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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集_第三八一章 新的器械(楚湘續)
一進屋裏,徐銅頭也不回地直直往後院走去。陸羽不由苦笑,連杯茶水也不接待,這徐銅還真當他是自己人哪。想著也不敢稍作停留,深怕沒聽到他要講的話--雖然他現在沒開口,沒準兒什麼時候忽然轉身丟個腦筋急轉彎來,如果應對得不好,自己希望他作的研究,怕是要靠後站了--『誰讓你那麼不看重我的問題?既然這樣,我又何必看重你的問題?』還記得當初被徐銅如此質問時的光景。
幸好徐老怪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也許是方才的回答讓他感到滿意吧?出奇地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穿過後院,直到後堂望樓。那是徐銅的研究室,樓上便是他的住所。研究室旁擺設了一副小桌椅,有時研究得不亦樂乎,乾脆飯也讓侍從送過來當場解決。
走到一個大鐵櫃前,隨手一扳一扭,便開啟了第一層。徐銅伸手進去,拿出一副帶有箭倉的弓弩來,隨手拋給陸羽,便自顧坐下來倒茶喝--敢情他是把茶杯放在這裏了。
陸羽接過來,仔細端詳著,發現這是一種帶有箭倉的連發弩,有箭槽和扳扣。弩臂固定在竹製的弩幹上,控制整個連發弩運作的槓桿用金屬銷釘,分別與弩臂和箭倉相連接;裝於弩臂上方,箭倉下方的是木製箭槽,發射時弩箭會準確地落入其上的凹槽中;與箭倉之間的縫隙是弩弦移動的地方,其後緣缺刻在發射過程中能自動勾住弩弦,與箭倉連接成一體。這樣的設計十分巧妙,作工也相當精緻,令人歎為觀止。
『這要怎麼使用?』陸羽頭也不抬地問道。
徐銅看似不在意,眼珠卻一直隨著陸羽手中那把翻來覆去的弩而上下轉動,聞言放下茶杯,上前一把便撈過陸羽手中的弩,俐落地操作道:『這都不會?瞧仔細了:這弩使用起來很簡單,首先將槓桿向前推--』邊說著邊看著陸羽,得意地道:『待箭倉和與它一體的箭槽也向前之後,箭槽後緣就會自動勾住弩弦,然後箭倉中會有一支箭嵌入箭槽中,這時就可扣扳手發射了!』說著略為瞄準了十餘步外的一個木盾,扣下扳機,箭支應弦射出,直透木盾!
『乖乖不得了,』陸羽咋了咋舌道:『力道居然還能這麼強,看來花了你不少心血吧?』
『愛說笑,』徐銅兩眼一翻,道:『也不過就是幾個月的工夫。怎麼樣,比起蒲子初家傳的「銅匣機弩」如何?』
『各有所長,』陸羽笑道:『你別怪我有話直話--論射程的話「銅匣欲弩」比較遠而有力,論速度是這玩意兒比較快。嗯,箭倉裡可藏幾支箭?』
『就知你不會說好話,也不曉得怎麼會認識你這種朋友。十支弩箭!』說著把弓弩又拋給陸羽。
『多少時間可發射完?』陸羽比了比樣子,認真地問道。
徐銅揮揮手道:『十五數之內可發射完!夠快了吧?』
這種連發弩經過徐銅的匠心巧思,變成了構造簡單、重量輕便。操作起來既簡易動作又迅速,除了對準目標並根據情況所需快速或緩慢地推拉槓桿之外,可以說什麼事都不用分心去做。想像著一百名弩手可以在十五秒鐘內發射出一千支弩箭,那種呼嘯而至的密集態勢,對正要快速進攻的敵群,殺傷力和震撼力不知會有多大,怕是真正的以一當十啊!
『比起孔明的「元戎」,』陸羽點頭道:『這還比較像樣,我看名字就留給這玩意兒吧。對了,可不可以順便裝個瞄準器?威力應該會更強些。』三家大會戰前,諸葛亮和黃月英才研發出『連弩』弓,首先裝備在新野的荊州軍中,可射程普通,而且填裝有些麻煩,所以陸羽建議採取輪流發射的陣型。現在經過徐銅改良,威力和射程都增強了不少。本來怎地也叫不出口的好名稱,現在總算找到正主兒了。
『元戎?這名字不錯,我喜歡。』說著徐銅點頭道:『再讓你見個東西。』於是又去打開鐵櫃,取出下層的東西。
那東西體積頗大,徐銅小心地放在桌上,招手讓陸羽來看。陸羽上前看了看,才發現是個火彈。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原來是以一塊石頭為核,然後用油泡過的麻繩層層包裹石頭成一球體,當中放置一些儲油的小陶罐和特徵的黃煙材料。陸羽抬頭道:『這怎麼使用?』
徐老銅道:『在投放之前,先用火點燃,算好時間後再將其拋投出去。基本上是要讓他在麻繩即將被燒斷的前後,恰好擊中目標,那時陶罐破裂,油料四濺,便如開花彈一般,炸裂出無數火球。』邊說邊栩栩如生地表演著,臉上陶醉的神情,似乎是在對陸羽道:『我是天才吧?呵呵呵~~』
想到可以令躲藏在女牆下的守兵無所遁形,殺傷性不言而寓,陸羽不由也露出微笑,隨即斂起笑容道:『打仗,還真是推動工藝的搖藍手啊。曾有個人這麼說過:人可以在很快的時間內發明殺害更多人的武器,卻要花費很長的工夫才能消弭這種武器使用的可能。唉,人性到底是善是惡呢?』
『這問題我現在不想討論,』徐銅乾脆地道:『留給你們這些喜歡掉文的人去傷腦筋吧。這問題從諸子百家以來,爭論到現在也說不清。我可沒這閒工夫跟你們瞎忙活。』說著重重拍了拍陸羽的肩頭道:『好了,好東西我都拿出來了,現在輪到你了吧?』
陸羽不由苦笑,這徐銅還真是直來直往的勢利,一點也不客套,只得無奈地道:『我們到前廳去談吧,這兒有些不方便。』
徐銅用力扳了陸羽的身子,然復推了一把,大喝道:『那還不快走!』
把玩著陸羽著人送來的刀,徐銅先作勢虛砍幾刀,再走到角落的櫃子中,打開來隨手取出了一把劍來--那些多半是他看不上的次品,放在一個牛角架上,對準了便劈下去。果然劍身被一刀兩斷。徐銅拾起斷劍仔細端詳,見斷口處十分工整,顯然不是裂開的,點點頭舉起刀來,回頭看著陸羽道:『還真是把好刀,可不像是蒲子初造出的樣子,嗯,比我造出來的怕是要更好些,也更為柔韌。快說,這是怎麼作出來的?』
陸羽笑道:『就知道你對這有興趣。不過還看不出你這麼謙虛呀……好好好,我這就說出來。』面對徐銅撩起衣袖,挽著拳頭,擺出一副『你再不快點說,當心挨揍』的模樣,陸羽趕緊說出來。
聽完後徐銅想了想,搖頭道:『我曉得你的知識淵博,卻不想淵博到如此地步,連遠在安息的這種祕密鍛造法居然都曉得,真服了你。這方法你說給蒲子初聽了嗎?』
陸羽笑道:『這種事哪能瞞他?可他沒有你手中的樣品,這可是我也才拿到不久的,何況他還要忙別的事呢。』
『就你的事多,』徐銅單手揮了揮刀,反過來握住刀柄,看準了便用力直直射向擺在角落的一個箭靶,刀兒以優美的弧線劃過空中,『篤』地一聲便危顫顫地釘入。徐銅又是點頭對陸羽道:『用起來也稱手,還真不容易~~可最多十天,十天內,我一定會把最好的製作流程給找出來。』
『還有噴射器、撞勾、點火器,進展得如何?』陸羽聳聳肩問道:『還有巢車、搭天車、萬人敵、藉車等玩意兒,應該也改良了不少吧?』
『你不是說過嗎?我辦事,你放心。』徐銅道:『其實時間根本就不是問題。倒是你,時間對你而言,可是大問題嗎?』
『身處在不稍駐足的流逝韶光中,』聽出徐銅話中的關切,陸羽心平氣和地道:『對於無法一抒上天賦予的才能,這樣的人才會感到歲月的無情。對我來說,時間只是上蒼賦與人間最佳的僕役,讓許多事經過它的萃煉,呈現出最有利的裁決。』看徐銅一副不解的神情,陸羽接著微微一笑道:『何況即使沒有我,憑你的本事,還是會受到重用的。』
『我才沒那麼傻,』料不到徐銅兩眼一翻,『哼』了聲道:『之前在門口,你都會說得那麼清楚了,我還聽不懂的話,活該自作自受。』
從徐銅哪兒離開,陸羽到前往另一個祕密地點--說祕密,是因為除了陸羽和本人,沒人曉得在那裏的人是誰,包括受到陸羽指示,暗中保護的『暗箭』成員在內--雖然知道他是個醫生。
說起來這人的名氣還不算小,便是有名的『建安三神醫』之一的董奉--不過那是以後的事。董奉字君異,候官人,與南陽張仲景、譙郡華佗齊名。在三家大會戰時,董奉還只是個繼承家學的年輕人,陸羽特地遣人以研究疫疾的名義,前往相請,終於將他請來南海。至於目的確如所言,就是要他研究出治療疾疫的『菁蒿素』。
來到這處鬧中取靜的住所,董奉才剛用過餐。原來喜愛大自然,在學有所成之後,董奉本來想遍遊名山大川,採集野生植物,研究為食、為藥之用,如遠古神農作為。不料陸羽的研究竟讓他動了心,捨下志業前來。本來嘛,醫者父母心,何況是治療疾疫、嘉惠大眾、流芳後世的好事呢?
正如陸羽所風聞的,董奉主要是靠素食、活動筋骨養生。雖說大隱隱於市,可董奉性本順其自然,因此處於僻靜之所,由於出巷口就是熱鬧的街市,不時也會出門散心、購物。董奉個性恬淡,樂於俯就,凡近前與他聊天的,總是面帶微笑,從不拒絕。偶爾發現有人生了病癥,甚至患病,也是立即帶手醫治,從無猶豫,所以在此地也算小有名氣,似乎與一個『隱』字扯不上什麼關係。當然啦,聞風而來求診的自然不少,可由於有陸羽請托的事情,又要顧及董奉的性情,『暗箭』成員多半是採取私下勸導的方法,替想要前來求診的人先找好大夫,除非病情嚴重到實在非董奉出手不可。如果是從前,董奉必然心有不滿,可如今他全心鑽研疫疾藥方,也就顧不上了。
說起疾疫,歷史上為禍最烈的主要是天花、鼠疫、霍亂,其次便是傷寒、瘧疾、痢疾等。根據《三國演義》,開筆於漢靈帝劉宏即位,然後是黃巾起義、宦官與外戚大廝鬥、董卓與反董聯盟、袁紹兄弟的衰敗、三家大爭霸,其中將近一個世紀,幾乎與流行性疾病離不開關係。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此時期,中華大地的人口由超過五千萬竟邇遽降至不足七百萬,除去戰禍,大半要歸因於疾疫。著名『建安三神醫』之一的張機,張仲景,在其《傷寒論》中寫道:『余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可見建安時期流行性傳染病的嚴重性,連名醫宗族的病死率也達到了三分之二以上。正因如此,張仲景方『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撰寫出《傷寒論》。
另外,此時期曹操的《蒿裏行》有道:『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戰爭與疾疫,竟使神州在百年當中,死亡率達到十分之九,這是多麼駭人聽聞!卻又是此時期的真實寫照。
不過陸羽的橫空隔世而來,產生的『蝴蝶效應』,最明顯的便是對於疾疫傳播的防治,使得死亡人口的數字大減,特別是原來在十分嚴重的南方幾州中。他在劉備領地治下,一開始便要求眾人儘量將水煮沸飲用,平常勤於洗手,注意衛生。他所以提倡釀酒,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殺箘,只是沒想到釀出來的濃度夠高,讓張飛、龐統愛不釋手。但民間釀酒、藏酒風氣大盛--不過大都遵照陸羽的規定使用--陸羽也有『殺手鐧』,嚴格規定酗酒鬧事的處罰,幾乎是一個平常人三個月的所得。他又規劃了排污設施,特別是新建的襄陽、新野等城,十分完善,並以為典範,逐步推展至各大城市,這才使得原來荊州本會因不斷的疾疫而『十室九空』的情況,變成人口眾多的『天下第一州』。
除了敦請名醫張仲景博采藥方,提早讓治療傷寒的藥方問世外,針對地處濕熱的南方,特別是交州以南及南中地區,瘧疾、霍亂容易肆瘧的情形,除了威逼『博學多才』的諸葛亮夫婦也提早配出『行軍散』外,還請來董奉研發這『菁蒿素』的提煉配製,以因應他記憶中可能隨時爆發的疾疫。
甫一見面,董奉即微笑道:『每次見到大人,總是瀟灑從容;可年逾而立,怎不考慮留美髯?古書云:血氣盛則髯美長。何況大人功勳顯赫,留鬚也更具威嚴哪。』
陸羽笑道:『可怎地也比不上二將軍呀,你可是見過了,身長九尺,髯留二尺,面如重棗,脣若塗脂,又是丹鳳眼配上臥蠶眉,真可謂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哪。我若留鬚,怕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啊。呵呵呵。』
董奉親自替陸羽上茶,敬了他一口,道:『說起這眉,可是大有講究。人若腎氣充足,則毛髮濃密而潤澤,眉毛黑長烏亮而無缺損。年老若眉長美而茂盛,定享高壽。如人不時蹙眉,應是病痛纏身。倘特別稀疏或脫落,說不得是有痲瘋病。若大人則鬢如刀裁,眉如墨畫,劍眉平勾,神色自若,顯得儒雅豁達,兼且磊落--可惜鬢角斑白,下頷無鬚,致威嚴剛毅不足。嗯,大體看來,身體應是不差。只是要注意,不要過於煩憂困頓,平時須輔以適量活動。』
所謂『三句話不離本行』,大概就是這樣吧?陸羽笑道:『先生放心,我每日都早起勤練劍擊拳法哩。只是這鬢角髮鬚,應屬天生居多,有時也由不得你作得了主的,順其自然便是。你可知古時有個國王無鬚,卻戴個「髯口」以示威嚴,哪知在某個戰場上,因不慎遺落,為了奪回而損失了六百多名將士!所以我以為,實沒有必要強求。』
董奉訝道:『竟有此事?也忒地愚昧,所謂生命重於飲食,身體強於衣裳,何物會比性命還重要?況且是六百多人哪……唉,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莫此為甚。』
曉得董奉信奉道家,陸羽也不以為異,點點頭便直入話題道:『不知託先生研究的事情,進展如何?』
『差不多成功了,』董奉不疾不徐地道:『就差臨床經驗的辨證論治,總結驗方。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曉得這臭蒿具有治療瘴氣的作用?』
『天生萬物,必有相生相剋之理,』陸羽道:『我聽說凡毒蛇出沒之地,七步之內必有解毒之物。這臭蒿也是同樣道理,雖然味道不怎麼樣,但我注意到一旦缺少了它,瘴氣就容易滋生。加上我瞧過一卷古書,也記載了這件事,所以才會大膽請先生研究的。』
『是什麼樣的醫書?』董奉饒有興趣地道:『可是哪位名醫的著作?』
『是秦越人,』陸羽露出神祕的笑容道:『先生可有聽過?』
『秦越人!』董奉果然是醫界聞人,同樣識得很少稱呼真名的名醫--扁鵲,立即起身拱手肅容道:『不知大人可否將書借我一觀?』
『這有何難?』陸羽灑然道:『先生功在百姓,惠及百世,區區一書何足道?這不,我已帶來了。』說著徐徐把書取出來。
那是自『心谷』得來的竹簡中,陸羽令人專門重新謄寫的。除了一些已經確定的辨方,還經過糜貞、秦思雨二人的更正與心得匯總。對於像董奉這般對醫學十分有興趣的人,自然是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董奉喜得立即翻閱起來,頭也不抬地向陸羽致謝道:『比起大人醫國聖手,我只是個救治一個個人的平凡醫者罷了……嗯,、痢疾大致可分為熱濕、寒濕、疫毒、噤口、休息、陰虛、虛寒、勞痢等,辨證的方法與藥方均不相同……大好了,比我的研究還要深入,真想不到幾百年前,扁鵲就有這樣的結論,當真一代聖手啊。』
見董奉又要應付他,又是自言自語地,陸羽笑道:『既送給先生了,先生何必著急?說起醫人,可也不是小事。你聽過這麼個故事沒有?曾有一位窮婦,五歲的小孩患了熱病,氣息奄奄,卻逢夜半。她疾奔了十餘里山路才找到醫生。哪知醫生說自己早已脫衣躺下,要她明日請早。那婦人急得在門外下跪叩頭。其實那醫生看診了一天,也十分疲累,委實無什力量走這段路去看診。可禁不住那婦人苦苦哀求,終於披上大衣,拿起藥箱,陪著她勉力走完那段山路,及時救了那孩童一命。』
董奉專心聽陸羽說故事,聞言點頭道:『醫者父母心,這醫生也是當得了。如此心腸,必得福報。』
『說的不錯,』陸羽道:『後來那孩子長大,竟因奮發勤學,終成一代名相,輔佐帝王一匡天下。那位醫生晚年時,逢人便道:自己根本就沒料到,當年一時的憐憫心腸,竟是無意間也拯救了無數生靈。』
『咦?你說的人,難道是……』董奉皺起了眉頭問道:『是輔佐秦始皇的那位宰相?』
『呵呵呵,』陸羽笑道:『我曉得許多人對他很不諒解。可若非得他之助,始皇怎會順利一統神州,結束幾百年戰亂,北逐匈奴,南併百越,西融諸羌,替大漢四百年盛世奠下不世奇功?以大歷史的角度而言,實是功大於過啊。』
『嗯,大人說的是,』董奉歎道:『其實見傷危而救,是醫者本份。有時也不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到底該不該救,何況是個小孩?』
『這說起來也確實令人頗為感傷,』陸羽微微搖頭道:『哪個小孩沒生過病的?甚至不少人是屢次經過大疫存活下來的。可誰又曉得其中會不會就有人,長大後成了亂世梟雄,不恤民命呢?只能相信天數有定,不可強求啊。』
『大人相信天命?』董奉奇道:『怎地與我聽說的不同?』
『天命之說,雖屬微渺難測,』陸羽道:『可終究能一窺之。試問日月東昇西沉,代序相依,歷千年而不違。天上星象包羅甚廣,卻也按一定軌跡運轉。如無造物者巧手安排,渺渺如你我在天地間,豈能安居?』
『所以,大人是相信了?』董奉不離主題地問道。
『呵呵呵,』陸羽笑道:『先生這話,倒讓我想起往事了。』
『什麼往事?』董奉道:『跟天命有關嗎?』
『算是吧,』陸羽回憶地道:『那是我們建議主公出兵西川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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