,才讓她們能安心在此等候。這不,她們的主心骨,陸羽,終於歷劫平安歸來;即便是有孕在身,說什麼也要來此迎接。更何況一同歸來的,還有戰前便回江東的孫尚香,以及陸羽真正的結髮妻子,喬瑛的姊姊,喬煙。


遠遠望見一群人,最是心急的小陸函早已耐不住,掙開秀兒和喬瑛的手,發足疾奔迎去,便跑便叫道:『爹~!爹~!』喬瑛也不顧有了身孕,緊隨在後快步走著,邊喊道:『姊姊!姊姊!』惹得秀兒緊張得連忙趕上去又拉又扶的。


馬文鴛和張月兒相互扶持著,也是快步上前,口中卻是喊道:『香兒!』


撲進陸羽懷中,先是被親了一下,小陸函隨即被抱到一名美麗的女子面前。陸羽用激動的語氣道:『函兒!快!叫娘親!』


不只臉色粉琢玉雕似的,小陸函嘴上也是甜巧,何況曉得自己的娘親竟是個大美女?立即熱烈地喊道:『娘親!』隨即張開雙臂撲了過去。


喬煙激動地把陸函抱緊了,眼淚早已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不住地道:『函兒,我的孩兒,想死娘親了……』此時喬瑛和秀兒走過來,也是立即抱在一起,都激動地哭成一團。


陸羽上前安撫了幾句,馬文鴛和張月兒也來了,不過卻是拉住孫尚香說話。馬文鴛一開口便是道歉道:『香兒,真的對不起,我……』


『自家姊妹,不用道歉了,』孫尚香嘻嘻笑道:『反正大哥他……嗯,沒關係,別忘了我們曾約定了,一世人三姊妹的。』說著看向喬瑛,互相望了望點點頭。


馬文鴛仍是不放心地道:『你……真的不怪我?』


『怪你?』孫尚香道:『當然要怪你……』馬文鴛頓時臉色蒼白,可還沒說話,孫尚香又笑道:『喜歡陸郎怎不早講?害得香兒白替你設想……』說著拉著馬文鴛的手到一旁,笑嘻嘻地道:『要怪也是怪你怎地比香兒早懷上陸郎的孩子……』說著摸了摸她的肚皮道:『多久了?可知是男是女?』


馬文鴛這才鬆了口氣,感激地道:『謝謝你,香兒……』


『說什麼傻話?』孫尚香笑了笑,隨即『哼』了一聲,看著陸羽道:『只是便宜他了!』


此時陸羽已小心翼翼地來到蔡琰等人面前,眾女都是十分開心,又哭又笑地,紛紛擁到他跟前。糜貞率先拉著他道:『你沒事吧?只聽說你受了傷,差點連命都沒了……』說著仔細地將陸羽從上到下看了又看。


曹葳也抓著陸羽道:『聽說你為了煙姊姊,被吳侯抓起來拷打了一番,可還有不舒服的地方……』


蔡琰身孕最重,已將近七個月了,挺著肚子道:『聽到你遇險的事,姊妹們都嚇壞了,天幸思雨精通道術,帶著大家一起施法,才能救得你一命。』


秦思雨微微笑道:『幸好一家人同心協力……你可要好好謝謝大家。』說著微微撇了頭,向陸羽示意。陸羽豈不曉得?先對眾女笑笑道:『我在路上收到家書,已經聽說了,讓你們如此掛念,實在對不住……對了,我有帶東西給你們,每個人都有。』隨即招呼侍從,將東西帶來。眾女立即開心地上前瞧瞧,見到都是些自己愛用的首飾、特產、衣服,都高興地拿起來互相比劃著。


當然有一名女子例外,便是甄宓,仍是面色不豫,自顧坐在一旁,神色冷得比隆冬還讓人感覺戰慄。陸羽定了定神,微微向秦思雨、蔡琰點頭,表示曉得,便向甄宓走去,咳了幾聲便坐在她旁邊。那知甄宓連個面子也不給,立即就別過身去。早已被眾愛妻訓練得差不多了,陸羽豈會料不到這種局面,於是又乾笑了幾聲,隨即變戲法似地取出一條項鍊,在甄宓眼前微微一晃,輕聲地道:『宓兒,我知你可能不會喜歡那些東西,所以特地給你帶了這玩意兒……』


甄宓本還冷若冰霜,想要再別過頭去,不予回應;只是項鍊發出了閃耀的光芒,立即吸引了她的眼神,好奇之下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這一瞧,竟然就離不開了!


過了一會兒,甄宓露出一絲驚喜的笑容,微顫顫地伸出凝玉般的手握住項鍊,驚聲道:『這……這麼漂亮的項鍊……天哪,你是從哪兒買來的!』


『這玩意叫鑽石,是我著拉莫他們特地帶回來的。』終於讓這名難纏的美妻開口了,陸羽趕緊再使出混身解數……呃,目前還用不上,應該是鼓起如簧之舌,一氣呵成地道:『那些從西方航海來中土的人,稱它叫做帶矇的(diamand),古語意為「不可征服」,因為它非常堅硬。在西方人眼裡,這鑽石可是充滿了神祕、傳奇與浪漫的。有人說它是星星墜落的碎片,也有人說是天神的眼淚落入凡間的結晶。可其實它是破地而出,乃天然的金剛石經過打磨而成,質地相當地堅硬,你瞧仔細了,』終於不再說了,可還是表演動作。說著立即自懷裡取出一個小玻璃瓶,從甄宓手裏將鑽石取過,在瓶子上輕輕一劃拉,瓶子便出現一條深深的印記,鑽石卻絲毫無損。


甄宓不由驚呼一聲,又從陸羽手上拿過來把玩。陸羽笑著繼續對她道︰『這鑽石也分等級的,首重顏色、密度、光澤、折射性。同時又具有堅硬、純淨、璀璨的特質,可歷經千年而不變。所謂鑽石恆久遠,一顆永留傳。西方人喜歡將堅不可摧的鑽石與永世不變的愛情聯繫起來,作為表達愛意的最佳禮物。它的堅硬,象徵男女相悅的感情天長地久、牢不可破;它的五彩光芒,象徵男女之情如火焰般豐富而又燦爛;它的潔白透明,又象徵著愛意無私,寓意可謂深遠……所以我這次特地去取來,就是要送給你。喜歡嗎?』


縱然打滾商場,見過不少奇珍異品,甄宓還是瞧得有些癡了。聽到陸羽的話,眼睛閃著如新星般的光芒,好一會兒方露出絕美的笑容,轉頭道:『思雨施法的時候,宓兒可也是毫不考慮的呢……算你啦!』


陸羽低聲道:『我當然曉得你們的辛苦囉!來,讓為夫替你戴上……瞧,它配在你身上,看起來多美呀!』


甄宓低頭把玩著項鍊,又看著陸羽道:『宓兒還沒見過這玩意兒,你卻能如數家珍的道來,真不曉得你還瞞了我多少事情……對了,這東西難不難得到?要到哪兒弄去?』


『其實這鑽石的出處,《詩經》裏也有說到,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指這金剛石了,可這東西在中土畢竟罕見。它的主要產地一是在身毒,其次是離中土有數萬里之遙的東南海外,一個叫亞馬遜河的地方,再來就是西南外海,也是數萬里之遙,一個叫南非的地方。如果要刻意去弄到的話,怕是要拉莫他們多辛苦幾趟了。』


『這麼遠哪!』甄宓驚呼著,愛不釋手地一直把玩著,又含情脈脈地看著陸羽,忽然低聲在他耳邊道:『晚上來陪宓兒吧?』


陸羽笑著道:『為夫也很想哪……可才剛回來,怕是早休息不得。何況你還懷著我們的孩子,我瞧你還是早點睡吧,幾時我忙完了就去,嗯?』


甄宓出奇地沒有著惱,陸羽本以為還有得一頓排頭,正在希奇,甄宓忽然笑了笑,又挽住陸羽的手,親昵地道:『那,好陸郎,宓兒還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你可不可以先答應宓兒?』


陸羽心道:原來如此,難怪這麼輕易就過關,嗯,且先聽聽再說。想著先是點點頭,見甄宓不說話,只是一直看著他,希奇道:『答應……呃,答應你什麼事?』


甄宓沒說話,只是眼神又露出如超新星般爛燦卻又危險的光芒,身子貼緊了陸羽,輕輕搖著陸羽的膀臂,口中吹氣如蘭。雖然已是夫妻,陸羽還是抵受不了這樣的誘惑,忍不住吞了口水,緊握著甄宓的玉手,低聲地道:『好愛妻,拜託你別這樣啊,什麼事都可以商量的……你再搖的話,夫君我就要忍不住了!』


瞧著陸羽愛戀地看著自己的眼光,甄宓這才滿意地停下動作,湊上前迅速地親了他一下,小聲地道:『你也曉得的嘛,祖爺爺向來就喜歡跟你義父比

……』


『我的義父不也是你的義父嗎?』脣上留著甄宓的餘香,陸羽差點受不了這樣的誘惑,只能無奈地輕笑道:『這有什麼好比的?』


甄宓道:『宓兒曉得啦,可祖爺爺他……他就是瞧不透嘛,所以……所以……』說著拉著陸羽的手撫摸自己隆起的小腹。


陸羽正在奇怪,撫摸了幾下,甄宓輕輕地道:『嗯?』陸羽腦中靈光陡地一閃,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見甄宓喜笑地點了點頭,滿臉期待的神色。陸羽心道:原來這麼回事?這還不容易?可曉得越是輕易答應,越會被美妻吃定了,於是故作姿態,想了想露出為難的神色,甄宓有些焦急地又『嗯?』了一聲,身子又再緊貼上來。陸羽才裝出無奈地表情,歎了口氣點頭道:『也罷,反正都是你跟我生的,姓陸或姓甄都沒關係……好了好了,當心動了胎氣!』


見甄宓變得十分開心,蔡琰、秦思雨、糜貞陸續走過來笑道:『都說了,陸郎這麼大量,一定會答應你的……還不趕緊過去跟煙姊姊打個招呼?』


最難纏的甄宓終究被陸羽治得服服貼貼的,點點頭乖乖起身,輕移蓮步。此時喬煙在喬瑛的陪伴下,牽著小陸函走了進來。甄宓回頭瞧了瞧陸羽,見他也是一臉的期待,向他點頭微微一笑,轉頭主動上前去,拉起喬煙的手道:『煙姊姊,小妹甄宓,以後喚我宓兒便成了……』說著卻示威似地又把玩起項鍊來了。


陸羽不由苦笑著搖搖頭,心道:瞧你這魔女,終究是不服輸啊,連這也要比!還好,幾位愛妻可沒你那麼難纏……看見眾女如今能夠一團和氣,總算不負自己一番苦心,不由鬆了口氣。正打算坐下來休息一下,等著『菜市場』收攤了,還得趕緊去買些東西--嘿嘿嘿,除了愛美衣華飾,還有愛吃美食呢!要不是這個本事,哪這麼容易就應付得來呢?


才盤算著要買些什麼菜,忽然聽見遠處一隊人馬疾奔而來的蹄聲。陸羽不由愕然,轉頭看向來人。


瞧了一會兒,陸羽大感驚訝!乖乖不得了,來的這群人中,為首的居然是管亥!陸羽立即意識到大大不妥,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於是站了起來,上前高聲迎道:『仲辰,你怎地不在主公一旁護衛……』


『大事不好了!』管亥居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什麼也顧不上,而是飛身下馬地道:『軍師,主公遇刺!受了重傷……』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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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10 11:3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六集 第三六○章 劉備遇刺(楚湘續)


囑咐眾愛妻小心回家的路,便趕緊騎上『絕地』,與管亥並駕齊驅,盡可能的聽管亥將事情經過告知。



長安城,長樂宮。


一早劉備就來到此地,如往常般要召集眾官議事,然後批閱公文。可才剛散議,還沒到書房,便瞧見甘夫人走了過來。劉備迎上前笑道:『阿蘿,有什麼重要的事?怎地就來了?』也難怪劉備這麼問。平時甘夫人理家持私,從不干預公事,更不會主動到衙署找劉備,最多就是吩咐婢女去送東西或是請劉備回來。這還是她頭一次親自到來。不只她,竟然連吳夫人也跟著來了。


二位夫人隨著劉備進了書房,才一坐定,甘夫人道:『玄德,你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


劉備笑笑道:『是不是子誠回來的日子?我已著仲辰去接了……』


『玄德,你是怎麼了?』甘夫人皺眉道:『你一向禮賢下士,待人以誠。子誠於你不僅股肱,更如兄弟。你既曉得他要回來,怎地沒親自去接?』


『這……』劉備支吾了幾句,方道:『從前是從前,可現在情勢不同了。子達說,對內有這麼多的文武臣工,對外又有世族大家在觀望,不該讓他們覺得誰比較特別……』


『那雲長、翼德呢?』甘夫人道:『難道你待他們也是這樣?他們和子誠同樣,都是從你於微賤之時,也從不曾驕矜傲慢的呀!』


『這我曉得,』劉備道:『大家也都曉得。可子誠他不同……』說著猶豫了一下,方道:『子誠他不但才學冠絕當世,與諸位臣工的關係又密切,幾位妻妾也都是……都是大家閨秀。嗯,若因此引起別人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那就不好了……』


『我真不曉得那位張先生究竟有什麼本事,』甘夫人不豫地道:『竟能讓你變得如此……算了,你要如何待子誠是你的事。可秀兒、貞兒、瑛兒幾姊妹常來看我,陪我話家常。聽說這次,子誠不僅把香兒接回來了,連瑛兒的姊姊,他的結髮妻子也跟著回來。就算不為是為了子誠,禮貌上我也想去瞧一瞧。』


『阿蘿呀!』劉備歎道:『這也正是我感覺為難的地方呀!子誠這回為了香兒和他的結髮妻子,甚至沒經過我的同意,便與江東周公瑾聯盟,援助他們攻打淮、泗……這實在有點逾矩了呀!』


甘夫人皺眉道:『你的公事我不好說什麼,可我常聽你說,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特別是此地距離江東,十分遙遠,若是因此貽誤戰機,豈又是你所樂見的?』


『不是的,阿蘿,』劉備道:『子誠完全可以用飛鴿傳書的方式……我也不瞞你,的確這件事讓我放不下心。』


甘夫人明白劉備的意思,她和陸羽的妻妾都是同樣,丈夫告知的公事,絕不對『外人』說起,於是點點頭道:『也罷,你有你的考量和為難,我是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我要去買個禮物,希望你陪著我去……這也算是你的心意嘛。』


劉備本是不想,可甘夫人說地的確在理,於是點頭,吩咐親衛下去準備。待到門口,見了見左右,皺眉道:『公承呢?仲辰不在,他怎地不來?』管亥與劉封乃是劉備近衛軍的正副統領。管亥被劉備派去迎接陸羽,如今劉備要出門,近衛的編派自然是劉封的責任。


『禀大人,副統領一早便有事沒來……』一旁的另名親衛,也算是劉封同族的劉禮道:『好像是鄭眾家裏出事了,他妹子是副統領的妾,所以副統領趕去處理……』


『這麼多事需要處理,他還有空去管那麼多私事?』劉備感到不耐,語氣也重了起來。自從劉禪出生後,劉備對這個養子的態度,慢慢變得不是那麼好,連同為劉封的族人,跟著他一起改姓的劉禮等人,都看得出來。無奈身份就是親衛,待遇好壞也就是劉備一句話。此時聽到,也只能唯唯諾諾。劉備大概發現自己的語氣頗為不善,便道:『算了,你讓人告訴他,趕緊處理好了就回來。好歹也是副統領,別事事都讓仲辰去忙了。』


由於臨時急需出門,劉封又不在,也許是承平慣了,劉備認為反正又不花多少時間,自己也會武功,便隨便著幾名親衛跟著出門。上了馬車,走沒多遠,馬車便停了下來。劉備正感奇怪,又聽到前方似乎有爭吵聲,便掀開窗道:『發生什麼事了?』


護衛于新返身道:『前面路上有兩輛馬車撞在一起,雙方都指責是對方的錯,似乎不想等官差來,就要打起來了。大人您看,是否要繞路?』


劉備道:『竟有此事?算了,只是買個小東西,再繞路又不知要繞到哪兒。我下去勸勸他們好了。』說著就要推門出去。


于新猶豫道:『可萬一……』


『不會有什麼事的,』劉備微笑道:『我在長安也待了半年多,又到外面走了一趟,也沒見到誰對我怎麼樣的。天底下哪會有那麼多事?』說著掀開門簾便走出來。


後面馬車內甘夫人和吳夫人同聲道:『玄德(夫君)小心哪!』


劉備走了幾步,回頭正要答應,忽然看見吳夫人臉色大變,腦後有刀刃破空聲,也來不及想是怎麼回事,更來不及回頭瞧,不假思索地立即向前一躍撲去!


雖然躲開死劫,可來者卻是有備,一擊已然得手,劉備只感背上劇痛。一轉身,幾名護衛早已喝斥而上,與殺手打了起來。于新和邱賢衝過來將劉備護住,劉備指著車門喝道:『阿蘿!小心!』于新立即衝上去護住車門,邱賢則扶著劉備倒退到車邊,另一手抽出隨身手巾,用力按住劉備的傷背,想要止血。劉備『哼』了一聲,只覺一陣抽痛。


此時潛於暗中保護劉備的數名『墨門』弟子現身,立即加入捕殺和護衛的行列,終於將三名殺手擊斃,一名被擊昏生擒。等于新和邱賢把劉備扶進車內,甘夫人和吳夫人早就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只是拼命喊著劉備。可殺手刀上似乎沾上什麼毒,劉備此時已昏迷不醒了。



由於陸羽的遊說,投靠劉備獲得重用的管亥,自然也與陸羽的關係十分親近。聽到劉備讓自己去迎接時,大感意外,可生性爽直的他不覺有異,便好好準備一番,安排了二百名護衛,騎著馬兒護著劉備的座車之一,前去迎接。本來嘛,劉備也沒交待要怎麼迎接,但以自己和陸羽的關係,加上陸羽跟劉備的關係,管亥覺得這樣的安排應該不算過份。


哪知走到城門口,卻讓人給攔了下來。若是普通人,任誰管亥也懶得理,可攔住他的竟是劉備最近頗為倚重的名士張孚,無奈下只得拱手為禮,道:『張大人,管某奉命趕著去迎接軍師,恕不多禮。您在此攔住管某,可是有什麼要事嗎?』


張孚呵呵笑道:『管將軍去迎接陸大人,在下也是知曉。可將軍這事作得不夠漂亮。為了將軍,張某不得不來勸說句話。』


管亥皺著眉,回頭看了看,轉回頭道:『怎地作得不漂亮了?』


張孚神色自若地道:『將軍須知,多少人在看著皇叔,又有多少人在看著陸大人……』


『夠了,』管亥向來直腸子,打心眼裏就很討厭這些文人一副算計人的嘴臉,還裝模作樣的一副好心腸幫助你的樣子,那龐統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當初好像要你去立功的樣子,結果卻是把你給犧牲了。陸羽雖然也算計人,可卻人如其名,從來都待人以誠;若不是他跟曹操的女兒交好,自己哪有可能活著回來?現在可好,又多了一個在主公耳邊嘮叼的,而且算計的不是別人,正是陸羽,這讓自己如何忍得住!


『把你這番鬼話去對主公說吧,』管亥大聲喝道:『縱然有所不妥,也得主公親來對我說,卻還輪不到你!讓開!』說著一馬鞭就抽了下來。張孚一驚,『啊!』地一聲嚇退了幾步,聲音發抖,卻兀自強說道:『將軍息怒!將軍駕著主公的車去接陸大人,讓人還以為陸大人是主公之下第二人……啊~!』


『難道不是!』管亥已是氣極,根本就不想顧到那麼多,一鞭子真抽過去,張孚臉上多了一道血痕。管亥見他還死撐著不走開,還待再來一鞭,忽然一名近衛駕馬衝來,喊道:『將軍!不好了!主公遇刺!……』


『什麼!你說什麼!』管亥回身下馬,抓住那近衛胸襟道:『怎麼回事!』


近衛忙長話短說,並且傳甘夫人的命令道:『夫人說,主公重傷,你此刻趕回去也無濟於事。眼下正好軍師歸來,他和他的夫人醫術精湛,所以夫人要你即刻前去,兼程請他們回來……』


管亥連想也不想,便立即上馬喝道:『你回去報信,其他的都隨我來!駕~!』地就奔了出去!


『瞧吧,』那張孚倒是不副『寵辱不驚』的模樣,自言自語道:『再來就看你怎麼回應這步「險棋」了。』嘴邊露出一絲旁人沒有察覺的陰笑。



此時已近城門,陸羽心中無比下沉--看來對方這一局佈得險哪!只要一個不小心,那是全盤皆墨呀!自己防了又防、探了又探,卻還是落入算計。看來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了,除非……想著又是猶豫--十年的功夫,豈可一朝付之流水呢?說不定還有轉機--算了,眼下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匆匆進到長樂宮,只見劉備毫無知覺地趴著,甘、吳二位夫人焦急地在一旁照顧,近衛保護得相當森嚴。陸羽也顧不得多說,先向甘夫人行個禮,便即上前察看,再湊前一聞,立即對一旁幾名郎中道:『有沒有帶毒蛇解藥?』


『有的!』平時常替甘夫人看病的老郎中安明道:『可皇叔中的是斷腸草,已經給他灌了羊血……』


『你看見沒有?』陸羽指著傷口凝血道:『怎地塗了傷藥,傷口還止不住血?這也是中了特殊的蛇毒才有的症狀……看來是混合性毒藥,真夠狠的……哦,快讓主公服下。』說著幫忙扶起劉備,替他灌下用『半邊蓮』製成的解毒丸。


接著陸羽讓人取酒、刀、針、線來,又讓人快去他的辦公署所藏的藥箱取來。打開藥箱,取出一條藥膏,塗在傷口周圍,好一會兒,看見傷口周圍的皮膚漸呈青黑,於是以火燎刀,讓幾名親衛幫忙按扶著劉備,告甘夫人告聲罪道:『夫人,主公傷口太深,須立即處理,否則無法很快復原……只是要請夫人迴避一下……』


『我曉得了,』甘夫人鎮靜地點頭道:『子誠儘管放手便是,玄德就拜託你了。』說著拉了吳夫人的手,一起退到外圍。


陸羽便即替劉備動起『外科手術』--其實還算簡單,就是把傷口劃開,將另外一種『烏頭』的毒再作處理,然後把傷口縫合--雖然民間也有專門從事替人縫合,可縫的大多是死人,替活人縫傷口的極少,最有名的當然是華佗。此時安明見了,不由訝道:『縫合術!老朽以為只有神醫華佗精於此道,想不到大人也懂?』


陸羽恍若未聞,專心替劉備動手術,好一會兒才完成。雖是十月天,可還是累得滿額大汗,『縫合可是不容易呀,』陸羽道:『以後留下難看的疤,那就糟了。』


『命能救回來最重要,』甘夫人十分關心地上前來,看著劉備,轉道道:『玄德怎麼樣了?』


『再過個把時辰,應該就會醒來……安大夫,麻煩你開帖補氣解毒、去淤通脈的藥,就和著稀粥,到時候讓主公吃。』陸羽不疾不徐地道:『接下來只要定時服藥,休息一晚,明早應該就能起身了。』


眾人不由都鬆了口氣。甘夫人更是感激地道:『多虧了你,子誠,否則……』


『夫人別這麼說,』陸羽趕緊道:『此乃羽之本分,何況主公是天降明主,吉星高照,自能逢兇化吉,轉危為安的。』


甘夫人道:『唉,本來聽說你和兩位嬌妻回來,想去買個東西好送給她們,哪知會遇上此事……』


『夫人安心,』陸羽恭身道:『這事羽會處理的。就請夫人寬心,好好照顧主公。我等告退。』


甘夫人點頭道:『你去忙吧,有事我再讓小貞去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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