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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朋友二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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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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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8:04 |只看該作者

第33章 心有戚戚然

重案大隊直屬支隊隊部管理,和各個刑偵隊雖屬平級,可在裝備和待遇上要高不少,經常是市局、省廳和部級督導的案件都交由這里處理,雖然責任大點,壓力大點,可政策給的傾斜自然也多點,有時候刑偵副職的支隊長就直接兼任重案大隊的大隊長,現任這個隊長陸堅定從基層干到這里,據說也是下一任副支隊長的候選人之一。

    忙碌了兩天,11.2特大制販假鈔案接近了尾聲,陝山兩省的公安合作很圓滿,兩地協同作戰共抓捕嫌疑人二十余人,大原市以範晉陽、何向東、曹航為首了十四人無一漏網,抓捕的時候又是人贓俱獲,連審訊都沒有費太大的勁便告突破。預審、結案、移交,剩下的工作就不用自己操心了,從支隊出來,陸隊長駕著隊里的雪鐵龍三廂車直駛向一大隊。

    隊里的這輛車基本就是隊長專用了,倒不是車有多好,而是這車的外型和電影里美國FBI常開的那種SUV特別像,駕著這車、戴個墨鏡,偶而心血來潮來把吸附式警燈一掛,實在是拉風的緊,怎麼說呢,就是特有成就感那種。幾個大隊的都知道陸隊長好擺這麼個譜,暗地里給人起了個外號叫陸摩斯,什麼意思呢?裝得快像福爾摩斯了!

    駛進一大隊的時候正逢午時快上班的時分了,和熟人打電招呼直接進了隊長辦公室,此番目的看樣是專程拜訪秦高峰來了。辦公室里,秦高峰挾著支煙,長腿搭在辦公桌上,正搖著椅子看著一份案卷,陸堅定進門的時候,只是抬了抬眼皮,不陰不陽地說了句︰“喲,您還有臉進門呀?”

    “我這臉不在這兒擱著麼?怎麼啦?”

    “借人的時候說得好听,把人都送醫院里,你倒抹著臉來了。”

    這當然是在說簡凡受傷住院的事了,秦高峰說得不陰不陽,陸堅定卻是臉不紅不黑,胖臉笑著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大咧咧坐下來︰“哈哈,從市局到派出所,誰不知道我陸堅定臉皮厚,你還別咋唬我,請功少不了你的份啊………嗨嗨,有點坐相成不成,就不待見客人,等我走了再擺這架子成不?”

    秦高峰笑著放下了腿,隨手把煙盒扔了過去,倆人在工作上打交道不少,倒也熟稔得緊,看著陸堅定,笑著道︰“怎麼,有何貴干,又給你掙了個升遷資本,來磕頭謝恩來了?”

    “我說高峰我就沒法說你,怎麼見了誰都不陰不陽這得性。要不你這臭脾氣,說不定都當上個副支隊長了什麼滴,至于在這鬼地方呆七八年不挪窩麼?”

    陸堅定猛抽了口,嘴和鼻孔里哧哧冒著青煙,埋怨了句︰“我今兒就來跟你說你手下這事了,這小子可真夠野的啊,那個叫曹航的嫌疑人,手腕被咬了一塊肉,腦袋給開瓢了,一槍打翻了不說,我們要是去遲點,他敢把人給斃了……我說你是怎麼訓出來的,整個一個悍匪苗子哦,曹航可是省散打隊呆過的,三五個人未必近得了身,嘿,居然被你們一大隊個小內勤嚇得尿褲子了,真邪性了啊!”

    陸堅定說得言辭鑿鑿,這當然是證據確鑿了,仿佛是說嫌疑人一般不無幾分驚訝和憤概情緒。秦高峰听得理也不理,不屑地說了句︰“我的人自己會教育,你操什麼閑心?”

    “對,是得好好教育教育,這沒準什麼時候出事可來不及了。”陸堅定說著,就著話頭了。

    “就這事啊?”

    “啊不!我是說呀……”陸堅定的臉變了變,詭異地笑著道︰“我是說,這小子要不調我們隊里,我替你教育教育?”

    秦高峰詫異地瞪了陸堅定半晌,跟著是爆著幾聲大笑,這來意明白了,敢情是想挖牆角來了,一副好笑的神情卻是沒有回應。

    “嗨,老弟,給個話呀?就這惹事的茬,到我們隊里,我給你看著,省得你操心,咋樣?老哥我對你不錯吧?……明跟你說啊,我看這小子是塊料,考驗外勤能不能出任務,一百次安全頂不上一次危險,能趟幾次危險任務過來,將來都是精英,一遇到這種事啊,新人不是嚇破膽了,就是嚇大膽了,我看這小子屬于越嚇膽越大的主,到我們那兒正合適。”陸堅定干脆挑明來意了。

    “老陸。”秦高峰笑著說道︰“你用完了人、請完了功、邀完了賞,然後回頭又想連人挖走,你這是不是有點太不地道了。”

    “喲,您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我有點不地道。”陸堅定笑著,根本沒有不好意思的意思,反倒就驢下坡了︰“咱這樣吧,不讓你吃虧,你有啥要求,給我提提,一準給你解決怎麼樣?要車,人事對調、怎麼都行,只要你同意,支隊長那兒我去說……是塊好鋼就要用在刀刃上是不,我們大隊母老虎有了,再添上這麼幾只小老虎,喲,全乎了。哈哈……”

    “這樣吧,老陸,不是我駁你的面子,你知道我的作風,來的自願,去的隨便,只要他願意去,我不攔著。可現在為時有點早,讓他在一線多煆練幾天,沒進過派出所直接就進了刑警隊已經是跳級了,才在一大隊呆了幾個月就進重案隊,別人听著也說閑話不是,實習期滿嘍,要真想去重案隊當外勤,我親自給你送去。怎麼樣?”秦高峰好像樂得送這個順水人情。

    “好好……我就知道你哥們夠意思,不說了,到了測評完了,我來領人,在你手下練半年,拉出來就能上陣。”陸堅定一拍大腿,樂了。

    “哎,老陸,還有個小事我現在剛想起來。”

    “說!”

    “本沒想找你,可你一說車,我倒想起來了,給我們一線解決個實際問題。”

    秦高峰說著,從這抽屜里抽出一厚摞發票,油票,啪地拍在桌上。

    “嗨,當警察不能這麼黑吧?這刀下得太深了昂!”陸堅定一驚,這怕不得有好幾千外勤差旅加油票,肯定是超標了沒地方處理,到重案隊打秋風。

    “呵呵,愛辦不辦啊,別說我不給面子。”秦高峰笑著,仿佛也是辦成了事一般,直接把發票往前推。

    “好好,這次人情算還了啊,回頭我報了給你………宰這麼狠,那這事咱們定了啊,到時候你不認賬都不成。”

    陸堅定悻悻把一堆發票塞到口袋里說道,經常要甚至派出所和大隊幫忙,給點實惠和人情卻是不得不辦的,暗暗地只覺些行有點偷雞不成反蝕米的感覺。

    “放心,就怕到時候你不敢要!”

    秦高峰還是不陰不陽地說著。

    ………………………………………………

    ………………………………………………

    市武警醫院里,靠著三樓盡頭陽面的一間病房里,一群警服著裝的人正圍著病床,喲,細看之下不禁大開眼界,窗台上開著的迎春花,屋子里這一群,還淨是警花了,不過是花非花,一說出話來可呵磣得要命。

    “喲,簡凡,你不用化妝都成豬頭啦!”

    “好可憐喲,不過比原來帥多嘍。”

    “該!犯罪份子終于替我們出了一口氣昂!”

    “報應、報應,報應不爽啊!”

    “你們干什麼?他還傷著呢,有沒有點同情心啊?”

    你一句我一句,神情各異。除了楊紅杏說了句公道話之外,牛萌萌、秦淑雲和梁舞雲,差不多俱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平時被損最多的梁舞雲卻是咬牙切齒,每次都要比旁人多幾句。旁邊站著的謝法醫笑著看著一干女警損著簡凡,史靜媛也是一臉莞爾,削著一個隻果。六位女警聯袂探病來了。

    醫院里呆了兩天,簡凡平時是人緣頗好,差不多隊里人都來遍了,這一拔娘子軍是謝法醫帶隊來探病的。簡凡打了兩天點滴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這出外勤抓販假鈔團伙,經歷了搏斗又擊傷一名案犯,這麼大的事就在一大隊都難得踫到,听者自是驚訝得無以復加,不過此時再看,卻是說不出的滑稽可笑。掛著倆熊貓眼,臉上、手上貼了幾塊繃帶,除了眼珠子看著還有幾分狡黠之外,著著病號服怎麼看都是慘兮兮的樣子。

    簡凡右看看、左看看,梁舞雲最高興,牛萌萌有點可憐、秦淑雲有點仰慕、而楊紅杏就有點復雜了,半晌才說了一句話。史靜媛和謝法醫年紀大,卻是安慰得多,不像這伙同學一般淨開玩笑,左右看看,故態重萌了,撇著嘴聲音不客氣地說道︰“喂,你們來探病來了,還是來超度我來了,兩天來了兩回,淨沒好話,說話前先想清楚啊,我這烏鴉嘴可沒受傷,想听好話是不是?”

    這拉架勢瞪眼準備上嘴的樣子逗得眾女警咯咯直笑,謝法醫笑著啐道︰“小凡,你就不能對姑娘們客氣點,怪不得都不待見你。”

    “謝阿姨,你看你看!”簡凡忿忿地指著眾女,深惡痛絕地說道︰“她們比犯罪分子還可惡啊,見面就咒我,我看誰最高興,再高興我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就訛誰!”

    “胡說什麼呢?給……”史靜媛嗔怪了句,削了個隻果遞上來。這簡凡說話沒遮沒掩,幾個女警也是沒輕沒重,不過看樣這幾位的關系都不賴,也不好夾在中間說什麼。簡凡卻是不無享受的咬著隻果大嚼,嘿嘿地笑著損開了︰“看史姐多溫柔,你們幾個學學,一天到晚瘋瘋顛顛,嘿嘿……將來找不著婆家,找著婆家也攤上惡婆婆,天天收拾你們。”

    咦!?集訓隊的四大名花叱目瞪眼,這話太過惡毒了點,梁舞雲捋著袖子揮著手喊著︰“老大,我們仨摁住,你來非禮,小樣,還治不了他了。”

    幾個女警做勢要來非禮,簡凡卻是壞忒忒地笑著︰“耶!歡迎非禮啊,你們一起上,我絕對不反抗啊!”

    一句話把眾人逗得哈哈大笑,楊紅杏被糗得面紅耳赤,掐了笑得前俯後仰的梁舞雲一把,幾個女警相互推搡著,卻是誰也不敢真動手,連謝法醫和史靜媛也按捺不住被逗得直樂。

    說是來探視,差不多就是來說說笑話,胡侃一通。簡凡見著熟人也樂,眾人看著簡凡沒事也放心,不一會快到上班時候眾人告辭要走,簡凡這睡了兩天有點留戀了,苦著臉說道︰“史姐,隊長怎麼沒來看我?我什麼時候出院呀?”

    “隊長讓你老老實實養病,你就老老實實呆著唄。”史靜媛不置可否地道了句。

    問不出所以然來,這四個同學又跟著搗亂,各自招著手哄寵物一般,乖啊,乖乖躺著,姐姐們晚上來看你哦……

    簡凡氣咻咻蒙著被子不理會了,幾個女警招著手再見輕輕掩上了病房的門。了無人聲了簡凡才鑽出了被子,長舒了一口氣,好像這兩天比出勤還累,局里的領導、經偵隊的、重案大隊,還有一大隊的,輪番來探視,還真是有點疲于應付了。

    想的人沒來,淨來了些沒想的人。老爸老媽那兒,壓根沒敢說,怕爸媽擔心;香香倒是說了,可工作忙,一看被人打成這得性了,流了兩眼淚,跟著就埋怨上了,而且移動公司這破單位,越到年底還越忙,除了下班其他時間還來不了。

    人一起趕緊起身,隔著兩間就住著胡麗君還沒出院,這段時間沒事了就湊那兒說話聊去,起來了卻見得床頭櫃上的一堆水果營養品間還放著一個小包,一愣神,八成是那位又忘了,剛剛拿到手里,門吱啞一聲開了,一抬眼,卻是楊紅杏去而復返了,簡凡一遞包︰“忘包了吧?”

    “嗯!”楊紅杏訕訕上前,接到了手里,拉開了拉鏈,掏出來一個精致的大屏手機模樣的東西,遞上來,笑吟吟地沒有說話。在此之前的冷戰因為受傷的事得到了一個冰釋的契機,都沒有再提此間的事,簡凡看看楊紅杏,卻是樂得接到手里︰“呀!送給我呀?”

    倆人之間,只剩那麼一層薄薄的紙有待捅破,但好像在彼此之間,也沒有人想捅破,或許浸在這種溫情和曖昧里要比真正得到還有那麼點意思。楊紅杏是怎麼想的簡凡不知道,不過簡凡肯定是這麼想的。

    是台惠普的掌上電腦,簡凡一說那話就後悔了,好幾千塊錢的東西,還能恬著臉去要不成。

    楊紅杏卻是笑著說道︰“憑白送你這麼貴重的東西你要呀?借你玩玩,里面有游戲,能上網,能看小說,還可以打電話,你一個人無聊的時候自己玩吧。”

    包挎上了肩,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邁了一步,卻沒有邁出距離,簡凡看著,笑著把玩在手里說道︰“我出了院還你啊,正好無聊。”

    “嗯!”楊紅杏仿佛有心事一般應了聲,終于還是應聲走開了,快掩上的門的時候才回頭再見說了句︰“里面有好多同學照片,你無聊的時候看看吧。”

    “哎,好 !”

    簡凡起身相送著,卻被婉拒到了門口,一直看著楊紅杏款款離開了走廊,跟著又跑到窗口,看著單位那輛警車載著一干同事離開了醫院,暗自長嘆了一口氣,摩娑著手里的小電腦,有點悻悻。

    理想中可以共浴愛河,而現實卻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倆人,或許再也回不到集訓隊那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無聊地躺到床上,翻著那台精致的掌上電腦,翻到了圖片收藏,還真有集訓隊時候的集體照片,簡凡樂了,笑著用筆觸放著著,看著熟悉的面孔,肖成鋼一臉傻樣;裘剛故作正經;牛萌萌在傻樂著,秦淑雲站在邊上深思、梁舞雲那架勢比教官還拽、楊紅杏還是那麼漂亮……笑著梳理著回憶中的點點滴滴,現在再想起來當時的感覺,死活不想當警察,被二叔趕著進了集訓隊;又死活不想去一大隊,又被二叔趕到了一大隊,恍惚間這剛剛幾個月的事就像幾年過去了一樣。

    翻到了下一頁,喲,簡凡吃了一驚。上面的圖片卻是拍那天倆人在筆記本上談話的那一段,龍飛鳳舞、歪歪扭扭的大字,被翻拍成了照片,還有倆人涂鴉般畫的娃娃,是張一槍中靶的圖畫,當時好像說,噢,俺射女人挺準的!那堂課上得什麼簡凡已經記不清了,不過和楊紅杏寫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到眼前,倆人的神情動作卻是宛若眼前,就像初戀時候調戲香香一般,讓簡凡不禁笑意盎然,雖然不怎麼喜歡集訓隊那生活,可不經意回頭看的時候,留下來的回憶還是那麼美好!

    再往下翻,簡凡卻是看得更來勁了,一百多張照片,全部是私秘的照片,梳著沖天髻蹣跚學步的,不細看都看不出來是楊紅杏;上小學的、上中學梳著馬尾巴的、穿著校服的、穿著學士服的,整個就是一個個人的成長經歷大匯萃,是一個丫頭變成一個漂亮女人的最直觀的顯現,特別是楊紅杏穿著學士服那張,渾然不似平時表現的那麼強勢,溫靜賢淑的表情里任誰一看也是個乖乖女,直看得簡凡瞪著眼就到了屏幕上。心里感覺怪怪滴,喲,沒穿制服的時候,比穿著的時候還要漂亮!

    越看越來勁,無意中翻到其中的一個文件夾,呀地一聲,卻是差點拿不穩手里的小電腦,映到眼斂的都是精雕細琢的藝術照,穿著白紗長裙的,在某個海邊泳裝的、室內裝璜考究作布景,作著沉思、作著恬靜、作著撫媚、作著各式各樣表情的楊紅杏越看越撩人,敢情……這便是傳說中的寫真!?

    哇……簡凡看著兩眼渾然不覺痛了,一絲水跡細細地從嘴唇上流了出來,垂涎三尺的本性露出來了。使勁地瞪著屏幕,好像等著畫中人脫下最後一件衣物來個一絲不掛似的,腫脹的眼,此時熠熠生輝放著光,啥光,淫光唄!

    喲!?她給我看這啥意思?簡凡看著,抹了把口水,一下子想起個事來,不會是故意給我看的吧?看得人家獸性沒處發泄,這不害人嗎?不過轉念一想,算了,害就讓她害一回吧,吃不著葡萄咱也不說葡萄酸,咱看看葡萄總不礙事吧?

    于是乎,又從頭開始看,一張一張地細細欣賞,看得如此的投入,仿佛這畫中美人的身畔多了一個帥哥,誰呢?當然是簡凡我了;仿佛那雙恬靜的美目正凝視著她的夢中情人,誰呢?還是我啊,除了我還會有誰?……迷迷糊糊開始了白日做夢的時候,連門吱啞一聲響都沒有听到,連有人進了病房也沒有注意到,直到有人輕輕地喊了一聲︰簡凡!

    簡凡正意淫著,不經意的應了聲,還以為護士來了,一瞥之下,一吃驚,手里的電腦一下子滑到了被子上,吧唧又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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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0 23:48:38 |只看該作者

第34章 方寸我心亂

Pocketpc很重,掉在地上的聲音很悶,嚇了簡凡一跳,支著身子趕緊撿,一拿到手里又是暗暗叫苦,機身下部凹進去一塊,完了,這可完了,看人家秘密照片不說,還把人家掌上電腦摔壞了,這可咋交待。一側頭,不無幾分責難的看著這位探病來的人。

    不是別人,正是曾經朝思暮想,現在已經不太想的蔣迪佳,挎著肩包,一手提著水果,不無詫異地看著簡凡的一連串奇怪動作,跟著又是如此詫異的眼神,本來就惴惴不安的蔣迪佳臉上也怪怪地,第一聲叫的時候還沒認出來,現在認請了,而且面前的人頗多變化,最起碼臉鼻子以上的部位已經不像原來那麼清秀了,對方的目光,像是第一次見面一般,上上下下審視著自己,敵意頗濃。蔣迪佳奇怪地自己上下看看,沒有發現什麼問題,這才怪異的問︰“簡凡,我……我哪里穿的有毛病?”

    “啊!?沒有……沒有!”簡凡搖著頭,這麼漂亮的美女,怎麼會有毛病。

    “那……不歡迎?”蔣迪佳側頭問著。

    “不不!”簡凡省過神來了,趕緊把剛剛看的東西塞進枕頭下。

    “怎麼,不請我坐下?”

    “請請……”

    簡凡終于是反應清楚了,趕緊地請蔣迪佳坐下,蔣迪佳很自然地拉著椅子坐到簡凡的床邊,一大袋子水果放到了床頭櫃上,隨意地問了句︰“剛才看什麼那麼入神?我進門半天你都沒反應過來。”

    “嘿嘿……機密案情。”簡凡笑著支身坐下了,隨口謅了句瞎話。再看蔣迪佳坐著,很隨意往後攏了攏頭發,趕緊地下地倒了杯水,蔣迪佳客氣地接到手里,簡凡這就怪怪問了︰“蔣姐……你怎麼知道我…我在這兒?”

    “怎麼?你這事很秘密嗎?”蔣迪佳仿佛窺得秘密一般得意地笑著問。

    “噢,不,奇怪而已。”

    “呵呵,我去過兩次,第一次不在單位,第二次是昨天,說你住院了,打電話問了問香蓴才知道你在這兒。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嘿嘿。”簡凡傻笑著,沒成想蔣姐還真想著自己。

    蔣迪佳像是在埋怨簡凡冷遇自己,而簡凡再次面對蔣迪佳的時候卻是不無幾分悻悻然,上一次的拂袖而去一直就以為是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過了這麼些天,還以為雙方再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呀……眼還腫著?”蔣迪佳說著,湊上來看著簡凡的兩只眼楮,手情不自禁地觸了上來,從眉骨眼角連到太陽穴都有瘀傷,仿佛是十分心疼般地輕撫過青瘀未消的地方,咂著嘴道︰“還疼麼?”

    關切地一聲“疼麼”,讓簡凡頓時覺得不疼啦!

    如此如此地近,嗅著那股熟悉熟悉的幽香,感受臉上被溫曖的手指撫過,哪還會疼?不但不疼,反而陶醉了半天沒有說話,剛剛在腦海里正YY著的對象和眼前的發生了交集,不用閉眼都能回憶起曾經那一夜的浪漫。多日未見,只覺得蔣姐的臉色白了幾分,眼楮卻是分外地黑,睫毛還是那麼長,微微地向上翹著,一說話露著整齊的貝齒,哪里,曾經深嘗過的地方,不知道還是不是那麼甜、那麼美。

    “嗨、嗨……簡凡,你不是被人打傻了吧?”蔣迪佳說話著就發現簡凡的兩眼發滯,張著嘴快流口水了,半晌沒回過聲來,趕緊地拍拍簡凡沒受傷的下巴,幾天不見,心里暗笑著這小子肯定沒想好事。

    嗯!?簡凡被晃得搖搖頭,一听這話樂了,傻呵呵說道︰“嘿嘿,我本來就不聰明。”

    “躺下……”蔣迪佳說著,命令般的口氣,把簡凡摁到了床上,輕輕地蓋上了被子,怕簡凡著涼也似地,一切安排妥當了,靜靜地坐在床上,笑著看著簡凡︰“我給你削個梨,下火,不許亂動哦。”

    床頭櫃上有削刀,有各式各樣的水果,來探望的人不少,蔣迪佳握著小刀,揀了一個大個的梨輕輕的削著皮,不過看樣不常干這活,很笨拙的削了厚厚的一層,削了沒幾下就斷了,又重新開始,不過削得很仔細、很認真。雪白修長的手指和梨肉放在一起幾乎不可分辨,簡凡看著,這笨拙的動作此時在他眼里看得是賞心且悅目無比。

    對于蔣迪佳,一直是心里揮之不去的一個影子,不見便罷了,一見便有點收拾不住心神的飄搖,可簡凡知道,這是一位只可以任憑瞻月望星般仰視的女人,倆人間的距離並不會因為一次兩次的交集而拉近多少,如果細想之下,別說蔣迪佳,就從小青梅竹馬的香香按現代社會的標準自己都般配不上。

    此時再看蔣迪佳,開襟的呢子風衣里,仍然是白色搭配的上衣,柔順的長發飄灑在肩上,鼻似月、目似星、兩嘴翹翹千般情,把這等情景放到眼前,和心里最美、很美、更美的所有美女印像相比都不覺得遜色。

    哎……簡凡在心里喟嘆著,看來這相見倒不如不見,一見蔣迪佳就讓自己覺得仍是徹頭徹尾的無產階級,而無產階級摘得勝利果實只可以在理論上,永遠到不了實踐中。

    偶而一瞥看著簡凡正看著自己,蔣迪佳微微笑道︰“你……你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你沒說。”

    “那你干嘛沒有找過我?”

    “你沒讓!”

    一問一答,蔣迪佳撲哧一下子笑了,美目眨著不無幾分歉意地道著︰“我……我那天晚上不該對你發火,你不會還生氣吧?”

    “我現在腦部失憶,好多事都不記得了。那天你生氣了嗎?還發生了什麼?”簡凡狡黠地笑著,不過此時頂著倆熊貓眼,實在帥氣不起來。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忘了。”蔣迪佳抿著嘴唇笑著,把削得頗丑、形狀頗不規則的梨兒遞到了簡凡眼前︰“吃吧。”

    簡凡接到手里,評價了句︰“你削得真難看。呵呵。”

    說是這樣說著,不過就著卻是大啃了一口。蔣迪佳倒也不介意,雙手訕訕的挽著,輕輕地放下的小刀,又掰了根香蕉,征詢地問道︰“要不給你剝個香蕉,這剝出來肯定不丑。”

    “嗯~~不吃,不吃了,這倆天淨吃水果。”簡凡搖頭否決了。

    “簡凡,你什麼時候出院。”

    “不知道。”

    “不知道?”

    “啊,這得听組織的,本來我這傷根本不用住院,陸隊長說了,執勤受傷了這事不多,讓我躺著,領導要來關懷慰問呢,回頭評功邀賞什麼滴還能多點。嘿嘿……躺著蠻好的,天天有人來送東西吃。”簡凡邊吃邊樂呵地解釋了幾句,倒把蔣迪佳逗笑了,笑著問了句,等你出院了,我來接你怎麼樣?

    “啊!?不用,隊里要來的,我直接回隊里,你把我往哪接?”簡凡笑著,扔了梨核。

    蔣迪佳像有心事一般,訕訕笑著道︰“我把你接到九鼎療養一段。那兒條件好。”

    “去九鼎?”簡凡一听,愣了下神,嘴有點走火了,沒過大腦就說了句︰“喂,蔣姐,不會是你哥又派你來當臥底吧,我全身上下可沒值錢東西啦啊?”

    “你……”蔣迪佳一下子有點語結,本來輕松的氛圍被破壞了。有點不悅地瞪著簡凡,簡凡省得說錯話了,苦著臉直抹嘴賠罪道︰“說錯了、說錯了,我是說,我身上沒有值得他掂記的東西了。”

    “什麼?”蔣迪佳更忿怒了幾分,瞪著眼湊上來了,像是示威。

    “咂咂……”簡凡吧唧著嘴,躲避著蔣迪佳的目光,不迭地說道︰“又說錯了,那個,反正就那意思。”

    “你……你就是這樣看我呀?什麼就那意思?”蔣迪佳擺過頭,氣咻咻地說了句。

    “不是,不是。”簡凡搖著手證明道︰“我是說………算了,不說了,越解釋越亂,我就那意思,就是不想再去九鼎,也不想再糾纏在那件事上,話我都說到了,事我也辦到了,我知道我挽回不了,可將來他出了麻煩,別回頭賴我成不?一句話,不管有什麼事,我和九鼎和你哥都沒有什麼關系,行了不?”

    “你……真的不想再從中分一杯羹了?雖然有缺陷,可它也值不少錢………你說的溫度的事,我告訴他們了,他們現在正想辦法完善這個配方和工藝,這件事我和我哥商量了幾次,他們準備給你正式簽約,從整體的利潤里分紅。怎麼樣?我幫你爭取的。”蔣迪佳听得這話,反倒安靜下來了,坐到了床前,盯著簡凡仿佛要等著他興高采烈一般。

    簡凡听得蔣迪佳說著,神情漸漸地肅穆起來了,兩人各有所思的眼光踫撞著,蔣迪佳很殷切,簡凡很慎重,訕訕問句︰“還是以羅家醬坊的名義?”

    “是,這個沒法更改了,專利和商標都注冊了。”

    “不要!”

    簡凡听得這話,表情冷了幾分。

    “為什麼?名利雙收,什麼都有了,過上幾年,你可以攢一部分錢,說不定就不干警察這個危險職業了,自己創業也有底子了,不挺好的麼?羅家醬坊的事我听我哥說過了,畢竟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咱們難得還限于這個名字?”蔣迪佳說著,看著簡凡不樂意,勸慰著︰“我和香蓴談過了,她同意這事,你們倆人的當務之急是解決在大原的房子問題……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嘎,怎麼這麼別扭?”

    “蔣姐!”簡凡看著蔣迪佳,斟酌了半天才說道︰“我爺爺、叔叔、嬸嬸差不多都是生意人,賣過菜、糶過糧食、賣過酒,到我爸這一塊,賣過二十年飯,這麼說吧,宰上客人三十五十都不是個什麼大問題,要真把沒把握的東西放到客人桌上,這就是大問題了。做這配方當時的初衷只是好奇,摸索了十幾年做了七八成像而已,沒想著賣多少錢,是我一時糊涂賣了,憑心而論,五萬塊不少了,我沒想多拿………這麼著吧,我把五萬連本帶利退給你們,你們把專利和注冊商標什麼都撤了,配方我也不收回了,也收不回來了,不管你用什麼名字,別用羅家醬坊,羅家和羅大御廚在我爸心里和神一樣,你們起什麼名不行,非把羅家拿出來糟塌,人家一家都滅門了,這麼干,你就沒問問你哥,就不覺得自己良心讓狗吃了啊?”

    “你……你罵人?”蔣迪佳有點花容失色了,咬著嘴唇瞪著。

    “對不起,在警隊學壞了,順口了。”簡凡悻悻說道。

    倆個人現在差不多脾氣都上來了,互瞪著誰也沒有示弱,這是簡凡的一個心結,無法化解,而蔣迪佳好似一副好心被人當做害人心了一般,也是忿忿不已。片刻之後,蔣迪佳努力平心靜氣地說道︰“簡凡,你知道我為這事費了多大周折,其實嚴格地從法律上來說,你和九鼎沒有任何關系,他們可以一分錢都不給你。我好心好意給你爭取這些,你為什麼就一點都不領情呢?”

    “好好,好意領了,不說了,你走吧,說這些真沒什麼意思,好幾個月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就當我們都不認識,你們發多少財我不在乎,別再來找我好不好。我現在都怕了你了,本來運氣就背,自打認識你不是背了,是倒霉了,見了一回面就被你哥下套了,再見了一回,又著火了,又見你一回,還沒準要發生什麼倒霉事呢?快點走,省得我心煩。”

    簡凡說著,明顯不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鑽進被窩里蒙著頭,不理蔣迪佳了,雙方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你起來……你再裝!”蔣迪佳氣不自勝了揪了被子,瞪著簡凡,沒好氣地說道︰“你當幾天警察了不得了,我怎麼就倒霉了?明明是你倒霉,自從認識你我的麻煩就不斷,你媽訓了我不說,現在你也敢訓我。不是請你,我能被火困到酒店里麼?你還說得有理了。”

    言辭間忿忿不已,還真被惹惱了。一拉被子,簡凡卻是不裝了,翻身下了床,看著蔣迪佳發怒的樣子卻是更有一番風情,嘿嘿笑著撂了句︰“知道我是警察還敢動手,這是襲警知道麼?”

    “你……”蔣迪佳站起身來了,剛要發火,卻又被簡凡這等無賴的性子逗笑了,想了想,卻是默默地拿起了挎包,看著簡凡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簡凡,既然你一直誤會我的好意,那咱們沒什麼可談的了,九鼎的事不管你說卑鄙也好,小人也好,都無法更改了。”

    轉身說了句,幾步走到了門口,蔣迪佳好像等著挽留的話卻沒有听到,詫異地一回頭,卻見得簡凡愣在窗口,目光里很復雜地看著自己,兩人對視了片刻,蔣迪佳驀地心弦一動,囁喃地說了句︰“對不起,九鼎是我媽媽一手創下的產業,我在家里就是個吃閑飯的人,這事我當不了家,我只是想盡可能地彌補你一點。坦白地說我很喜歡你也很感謝你,可我也理解不了,你保持這高風亮節有什麼意思?做給我看?”

    對于簡凡,蔣迪佳一直感覺很怪,說不貪財吧,按費仕青所說,訛朋友的錢、宰客人的錢都干。說貪財吧,真正放到眼前的大筆款項卻是不屑一顧。蔣迪佳一直以為簡凡是故作姿態,那一夜之後把實情給哥哥一說,倆人才達成了這麼個一致,卻不料仍然是被拒之千里之外。

    簡凡听著怪怪笑了,笑著說道︰“天上掉餡餅揀便宜的事固然好,可有時候掉得不是餡餅,是鐵餅,要砸腦袋的………該拿的錢我拿了,人不能貪得無厭,差不多就行了。”

    “你,你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誤會了你的好意,其實你一直也在誤會我的好意。”簡凡淡淡地說道,氣定神閑,在飲食上絕對有大家風範。

    蔣迪佳不以為然道︰“我知道你說什麼,可你太小看九鼎的研發能力了,現在營養師增加到了十人,外聘的配料師也有七八人,正準備把這一塊市場蛋糕做得更大,即使是有什麼問題,群策群力也能解決的。”

    簡凡更不以為然了,笑著說道︰“呵呵……是你太小看傳統配方了,四百年不倒、幾代人傳承,就憑你幾個傻B營養師能完善得了?”

    蔣迪佳听得這話忿意又起︰“你……你怎麼越來越粗魯了?”

    簡凡卻是針鋒相對︰“那你怎麼越來越功利了呢?”

    “好好……停止爭論,我們之間以後不提這個話題,也不見面了好嗎?”蔣迪佳忿忿說道。

    “沒人逼你呀?你自己來的。”簡凡又是一句難听話。

    “我……好好,算我自作多情。算我看錯人了。你這種人,根本就不知好歹。”蔣迪佳口不擇言地說了句,轉身跑了。

    不等簡凡開口蔣迪佳便即快步出了走廊,簡凡又是回身探在窗口看著蔣迪佳出了大院,上了車,感覺得出蔣迪佳很生氣。不過簡凡卻沒有什麼愧疚,最起碼問心無愧了,這號美女端得是可望不可及,離遠點也好,咱看著也多點美感,少點反感,省得擾得人流口水……直到看不見車影了,簡凡才悻悻躺回了床上,一摸枕頭下那掌上電腦,細細端詳了許久,心里卻是暗道苦也,銀色的機身下部凹了一大塊,楊紅杏要說脾氣,可比蔣迪佳要大多了,這要知道了,沒準畫中風情萬千的樣子立馬就豎眉瞪眼變成母老虎了,這可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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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09:35:27 |只看該作者

第35章 相顧良言暖

重新穿上了筆挺的警服,無言地摩娑著帽子上的國徽,臉上猶帶著舊傷未癒,住院住了四天,來探望的人不少,集訓隊同學也來了不少,問候的電話就更多了,或許因公負傷應該感到那種作為警察的光榮,不過簡凡並沒有感覺到這些,記憶猶新的是驚心動魂的那一夜和之後來自同學和隊友們的關心。或許,警察這份工作真沒有什麼可怕的;曾經在眼裡看著很拽很拉風的警察,都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組成的;曾經很神秘的重案大隊,簡凡見過幾位之後不是未老先衰就是營養不良,像電影裡倍受折磨革命同志,甚至連普通人都有幾分不如。曾經看得資料說如何兇惡、如何危險的犯罪嫌疑人,也和普通人一樣,會擔心、會害怕,會倒霉,甚至連自己都有幾分不如。

身邊的世界,其實就是一個普通人組成的普通的世界,你想它是安全的,它便是安全的;你覺得它危險,它便是很危險的。其實這個團隊和大學裡曾經的狐朋狗友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默默的坐著想了半晌,把即將離開的病房打掃得乾乾淨淨,本來大隊的小伙子們要來接,不過陸隊長堅決不讓,要親自來接簡凡,這就讓病房顯得有點冷清了。不過簡凡倒不注重這些,誰來也沒關係,收拾好了準備走的時候給樓下等著的陸隊打了個電話,要陸隊再多等一會兒。

原因,很簡單,要向最關心的一個人辭行,胡麗君。

隔著三間就是胡麗君的病房,推門而入的時候護士剛剛換完藥准備走,看著簡凡進來,眼光有點黯淡的胡麗君立時露著幾分喜悅,招著手讓簡凡過來。被槍托傷了五處都在腦部,檢查有輕微腦震盪,外部鈍器傷卻是比簡凡還重,進院當天便被剃光了一頭秀發。此時再看卻是讓人憐惜不已,清麗削瘦的臉上,有點失血般地蒼白,頭上縛著醫護網,繃帶扎著傷口,已經長出了青青的發茬,兩隻眼睛顯得格外地大,格外地有神。

不知道是心理使然還是某種異樣的情感在作祟,簡凡一直覺得胡麗君很漂亮、很美,這種美並沒有因為受傷而減掉一絲一毫。那美,是超越美女的那種美,甚至於比身邊最漂亮的蔣迪佳還要再美幾分。

很自然地握著胡麗君的手坐到了床邊,住了四天醫院,沒人的時候倆人就坐在一起閒聊,胡麗君被剃了秀發,精神不太好,簡凡每天都來逗著說笑話,總覺得胡姐還是怪怪的,有人的時候談笑風聲,大大咧咧,而一到獨處或者和簡凡倆個人的時候,總是不自然地露出那麼點憂鬱來。

要走了,簡凡頗有幾分不捨,握著胡麗君的手,看著胡麗君眼裡愈發露出的幾分喜悅,輕輕地說道:“胡姐,我……我要出院了。回隊里報到。”

胡麗君坐起身來,笑著,像在欣賞簡凡此時並不帥氣的臉一般,也輕輕地說了句:“好,去吧!”

倆人眼光裡此時的默契似乎已經超脫了那一次的曖昧,如果沒有倆人的受傷,或許腦子裡還留著幾分桃色綺夢,可現在,在簡凡的眼裡,對面的女人是如此地聖潔,聖潔得容不得有一絲褻瀆之念。

“胡姐,我……”簡凡有點不自然,喃喃地半天沒有說出口,很多次自己都卡在了那句話上,總是覺得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胡麗君微微笑著,看著簡凡躲避著自己的目光,卻是兩指輕輕端著簡凡的下巴,四目對視著問了句:“想說對不起?你還在自責?”

    簡凡悻悻地點點頭,默認了。胡麗君卻是笑著,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什麼樣的危險情況都可能遇到,這不是你我的錯。即便是我上前他也要找機會反撲,如果是我被撲倒、槍到了他手裡,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你很勇敢,沒有你這個案子根本不會像現在這麼圓滿。重案隊抓捕的人不少,可像你這樣單槍匹馬抓回來還真不多見… …你知道嗎?其實你膽子一點都不小,只是沒有經過什麼事而已。告訴我,你現在還害怕麼?”

這樣讚揚倒讓簡凡有點不好意思了,搖搖頭道:“不害怕。”

確實如此,現在再回想,後怕之後,確實無怕之有。就像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而且打贏了,報復的快感已經很大程度上壓制了可能還存在一點恐懼之心。

胡麗君笑著,欣慰和讚許俱有,一隻手握著簡凡,一隻手撫著簡凡青瘀漸散的眼眶,是愛憐、是關心,還是欣喜,抑或是這幾種複雜的感情都在言辭裡。倆人默坐了片刻,胡麗君愛撫地拍著簡凡,趿拉著鞋子下了床,拉著簡凡說了句,走,別亂想了,都過去了,我送送你。

倆人慢慢地踱出了病房,下了樓梯,陸隊的車停了醫院門口,要走了,簡凡卻是更有幾分不捨了,拉著胡麗君訕訕說道:“胡姐,我明天來看你。”

隊長在場,胡麗君彷彿又變了個人似的,很爽朗地笑著:“哈哈……簡凡你別婆婆媽媽,我可沒那麼嬌貴。”

倆人卻是不好再說什麼了,胡麗君說著卻是推著讓簡凡上車走人,陸隊長也笑著看著,看看上車的、看看車下等的,等車走了不遠又回頭看看,簡凡和胡麗君還在招手,直到看不見人了才縮回腦袋,看在眼裡的陸堅定樂了,瞥見簡凡若有所失的樣子肚子裡暗笑,很隨意地問了句:“簡凡啊,當初給你配對你還嫌人家老,現在捨不得啦?有想法了?”

    “我沒想法。”簡凡搖搖頭。處了幾天,卻是對胡麗君感激的成份多點,還真沒有什麼想法。

陸堅定估計是對剛才胡麗君送簡凡的眼神裡看出點什麼來,笑著道:“嘿……你沒想法,我可有想法,怎麼,要不給你們牽牽線,你倆的資料我最清楚,你,簡凡,二十四了,過了年二十五;胡麗君二十九了,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你們倆湊一對,等於你小子抱一塊半金磚,哈哈……揀大便宜了。”

陸堅定好像看著簡凡面皮嫩容易逗似得,越說越上勁了,說得自己都哈哈大笑了,笑了半天見得簡凡沒反應,好像自己重案隊受了冷遇一般,接著嘮叨上了:“嗨,我說簡凡,你別以為長得帥點就了不得了啊,這年頭講實惠、看出身,光臉蛋帥不值多少錢………你還別看不上麗君,雖然人家二婚,可人漂亮,家底又好,配你還真是綽綽有餘……嘿,我怎麼就沒發現,你們倆還挺般配的啊,胡麗君對隊裡那個男同志都是呲眉瞪眼、吆五喝六,還就對你溫柔得跟個小娶婦樣,合適,太合適了………回頭我跟秦高峰商量商量。”

簡凡本來不願意搭這個茬,不過一聽這話倒詫異地問了句:“胡姐結過婚了?”

這幾天光見隊里人來,還見過胡麗君的媽媽,好像在市工會也是女工幹部。不過怎麼也沒想胡麗君居然已經成過家。

陸堅定笑著說道:“是啊,她沒告訴你?”

    “陸隊,這話我能問麼?”

    “呵呵,是不好意思問啊。”

    “那為啥離了?”

簡凡詫異地問,卸了那層妝,胡麗君看著並不比自己大多少,還真沒往那一層上想,而且結婚本來對簡凡而言是個很遙遠的事,至於離婚麼,就更遠了。聽著自己眼中很在乎的胡麗君已經是離婚了,當然要讓簡凡詫異了。

陸堅定瞥了簡凡一眼,聽得這話卻是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哎,咱們這是個高危職業啊,但最危險的不是人身安全,而是婚姻問題。這麼說吧,娶個警花、嫁個警察都不是什麼幸運的事,她在外面出勤,她老公在單位出軌,結婚半年就離了,這事呀,也不能說就怨誰,一大老爺們娶個老婆卻守空房,擱誰誰也受不了,就是麗君有點可憐………哎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還嫌棄人家結過婚呀?我可告訴你,人家沒孩子,這和沒結婚不沒啥倆樣麼?現在的女人標準,只要沒有孩子,就可以統一視作沒結婚,你還別嫌人家年齡比你大,現在這小姑娘們,還沒準都過了幾手了………再說了,年齡大點的女人才知道心疼男人,你們倆真成了,嘿,什麼都解決了,省得我看著她心煩……要下手,你趕緊得啊,這年頭好女人不多,摟到床上就是新媳婦,那還顧得上挑三揀四啊……”

陸堅定嘮叨著,喋喋不休,簡凡這才發現這個中年胖子嘴比費仕青強不了多少,根本不像個重案隊的隊長,倒像個市井裡混混說東家長、西家短,而且這越聽越不像話了,可又不敢像和隊里外勤一般的胡說八道,畢竟身邊的是隊長,想了想委婉的勸了句:“陸隊,咱……咱們別討論這私人問題了好不好?”

“好啊,那好,現在給你說個公事,想來重案隊麼?工資比刑警隊定級高一級、福利和補助都高,一外調全國各地都去,旅遊都不用花錢。而且我告訴你啊,你要來重案隊,追胡麗君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我把你們倆分到一組怎麼樣?這樣一來啊,生活問題、房子問題什麼都解決了……哈哈,看組織對你多關心,怎麼樣,想上了吧。”陸堅定瞎扯著,看著簡凡的表情,八成是對倆人有所成見,還真是越看倆人越般配。

簡凡聽得無言了,悻悻說了句:“陸隊長,您繞來繞去,還是一回事。”

“哦喲,這工作還不就是跟男男女女打交道,這生活還不就是男男女女在一起扯淡,那不一回事麼?”陸堅定想當然地說道。

簡凡悻悻的瞪了口不擇言的陸堅定一眼,難得年紀這麼大還這麼八卦,再往下續這個話題,簡凡卻是問多答少,渾然不似平時滿嘴跑火車的得性。車行了不久,從醫院直駛到了警校,簡凡剛詫異著還沒開口問,這陸隊長嘴快又來了:“簡凡,怪不得你小子黑咕隆冬能打著人,上午我說送你回隊裡,秦隊讓我把你帶這兒,敢情操練了不少時候了吧?好好學,大原警察裡最出名的一個神槍手、一個快槍手都在你們一大隊。”

“你說的是我師傅陳十環吧?可我沒聽說過快槍手呀?”

“呵呵,你新同志當然沒聽說過了,快槍手就是你們隊長呀,大原的幾千警察,數你們隊長鬼,一直就在一線,十幾年愣是毛都沒傷著一根,我和你們隊長關係最鐵,我最喜歡幹的事就是到他手底挖人,咱們警隊里傳幫帶這是優秀傳統,他要指導你一招半式,夠你混個人模狗樣了,不說別的,這上面,咱就服氣人家,我手下重案隊一半外勤在一大隊呆過。當警察呀,就得當成他那樣的。”陸堅定說著,駕著車進了警校,看樣在這裡也是常客,三繞兩繞就到了熟悉的射擊訓練場。

拍門要下車的時候,簡凡有點詫異地問:“陸隊,那您說我們隊長這麼厲害,怎麼這麼多年沒提拔?是不是和脾氣有關。”

陸堅定一愣神,跟著是哈哈大笑,笑著大豎拇指讚道:“小子,真聰明,這麼秘密的事你一眼都看出來了,哈哈……看你們隊長那老大不尿老二的得性,也就我買他的賬,往上一層的領導,就沒人待見他。不過話說回去了,這有本事的人才有脾氣,本事越大的,脾氣才越大,你們隊長就是這樣,好好操練,去吧,我不送你啦,你們隊長在下面等著你呢。”

簡凡下了車,一路被陸堅定騷擾了一路早已是不勝其煩了,聽得這話接了句:“陸隊長,看您比我們隊長強多了,您看您,一點脾氣沒有,多和氣,肯定都待見您吧?”

“那當然。”陸堅定隨口應了句。

簡凡詭異的笑笑,拍上車門跑了,陸堅定一看這表情就省得哪裡不對,跟著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敢情被這小屁孩拐著彎損了一句。嘿,這下倒有點意思了,怪怪地笑了笑湧起個奇怪的想法:看這機靈勁,要跟著秦高峰混倆天,那肯定是厲害加難纏,再中和點胡麗君那號蠻不講理的勁道,那將來保不准就是那個隊的精英。

這號人才可不能放過了………陸堅定暗暗道了句,直覺得自己眼光頗有老到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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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09:36:47 |只看該作者

第36章 雖勇未足贊

臘月天裡,警校早已放假,偌大的校園冷冷清清,射擊訓練場就更冷清了,半掩著的門廳,平時前台的招待都不見面,只有幾個裝修工在忙活著什麼。知道秦隊長是這裡的常客,就是歇業也進得來,簡凡輕車熟路順著甬道樓梯下去,常去的那個靶廳沒有燈光,有點詫異地順著甬道找了兩間,順著燈光走進一間,隊長,就在裡面。

這裡不像常去的那個射擊廳,要小了很多,長方形建築像一個大方盒子,寬處不到五米,也就是容兩到三個靶位的地方,進門的時候看樣隊長已經等了很久了,站在廳中央看著簡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這點簡凡倒不介意,事實上處了這麼久,簡凡估計隊長基本屬於審美觀扭曲的那號人,但凡見人,不論美醜、不論男女甚至於不論老幼,基本都是這種盯著嫌疑人的目光,除非是很熟悉的人,否則你根本感覺不到他感情的變化。隔了好多天再見隊長,第一個儀式是挺著腰桿敬了個警禮,興沖沖地說了句:“隊長,簡凡奉命歸隊。”

對於這位處處關心的隊長,簡凡的感激之心還是有的,特別是經歷過此事之後,更覺得平時要是沒有隊長這麼著督促,就沒有當天那瞎貓逮著死耗子的一槍了。看著隊長,簡凡捕捉到了他眉宇間掠過的一絲喜色,不由得心裡暗自得意。

不過秦高峰可沒有多大表示,還是那樣不冷不熱地問了句:“傷好了?”

    “好了!”

“知道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道。”

秦高峰背著手,很慎重地說道:“把那天執勤的經過,給我詳細說一遍。

“哦,是這樣………”簡凡眉間有幾分喜色,侃侃而談,把從交易開始的經過詳詳細細地跟隊長匯報了一遍,不管怎麼說,畢竟都是一個市局認可的成功案例,肖副局長還親自到醫院看過自己。而且是成功地把一干嫌疑人全部緝拿歸案了,要去掉受傷的成份,這足以讓簡凡感到幾分自傲了。現在連簡凡也隱隱地感覺到隊長的用意了。

聽到如何如何驚險的話,秦高峰的臉色根本不為所動,聽完了,盯著簡凡的臉彷彿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一般,盯了很久才冷冷地說了句:“你有什麼感覺? ”

“沒……沒什麼感覺。”簡凡看隊長這眼神,沒來由地有點緊張。

秦高峰卻是不無幾分慎重地說道:“曹航是個慣犯,是省散打隊開除的人,進過兩次監獄,就在大原道上也算是個小人物了,這樣的人折在你手裡也算他點背了,膽小的干翻了個賊膽大的。”

“嘿嘿,我……我沒覺得他很厲害呀?”簡凡聽得頗有長他人誌氣的味道,有點不以為然地說道。

秦高峰鼻子哼了哼有點不屑,彷彿是打趣般道:“幹翻了這麼一號人物,沒覺得很爽?很痛快?……難道沒有覺得自信增長了那麼一點點?”

    “有那麼點。”簡凡笑著道。

秦高峰也笑了,不過這笑有點怪怪地,接著說道:“暴力是對控制欲最直接的宣洩,這種快感是什麼也檔不住的,小子,看來你也不例外啊。”

“例外?我例外什麼?”簡凡沒聽明白。

“就是不管你膽大與否、不管你承認與否,你的血液裡同樣有暴力因子。是男人,都難得有例外………告訴我,現在還覺得很害怕麼?”秦高峰像在誘導。

簡凡卻是幾分傻樂了,搖搖頭:“不害怕,沒有什麼可怕的。”

卻不料笑著的秦高峰突地臉色一變,話鋒轉了:“好,進入今天的第一項內容,不要以為我會表揚你,我是來打擊你極度膨脹的自信來的,你應該很慶幸沒有在我手下出第一次任務,否則的話,這種情況我當場會給你幾個大耳光。不要以為支隊和市局一表揚,你這尾巴就翹上天了,知道我怎麼評價你這次外勤麼?”

“什麼?”簡凡心裡怏怏不樂了。

秦高峰吐字如吐唾,字字聲重地道:“蠢!非常之蠢。你是靠運氣揀了一條小命,如果後援遲上幾分鐘,曹航取你這條小命比掐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如果胡麗君出了意外,所有的責任就要都扣你腦袋上,你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我聽說你還毆打嫌疑人用槍逼著他是嗎?眾目睽睽之下,你要走了火,那你就得給這個人渣賠上一輩子了。”

簡凡聽得這話格外刺耳,悻悻道:“就沒指望你說好話。”

這話裡,倒也不無幾分賭氣的樣子,簡凡知道隊長說得沒錯,但相比之下,更願意聽胡麗君那種鼓勵式的口吻,或者聽聽陸堅定的胡吹大氣也成,隊長說不出什麼好話這肯定的,不過難聽到這種程度也真有點例外。

秦高峰好像還生怕簡凡不理解地似地又在加砝碼了,笑裡輕蔑的味道越來越濃:“看樣你小子不服氣是不?好,我給你指出四點,你不是嘴利牙尖麼?給我說圓了,算我錯了。第一點,胡麗君突然出手沒有什麼錯,偽裝不下去的時候只能突然出手,貨已現身,已經沒有必要拿出現金的再冒險。她錯的地方在於太過於高看你了,而你,根本就是掉意輕心,認為場面全在控制之下對嗎?你回頭想想,如果你也持著槍逼著曹航的腦袋,他敢動手麼?”

“這……”簡凡一下子語結了,可反過來想,這個常識問題,沒人告訴我呀?

秦高峰可不管這些,繼續說道:“第二,以你的眼光當時沒有認出曹航來情有可原,但他動手之後你應該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還敢和他肉搏,簡直是找死。倆人纏鬥分開之後,應該馬上持槍擊傷或者擊斃他,而不是找塊石頭砸人;第三,他既然已逃,你又聽到了路面上的槍聲,你手裡有武器,你應該做的是回身救援你的隊友,她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何況四個人和證物重要,還是那一個脫逃的重要?第四,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你居然敢擅自追擊一個逼急了的人,如果他手裡也有槍的話,你覺得你的勝算有幾成?………”

簡凡聽得語結之後是冷汗涔涔,再回憶當時的事實確是如此,胡麗君一直在勉勵,是因為不想讓自己背上這個包袱;隊長和局裡都在嘉獎,那是維護警察的名譽;這些事真細較起來,還真有點一無是處了,幾句話讓簡凡無可辨駁了,悻悻說了句:“隊長,當時被打急了,誰顧得了那許多。”

“這件事唯一可稱道的是,你小子比較有種,沒有被嚇破膽。不要給自己找藉口,到了任何危難的時候,拼命蠻幹胡來解決不了問題,你需要的是鎮定、從容,一切謀定而後動,同樣的事再發生一次,你覺得你還會全身而退,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麼?我今天的話,說的有錯嗎?”

“沒錯。”簡凡挺挺身子,鼓鼓勇氣說了句:“您說的都沒錯,可就是有點小看人。”

“是嗎?”秦高峰這回看著簡凡怏怏不樂甚至有幾分不服氣的態度,倒真有點可笑了。看來這次確實是激起了少年的血性,連說話都帶上幾分火藥味了。一笑之後,秦高峰幾分不屑地說道:“給你一個機會證明你自己,或者你也可以看作讓你發洩的機會,我們現在有不到五米的距離,你可以用想到的任何辦法來攻擊我,我只用這一根手指來還擊你……怎麼樣?”

簡凡詫異地看著秦高峰輕蔑的眼神,豎著一根中指,直愣愣地直到眼前,簡直是侮辱。而且還生怕簡凡不理解似的朝上豎了豎,輕蔑地說道:“來呀、來呀,這個動作不理解什麼意思麼?”

簡凡被激得心頭火起,話落手動,根本沒有任何招呼,直撲向秦高峰,拳手直朝著秦高峰的小腹招呼。心頭泛著惡念,你丫這麼拽,幹你一傢伙還別怨我!

挾著勁風撲來,端得是虎虎生威勢不可擋,簡凡已覺得自己的拳手幾近招呼到了隊長的小腹,卻不料變生肘腋,秦高峰側身一讓步,身形高大地看著並沒有什麼動作卻讓簡凡堪堪落空,跟著只見秦高峰胳膊一繞,中指一點,簡凡眼前驀地失去的目標,後頸一疼,哎喲一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摀著後頸發楞,沒怎麼看著就中招了。

抬眼,眼前秦高峰退了幾步,仍然豎著一根中指,輕蔑地笑著。

簡凡悻悻的撿起警帽,嘴里大言不慚地說道:“你偷襲,卑鄙。”

秦高峰被這倒打一耙的話說得一愣,一愣跟著就見黑影砸來,剛起身的簡凡瞬間又撲將上來。

原來是拿在手裡的警帽脫手,這招卻是不錯,扔個傢伙吸引對手注意,對方會下意識地去接,只要一接就空門大露,正是攻擊下三路的最好辦法。而簡凡眼光也正落在高個隊長的要害部位,心裡的想法是只要乾著他了,他就沒話可說了。

簡凡的出手快,可秦高峰的防守反擊更快,一手揮掉警帽,豎著中指幾乎就在簡凡眼可見的情況下直刺到了中路,簡凡驀地覺得那指頭瞬間抵上自己的咽喉部位,一疼之下馬上後退,這次可沒倒地丟人。

剛一退,簡凡舊招未老,新招又生,使出了當學生時候打架用過無數次絕招,一手摸一串鑰匙“蹭”地直射秦高峰腦袋,趁著秦高峰一低頭的功夫,乾脆跳起來直蹬小腹。平時就是這麼著和隊裡的外勤們胡鬧,這招經常打得郭元和肖成鋼防不勝防。

說時遲,那時快,秦高峰一低頭的功夫,簡凡的單腿已至,不料秦高峰低頭並沒有影響動作,又是鬼魅般地一側身,簡凡甚至沒有看到那根指頭從哪裡戳出來了,只覺得肋間一麻一疼,呼里通隆栽倒到地上。

三合三分,三招輕輕鬆松摔了兩跤,頓時把簡凡的脾氣打沒了,倆人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悻悻地起身,秦高峰卻是彎腰撿起了鑰匙和帽子,笑著看著簡凡:“絕招不少嘛簡凡,你二叔說你在學校就淘氣搗蛋,我都不信,今天看來沒說假話,被你這長相迷惑,折在你手下的不少吧?”

看著一屁股坐地的簡凡,秦高峰倒覺得這等機靈和手快的勁道確是不小,只是取巧的很,再看簡凡悻悻地坐著接到警帽扣上,抹抹鼻子,肋間隱隱作痛,有點無奈地說道:“幹不過你,咱們不在一條水平線上,要犯罪份子都有你這水平,我第一個不當警察了。”

“哈哈……”秦高峰笑道:“沒有那麼玄乎,我這根指頭並沒有練過一指禪或者什麼功夫,只是戳到了你身體最軟的部分,第一次在你後頸椎的末梢,如果用掌的話,你現在應該昏迷了;第二在你的喉結上部,是你的呼吸管,你不得不退;第三次戳到了你軟肋間,所以你才這麼疼………怎麼樣,我這辦法好,還是你的辦法好?你隨便學上幾招,還至於用牙咬,用石頭砸都沒有打倒對方嗎?”

“隊長,你不是想把我訓練成殺手吧?”簡凡狐疑地問,不知道隊長這意思。

“你有那出息麼?”秦高峰還是語帶不屑,滿是否認的口氣撂了句,不過卻是解釋道:“老話說的是藝高人膽大,沒有武力做基礎,所有勇氣都不值一提。比如你我對敵,我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你的反抗,你便是再有勇氣、膽子再大又能如何?為了避免你以後再犯混,我可以教你,你願意學麼?”

這話說得簡凡愣了愣,不過想想剛剛糗態,再想想經歷的危險,使勁點了點頭:“嗯,我學。”

“好,回去找謝法醫,讓她給你講講人體的解剖圖,讓她告訴你最容易受到攻擊的部位,先學會保護自己,再去學怎麼打倒對手,想打架就到外勤裡挑對練,不懂了再問我。”秦高峰說著,向著射擊台走去。

“隊長,你也不給個秘笈什麼滴,我練練?”

簡凡屁顛屁顛跟在背後問,還以為要面授機宜,敢情是找人對練,那容易得很,和外勤那幫貨最起碼不會這麼吃虧。

“學武一年不如打上一架,真本事都是打出來的。來,試試你這段時間的進步,看靶身。”秦高峰說著,調試著射擊台的按扭,一調便聽得哧哧聲響,前方二十米處三個靶身兩上一下,居然是移動的靶,接槍在手的簡凡一愣神,沒敢開。秦高峰卻是叉著胳膊看著簡凡,沒有說為什麼。

簡凡又被那眼神刺激了一下,跟著砰砰砰連開三槍,臉上馬上飛紅一片,咬著嘴唇,不好意思的看著隊長,又是三個脫靶。

“好,正常發揮水平。繼續。”秦高峰笑也沒笑,不過這話聽得刺耳,像反話正說。

又是砰砰砰三槍,簡凡的臉上發燒,悻悻看著秦高峰說了句:“隊長,靶在晃悠,打不住。”

“哈哈……你住了幾天院,被人捧得心晃悠了,打得住才見鬼呢。走吧,今天到此為止,以後到這裡玩。等你心態放穩的時候,靶就不會晃悠了。”秦高峰說著,收起了槍。

倆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射擊場,看著隊長高大的身影、矯健的步伐,很瀟灑地上了車,車又換成了一輛大城市獵人,車和人都是一般地虎氣,頓時讓簡凡覺得眼熱不已,心裡暗道了句,丫的,警察當到隊長這份上才叫牛逼啊,好車經常換。我要到了這水平,白天換靚車,晚上換美女,倒也幸福得緊………

心態放到多穩簡凡倒不知道,不過他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回復到了正常的心態,最起碼剛才想到這些,心裡就知道,肯定實現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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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雙雙把家還

臨近春節,刑警隊卻是明顯比平時要輕鬆多了,這個警種並不像派出所片警那樣忙得焦頭爛額,一年前全部實行劃責任區管理之後,責任和分工基本明確了,除非有市局和支隊的統一調度,否則的話,只有在責任區裡出了派出所無法處理的案件才交由這裡接管。一大隊是全市的治安模範區,轄區三個派出所警力充足,一逢年節,大量的警務基本都湧到了轄區的三個派出所,隊裡反倒輕鬆了不少。除了兩個外勤組還有手頭的案子沒有偵結,其他人早已經開始輪休輪班了。

工作是永遠完不了的,忙不忙,累不累全在一個心態問題,有些不輕不重的案子其實就在手頭里多放少放幾天都沒關係,只要不是上一級部門督導的案件,沒人那麼上心。

楊紅杏和梁舞雲實習的部門屬於技偵範疇,在一大隊,痕跡檢驗、現場勘查、法醫以及理論性質的模擬推理都有專人負責,除了DNA檢驗必須到總隊或者省警校實驗室之外,小點的案件都能處理,這麼著一來,倆美女實實在在成了擺設了,梁舞雲好歹還能接觸一下CCIC罪案信息庫,而楊紅杏基本就是看了幾個案卷。

這就是工作,對於公安也有個輕重緩急,最起碼楊紅杏覺得自己處在這個位置上基本是無所事事,臘月天裡有一小半時間都是在玩,到了臘月二十八,輪到她到隊裡值班了,打上班起來回透過窗戶瞅著,就是沒見著簡凡的影子。辦公室沒人、食堂不在,楊紅杏暗忖道,這小子不會又溜號了。

幾天前一歸隊,可把外里人樂壞了,這倒不是英雄回歸,很大程度是歡迎這個廚子回歸,特別是外勤這群小子,直接就說,一見簡凡胃裡蠕動馬上就會加速,而簡凡向來不介意,正好年前不忙,大做了幾天,隊裡甚至連隊長也有時候去湊熱鬧吃一頓。那家常的味道,確實夠味。

好幾次楊紅杏想找一個獨處的機會,可還真沒找著,簡凡不是開著警車溜了,就是鑽在食堂里和江老頭切菜和麵,要不就是和一干說話沒輕沒重的小幹警們胡扯,今兒終於上班了吧,還沒見著人,剛想著拔電話,門外警車駛著進來了,一摔門下車看著是換了一身便裝的簡凡,車裡響著音樂,簡凡打著口哨,拿了個大毛刷刷著車前蓋。

換了一身夾克樣式皮裝的簡凡,臉上的傷已好了七七八八,擦車的動作扭來扭去,看樣樂得不行,全身洋溢著要過年的喜悅。楊紅杏悄悄從辦公室出來,輕輕走到車前,看了簡凡半天才喊句:“簡凡,裝沒看見我是吧?”

“你主動搭訕你就說唄,還等著我開口呀?”簡凡笑著,心裡有鬼,說話腰桿也不太硬。

“喲,越來越拽了啊,等著我仰慕你呀?切!”楊紅杏白了一眼,嗤著鼻子,簡凡卻是哈哈笑著不介意,楊紅杏這算是客氣的了,要是梁舞雲,手勢早豎出來了。

楊紅杏拉著車門坐到駕駛的位置,連她也看不懂隊長怎麼想的,還專門給簡凡配了一輛警車,而且這傢伙上班肯定是沒事幹,下班開著車去玩,車裡已經零零碎碎堆了不少過年準備的年貨,看來又是開著警車去假公濟私了,楊紅杏笑笑伸出腦袋來問:“什麼時候回家?”

“中午走。想吃什麼,上班回來我給你捎點,烏龍縣的柿餅、核桃、紅薯乾,不過冬天沒啥稀罕的,市裡也有……哎,班長,你在哪兒過年啊?”簡凡邊幹邊說,嘴利索手也利索,一刻也不閒著。

“我們全家旅游過年去,海南玩去。”楊紅杏隨口應了句,看著簡凡一刻手也不閒,卻是有點失望。好像倆個人從離開集訓隊後,就再沒有共同話題。

“那敢情好啊……對了,我還有個事對你說呢?這個……還你……那個。”

簡凡說著,把早想歸還的掌上電腦從口袋裡掏出來,訕訕地遞過去,扶著車門吐舌頭,又是一副犯了錯不好意思的表情。

“怎麼了?……這怎麼回事?”楊紅杏一看,機身被磕凹了一大塊,表情很不高興。

“嘿嘿……一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了。”

“啊!?你…你怎麼不把自己摔了,太不尊重我了吧?”

“至於麼?過年來了我給你買一個?”

    “不行,我要原來的。”

楊紅杏彷彿是很嗔怒一般,看樣還真有點傷自尊了,不要摔壞的機器了,拍回簡凡手裡。而且看著簡凡這摔了東西臉不紅不黑還振振有詞,卻是更氣憤了幾分似的。

簡凡拿到手裡看看,確實有礙觀瞻了點,嘿嘿笑著道:“我摔機器,又沒摔你,再說是不小心,生這麼大氣乾嘛,給你換個新的那不正好,我用舊的,這東西挺好玩。”

不料這話觸動了楊紅杏,想了想,神色怪怪地看著簡凡,卻是問了句:“我不生氣你摔壞了,而是生氣你肯定沒有看過我送的東西,這難道不是對我不尊重?”

    “看了呀。誰說沒看?”

    “真的?”

    “當然真的。”

    “那你看到什麼了?”

楊紅杏這神情瞬間讓簡凡憶起了電腦里風情萬千的照片,噢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做賊般地看看四下無人,神神秘秘地說道:“我看到了一個絕色美女哦,看得我是神魂顛倒,手足癱軟,一不小心,吧唧,把機器摔地上了。這不能怨我啊,要怨只能怨這個美女太美了。”

簡凡眉飛色舞地說著,楊紅杏眨著大眼聽著,被簡凡的一本正經逗得直笑,簡凡心裡暗道這女人還是喜歡被人稱作美女的,只要哄高興了,別說一個掌上電腦,就是把自己賠進去也沒說的。心思轉悠著怎麼著哄楊紅杏高興的當會,不料楊紅杏卻是臉一沉,口氣很重地說道:“騙人吧,你八成就沒看,肯定是怕我追究你的責任。”

這話裡亦嗔亦怒,像是耍小脾氣,簡凡和女人扯淡最有一手,立馬換上了大驚失色的表情說道:“怎麼可能,我一張一張看過,看了好多遍,梳兩個小辮子,天真活潑,比秀蘭鄧波兒還靚;還有上中學的,十五中門口的學生照、鐘鼓樓的、五一廣場的,越看越漂亮。學士照那張,哎喲,一看就是博學多才的才女哦;還有那一組藝術照,海邊的、佈景的更了不得了,簡直是驚為天人吶,看得我是廢寢忘食、徹夜難眠。哎,班長,我說您知道這位美女是誰麼?”

這是赤裸裸地恭維加諂媚,還故意地問著楊紅杏,不過聽這麼說肯定是看得很仔細,這倒讓楊紅杏得意不已了,仰著脖子也很大方地說道:“看在你這麼有眼光的份上,不用賠了,送給你了。”

簡凡因禍得福,更樂了:“喲,愧領、愧領。您放心,照片我會珍藏起來,就我一個人欣賞,那幾副藝術照太經典了,要我說呀,就去參展都沒問題。”

“是嗎?這是大原台北影樓首席婚紗攝影師的手筆,我表姐夫。哎,簡凡,你最喜歡哪一張?”楊紅杏樂了,看來還是自己想的招管用。

嘿嘿……簡凡傻笑了半天,笑著臉湊上來,看著楊紅杏似笑非笑、似紅非紅的臉蛋,賊忒忒的打量了一番才吐了句:“當然是衣服最少的那張了。”

楊紅杏沒來由地一陣緊張,聽著話又是一驚一叱,臉上頓時一片飛紅,再看簡凡,抿著嘴不說話,瞪著賊忒忒地眼光盯著自己,彷彿就是盯著泳裝照片一般,楊紅杏頓時覺得臉上更掛不住了,啐了口:“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臉上發燒的楊紅杏轉身便走,簡凡看著楊紅杏亦羞亦怒的回眸笑著,傻樂了半天才把手機揣口袋裡,自言自語道,看這事鬧得,說瞎話她是瞎高興,好容易說了一句真話,還把妞嚇跑了,哈哈……

    …………………………………

    …………………………………

眾人皆忙我獨閒,收拾家甚好過年。又忙碌了幾個小時,原陽米、運城面、大原的香醋若干件;色拉油、火腿腸、五味調料十幾箱。連發的帶買的,轉悠了幾個超市菜市,簡凡把香香給的卡,隊裡發的福利拉了滿滿一後廂後座,快到中午的時間到了移動公司,要不是等香香,兩天前就能回去了。

站在移動公司的門,裹著一身紅風雪衣的香香格外耀眼,遠遠地望去像咱楓林老家山上火紅的山丹丹,打著喇叭一停車,嬌小玲瓏的香香跳上了車,受傷加上年前的忙活,已經若干天沒有發洩過獸慾了,看著香香新裝一身,心裡癢癢的簡凡卻是湊上嘴來,就著坐勢“啵”了一個。

不料香香可不是善茬,一個爆栗敲來,跟著一擰耳朵把簡凡扭正了,不假辭色地地道:“好好開車,什麼時候都這流氓得性。”

簡凡呵呵笑著起步了,開了音樂,繞著環城路上了高速,封閉的車廂暖洋洋的,歸鄉的路途喜滋滋的、嬌少玲瓏的香香側而剝著桔子掰往嘴裡塞,又是美滋滋的,這生活頓有糖裡泡蜜裡裹的味道了。

上了高速路穩了,香香調小了音樂,像是有什麼話問似地,看看簡凡問了句:“簡凡,前幾天蔣迪佳找你了?”

    “找了呀,怎麼啦?”

“我問問怎麼了?怎麼,你們倆關係不正常呀?”

簡凡聽得這話樂了,笑著應了句:“我倒想發展不正常關係,人家肯麼?”

“知道你沒那出息。”香香說道,這話題明顯不在這兒,笑著湊上來塞了掰桔子,像是誘供般問道:“她去醫院看你,沒說什麼?”

“她說她喜歡我,你信不?哈哈……”簡凡傻笑著,這沒正形的樣子又挨了香香一個蘭花指,跟著聽得香香說著:“你個傻冒,她送錢上門,你怎麼不要?”

“啊?你怎麼知道?”簡凡一驚,不過一省香香認識何秘書,肯定是裡面有這一茬,悻悻說了句:“何芳璐說的吧。那女人太鬼,別理她,沒準回頭把你賣了。”

“你管誰說的,怎麼有事也不找我商量?”

“你連個碗都洗不干淨,這飲食上的怎麼找你商量。你懂什麼呀?鹵醬肉夏天咱家從來就不做你又不是不知道,溫度一高就臭缸,拿了人家錢辦不了事,到時候砸鍋出洋相了,我咋交待。”簡凡說道。

“拜託,什麼年代了,製冷機械多的是,空調、冷庫、等離子機什麼東西沒有,這還是個問題麼?我說你腦袋怎麼就不開竅,何秘書開價二十萬,我還以為你嫌少,嘿,怎麼後來漲價,你乾脆不要了,你不是為了討好那蔣迪佳就一分錢沒要吧?”香香悻悻說道,話裡像故意刺激道。

“嘿………”簡凡一番牙疼難忍的表情,把車停到了隔離帶邊上,扭過頭來盯著香香:“餵,你跟他們一樣,智商太高聰明過頭了啊,你見過鹵醬坊不,一間三二十平米的地方,土缸一溜排過去,缸與缸之間沒有多大空隙,熟肉進鹵的時候,缸體之間的溫度可以達到五十度左右,你算算把這麼大空間的溫度降到五至十度,得多少匹的空調?即便是有錢加裝空調,它的散熱也不均勻,一不均勻就容易出問題,三十缸臭上三五缸,這趟買賣就全賠了。冷庫倒是可以,不過建一座小型的冷庫十幾萬,這些下腳料肉料本身利潤不過三塊多,你做這生意是準備賠錢還是準備掙錢?”

香香一聽,卻不是不太懂這滷肉裡的勾當,詫異地問:“那照你說,夏天根本沒辦法?”

“外部溫度超過二十度基本不行,五度左右最適宜,鹵醬泡製和做醋、做醬油一個道理,都是菌種發酵一種特定的化合反應,除非你進行恆溫控制,可一進行恆溫控制,成本又是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我不否認,九鼎有這能力,小批量做沒問題,他們也有錢上設備,也能在他們店裡賣高價,可下面的人呢,下級的分銷商怎麼掙錢?現在市場上豬頭肉不過十一塊錢,豬心豬肝之類的十二三塊,可這種辦法夏天做成品,成本就得十五六塊,怎麼賣?這一類大眾美食,好就好在價廉物美,靠的是量大掙錢,現在這方子工藝繁瑣也罷了,現在再價高不下,大眾美食沒有大眾支持你,它還有它的價值么?”

    簡凡侃侃而談。這才是真正無法解決的難題,而這種難題對於身處優越的上層人是無法理解的。就像年薪百萬的和年收入一萬的人,兩個階級,不僅僅體現在生活方式,同樣在思維方式和消費觀念上也有差別,這種差別是一道鴻溝,誰也逾越不了。

“哦喲,是這樣啊。”香香神情頓時萎頓了,跺著腳悻悻說道:“我還說咱們房和車都有希望了,白高興了一場。”

“咂,看看,我說你聰明人,怎麼老想在一棵樹上吊死,沒房子,咱們租房,租比買划算多了,沒車咱們開公車,油都有地兒報銷,多好。咱們才二十幾,想那煩心事幹嗎?”簡凡笑著道,看樣警察的生活對個人並未有什麼變化,還是一副傻樂呵的樣子。

“你……”香香聽得簡凡這話,卻是指著半晌語結,狠著心朝著簡凡一指戳來,忿忿說道:“簡凡你怎麼就沒點長進,省城十幾萬私車都不上什麼檔次了,你開個破警車還傻樂呵;你掙上兩千塊夠幹什麼?你等我養活你呀?………我媽壓根就看不上你,早勸了我好幾次了,我都下不了決心,我告訴你啊,明年湊錢買房,你要還像這樣混吃等死,壓根就沒想著成家,咱們趁早拉倒。”

這話又如同幾下重錘,卻是敲到了簡凡的痛處,悻悻地抹抹嘴,無話可辨了,扭著車鑰匙打著了火,邊起步邊說:“算了,大過年的,別提這個話題,一說這年都沒法過了。”

車繼續走開了,香香放下了車座,半躺著,長嘆著氣,看著簡凡一眼,卻是閉上眼不再說話了,一提到這個問題就有點心煩。移動公司這樣的單位員工收入水平並不低,要找一個家在大原,有房有車的適齡青年太容易了。可從心裡說,還是捨不得從小就結下的這段感情,可這段感情沒有堅實的物質基礎,總是覺得搖搖欲墜。就像所有試圖在大原安家立業的工薪階層一樣,對像不是問題,但對像有沒有房子、有沒有錢是個大問題。

感情寫到小說裡可以海誓山盟、忠貞不渝,可落實到生活中,卻是要受房子和錢左右的。物質和感情往往就是這樣錯位的,而且現實中這種錯位,可以說根本沒有糾正的餘地。

這些問題讓香香嘆了無數口氣,一路上聽得簡凡心有不忍,又是輕聲安慰道:“香……咱別想了,要不行我轉正後調回烏龍,要不你也回烏龍,這兒房子便宜,消費也不高,就沒這些煩心事了。”

香香驀地睜開眼,咬著嘴唇瞪著簡凡看了半天,簡凡表情很正色,絕對不是故意開玩笑逗自己,沒準這傢伙就是這樣想的。想到此處,香香卻是更重的嘆了口氣,連氣也懶得生了,閉上眼了,心更煩亂了幾分,隱隱地有點覺得所託非人的感覺………

下了高速,駛上回家的路,紛紛揚揚的小雪花飄飄灑灑,神情幾分萎頓的香香沉沉的睡了,簡凡看著恬靜的香香,卻是不敢驚擾,也無從知道女人的心思裡已經經歷了多少層複雜的變化,這時候,腦子裡浮現是熱騰騰的灶火,大鍋裡咕嘟咕嘟冒出來熱汽和香氣,慈詳的老爸、厲害的老媽、頑皮的妹妹、傻乎乎的桃花,一家人又能圍著一桌吃餃子燉燴菜了。

看來香香沒錯,簡凡確實沒有什麼長進………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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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09:38: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卷【浪起幾重波】第01章 案中有奇案

眼一閉一睜,這年就過去了;眼一睜一閉,過了年倆月又過去了。

春末夏初,北方的春天走得特別的晚,像戀家的遊子一般久久捨不得邁開腳步,臨近五月了,紅花嫩綠仍然處處綻放在大原的各個角落,為這個鋼筋水泥的城市處處添著生機盎然。

週五快下班的時間了,秦高峰才接到支隊緊急會議的通知,待趕到了支隊的時候,樓前各式各樣的警車已經停了十幾輛,一眼過去便認得出是市裡幾個大隊隊長的坐騎,心裡暗忖著估計又要有什麼大案子了,像這種把各大隊隊長召集到一起的情況倒也不是很多。

五樓的大會議室已經是躋躋一堂,居中的陸隊長和伍支隊長正交頭結耳,下面的認識的幾個區的刑警隊長,招呼著秦高峰到身邊坐下,秦高峰一看是鍾鼓樓片區閆隊,小聲地問會議主題,敢情連他也不知道,會沒開各人竊竊私語了半天,傳來專去,誰也不知道是哪門子主題,不過差不多都知道,這雙休日沒準要泡湯了。

以往但凡上級一開會,不是有轟動一時的大案需要各隊協作,就是傳達上級整頓警容警紀或者學習什麼精神文件的通知。只有這兩種情況,這群小隊長們開會都成會油子了,總結出兩種可能的情況:不是大案,就是扯淡。

不過今天的氣氛既不太像大案,又不像是扯淡。支隊辦公室主任會前開始挨個分發會議資料,直接就是一份裝訂好的案卷,案卷很薄,薄就意味著未知的東西很多,秦高峰掃了一眼,幾份派出所的詢問筆錄,十幾個人的照片,後面還有失竊物品清單,粗粗算了算價值倒也不菲。

    難道是出飛賊了?秦高峰詫異地看看案卷,一眼掃過卻是心裡怪怪的,誘拐案?或者說誘劫都行,基本都是有身份的男子碰到一名鍾情女人,一喝一談還以為是桃花運來了,回頭開房轉眼就人事不知,一覺醒來,現金、銀行卡、手機、手錶、項鍊手鍊甚至連隨駕的私車也不翼而飛了。

    典型的色情陷井。秦高峰暗笑著合上了案卷,這類案子從來就沒有斷過,不管手段多麼翻新,用女人當餌的辦法卻是屢試不爽,小到街痞流氓設個套宰外地客、大到團伙組織賣(淫),再大一點賓館、娛樂中心差不多都會這手法,大原土話裡叫“拉黑牛”、“下圈圈”。這是男人劣根性,再過一百年也變不了。

不過直覺告訴他,今天的案子或許有蹊蹺之處,否則就不會把一干刑偵大隊長都召回來了,但凡這類小案子都在派出所壓著,或許什麼時候憑運氣能破得了幾樁,正常情況下,都要成為積案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伍支隊長手裡夾著煙說上了:

“同志們,案卷都看了吧?訖今為止,一共接到十三例類似的案件,總涉案金額有一百六十多萬,考慮到**問題,我想,這裡面被劫了沒有報案、不敢報案和羞於報案的人不在少數,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受害者群體構成很寬泛,主要集中在企業商務人士、來旅遊的、來投資洽談的甚至於其中還包括兩名香港的客商,年齡段也寬,從二十幾歲到五六十歲都有,不排除嫌疑人團伙作案的可能。

這個案子派出所壓了兩個月,查不出所以然來,看來我們又犯經驗主義錯誤了,還以為就是一樁簡單的誘劫案件,一個月前,北京工科大一位教授極別的人物也落到套裡了,筆記本電腦連同研究所的一些科研資料丟了,首都刑警知會我們才引起了高度重視,一個月前,支隊從重案大隊和四大隊調了一個小組協同偵破此案,不過查來查去,才發現類似的案件不聲不響已經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發生了這麼多……這個案子呢,支隊商議了一下,還是群策群力早動手,不能再讓犯罪升級了,再升級就是市局或者省廳督導的案件了,省得到時候我拍桌子上火,你們拍腦袋犯愁………我給你們露個底啊,這個案子夠蹊蹺了,差不多各個責任區都在範圍內,你們誰要先頭給捅出個口子來個突破,好,今年的經費不用你打報告了,我直接給你送上門去。怎麼樣? ………下面讓陸隊給大家介紹一下偵破工作進展,有什麼好招好點子,趕緊亮出來啊,有好思路的、抓出有價值線索的,功勞裡都算一份。 ”

圓桌圍了兩層,聽得這話倒是哄笑一片,當兵出身的伍支隊向來是乾脆利索,說話辦事很直接,開會發言葷素不拒,頗有幾分軍旅之風。而且經常拿最難解決的經費當餌,下屬的各刑偵大隊不像派出所有創收途徑,一般情況下都要指望上面這些撥款,支隊長只要一提經費,肯定是一個最好、最有重量級別的砝碼。

陸堅定就坐在支隊長旁邊,清清嗓子,笑著開始了:“慚愧慚愧,需要各路神仙幫忙了啊。”

發言前先來了個自我謙虛,在座的差不多心知肚明了,重案大隊是支隊直屬的單位,如果不是碰上解決不了的難題,這些案子根本不會下放到各大隊,在警察這個隊伍裡,都對榮譽有一種近乎變態的追求,但凡有論功的事,自己能攬到懷裡是絕對不會朝外推的。

陸堅定在各大隊隊長里人緣倒也不錯,一陣善意的笑聲之後,陸堅定吧唧著厚嘴唇說上了:“最近一起案件發生在昨天晚上二十一時左右,今天上午我們接到110指揮中心轉來的報案,案發地點在三大隊轄區豪都12層一間,咱們臨時聯合小組出了一次現場,怎麼說呢,基本是一無所獲,最近的一個監控拍下了一個後腦勺,一個半側面像,基本無法辨認;房間裡我們搜索過,腳印沒有提取到;毛髮不少,可賓館的地方入住的客人多,這東西沒價值,無法確定是不是嫌疑人的;指紋就更沒留下了。和以往每一件都一樣,很熟練的手法,而且據受害人供訴,就一句話,進門就暈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很厲害啊,十幾起案件了,我們查了一個月,居然連一張像樣的嫌疑人模擬像都沒有繪出來。”

這麼一說,倒把下面一干隊長的好奇心激起來了,憑著重案大隊的技偵水平都耗了一個月,那這事還真有點挑戰性了。個個不無詫異地看著陸堅定,有點奇怪,陸堅定號稱陸摩斯,意思是半個福爾摩斯,雖然這稱號里水分大了點,可干了十好幾年公安,他要說難,沒準還真是個難事。

陸堅定看看眾人,難得地很謙虛地解釋道:“這個案子呢,案情非常簡單,就是奔著錢去了。但是裡面蹊蹺的東西太多。第一,除了受害人都是所謂的社會精英人士之外,我還真沒有發現什麼可供操作的規律。從時間上說,被誘騙開房的受害人,白天、晚上、半夜都有;從年齡段上說,二十幾歲到五六十歲都有,基本是全跨度的;從現在掌握的案發地點看,沒有發現相同的作案地點,十三起案件分屬五個責任片區。就這一點就難住我了,首先就可以肯定這是反偵查能力極強的嫌疑人所為,而且不排查團伙作案的可能。

第二是方式,今天上午我們對房間裡的空氣、飲用水、飲料都進行了檢測,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情況,或者說,痕跡都被嫌疑人消滅了,被誘劫的受害人我們懷疑是服用了某種致昏迷的藥物所致,可對受害人的體表、血液、唾液、呼吸道以及排泄物檢測之後,都沒有發現任何大的異常。現在為止,我們都沒搞清受害人是怎麼著就被迷暈了。

第三呢,是對嫌疑人描述出入非常大,被劫的八名受害人做了詳細筆錄,有的把嫌疑人形容成大學生、有的形容成企業白領、還有的說是公務員、記者,護士,甚至還有人說是咱們公安局的女警……這麼說吧,這群嫌疑人除了不裝壞人,什麼人都偽裝得出來。 ”

又是一陣笑聲,兩人的介紹卻是讓案情明了了,興趣也上來了,不過心裡暗暗打鼓的卻是破獲的難度不小,這種流竄型的案件要偵破差不多就買個彩票中獎一樣。接下來的討論中,各大隊長差不多都經歷類似的案件,看法雖有不一、大體相同,差不多把嫌疑人都定位到了有案底、有一定反偵察能力、或者有在歌城、洗浴中心工作經驗的女人身上。

支隊長和陸隊理著偵破思路,重點對回收金器、手機等貴重物品的商行、典當行、地下市場排查,這是慣例,兩頭正反排查,從贓物反過來順藤摸瓜,而各大隊協作的任務是對責任片區賓館、酒店和娛樂場所進行排查。這也是慣例,查無可查的時候,就擴大搜索面積,進行人海戰術排查,頗具國情的一種查案方式。

會開了兩個小時,散會的時候會議室早被十幾桿煙槍冒得煙氣騰騰,書記員開著窗清理,各人開始陸陸續續散會之後,秦高峰被伍支隊長叫住了,支隊長開玩笑般地說了句:“高峰,有什麼想法,去年3.11販毒案、前年的碎屍案都是你們一大隊挑得頭,這次怎麼樣,把專案組設到你們一大隊?給你專案組組長噹噹?”

“伍支,您可是光扣高帽,不見實效啊。一設專案組我還得倒貼招待費,那也忒不划算了。”秦高峰笑著。

陸堅定一聽打趣著湊上來了,攔著秦高峰道:“秦隊,您要把這案子拿下來,招待費算我們重案隊怎麼樣?你們大隊好苗子多,給咱組一個精英外勤小組?”

秦高峰卻是不為所動,把陸堅定拔拉過一邊,不樂意地說著:“陸摩斯,你是重案隊的,有案子拿不下來,你都不嫌臉紅,還好意思找我?想打我們隊主意,你門都沒有。上次借我一個人借成傷員了,這事還沒給你算賬呢?”

“喲……你這話說的,你都宰過了啊。”陸堅定臉不紅不黑,關係頗近,玩笑也開得起,對著支隊就訴苦道:“支隊長,您看秦隊根本不支持咱們工作啊,我估計他回去肯定是陽奉陰違,我建議您把專案組設到一大隊,由他們主持偵破。”

支隊長一看倆隊長抬槓,哈哈笑著道:“這個合理化建議好,回頭咱們考慮一下,不過老陸,你得拿出點東西來,真讓一大隊全拿下了,你這臉面往那擱?”

“別介,支隊長,這案子呀,我估計是吃力不討好,重案隊可沒這麼多人手可調配,那個大隊拿下了,我把臉貼給他們得了。”陸堅定一臉苦色,看樣確實被這件案子攪得頭疼。

一路開著玩笑下了樓,秦高峰駕著車駛出了支隊大院,路上想了半晌,拔通了史靜媛的電話安排著組外勤排查小組的任務。倆人商量了幾句,一組上一案子剛結,郭元、肖成鋼被抽調出來了,再加上內勤裡沒事的楊紅杏、梁舞雲,湊合成了一個五人小組。史靜媛隊里呆得久了,一聽隊長的口氣,安排的人裡除了郭元差不多都是生手,便即明白這是個不輕不重的協查任務,僅僅是走個過場而已。

不過誰也沒想到,不聲不響的開篇,卻又是一件轟傳一時的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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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情似隔座山

簡凡接到肖成鋼的電話已經是周六早晨了,原本不信,不過電話裡一傳來史靜媛的聲音可不敢造次了,趕緊地穿衣起床。

剛坐起身來,身邊的人驚醒了,迷迷糊糊問了句:“怎麼了?”

“單位有事。走訪排查任務。”簡凡說著,床頭、地上找著衣服褲子。

床上說話的人翻了一個身,又睡過去了。

    是香香。細膩玲瓏的小胳膊露在外頭,蓬鬆的頭髮傾瀉在枕頭上,看得出是一夜歡愛之後的慵懶,好不**蝕骨。簡凡輕輕擎著那隻胳膊,蓋了蓋被子,小心翼翼地穿上襯衣外套,趿上了鞋子,生怕驚醒夢中佳人。

起床、洗漱,給香香準備早餐。過了年又過了倆月,隱隱地感覺到了倆人之間越來越大的裂隙,不過誰也不願意麵對,有時候感情的事太過微妙。以前倆人一個品學兼優、一個性子浮滑,誰看也成不了一對,可偏偏成了一對。

正月天裡,簡凡抹著臉皮又去瞧了準岳丈一家,劉老師倒還尚可,香香他媽是從縣絲織廠提前內退的職工,在簡凡眼裡一直就是一個刁老太婆的形象,即便是穿上了警服,在準岳母面前仍然有直不起腰來的感覺。一番見面是問東問西、問長問短,問了工作再問收入、問了存款再問房子,好像就在故意出難題一般,問完了不和別人對比,就自發感慨,你怎麼還沒有我們香香掙得多呀?要不就是,你爸媽準備什麼時候買房呀,現在房價可越來越高。

饒是簡凡伶牙利嘴,也被這刁老太婆噎得半天說不上話來,從高中時代,香香爸媽對這個勾引自己女兒的小屁孩就不假辭色,如果不是有梅老師幾十年的關係,怕是要大掃帚趕出門了。後來雖然默許了自己女兒和簡凡的關係,不過很大程度上出於無奈,但話裡明顯還是不甚滿意,甚至於有時候這話裡的話,根本就是讓簡凡知難而退。

簡凡捨不得,捫心自問了很久還是有點捨不得,在大學見過漂亮的、見過溫柔的,按捺不住也有出過軌的時候,甚至平時在男女問題上也不怎麼檢點,可越是這樣,越是覺得一個知根知底、知冷知熱的女人在身邊的世界很難尋覓,也就越覺得這段感情彌足珍貴。

這輩子,我不可能只和一個女人上床,可我總有一個最愛最珍惜的女人,這個女人,也許是唯一的。

簡凡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給自己的花心找一個很堂皇的藉口,當花心藉口很多的時候,對香香的歉疚就更深了幾分,關愛和呵護也隨之加深。

邊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邊準備著早餐。生活不太規律也不太注意飲食的香香胃不好,大早上簡凡一般都準備熬得細滑的小米粥,粥上了火,再切上幾根鹹菜和黃瓜條,清清淡淡的味道,既養胃又養人。倆個人有時候就頭碰頭在這裡吃上一頓早餐。

香香原本和單位一位女職工同租,那一位嫁人之後,就剩下了香香一個人在這裡住,倆個人獨處更方便了,不過來得卻是更少了。細細算來,過年來了兩個月,簡凡在這裡住了不過四次,打電話約會,有一半時候香香會很忙或者有其他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藉口簡凡從來沒有想過深究,只是覺得這天下好像誰也沒有自己閒一樣。這一周也是如此,雖然一切依舊,雖然倆個人對視的時候依舊的濃情脈脈,雖然在吻的時候依然是很忘情很投入,雖然在床上依然是那樣激情四射。

一切如舊,卻讓人更隱隱有一個感覺,好像倆個人,只剩下了床上的激情。

香香是個很有理想的女孩,通信信息工程學畢業後,想過當IT界女精英,想過成為金領、想過出國,即便是最低的理想也是在大原過上有滋有味的中產生活,這些都是簡凡知道的,從烏龍那個小地方同時起步,一個飛到了天上,一個卻還在地上扑騰,越來越大的差距讓簡凡更知道,自己什麼也沒有,即便是自己再努力,也是什麼都沒有,混得再好,再過十年二十年能買一幢房子就不錯了。年前原本還想著,實在沒辦法了,湊湊身上存下的幾萬塊,再回頭找這些狐朋友狗友借巴點,和香香一起先湊齊了房子的首付再說,可過年來了,香香卻是再沒有提過房子的事,這倒讓簡凡不無詫異了,不過也沒敢問,這問題一問就傷腦筋、煞風景。

    粥熬好了。電飯煲跳到了保溫,看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知道香香週六週日懶床的毛病,把碟子裡的小菜蓋好,把家裡收拾妥當,回頭悄悄看看臥室,屋子裡靜悄悄的,香香還在睡著。輕輕地把衣服整到床上,看著香香靜謐一臉,忍不住輕輕地臉蛋上吻了吻,這才輕輕的出了房間,掩上了門。

腳步越來越遠直至聽不真切,不一會又聽到了樓下那輛大越野警車發動的聲音。

簡凡走了,床上的香香驀地睜開眼,眼睛裡根本沒有了朦朧的睡意,根本沒有睡意了,一直就這樣靜靜地躺著,聽著屋裡腳步聲,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樣把早餐準備好,知道他又像往常一樣,很婆婆媽媽,把家裡收拾的干淨利索。他也知道,簡凡是真心地喜歡著她,每一次離開的時候,都會悄悄地上來,輕輕吻一下臉蛋,就像在高中,倆個人偷偷摸摸一般。在心裡,一直喜歡這個帥帥的男孩,一直喜歡和他忘情的相擁、忘情地**、一直抹不去的是簡凡給予自己的那種無微不至的呵護。

想著,感覺到眼角酸酸的,手指輕輕一抹,是一顆澀澀的淚珠滑過,被無聲地消滅掉了。在香香有點發滯的眼神裡,彷彿嵌進去了很多很多複雜的東西,這滴淚不知道為誰而流、為什麼而流。也不知道它是幸福的還是苦澀的、是感動的還是無奈的。

彼此的心思,誰又能真正知道呢?

…………………………………………………………

…………………………………………………………

排查任務臨時增加了人手,隋鑫和梁舞雲湊了一輛車,裝著電腦和採錄設備,是秦隊長臨時決定把轄區酒店近兩個月的錄像全部採集回來分析。眼擺著車和人手不夠,大早上才有了把簡凡從被窩裡拖出來的事。

第一家就是位於五一路麗華五星級酒店,兩輛車停酒店門口,梁舞雲和隋鑫提留著設備,郭元、成鋼、簡凡、楊紅杏前後相跟著,七個人一碰頭,帶隊的史靜媛安排著:“肖成鋼跟我一組、紅杏,你跟著郭元,咱們分成三組,舞雲和隋鑫負責提取錄像資料,需要半個小時左右;咱們兩組找酒店的經理、樓層、大廳、總台,逐個了解情況,聽好了,要細,要注意方法,而且千萬別影響酒店的正常營業………大家打起精神來,用最快和最在效率的辦法收集到有價值的信息。”

眾人應承著,這簡凡一聽有點愣神,跟著湊到史靜媛身邊:“嗨,史姐,我呢?”

“你!?”史靜媛一回頭,一看簡凡一身警服,筆挺筆挺,像要去參加慶功會一般。眾人看著簡凡都是吃吃直笑,臨時拉了這個車夫加保姆而已,簡凡壓根就沒有外勤的經驗,而且這張小嘴從來就不客氣,史靜媛也知道他這嘴上饒人的得性,根本沒有準備用他的意思。不過笑著沒有揭破道:“你可以自由活動,要不到車上看看案卷。隨時準備替補。”

郭元看簡凡傻愣著,拍拍肩膀道:沒聽明白呀?讓你到樓下伺候著。 ”

“嗨?小看我不是?你們合起夥來捉弄我,大休息天把我拖出來?信不信我把車開走,你們自個打的回去。”簡凡瞪著眼,一大隊半年快過去了,小脾氣還是有點的。而且這個小廚子,隊里人還沒有不買他賬的。

“好好……簡凡,了解情況女同志比你有優勢,再說了,就你穿這麼一身威風凜凜的警服,怎麼出來工作?咱們出外勤可沒有穿警服啊?”史靜媛解釋道。

簡凡這才發覺到只有自己一個人穿著警服,又光鮮又省錢,簡凡向來就身著警服。而外勤這幫子人,很少穿制服,這些女同志嘛,就是穿著新鮮了幾天,但凡有機會,肯定換下警服穿上花花綠綠的時裝。

聽得這理由,簡凡倒悻悻不再爭辨了,和眾人招著手各自忙活去了。

週六的時間裡,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卻是較平時更繁忙了幾分,酒店裡進進出出的人也不少,六名排查的同事進了大廳便不見影了,簡凡悻悻地坐回到警車上,無聊地看了一回案卷,無非還是那件被人誘到酒店洗劫一空的13宗案例,嫌疑人沒影,可受害人照片一大張,長得稀里古怪的大頭像排著倒讓簡凡更有興趣,看得傻樂了一陣,看到案值才暗嘆了句,哦喲,這可是個有前途的職業,幾個月就搞了一百多萬吶,夠買座大房子了。

再坐等了一會卻是更無聊了,在單位辦公室或者宿舍裡好歹有事可做,光坐車上就有點坐不住了,看著眼前宏偉的建築,寬大的玻璃門廳,廳中央還有一個假山噴泉,廳堂裡進出的不無姿色絕佳的美女,心裡癢癢之下,亦步亦趨地進了大廳,左顧右盼一半晌,實在覺得自己的形象和這裡有點格格不入,連總台倆個女服務員也是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

一摸身上的警服,簡凡瞬間靈機一動,大大方方地走到總台前,笑吟吟地站在台前,看著倆位服務員。紅妝、盤發,比九鼎的美女服務員們倒也不差。

“先生,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我是刑偵一大隊警員,我有同事在你們這兒查案。”

“他們正在和部門經理談話,在十六樓。”

“那就好,我有問題要問你們大堂經理和辦公室負責人,請聯繫一下。”

簡凡亮著證件,五迷三道地說著,自從有了這身警服,說服這類門縫裡看人的主,都不用憑臉蛋和嘴皮子了。果不其然,倆服務員對著一身正裝的警察可不敢怠慢,趕緊地拔著電話,不一會就見得電梯裡來人了,一身光鮮一位中年男子,胸前別著麗華酒店的LOGO工作證,看樣是個不低不高職位的小頭目。

經理級別的肯定不可能和自己打交道,找得就是這號人,簡凡暗道了聲,臉上堆著笑意,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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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公差好私幹

麗華酒店裡進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跟著是維客商務酒店、山北大酒店、如家酒店、莫秦酒店,一直進行到下午四點才准備返程,每到一處,郭元和史靜媛帶隊,從酒店樓層服務員、經理、大廳一直到保安,輪番作業下來,個個累得是口乾舌燥,不過最失望的不是這些,而是一天下來,根本一無所獲,這種事對於酒店聞所未聞,或者說就即使知道,但關係到酒店名譽,那怕私下賠錢也會私了這事,根本不會跟外人講,何況是警察了。問者不是一問三不知就是迷茫地搖頭。

讓眾人稍覺慶幸的是,虧是把簡凡帶上了,跑前跑後,一出酒店就忙著給眾人發飲料,午飯還搞了七八個燒鵝盒飯,直吃得眾人感激不盡。特別是楊紅杏,好像一直覺得簡凡偏心照顧自己一般,總是先給自己飲料和盒飯,心下里倒覺得這任務也不是一無是處。

回程的路上,最喪氣的怕是郭元了,偵察經驗豐富,一看這無頭案子便是心裡直打鼓,做好了做無用功的長期打算了,返程一上車便即牢騷來了:“史姐,這案子怎麼攤咱們頭上了,這得查到什麼時候呀?……要說咱們這是做無用功啊,這麼大的範圍,這麼小的信息量,根本沒法鎖定嫌疑人。”

“得查一周吧。”駕車的簡凡應了聲。

“喲?你怎麼知道?”史靜媛詫異了,史靜姐這麼一詫異,眾人卻是更詫異了。

“哈哈………”簡凡沒來由來傻樂著,側頭一看楊紅杏也一臉失望,笑著說道:“別的我不知道,吃飯地兒我比你們

加起來都熟,咱們轄區,五星級兩家、四星級四家,經濟型的二十四家,按這種速度,正好一周。不過我同意郭元的說法,基本沒戲昂,這麼算吧,二、三、四月份正好是旺季,酒店最多客房600間、最少200多間,平均在接近400間左右,平均入住率百分之六十左右,兩個月,入住的客人最少要有40多萬人次,嫌疑人不一定在咱們區做過案,就即使她做過,從四十萬人次裡找到嫌疑人的可能性有多少?相當於買雙色球中一個二等獎。 ”

說到吃的地方,簡凡自然是熟悉無比,何況這些酒店很多簡凡都來混過,麗華的雞尾蝦、山北大酒店的二十年陳釀、如家酒店裡的糊辣魚還有莫秦酒店的燉黑肉,都在飲食行業裡小有名氣。不過這話聽到眾人耳朵裡,詫異簡凡賬算這麼清之餘,又是洩氣的很,史靜媛不樂意了,背後訓了句:“喂喂,簡凡,怎麼剛開場就打退堂鼓?不鼓勁倒也罷了,你都潑涼水是不是?”

“要不,史姐,明兒你把我開除了得了。”簡凡道,看樣愛來不來。

    “絕對不行!”楊紅杏說道。斬釘截鐵。

一說話發現是幾個人異口同聲說的,一回頭才發現郭元和肖成鋼和自己同時在說。三人相視都樂了,郭元樂得合不攏嘴,手裡還捏著易拉罐飲料呢,笑著讚道:“嗨,咱們這個組把誰開除都行,就簡凡不能走啊,鞍前馬後實在伺候的舒服。”

這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今天光飲料就配了三種,更別說還給大家準備的午飯呢。要說案子,簡凡整個一案盲,不過要論生活能力,這一群人加起來都抵上不他一個人,現在誰都知道簡凡不僅是個特別會做的主,還是個特別會吃的主。

這話一說,連史靜媛臉上都現出幾分笑意,肖成鋼更是深以然了,喝著飲料打著飽嗝贊著:“我都說了,拉上鍋哥,什麼事都不用操心了,這比蹲坑盯人舒服多了,丫的上次盯賣小包的,窩車裡半個月,差點凍死我。”

肖成鋼發著牢騷,卻是引得眾人都哈哈笑了,史靜媛跟著眾人笑著,不過心思還繫在案子上,剛剛聽得簡凡數酒店如數家珍,接了個話頭問簡凡:“哎,簡凡,我們忙的時候,你看案捲了麼?對酒店這麼熟,給排查提點建議?”

“喲……您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逼公雞下蛋麼?刑偵我又不懂,你問那個酒店做的菜還差不多。”簡凡悻悻說了句。楊紅杏看著簡凡這等沒正經,有點不快地說了句:“咂,史姐問你呢?就不會好好說話呀?”

換上了一身運動裝的楊紅杏卻是隊裡最漂亮的一個,不過養尊處優慣了,好像和隊裡其他人並不是談得很來,女人就和梁舞雲是死黨,男的麼,好像就喜歡簡凡多一點,倆人從掌上電腦事件之後頗有緩和,再沒有發生過冷戰之類的事了,不過關係也沒有更向近處走,這問題估計在簡凡,被香香和香香他媽攪得頭疼,現在這心裡想房子甚過想美女要更多一點。

倆人相視了一眼,簡凡難得地沒有反駁楊紅杏。後座的史靜媛笑著不介意道:“就說說感覺。週一隊長肯定要開個案情討論會,到時候我得把大家的智慧集中起來。”

“感覺。哈哈……還真有感覺。”簡凡笑著說了句:“這案卷看得像章回小說,看完我起了個標題,偽君子偷食被劫,活該;弱女子智取黑財,痛快。我說咱們湊什麼熱鬧,十三個受害人,都是有錢階級,經理、白領、還有什麼總監、商務洽淡代表,他們還在乎那點錢?………詢問筆錄你們看了沒有,召妓就召妓吧,還振振有詞說什麼約會、什麼一見鍾情,淨扯淡……花倆錢買個教訓,以後讓他們經心點,要說這案子咱們就別管,咱們一管,倒成替嫖客主持公道了,傳出去都笑掉人大牙了。”

肖成鋼這腦子不太會轉彎,不過肯定擁護簡凡,馬上豎著拇指道:“對,說得有理,裝什麼大款呢,路邊站街的、野店裡、桑拿的哪裡不行?經濟又實惠,非整酒店裡,給人劫了吧,活該。”

郭元聽著就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扇到肖成鋼腦袋上悻悻說了句:“還有倆女同志呢,怎麼說話呢?出門別說是我徒弟啊。淨給我丟臉。”

三個男同志一番胡扯說得眾人哭笑不得,史靜媛無奈地總結了句:“算了,不問你了,紅杏,你回去給他們倆好好補習一下法律常識課,他這腦子裡掙裝白菜肉絲麵了。”

楊紅杏有點臉紅,是替簡凡臉紅,不過看簡凡的時候,簡凡從來是臉不黑不紅。

“切,小看人吧,我這腦子裡,可裝著組織利益呢,給大夥想轍謀福利呢………成鋼,把後廂東西提出來,一人一個啊,別嫌少,咱們這身份就這樣了。”簡凡樂呵呵地說道,今天好像只有簡凡一個人這麼高興。肖成鋼應了聲,支著身子把後座一個紙質的提袋提了過來,一伸手裡面全都是禮盒,打開一個,哦了一聲,卻是幾隻表,史靜媛接了一隻一看,愣了,表身上印著山北大酒店七週年紀念。

    壞了!史靜媛嚇了一跳,這是酒店的東西。

眾人笑著分贓,雖然不貴重可看著也漂亮。史靜媛心裡暗驚之下一回頭,心裡更有點七上八下了,後廂放著四箱飲料,兩個紙袋,還有一箱不知道什麼東西。看來今天就簡凡收穫不小。

史靜媛回頭不無幾分緊張地問簡凡:“簡凡,你……你這東西那來的?”

“哎,就是啊,簡凡,今天怎麼這麼大方,又是管飯,又是給我買飲料。”楊紅杏也詫異了。

“哈哈……”簡凡樂得打顛,說上了:“酒店給的唄,他們看咱們查案辛苦,就給了飲料還有紀念品什麼的,給大家分分啊,別說我不夠意思吃獨食呢?”

“啊?………”史靜媛張口結舌,總算是聽明白了,一干人上樓查案,簡凡八成是找著酒店索賄去了。臉色一變,一看這表情,郭元和肖成鋼也悻悻不敢拿表了,就听史靜媛幾分不悅地說道:“簡凡,你這可違反紀律的啊。你怎麼朝人家要東西?你朝誰要的?”

“誰要了!?”簡凡一聽,也反駁道:“你們詢問,我就找著辦公室了,一說查和嫖宿相關的問題,他們一個比一個緊張,死乞白咧要往我車上塞,要不是你們走得急,麗華都要請咱們吃飯呢。人家給,咱們總不能扔了吧?………史姐,大家休息天出來,你不給點外快,誰幹活能有勁啊?再說了,忙一天,你忍心讓大家到街頭地攤上吃碗麵呀?………別說讓我還啊,我連誰給的都不知道。”

簡凡當協警、當跑堂、還在電信公司幹過幾天業務,這手腳那乾淨得了。楊紅杏明顯沒經歷過這些事,不過在她看來也不是什麼事。史靜媛臉色有點發青,卻是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問題。郭元和肖成鋼相視笑著,倆人經常出外勤對這種事倒也司空見慣了,不過都是暗地裡揣,像簡凡這麼著明目張膽地要了東西拿出來現眼,還真沒見著過。

眾人安靜了片刻,史靜媛長嘆了一口氣,悻悻說道:“得了,跟上你們當一回黑警察吧!不過下不為例啊,這要讓人捅到隊裡,就成笑話了。”

沒辦法,史靜媛看著一干忙了一天的隊員,卻是不敢拂了大家的興致。楊紅杏也聽出來這話裡的無奈了,咬著嘴唇,看著簡凡臉不紅不黑,直吃吃地笑。簡凡也是偷著樂,偶而感覺內衣的口袋硬硬一塊,那是幾張超市消費卡,也是酒店給上供的,沒人知道,簡凡乾脆藏私了。

一車人各有心思,回到了隊裡,整理資料記錄,提錄像的都各自忙起來了,簡凡扔下眾人,駕著車直駛射擊訓練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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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跬步豈為慢

提供手槍、汽步槍、PP槍和小口徑比賽步槍的省警校射擊場,在全省是最大的設備最全的一家了,初建於七年前,本來是公安內部的場地,不過後來由於經費嚴重不足的原因,和省體校聯合開始對外開放,一般情況下週一至週五接納系統內部和學警們來這裡試射,週三、週四半天和雙休日全天,幾年前這里便成了射擊運動員和有此愛好者經常光顧的地方。不過這裡射擊價格不菲,場地、服務加上子彈和器械的消耗,小玩一把沒有大幾百都出不來,這個遊戲,跟著也成了有錢人的遊戲了。

週六的射擊廳裡,砰砰叭叭聲如爆豆,來這裡過一把槍癮的人不在少數,十二個大小不等的廳都已經有了客人,居底左側最後一個廳,是移動標靶的標準廳,20米標靶、一個射擊台,可能簡凡不知道的是,這個小型的移動靶廳,除了特警裡幾個痴迷射擊的高手,沒人玩這玩意,移動的難度比固定靶高得不止一點,如果是百射不中,很傷自尊的哦。

這點簡凡倒不介意,反正自己經常就脫靶,所以也不覺得脫靶有什麼自尊可傷,而且在這個射擊訓練場,更多的是喜歡花哨的PP槍、輕便的汽步槍、手槍,像這簡凡這樣只用一種武器的絕無僅有,只用一種老掉牙五四式的,就更絕無僅有了,在射擊訓練者的眼中,粗重、後座力大、不易把握的五四手槍,殺人倒是利器,不過要用在射擊場上,就失去了娛樂的性質了。

對於用什麼槍簡凡不太有主意,年後某一天在射擊場好奇之下,打了幾發汽手槍,那玩意做工精良花哨、又輕便又沒有什麼後座力,打得簡直輕鬆好玩之致,不過此事讓隊長知道後大發雷霆了一番,差點要扇簡凡倆耳光,從來沒見隊長發過這麼大火氣的簡凡自那以後,再不敢瞎玩那東西了。

每一次合匣出槍,一摁摁紐,跟著就是在三個標靶移動的瞬間,把六發子彈傾瀉出去。很快、快得迅雷不及掩耳。很熟練,熟練得就像砍瓜切菜。兩個月前剛接觸移動靶的時候,能打中一個兩個,經常是六發全空。一個月前,基本上能上靶了。又過了一個月,像快刀切豆腐、伸手摘夏瓜一般,上靶太容易了。

每天已經不僅僅是十發子彈,有時候興致來了,會多打幾個彈夾,越玩才覺得越好玩,就像小時候迷戀過一段時間的魂斗羅射擊遊戲一樣,初上手的時候生澀,但越玩興致越高,每一次握槍都有一種微微的自信的感覺,冰冷的金屬、微微的火藥味,帶來的不僅僅是射擊快樂。

或許是一種寄情於此,能夠享受到了無煩憂的快樂。就像握著菜刀做佳餚的感覺,能感覺到撞針微微的輕觸、能感覺到子彈擊發的那一瞬間狂暴、眼可見的時候,能看見離膛的子彈後,鳧鳧的輕煙。或許子彈射向哪裡並不重要,出膛的那一刻,感覺裡好像心中的鬱悶和不快會隨著彈頭傾瀉出來。

有人說釣魚之樂不在魚,而在於釣。那麼射擊呢?不在於擊中,而在於享受射的過程!

越覺得鬱悶的時候,射擊能夠發洩、能夠帶來快感的感覺越強,在享受的過程中,不知不覺,擊中的次數便越來越多。三個移動的標靶,簡直如自己刀下的三個地瓜蛋蛋,方的圓的,憑我切爾!

不過如此而已……簡凡半年來,終於很遲鈍地悟出了這麼個道理,就像庖丁解牛、就像御廚做菜,一切都不過如此而已,這種不動腦筋的活,沒有什麼神秘的,手熟了,什麼都有了。

這兩個月隊長來過五六次,讓簡凡不解的是,自己狗屁不會的時候,隊長是一個勁瞎表揚;而現在自己經常打個全中,反而讓他不甚滿意,嘴裡經常念叨的是,不夠快、不夠快,老娘們納鞋底都比你快……怎麼出槍的?摸槍用感覺,還需要用眼睛看嗎?要快、要快,別跟個小媳婦樣扭扭捏捏………手要穩,你哆嗦什麼?

而現在,隊長兩週都沒有來過射擊場了,有時候興致來了想叫上隊長學個什麼新鮮東西,隊長卻如打發貪玩的小孩一般,去吧,自己玩吧,什麼時候能打到你師傅陳十環的水平再叫我觀摩去。

    那個水平嗎?得,咱不想!

今天的心情不好不壞,感覺也是不好不賴。案子的事雖然不用操心,可時不時地會被房子、香香或者其他閒事影響到心情,也只有站在這裡、摸著槍、摸著子彈的時候,壓抑才會漸漸放鬆。

眼睛,盯著已經開始移動的標靶,壓彈,很緩慢,一顆顆入匣的時候,金屬光澤的柔滑,冷冷的肅穆會從指尖透進身體,就像做菜開始的時候,先試試刀身的輕重、刀刃的鈍利。這種簡單而直接的感覺會讓人享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意。

嚓地一聲,合匣出槍,砰砰砰幾槍出手。

沒有看標靶,重複裝彈和上膛、出槍的動作,從腋下、側身、平射、曲臂快射、左手平射,幾個快速的動作眼花繚亂。就像自己發明切花土豆絲、窄刀削魚鱗、酒香熏牛肉一般,玩了這麼長時候,也該有點玩頭了,簡凡一直跟著感覺,怎麼舒服怎麼射、怎麼順手怎麼出槍,動作行雲流水,不過姿勢卻是有點難看無比。腋下出槍的時候像賊摸包、側身平射的時候像提大勺、曲臂的時候,卻又像搗鳥窩。換手開槍的時候,像打芝麻火燒。一切姿勢的化解,明顯能看得出這是廚房裡的本事而不是射擊場上的成就。

一個人成長的印記,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而簡凡從小混成廚房裡,這種印記怕是一輩子都抹不去了,難得是隊長並沒有置疑這種異想天開的胡來,這套其蠢無比動作倒被練就到登峰造極了。

砰砰砰………槍聲,迴響在耳朵,有點悶、有點刺耳,不像在影片裡聽到了那麼清脆,不過槍聲透過耳膜,能夠壓抑得住腦子裡浮的所有雜念。

砰砰砰………槍聲不絕,看不到子彈的軌跡,只見得聲起之時,被穿透標靶,綻成了一個黑點,像一個人精氣神凝聚在這一點射出,射出之後,又好像打開心靈的閥門,讓不快的煩悶盡情宣洩……

砰砰砰………四個彈匣已空,簡凡長舒了一口氣,一槍脫靶、八個十環,剩下的五到九環不等,成績不重要,過程才是重要的。當學會享受這個過程的時候,成績自然就提高了,如果和廚房裡的事扯上關係的話,那就如同小火煨湯一般,熬得久了,味道自然要好。

槍停,收槍入盤,越來越沉穩的雙手會讓人一種自信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在身邊的世界裡沒有自信可言,這種駕駑槍的自信,便被更放大了幾分。不知不覺中,簡凡喜歡上了這種射擊的感覺。

身後響起了啪啪啪的掌聲,一回頭,是射擊場槍械管理員,來得久了,大家都稱他叫陳教練,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眸子裡透著淡定和與世無爭,不過不是他鼓掌,而是他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一位大腦袋的傢伙在鼓掌,碩大的腦袋,好像臉皮特別松似的,笑著五官擠在一起,眉眼和嘴唇都在顫著。

是唐大頭,那位被一大隊逮過不知道幾次的唐授漁,這兩個月請了簡凡幾次吃飯,有時候和隊長一起去,有時候隊長顧不上,就是簡凡代勞了,不知不覺,生活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多了這麼一位半拉子朋友。

陳教練笑著接槍入手,不過對簡凡射擊還是頗有微詞,笑著提醒道:“簡凡,你進步挺大的,不過你這個打法是不是有點問題啊,從實用角度講,有十米固定靶就足夠了;要從比賽的角度來說,這個姿勢可不行,那一項都違反規定了,要說打飛盤吧,也沒有用手槍這一說呀?而且這種老五四,除了縣一級公安局還有用,再過兩年可就全淘汰了。真不知道你們隊長怎麼想的。”

言語裡有婉惜,好像對著走了邪路的小孩子一般地婉惜,不過簡凡倒不介意,嘿嘿笑著說了句:“練著玩唄,我發現一開槍感覺挺好的。”

“不光感覺好,打得也挺好。確實好。”唐大頭接上茬了,恭維著豎著大拇指。這傢伙在社會上是個什麼角色簡凡不太清楚,據說是個收爛債的貨,但見了刑警隊的,馬上就恬著臉稱兄道弟,和誰都親熱無比,喝過兩次酒之後,倒也覺得這人挺豪爽的。

陳教練笑著搖搖頭不置可否,告辭走了。簡凡回頭扣上警帽,看著唐大頭碩大無比的腦袋湊上來,不無幾分可笑,笑著問:“唐大頭,你又順路路過這兒?”

每次只要見面,唐大頭一定會說自己是路過碰上了,難得這麼個明顯的瞎話被唐大頭說得臉不紅不黑,一聽簡凡取笑,卻是根本不在意,笑著咧著嘴說道:“非也,今兒是專門來找你。”

“找我?有事?有事我也辦不了啊。找我們隊長去吧!”

“找他幹什麼?見了誰都拉個臉,跟欠了他二百吊似的。沒事,我閒得蛋疼,咱喝兩瓶去怎麼樣?”

“沒意思,你一喝多了撒酒瘋,我都不知道該往那送你。”

“嗨,要不,哥們請你唱歌去?盛唐夜總會,我姐的生意,那包間年前才裝修了,你肯定沒去過。”

“嗯,我天生五音不全,沒有音樂細胞,對那東西更沒興趣。”

兩個人邊走邊說,簡凡婉拒了邀請,當警察這職業免不了和這號人打交道,心裡再怎麼著也不會和這些人走得太近,就像隊長說的,該拿錢咱拿錢,該翻臉照樣翻臉,想翻臉當然就不能走得太近了。

邁步在走廊裡,唐大頭快步跟上,不迭的邀道:“哦喲,兄弟你這人甚麼都好,就是跟單細胞動物樣,忒沒勁,唱歌絕對不是歌,而是給你找個妞讓你使勁摸………你得學會娛樂,人不能活得太悶了。”

簡凡笑著一回頭:“哦!新鮮啊!娛樂就是找個妞摸啊?”

“那可不,娛怎麼寫?一個女、一個口、一個天。連起來一解釋就是:找個美女,用小嘴給你唱唱、親親、舔舔、含含,整上一天,怎麼著也把你整樂呵了,這就是娛樂。哈哈……”唐大頭壓著聲音,淫笑著解釋著,見著簡凡低頭著在嘿嘿笑,知道這男人差不多都喜歡這調調,又是誘道:“去盛唐夜總會怎麼樣?我姐開的,剛來了一群川妹,嫩得能掐出水來,只要是男的,從十八到八十,見了沒有不流口水的。”

簡凡聽得越說越不像話了,回頭笑著婉拒道:“唐大頭,你看我像個缺女人的人麼?這些事還至於讓你教我?”

“哦,那是。”唐大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這麼威風凜凜、白白淨淨的小帥哥,找個女人那當然是容易得緊了,一聽這話話鋒轉了,搖頭晃腦地又來一茬: “兄弟,說正經的啊,你不缺妞我相信,可妞缺你呀?我姐那兒的盛唐夜總會,結伴來玩的小富姐、小富婆可不少,讓我姐給你引見幾個,就兄弟你這臉蛋,你這身材,又是個警察,靠,想倒貼賠錢送軟飯的,那得排隊呀!我告你,混上仨月比你幹警察三十年還掙得多,那些騷娘們,就愁著錢沒地兒扔呢!”

這話聽得簡凡肚子翻滾五味,直覺得牙根癢癢。乾脆站定了,瞪著唐大頭,斜著眼一副質問口吻道:“餵,唐大頭,你是準備拉我下水?還是勸我淪落風塵?要不是你姐那兒缺小白臉,讓我給你拉生意去?”

平生最反感的是被人當做吃白飯甚至吃軟飯的小白臉,聽這裡簡凡倒不客氣了。

“你看你看,兄弟你理解錯了,咱們不是給你找地兒玩么?”唐大頭呵呵樂著,陪著笑臉,這號人還真讓人生不起氣來。

“我看明白了,你真是閒得蛋疼,找個地兒磨嘴皮來了。”簡凡轉身便走。唐大頭一看卻是快步追著:“別別,真有事,好事。”

    “那你說。”

“這樣,咱姐那兒保安力量不足,兄弟你給咱當個保安顧問怎麼樣,明告訴你啊,不簽字、不下聘書,按月領工資就是了,領工資都不用簽字,給我個卡號,我到月頭上給你辦好就成。”

唐大頭嘻皮笑臉,說著姐就成了咱姐了,這號混江湖的人本事大了,三兩句就能扯成親戚。

    喲………又送錢來了。簡凡一聽,本來應該樂的事,霎時想到了什麼,跟著狐疑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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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7-22 09:41:39 |只看該作者

第05章 心各有打算

一聽唐大頭的話,再看唐大頭咪著眼一副試圖迷死眾生的眼神,而且這話裡絕對不像是開玩笑,簡凡卻是越發狐疑了………

之前送過五千,簡凡糊里糊塗收了,請吃過幾回,都是唐大頭買單,隊長也沒說什麼,倆人還一起赴過唐大頭邀的宴,簡凡一直覺得這傢伙就是衝著隊長的面子巴結討好自己,倒也沒在意。但說到按月領錢,這是典型的警匪結親家,相互好照應,到這份上,簡凡可不敢不少心了。

想了想,笑了笑,很客氣拍拍唐大頭肩膀倆人向前走著上樓梯,邊走邊說道:“唐大頭……不不,這個稱呼不好,你年齡大,叫你唐大哥。 ”

“別,見了官衣三分小,就叫大頭吧,順口。”唐大頭受寵若驚,很謙虛地道。

“還是叫你唐大哥啊,平時咱們玩笑歸玩笑,你說到正事,我也我也得給你說正經事,咱們這樣,既然多少算朋友,那朋友間吃吃喝喝過年過節送點小禮不傷大雅,這沒說的,可你要讓我按月收例錢我可沒那膽,再說我就有膽,也沒本事啊?你們那場歸五一路派出所管,像你們這號生意,只要沒殺人放火,和刑警隊就扯不上關係………我真的扯上關係了,我肯定也兜不住你……你不會不知道我身份吧?我連個正式警察都不是。”簡凡笑著,說得倒實實在在,這話裡的意思卻是很明白,吃吃請請小錢我敢收,要讓我收這黑錢成幫拉夥,咱不干!

“簡凡你看你啊?哥哥我不給你找麻煩,怎麼嚇成這樣,派出所那幫孫子,你不給人家能找上門來要。”唐大頭勸道,還怕簡凡不信似地補充了句:“你是不是覺得哥哥我像違法亂紀的人呀?”

“不像,一點都不像……認識你幾個月了,把我當朋友,這話別提了,我就真拿了錢,屁事不辦,我好意思呀我。別提啊,再提我真跟你翻臉。”簡凡笑著,攬著唐大頭,倆個人自打喝過幾場酒,雖然各有防備,可這話裡也是親切得緊,還真像一對朋友。

“好,不提了。不過今天我……”

    “改天……改天我請你……”

一個要請,一個要拒,看來唐大頭好像也只是拿這事試探一番,但拒者言辭鑿鑿,肯定也不是裝的,簡凡去意已決,唐大頭倒也乾脆,不再邀了。從地下上到了門廳,唐大頭上了車,駕車的卻是一位長得不錯的工裝女人,和上次唐大頭身邊那位卻是不同了,倆個人衝著簡凡招手,各自告辭離開了。

看看時間六點多了,天還朦朦亮著,簡凡駕著車出了警校,這週六的時間當然更願意和香香一起逛逛玩玩了,電話通了,香香卻是吱吱唔唔說和單位人在一起,沒說幾句話好像很不方便似的便找藉口掛了電話。這下子把簡凡的興致可從天上捅地下了。

掛了電話,不無悻悻地想著,他M滴,還真讓唐大頭說著了,咱還就是缺女人!

車停在路邊停了好大一會,平時雙休不是回烏龍就是找香香玩,香香要有事,還真沒地兒去了。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能玩的地方,年後來了跟胡麗君通了兩次電話,一直想去探望,不過胡麗君堅決不讓;處得近的大學同學裡,費胖子鑽山坷垃裡難得一見;老大薛翰勇在熱戀中,這個時間不是在那花前月下就是已經開始上膛撥槍,那顧得上兄弟;老三黃天野忙著經營性用品商店,晚上比白天忙,雙休比平時忙。想來想去,好像還真沒地方消遣這一夜。

    哎,我好孤獨啊!算了,回隊裡吧,整倆小菜叫上那群光棍喝去吧! ……想了很久,發著感慨,簡凡才想出這麼個無奈的去處,駕著車,悻悻地回一大隊。

………………………………………

………………………………………

和簡凡分道揚鑣的唐大頭駕著的是輛紅色小本田,一路輕快地左繞右繞,繞過長治街,進了五一路,路口叉道不遠,金碧輝煌的五個豎排大字亮在眼前:盛唐夜總會。

不在主幹道上,進門的路並不敞亮,不過前行幾百米就成了開闊的停車場,場後聳著一個雙面、十四層歐式穹樓,一圈彩燈、LED廣告畫在已經閃爍起來了,停車場的小車各類小車已經停了四排,客滿的時候,內院外院能停二百多輛,需要幾個保安疏導進出。在大原,這不是最早的夜總,也不是最大的夜總會,但行內人都知道,這裡,是最貴的夜總會。

貴不是問題,但貴了還有人趨之若鷙就是問題了。這之中明眼人自然看得出經營者的眼光確有獨到之處。唐大頭對這裡看樣是輕車熟路了,把車停到了門口,下車的那位穿著深色女西裝、筒裙,款款而下笑著和門口進進出出的女人打招呼,回頭卻是笑咪咪地扶著車門著問唐大頭:“唐哥,剛才那小帥哥叫什麼,給姐們介紹介紹。”

“嗨,這都快立夏了,還在那兒發春呢?我說楠楠,你不是下面癢得厲害吧,連雷子也想夾?……我可告訴你啊,這幫雷子什麼得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白吃白喝白拿白日了,還嫌你下面松,夾得人家不舒坦。”唐大頭一副驚詫的眼神,嘴裡纏雜不清地說著,不耐煩地坐到了駕駛位置。

本來有求於人,把盛唐的里最靚的領班叫上準備勾引著小警來玩玩,拉近了關係,不過沒用上,沒用上這過河拆橋沒好話了。這話說得那領班笑吟吟的臉換成了柳眉倒豎,看樣和唐大頭熟稔的緊,豎著一根中指悻悻啐了一口,蹬蹬蹬走了。

饞女人的男人不少,可饞男人的女人也不在少數,唐大頭卻是知道夜總會這幫姐們的得性,既愛鈔又愛俏,遇上個喜歡的,把自己貼沒了都願意。

哈哈笑著駕車離開了夜總會,繞了幾個街區到了聚翠苑小區,輕車熟路的在幾幢樓間左繞右繞停到了一幢樓下,叫著門應直上了樓。看樣是專程來此。

開門的是唐大頭成天掛在嘴上的姐夫、姐夫的李威,倆個人相比多有天壤之別的感覺,唐大頭是匪氣一身,痞色一臉。而這個姐夫卻是儒雅得緊,戴著一副金邊眼鏡,腰桿挺得筆直,屋子裡的裝飾古色古香,客廳居中的牆上是一副龍飛鳳舞的《沁園春》木雕,幾樣仿紅木的家私和隔斷上錯落有致的古董小件,足見品位不凡,這家里和家裡主人,任誰一看也是個修養和保養都不錯的主。

其實這姐夫並不名副其實,準確地說是表姐夫,再準確地說,是已經離異的表姐夫,不過讓所有人看不懂的是,這個姐夫和小舅子的關係卻因為離異而處更好了,也更近了。

唐大頭看樣對這裡熟悉得緊,大咧咧坐到了客廳沙發上,把隨身的東西往茶几上一扔,李威很隨意的把東西拿到手裡,笑著問:“就這些?”

“嗯,陳教練就給我兩線光盤。一堆什麼單。”

    “是射擊成績。”

姐夫說著,唐大頭明顯不太明白。出身寒門、投身警界,爾後又隻身下海的姐夫是唐大頭最服氣的一個人,自己犯過不少事被關局子裡,每一次姐夫只要出面都能擺平,原本倒騰煤焦、前幾年娛樂業紅火,又開了盛唐,娛樂業的稍見萎縮,跟著姐夫又盯到房地產上,好像運氣特佳一般,那一樣生意都是順風順水,這個姐夫究竟有多大能量、究竟有多大本事、有多少錢,連唐大頭都不清楚,正因為不清楚,敬畏才更深了幾層。

此時看著李威,戴著金邊眼鏡依然看得出眉很粗重,即便是笑著也覺得有一股凌駕於人上的氣質,好像這是從警的人養成了那股氣勢,彷彿對那打印單特別有興趣一般,頗有滋味地看著。唐大頭小心翼翼問:“姐夫,我就弄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麼用?一個小屁孩玩破槍,請請秦高峰吧還說得過去,至於讓我這身份的人請這小屁孩麼?這小子壓根就一雛,根本不知道我唐大頭是乾什麼的,居然還跟我稱兄道弟呢。”

唐大頭說著便即笑了,這次姐夫讓辦的事有點勉為其難的,以前巴結的位置最低的也是個派出所所長之類的人物,找這麼個小學警,還真是有點自降身份了好像。

“你很拽呀,是不是?讓你和秦高峰打交道,你夠資格麼?”李威眼皮都不抬,冷冷說了句。

“那倒不夠,不過這小孩……算了,我也說不清楚。”唐大頭擺擺手,也是個不愛動腦筋的主。

“交往了這麼長時間了,有什麼感覺?”

“沒啥感覺呀,待人辦事倒也和氣,挺會來事,很懂眼色,而且特會吃,上次請客,他能說出基尾蝦的七種做法來,進天外天那地方都不生份,看樣是經過大場面的人………原來他和派出所就些小片警差不離,倆錢就哄住了,可今天我提了提例錢的事,他居然不要,還不是客氣,是真不要;勾引他去盛唐吧,他居然不動心……我估計呀,這是個雛,吃喝敢去,嫖賭他不敢來。”唐大頭含含糊糊說著,只是覺得這小警察確實有點特別而已,倒不覺得真有什麼可利用的價值。

李威一聽,眉目間有了笑意,笑著說道:“這才是秦高峰的本事,敢拿錢,也敢翻臉;小事送你人情,大事一點不留情,我告訴你,長點記性,不是什麼警察都買得通的,能放過你的時候,收錢;放不過你的時候,收命,生意上的事當心點,到時候你別連錢連命都給人家送了。”

唐大頭頗是不以為然,悻悻翻著白眼搖搖頭鼻子哼哼:“沒聽明白。”

“去吧,快五一了啊,有事悠著點,除了生意,別出去亂惹事,撞槍口上可沒人救得了你。”李威像是對這個小舅子並不十分感冒一般,問了幾句,像往常一樣下逐客令了。唐大頭卻是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姐夫說話從來都不客氣,話就沒有入耳的時候。悻悻告辭走了。

李威把帶來的兩張光盤循著電腦放了進去,處理過的圖像,每一場射擊不過幾分鐘的光景,這是射擊訓練場的規定,對於來玩的,不管是軍警還是射擊愛好者,都要留存監視備案。日期、時間精確到分、到秒,而對於運動員,也需要這種監控,以旁觀者的角度反看自己或別人射擊動作概念,取長補短也是常用的辦法。壓縮出來的圖像可以精確到每一幀,看子彈的軌跡都沒問題。

其實從刑警隊把唐大頭帶出來第一天,李威莫名地對秦高峰口裡這個最得意的弟子多多少少就有點上心了,原本以為是那個派出所的干警調上來了,不過多多少少一了解才知道是個新招的,再一了解有點心驚,居然是八.一三抓獲兩個金店槍案主犯的人,大案隊的人也知道點情況,頗有幾分名氣的打手曹航好像折在這個人手裡。

於是對此人更上心了,不過偶而去看過一次此人的射擊成績,頗為不屑;前幾日瞅空再去玩的時候又想起了此事,卻發現這個出槍脫靶的人,已經開始打移動靶了,而且成績相當不錯。

興趣越來越濃,才有了之後派唐大頭接觸的事。一幀一幀往過看,即便是看到了脫靶的動作,李威也不敢小視之。對於外行或許以中靶為目的,但對於真正經歷的槍戰的人來說,速度、速度決定著一切,假設在兩方對壘的時候,一方的出槍速度那怕比對方僅僅快零點一秒,即便是不中,也會讓對方不得不做閃避動作,擾亂對方的正常射擊,生死對決,有時候只差零點一秒。這就是實戰的娛樂的差別,打訓練打比賽講得是實力,但實戰不會如此,亂拳打死老師傅、小犢頂翻大老虎的事經常發生,這種打法一看就是從實戰的角度出發的。

為什麼對射擊興趣如此濃厚,為什麼對秦高峰的興趣如此濃厚或許只有他本人才說得出來,不過現在的興趣轉移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警察身上,越往後越覺得心驚,古里古怪的射擊姿勢,迅如閃電的出槍招數,行動流水的換槍速度、越來越好的射擊成績,讓李威越看心裡越有幾分凜然。

看到其中的一個姿勢,卻是側身射擊,槍藏在腋下不見影子,慢動作回放的時候砰的看到了黑黝黝的槍口,李威下意識地激靈了一下子,想起了曾經的一個人,心裡一片冰涼,暗自揣摩著想著:秦高峰這是要訓練個狠茬,他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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