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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ztec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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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醉劍][混世三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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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24: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滾回你的火星去

「今夜,四大世家怕是要惡夢連連了。」

    秦陽山上,同樣有個書生帶著書,居高臨下看著吳軍營地的戰況。

    書生搖頭晃腦,拿著酒,只是書生那身板穿起書生服來,怎麼看都還是塊叉燒肉。

    「胖爺!朱桓軍連半個時辰都撐不過去,已經潰敗而逃了。」

    身後,馬休從文燕手裡接過戰報,快速閱覽後,與胖子說道。

    這次出兵援魏,四大世家發兵三萬,少說每家都出了七八千人,隨便一家都能與五千鮮卑鐵騎鬥個旗鼓相當,會敗的這麼快,其中自然有貓膩。

    聞言,胖子鼻頭一哼,搖頭失笑:「朱桓不是傻子,他看三隻老狐狸按兵不動,也知道他們想借刀殺人,讓蜀軍把朱家的兵力耗盡——沒了兵馬,朱桓還怎麼當這個統帥?」

    四大世家怎麼內鬥,馬休懶得管,但他看胖子坐的紋風不動,手上那壺酒還有半壺,忍不住問道:「胖爺,還沒到我們出手的時候?」

    「嘿嘿!小皇帝交代,四大世家全都得敲打敲打,咱們吃皇糧的,做事可不能摻泥帶水……現在,遭殃的可只有朱家呢!」

    這件事情,馬休明白,可四大世家不是紙紮的,朱桓會敗是因為事出突然,被打的措手不及,現在其他三家有了防備,蜀軍還能得逞嗎?

    「胖爺,其他三家尚有兩萬餘人,蜀軍派出的士兵,滿打滿算也才五千多,說不定……」

    「說不定四大世家還有翻盤的機會?」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馬休點頭就答:「正是!」

    胖子笑了笑,指著後營三家的營地分佈:「五千對兩萬,蜀軍是沒啥機會,但若是五千對七千,那就未必了……」

    琢磨著胖子話裡意思,馬休總算明白過來。

    四大世家全都是一門心思︱︱死道友不死貧道,如果可以,最好道友們都死的乾乾淨淨,這樣一來,最後保留實力將蜀軍打退的那人,自然能總攬所有戰功,得到所有好處。

    此時,鮮卑人馬已經從朱家大營離開,準備進攻張家的陣營,與此同時,其他兩家卻是紋風不動,絲毫沒有要出來幫手的意思。

    隔山觀虎鬥,坐收漁翁利,馬休終於明白胖子酒壺裡還剩下半壺酒的意思。

    戲,才演到一半呢!

    馬休默不作聲,靜靜退到了一旁。

    照胖子的說法,其他兩家發兵救援,少說還要一個時辰,他正想回頭吩咐讓士兵們再歇歇,前頭,胖子的聲音卻突然高了幾分。

    「情況有變!讓張任、薑維即刻出發!」

    什麼變化?莫非蜀軍派了人馬增援?馬休目光掃過底下吳軍營盤,卻是陸家與顧家大開營門,準備出兵援助了。

    「不好!」

    馬休這句不好,引起了胖子共鳴,但他們倆想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馬休以為,四大世家怕是想到了唇亡齒寒的道理,打算出兵支援,他擔心鮮卑騎兵被四大世家打退了,解煩軍將無法完成任務。

    可身前的胖子,嘴裡說的不好,卻是另一個意思。

    「三大世家若是固守陣地,少說還能撐一個多時辰,現在……怕是連半個時辰都撐不住了!」

    東吳營地裡,顧家子弟與陸家士兵已經整好了隊伍,步出了營門,準備給鮮卑人來個前後夾擊。

    但,離開防禦工事完善的營地,與鮮卑鐵騎進行野戰?

    四大世家的老傢伙們,純粹老壽星上吊,嫌命太長!

    「吹號!讓張家的人知道我們來援,要他們準備出擊!」

    戰場上,發號施令的是陸康。

    四大世家雖然都派人出來了,但只有陸家與朱家是家主親臨戰場,其他兩家,不過是派了手下幹將,想來分杯羹罷了,陸康仗著官階高人一品,直接下了命令。

    只是號角聲一響,最先反應的不是張家,而是鮮卑鐵騎。

    帶領鮮卑人的大將丘力居,面對著東吳完備的防禦工事,拒馬、木柵、陷敵坑,正煩惱著該怎麼突破防線,沒想到對方居然傻的自己送到了跟前。

    「老子要是杵在這攻營門,就是真棒槌了!兒郎們!跟爺一起去殺人啊!」

    為了搶佔營門,鮮卑鐵騎已出現了死傷。

    他們沒有攻城器械,面對東吳層層疊疊的陷阱,只能用肉身去填,既然有人肯跟他們打野戰,當然是求之不得。

    一得號令,鮮卑鐵騎立刻做出變化。

    這些士兵,打小就在草原上玩馬長大的,韁繩一拉,幾千人一同調轉馬頭,馬蹄同聲叩地的炸響,嚇的陸家父子差點從馬背上跌落下來,當見到鮮卑鐵騎刀尖所指,已是自己項上人頭時,臉色更是刷地慘白。

    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惹禍上身,也只能硬著頭皮頂上,陸康鎮定心緒,立刻高聲大喊:「佈陣!迎敵!」

    江東少馬,唯一的騎兵又在馬超手上,這次出兵,四大世家派出的多是步兵。

    雖然步兵沒有騎兵衝鋒時的震撼,可一旦結成陣勢,前頭有盾牌兵阻擋,長槍兵戳馬,後頭有弓箭手放箭、強弩兵後援,與鮮卑鐵騎正面硬撼,絕不會吃虧。

    只要將士用命,陸康仍有信心能拿下此勝。

    但,陸康忘了,剛才臨出營門前,他才與自家將士交代過,不論待會戰況如何,第一要務便是保存實力。

    想保存實力,最好的方法莫過於避而不戰,於是原本集結好的陣勢,在陸家士兵刻意退讓的情況下,漏洞百出。

    陸康還來不及要大夥補上缺口,鮮卑騎兵後軍變作前軍,已經發起了衝鋒。

    「漢狗!今天你們都要死!」

    一馬當先的是丘力居,他手上揮舞著狼牙棒,嘴裡大聲嚷嚷的則是漢語。

    自從玉門關一戰被馬鐵幾刀制伏後,丘力居不僅勤練武功,更學了幾句漢語,就是準備有朝一日報仇雪恨時,能出幾口惡氣,只是還沒遇上馬鐵,卻讓陸康當了替罪羔羊。

    見敵軍已經進入弓箭手射程,再不還擊,就要盡失先機,陸康也顧不得陣勢淩亂,大手一揮,便高喊放箭。

    箭射的稀稀疏疏,有氣無力,歸咎原因,仍是陸康先前交代惹的禍。

    鮮卑鐵騎的馬蹄越靠近,陸家子弟退卻的腳步就越明顯。

    顧家的士兵不是傻子,頭破血流我來,爭功領賞你去,有點腦袋的,都知道這事不能搶著做。

    於是江東士兵與鮮卑鐵騎甫一接觸,就像熱湯潑雪,登時融了一片,陸康父子臉色鐵青,眼看最前頭的盾陣就要被沖散,陸康不禁大吼:「你們在幹什麼!還不趕緊上前迎戰!」

    打仗這種事,憑的就是一股氣,士氣要是洩了,滿腦子剩下的就是逃命,可兩軍一交戰,東吳軍立刻被打的沒脾氣,還怎麼迎戰?

    「來不及了!軍心已散,得有大將帶兵衝殺一陣才行!」

    這聲音,是從陸康父子身後傳來的,他們倆一扭頭,就見到了逃出生天的朱桓。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陸康本想嘲笑幾句,但轉念一想,扛不過這陣,半個時辰後陸家便要與朱家平起平坐,成為互相舔舐傷口的喪家之犬,他立刻拱手與朱桓說道:「還請將軍出手相助,皇上那裡,陸家定會開解。」

    四大世家中,只有朱家是武人出身,上陣衝鋒,非朱家人不可。

    儘管知道眼前這些人個個都是幫兇,但木已成舟,事到如今朱桓唯有亡羊補牢,他大手一招,身後侄兒朱節立刻跟上。

    只是兩人一跨上陸康讓人備好的馬,四周的陸家親衛卻擁了上來,堵住了路,不讓兩人離開。

    陸定與陸康看的是一頭霧水,不由出聲叫駡:「你們這群不長眼的,還不給朱將軍讓開路了!」

    「好!我這就幫你們開條死路!」

    這漢語說的生澀,陸康父子還沒聽清楚說的是什麼,那陰邪的笑聲,已經讓他們感覺不妙,兩人連忙喝斥:「你們到底是誰!」

    「教皇座下,刺客黑夜。」

    教皇是哪根蔥?黑夜又是哪顆蒜?眾人都不清楚,但「刺客」二字,大夥都清楚是什麼意思。

    朱家老少兩位將軍反應最是快捷,沒等刺客出手,手上巨螯刀已經當頭劈下,大吼道:「來人!抓刺客!」

    周圍盡是吳軍官兵,就算刺客有十多人,只要朱家老少能擋下幾陣,這群刺客便討不了好去。

    朱家二人身手都達虎衛上階,雖然還不能配合本命獸施放技能,但本命獸附加的能力也能增添招數威勢,他們倆放聲一吼,一隻巨蟹高抬雙螯,隨著巨螯刀落下。

    刺客能在千軍萬馬中混到眾人身邊假扮親衛,手上定有幾把刷子,誰想這刀落下,居然就這麼砍下了親衛人頭?

    朱恆扭頭一看,朱節那裡也是同樣情況,沒想到這幫刺客竟是繡花枕頭,朱桓不禁笑道:「這點本事也學人家做刺客,你們是自尋死路啊!」

    「我剛說過,死路是開給你們走的!」

    聲音飄飄蕩蕩,遍佈四周,朱桓巨螯刀橫掃,百川刀法幾個來回,就將周圍假扮的親衛殺了個乾淨,他橫刀立馬,大有萬夫不當的態勢,大聲喊道:「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

    「你已經活夠了,那就去死吧!」

    這次,聲音明顯是從側邊發出來的,朱桓轉身就要出刀,可目光一撇,人卻愣住了。

    那頭策馬殺來的,正是朱桓自己!

    還沒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假朱桓的刀已經攔腰砍下,接下來的事,朱桓完全沒了印象。

    當然了,死人怎麼會有印象。

    「是鏡像!」

    陸康慌的大叫,那一頭,朱節與朱桓是同樣下場,他們倆一死,別說帶兵反攻,恐怕連陸家父子都是小命難保。

    看見陸康驚慌失措,陸定也沒了主意,前來救援的親衛,根本不是朱桓與朱節鏡像的對手,眼看在劫難逃,陸康不禁叫道:「定兒!咱們快退!

    這仗贏不了了!」

    他一把要將兒子拉走,卻是拉他不動,一直等刺客殺到十丈開外,迫在眉梢,陸定才歎息說道:「唉!這功勞,只能讓給張家了!」

    陸康險些沒給兒子貪功的個性氣暈過去,他拉過陸定上馬就要離開,這番拖拖拉拉,已經誤了時辰,退路給堵上了。

    此時,什麼江東第一世家,東吳當朝權臣,就如同夢幻泡影,過眼雲煙,直至此刻,陸康才覺得如夢初醒。

    剛才死的那個人,是他的老戰友朱桓,從黃粱美夢抽身後置身真實世界,直到這一分這一秒,陸康才徹底省悟,這次,他錯的離譜。

    只是,朱家還留下了朱然這個香火,而陸家,恐怕就要在此絕後!

    看著身邊陸定一臉驚惶,陸康心如刀割,護犢之心油然而生,他策馬擋在陸定前頭,對著緩緩圍上的士兵叫道:「再不讓開,休怪老夫不客氣!」

    陸康的武器是幾張道符,他嘴上說的強硬,但手上的籌碼,卻叫人忍俊不住。

    「幾張符就想破我的黑影?哈哈哈哈!只要有光線,有影子,我就有數之不盡的人手,你殺得完嗎?」

    果然,陸康手上火符才燒傷幾名士兵,後頭有不少士兵簇擁而上,想來救人的吳軍都給這些鏡像擋在外頭,在月光照射下,可以發現鏡像們都是從影子裡生出來的。

    是驅使影子的邪門法術?陸康看到這裡,心裡又氣又惱,這刺客勝券在握,遲遲不動手就是想戲耍他們,不禁氣的罵道:「看過刺客,沒看過這麼多話的刺客!」

    「哈哈哈哈!你們漢人說,拳頭大的人有資格說話,你能奈我何!」

    「你個大熊貓,這句話說的對!拳頭大的人有資格說話……給老子閉嘴!荊棘土牢!」

    轟隆一聲,土牢破土而出,將整片影子鏡像圈進了牢裡,沒有了光線,自然沒有影子,土牢一圈,裡頭的鏡像立刻無法再生。

    土牢外,黑夜刺客見大批部隊給人一鍋端了,氣的大叫:「是誰!」

    「連胖爺你都不認得?你他媽還不快滾回你的火星去!」

    這話,胖子是在刺客耳邊喊的。

    他之所以遲遲不現身,除了要找到這偷偷摸摸的傢伙到底躲在哪裡,還要看看這影子鏡像到底有什麼破綻。

    沒想到這傢伙恁地不敬業,做刺客做到這麼多話,也是活該倒楣。胖子一陣凝神定氣,避免劍丸把荊棘土牢使成了絕對領域,大手一捶,便解決了大半的麻煩。

    沒料到行蹤給胖子逮著,那刺客一轉身就想擠進士兵裡魚目混珠,趙雲說過,情況若是不對,便要即刻撤退。

    但他要退,得先問過胖子。

    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根五爪耙子,胖子將釘耙往前一撈,便直接扣住了刺客肩骨,一把將人撈了回來。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敢情你把老子這裡當公廁了?」

    話剛說完,釘耙竟然變成了一口大鐘,只見胖子雙臂抱起大鐘,轟的一聲,就把那人罩了進去。

    「老子還有其他事,晚點再來收拾你!」一救出陸家父子,胖子對著遠處便是大喊:「張任、薑維,還不動手!」

    話音一斷,解煩軍伏兵立現,虎衛營全員出動,緊跟在後的武燕清一色是騎兵,他們從吳軍潰逃的方向沖了出來,一個個嘴裡大喊:「臨陣退縮者,定斬不饒!」

    這次,他們來救人,也是來殺人的,潰逃的吳兵只要多退一步,解煩軍就會砍下他們的頭。

    經歷過風風雨雨,胖子早已沒了婦人之仁,顧陸兩家雖敗,但逃走的比嗝屁的多,這些世家子弟要是不死,回頭安全了,那點賊心思肯定又會起來,所以,胖子怎麼都得逼他們去死,只有死絕了,才能斷了四大世家的賊心眼!

    「殺!」

    沖在最前頭的虎衛營以虎狼之勢砍了幾顆腦袋後,直接威攝了敗逃士兵,也遏止了潰敗之勢,帶頭的薑維見情勢已受掌握,趁機高喊:「弟兄們!陣前退縮,回到江東也是死路一條!不如趁著解煩軍來援,大夥一同反擊,殺他個片甲不留,將功抵罪!」

    被李廣附體之後,薑維不僅武功招式與李廣相同,就是戰機掌握,領兵出戰,都有李廣的影子在。

    當年飛將軍李廣最愛以寡擊眾,以少勝多,加上對手還是域外鮮卑異族,姜維戰意是空前高漲,他策馬跑在最前頭,手上銀槍橫掃,便往鮮卑鐵騎的前鋒迎去:「來呀!夠膽的,就來跟我一較高下!」

    鮮卑鐵騎排的是錐形陣,陣勢最前端是攻擊力最強的一點,東吳軍裡,就聯手持大盾的士兵都不敢輕捋其鋒,沒想薑維竟以肉身撞了上去。

    轟的一聲,戰馬相撞,巨大的衝撞力道立刻讓馬兒血肉橫飛,只是馬背上的薑維早已跳開,手上龍槍一刺,已經將錐形陣的尖錐挑去。

    一槍穿喉!

    傳說李廣生前朝巨石射箭,可以入石三分。木桿箭要能穿石,不僅要力道大,其中使勁的訣竅,更是不傳之秘。

    今日,飛將軍風采再現,就要讓鮮卑人看看,當年的龍城飛將是如何闖過生平七十余戰而不敗了!

    「想活命的都給我讓開!」

    殺了最前頭的鮮卑騎兵,薑維踩在敵軍馬背上,猛力一蹬,彷佛殺神轉世,開出了一塊修羅戰場。

    一手持槍,半空中刺敵咽喉,長槍揮舞下,沒有半個活口。

    一手拿刀,落地後大砍馬腳,鋼刀來回間,馬兒悲淒哀鳴。

    薑維深得戰場上活命的訣竅,每次出擊都是一沾即走,身形神出鬼沒,縱使鮮卑人都是草原上的烈馬,但在薑維手下,也只有乖乖臣服一途。

    情勢轉變的很快,見薑維單槍匹馬破了鮮卑錐形陣,東吳士氣立馬高漲,眾人紛紛扭頭,不再言退,而是準備與鮮卑人血戰一場。

    「漢人!你不是我的對手!叫馬鐵出來!」

    眼見情況有變,身為烈馬之首的丘力居高呼喊戰,他這次來,目標就是胖子跟馬鐵,其他人,他一概不放在眼裡。

    「哼!憑你?當時在玉門關,馬鐵將軍一刀把你逼落馬下,兩刀逼的你棄械投降,你還好意思叫戰?」

    薑維這話說的大聲,後頭吳軍聽的哄堂大笑,心情一松,手腳不由更放了開。

    對於激起士兵的信心,龍城飛將李廣自有他的一套,而一旁的張任有軍神稱號,自然不會放過戰機,令旗一下,便開始指揮士兵進擊。

    戰局正在變化,局面偏向東吳,可丘力居只是氣得臉紅脖子粗,狼牙棒一抬,就要堵住薑維的嘴。

    他背後巨猿現出身形,兩隻猿臂捶著胸膛就是大吼,端的是威勢驚人,只是,即便丘力居現出的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對逐漸傾斜的局勢,都無法力挽狂瀾了。

    這不是功夫的問題,而是算數的問題。

    四大世家加上解煩軍,比起鮮卑鐵騎,人數再次回到了兩萬對五千的數目,四比一的比例,一人砍一隻馬腿,都能把騎兵砍成了步兵;何況,先前帶兵的是陸康,主帥無能,累死三軍,但現在帶兵的是張任,虎率群羊,羊都能變狼了。

    街亭那頭,蜀軍撤兵的金鑼聲,就在丘力居狼牙棒一棒落空時,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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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25: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周瑜家的胖娃娃

「哈哈哈哈!好!真的是太好了!」

    街亭棧道上,馬謖縱聲狂笑,他身後的趙統則是一頭霧水。

    鳴金退兵,功敗垂成,有什麼好樂的?

    看來馬謖仍有後著,否則不會如此歡喜……趙統想到這裡,不由問道:「先生,屬下是不是先讓趙雲將軍去準備?」

    蜀軍有多少兵力,趙統清楚的很,如果馬謖真有後著,除了趙雲,不會再有其他人。

    可馬謖扭頭看向趙統,卻是一臉奇怪:「讓趙雲將軍去準備什麼?」

    「這……先生不是打算派兵增援嗎?」

    「增援?如果要派兵增援,我何必鳴金退兵?」

    趙統微微一愣,道:「先生是想讓趙雲將軍伏擊?」

    話說到最後,連趙統自己都有些心虛。增援這主意爛,伏擊這主意更爛!

    果然馬謖眉頭一皺,道:「小將軍難道看不出來,吳軍士氣已複,又得援軍相助,今夜已事不可為了?」

    趙統不是看不出來,他是看不明白。

    馬謖既然這麼說,就表示今夜的夜襲是真結束了,但,若真是這樣結束了,有什麼值得馬謖縱聲狂笑,鼓掌叫好的?

    見趙統古怪,馬謖從袖裡拿出了一個與先前不同的錦囊,趙統接過錦囊拆開一看,仍是諸葛亮的字跡。

    趙統一面看,馬謖一面說道:「丞相神機妙算,東吳的一舉一動,全都在他的掌握之內,今夜我會見好就收,其實也是丞相的交代︱︱東吳兵力遠勝於我,沒有絕對優勢,切不可與他們硬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最不可取,所以我才會鳴金收兵。

    「至於開懷大笑,原因就在這錦囊上頭,丞相既然什麼都算到了,自然也安排好了,今晚的夜襲,不過是計畫的第一步,接著,還有第二步、第三步呢!」

    聽馬謖這麼說,袖裡怕還藏了不少錦囊妙計,莫怪他敗也敗的如此痛快,敢情是真有後著的呀!

    錦囊上的吩咐,上頭不過短短百來字,但趙統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看到最後,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先生……丞相這計畫,會不會太險了點?」

    看過錦囊妙計之險,馬謖像是自言自語,又像在回答趙統:「丞相讓我們把兵力往街亭棧道上調,只留趙雲將軍率部分兵力守在棧道外。街亭山上無水無糧,要是給吳軍圍了,絕對是死路一條,這點,你我都明白……」

    街亭,是西蜀到東吳的隘口,兩國交戰必經此處,這是軍事要地,確實需要有人把守佔領要地。

    但,這塊要地,同時也是《孫子兵法》上寫的凶地︱︱無水無糧,無險可守,一旦被包圍,必死無疑,這地方險的不能再險。

    過往,東吳與西蜀佔領的,都是距離街亭十多裡的險要,現在諸葛亮把他們往這絕境裡送,到底是做何打算?

    馬謖續道:「小將軍應該也猜到了,丞相要我們駐兵街亭,就是要拿我們來誘敵,東吳新敗,絕不會放過這個扳平機會。」

    諸葛亮很會算人心,平常時候,或許這誘敵戲碼不會奏效,但東吳剛剛才大敗一場,怎麼也得把場子找回來才行。

    馬謖像是在說服趙統,也像是在說服自己,道:「如果演一場戲——

    馬謖一意孤行,把蜀軍帶到山上駐紮,而趙雲將軍不從,自行帶了千多名士兵下山駐守,你猜東吳那頭聽到了以後,會有什麼反應?」

    趙統皺著眉,照著常理答道:「街亭棧道難行,蜀軍上山以後,沒有半天時間絕下不了山,如果僅靠父親大人率領一千兵馬,山下必定是守不住的,東吳覷得機會,只要出兵趕走山下蜀軍,我們就只能等死。」

    馬謖笑了笑,一派輕鬆的說:「這不就達到咱們要的目的了?接著,只要丞相援軍來的及時,咱們裡應外合,不就能反將東吳一軍?」

    「裡應外合,前後包夾,這是好計,若是援軍及時趕到,我們固然能將東吳一網打盡,全勝而歸……不過,這計實在太險……」

    後面不吉利的話,趙統沒說出口。

    「小將軍擔心,要是丞相算得不對,我們就得全軍覆沒,命喪山頭?」

    雖不想往這裡想去,但趙統的頭仍是重重點落。

    馬謖一臉淺笑,輕鬆的說道:「這就是我方才叫好的原因……丞相的計畫我斟酌了很久,直到剛才,丞相連東吳何時會出兵增援,又是派誰增援都算的一清二楚,我才敢確定,丞相的計畫,絕對萬無一失。」

    親眼見識了諸葛亮神乎其神的算計,馬謖終於肯定,天底下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跳脫諸葛亮的算計,只要照著錦囊上寫的去做,他很快就能建下不世奇功,讓世人知道他馬謖的大名!

    見說不動馬謖,趙統也只能陪笑,只是他心中卻有不同想法。

    諸葛亮若真能算盡天下,何必選一個如此兇險的計畫進行?

    趙統心底,有幾分說不得的憂慮。

    清晨時分,東吳軍隊正在打掃戰場,原先的大營已經拔去了朱家的旗幟,換上瞭解煩軍的大旗。

    帥營裡,胖子剛剛坐下,茶都還沒斟滿,馬休已經揭簾入帳,道:「胖爺,想不到四大世家如此識相,幾位家主一大早已經帶人離開,說要親自回京領罪,看來這次的任務,咱們是圓滿達成了!」

    胖子啜著熱茶,一口一口的喝,好一會後,才吐了口熱氣:「去!他們幾隻老狐狸,老子援軍來的這麼剛好?他們幾個猜都猜得到,這是上頭安排好的,既然如此,他們還不趕緊順著臺階下?」

    「這……我看他們幾個都變得挺乖巧,最少皇上想敲打四大世家的目的達到了吧?」

    一碗茶喝盡,胖子才滿足的呼了口長氣:「牛不低頭喝不了水,這次咱們強壓著他們低頭,肯喝水的,恐怕有限。再說,初生之犢不畏虎,長了犄角反怕狼……」

    馬休聽懂了,老的肯服氣,小的不長進,他脫口便說:「胖爺說的是陸定?」

    「不錯,看到了朱桓的下場,陸康八成是想告老還鄉了,可他兒子,恐怕不是這麼想的。」

    想到陸康說要回京請罪時,陸定臉上那副不甘願的模樣,胖子不禁好笑。

    馬休在一旁沉思,半晌後才問道:「爺!那我們是不是該送個信回去,知會一下上頭那位?」

    「免了!咱們上頭那位有的是本領,別小看他了,你把蜀軍的動靜報上來,咱們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就行了。」

    胖子總覺得,孫和這小皇帝不簡單。

    若這次的計畫真是小皇帝的手筆,孫和登基這一年來全無表現,豈不都是在裝孫子?

    隱忍至此,為的到底是什麼?

    這件事,胖子怎麼都猜不出來,幸好眼下小皇帝針對的並不是他,孫權的事,胖子做的不著痕跡,也不怕露了馬腳,更何況,東吳畢竟是孫家的天下,有個精明的接班人,總是件好事。

    胖子剛放寬心,就聽馬休說道:「爺!我正要說這事,蜀軍的動靜有些奇怪,聽說馬謖一聲令下,把人馬帶上街亭山了。」

    「馬謖把部隊帶上街亭?」

    胖子瞪大了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馬休也是苦笑表示不解,搖頭道:「聽說馬謖貪圖街亭居高臨下,可以掌握整個戰場,所以把人都帶上了街亭。」

    馬謖帶兵上街亭的原因,跟史冊記載的是一模一樣,胖子自然不是吃驚這個。

    《三國演義》中,每回胖子看到這一章時,心裡總有千百個不解。

    《孫子兵法》中記錄了兵家九大要地,其中有三種地方,佔領時若不小心注意,隨時都有性命之危,這三種地方,說的就是死地、凶地、險地。

    這個小小的街亭山,把這三種地形的特徵都占全了。

    無要地可守,無水源可用,上了街亭山跟進了閻王殿簡直沒兩樣,陸家父子不懂兵事,都知道營不能紮在這山上,何況是馬謖?

    難道真像史冊記載,馬謖年輕氣盛,貪功冒進,所以闖下大禍?

    胖子搖了搖頭:「絕不可能!就算馬謖一意孤行,先不說諸葛亮遠在千裡外,他的命令馬謖可能不聽,趙雲就在他身邊,怎麼可能讓他犯這樣的錯誤?」

    馬休點了點頭:「沒錯,聽說馬謖已經跟趙雲鬧翻了,聽說趙雲帶了千多名白耳兵與馬謖拆了夥,自顧在山下紮營,不肯上山。」

    「這是探子探到的?」胖子語氣裡盡是狐疑。

    馬休點頭道:「天眼與蟻圖探回來的情況也是一樣,蜀軍已經上了山,看那數量,除去趙雲帶走了千餘人馬,其他的都在山上。」

    胖子眯起了眼睛,道:「俗話說打仗要看天時地利人和,蜀軍滿打滿算,兵馬還不過萬,光人數上就差了我們一倍,現在又上了街亭山,連地利都輸了……馬謖還年輕,想死也不必急啊。」

    「爺怕他是誘敵之計?」馬休剛把話說完,又自個搖頭否定:「不可能,我們只要包圍街亭,用不到兩天,蜀軍斷了水,自然就得投降。這方圓百里我都用天眼與蟻圖瞧過,根本沒有其他蜀軍存在,若真是誘敵,我軍包圍了街亭,誰來打我們?」

    面對東吳上萬大軍,趙雲那千名士兵不過杯水車薪,起不了作用,街亭附近藏不住人,如果真是誘敵之計,諸葛亮從最近的關卡派兵到達街亭棧道也要四天。

    四天,夠馬謖死上兩次了。

    這件事,怎麼聽都覺得是計,胖子一手捂著腦袋,忽然靈光閃現,趕忙問道:「老子抓回來那個羅馬人,拷問過沒有?」

    如果馬謖手上的羅馬人,也有像德魯依或是亡靈法師這樣的貨色,未嘗不是個原因。

    馬休搖頭苦笑,道:「那人是個刺客,雖然在戰場上多話了點,該有的素養還是有的,抓回來沒多久,他就咬舌自盡了。」

    咬舌自盡?那長舌鬼刺客,怕是不小心咬到的吧?

    好不容易想到的線索又斷了,胖子不由得歎了口長氣,兀自傷著腦筋。

    「胖爺的顧慮,小子想過了,朗尼那夥人就在後營,他們說,羅馬教皇手裡只有三支武力,分別是白晝劍士、黃昏法師與黑夜刺客三支。」

    「沒有其他兵種?」

    「沒有了……應該。」馬休凝神細想,半晌後說道:「就連天眼帶回來的畫面裡,山上的羅馬人也都是劍士打扮,再無其他。」

    所有可能都給斷了,難道真是老天註定,馬謖非命喪街亭不可?

    一時間,胖子沉默無語。

    「胖爺,咱們現在是怎麼打算?」

    深深吸了口氣,胖子腦袋裡想的,都是當初馬鐵兵敗被俘後的慘況。

    即便這真是個機會,也不能拿兄弟來冒險!

    心一橫,胖子開口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在老子沒想通之前,咱們按兵不動!」

    不發兵,胖子倒要看看,這出「揮淚斬馬謖」,是要怎麼演出來!

    「按兵不動?胖子,這可不像你啊!」

    聽到這聲音,胖子一喜。

    是鳥叫啊!

    吳都,建業。

    皇宮裡,宮女與太監們在領班太監的指揮下,正忙著應付一場筵席。

    這場宴,款待的是四大世家家主。

    四大世家先前飛揚跋扈,現在虎落平陽,照說,這該是場鴻門宴才是。

    但出人意料的是,宴會上,孫和絕口不提四大世家敗戰之罪,甚至他還特地對戰死沙場的朱桓加封了冠軍侯一職,同時承諾繼位的家主朱然,會親自主持朱桓的葬禮喪事。

    「朱家生生世世,必不負皇上恩情!」

    看到朱然感激涕零,指天跪地的發誓時,陸康徹底認栽了。

    甜棗與大棒齊下,恩惠跟威壓並施,孫和小小年紀就有這般禦下之術,他們陸家要再不識相,恐怕離滿門抄斬也不遠矣。

    陸康一時間心灰意冷,索性灌起了酒,一場筵席下來,他喝了個酩酊大醉,也算是賓主盡歡。

    這場酒宴吃了個把時辰,直到禦書房外,領班太監挨個挨個的把這些高官大人們都送走後,才算有個了結。

    「這些讀書人啊……還是當官的呢!」

    說話的領班太監正是當日伺候太皇太后聽戲的小三子,他看著這夥讀書人走路一搖三擺,心底正好笑著,身旁一個小太監湊前就與他說道:「三公公,下人們說,那小妖人來了,正在偏殿裡等皇上呢!」

    聽到「小妖人」三字,小三子笑吟吟的臉立刻鐵青,一巴掌就把小太監扇倒在地。

    他低下頭,壓著聲在小太監耳旁,一字一字的說道:「給咱家把話傳下去,你們平日怎麼嚼舌根,咱家不管,但這話要是皇上或太后聽到,包你們抄家滅族,家裡連只雞都不會留下!」

    小太監給這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剛想起身,聽到領班太監這麼說,又嚇得軟了腳,連忙說道:「公公饒命!小的聽下人們這麼喊才會一時口誤,是我嘴巴賤!是我嘴巴賤!」

    小太監抬起手,一個又一個的巴掌就往自己臉上扇去,沒多久,禦書房裡就傳來個聲音:「小三子,外頭是怎麼回事?」

    聲音裡有些惱火,怕是給巴掌聲吵著了,孫和一跨出門,一臉怒意的看著地上坐著的小太監跟那小三子。

    小太監低頭顫抖,那磕頭的方向雖是向著孫和,卻也把小三子給包含進去了。

    小三子退開一步,道:「稟皇上,下人不懂規矩,奴才已經教訓過了。」

    「得了!教訓人的事以後別在朕旁邊做,看了煩心。」

    「是!皇上!」

    小三子一應聲,那小太監也算機伶,連忙磕頭叩謝皇恩。

    孫和正要轉身回房,小三子趕忙攔道:「對了!皇上,小周郎正在偏殿求見,是不是讓奴才召他晉見?」

    「他來了?怎麼不早說!我……朕這就過去,不用宣了!」

    三步並兩步,孫和的腳步越走越快,光看皇帝這副猴急的模樣,小太監就是個瞎的,也猜的出那小周郎有多得寵,領班太監說的沒錯,誰要真得罪了這人,恐怕宮裡也待不下去了。

    孫和急匆匆來到偏殿,正要進殿,就見小三子隨侍一旁,準備與他一同入內。

    皺了皺眉,孫和擺手吩咐:「下去吧,有事朕會喚你過來。」

    「是!」小三子面無表情。

    聽說小皇帝與這妖人見面時,完全不讓旁人隨侍在側,不知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想起了太皇太后的吩咐,見左右無人,小三子連忙把耳朵貼上了門房,凝神偷聽。

    「咦!孫大哥你氣血翻騰,方才動怒了?」

    這聲音聽起來稚嫩,便是下人們說的小妖人無疑,小三子嘴角一笑,這人果然有點本事,連孫和情緒有過起伏都能清楚掌握,太皇太后的擔心不無道理,小皇帝是國之棟樑,可不能讓這些邪魔外道用些花言巧語給欺瞞了。

    小三子從懷中拿出紙筆,便要把裡頭兩人的對話抄下,好當做呈堂證供,可孫和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他把手上的筆給扔到了地上去。

    「哼!那幾個不長眼的敢在背後說賢弟壞話!下次再讓我聽到,一定割下他們的舌頭喂狗!」

    敢情底下人傳些個什麼話,孫和早聽明白了,方才會動怒,還是嫌小三子罰的輕了?小三子咋舌不已,正要讚歎孫和修養好,就聽裡頭大笑:「大哥現在修養大進,比起以前動輒賜死,遷怒殺人,好上太多了。」

    「嘿嘿!賢弟說過,想做個明君,就要有容乃大,你說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哥哥是做皇帝的,怎麼能給個宰相比下去?」

    若是胖子在此,下巴肯定會掉到地上。

    宰相肚裡能撐船,這話可是後人用來讚譽宋朝宰相王安石的,胖子都還沒用,竟給人捷足先登了?

    「哈哈!大哥好氣度!其實下人們也沒說錯,依我這年歲,照理說該是在繈褓中牙牙學語的年紀,可我非但與十多歲的娃兒一般大小,腦子裡更是裝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說是妖人,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去!賢弟,別理會外面的閒言閒語,你是文曲星下凡,是老天爺派來幫大哥統領江山的,自然與別人不同,別跟那些俗人一般見識!」

    「好了,咱們不談這個,說說正事吧……大哥,你可是照我說的款待了四大世家,還封了朱桓的官?」

    聞言,門外的小三子又是一抖。連皇帝封官都敢出主意,這小妖人偏袒四大世家,定與四大世家有些關係。

    門裡,孫和沒好氣的回道:「封了封了!我還答應了朱然,給他那死鬼老爹主持喪禮……穢氣。」

    「大哥,禦下之術,莫過恩威並施,何況,封個死人當侯爺,既不用發餉也不必耗糧,換來朱家對你死心塌地,這可是千金都買不到的呀!」

    小妖人不是給四大世家護航?

    小三子在外頭聽出了點味道,只是宮廷鬥爭,這水實在太深,他不過才學懂寫字,還琢磨不出個道理,只得一五一十的把對話寫下,好讓太皇太后自個去評斷。

    他剛把話寫下,就聽孫和沒好氣的說道:「得!這話你說過上百遍,我都聽到煩了!你知道的,大哥只是氣不過……你看四大世家平日是什麼德性?個個驕蠻跋扈,大哥政令一下,他們若不滿意,還能七折八扣,最後回我個什麼不順民意,政令難行!」

    聽孫和氣的連聲音都在顫抖,小三子也是義憤填膺,後悔當日收了陸康的銀子,他這人雖然貪財,但到底是誰賞的飯吃,他心底是清楚明白。

    於是,寫到四大世家的壞話時,小三子又自個加了幾筆什麼四大世家三餐要吃七頭豬八隻羊九條牛,這才稍稍解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四大世家的問題由來已久,從朝廷京官到地方父母官,十個有八個是四大世家的子弟,想一次解決這問題,肯定會動搖國本,絕非明智之舉,大哥千萬要忍耐。」

    「知道了!我這不就是在忍耐嗎?好了!別說這些老傢伙了!前線那裡怎麼樣?有消息嗎?」

    孫和這話一問,小三子立刻犯了為難。

    這話再往下聽,恐怕就是東吳軍機,老佛爺可沒叫他聽這個,他正犯難著該不該繼續抄下去,突然一愣。

    不對!軍機大事,前線消息,不都是解煩軍的責任嗎?皇上幹啥問這小周郎?

    還有,先前皇上說那四大世家的惡行惡狀,顯然也不是在朝廷上發生的事,皇上又怎麼知道的?

    壓著心底好奇,小三子動著筆,把裡頭的一字一句仔細的記下。

    「我們手邊的消息,我已經給龐統送了一份過去,他人也到了胖子那裡,接下來……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把這些事告訴孫和,又何嘗不是想看他的造化?

    房裡頭,小周郎一雙小眼睛盯著門邊,眼底盡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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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27: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作賊的喊抓賊

成都,丞相府。

    膳房裡,黃月英泡好了蔘茶,正準備給諸葛亮送去。

    這時的日頭正大,平日這個時候,都是丞相府最忙碌的時候。

    諸葛亮自受傷以後,大權下放,表面上管的事變少了,可實際上,不少官員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還是會往丞相府裡跑。

    來的人一多,諸葛亮說的是口乾舌燥,這盅參茶,是給他生津止渴用的。

    只是今日的茶裡,少了幾味解渴的藥材,究其原因,與丞相府裡空蕩蕩的景象脫不了關係。

    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人來找諸葛亮商討政事了。

    黃月英捧著茶盅,才剛到書房外,就聽到了裡頭的歎息聲,她連忙推開房門:「公子喝茶。」

    取過茶,諸葛亮搖搖頭,閉目養起了神。

    見諸葛亮連茶都沒心情喝,黃月英纖手搭上男子的肩膀按捏筋骨,半晌後才輕聲說道:「公子別憂心,相信朝廷裡的諸公大臣,很快就能知道你的心意了。」

    丞相府之所以門可羅雀,原因,諸葛亮是知道的。他輕搖手上羽扇,好一會後才睜眼,道:「大臣們的反應,我早有預料。蜀漢以大漢正統自居,魏蜀吳三 國裡頭,我們應當是最不能容忍異族入侵,外患為禍的,現在與司馬昭聯盟,跟鮮卑外族攜手,他們會有這種反應,實在情有可原。」

    在與司馬昭結盟的事上,諸葛亮的強硬態度,不僅惹惱了徐庶,就是馬良、法正,朝中一班文武大臣也都對此反感。

    現在他們只是透過不與諸葛亮往來,以表示心中憤慨,要是時間一長,只怕連彈劾的奏章,都會送到劉禪面前。

    黃月英是親手把信跟錦囊交給馬謖的人,諸葛亮會遭遇什麼下場,她不會不知道,見諸葛亮為此傷神,她不禁心疼:「朝廷諸公真是……公子一心為蜀,都願不顧名聲,擔此駡名,他們還要落井下石,實在是……」

    黃月英嬌聲責駡,到後來似乎是真給氣到了,一時說不出話。

    諸葛亮端起茶,抿了一口,放聲寬慰:「月英,別操心,我既然知道會有這樣的下場,早就備妥對策,這幾日會傷神,只是心中捨不得罷了。」

    照顧諸葛亮的飲食起居,又擔任諸葛亮的送信差兵,黃月英早從一些蛛絲馬跡裡,猜出了諸葛亮接下來的打算:「公子……捨不得馬謖?」

    諸葛亮又歎了口氣,道:「幼常機敏過人,平素又具才名,我曾經不只一次想過,收他做為入室弟子。」

    見不得諸葛亮心疼,黃月英插嘴便說:「公子若是捨不得,另外派人去取代馬謖不就行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把人調回來,不僅打草驚蛇,還會後患無窮。」

    戲已經演了一半,沒道理中途換將,何況除了馬謖,還有誰能勝任這角色?

    想到前幾日的戰報裡,馬謖信裡雀躍的說著,等前後夾擊的計謀成功後,他便可揮兵東吳,趁勢拿下合淝,討回荊州。

    那股興奮勁,看在諸葛亮眼裡,實在是諷刺的可以——只是為了劉備遺願,為了蜀漢大業,再諷刺,諸葛亮都得作上一回。

    他一口一口,慢慢的把參茶喝盡,就像在喝馬謖的送別酒一樣。

    看著諸葛亮的舉動,黃月英沒有再插嘴,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諸葛亮既然知道後患無窮,想必他心裡早有決定,這幾日的猶豫不決,或許,只是在替馬謖惋惜罷了。

    「好了!月英你幫我把黃敘找來吧!」

    街亭棧道,蜀軍大營。

    戰報送回成都已有好幾日了,可馬謖卻遲遲沒收到回文,對此,他心底是有幾分擔憂。

    但這些擔憂,都被諸葛亮在他心中的巨大形象給壓了下去,「諸葛孔明」四個字,不只是個名字,還是勝利的象徵。

    這次出征,諸葛亮給了馬謖三個錦囊,前頭兩個已經開啟,剩下的這個,是諸葛亮留給馬謖保命的。

    小小一個錦囊,就能救人一命?

    若是別人,馬謖只怕會嗤之以鼻,但這是諸葛亮給的,馬謖相信,真要有個萬一,這絕對是他的保命符。

    就在他心裡猜測著東吳何時上鉤,諸葛丞相的援兵又躲在何處時,大帳外頭,趙統巡視完營地,揭簾而入:「先生!我剛從摩天嶺回來,吳軍似乎仍無動靜。」

    用上「似乎」二字,代表趙統也不敢肯定。

    深更半夜,街亭山上雖然能察覺整個戰場的動靜,但入夜後黑燈瞎火的,誰都瞧不見誰,趙統也只能從吳軍營地裡燃起的燈火,說出個大概。

    「不要緊,街亭棧道難行,吳軍真要圍山,不會選在半夜進行的。」

    馬謖臉上輕笑,試圖放鬆自己緊張的情緒,說了個讓趙統放心,讓自己安心的理由。

    趙統也是識相,他知道從上街亭開始,他們便是走在鋼索刀尖上,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人膽顫心驚,他刻意放聲笑道:「其實東吳哪時圍山都沒關係,丞相神機妙算,必然已藏好伏兵,等著東吳上鉤了。」

    「正是!」

    馬謖嘴角扯起的笑容,仍透露著他對諸葛亮的強大信心。

    他才想再說些鼓舞士氣的話,帳外,衛兵已匆忙來報:「將軍!營外有傳令兵求見,說是趙雲將軍派來求援的!」

    趙雲派來求援,這表示,東吳圍山了!

    馬謖驀地站起,趕忙說道:「那你還不把人帶上來!」

    「這……將軍!那人說他匆忙前來,只奉了趙雲將軍的口喻,由於沒有信物,屬下不敢貿然放他進來。」

    莫非是來詐營的?

    馬謖與趙統對視一眼,道:「綁了他手腳,再讓他進來。」

    馬謖輕哼一聲,正想讓趙統派人去山下確認趙雲部隊的安危,就聽到營帳外頭有人高喊著冤枉。

    「冤枉啊!誰說我沒帶信物的?我腰間系的不就是趙雲將軍的配劍!這還當不成信物嗎!你們快放開我,山下的弟兄們就快擋不住了!」

    聽到來人真有信物,第一個竄出營帳的不是馬謖,而是趙統——他爹的青釭劍和盤龍槍,向來是不離身的!

    趙統一出大帳,抓著那人腰間配劍就叫道:「真是爹的青釭劍!不可能,爹怎麼可能拿隨身兵器給你當信物!傳令的權杖呢?」

    那傳令兵長的是方頭大耳,一副無辜模樣,見著趙統立刻激動嚷道:「少將軍!咱們在山下遇到了夜襲,東吳軍成千上萬,有不少兄弟已經死在吳狗的刀下了!你們快點發兵去救啊!」

    這人亂喊一通,內容雜亂無章,儼然不是正格傳令,趙統疑心一起,寒聲問道:「怎麼是你作傳令?爹身邊的王屹呢?」

    「少將軍!王屹已經給吳狗殺害了,就連他身上權杖都給吳狗搶了去,趙雲將軍怕東吳假傳旨令,所以才會把隨身兵器當作信物,叫我趕緊上山求援,再晚,就來不及了!」

    這話說的是合情合理,加上有趙雲兵器佐證,趙統臉上的焦急,說明他已信了八分,身後,馬謖接過青釭劍,端詳一會後,便與侍衛說道:「放人,進帳再說。」

    為免人多嘴雜,馬謖只讓趙統與那傳令入帳,他大步跨入帳中,一轉身,青釭劍猛然出鞘,刀鋒恰恰架在那傳令的脖子上。

    馬謖沉聲喝道:「說!誰派你來的!」

    那傳令突然遭難,雙腿一軟,坐倒在地後便喊道:「將軍!你可別認錯人了,我是趙雲將軍麾下的,不是什麼賊人啊!」

    從那傳令的動作表情上,看不出有什麼奇怪地方,馬謖暗忖,這人若不是演技精湛,便是趙雲真派人來求援了。

    想到這裡,馬謖收劍回鞘,趕忙說道:「小將軍!馬謖在此得罪了,不知道山下情況如何?你們沒遇到丞相的援兵嗎?」

    聽到援兵,傳令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搖頭說:「丞相有援兵?

    在哪裡?我們沒看到啊!」

    「在……」

    馬謖剛張口要說,但卻怎麼也接不下去,援兵到底在哪,他心裡也沒個底……

    身旁,趙統不禁急道:「先生,看來丞相怕是算錯了時機,援兵趕不及了,咱們不如聚集山上兵馬,殺到山下救人!」

    「這……」馬謖沉吟了一下,道:「街亭棧道難行,上下山都只有一條路,吳軍只要掌握下山隘口,我們貿然下山,也是死路一條!」

    趙統當然知道這道理,只是父親趙雲把隨身兵器都送來當信物,足見情況危急,他一時慌張,不知如何是好。

    見到趙統坐立難安,馬謖沉聲說道:「為今之計,只有照原訂計畫,等丞相援兵一到,我們裡應外合,才有辦法殺退吳軍,救出趙將軍。」

    聽到馬謖口口聲聲說著援兵,那傳令突然插嘴問道:「將軍,您說的援兵,現在到底到哪裡了?我怕山下的弟兄會撐不住啊!」

    馬謖終於歎了口氣,道:「這個……我也不知。」

    傳令兵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得到的會是這種答案,他搖搖晃晃,顫聲說道:「沒有援兵,山下的弟兄們一旦失守,這街亭山豈不是要淪陷了!」

    傳令兵說的,是最壞的情況,卻也是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馬謖定了定神,道:「丞相不會讓我們白白送死的……」

    想到諸葛亮,馬謖忽然想到懷中還有一個錦囊:「對了,你們等等!」

    從懷中取出三個錦囊後,馬謖將其放在桌上,依次排列。

    趙統見諸葛亮仍有後著,這才稍稍寬心:「先生,丞相仍有交代?」

    「不錯!」

    馬謖急匆匆的拿起最後一個錦囊,一攤開裡頭裝的紙條,他的臉色不禁慘白,一如那張紙條一樣。

    白紙上,什麼都沒寫。

    馬謖忽然覺得天旋地轉,手裡一個不穩,紙條便掉到了地上。趙統與那傳令連忙撿起紙條,不禁面面相覷。

    沒有字?為什麼沒有字?丞相這是什麼意思?

    那傳令兵似乎是不敢相信,拿起了其他兩個錦囊,掏出了紙條看著。

    「為什麼?為什麼?」

    地上,馬謖嘴上喃喃念著的,都是重複的一句話。趙統看著坐倒在地的馬謖,也是啞口無言。

    為什麼諸葛亮要送他們來死?

    只是,馬謖與趙統還沒想通,卻有人已經想通了:「看來龐統的消息沒錯……諸葛亮這次不但要送你們上山,還打算送你們出山了。」

    說話的,是手上拿著錦囊的傳令兵,他的臉隨著聲音,正在溶化中。

    出發前,胖子特地找郭奕學了變形術。

    此時他正小心翼翼的催發著劍丸上的力道,以免變回胖子的時候發生什麼問題——多了條什麼他倒可以接受,少了條什麼可就麻煩了。

    就在趙統跟馬謖驚訝的眼神裡,傳令兵變回了胖子,而那把青釭劍,則在胖子的揉捏下化成一灘鐵水,接著,變回了青龍棒槌的模樣。

    同樣具有如意名號,但如意劍膽比如意金箍棒更加好用,不但能長短粗細,就是想變根按摩棒都沒問題,只是變作其他玩意時,青龍魂兵就喪失了魂兵能力,只是柄普通兵器罷了。

    趙統曾栽在胖子手上,印象特別深刻,他大手指著胖子就喊:「解煩軍統領,黎聰!」

    「怎麼,攀親戚啊!」

    胖子青龍刀抖了幾個刀花,肥軀一振,算是熱身完畢。

    他特地扮成小兵,正是打算入虎穴探個究竟,現在探得了虛實,還不殺人加放火,吐痰兼告官了?

    青龍刀一揚,無邊殺意立刻蔓延整座營帳,胖子正想使出十二成功力伺候兩個傢伙,看著出鞘的青龍刀,突然一陣愕然。

    「不對!這兩傢伙加起來都沒個龍將厲害,青龍老祖宗怎麼會出鞘?」

    青龍刀變作其他兵器時,沒有了魂兵的能力,也沒了那老祖宗脾氣,可一旦變回了青龍刀,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它可懶的動手。

    正想著青龍老祖宗最近是不是轉了性子不挑嘴,胖子背脊一涼,營帳外頭就襲來一陣腥風。

    「胖子!你來的正好!」

    這年頭,見到胖子會興奮到喘氣叫好的,通常都跟他有仇居多,胖子一轉身,青龍刀就給他逼出了寸寸刀芒。

    「當!」

    可惜,只有青龍刀,沒有青龍斬,這刀的威力,不足以砍傷眼前這人。

    「黃敘?」

    「黃敘!」

    帳裡三人不約而同的都叫出了來人的姓名,只不過馬謖兩人是喜出望外,而胖子則是樂極生悲。

    望著黃敘,胖子撇了撇嘴,道:「諸葛賤人真算的這麼准?」

    黃敘沒有回答,嘴角揚笑,兩手一舉,魔焰立刻佈滿全身。血麒麟與他似乎是更為融合了,黃敘的整只手臂已是佈滿鱗片。

    「你死後,我會告訴你的!血盆大口!」

    「胖子!姑奶奶會了!黃敘這招是爪功,你小心他手上指甲,有毒的!」

    武伶玉話剛說完,黃敘就像只千年僵屍,手指前頭的指甲硬生生長出了一截,看上去湛藍的發亮。

    「你個大熊貓,黃敘嫌畜生做的不過癮,還跑去做僵屍?老子今天要不解決他,就枉費我在廬江大宅裡學成的天下第一道術了!」

    當然,胖子壓根就沒學到什麼抓鬼法術,見黃敘來勢洶洶,胖子立刻運起形意拳的蛇步迷蹤退開。

    只是不管他腳下蛇步怎麼走,黃敘雙臂來回揮舞,就像血盆大口裡的兩根利牙,讓胖子始終走不出黃敘雙臂所圍。

    雖然有血骨在身,百毒不侵,但沒有虎須怒張防身,胖子的胸前立刻被開了兩道口子,鮮血直流。

    「虎須怒張呢!青龍斬呢!使出來啊!」

    黃敘等這一日,已經等了好久,忍不住樂的張狂大笑。胖子心底也不氣惱,這傢伙擺明瞭要玩死自己,若是用了本命技,只怕死的更快。

    只是,沒有本命技,單憑胖子從劍關修來的刀法,也許能殺殺鄧芝這種剛入門的龍將,但對一隻腳已經踏入天人的黃敘,是絕無可能。

    忍著氣,胖子腦袋瓜裡,正想著怎麼開溜,只是黃敘接下來的話,則揭開了惡龍的逆麟。

    「今天,我要砍斷你的手腳筋,讓你跟那傢伙一樣,一輩子做個廢人!」

    聞言,胖子臉上的表情突然消失了,他淡淡的問道:「誰是廢人?」

    黃敘笑的更是倡狂:「馬鐵那傢伙,連吃飯都不能自己動手了,還不算廢人?」

    一條張牙舞爪的青龍,突然出現了。

    青龍刀配上青龍斬,整座營帳像是給胖子發出的殺氣灌飽了,不斷的向外擴張,彷佛要炸開了一般。

    營帳外,蜀軍士兵早已察覺不對勁,只是他們一將簾帳掀開,立刻會被裡頭洶湧而出的刀氣殺傷,帳外,侍衛們看著斷手斷腳的同袍,不知該如何是好。

    面對胖子的滔天殺意、青龍刀的無邊威能,黃敘面不改色,臉上掛著的,依舊是放肆的笑。

    因為,胖子臉上的七孔,已經流出了一條條的血痕。

    胖子必須刻意壓抑劍丸的力量,讓青龍斬不會潰不成形,只是,劍丸順勢而為,它會引導胖子內力的流向,與劍丸作對,無異於是在與自己一身的功力作對。

    胖子打胖子,不管怎麼說,痛的都是胖子。

    見胖子的青龍斬就要潰不成形,黃敘腳步一跨,那招血盆大口,就要把胖子咬的皮開肉綻:「胖子!你也有今天?我這就砍了你的手,看你下半輩子怎麼用刀!」

    就在利爪要把胖子整只手腕卸下時,胖子猛地抬頭,驚雷一般的吼道:「你放屁!虎賁!」

    黃敘耳膜一疼,給胖子的音煞灌的頭昏腦脹。天人之身,應該對音煞不痛不癢,沒想到,他卻吃足了苦頭。

    黃敘捂著腦袋接連退了幾步,他勉強睜開了眼,盯著胖子的一舉一動。

    胖子陰森冷笑,望著黃敘的模樣,頗有些陰謀得逞的味道。

    「怎麼可能……」黃敘一臉愕然,失聲喊道:「莫非你體內的劍丸已經解了!」

    胖子露出雪白牙齒,笑道:「你說呢?」

    「不可能!你不可能解去劍丸禁制!」

    「不信?你可以再上來試試。」胖子壞笑。

    要是黃敘真聽了胖子的話,上前試試,只怕胖子當場就得舉白內褲投降。

    剛才胖子壓抑許久,終是扛不住劍丸壓力,一招青龍斬就要潰不成形。

    只是,就在青龍斬即將崩潰時,胖子忽然發現,劍丸引導的內力流向,經過的穴脈恰恰是施展虎賁的穴脈。

    胖子臨危變招,虎賁一吼,立刻發揮奇效。

    劍丸,本就是用來增添本命獸技能的玩意,只要使的對路,本命技立馬能增添幾倍威力,就連只對龍將有效的虎賁,也能吼得黃敘是找不著北去。

    一招得手後,胖子打蛇隨棍上,他吐了幾口血以後,反而冷靜了下來。

    不是每次都有這麼好的運氣,能夠變招變的恰到好處,繼續打下去,最後躺下的,肯定不會是黃敘。

    既然如此,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他與黃敘虛張聲勢,就是要找機會開溜。

    黃敘見情勢陡變,想到了諸葛亮交代他的任務尚未完成,本想上前一試的心又收了回來。

    一旁,馬謖見黃敘落得下風,趕忙說道:「黎聰,休得倡狂!現在丞相援軍已至,山下吳軍已不足為患,我這就把護衛們叫進來,即便你是有三頭六臂,也是插翅難飛!」

    馬謖這番話,提醒了在場眾人,胖子再橫,也橫不過山上近萬兵馬。

    看到馬謖那番得意神情,胖子巴不得把青龍刀變成一根狼牙棒,好塞進他臭嘴裡省得他多話。

    要是真讓外頭的士兵闖進來,胖子的花花架子立刻就會穿幫,到時候黃敘再來幾次血盆大口,他連渣都別想剩下。

    馬謖見胖子面色不善,心裡不禁更加得意,嘴一張就要喊人進來,只是他剛喊出「來人」二字,接下來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就見黃敘一轉身,兩手分別掐上了馬謖與趙統的咽喉!

    馬謖滿心不解,眼神驚懼的望著黃敘。

    「對不起……丞相交代,今晚你們倆非死不可!」

    胖子還沒搞懂這是怎麼回事,就見黃敘指尖一刺,馬謖二人登時斷氣。

    臨死前,馬謖像是想通了什麼,掙扎著要從黃敘手裡掙脫。

    只是他的性命就跟他的夢想一樣,還沒名揚四海,傳遍天下,就已經在這小小的街亭山上,燃燒殆盡。

    胖子還沒反應過來,黃敘已經在大帳一邊開了道縫,鑽了出去。

    「來人!有刺客!」

    作賊的喊抓賊。

    黃敘一出大帳,立即施展捷豹身法遁走,他一邊走還一邊喊,蜀軍士兵沒看見他人,卻清楚聽見了抓刺客的聲音。

    胖子杵在大帳裡,只是愣道:「媽的!今晚的事是一件比一件玄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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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心如蛇蠍

成都,昭烈殿。

    大殿上,被人戲稱為扶不起的阿斗,如今已是蜀漢國君的劉禪,正高踞龍椅上,望著昭烈殿的匾額發呆。

    匾額上頭,寫的是正楷的「昭烈」二字。

    這大殿本來不叫昭烈殿,是劉禪最近才叫人去改好的,改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他死去的老爹,蜀漢昭烈帝劉備。

    劉備對他的好,劉禪心知肚明。他不僅留下了一個大大的江山,一班賢良的臣子,還留給他一個全天下君主都想得到的人才,臥龍諸葛亮。

    因為有諸葛亮,劉禪從未替國事操過心,他不必批改卷宗,不必熟習軍事,他唯一要做的,只有全心全意的支持諸葛亮,贊同諸葛亮做的每件事。

    他,是扶不起的阿斗,如果這輩子有什麼事是他能獨力做好的,恐怕,只有劉備交代的,永遠相信並支持諸葛亮這事。

    這件事,劉禪一直都做的很好。

    反正整個朝廷一向以諸葛亮馬首是瞻,劉禪每天早朝受百官朝拜,聽百官上奏,不過是做做樣子,他一直以為,這輩子可以這樣逍遙自在,直到老死。

    只是,就在剛剛,直諫大夫費禕,出了一道難題。

    當太監喊完無事退朝,劉禪準備要擺駕回宮時,費禕一個箭步,趕在劉禪起身前,將他攔了下來:「皇上,臣有要事稟奏。」

    劉禪一心就想回寢宮歇息,見費禕攔駕,腦門不禁犯皺,只是劉備教過他,即便不懂政事,勤政愛民的樣子還是得裝一下,於是劉禪坐回了龍椅,道:「愛卿有何要事?」

    「臣,要參一個人。」

    直諫大夫的責任,就是在皇上面前揭發那些貪贓枉法,藐視法紀的官員,只是蜀漢立國以來,諸葛亮嚴刑峻罰,肅清吏治,很少有這樣的不法官員。

    這種人一旦給抓到了,不但得殺頭,還得抄家,想到那些將被充公的家產,劉禪不禁來了興趣,好奇問道:「愛卿是要參誰啊?」

    費禕一說出答案,劉禪就後悔了。

    「本朝丞相,諸葛亮!」

    聽到這個名字,劉禪揮了揮手,沒有讓費禕繼續說下去。

    說諸葛亮收賄貪贓,劉禪第一個不信——若諸葛亮要貪,整個蜀漢都會是他的!

    劉禪一扭頭,看向了站在百官前頭的諸葛亮。諸葛亮神態自若,一派無動於衷,好像費禕要參的人,只是恰巧與他同名同姓又同官職而已。

    見諸葛亮毫無動靜,劉禪也不知如何是好,費禕幾次想開口,可沒獲得劉禪允准,也不能隨意造次。

    一時間,偌大的朝廷就這麼安靜了下來,不只費禕尷尬,劉禪也是為難。

    隔了好一會,諸葛亮才開口道:「皇上,費禕大夫等著您讓他開口呢。」

    劉禪如釋重負,既然諸葛亮答應讓費禕說,就讓費禕說吧!

    「好,費禕,有話就說……不過朕要提醒你,沒有證據、子虛烏有的事情,可不能亂說啊。」

    從「愛卿」變成了「費禕」,劉禪的偏袒,瞎子都看的出來。

    只是費禕並不在意,他從袖裡起出個摺子往上一遞,大聲說道:「皇上,蜀漢自立國以來,以大漢正統自居,在大漢領土內保護漢族子民,照顧百姓生活,是我等職責所在,責無旁貸。

    「可如今丞相諸葛亮與司馬昭結盟,司馬昭狼子野心,不但引鮮卑異族入關,欺壓我漢族百姓,還找來羅馬番邦屠殺大漢子民,丞相大人非但不阻止,還為虎作倀,派遣軍隊前去助陣,實在有辱大漢正統名號,還請皇上治其罪名,以護蜀漢聲威!」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有辱國號的大帽子,就這麼給諸葛亮扣了上去。

    只是,費禕話一說完,劉禪就覺得這傢伙倒楣了。

    往常,諸葛亮如果在軍政大事上做了什麼決定,抵觸了官員們的利益,朝廷上就會有這種不長眼的傢伙,出來冒死進諫。

    就像上次,諸葛亮要在各地衙門設立監官,監視地方官是否有收受賄賂的情況,就有不少蜀中出身的大臣反對,這些大臣在朝廷上嚷的大聲,罵的歡快,可諸葛亮不過上了一道摺子,就讓這些人乖乖閉上了嘴。

    摺子上,都是這些人貪污收賄的紀錄,諸葛亮本來想給他們個機會,他們卻不懂得把握,等摺子一上,他們一個個都是人頭落地,哪還有嘴巴能說三道四呢!

    劉禪笑吟吟的看向諸葛亮,等著他的回覆,可意外的是,諸葛亮居然閉上了雙眼,一副疲憊的模樣。

    這……該如何是好?劉禪一時間不知所措,只得望向法正、馬良。

    兩人垂著頭,同樣不發一語。

    難道,他們也贊成要定諸葛亮的罪?

    劉禪猜不出這班大臣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杵在那裡,一時間無言以對,憋了許久,才憋出了句話:「諸位卿家,都覺得該拿諸葛丞相問罪?」

    沒有人給出答案,可是,沉默雖不代表贊成,也絕不會是反對。

    怪事!劉禪越想越覺得這是怪事,諸葛亮在朝為官,一向頗受眾人愛戴,現在無人肯替他出頭,難道真是因為事態嚴重,諸葛亮錯的離譜?

    見到大臣們個個無言,劉禪連想找個人來問話都找不著,他憋的發慌,孩子脾性立刻發作,大手往龍椅上一拍。

    百官之間突然閃出一人,拱手說道:「稟皇上,臣以為問罪或許不必,但請皇上下旨召回前線軍隊,同時讓丞相跟司馬昭斷絕關係,不要再助紂為虐了。」

    劉禪凝神一看,這人他認得,正是諸葛亮一手舉薦的徐庶。

    連徐庶都跳出來反對了,莫非這次諸葛亮真做錯了?劉禪聽完建議,兩眼仍舊是死盯著他的丞相大人,他沒忘記他爹劉備的交代。

    諸葛亮低下了頭,神情憔悴,好半天,他才歎了口氣:「皇上,這次是臣……」

    「報!皇上!軍部送來公文,有百里加急的戰報要呈!」

    正殿護衛硬生生中斷了諸葛亮的話頭,護衛單膝一跪,手上拿的紅漆密函,實在叫人看的刺眼。

    劉禪手一擺,道:「丞相有什麼話待會再說,先看戰報吧。」

    軍機大事,劉禪看著便頭疼,諸葛亮一領命,便從護衛手中接過了密函,開封閱覽。

    信還沒看完,諸葛亮已是臉色大變。

    平素不管聽到任何消息,諸葛亮一向冷靜鎮定,可今天卻一反常態,劉禪雖然傻,還沒傻到連察言觀色都不會,他顫著聲問道:「丞相,發生什麼事了?」

    閉上雙眼,諸葛亮像是不忍聽到這樣的消息,一字一字的說道:「馬謖兵敗街亭,他帶去的蜀兵,都被東吳給滅了。」

    「什麼!」

    整座蜀宮,像是炸開了鍋,張飛脾氣暴躁,頭一個跳出來罵道:「馬謖呢?」

    張飛一副要拿馬謖問罪的樣子,可惜,除非他是閻羅王,否則這輩子,恐怕是拿馬謖沒轍了。

    「馬謖與趙統兩位將軍,都給東吳解煩軍統領黎聰給殺了!」

    諸葛亮一字一頓,說的是分外艱難,張飛才愣了愣,身後馬良大叫一聲,已從諸葛亮手中搶過密函,不敢置信的看著馬謖陣亡的消息。

    張飛一回過神,立刻問道:「不對!有趙雲那廝在,就算是戰敗,要保住馬謖、趙統,也不會有問題才對!」

    這話,諸葛亮沒有回答,回答張飛的,是跪倒在地的馬良:「幼常貪功冒進,是他害了趙統,是他害了自己啊!」

    馬良泣不成聲,諸葛亮見狀,介面說道:「馬謖初戰東吳,因為夜襲得逞,便小瞧了吳軍,他不聽趙雲勸告,擅自引軍上了街亭,說是能更方便的掌握東吳動靜……」

    接下來的話,諸葛亮沒有繼續說下去。

    街亭是什麼地方,見過世面的人多少都清楚,把大軍帶上街亭,就是帶他們去送死。

    張飛聽到這裡,雖是怒火攻心,但見馬良已是痛哭失聲,只得說道:「東吳敢殺我兒郎,犯我邊界,不能白白放過他們!」

    與張飛交好的幾位蜀中大將紛紛出言贊同,馬良頭一低,就與劉禪說道:「皇上,臣弟兵敗街亭,有敗戰之過,臣不敢替他辯解,只求皇上給臣一個機會,讓臣帶兵出征,抵禦吳軍,好將功抵過,替臣弟報仇雪恨!」

    馬良是隨劉備開國的老臣,他這一開口,堂上孫乾、簡雍等人,也只得出面幫著求情。

    眨眼間,情勢逆轉,徐庶才剛勸劉禪要諸葛亮退兵斷交,一封戰報,就讓整個朝野上下與諸葛亮站到了一塊。

    就算這些人仍舊不贊成與司馬昭聯盟,不願看見漢人受蠻族欺淩,現在也被模糊了焦點,徐庶看著朝上眾人,只得搖頭歎息。

    一切,真是太不巧了……或者,是太巧了呢?

    徐庶猛地抬頭,望著諸葛亮一臉哀傷的模樣,只希望,一切不會是如他所想的那樣。

    東吳,街亭棧道。

    黃昏時分,街亭山下,蜀軍原先紮營的營地已經給吳軍佔據,馬休與張任指揮士兵補強著防禦工事,大帳裡,時不時便會傳來胖子的叫囂:「個麼雞!你到底說不說?諸葛亮為什麼要讓馬謖上山?又為什麼派人來殺他?」

    當天黃敘遁走後,雖然給胖子留下了一屁股的爛攤子,但是胖子這身板,打天人是有點問題,但要打凡人,一個打幾百個,也不過是跟打地鼠一樣,都是一槌子的事。

    「你不知道蜀國現在的狀況,當然會覺得奇怪了。」

    龐統煮著濃茶,他們夜襲街亭,整夜沒睡,如果再不泡點濃茶提神,只怕這會他就得趴下。

    「怎麼?蜀國現在什麼狀況?他們不是剛接收了交州,狀況大好嗎?」

    龐統一口一口的喝著熱茶,道:「你知道諸葛亮與司馬昭聯手,西蜀有多少人反對嗎?」

    「反對?他們怕給司馬昭反咬一口?」

    胖子沒受過儒家教育,對他來說,異族番邦與中原人的不同,大概就是洋妞身材好,土妞技巧強之類的,其他倒也沒什麼偏見,是以怎麼都沒想到點子上。

    龐統搖了搖頭:「他們不喜司馬昭引鮮卑入關,荼害百姓。」

    「他們不爽又怎樣?在西蜀,諸葛亮可是一手遮天的人物,誰撼得動他?」

    「一個人當然不行了,但若是一整個朝廷,可就未必了。」

    聽到這裡,胖子恍然大悟:「為了轉移焦點,他殺了馬謖!只要東吳跟西蜀起了摩擦,他要派兵,朝廷上就無人會反對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諸葛亮這人的心狠手辣,實在叫胖子望塵莫及。

    更糟糕的是,這樣說來,現在諸葛亮既然沒了內憂,他調轉矛頭全力迎戰東吳,這仗還怎麼打?

    胖子臉色淒苦,雖然他陰過諸葛亮幾次,可要不是有羅貫中大大的《三國演義》撐腰,胖子壓根就不敢跟諸葛亮叫板,這賤人的賤,絕對已達到了神人境界,沒有二話好說。

    見龐統啜飲熱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胖子心裡就來氣,不禁叫道:「死麼雞,咱們現在捅了馬蜂窩,你打算怎麼辦?」

    「唷,胖子,昨晚你叫我去攔住趙雲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擔心啊。」

    敢情龐統是在不滿胖子昨晚讓他一個文官獨自面對趙雲這變態妖怪了。

    可惜,胖子是氣壯了就理直的主,一拍桌就說道:「你他媽還好意思說?老子把姜維、張任留給你,還給了你一萬兵馬,一萬人打一千人啊!

    你真以為趙雲扛得下來?你他媽幹嘛沒事找事,沖上去跟他單挑?」

    正如胖子所說,昨晚,龐統為了減少士兵傷亡,靠著本命火鳳凰,與姜維、張任二人挑上了趙雲。

    當年在長阪坡,趙雲一槍就挑了曹軍十二員將領,龐統這麼做,實在是找死,但龐統不是傻子,他不只是聰明才智與諸葛亮齊名,就連功夫都與諸葛亮差不了太多。

    火鳳凰的本命技能是生命凋零,業火一焚,周遭生機立刻被斷絕,龐統精通火系道術,配合本命火鳳凰出招,更是威力倍增。

    只是,即便有火鳳凰加持,有姜維、張任助陣,龐統想贏過趙雲,仍是妄想——要不是趙雲心系街亭山,擔心他長子趙統的安危,只怕龐統現在泡茶的物件,就是陰間的牛頭馬面了。

    「算了!反正趙雲最後乖乖撤兵,計畫既然成功,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聽到胖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龐統怕再說下去,會給胖子活活氣死,茶剛喝完就要起身走人,沒想又給胖子攔了下來:「等等!你還沒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差點沒給你氣的忘了正事!」龐統大手一拍額頭:「喏,自己看,這是解煩軍送來的消息。」

    這是方才馬休要龐統轉交給胖子的情報,上頭記載的,是西蜀在正午時候才剛發生的事。

    看著信上的熟悉姓名,胖子不禁奇道:「徐庶被諸葛亮關進了天牢?

    這是怎麼回事?」

    龐統見胖子驚奇,嘴角微微揚笑,道:「你猜。」

    「你這傢伙一肚子壞水,我不猜!」

    「你!」龐統給胖子玩的沒脾氣,想到正事要緊,只得自己開口:「徐庶私通東吳,證據確鑿,所以被諸葛亮給關進了天牢。」

    「私通東吳?哪個東吳?」

    胖子實在不知道自己人裡面誰這麼本事,連徐庶都能給勾搭上。

    龐統一笑:「不錯,他與解煩軍私通,企圖將蜀軍的行軍路線送回東吳,可被諸葛亮逮個正著,才會有此下場。」

    「你他媽在說什麼鬼話?徐庶跟解煩軍私通?他不把我們賣了,胖子就要阿彌佗佛了,徐庶跟解煩軍私通?你玩的什麼把戲?」

    「我就直說了,昨晚我們夜襲街亭之前,我派人到成都去了。」

    「呃,你說動了徐庶,讓他投靠解煩軍?」

    若真是如此,胖子反而為難。徐庶是讓馬鐵慘遭劫難的幫兇,胖子見到他,很可能會管不住自己的手,把他大卸八塊去喂狗。

    幸好,龐統大頭一搖,道:「我可沒這麼本事,何況徐庶要真敢投誠,我還不敢收他呢……我派了幾名文燕,等徐庶下朝時假裝是舊友登門拜訪。當然,這些人很快就被徐庶轟了出來……」

    話說到這,龐統刻意停頓,擺明是要賣關子,可胖子是鬼靈精,這種鬼魅伎倆,怕是連滑頭祖宗韋小寶都玩他不過。

    「你把人派去諸葛賤人的地頭,他怎麼會不知道?那些人一被抓到,身上藏好的通敵密函,栽贓嫁禍的檔書信,就夠徐庶喝上一壺的了!」

    「這都瞞不過你?不錯!徐庶因為諸葛亮與司馬昭結盟的事,與他起了些嫌隙,這才讓我有機可趁了。」

    不愧與諸葛亮齊名,龐統果然也是個賤人,只可惜不能親手殺了徐庶,未免有些遺憾……胖子臉上雖笑,神情仍多少有點落寞:「馬鐵給他們害得什麼模樣,不把他們千刀萬剮,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

    「這個簡單,我已經把徐庶入獄的消息送去給廬江單家村了,單家村上上下下都是徐庶的人馬,他們得知消息,不會坐視不管的。」

    把消息送給單家村的人,難道讓他們去劫獄?胖子聽的一頭霧水:「你是想讓單家村的人救出徐庶,然後我們尾隨在後,再把徐庶抓來殺?」

    「別把我龐士元想的簡單了,殺徐庶,只是其中一個目的。」

    見龐統又在使壞,胖子眉頭一蹙,實在想不出龐統玩的把戲,只得認輸:「好了,我知道你聰明絕頂,有什麼陰招毒計還不趕緊說出來,想把人急死啊?」

    聽到胖子服軟,龐統從鼻孔裡噴了兩口氣,道:「單家村雖然有些人手,但要殺進成都天牢,還遠遠不夠,他們一定會招兵買馬,找些江湖好手助陣,我要你混進去裡頭。」

    「你要我藉機殺了徐庶?那不是一樣嗎?」

    「我不只要你殺徐庶……你不是學會郭奕的變形術了嗎?成都天牢一向由黃忠掌管,你混進單家村人馬,一旦他們得手,你就調轉槍頭殺了徐庶,然後去與黃忠邀功,藉這機會轉換身分,投靠蜀軍……混進諸葛亮身邊!」

    毒!這計果然是毒!若是有朝一日,胖子真混到了諸葛亮身邊……

    光是想想,胖子就爽到要翻過來了。

    「好!看我怎麼把諸葛賤人先姦後殺,再姦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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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殺人滅口

吳都,建業。

    解煩軍大院裡,一鬥一鬥的穀子灑在地上。這裡養的都是信鴿,每天早晚,解煩軍都有專人將鴿群從籠子放出來透透風,順便進行餵食。

    黃澄澄的穀子被黃昏霞光一照,配上信鴿們雪白的飛羽,立刻構成了一幅明亮圖案,也因此,當圖案裡頭出現一點紅光時,就顯得分外刺眼。

    「前線有軍情回來了!去請孟節長老過來!」

    信鴿腿上的紅漆稻禾,代表裡頭有著十萬火急的重要消息。郭奕從中空的稻禾裡起出密函,看完上頭短短的兩行字,抿嘴與身旁文燕吩咐道:「派人把這消息騰抄一份,送去都督府上,與都督說,我稍晚過去拜訪。」

    密函上頭,只交代了兩件事,頭一行,寫的是「統領即刻入蜀,作我軍內應」。

    至於胖子怎麼入蜀,怎麼避人耳目,怎麼做內應,信上並無交代。但郭奕不是蠢人,龐統臨出發前對西蜀動作頻頻,郭奕早已從中猜得一二。

    他要去拜會陸遜,不是想問個明白,而是因為接下來這行字。

    「命郭奕即刻趕赴前線,作統領替身。」

    為了不給蜀軍密探探得消息,馬休信上交代,要郭奕趕往前線假扮黎聰,只是,解煩軍裡要是連郭奕都去了前線,這裡就真的輪到孟節一個人作主了。

    解煩軍裡,哪些人能信,哪些人有待考驗,郭奕自認看的明白。

    雖然蠻王孟獲與胖子交情匪淺,上回又是蠻王主動前來與解煩軍結盟,但交州一戰,孟獲為了幫解煩軍翻本,搞到最後連老本都丟了,他會不會心裡懷恨,從中作梗,還有待觀察。

    郭奕去找陸遜,就是想請他多費些神,別讓孟節作出什麼出格舉動。

    剛把事情吩咐完,孟節已經來到前院,郭奕見著他,笑臉一迎,就把手上密函遞了過去,孟節這人也是精明,他看完信,不是問郭奕何時動身,反倒是與郭奕說道。

    「郭兄弟,你這一走,偌大的解煩軍就得由老夫一手打理……說實話,老頭子年歲已高,腦力跟體力都不行了,這差事我辦不來,你還是送個信給前頭,讓他們派個人回來吧!」

    郭奕並不清楚,在五溪寨失守後,蠻王孟獲曾將孟節等人找去開了個會,會議裡,蠻王不是想著怎麼打回五溪寨,讓解煩軍吐出他們賠光的家底,而是自顧自的說了番話,說完,結束了那場會議。

    「過去只是錦上添花,現在才是雪中送炭……千萬記得,要好好把握了。」

    孟獲沒說他接下來的打算,孟節也沒來得及問,不過他可是孟獲的金牌心腹,既然孟獲要他好好把握,他自然不會搞砸。

    見孟節主動提起換人統領解煩軍,郭奕眉頭上稍稍鬆懈,卻又搖頭道:「不行,近日西蜀朝野已達成共識,成都正抹兵厲馬,隨時都會有援軍開往前線,此刻,龐統軍師是絕計動不得的。」

    「那馬休呢?」

    郭奕無奈一笑:「前線那幾位既然沒提走馬換將的事,想必都想過了,我猜他們的意思,是怕臨陣換將,會給蜀軍看出什麼破綻,最好是由我隻身前往,與胖爺做個替換就行了。」

    兩人左思右想,怎麼也想不出個辦法,一時都是無語。

    夕陽西下時,中堂裡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別呆站著,準備進來用餐吧!」

    在解煩軍裡,照顧大夥飲食起居,受傷病痛的工作,不知不覺間,已落到了華陀身上。老人家也許是待胖子身邊待習慣了,平日白天在建業城裡的醫館替人看病,到了夜裡,便回解煩軍的大宅歇息。

    郭奕二人相視而笑,連袂進了中堂,剛要分頭落坐,華陀卻與郭奕說道:「小兄弟,老夫不是刻意偷聽,不過方才耳尖,聽說你即將趕赴前線,與文達做個輪調?」

    這話是機密,說實在,是不能落入第三人之耳的,方才在前院,郭奕也是打發走手下文燕才與孟節開始商量,只沒想到華陀年紀一大把了,耳朵仍是靈敏的很。

    郭奕臉色有幾分為難,不過胖子說,老頭子還算可信,這麼多日子下來,也能算是自己人了,郭奕猶豫了會,見左右無人,才點下了頭。

    「好了!老夫知道你為難,我也不是要問什麼事,只是有個消息,要請你順便帶去給文達。」

    「先生請講,郭奕必定替您帶到。」

    「你告訴他,他要老夫辦的事,老夫已經辦好了!」

    說話間,門簾後頭緩緩走出了一個人,他背上扛的是七殺槍,腰間系的是圓月刀,而手上拿的,則是當年殺神白起的兵器——殘刀!

    西蜀,駱城城郊。

    錦繡客棧裡,今天難得的人滿為患,不只樓上兩間包廂早被預訂,就是樓下十多張桌子,還沒到正午,就已經給坐滿了。

    可儘管是門庭若市,生意興隆,店掌櫃的心裡卻是淒涼一片。

    「小二,爺要的酒呢?你他媽再不快點送來,小心爺拆了這店!」

    「掌櫃的!你們這什麼伙食,饅頭跟石頭一樣的硬,鹵牛肉又鹵的不透味,你是嫌爺幾個的錢不是錢,不想做咱們生意了是不!」

    這一桌兩桌的江湖俠士們,用起飯來都頗有亡命之徒的味道。更別說這樓上樓下,裡裡外外幾十個人,似乎都是一夥的。

    這些人到底是來吃飯,還是來打劫,掌櫃的是真不明白。

    給這樣的江湖大俠們光顧,別說收不到錢,就怕他還得自掏腰包,好送這些牛鬼蛇神上路。

    掌櫃苦著臉,看著一樓吵雜不休,又望向二樓雅房,想到那兩間房一個晚上都能收到二兩銀子的,不禁長歎了口氣。

    不同于一樓的人聲鼎沸,二樓包廂裡,只坐了兩個人,看上去都是四十好幾,正值壯年。

    「單二哥,咱們這次帶上的弟兄,多半是莊子裡的人馬,這些娃兒是莊子裡出來的,功夫不好也不敢出門,相信是不會誤事……可另外幾個江湖道上來幫忙的,那黑白雙劍、寒家兄弟名聲在外,我沒話說,但那個胖子沒名沒姓的,你怎麼也讓他加入了?一個不小心,會壞事的呀!」

    說話的漢子舉止粗魯,可眉宇之間,隱約有昔日作為一方霸主的威嚴。

    聽漢子有些埋怨,單二哥不禁笑道:「即便他是個騙子,敢來我徐家……單家騙吃騙喝,光憑這分膽識,我也敬重他幾分,嚴兄弟你就別介意了。」

    當年,徐庶還不是徐家家主的時候,曾因為江湖義氣,為友殺人。只是,當時他殺的不是個普通人,而是朝庭上閹宦十常侍的乾兒子朱維。

    十常侍權勢滔天,徐家為免遭受牽連,只得改名換姓,舉族遷逃,那時候,舉族上下,對徐庶的作為都頗不能諒解,但現在看來,徐庶實在是深謀遠慮。

    那一次殺人,打響了徐家在江湖上的名聲,從那以後,只要江湖上傳出廬江旁單家村有難,江湖朋友沒有不鼎力相助的,所以時至今日,徐庶已成了徐家家主,就連本該接掌家主的單二哥,也是心甘情願的做他的二把手。

    對江湖人,徐家有自己的一套。

    不過那位嚴兄弟明顯聽不懂,他驀地起身,搖頭說道:「單二哥,我嚴白虎一家不懂什麼大道理,反正拳頭大,我就敬他是個英雄,你別攔我,我這就下去試試。」

    當年江東還沒給孫策統一前,便是由嚴白虎一家稱雄,只是嚴白虎鑒於孫家日漸勢大,為防萬一,早早就把二弟嚴輿送到了單家村裡。

    現在看來,嚴白虎這麼做,實在是明智之舉。

    嚴輿性子衝動,門一推就往樓下走,單二從雅房裡跟了出來,卻不打算阻止嚴輿。

    由不相干的人扮黑臉,也是徐家對待江湖豪傑的方法。

    「胖……兄台,嚴某可否坐下說話!」

    正拿著鹵牛肉,啃的滿嘴油的胖子,見上頭有人來關照,趕忙讓過了身,必恭必敬的說道:「大爺您坐!」

    這點頭哈腰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個高手,但嚴輿沒搞清楚對方深淺前,也不敢太過造次,拱手便說道:「聽說兄台大名吳劍,瞧你背上又拽了口劍,想必是劍術高超,劍藝通神了?」

    胖子臉上堆笑,說了幾聲不敢不敢,心裡則是暗暗腹誹著。

    「你個大熊貓,吳劍什麼意思都聽不出來?東吳的內奸!你個落魄嚴老虎,老家給咱東吳抄了還不認識俺,活該倒楣啊你!」

    這人,正是東吳解煩軍大統領,胖子黎聰。

    只是這會,他人不但更胖,就是肥臉也變了形狀。

    沒辦法,他的模樣實在惹眼,西蜀高官們十個有十一個認識他,他要不做些改變,只怕還沒到成都,蜀中千軍萬馬已經迫不及待,要衝出來賞他一個痛快。

    可真要改變,一旦變成什麼江湖俠士,又瘦又高的模樣,萬一到時候有人隨口叫個胖子,他不小心應了聲,豈不是自找麻煩?

    於是,胖子索性作自己,好自在,不過是讓整個人更胖更肥罷了。

    嚴輿見胖子模樣畏縮,也懶得再多套話,取過兩個酒碗倒滿,將其中一碗推到了胖子身前:「來!吳兄弟,嚴某感謝你千里迢迢前來相助,這就代表單家,敬你一杯。」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胖子一抄起酒碗,嚴輿也不多話,四指扣住酒碗,明著是要跟胖子撞碗乾杯,實際上,光聽聲音,就知道嚴輿打算把胖子當成沙包揍。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胖子要吃大虧了,只是,胖子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他右手一扶上碗沿,恰恰與嚴輿四指撞了個正著。

    沒有震天價響,沒有碗翻酒灑,兩人手背一貼,竟是毫無動靜。

    方才那一拳,嚴輿只是虛張聲勢,他見胖子反應迅速,心裡也是一驚,俗話說拳怕少壯,要是胖子真有那麼一手,到時候陰溝裡翻船可不好看,所以嚴輿臨陣變招,拳勢一滯,手背便與胖子靠在了一塊。

    若是比內力,嚴輿不怕會出什麼意外,即便胖子打娘胎開始修煉,兩人看上去差距就有二十來歲,嚴輿用五成功力都能吃定這胖子。

    果然,嚴輿內力一湧,就見胖子臉色為難,臉色苦悶,好像是就快要撐不住了一般。

    的確,胖子很為難,他在思考著怎麼讓嚴輿知難而退。

    項羽神力加持、紫荊靈草蓋頂、趙軍冤魂充實、外加一顆要人命的劍丸,胖子絕對可以把嚴輿打的回家叫娘。

    可是,胖子是來作臥底的,他要借徐家的管道混進成都做內奸,要是把嚴輿打的滿地找牙,他怎麼作他的金牌臥底?

    感覺嚴輿手上勁道越加越大,胖子的臉色也越來越苦。

    「娘的!這傢伙想玩到什麼時候?難道看不出來老子是在放水?」

    嚴輿一心要壓倒胖子,證明這傢伙是來騙吃騙喝的,怎麼都沒想到,胖子能扛住他七成功力而不倒,這,已經遠遠勝過在場的徐家子弟。

    幸好,嚴輿有眼無珠,其他人還是有的。

    「啪」的一聲,單二突然出手,一挑一卸,已讓兩隻酒碗分了開來:「沒想到吳兄弟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單二萬分佩服……不知吳兄弟能否賞臉,咱們上樓敘談可好?」

    單二這話是兩面作人,不但提醒嚴輿這胖子非同小可,也趁勢捧了胖子一把,省得胖子因為嚴輿的魯莽而惱羞成怒,摔碗走人。

    不必再跟嚴輿這塊大木頭糾纏,胖子當然是滿心歡喜,他應單二之邀,便要往二樓雅房敘談。

    那嚴輿八成是醒悟過來,想到自己剛才已用上八成功力仍推不倒胖子,正兀自奇怪著,一時間竟忘了要跟著上樓。

    兩人一前一後,一進房裡,單二也不羅唆,拱手就道:「兄弟知我單家有難,肯不遠千里前來相助,單二在此,先謝過兄弟了。」

    單膝一彎,單二就要跪倒,只是那姿勢走位,只要胖子兩手一伸,剛好就能阻止單二跪下——擺明瞭連禮都不想做足。

    胖子懶得計較,兩手一扶,道:「單二哥不必多禮,咱們行走江湖,義氣為先,你快起來。」

    單二的膝蓋從彎到直沒有半點勉強,他起了身,與胖子分頭落坐,又是一陣寒暄後,這才說到了點子上:「吳兄弟,你應該知道,這次我單家廣邀江湖好手前來,其實,是要解決一些問題。」

    「單家廣發武林帖,上頭只說明單家有難,至於什麼難,帖子上並無說明。」胖子神情嚴肅,點頭便說:「單二哥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直說無妨。」

    「唉!其實,這事有些難以啟齒。」

    嘿,不過是徐庶給諸葛亮用完了,被關進大牢裡吃老米飯等死,有什麼難啟齒的?胖子心裡正想著,沒想到單二一開口,卻是叫人吃驚。

    「不過兄弟肯來幫忙,便不是外人。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單家遭人行竊,賊人手段高明,不但偷走了單家不少寶物,更重要的,還盜走了幾株貴重藥草。」

    「啊?」聽單二說的事與徐庶是風馬牛不相及,胖子一時奇怪不已。

    以為胖子訝異于賊人的高明手段,單二趕忙說道:「家醜不外揚,這事還請兄弟幫忙保密……其實,丟了東西也代表單家本領不夠,寶物就算拿回來,我單家也沒能力守,可是,寶物可以給人,藥草卻是不行,族裡幾位長老,都等著要那些草藥救命的。」

    胖子多少聽了個大概,點頭便道:「所以單二哥這次邀大夥來,就是想請兄弟們幫忙,好從賊人手裡取回藥草救命?單二哥,你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了,只是不知道單二哥是怎麼安排的?」

    「兄弟,說實話,我瞧你武功膽識都是上選,單二有一不情之請,想請你答應。」

    單二話剛說完,又要用那不誠懇的姿勢給胖子道謝,胖子懶得再跟他做戲,手一拉便說道:「好了!有什麼難事就直說吧,為兄弟,胖子兩肋插刀,絕不會吭半句。」

    給這些酒肉兄弟的兩肋插上幾刀,絕對是胖子的拿手好戲。

    「夠義氣!好兄弟!」單二贊了幾句,道:「聽說那賊人偷走的寶物,轉手以後,賣給了蜀中一個高官收藏。單某想請你做一回樑上君子,幫忙拿回來,那些寶物,單某並不在乎,給兄弟作為盤纏得了,倒是那救命的藥草,還要請兄弟多多留意啊!」

    寶物當誘餌,藥草當幌子?胖子眉頭才皺,就聽單二又說道:「不過兄弟也別擔心,為了讓你好些出手,我們在成都城裡也已準備好了,兵分多路,好替兄弟分散蜀軍的注意。」

    「哦?怎麼個兵分多路法?」

    單二臉上一笑,道:「成都城的府衛衙門、高官住的深宅後院、還有那拘禁犯人的大牢,我們都已經安排了人手,會與兄弟一同動手,分散城裡的蜀軍注意力,兄弟你就安心吧。」

    要是真聽了單二的話,胖子肯定得安心上路不可!

    這傢伙,果然與徐庶是一個德性,騙人去死,還要說的冠冕堂皇……

    胖子一咧嘴,笑道:「單二哥放心,不管是草藥還是寶物,胖子保證都給您送到跟前!」

    至於是送到單二面前,還是送到單二墳前,胖子可就沒說了。

    成都,丞相府。

    自馬謖兵敗街亭以來,丞相府又回復了往常的熱鬧,可不同以往的是,前來的都是軍中的要員幹將,蜀中積極備戰,就準備要與東吳討個公道。

    諸葛亮忙了一天,將近黃昏時分才有了歇息的空檔,黃月英趕忙吩咐下人,端茶遞水,佈置膳食。

    只是,諸葛亮就連用膳時間,腦子也沒得清閒。

    「公子,白耳兵探回消息了。」

    本來,白耳兵由趙雲與徐庶共同掌管,可如今趙雲身處前線,徐庶通敵坐牢,諸葛亮只得重操舊業。但他一個人再有能耐,一天也只有十二個時辰能做事,有些事,他只得交由黃月英代勞。

    放下碗筷,諸葛亮點頭道:「說吧,我聽著。」

    「經過探子們旁敲側擊,證實街亭一戰,的確是馬謖領兵無方,他不聽趙雲將軍勸告,執意將大軍帶上街亭,才會有此一敗。」

    事情的個中原由,諸葛亮清楚的很,黃月英會舊事重提,有她的道理。

    諸葛亮眉頭一松,淡淡問道:「消息無誤?」

    黃月英壓低了聲,在諸葛亮耳邊說道:「馬謖遵照公子吩咐,為免讓東吳看出破綻,他沒給趙雲將軍看過錦囊。」

    深吸了口氣,諸葛亮總算放下了心頭大石。

    用馬謖、趙統與三千蜀軍性命,換來西蜀朝野上下的一致支持,這事情要是曝了光,即便諸葛亮在西蜀手段通天,這輩子恐怕都無翻身可能。

    歎了口氣,諸葛亮才與黃月英說道:「兩位將軍的屍首找回來了嗎?」

    「已經找回來了,只是他們兩人有罪在身,趙雲將軍不敢偏私,擅自下葬,還在等朝廷指示。」

    「沒想到趙雲如此耿直……」想到三千蜀軍裡頭還包括了趙雲長子,諸葛亮不禁歎道:「人死如燈滅,什麼功過成敗都是過眼雲煙,吩咐趙雲,厚葬他們倆吧。」

    「是!公子。」黃月英答的很快,她早料到諸葛亮會有此安排,這道命令一下,既能收買人心,又可以省去許多麻煩,何樂而不為。

    她從懷裡拿出早預備好的密令,等諸葛亮看過同意後,又與他說道:「對了!公子,奴家這還有一事,是關於元直先生的。」

    聽到了徐庶的名字,諸葛亮感慨萬千:「元直要能懂我的苦心,該有多好……若他能懂,我也不必藉私通東吳的罪名,將他關進天牢受罪了。」

    言下之意,諸葛亮早知徐庶私通東吳是子虛烏有的事?

    黃月英彷佛也知道內情,輕聲與諸葛亮寬慰道:「公子就別再為此煩憂了,你一心就為蜀漢,任誰都不會怪你的。」

    「說吧!元直怎麼了?」

    「元直先生對街亭敗戰頗多懷疑,他臨入獄前交代了底下人查明此事,聽說……徐家人已經查出些眉目了。」

    「你方才不是說,連趙雲都不知道這事,他們怎麼查出眉目的?」

    「聽說,是東吳龐統給他們的消息。」

    聽到是龐統,諸葛亮不禁恍然大悟,他抬頭便問道:「徐家的人馬已經來了?」

    黃月英點了點頭:「昨日探子回報,他們已在駱城城郊,依時間算,再過三天就會入城。」

    合上了眼簾,諸葛亮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異樣,約莫盞茶時間過去,他才睜開了眼。

    「月英,麻煩你去請黃敘過來一趟……還有,元直曾替西蜀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你幫我擬個摺子,遞給皇上,讓元直走的漂亮點。」

    這話,諸葛亮雖是考慮良久,說出來卻沒有半點為難。

    為了完成劉備的遺願,同窗情誼、昔日知交,都無半點情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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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30: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皇帝命

夜深人靜,成都城裡除了打更的還沒睡,其他百姓,多半已經入眠。

    月光下,隱約可見幾條人影,正向著丞相府魚貫而去。

    「操!這胖子到底什麼來歷?該不會以前就是個作賊的吧!」

    嚴輿壓著聲,與身邊的單家子弟問道。

    最前頭帶路的,就是今晚要動手行竊的胖子——黎聰,當然,他現在的名字叫做吳劍。

    說起來,作為一個整天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哪個不會一兩手輕功?

    徐家當年為了躲避大漢朝廷的追殺,舉族遷逃,這輕身功夫之高明,就是族裡隨便一個三歲孩童,眨眼間都能登牆爬樹。

    可嚴輿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走兩步都會喘死的胖子,輕功竟然高明如斯。

    就算是長蛇過境,都還有撥草的聲音,可胖子這條鬼哭神號大蟒蛇,左搖右擺的,簡直就跟鬼一樣,一個不留神,就會消失在人間了一般。

    當嚴輿等人剛彎過一個街角,發現胖子已經將突然遇到的一隊巡邏蜀軍撂倒在地時,眾人心底更是不禁臆測。

    「這胖子不只是賊,還是個強盜啊!」

    看胖子那分從容,簡直是跟到自家後院撒尿沒兩樣,沒一會,幾個人已經到了今晚的目的地——西蜀丞相府,諸葛亮他家……隔壁的劉巴家門口。

    胖子大手一招,把嚴輿幾人叫來了跟前,低聲道:「嚴大哥,是這戶人家沒錯吧?」

    「沒錯!你小子小心點,等會進去以後,我們幾個會在外頭接應,你等聽到了外頭叫救火的聲音,再準備動手。」

    嚴輿話裡客氣了許多,八成是從胖子方才那番表現,認同了他的實力,可胖子管他是裝孬還是裝熊,嘴角一揚,一個翻身就進了劉巴家大宅。

    只是,胖子前腳剛踏進宅子,後腳就翻上了另一面牆,從劉巴家後門離開,他覷准了方向,往成都大牢潛行而去。

    「你個大熊貓,這些人把老子當白癡?想把老子當餌來用,沒門!」

    果然沒走多遠,後頭劉巴大宅那裡,已經傳來了抓賊的叫喚,聽那聲音,還是嚴輿親自出的馬。

    胖子暗笑兩聲,與此同時,城東的酒樓客棧、城西的太守衙門,也紛紛傳來了救火抓賊的聲響。

    「嘿!聽說最近蜀軍積極備戰,城裡幾員大將都到軍營練兵去了,想必單二也是知道的,他這招聲東擊西,玩的是挺漂亮……」雖然嘴上稱讚,胖子臉上卻是無奈:「只可惜,這一招老子早八百年前就玩爛了,黃敘要還會上當,老子都要替自己不值啊!」

    今夜留下來守城的,正是黃忠父子。

    長街一過,就來到了成都大牢,胖子對這裡熟識的很,上回為了救甘甯,成都地圖胖子摸的比他家茅廁還熟。他剛想找棵樹當掩護,觀察一下周圍,耳邊已經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放下徐庶!否則,你們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人話裡那股傲氣,連遠在一條街外的胖子都能清楚感覺到,可這人,確實是有傲的本錢。

    胖子躡著腳步,提著身子快步向前,到了一棵大樹後頭——位子選擇相當巧妙,什麼都看得到,又什麼都不會被看到。

    此時,黃敘正領著十來個蜀軍士兵,與單二在大街上對峙。單二身後幾十號人裡,最顯眼的,就是那個蓬頭垢面、披頭散髮,穿著囚服的徐庶。

    「徐庶這傢伙也是活該倒楣,明知道跟諸葛賤人作對沒一個有好下場,還想跟這賤人對著幹,真是吃飽了撐著!」

    胖子以過來人的身分念了幾句,就見場上單二一言不發,猛地蹲下了身,突然就是一陣地動山搖。

    轟聲作響,單二雙拳擊地,身後本命青牛立刻現形,高聲吼叫:「撼天動地!」

    青牛翻身,地動山搖,以單二為震央,地面呈輻射狀裂開,眨眼間就波及到一旁看戲的胖子。

    胖子心裡直叫娘,跟只無尾熊一樣死命抱著樹幹不放,就聽耳邊武伶玉脆聲說道:「胖子,姑奶奶會了!這招撼天動地,與地牛翻身同樣的意思,只要是在地震範圍裡的人,行動速度都會受其限制,減緩許多。」

    看來,單二是想牽制住黃敘,好給徐庶機會逃命了?

    胖子轉頭看向徐庶,果然他給幾個人攙扶著,趁黃敘身陷震央不得脫身,扭頭拔腿就跑。

    嘴角微微一扯,胖子才想繞路跟上將徐庶拿下,只是目光剛掃過去,腳步便停了下來。

    黃敘雙腳雖然給地面震開的裂縫箝制,但他若想走,單二再練八輩子的武功都留他不下。

    果然,黃敘鼻頭一哼,雙腳使勁一蹬,淩空躍起就往徐庶離開的方向撲去,臨走前,還留下了句話:「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黃敘這話,是說給蜀軍士兵聽的,在他想來,單二為了避免他追上徐庶,一定會尾隨跟來,剩下的幾個人,就算能夠以一敵十,也不會是蜀軍將士們的對手。

    只是,一直到黃敘的身影消失在長街街角,單二都還沒追過去。

    「我來斷後!你們趕緊護送家主離開!」

    單二的聲音不大,但躲在一旁的胖子,卻聽的清清楚楚。

    中大獎了!

    胖子方才目光一瞥,就覺得那群徐家子弟裡,有個人怎麼看怎麼眼熟。

    之前給徐庶送過好幾次禮,對於敢從胖子手裡拿好處的傢伙,胖子總是特別上心,徐庶的外表或許可以喬裝打扮,但舉止神態卻是騙不了人。

    「跟諸葛賤人作朋友的,果然都一樣下流!」

    長街上,單二隻身斷後,其餘人則是護著徐庶,準備往另外一頭逃竄。

    蜀軍也算訓練有素,一發覺情況不對,立刻將人分作兩批,一批留下與單二對陣,一批就往徐庶那裡拿人。

    可單二既然連黃敘都能騙走,自然不會將這些士兵們放在眼裡,牛角一揚,就將成都地皮活生生掀起了一塊,單二一招之間,就把所有人都攬進了攻擊圈裡。

    胖子,並沒有學到這招掀地皮,他跟著徐庶幾個來到長街的另一頭。

    在那裡,嚴輿與一眾弟兄,早已等候多時,等著要帶徐庶離開這塊是非地。

    「單大哥!您受苦了!」

    徐庶能坐上家主位置,武功比起單二是只高不低,可他現在連走路都要人攙扶,其中的心酸苦楚,不言可喻。

    只是,比起命斷天牢,徐庶能活著走出成都,心裡已是萬分慶倖,他顫抖著聲音道:「三天前,諸葛亮突然加強了大牢警戒,又命人斷了我一日三餐,分明 是要耗我體力……我怕他早已猜到你們的行動,方才我使了一計金蟬脫殼,讓小夥子假扮成我的模樣,好不容易騙過了黃敘,咱們不能再按計劃行事,現在在城裡多 留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咱們現在就得走!」

    「好!都聽單大哥的指示,咱們這就離開!」

    嚴輿也不管現在是夜半三更,城門緊閉,他帶著徐庶快步疾行,就準備破門出城,只是眾人身前忽一龐然大物,排山倒海而來。

    大夥仔細一看,蓋一胖子是也。

    「嚴大哥這麼急著走,莫非是知道守門的人是武神黃忠,所以才趕著要去送死?」

    嚴輿一皺眉,沒料到胖子居然如此本事,聽說那劉巴家裡不但養了十多條狗,當年劉璋還留給他不少私兵家將,這樣都沒把胖子拿下,到底是劉巴太膿包,還是胖子真本事,嚴輿一時間摸不著頭緒。

    他剛想說幾句客套話,把胖子推出去當開路先鋒,就聽胖子喊道:「老子也懶得跟你們多廢話,放下徐庶,其他人要嘛自我了斷,要嘛由我了斷,隨你們吧。」

    聽胖子口氣狂妄,嚴輿登時怒意勃發,雙手往前一伸,袖裡一副鋼爪已經露出了獠牙,他舉步向前,就往胖子殺去:「你小子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了!」

    嚴輿身後,隱約有白虎身形浮現,他功力只達虎衛,本命獸境界甚淺,還不能配合本命獸施展招式,不過手上利爪經過本命白虎加持,那兇猛的力道想將胖子開膛剖腹,絕對是綽綽有餘。

    不過,這一切只是嚴輿的想像。

    胖子手一伸,從背後取出了長劍——既然要進蜀軍當臥底,如果用的還是青龍斬和雷霆刀,不被識破身分才叫有鬼。

    反正本命獸的招式被劍丸限制住,胖子索性放棄,反正青龍刀搭配上如意劍膽,也多了不少花樣,他兩手一握劍柄,立刻叫道:「別以為會用鋼爪就是金鋼狼!老子一柄老虎鉗,就能送你上西天啊!」

    如意劍膽隨心所欲,胖子張口一喊,長劍就像融化一般,形狀劇烈的變化,變成了一把大大的老虎鉗。

    胖子兩手分別握著夾柄,也沒什麼精妙招式,就這麼一蕩一夾,不但蕩開了嚴輿勢在必得的一爪,虎鉗還跟夾娃娃一樣,牢牢夾住了嚴輿脖頸,就看他一顆虎頭脹滿了青筋,登時面紅耳赤,喘不過氣來。

    「就這點本事,你也好意思出來顯擺?一邊涼快去!」

    胖子懶得跟這種貨色多糾纏,雙臂使力,虎鉗往身邊一甩,轟的大響,嚴輿直接撞壞了一旁的土牆,暈了過去。

    「哼!老子雖然少了本命獸幫襯,對付這種三腳貓,還是見一個踩一個,沒有半點懸念啊!」

    離開魯門山后,胖子幾乎是一路挨揍,心裡著實窩火,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頭一扭,滿臉淫笑,就準備拿這些徐家子弟們開刀。

    當然,徐庶是他的重頭戲,不把他玩到死去活來,胖子可就對不起馬鐵了。

    淫笑之間,胖子肥腿才剛剛抬起,背後就傳來了急促腳步聲。

    「天不從胖子願……」光聽這聲音,胖子就知道黃敘來了。

    興致剛起就被打斷,胖子雖然憤慨,但機不可失,他能不能混進蜀軍大營,就要看這一把!

    只見他兩腿往前一站,挺直了胸脯,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張口就喊:「你們這些傢伙,光天化日就敢在成都城裡作亂,是欺俺蜀中無人啊!今天俺就要給你們個教訓,你們來呀!」

    聽胖子胡喊一氣,幾十個人面面相覷,抓不准胖子玩的把戲。

    見大夥沒動靜,胖子怕這戲演的不入味,又是急的亂喊:「你們這些狗娘養的,一塊上!爺可不怕的!」

    這話實在傷人,徐家子弟們本來給胖子解決嚴輿的雷霆手段嚇著,不敢貿然出手,現在給胖子用話一激,立馬恢復了生氣,刀一抽,個個是兇神惡煞,殺氣騰騰。

    眼見大夥配合,胖子是更加賣力,他眼一擠脖一縮,演都不用演,窩囊模樣是堪稱經典,只見他明明是怕的很,卻還要逞強叫道。

    「你……你們來啊!俺可不怕!」

    那「怕」字說的尾音顫抖,簡直是在給徐家子弟兵們加油打氣,眾人膽氣一壯,已經是磨刀霍霍,準備上前一試。

    半空中,突然傳來驚雷炸響,一道人影擋在了胖子前頭,張口說道:「小兄弟不必擔心,今日黃敘一定保你平安!」

    黃敘甫一登場,便是氣勢不凡,只是在他背後,胖子是險些沒笑死。

    搞定收工!

    胖子心中暗樂,要是黃敘知道他現在護著的這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胖子,只怕黃敘會先把自己那雙眼珠子給挖了,再回頭解決胖子。

    不過,現在這人在黃敘心裡的第一形象,已經是良好的西蜀百姓,見義勇為小胖子,不,大胖子也。

    絲毫不把徐家子弟們放在眼裡,黃敘護在胖子身前,手上還抓著方才那個單二,他手一放開,單二立刻癱軟在地——龍將與天人的差別,根本就是人他媽生的和妖他媽生的,人類跟妖怪,怎麼能做比較?

    徐家的子弟兵見到村子裡二把手給人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著,眾人雖是滿腔怒意,但更多的,卻是滿心畏懼。

    尤其黃敘魔化金身後,渾身披著鱗甲,燒著魔焰,三分是人,七分像鬼,眾人氣勢一餒,這仗還沒打,已經先輸了一半。

    人群裡,徐庶見事不可為,不想大夥陪葬,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用著虛弱嗓音,與黃敘說道:「少將軍別來無恙?」

    見到徐庶,黃敘歎了口氣,但想起諸葛亮的交代,又口氣冷硬的說道:「先生罪名未定,卻縱容屬下行兇劫獄,難道是作賊心虛?」

    徐庶臉上苦笑,他懶得辯白,只是低頭與黃敘求情:「誰是誰非,日後自有公斷。徐庶只求將軍看在往日情面,放我徐家子弟一馬,徐庶甘願與將軍返回大牢,繼續服刑。」

    徐庶這話一說,子弟兵們紛紛出言反對,一時場面混亂,有人拿起兵器擋到了徐庶身前,又有人喊說徐庶給折磨的糊塗了,要大夥趕緊把他架走。

    黃敘見情況混亂,也不急著動手,望著徐庶便說:「還請先生先表示點誠意,黃敘才好做決定。」

    見黃敘似乎有意放行,徐庶身子一掙,甩開了身邊攙扶的弟兄,就要到黃敘身邊束手就縛,子弟兵們捨身要擋,卻給徐庶惱怒的眼神逼了回去。

    他一步一頓,拖著沉重的身子,好不容易來到黃敘身邊,低聲下氣的說道:「少將軍,這些人都是我族中子弟,有朝一日,也是要替西蜀賣命的,請少將軍放他們一馬吧!」

    黃敘長歎了口氣,走到了徐庶身邊,壓著聲在他耳邊說道:「先生……

    黃敘對你不住,這同袍,我們怕是做不成了!」

    話剛說完,黃敘右手已是鮮血淋漓,手上利爪直接貫穿了徐庶胸膛,結束了他的性命。

    徐庶,非死不可。

    眼睜睜看著徐庶被殺,徐家子弟兵們全都瞪紅了眼,一個個大吼大叫,提著刀就往黃敘殺來。

    只是螳臂擋車,除了被車輪輾個稀巴爛外,並沒有其他下場。

    黃敘出手毫不留情,但興許是心有愧咎,在殺這群徐家子弟時,兩眼總是緊閉。

    少看到一些枉死之人,也許今後可以少作幾場惡夢吧?

    這一夜,連同徐庶在內的三名賊首,徐家派來的一百一十七人,全數遭到格殺,一個不留。

    唯一值得開心的,大概是黃敘收了一個叫做吳劍的胖子,作為他的偏將吧?

    涼州,武威城外。

    武威是涼州大城,位處涼州心臟地帶,若欲統領涼州,佔據此地作為根據地,是再適合不過,但此刻的涼州之主,卻僅是將軍隊駐紮在城外。

    位於軍陣中央的,便是高掛司馬家大旗的帥營,這營帳出奇的寬闊,帳裡各式擺設是一應俱全,書桌躺椅,涼席臥塌,就連壁櫥書櫃都有,宛如一座活動式的書房臥房。

    只是,司馬昭寧可大費周章架設這樣的豪華營帳,卻不肯移駕到武威城裡,使用既有的太守府衙,實在叫人費解。

    但此刻的涼州,是他說了算,他要怎麼做,無人可管。

    營帳外,郝昭手持軍報,等帳外護衛通報後,便逕自入了大帳,他一進帳裡,就見司馬昭獨坐在大椅上,手上正拿著一部書冊在讀著。

    「主子,蜀軍送來消息,前些日子街亭大敗後,蜀中已決定出兵東吳,全力支援我軍,他們休整數日,等兵馬調齊後便會出發。」

    緩緩合上了書頁,書冊外頭,寫的是「秘史」二字。

    司馬家歷代做的都是史官,自然知道許多鮮為人知的內幕消息,司馬昭籲了口長氣,好像要把精神從書裡抽出來一般,閉目養了會神,才道:「諸葛亮答應賣與我軍的糧草,送到了嗎?」

    「回主子的話,已經送來了。」

    聽到糧草無虞,司馬昭似乎是松了口氣。

    他會在這節骨眼造反,實在是逼不得已。

    自從司馬懿被奪去官位後,曹丕對司馬家處處制肘,不但大幅縮減了太尉權力,還想對司馬昭的虎豹騎下手。

    司馬昭拿了秦皇陵的寶藏後,更成了曹丕的眼中釘,他要是再不動手,恐怕就只能由人宰割。

    但想造反,除了要有兵,還得要有糧。

    皇陵裡的金銀珠寶雖多,既不能拿來當士兵使喚,也不能拿來當糧草服用,幸好,司馬昭謀定而後動,早在揭旗造反之前,就已經把事情都計較好了。

    引鮮卑入關、請羅馬人助拳,這些事,他早在當初奉司馬懿之命,出關說服西鮮卑慕容氏投降時,就已派人去辦妥了,這不臣之心,當時便隱隱露出了痕跡。

    只是,司馬昭準備的再充分,都有疏忽的地方,他怎麼都沒想到,他暗裡囤積的糧草居然就在他揭竿一起,登高一呼時,被程昱派人燒了個乾乾淨淨。

    程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打蛇七寸。

    當初對付司馬懿,程昱不過搬出司馬昭,就把這人打進了大牢,折磨的比死都不如,現在對付司馬昭,他更是一針見血。

    沒了糧草,司馬昭的大軍還能反多久?

    這人的陰狠毒辣,比起當年的賈詡、郭嘉是不遑多論!

    想到這,司馬昭不禁頭疼。還好,吉人自有天相,就在最後一刻,司馬昭從諸葛亮手裡,買來了大把的糧草。

    雖然諸葛亮肯賣糧,安的也不是什麼好心……

    司馬昭緩緩睜開了眼,正想喝口茶紓解一下胸中苦悶,就見郝昭直盯著他瞧,正確點說,是盯著他身後,那件高掛的龍袍瞧著。

    「怎麼了?伯道還有事要稟告?」

    郝昭給他一語驚醒,這才把目光從那龍袍上移開,連忙搖頭說著無事。

    司馬昭一笑,也不再捉弄他,開門見山便說了:「伯道是不是在想,我為何遲遲不榮登大寶,建國稱帝?」

    郝昭聽不出司馬昭話裡是鼓勵還是質疑,他為難了會,還是決定坦白為上,單膝一跪,點頭說道:「主子,屬下的確不明白。」

    他們明明已經占了武威城,司馬昭卻不肯移駕城中,種種行徑,讓郝昭頗為不解。

    聽到手下大將質疑,司馬昭不怒反笑,他相信,軍營裡與郝昭同樣想法的人,絕不在少數。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司馬昭穿上龍袍,坐上皇帝,郝昭這個七品將軍立馬官升三級,少說也是個四品的驃騎將軍。

    名位權勢,是人都抵擋不住,但是,做了驃騎將軍,做了司馬皇帝,對他們手下的人馬和佔據的領土,並沒有半點幫助。對虛名,司馬昭興趣缺缺,他在意的,只有實權。

    哂然一笑後,司馬昭說道:「伯道不用擔心,你們都是我司馬昭的心腹,有朝一日,我真有黃袍加身的那天,你們就是開國功臣,姓名事蹟都能留在青史上,流芳百世。」

    聽到司馬昭的保證,郝昭只是點頭應是,語氣裡卻沒有歡喜之情。

    司馬昭知道這些人的心意,他們現在就如同亡命之徒,只求今朝,不管明日,日後怎樣,也得有命活到那時候才行。

    司馬昭若能在此時稱帝,無疑是給眾人打了一劑強心針,對士氣大有幫助,但司馬昭不肯自有他的考量,如今只能耐著性子道:「知道我為何不肯移駕武威,而要在軍營裡立帳,與大夥共住嗎?」

    郝昭搖了搖頭,他有太多的不明白。

    司馬昭既然有膽量造反,為何沒有膽量,踏出這最後一步?

    司馬昭玩笑似的說道:「不敢欺瞞伯道……我今天一旦進了武威,登基稱帝,只怕明日曹丕的大軍,就會將我們殺的片甲不留。」

    皺著眉,郝昭更不明白了。

    他們與曹軍交戰過幾次,曹丕手下雖然兵多將廣,實力雄厚,但他們仗著羅馬人派來的白晝與黑夜兩支兵團、鮮卑人的五萬鐵騎、虎豹騎的兵力,兩邊幾次交戰,勝負只是各半,為何司馬昭會有此一言?

    郝昭腦子裡還在思考,司馬昭已經說道:「曹軍少說有三十萬之眾,我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數目,你想想,以少擊多,最要緊的是什麼?」

    郝昭總算明白了:「靈活迅速。」

    司馬昭與部隊一同行動,就是為了方便軍隊變換行蹤,一旦司馬昭做了皇帝,勢必得有個都城作首都,到時候司馬昭的軍隊死守都城,面對曹丕三十萬大軍,還有何優勢可言?

    司馬昭繼續說道:「當年王莽篡漢,袁術稱帝,都忽略了一個問題,才讓他們的王朝在短短幾年間崩潰……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前,我是不會登基稱帝的。」

    「什麼問題?」

    「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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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31: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魚躍龍門

吳都,建業,太和殿。

    皇城之中,為免宵小犯禁,誤闖禁宮,越是重要的人物,住的就越後頭。

    乾清宮,是小皇帝孫和住的地方,後頭則是他母后大喬的紫嵐宮、太皇太后吳國太的鳳儀宮,只是,這些寢宮雖說是戒備森嚴,卻沒有位在最後頭的太和殿來的森嚴。

    太和殿裡,住的不是人,而是幾塊牌位跟一個天大的秘密。

    「小三子,你在外面等著,待會大妹子來了,你再行通報!」

    「喳!」

    聽到老太后吩咐,小三子一眼都不敢多瞧,太和殿的故事他聽的多了,聽說,這裡頭就藏著讓孫家雄據一方,稱王稱霸的秘密。

    在皇宮裡想活的安樂,秘密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小三子恭送老太后進門後,便在外頭待著,杵在他左右監視的,都是三品帶刀侍衛。

    三品,絕對是大官,小三子即便已是領班太監,深受老太后寵信,也不過位居四品。

    可是,他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卻是憐憫的多,羨慕的少。

    能夠進太和殿當差的,或許,已經不能說是個人,只能說是條狗了——

    只有狗,才真的是忠心耿耿,絕無貳心。

    殿裡頭,老太后先在幾塊牌位前撚香膜拜後,才到後頭的書櫥上,取下了一封書信。

    信紙暈黃,老太后小心翼翼的將信紙攤開,一股陳年累月的黴味便直竄鼻孔,叫人作嘔,她極其小心的掀動著,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把這些信紙給碰碎了般。

    信紙上,寫著幾個大字。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字體已不復當年的墨色飽滿,但上頭的回憶,仍是那般鮮明。

    當年孫堅寫這封信的時候,他剛破了虎牢關,進了洛陽城,那年,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改變整個孫家的大事。

    老太后籲了口氣,似乎是沒有體力再去遙想當年,她剛想搬條椅子過來坐,門外,小三子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啟稟太皇太后,太后已至太和殿外求見。」

    「讓大妹子進來,老身這裡不用人伺候,你傳哀家命令,讓侍衛們都撤遠點。」

    「奴才遵旨。」

    小三子叩頭謝恩,知道老太后是有些機密要講,他趕忙吩咐左右退下。

    「咿呀」一聲,太和殿木門一開,大喬隻身就來到殿內,見到吳國太,她躬身就要跪拜,卻給吳國太攔道:「好了,大妹子你也別見外,先去給你丈夫跟公公上香吧!」

    那幾塊牌位,拜的便是孫堅一家子,說來也是可憐,孫堅、孫策、孫權,孫家的男人,全都應了一句話,英年早逝。

    等大喬上過了香,吳國太與她招了招手,便把她叫到了跟前問話:「大妹子,我前些天讓你去查的事,查的怎樣了?周家那鬼靈精露了什麼口風沒有?」

    「回老佛爺的話,我把小三子那日抄下的字句拿給我二妹看過了,可她只是笑,卻什麼都沒說。至於我那小侄子,更是成天的不見人影,我就是想套話,也找不著人呐!」

    吳國太盯著大喬雙眼,彷佛是要把她看透了般,半晌後,才搖頭說道:「唉!老身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大喬微微一愣,趕忙說道:「老佛爺!我確實是……」

    「老身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那日讓你去探你二妹子的口風時,老身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了。」

    「老佛爺,其實若照小三子記下的對話來看,我那侄子雖然有些僭越,但不諱言的說,他給皇上的建議,著實不差啊?」

    聽到大喬的話,吳國太老臉綻笑。

    到了這把年紀,什麼建議好,什麼建議差,她自然分的清楚,小皇帝能有這番改變,明顯是周家小鬼的功勞,只是,她心底在意的並不是這個。

    今日,周家小鬼不過幾歲,就有這等心機城府,能輔佐小皇帝周旋在大臣之間?

    明日,待他羽翼長成,若有了貳心,小皇帝豈不成了他的傀儡?

    見微知著,老太后若不防範于未然,只怕日後九泉之下,還不能安心啊!

    「呵呵!一個是你兒子,一個是你侄子,既然你都不在意,老身自然無話可說,其實老身讓你去問,只是想給那小周郎一個忠告……本來是想你順便把那小鬼一同找來的,既然人沒找著,老身就跟你說了,由你去傳話吧!」

    吳國太話一說完,指著桌上信紙,便與大喬繼續說道:「你可知道,當年你公公孫堅,是在什麼情況下寫下這幾個字的?」

    信紙上頭寫的那行字,看上去像是風水師的格言,大喬琢磨了半天,琢磨不出個究竟,只得搖頭。

    吳國太笑了笑,壓低著聲,在她耳邊說道:「當年,夫婿破虎牢關,入洛陽城,在寫這封家書時,身邊只有一樣事物。」

    「是傳國玉璽!」

    信紙的第二頁上,蓋著一個章,正是「奉天承運」四個大字。

    吳國太嘴角微揚,輕笑道:「不錯!這句話的道理很簡單,不管想出人頭地,入朝當官,或者位極人臣,稱雄稱帝,其實都脫不開這句話。」

    吳國太似乎在暗示什麼?大喬靜默不語。

    「這句話裡,最重要的,便是第二個字││命,如果沒有這個命,就算真當上了皇帝,也得因故夭折,袁術便是最好的例子。」

    吳國太的意思,周家恐怕是沒這個命的。

    「奴家明白了,老佛爺的話,我一定帶到。」

    大喬總算明白吳國太擔心的是什麼了,篡位稱帝?她那侄子,恐怕沒這等本事。

    她正要告退,心底突然起了好奇,開口問道:「只是老佛爺……這皇帝命如果是與生俱來,當年漢高祖劉邦又何必如此拼命,還差點死在項羽手下?」

    「當年,孫堅靠著傳國玉璽吸取玉魄改換命運,有了現在的吳國;曹操恭迎獻帝,讓郭嘉替他施展鬥轉星移,換取漢家天子的命格,有了現在的魏國;我主劉備,靠著與高祖劉邦的血緣關係,成就了帝王之命,創立了現在的蜀國。想當高官權臣容易,想當皇帝,卻沒這麼簡單……」

    官道上,黃敘一邊策馬,一邊與身旁的胖子偏將說道。

    胖子聽的入神,見黃敘稍作停歇,探囊取水,不禁贊道:「少將軍真是博學多聞,俺這大老粗今天可是上了一課了。」

    黃敘咕嘟咕嘟,幾口清水下肚後,袖口一擦,笑道:「這些我也只是從丞相那裡聽來的,現在告訴你,是想讓你明白咱們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麼,你也是咱們自己人了,不必事事都瞞著你。」

    聽到黃敘把他當作自己人,胖子臉上笑的比什麼都歡,心裡則是比什麼都幹。

    為了「自己人」三個字,胖子可說是使盡渾身解數,不但演了一出「小胖半夜不睡覺,抓到徐庶偷尿尿」的戲碼,以青春的肉體攔下了徐家眾多子弟兵,等混到了黃敘身邊後,還得小心白耳兵挖他的祖墳,查他的戶口。

    沒把胖子祖宗十八代幹什麼吃的弄得一清二楚,黃敘可不會傻到把胖子當自己人。

    不過,胖子有備而來,黃敘道高一尺,胖子自然魔高一丈。

    打著憋腳形意拳的神雕胖俠,吳劍吳胖子,不管黃敘到哪去查都能聽過點風聲,黃敘要還能查出什麼名堂,胖子立馬跪下磕頭,叫他三聲爺爺。

    「少將軍,咱們這次的任務,到底是要做什麼啊?」胖子一臉憨厚。

    看來,也不是每個胖子都與那東吳黎聰一般賤格……黃敘收妥水囊,道:「咱們要去阻止司馬昭,不讓他換得皇帝命。」

    與司馬昭有關?這事有些看頭!

    龐統會派胖子來,正是要他想辦法從諸葛亮身邊挖點可用的軍事情報、戰場訣竅來的。

    諸葛亮多智近妖,胖子以為,三個臭皮匠,最多就是勝過一個臭皮匠,想勝過諸葛亮,實在是沒門。

    現在雖然有龐統主持大局,但若不耍點手段,弄點心機,想贏仍舊很有難度。

    難得龐統與胖子有志一同想陰諸葛亮一把,胖子自然要來了。

    可凡事沒有十全十美,胖子是混到了黃敘身邊做偏將,但黃敘不上戰場,胖子屁點情報都聽不到。

    以前在解煩軍當小帥,成天到頭的出任務,現在換了個時空背景,換了個身分地位,還是成天到頭的出任務,沒半點長進。

    胖子只能把握機會,旁敲側擊,好套些有用的情報。

    咦了一聲,胖子訝道:「咱們與那司馬昭不是盟友嗎?」

    「盟友一說,不過是司馬昭自抬身價,丞相不過是拿他來當槍使,司馬昭要真有什麼出格舉動,咱們還是得出面打壓的。」

    諸葛亮這廝不是好鳥,胖子知道,只是他扮演的吳劍是個憨厚的鄉下漢子,這等借刀殺人的計謀,照理說他是聽不懂的。

    見到胖子一臉似懂非懂的模樣,黃敘看的很是放心,不由輕聲笑道:「你可知道,當年雄才大略,一統天下的秦始皇,其實並非秦國王室的血脈,而是當時的丞相呂不韋與皇后趙姬的兒子?」

    秦始皇的出身,別說黃易大師的《尋秦記》有登載,就是正統史記、稗官野史,都寫的清清楚楚,這人身上流的,確實不是秦國王室的血。

    這件事,胖子自然是聽過的,可他張大了嘴,好一會才說了句「好像聽過」。

    不懂裝懂!黃敘看在眼裡,更是放足了一百八十個心,功夫不差腦子差的吳胖子身家清白,拿來作偏將,絕對是個得力助手。

    黃敘也不拆穿他的小把戲,介面就說:「既然知道,你不妨猜猜,秦始皇既然是呂不韋的兒子,自然不是龍種,也沒有什麼皇帝命,你想他又怎麼能當上這個皇帝的?」

    胖子即便真是個白癡,也該聽出些味道了,他連忙問道:「莫非這中間有戲?」

    「不錯!魚躍龍門,就是尋常錦鯉,也能飛升成龍。」

    「啊?」

    黃敘這話答的不清不楚,胖子才要再問,黃敘已經搶先說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上路!其他事等到了地頭,你自然就會明白,你只要記得,咱們這次去,除了要阻止司馬昭成為這條化龍鯉魚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

    「還有其他任務?」

    「既然有這個機會,丞相交代,如果情勢允許,就替咱們上頭那位主子,換個命運無妨。」

    想來,諸葛亮是替劉禪上演一齣「我是阿斗,我不用人扶」了。

    又是夜半三更,又是四下無人。

    不過,這裡不是街亭棧道,而是位在魏國境內,當年的秦朝國都,鹹陽。

    鹹陽城外十多裡,寂靜森林中。

    幾個人正往森林深處,小心的行走著。

    只要是在鹹陽住過的人都知道,這森林可是鬧鬼出了名的。

    當年秦始皇一統六國後,做過幾件轟動天下的大事,其中的焚書坑儒,便是在這林子裡解決的。

    聽說,每逢初一十五,這裡還能聽見不少讀書人叫屈喊冤的聲音。

    幾個人走在樹林裡,身邊的藤蔓交錯縱橫,將樹木之間的縫隙堵的嚴嚴實實,也不知道多久沒人來過,整一副蠻荒野地的模樣,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鹹陽大城旁邊,竟有這樣的地方。

    「子全,你若是累了,就讓伯道上去替換吧,看情況,還有好段路呢!」

    說話的人,正是妄想著魚躍龍門,要與秦始皇一樣,一躍成為千古一帝的司馬昭。

    在他身前正奮力斬斷藤蔓,好開出一條能走人的路子的,正是「銅牆」王雙。鐵壁郝昭,銅牆王雙,這兩人便是司馬昭手下虎豹騎裡,最得力的兩張王牌。

    王雙聽到主子關心,只是揮了揮手上鐵斧,卻沒把郝昭叫來替換,後頭幾人明白看見,那斧頭上到處都是缺口。

    郝昭大手抓上身旁藤蔓,手上使勁,藤蔓卻是彎而不折,不禁皺眉說道:「想不到這些樹藤質地如此堅韌,王雙兄弟怕不是手酸,而是斧子砍久,不俐落了。」

    王雙微微點頭,他生性沉默寡言,幸虧遇上了郝昭,兩個人彼此互補,有郝昭幫著說明,省得他還要開口。

    司馬昭沒想到這些樹藤硬的出奇,眼見周圍全是藤蔓交錯,就連頭頂上都給樹冠遮蓋了視線,要不是帶足了油燈火把,裡頭光是漆黑一片,就夠嚇人的了。

    他正傷著腦筋,一行人裡,走在最後頭的那人突然開口說道:「司馬先生,這裡似乎有些奇怪,我總覺得,有人在暗裡監視著我們。」

    前頭三人聽到這話,心底都是暗笑,司馬昭扭頭便說:「格裡斯將軍,這裡死過不少人,興許是有些人死後陰魂不散,您別擔心,您貴為教皇手下的白晝騎士長,相信陰魂們是不敢找你麻煩的。」

    格裡斯聽得解釋,仍是滿臉狐疑,總覺得身後有些不妥,幾個人見他疑神疑鬼,都是在心底恥笑。

    想不到這格裡斯堂堂七尺之軀,長的高頭大馬,連幾隻遊魂野鬼都怕,實在是弱了羅馬教皇的名頭。

    司馬昭又好言安撫了一陣,幾個人這才繼續砍樹開路,往前邁進。

    一直等到他們走的遠了,那樹林的角落處,才冒出了兩條人影。

    「沒想到那金毛鬼感覺這麼靈敏,差點給他逮著了啊!」

    「哈!那不是金毛鬼,而是羅馬人,那可是司馬昭遠從羅馬帝國重金請來的幫手,不能小覷了。」

    會在這節骨眼上,扮成吊靴鬼尾隨在司馬昭身後的,除了胖子與黃敘,再無他人。

    這裡是魏國曹丕的地盤,他們這次雖然是出任務,但與司馬昭一樣,都不敢大張旗鼓,而是秘密行事,是以人數都是越少越好。

    胖子聽黃敘說到了羅馬人的來歷,就想藉機多套點情報,連忙說道:「不過就是毛色怪了點,看他那身板還不及俺的壯實,別是銀樣臘頭槍,中看不中用啊!」

    「呵呵!這羅馬人功夫怎樣,我也不甚清楚,不過司馬昭身邊兩人,郝昭與王雙功夫卻是不錯,郝昭練的是鐵壁戰陣,王雙則是有本命銅牆,都算得上是個人物。」

    能給黃敘放進眼裡的,少說也有龍將等級,何況郝昭、王雙,可是《三國演義》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諸葛亮當年北伐曹魏,一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就是被郝昭識破,給王雙殺的大敗虧輸。

    不過,管他是有三頭六臂還是六頭三臂,反正天塌下來有黃敘擋著,胖子繼續裝他的小孬孬,作他的漢奸走狗賣國賊就行。

    胖子二人緊跟在司馬昭一行後頭,走了大半夜,就在天濛濛亮時,走出了那座森林,或者說,走到了森林的中心處。

    那裡沒有參天巨木盤根錯節,森林中心處是出奇的平坦開闊,有一座涼亭,幾處水潭,水潭裡居然還有幾尾鯉魚遊動。

    胖子眼角余光剛看向黃敘,就見黃敘頻頻點頭,低聲解說。

    「到地頭了……丞相說過魚躍龍門的景象,與這地方相差無幾,涼亭後面有座假山,假山上頭有個瀑布,只要從水潭裡抓條鯉魚,放到瀑布下頭,鯉魚一旦逆流而上,到達瀑布頂端,便能躍過龍門化為龍種。」

    至於化為龍種以後,能夠怎樣又怎樣,胖子不問都知道,他心底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少將軍,咱們怎麼阻止司馬昭?又怎麼把這化龍的機會,給咱們主子換上?」

    「別急!你只要在這鯉魚的側身,刻上想做皇帝之人的姓名,魚躍龍門後,那人命格就會有所改變了。」

    話說到這,前頭一夥人已經撈上條鯉魚,胖子看的心急,從懷裡掏出了條黑巾,就準備蒙面打劫。

    他們雖然是來攪局的,但眼下的情況,司馬昭還有些利用價值,不好就這麼撕破臉,胖子早得黃敘命令,蒙面行事,免得讓司馬昭看出了身分。

    胖子黑色面巾一圍,就聽黃敘說道:「別急,聽說後頭還有些兇險在,咱們讓司馬昭先走,等一切都妥當了,再現身不遲。」

    見黃敘老神在在,胖子心頭不禁起疑。

    「這……少將軍,俺是大老粗,有些事情怎麼都想不通。既然咱們丞相大人早知道這地方,怎麼不早點過來,給咱家那位主子改改命,好讓他增添些皇者之氣,說不定還能讓咱們國運昌隆,風調雨順啊?」

    胖子的疑問絕非偶然。

    黃敘能對這裡瞭若指掌,八成都是從諸葛亮那聽來的,諸葛亮既然知道有這等洞天福地,怎麼不早點過來,卻要等到司馬昭出手才來搶食?

    如果不是其中有鬼,就是這地方有屎!

    黃敘一笑,搖頭便道:「這地方,丞相也是近日才從司馬昭那裡聽來的。」

    黃敘是話裡有話,司馬昭不是傻子,有這種好地方,他私藏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告訴諸葛亮,分明是司馬昭身邊有奸細,把消息透漏給諸葛亮知道的。

    你個大熊貓,諸葛賤人真是臥底滿天下,老子現在就是看到只蒼蠅,恐怕都得懷疑是不是這賤人派來的了?

    胖子正望著身邊的蒼蠅在懷疑,一旁黃敘又說道:「不過你可知道,是誰告訴司馬昭這地方的?」

    「是誰?」

    「仙師于吉!聽說是司馬昭用了不少寶物,才跟他換來這消息的。」

    司馬昭的寶物,想必就是從秦皇陵裡取得的玩意了。

    沒想到于吉這老傢伙不但是人口販子,專拐年輕男子做徒弟,還兼職做情報買賣啊!

    這人貪財如斯,日後要是作古升天,胖子若不去挖他的墓,掘他的墳,可就對不起胖子斷水流大師兄的名號了……

    「放開那個女孩,不,放開那條鯉魚!」

    當樹叢裡走出一胖一瘦兩個蒙面人時,司馬昭赫然發現,他花大錢請羅馬人來助拳,實在是沒白花了。

    郝昭、王雙臉色訕訕,對於未能察覺他們給人跟蹤耿耿於懷,不等司馬昭開口,兩人一站前,左右就將胖子與黃敘包圍了起來。

    司馬昭見蒙面人身後再無幫手,不由笑道:「不管你們是誰派來的,就你們,不覺得有些少了嗎?」

    黑色面巾下,胖子嘴角獰笑,若這裡不是曹丕地盤;若他現在扮的不是蜀國奸細,他包准司馬昭會給東吳上萬人馬輪著騎,不過現在也差不了多少,他往後一跳:「來人啊!關門放麒麟!」

    胖子打定主意,等司馬昭一夥先動手,他便假裝不支倒地,好讓黃敘充大頭去。

    司馬昭搖了搖頭,吩咐道:「伯道、子全,幫我攔下他們兩個,我這就進去將五彩錦鯉放生,好完成術法,改換天命。」

    司馬昭這一吩咐,胖子心中立刻叫糟,要是對方真拆了夥,胖子他們倆勢必也得照辦,一個留下擋人,一個跟去破壞。

    黃敘若是把胖子留了下來,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在胖子心底,固然不能讓司馬昭換得天命,可讓劉禪換,胖子也是千百個不願意,蜀國有諸葛亮已經是個大麻煩,萬一劉禪換了命變成鳥生魚湯,魅力值猛地破表,再招來什麼牛鬼蛇神,他這臥底恐怕就做不完了。

    司馬昭一動作,胖子也不等黃敘吩咐,立刻做出了反應:「少將軍,這就交給你了!俺去看看那金毛鬼到底有何本事!」

    沒等黃敘同意,胖子已是大步跨前,完全不顧郝昭二人擺下的陣勢。

    見這傢伙冒失,郝昭也不招呼,出手就要置胖子于死地。

    可胖子會如此莽撞,其實也是在賭。

    果然,郝昭鐵鎚還沒敲落,黃敘已然出手:「休得傷人!吳劍你先去阻攔司馬昭,我隨後便跟上!」

    郝昭二人遇上黃敘,單對單是勝算不大,可若是群毆,兩邊一旦開打,一時半刻誰也休想脫身。

    胖子覷得空隙,一個肥驢打滾便到了涼亭後院,往司馬昭二人追了過去。

    司馬昭,你可要慢點啊!

    等老子來幫你畫蛇添足,多寫上那麼幾筆,再放生不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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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劍丸

鹹陽城外,鬧鬼森林。

    林中深處,黃敘與郝昭、王雙二人正戰的火熱。

    見郝昭、王雙守得密不透風,黃敘大手往胸膛上一捶,轟的一聲,他猛然吐了一口血。

    詭異的是,鮮血飛濺,卻沒有一滴落下,漫天血滴就像有了生命,凝滯在半空,動也不動。

    這情景……郝昭二人眉頭緊蹙,正猜想著到底是什麼玩意,忽然,充斥在林子裡的千萬顆血滴同時間一縮一漲,就如同心臟搏動,幾乎讓整片林子都隨著一同跳動了起來。

    隨著血滴跳動,郝昭與王雙臉色遽變,他們發現,自己的心臟,也跟著這些血滴一同在跳動,忽快忽慢,全然不受控制。

    心臟,是人體血液的幫浦,跳的慢,人會昏迷不醒,可要是跳的快,心臟就會衰竭,郝昭二人受不住心臟跳動時快時慢的變化,已經開始有些頭暈目眩,站不穩身了。

    「好邪門的功夫!」

    見這人功夫邪門,知道若再任他施為,只怕小命難保,郝昭與王雙同時發難,壓箱底的招式立刻搬上檯面了。

    「鐵壁戰陣!」

    「銅牆護身!」

    郝昭戰陣一開,全身肌膚就像鋪上一層黑灰,就連渾身毛髮都硬逾鋼鐵,他高舉手中鐵槌,槌頭便往黃敘敲來。

    王雙本命一現,幾座巨大銅牆,立刻將他周身護了個緊密嚴實,他不過邁步向前,整個人就像座活動城堡,泰山壓頂一般往黃敘撲去。

    「哈哈哈哈!來呀!不怕死的都來呀!」

    魔化之後,黃敘不復平常斯文模樣,整個人狂性大發,見到滿天血紅更是莫名興奮,他驀地一吼,便高聲嚎叫了起來。

    「黃敘!你他媽也叫小聲點,要是給鹹陽那頭的曹兵聽出什麼古怪,咱們就準備給曹丕大鍋炒,葬一塊了。」

    林子最深處,胖子嘴上嘟嚷,腳下步伐是更快幾分,涼亭後頭有條小徑,也不知怎麼蓋的,端的是九彎十八拐。

    胖子走了幾個轉角都不見司馬昭人影,正打算凝神定氣,施展瞬步,耳邊卻傳來一聲驚呼。

    那聲驚叫,分明是司馬昭無疑,胖子聽這聲音就在附近,也不管什麼狸步瞬步了,一拔腿,胖子步便往前奔去。

    「這是怎麼回事?」

    剛過轉角,胖子就見到了司馬昭二人,還有黃敘嘴裡說的假山、瀑布、水池和鯉魚。

    一切看上去都是如此正常——如果場景裡的人物不是一動也不動的話。

    「見鬼了!他們在玩一二三木頭人?」

    司馬昭手中那條五彩錦鯉,側身已經刻上了「司馬昭」三個大字,他正彎下了身準備把魚放進水潭,可偏偏畫面就在這時候停住了。司馬昭捧魚的雙手停在了半空,就像給人點了穴一般,就這麼動彈不得。

    「你個大熊貓,莫非這就是黃敘說的兇險?」

    胖子左顧右盼,場子裡除了羅馬人格裡斯跟捧魚的司馬昭,再無他人,可兩傢伙就跟尊蠟像一樣,怕是連呼吸都停了,怎麼看是怎麼詭異。

    胖子眉頭深鎖,半晌後,總算做出了決定。

    「老子是活該倒楣,要是等下給黃敘闖了進來,這事就更不好辦了,我這就上去給那鯉魚加個幾筆,加完就走!」

    打定主意,胖子縱身便上,只是,他才剛剛接近司馬昭,耳邊就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

    「胖子!小心!」

    聽到武伶玉的聲音,胖子才剛要想問她哪有危險,忽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於是,林子深處出現了一幅詭異畫面。

    假山下,瀑布前,羅馬人張著嘴,司馬昭捧著魚,黎胖子則抽出了劍,就這麼動也不動,停在了那裡。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街亭棧道,東吳營地。

    吳軍佔領街亭後,自然沒有學馬謖紮營在山上,而是把營盤往前推進了十幾裡,越過了街亭棧道,紮在了五丈原上。

    五丈原這一頭,便是吳軍地盤。

    陸遜除了派馬家的馬超、馬岱往赴前線,更讓甘寧帶著親衛軍,太史慈帶著左翼營,先後奔赴戰場,趕到了龐統麾下等候命令。

    營盤裡,人聲鼎沸。

    士兵們或是給張任、甘寧帶去操練戰技,或是被薑維、太史慈派去建築防禦工事,總之是沒個閑著的,就是大帳裡頭,參贊們給馬休呼來喚去,清點兵馬糧草,分派營地部隊,也是忙的熱火朝天。

    唯一清閒的,恐怕只有大帳後頭的龐統,與他身邊假扮成胖子的郭奕。

    只是,他們不過是表面清閒,腦子裡同樣是不得歇息。

    地圖上,五丈原另一頭密密麻麻佈滿了黑點,全都是蜀軍的部隊。

    盯著地圖,郭奕揉著眉心,語氣裡盡是憂慮:「先生,西蜀大軍已至,別說兵力遠勝我軍,張飛、趙雲等猛將更是不能小覷,我們若是與之硬拼,傷敵一千,只怕也得自損八百,這仗難道非打不可?若是能暗地與西蜀談和,豈不是能創造雙贏局面?」

    郭奕的意思,龐統明白。

    不管是諸葛亮還是龐統,東吳或者西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怎麼對曹丕下手。

    北魏內亂不休,國力虛耗,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機會,誰要能在這時候咬上一口,絕對是比吃唐僧肉還要滋補的事情。

    問題是,西蜀與東吳彼此箝制,誰都想咬一口,同時不想讓對方咬一口。

    郭奕的意思,是雙方談和,共用北魏這塊肥肉,反正誰有本事,自然就咬的多。

    可是,不管在明在暗,西蜀與東吳哪有談和可能?

    龐統無奈道:「談和?即便今天咱們真與諸葛亮談和了,你敢相信他嗎?」

    郭奕一時語塞,西蜀與東吳,近有奪交州之仇,遠有害劉備之恨,諸葛亮要是真答應和談,郭奕只怕還要擔心這傢伙背後下黑手。

    龐統搖了搖頭:「與其成天擔心諸葛亮在背後使絆子,不如咱們先跟他們分個勝負,誰被打疼了,縮了,自然就無力再對曹魏下手……簡單講,雙方都知道,這是場硬仗,但,不得不打。」

    這一戰,雖然不是生死存亡之戰,卻關係到日後東吳與西蜀的發展,誰能占得先機。

    郭奕既然徹底想通了,也不再提什麼和談雙贏那些不切實際的說法,但他話裡,仍是帶著點悲觀色彩:「先生!既然如此,咱們是不是再跟陸遜都督討些兵馬?此地我軍只有六萬之數,對上西蜀,怕是討不了好去。」

    對上諸葛亮,給郭奕多少兵馬,只怕他都無法安心。

    龐統知道這些人都是嘗過諸葛亮手段的,他也不避諱,開口就說:「怎麼,你怕啊?」

    這話是在挑釁,但郭奕卻沒有半點反應。

    自從於禁死後,賈詡的仇、曹彰的恨,就只能由他一人來報,現在的郭奕唯一不能做的,就是逞強——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晚輩確實不是諸葛亮的對手。」

    沒想到過郭奕這麼乾脆,點頭便自承不如,龐統本來是想激激他,鼓舞一下士氣,沒想到氣氛卻更加低落。

    龐統只得轉變話鋒,從激將變為請將:「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的確,眼下蜀軍各方面都略勝我軍一籌,真打起來,咱們十有八九要輸的,不過大業你可曾想過,如果東吳傾巢而出,勝負又是如何?」

    大業是郭奕的表字,當初他爹幫他取這名字,便隱涵有雄圖大業之意,龐統刻意叫他的名字,激勵的意思,不言可喻。

    郭奕明白龐統心意,打起了精神,細細思量後,這才說道:「若是我軍傾巢而出,我軍總體實力絕對在蜀軍之上,這事是無庸置疑。」

    「那你可知道,我為何不讓陸遜多派點人過來?」

    郭奕微微一愣,這事他還真想不通了,莫非龐統另有打算?

    「晚輩不知。」

    「哈!西蜀與東吳實力不相伯仲,我軍傾巢而出,或許略勝一籌,但勝了也只是慘勝,實力大損後,我們拿什麼去打北魏?」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兩軍交戰,誰勝誰敗都拿不到半點好處,他們爭的,不過是攻打北魏的機會,要是兩邊都像瘋狗一樣互咬,誰贏了都沒好處。

    郭奕恍然大悟,連忙問道:「先生可是有方法讓我軍得勝,又能保存實力?」

    「投之亡地而後存;置之死地而後生!只要胖子配合得當,我這計便有十成把握……」龐統忍不住笑了:「難道西蜀的人馬,會比當初赤壁的曹操大軍還多?」

    早在派胖子到西蜀臥底時,龐統最擅長的連環計,就已經開始了……

    睜開眼,映入胖子眼簾的,是一片遼闊無垠的疆域,黃沙滾滾,無邊無際。

    沒有假山,沒有瀑布,沒有該死的鯉魚,更沒有司馬昭和那個金毛鬼。

    「奶奶個熊,老子該不會又穿越了吧!這次是怎樣?《冒牌大胖子》還是《異界之胖子縱橫》?」

    胖子環顧左右,想找個人來問話,但入眼的盡是枯黃沙礫,沒有半點人煙。

    他才正想抽出背上長劍戳戳自己大腿,看看這到底是不是幻境,背後突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你個大熊貓,老子長這麼大,看過殺人的,被殺的,就是沒看過人自殺的……胖子,你有種啊!」

    這下賤的臺詞,淫蕩的語氣,全三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果然,胖子一轉頭,立刻給身後人嚇的倒彈:「你是胖子!呸呸呸!

    不對,老子才是胖子!你他媽到底是誰,扮成老子是不是想去騙吃騙喝騙正妹!」

    「哼!老子懶得跟你瞎扯淡,明白了當的跟你說了,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個個都嫌命不好,想來個魚躍龍門,改天換命,行啊!你想換命,打贏老子就讓你換!」

    莫非這就是黃敘說的兇險?

    胖子看眼前那人的胖子扮相,實在惹眼,不禁罵道:「打不打咱們稍後再說,你能不能先把模樣換過?這感覺挺彆扭啊!」

    聽到胖子挑三撿四,那假貨是好氣複好笑,不禁罵道:「你以為老子願意啊!告訴你,你想換命,就代表了你對自己的命不滿意,我就是要讓你知道,你小看了自己,會有什麼下場!」

    敢情這傢伙裝成胖子,還是委屈他了?

    胖子聽完這話,多少也把情況弄了個大概。

    這地方八成是什麼前輩高人布下的陣法,專門用來告誡後人,叫他們樂天知命,別一個個都忘想換皇帝命,嫌自己的命差了。

    不過,胖子壓根就沒想做皇帝。

    他兩手一攤,道:「好了!難為你假扮胖子了,不過我今個來,不是來給自己換命的,你就省下這份工夫,直接放我出去得了?」

    「哈哈哈哈!花言巧語就想蒙混過去,告訴你,如果你連自己的命都打不贏,哪有資格去獲取更好的命格?贏不了我,你就等死吧!」

    想改換命格,就代表對自己過去的命格不滿意。

    既然不滿意,就代表這命格是有缺憾的。

    要是連個有缺憾的傢伙都贏不了,哪有資格去取得更好的命運!

    布這陣法的高人,還是用心良苦啊……只是,胖子管他什麼居心,動口不行,自然就是動手,但這地方古古怪怪,對面的假胖子也是神神秘秘,還是先套點口風,動起手來才不會吃虧了。

    胖子擬定說詞,哼聲便說:「動手便動手,老子可不會怕你,我好心提醒你,別看我人胖,一拳也能打死大象,你要是只有外型跟胖子相似,我勸你還是早點投降,省得等下被我打的回去叫娘,那可就丟人了。」

    「叫娘?」假胖子初時會意不過來,等到聽懂胖子是在損人,不禁怒道:「胖子你儘管狂,告訴你,我的功夫跟你一模一樣,但我還多了點東西!」

    假胖子勁力一揚,渾身肌肉立刻鼓脹,雄渾內力帶起的無邊威勢,就連身邊沙礫也給帶的滾動起來。

    他身後,本命獸顯露身形,赫然是武伶玉無疑。

    「老子的本命獸?」

    見胖子會意過來,假胖子嘴角一笑,歡聲說道:「你不是連命都想換掉了,怎麼還會在意自己的本命獸?就讓給我來用吧!」

    在識海裡叫了幾聲,武伶玉果然全無反應。

    胖子眉頭緊蹙盯著假胖子直看,表情說不出的古怪:「偷了個老子的本命獸,有什麼好得意的?」

    「嘴硬?接我青龍斬試試!」

    假胖子張口喝斥,手上兵器一揚,赫然是胖子的青龍刀無疑。

    見狀,真胖子點了點頭,表情由疑惑轉為同情,盯著假胖子直看。

    青龍刀加青龍斬,絕對能把胖子殺的雞犬不留——但,若這假胖子真把真胖子整個cos過去,那……

    果然,青龍翻飛刀間,只是青龍刀還沒劈落,假胖子卻愕然發現,他再也控制不住體內力量的流動,強硬壓抑劍丸的結果,除了青龍刀潰散,就連他一身骨頭,也給真胖子一腳踢的要散。

    「哼!老子最厲害的,除了過人的學識與迷人的外表,本命獸只能排第三!你個傻豹,會老子的武功又怎樣,我照樣把你踹去吃屎!」

    胖子早猜到假胖子會給劍丸反噬。

    趁這傢伙恍神之際,胖子大腳一踹,便將他踢飛了出去。

    假胖子強行壓制劍丸,如今遭受內力反噬,氣血早就不順,胖子這腳力道萬鈞,又是往丹田踢去,即便這假貨是皮粗肉厚,也給踢的倒飛三尺,吐血三升。

    「是劍丸?你體內有劍丸!」

    「怎麼!你連老子的妞都把走了,還不知道老子有三顆蛋?你他媽活該找死!」

    胖子也不給假胖子還手機會,欺身便上。

    刀花一施,青龍刀就往假貨身上招呼,務必要割下點什麼眼睛鼻子小弟弟的,省得他假扮胖子出去騙人。

    「哼!區區一顆劍丸,怎麼難得倒我!千重腳!」

    臨危之際,假胖子雙腳一屈一伸,便卷起了層層沙浪,看情況,使的確實是千重腳沒錯,而且那勁道更勝過往,儼然是受到劍丸的加持了。

    這傢伙舉手投足間,已把劍丸制的服服貼貼?

    胖子一則是驚,一則是喜,他臉上萬分訝異,駭然道:「怎麼可能!

    莫非你真懂得如何操控劍丸?」

    見到胖子的表情,假胖子哈哈大笑,不由話多了起來。

    「當然知道!反正你現在沒了本命獸,就是告訴你也無妨……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施展本命招式時,就只會一股勁的把內力送去給本命獸,殊不知本命招式,最終仍是要由人來施展的!」

    胖子臉上苦的可以滴出油來,但心裡可是樂得可以開出花了:「什麼意思?」

    「心中所指,便是劍丸力之所向……施展本命招式,下乘的人就像你,把內力輸給本命獸後便不再理會,但上乘的用法,是將內力散佈在必要穴脈後,才喚出本命獸,使動招式!」

    道理很簡單,跨過去就是一道坎,但跨不過去,就是一道山。

    胖子汲汲營營,成天想的,都是怎麼減少送給伶玉的內力,可是由伶玉來施展招式,胖子便無法掌握內力的流向,他怎麼也沒想過反其道而行,先替伶玉將內力佈置妥當,再讓她出馬!

    腦袋瓜裡千頭萬緒,伶玉的每一招每一式,不停流過腦海,使虎須怒張時,內力流過哪些穴位;用窮寇莫追時,又該把內力集中在哪些地方,胖子的腦袋空前超載。

    「好了!話我也說完了,該死的終歸要死,你也不必掙扎了!赤足炎駒斬!」

    刀勢一展,青龍刀上烈焰沖天,地獄炎駒彷佛是從火海中縱蹄而來。

    有了劍丸相助,赤足炎駒斬即便是開山劈石,斬滅神佛都不成問題!

    面對如此威勢,胖子卻像老僧入定,毫無反應,假胖子還以為真胖子放棄反抗,嘴角一咧,笑聲與刀招便同時落下。

    光是刀上的熱勁,就足以讓人憑空蒸發,這一刀要是挨實了,天底下還沒有哪個人能活下來的。

    只是,水鏡先生司馬徽曾經說過,有朝一日,若是讓胖子悟得掌控劍丸的方法,讓他從獸人墓裡破關而出,天底下,恐怕無人再能傷他。

    「虎須怒張!」

    當年剛到三國時,胖子第一次使出的本命獸招式,正是虎須怒張,對上的,也是赤足炎駒斬。

    但當日的胖子,只是個不入流的悍卒武者,時至今日,他已經是位列龍將的超品武將,從此,天下將任他縱橫!

    「轟!」

    強招對撞,結果與當年如出一轍,胖子雙手交叉,硬生生擋下了炎駒踏下的馬蹄!

    假胖子心頭一愣,駭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招式!」

    「怎麼,看不出來嗎?不就是本命獸羅?」

    胖子身後,身穿宮裝儒袍的文伶玉隱隱浮現。

    「你……有兩隻本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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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連環計

五丈原上,西蜀陣地。

    帥營裡,諸葛亮仔細斟酌著兵力調度與將領次序,這一次,蜀中精銳盡出,不僅調齊了可用之兵,更把各地駐關大將都一併召來。

    這一把,諸葛亮傾盡所有,就要在賭桌上與眾人分個勝負!

    只是,孤注一擲,也是逼不得已。

    魏蜀吳雖說三國鼎立,但蜀中版圖最小、人口最少,可以想見,若是國力持續發展下去,對於地處內陸的西蜀,是最不利的。

    今時今日,若不趁此機會,揮兵東吳,北伐曹魏,等到吳魏兩國回復國力後,他想再動手,恐怕就晚了。

    為了劉備的遺願,諸葛亮已經犧牲了心中的弟子人選馬謖,放棄了多年同窗的好友徐庶,他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當年,諸葛亮受到家族裡血脈詛咒的限制,十五歲從水鏡山莊學成文武藝後,就被帶回了諸葛家,抽走了一條魂魄。

    人少了條魂魄,除了學習能力降低,就連壽命都會少上一截。

    為了避免早死,只能成天待在隴中草廬,靠著陣法幫助,免受失魂落魄之苦。

    是劉備把魂魄給了他,才讓他有了重見天日的希望。

    在草廬時,諸葛亮曾發過重誓,只要有朝一日,誰肯將魂魄給他,即便這人是十惡不赦、大奸大惡之徒,諸葛亮都會奉他為主,刀山火海,誓死追隨。

    所以,馬謖必須死,徐庶不能活,誰擋在路上,誰就得遭殃!

    帥營裡,諸葛亮將兵力分派妥當,正要拿起一旁的清茶潤喉提神,營帳外,卻有傳令兵突然前來通報。

    「報!丞相,大營門外,有東吳使者求見。」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八個字剛問完,諸葛亮已經想到了八種可能情況,不管對方是下戰帖還是要和談,他都已備妥對策,就看來人怎麼答覆了。

    「回丞相,使者自稱馬遼,說是奉龐統軍師的命令,送信來給昔日同窗的。」

    諸葛亮的八種設想,全都落空了。

    龐統派個無名小卒來,只是要找諸葛亮一敘過往的同窗情誼?

    諸葛亮面露狐疑,半晌後,才開口回道:「今日營門職司巡邏的將領是誰?看出這馬遼是誰沒有?」

    「回丞相,是霍峻將軍!他要屬下報知丞相,這使者長相陌生,不似東吳任何一位將領,應該只來送信的。」

    「只為送信,又何必求見?」諸葛亮嘴角揚笑,回答頗為乾脆:「把信收下,人就讓他回去吧。」

    「丞相,使者說龐統軍師有幾句話是口述,得當面與丞相說,然後求得丞相回覆,才好交差。」

    諸葛亮臉上笑意更濃。

    有什麼話只能當面講?

    荊軻刺秦王?

    只是,這裡是蜀軍大營,諸葛亮又是道術通神,龐統若真敢派人來行刺,不過送死而已,龐統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

    「讓霍峻將軍帶他進來!」

    既然猜不出來,是龍是蛇,見面就知道了。

    諸葛亮一吩咐,傳令兵連忙領命離開。

    沒多久,大帳外便傳來了霍峻的聲音。

    「稟丞相,屬下霍峻、張苞,將東吳使者帶到!」

    「都進來吧。」

    眾人謝過丞相,便一同進了大帳,有霍峻、張苞護衛,相信這人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侍衛們便守在帳外,等候差遣。

    諸葛亮看著馬遼,模樣確實陌生,他思索著記憶中東吳大小將領,卻沒有這人的半點訊息,看來這人的確只是個送信的。

    才暗笑自個多心,就見那信使從懷裡掏出密函,想上前呈信,一旁霍峻也是細心,怕這人心懷不軌,伸手接過了信,便送到了諸葛亮跟前。

    這信裡,除了噓寒問暖的客套,再來就是龐統回憶當年與諸葛亮作為同窗時的舊事,從字裡行間,實在看不出其他意思。

    諸葛亮皺起了眉:「士元就讓你送這封信過來?」

    「軍師大人還交代了幾句話,他說,不知道諸葛丞相還記不記得,當年在水鏡山莊,你們兩位與元直先生一起喝過的那場酒。」

    生平第一次飲酒,諸葛亮當然記的很清楚。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是當時讀書人間很盛行的一句話,不論世道如何,苦的都是百姓,於是三個有著過人志氣與天賦的少年,酒過三巡後狂性大發,立下了誓言。

    「不論日後是敵是友,是不是各為其主,千萬不能忘記,再苦,也不能讓老百姓苦,定要為天下蒼生謀一條出路!」

    諸葛亮閉上雙眼,知道龐統是在斥責他∣∣鮮卑、羅馬都是番邦異族,諸葛亮怎能為虎作倀?

    身不由己……諸葛亮歎了口氣,揮手道:「你回去告訴士元,諸葛孔明受教了。」

    信使眼中一亮,以為諸葛亮是給龐統說動了,連忙問道:「敢問諸葛丞相,那麼東吳與西蜀這仗……」

    「開弓沒有回頭箭,出手便是生死搏,這一仗,勢在必行!」

    傳話使者馬遼眼神一寒,突然質問起諸葛亮:「難道丞相真不顧r舊時的承諾?」

    諸葛亮蠶眉緊蹙,冷聲說道:「若真不顧,又待如何?」

    「龐統軍師交代,若諸葛丞相出爾反爾,不顧天下百姓生計,便叫我帶樣東西回去。」

    「哦?什麼東西?」

    「你項上人頭!」

    異變突生,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那使者腰間彎刀已劃出一道圓弧,這弧線精妙絕倫,張苞二人才剛喊出「小心」二字,已來不及了。

    彎刀畫過諸葛亮咽喉,張苞二人都是臉色慘白,他們倆兵器上手,才要拿人歸案,替諸葛亮報仇,身後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好快的刀……你與馬家是什麼關係?」

    輕搖羽扇,諸葛亮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營帳門口,方才那個被彎刀擊殺的,不過是水中幻影罷了。

    那使者一擊不中,也不急著逃走,他將彎刀回鞘後,自袖裡取出了兩節鐵棍,那鐵棍一經組合,赫然成了一柄長槍。

    霍峻是白耳兵副帥,見聞廣博,一見之下,不禁駭道:「七殺槍!圓月刀!你是張遼什麼人?」

    「哈哈哈哈!諸葛亮!馬鐵拜你所賜,才有今時今日的成就,胖爺說過,有仇不報枉為人,現在,我就來報仇了!」

    七殺槍往前一指,馬鐵放聲長嘯,那嘯聲輕越悠揚,足見其內力之深厚。

    但他這一嘯,並非只是示威,諸葛亮眉頭一蹙,轉身便吩咐:「傳下去,小心敵襲,攔下他,我去外頭瞧瞧!」

    就如諸葛亮預料一般,馬鐵嘯聲一停,營地四周便傳來尖銳呼嘯。

    「想走?問過我手上長槍再說!」

    馬鐵一個旋身,七殺槍如電射出,只是在他身前,黑虎張苞與靈猿霍峻,一條蛇矛一柄銅棍,已然堵住去路。

    諸葛亮揭開帳簾,沒有直接離開,反倒轉過了頭,與馬鐵說道:「想報仇?那你可得努力點,為防吳軍偷襲,這營地四面都有大將重兵駐守,吳軍來得去不得,你要是手腳慢了,恐怕就只能陪葬了。」

    一轉身,諸葛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諸葛亮說的沒錯,營地四面,有張飛、趙雲、黃忠、嚴顏等人把守,雖是野戰陣地,卻與成都大城一樣固若金湯,東吳若想以硬碰硬,來幾個就得死幾個。

    但龐統不是蠢人,不會讓他們來白白送死,外頭偷襲的吳軍,不過是來掩護馬鐵行動的部隊。

    大帳裡,馬鐵按龐統交代,要繼續他第二步的行動。

    長槍槍頭一拄地,馬鐵便與張苞二人喝道:「都給我讓開!否則,我不介意在解決諸葛亮之前,先收點利息!」

    張苞不論武技兵器,個性脾氣,與他父親張飛都是一個模子出來的,聽到馬鐵倡狂,不禁怒火中燒,蛇矛一顫,矛尖便直指馬鐵咽喉而去:「想出這門,先過你爺爺這關!火蛇裂空!」

    火,是黑虎業火。

    蛇,是鐵脊蛇矛。

    火蛇裂空一展,千萬條火蛇便自蛇矛上頭沖出,那威勢彷佛是要裂空貫日,將馬鐵活活貫穿。

    見張苞發難,霍峻也不怠慢,長臂靈猿使動銅棍,十八連打的棍法功夫,立刻灑出滿天棍影。馬鐵若是前進,逃不過被蛇矛貫穿的下場,若是後退,就只有被銅棍砸成肉末的結局。

    眨眼間,已到了生死關頭,張苞極具自信,即便今天馬鐵武功已達龍將頂峰,仍舊只有死路一條。

    但死路,一個人一輩子隻會走一次,而馬鐵,已經走過了。

    從他被胖子救回東吳,給華陀挽回武藝後,他已再世為人,這輩子要他再死,只怕很難,很難。

    「雷帝!滅世狂雷!」

    馬鐵身後現身的,不是雷獸,而是雷帝——在用雷者的世界裡,獨一無二的君王!

    「轟!」

    隆隆雷聲從大帳裡傳了出來,諸葛亮卻是頭也不回。

    就算馬鐵如今脫胎換骨,但他進了蜀營,就是籠中鳥、甕中鱉,只要將東吳派來偷襲的人馬解決,就算馬鐵是翻江蛟龍,西蜀也能殺蛟擒龍。

    諸葛亮匆匆來到北門,北門外是平原一塊,最適合夜襲進攻,諸葛亮在此布下重兵,就等著東吳上鉤。

    只是,龐統的兵法造詣,與他旗鼓相當,北門外空蕩蕩的一片,全然不見人影。

    守將趙雲見諸葛亮來探視,連忙趨前道:「丞相!東吳夜襲的人馬,似乎都集中在南門,那裡雖有三將軍負責把守,但我聽底下說,敵將裡有甘甯與太史慈在,只怕三將軍討不了好去。」

    「我軍以逸待勞,又佔有地利優勢,即便張飛以一敵二,落了下風,要守住營門仍不是問題,我擔心的,反而是東吳聲東擊西之計,你幫我吩咐下去,傳令黃忠、嚴顏謹守崗位,切勿擅自行動。」

    「是!」

    想破敵陷陣,聲東擊西與裡應外合便是最好的兩個方法,可諸葛亮守的滴水不漏,絲毫不給龐統機會。

    但,機會這玩意,若是要等諸葛亮給,恐怕這仗也不必打了。

    「丞相!不好了!」

    慌張跑來的人,是現在應該在大帳裡,等著拿下馬鐵的霍峻,但看他似乎受了重傷,連銅棍都無法穩妥的拿在手上,諸葛亮便知不好。

    「讓馬鐵跑了?」

    「是……屬下無能,還請丞相責罰。」

    「他如今已是甕中之鼈,四面都是敵人,他能跑到哪去?」

    聽到諸葛亮這麼一說,霍峻雖然有傷在身,仍是臉色訕訕,低頭說道:「丞相!馬鐵趁三將軍與眾家兄弟把注意力都放在吳軍身上時,已經從南門逃出去了。」

    張苞二人沒能留住馬鐵,固然可惜,但是,這麼一來,今夜龐統派人來送信,到底是何居心?

    「馬鐵沒帶走什麼東西?」

    霍峻聽得問話,微微一愣後,搖頭說道:「沒有,屬下從他入營到逃出去,都是一路追著的,沒看到他拿走營裡一草一木。」

    如今營裡已無東吳人馬,裡應外合之計絕使不出來,那麼剩下的,便是聲東擊西。

    只是,諸葛亮望向北門外頭,目光遠眺,怎麼也看不到有敵軍的蹤影。

    他心底隱隱有些不安,正想掐指起卦,以文王卦算的能力,掌握今晚吳軍的動靜,後勤大營裡,已經揭露了龐統真正的目的。

    「不好了!稟丞相!後營突然受到野獸攻擊,有不少鷹鷲從天而降,取走了後營正在鑄造的兵器模組!」

    難道龐統以為,西蜀少了幾把刀劍,就打不贏這場仗了?

    諸葛亮心頭才奇怪著,忽地靈光一閃:「他們取走了什麼兵器模組?」

    「稟丞相,是……武侯連弩!」

    諸葛亮臉色一沉。

    「速召各營將領,我軍準備發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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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8-29 10:34:39 |只看該作者
混世三國《第十三集 連環之計》作者:醉劍

第一章 文王神算

    五丈原上,東吳營地。

    「元帥!馬鐵將軍帳外求見!」

    傳令兵的聲音急如燎火,又脆又響,彷佛是受到營地外頭蜀軍節節進逼的緊張氣氛所影響。

    大帳裡,郭奕不只變成了胖子的形,還換成了胖子的聲,他趕忙吩咐:「趕緊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馬鐵隨即掀簾入帳。

    大帳裡除了龐統、郭奕外,還有三名書記官與隨軍工匠,正圍著一套兵器模組跟圖紙在比劃。

    這些東西,都是剛才天眼們趁馬鐵攪亂蜀軍視聽時,在德魯依的野獸軍團掩護下,偷回來的寶貝。

    說是寶貝,馬鐵其實壓根不懂這些玩意的價值,在他眼裡,不管兵器設計的多精良,威力多驚人,都比不過他手裡的一招半式。

    尤其,是在他的雷獸已進化成為雷帝的時刻。

    見眾人圍著圖紙,七嘴八舌的點評,馬鐵半天瞧不出個究竟,他是個心直口快的主,抬頭便與龐統問道:「先生,這武侯連弩真有這麼神奇?難道單憑一項兵器,就能左右戰場勝負了?」

    龐統眼角帶笑,他的連環計這才走出第一步,但無疑是個好的開始,目光剛從圖紙上移開,便應聲回道:「從營外蜀軍的動靜,不難想像這東西的價值。」

    連弩圖紙一得手,馬鐵便由甘寧等人接應回營,他們這夥人都是一人數馬,蜀軍就算要追也是望塵莫及。

    馬鐵本以為,諸葛亮應該會就此作罷,可沒想到諸葛亮不但派兵追擊,到最後,甚至搞到全軍出動。如今蜀軍已是陳兵列陣,在東吳營外對壘,隱約有攻營之勢。

    這麼說來,武侯連弩絕對是了不得的玩意?

    想到能讓諸葛亮吃鱉,馬鐵便是心懷大暢:「嘿!沒想到區區一張兵器圖紙就能讓諸葛賤人如此緊張,要是咱們把這圖紙謄抄個十來份,大街小巷的發,豈不是在他心頭上挖肉,傷口上灑鹽了?」

    近朱者赤,近胖者賤。跟胖子跟的久了,馬鐵腦袋瓜裡想的多半也是些下流主意。

    馬鐵這招「哪裡痛,打哪裡」,深得龐統贊許。

    「說的好!別小看了這幾張圖紙,若是照馬超等人在五溪寨時的描述,這連弩不僅力道強勁,可以連發多箭,若是在箭矢上動點手腳,配以毒箭或符紙,三兩下就能湊出一隊強兵悍將,面對這種連弩兵,黃柄的法師營可是連一個照面都沒擋下來呀!」

    馬鐵給蜀軍俘虜過一段時間,有些事情並不清楚,現在聽龐統把連弩說的神之又神,不禁咋舌:「難怪諸葛亮會對這兵器如此著急了。」

    龐統點了點頭,輕聲笑道:「不錯!若是論整體實力,東吳尤在蜀軍之上,諸葛亮敢與我們正面叫陣,不過是仗著有神兵利器在手,能增添蜀軍將士的戰鬥力罷了。」

    馬鐵聽到這裡,趕忙說道:「既然如此,現在咱們把這些東西弄到手了,只要如法炮製,做出千八百具連弩來用用,豈不是美事一樁?」

    見到龐統點頭微笑,馬鐵忍不住興奮之情,繼續說道:「那先生打算什麼時候開戰,好給蜀軍一個驚喜啊!」

    本以為龐統會痛快的說個日期,沒想到馬鐵熱切期盼的目光,盼來的卻是龐統搖頭失笑:「即便有設計連弩的圖紙,有鑄造弩身的模組,咱們一時半刻也不可能大量製造,更別說拿來跟蜀軍分個輸贏。」

    馬鐵想想也是,額頭才剛犯起幾條皺紋,又聽龐統說道:「更何況,今晚我讓你們去偷這玩意,也不是想跟諸葛亮玩什麼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把戲……」

    偷了圖紙卻不用,難道這連弩上頭還有什麼秘密不成?

    馬鐵聽不出龐統話中涵義,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先生大費周章,把這圖紙偷回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已經讓書記官協助工匠們,把這圖紙謄抄成幾份,等謄抄完畢,你便與姜維一同護送圖紙離開。」

    「離開?先生莫非是要我們把東西送回去給都督?」

    龐統笑容詭局,輕聲說道:「表面上。」

    連弩雖然好用,但從拿到圖紙到真格做出一把合格的兵器,花費的時間可不只十天半個月。

    他們現在與蜀軍對陣沙場,隨時都有全面大戰的可能,想等到大量的連弩被製作出來,無疑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馬鐵不明白龐統心意,才要再問,就聽龐統繼續說道:「我會派人與你們兵分四路,同時離開。只是其它三組人馬走的是大路,至於你跟薑維,我要你們拿著圖紙,繞道魏境,去找一個人……」

    「嗚!嗚!嗚!」

    五丈原上,戰火燒的正旺,不過,蜀軍仗著人多,東吳占著地利,兩邊戰況一時間是僵持不下。

    「報!將軍!李嚴將軍派人回報,攻城器械因移動緩慢,趕不上部隊的速度,還在三十裡外。」

    傳令兵戰戰兢兢,他伺候的這位將軍,不僅舉止粗魯,脾氣更是以暴躁聞名,若是有不順他心意的,拳打腳踢可是家常便飯。

    尤其是現在,蜀軍為了攻破東吳營地,正是極需攻城器械幫手的時候。

    看著前頭盾牌兵為了拆除陷阱,破開拒馬,幾乎是以肉身作盾,一個個前僕後繼,簡直就是用血肉在給蜀軍開路,張飛看的是心如刀割。

    手裡丈八蛇矛往地上一頓,他轉身跨馬,與身邊親衛雷吼下達了變換命令。

    「吩咐前軍退後,讓連弩隊上前射個幾輪,逼退守門的吳軍後,再行破門!」

    帶兵多年,即便張飛是個粗魯漢子,也多少懂得了應對進退、兵種相克的道理。

    可惜,這種粗淺道理,龐統比他更清楚。

    盾牌兵的任務是拆卸箭樓、拔除陷阱,死傷在所難免,他們雖然個個都不怕死,但不代表他們想輕易赴死。

    號角聲下,盾牌兵結成盾陣,緩步退後,背後連弩兵已調上了前線,準備射擊。

    見前鋒盾陣集結完成,張飛虎吼一聲:「告訴張苞,停下盾陣腳步,掩護連弩兵射擊!」

    前頭盾陣裡領軍的,正是他的親兒子張苞。

    張飛領兵多年,一向是身先士卒,本來這次他也是跟諸葛亮請命,準備親自上陣的,但張苞擔心父親年事已高,不比年輕時候骨骼勇健,說什麼也要代替張飛上陣,張飛給他纏的不耐煩了,這才勉強答應。

    張飛心底也明白,猛虎終有收山的一日,不可能時刻伴在幼虎身邊,想要成為一員猛將,馳騁沙場,張苞需要的不是高強武功,而是戰場歷練,沒見過血的虎,終是上不了檯面,做不成虎王。

    盾陣一得號令,腳步生了根似的,紮在了原地。

    連弩兵有巨盾護衛,手上不敢怠慢,紛紛裝上箭匣,拉滿機弦,從弓弦被拉到緊處發出的咿呀之聲便可聽出,勁弩的威力絕對不輸三石的強弓。

    只是,三石強弓少說也要有百夫長的實力才拉的開,區區一個連弩隊裡,顯然沒有這麼多能人,他們能拉弓上弦,靠的全是武侯連弩的精妙設計。

    一旦裝備了這等利器,就是老弱殘兵,也能立刻化身為悍卒強兵,這就是諸葛亮不敢讓這利器落入東吳手裡的最大原因。

    「盾陣聽令!立盾!」

    盾牌兵將大盾立在身前,一屈身,背後連弩兵便將連弩微抬,等候命令。

    只要扳機一扣,箭匣裡十二枝弩箭就會靠著弩機迴旋拉力,一枝枝自動的扯上弓弦,連環施放。

    一萬枝箭,不必盞茶時間就能射進吳軍營地,他們根本就不必瞄準,這種情況下,就是只螞蟻,都逃不出連弩箭陣的攻擊。

    「弩陣聽令!放箭!」

    命令一下,勁箭破風之聲立刻不絕於耳,蜀軍氣勢與那撲天勁箭一同攀上高峰,飛箭颼颼作響的聲音,宛如戰鼓敲響,十足的振奮人心。

    在這樣的攻勢下,還有誰能活下?

    箭矢落下,傳來的卻不是吳軍的哀號。

    龐統不是傻子,既然知道諸葛亮手裡有什麼寶貝,怎麼會沒有防範手段?

    守營的吳軍,手上兵器早在蜀軍盾牌兵退下時,從弓箭換成了盾牌。

    那鐵制的大盾,外頭還鋪了一層浸過油的牛皮,堅韌纖維用來對抗強勁箭鏃,以柔克剛是恰到好處,連弩箭雨落下,除了敲出咚咚聲響,沒有取走吳軍半條人命。

    張飛見弩陣失效,不禁虎眉直豎,扭頭虎吼:「讓連弩兵換箭,取火符箭再射!」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弩陣失效對蜀軍的士氣可是不小的打擊,若是這時候直接換盾陣頂上,效果只會比先前更糟,火符箭雖然珍貴,但好鐵本應用在刀口上。

    「弩陣聽令!換箭!」

    換箭命令一下,連弩陣裡動作一致,弩兵們個個彎身取箭,從懷裡掏出了另外一個箭匣,那臉上神情之莊重,彷佛這箭匣裡裝的是傳家之寶,馬虎不得。

    這箭,就是當日射垮黃柄法師陣的箭。

    箭身上纏著火靈符,箭簇上刻著禦風陣,這箭一射,就如同一隻火鳳凰飛過天際,擋在前頭的不管是銅盾鐵盾合金盾,下場都只有被熔成鐵水一途。

    「弩陣聽令!放箭!」

    憑著千枝火符箭,張飛要搶回主動,把前鋒盾陣安然送到吳營大寨前,拆門!

    「轟!轟!轟!」

    漆黑夜空下,火鳳凰展開雙翅,飛舞間落下的火花,宛如祝融降世,降下無邊災難,又燒起了蜀軍士兵心底熊熊的戰意。

    「盾陣聽令!持盾起身,待命衝鋒!」

    火符箭的效果還沒出現,張苞卻已下達了命令。

    並非眼力過人,他只是明白,這火符箭已是連弩陣的壓箱寶,要再失效,恐怕連弩陣再也變不出其它把戲。

    可無論如何,都得把眼前的障礙拔除,好讓後頭蜀軍有路可走!

    「燒啊!多燒一點啊!」

    不自覺間,張苞心底話脫口而出,火符箭只要多燒壞一處陷阱,多燒死一名吳軍,他的弟兄就能少死幾個人。

    今晚,張苞雖已見慣了血腥,可不代表他就能忍受同袍在他身前喪命。

    但,戰爭,本來就是由死亡組成的。

    本來,當張苞看到火符箭奪走吳軍將士一條又一條的性命時,心中還頗為雀躍,但當他定睛一看,認清了情勢時,心底的喜悅登時化為烏有。

    就如東吳知道西蜀有武侯連弩撐腰,西蜀也知道東吳有羅馬亡靈助陣。

    不管是早先就葬在五丈原上的屍體,還是剛剛才在吳軍營前斷氣的士兵,在死靈法師的術法加持下,亡靈屍兵們奮不顧身,紛紛以殘缺軀體,撲向了浴火鳳凰。

    當空氣中充滿的盡是屍兵的焦臭味時,張苞徹底死了心,他明白,連弩陣的壓箱寶,已完全失去了作用。

    但,這是戰爭,該做的事,還是得繼續下去。

    「盾陣聽令!舉盾衝鋒!」

    當張苞率領著前鋒盾陣沖進了吳軍的奪命箭雨時,蜀軍中軍裡,傳來了一聲長歎。

    「老師說的果然沒錯,龐統謀定而後動,最擅長用連環計,我貿然出兵,只怕已中了他的圈套了。」

    歎氣的,正是蜀軍主帥,臥龍諸葛亮。

    只是這會他明知是計,仍是不得不從。

    武侯連弩在戰爭裡佔據著怎樣的地位,無人比他更清楚,兩軍交戰,在戰前可以用挑撥離間,散佈謠言的詭計;在戰時可以用火攻水淹,包圍夜襲的算計,但不論如何,最後一刻,兩軍始終是要交手的。

    當士兵們短刃相接的時候,什麼陰謀詭計、背後算計,都已無用武之地,將士們唯一能倚靠的,只有他們的身體跟手上的兵器。

    兵器,就是諸葛亮能替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

    論兩國實力,東吳確實略勝西蜀一籌,諸葛亮雖然擅用計謀,但東吳外有龐統領兵,內有陸遜接應,那些背後捅刀,暗裡下藥的鬼魅伎倆,不過是白費工夫。

    單單用計,他很難勝過龐統,相對的,龐統也無法在這上頭贏過他。

    所以,在最後一刻,威力強大的兵器,便會佔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武侯連弩,絕不能落入東吳之手!

    只是,當趙雲急催胯下雲駒,風風火火的趕回來時,諸葛亮便知道,情況正往他最擔心的方向發展。

    「丞相!屬下無能!龐統派了四路人馬護送圖紙及模組離開,我們只攔截到其中三路,可最後一路行蹤詭異,我們判斷錯誤,讓他們走脫了!」

    諸葛亮早猜到龐統會派人將圖紙抄作多份送回東吳。東吳這次出兵,帶來的人手材料,壓根就沒法鑄造連弩,龐統定會派人將圖紙送回。

    於是他早讓趙雲帶人繞道,前往吳軍身後攔截,可沒想到,還是出現了漏網之魚。

    諸葛亮沒有多做責備,亡羊補牢才是當務之急,他緩緩合上了眼,身後的太上老君,就像當年騎著青牛從函谷關飛升一樣,再次重返人間。

    「文王一卦,算盡古往今來!」

    諸葛亮猛然睜眼,就見太上老君手上文王卦上,突然現出了一行字。

    欲問何事儘管說來

    這話口氣實在大了點,但諸葛亮明白,文王卦,確實有狂的本錢,他也不遲疑,開口便說道:「龐統派人將武侯連弩的設計圖紙及模組送回東吳,如今所派人馬身在何方?龐統手上,可還有圖紙副本?」

    趙雲佇立一旁,驚訝看著諸葛亮的一舉一動。

    以前常聽人說諸葛亮神機妙算,直至今日,他才真體會到這話的涵義。趙雲滿懷期待,等著看卦算解答,只是,上頭隱隱浮現的,卻是兩個字。

    一年

    一年?什麼意思?趙雲正狐疑間,諸葛亮歎了口氣,道:「問個行蹤也要一年壽命,看來走脫的東吳密探身分不簡單……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換!請卦象揭示吧!」

    一年壽命?又是什麼意思?趙雲聽的滿頭霧水,可當他發覺,那副文王卦突然射出一道金光,籠罩住諸葛亮時,他便懂了。

    「卦算要用命來換!」

    趙雲出手想阻止金光繼續吸收諸葛亮體內生機,只是盤龍槍剛指向文王卦,諸葛亮的聲音便傳到了他耳裡:「子龍,天機不可洩漏,我要窺探天機,自然要用命來換,否則日後定會遭到更大的報應,你若是不忍看,就先退下吧!」

    聽得阻攔,趙雲長槍驀地止住去勢,見到諸葛亮在金光吸收下,頭上又多了幾許白髮,不禁為之心疼,同時也恨自己的不爭氣,竟讓諸葛亮為了這點小事,折上一年壽命。

    終於,金光結束了吸收,回到了文王卦上。

    交易一成,文王卦立刻顯露不凡,卦象上的乾坤八字,交錯排列,變化組合,沒一會,一幅山水景象,便躍然於卦象之上。

    景象裡,兩名黑衣男子一前一後,懷裡揣著圖紙,正在向北魏邊境奔去。

    「薑維!」趙雲愕然道。

    果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諸葛亮不禁苦笑。

    他要算的人功夫越是高強,他賠上的壽命就越多,不過,若不是有文王卦在,這人有心要躲,只怕趙雲是怎麼也抓不到的。

    諸葛亮仔細端詳著圖中景象,半晌後才說道:「他們不是走街亭棧道,而是往北魏定軍山的方向離開,莫怪子龍會攔不到人了。」

    趙雲也看清楚了,當時他在街亭棧道埋伏,原本聽探子回報,有四路人馬從東吳營地裡離開,沒想最後只攔到其中三路,他還以為有一路從他手下溜了,原來這人壓根就沒往棧道的方向走去。

    「丞相,屬下這就帶人去追!」

    看准了圖中的地勢樣貌,趙雲認得地方,便準備帶人去追。

    只是,諸葛亮擺了擺手,輕聲說道:「別急,既然已拿一年壽命作為算籌,也不在乎多加幾個月,你等等,我請文王卦繪出他們將走的路線圖,再讓子龍去追。」

    文王卦上顯示,龐統手中已無圖紙副本,既然如此,馬鐵兩人手裡定是原稿無疑,追回這份圖稿,絕對不容有失。

    當諸葛亮又以頭上幾縷白絲,換得了一紙路線圖後,不禁訝道:「他們這是飛蛾撲火……看來子龍不必跑這趟了,讓地遁兵去吧!他們速度快,應該能趕在薑維經過前作好佈置。」

    趙雲微微一愣,探頭看向了那圖紙,也是猛然失笑。

    「他們麼路不走,偏偏要走這條路?看來連老天爺都站在我們這邊呐!」

    圖上,那條路線從定軍山向外延伸,途中,只經過一座北魏大城。

    那座大城,叫做鹹陽,黃敘正在出任務的那個鹹陽,也是胖子所在的那個鹹陽!

    鹹陽城郊,鬧鬼森林。

    涼亭外,黃敘以魔化金身突破天人,郝昭二人壓根就不是他的敵手,但他們不能進攻,尚能退守,銅牆鐵壁護住全身要害,堪堪守住了黃敘的奪命招式。

    不過他們心知肚明,能守下黃敘的攻勢,不是他們夠本事,而是黃敘在玩。就像貓抓老鼠,有時候,不是為了充饑,逗弄老鼠的過程,更叫貓欲罷不能。

    這情況,就如同曲徑盡頭,正處在異度空間裡的胖子。

    只是,外頭黃敘遲遲不結束戰鬥,是在玩人,裡頭胖子久久結束不了戰鬥,是在被人玩。

    「哈哈哈哈!怎麼!胖子你剛才放話不是挺大氣的?怎麼真動起手來這般無用!」

    這叫囂的語氣、臺詞、模樣,無一不與胖子相同。

    「你個大熊貓,這年頭盜版的貨色都能倡狂成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

    在地上肥驢打滾,僥倖躲過胖子一擊的也是胖子,聽那語氣,這傢伙才是貨真價實,只此一家的黎胖子。

    他一個肥豬滾沙,趁著卷起的黃沙遮掩了身子,趕忙又多退了幾步,嘴邊還罵罵咧咧的叫道:「老子知道自己武功下流,可沒想到會下流到這種地步!刀槍劍戟、拳腳棍棒,十八般武藝都行的啊!」

    雖然是自個捧自個,可胖子心裡一點都爽不起來,他的武功越好,對面那假貨的手段就越毒。

    看到假胖子手上的青龍刀變化自如,胖子便不禁慨歎。

    他曾經不只一次想過,有朝一日體內劍丸的禁制能夠破除,那會是幅多美好的畫面。

    破軍槍開胃,靈蛇吐信暖身,接著青龍斬、雷霆刀、星河倒影、飛燕歸來,七八十招一古腦的往人身上砸,別說是個人了,就是張飛那等級的妖怪,只怕也得叫娘。

    而現在,假胖子就是這麼對待胖子的。

    胖子跑的遠些,詭絲跟燕歸來就能打得他跳上跳下,欺身靠的近些,巨靈掌加摔碑手就能捶得他前滾後爬。

    即便有文伶玉在身,又知曉如何解除劍丸限制,胖子仍是一籌莫展。

    「娘的,是九天驚虹斬!」

    九道胖子極為熟悉的刀氣,破空而至,若是挨的實了,腸穿肚爛還不至於,可斷手斷腳卻是免不了的。

    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狸步還是瞬步,回聲定位還是荊棘土牢,胖子都有擋下這九刀的把握,但偏偏刀氣臨身之際,胖子什麼都沒用出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把內力按照各本命技的功法運行,等功法運行完整後,再喚出伶玉施展技能,這道理再簡單不過。

    但胖子常年以來,做的都是甩手掌櫃,把內力拋給本命獸後便來個射後不理,他腦子裡記得的,除了當初鑽研過的虎須怒張,其它的招式,他最多是知道怎麼寫,若說到用法,他只能交張白卷。

    「這樣下去,老子小命不保啊!」

    為了一條胖命著想,胖子苦著臉,手上青龍刀在胸前擺橫,就聽當當幾聲,九天驚虹斬的幾道刀氣登時潰散。

    只是,胖子守住了胸口要害,卻守不住手腕腳踝,一吃疼,手腳已然見血。

    刀氣過處,見血生疼,胖子給人玩弄擺佈,心中氣苦,眼神陰狠的盯著假胖子。

    「哈哈哈哈!好!好眼神!我就喜歡你這種不服輸的傢伙,你可別太早死了,爺我還沒玩夠啊!」

    要不是知道假胖子無論如何不會放過自己,胖子也不會這般硬氣,但他的命,顯然沒有他的脾氣那般硬朗。

    血流了一陣,胖子已經有些頭暈目眩,卻仍是死死盯著真胖子不放。

    看著假貨背後武伶玉從使弄九天驚虹斬的狂獅變回了武旦模樣,才罵了幾句吃裡扒外,突然腦子裡精光閃現,想到了一個陰毒法子。

    「嘿嘿嘿!你敢拿老子尋開心,老子就讓你知道,胖爺縱橫三國,靠的可都是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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