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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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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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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4 02:52:4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二章 巨人隕滅,精氣藏寶(上)

一點星光,鋒芒畢露,在這一剎那,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那一點鋒芒吞噬。

    哪怕是威風八面的太古雷霆巨人,一瞬間也是心神被奪,眼睜睜地看著弒神戰槍洞穿天地帶出的一點星光不住地放大卻不能動憚分毫,直至被佔去了大半個視野。

    「啊啊啊~~」

    忽然,這個天人始祖,也可能是天地間最後一個太古巨人仰天咆哮,龐大的身軀奮力地掙紮了起來,好像在掙脫著纏繞周身的鎖鏈束縛一般。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隨著他的動作,其周身骨骼脆響不斷,好像一整座山峰在寸寸崩裂般發出的響動,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劇烈地顫動著,如龍蛇遊走不定。

    太古巨人腳下的大地,伴隨著他的動作開始不住地龜裂、陷落,好像不堪重負,已經不能承受其恐怖的重量一般。

    「嘭~」

    一聲炸響,亂石穿空,卻是太古巨人拔動腿腳,如同深陷泥沼中的掙扎。

    顯而易見,巨靈步被破導致的僵直正在從他的身上消失,用不了幾息的功夫,他定然能恢復全盛時期的威能,甚至由於靈智的覺醒,怕是還要此前更強大上幾分。

    可惜,一切都已經遲了,張凡既然已經出手,就不打算給他掙扎的機會,面對這樣的太古巨凶,不一***打死,任誰都無法真正放心。

    「殺!」

    又是一聲暴喝,伴著豁然暴漲的大日光輝,帶動弒神戰槍引動的星光,將天人始祖淹沒其中。

    這一瞬間,張凡的暴喝聲隱然帶著銅鐘的鏗然之意,又有金烏啼鳴的霸道與不容抗拒,彷彿所有的一切融為一爐,化作了驚豔的一槍。

    在太古巨人的眼中,整個天地也隨之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

    弒神戰槍還是弒神戰槍,然其電射而來的背景卻已經完全不同了。偌大天地長空山河盡數隱沒,代之的是一輪耀眼的紅日冉冉升起,渾身璀璨金焰熊熊烈焰的三足金烏舒展羽翼,扶桑樹亙古不變地存在著,一尊銅鐘高懸其上轟鳴不止……

    所有的一切,恍然如夢,帶著天人始祖返回了太古時候。那裡,有妖神天庭統帥九天,威壓天下;有巨人一族制霸大地,莫敢不從。

    天之雄長,地之霸主,注定了有爭奪天地霸權的一戰!

    那一戰,妖神天庭之主,一代妖皇敗盡巨人,殺盡不服的恐怖,歷經了無數年的滄桑,猶自不曾褪色分毫,瞬間從記憶的最深處湧現了出來,化作了無邊的恐懼。

    「妖~皇~」

    太古巨人的聲音陡然變得乾澀了起來,彷彿被風沙吹拂了千萬年,所有的水分都為之消散了一般。

    這聲音中,有恐懼、有仇恨、有顫慄、有怯懦……一瞬間將太古巨人的心神佔去,呆滯滯地看著那似曾相識的一幕將他整個淹沒。

    「妖皇?」

    「他知道什麼?」

    穩定得如同亙古存在般的弒神戰槍槍頭猛地顫動,暈出星光璀璨,煞氣盈天。

    「妖神天庭之主、太古妖皇、妖皇法相、金烏……」

    「歷史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一代妖皇為何會湮沒於歷史的塵埃之中?」

    張凡恍然驚覺,眼前的這個太古巨人曾經經歷過太古真正的輝煌,也曾參與了那場爭奪霸權的驚世一戰,若說還有誰能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怕是非他莫屬了。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張凡弒神戰槍一擊,已經將勢積蓄到了極限,法相神通,元神憑依,所有的一切都調動了起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罷了!」

    一聲嘆息,弒神戰槍槍頭的顫動驀然不見,重新穩如泰山,星光醞釀到巔峰時,已是迫近了太古巨人的胸膛。

    「妖皇」帶出來了萬古風霜不能掩蓋的震撼,也帶走了太古巨人最後的生機,當一個模糊的字眼從他的口中吐出的時候,帶著張凡一身威能的一槍,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膛。

    「饒……」

    「饒?」張凡一笑,「難道是饒命?」

    這個問題,永遠也沒有了答案,太古巨人的眼神陡然空洞,龐大的身軀被無匹巨力帶著離地飛起。

    「轟隆隆~」

    太古巨人的身前,如巨大的犁頭鏟過,大地豁然兩分。

    他不住地掙紮著,卻不能阻止將槍頭盡數沒入其胸膛的弒神戰槍帶著他倒飛而出。

    槍如毒龍,不住地顫動著,要將槍身整個沒入其胸膛,最終洞穿而出;太古巨人吼叫著,雙臂緊緊地攥在槍身上,一身力量豁然爆發,阻止著戰槍的深入。

    兩大力量相持著,推動著太古巨人身軀倏忽之間飛躍了數十里距離。

    「太古巨人,果然頑強啊!」

    張凡暗讚一聲,抬腳踏步。

    他彷彿一點也不為沒有將太古巨人一擊而殺,反而陷入詭異的僵持而懊惱一般,那一步說不出的云淡風輕。

    然而,就是這麼施施然的一步,卻導致了改天換地般的效果。

    舉步,落足!

    「轟~」

    乾坤顛倒,山河震盪,眨眼間改換了天地。

    張凡、太古巨人、弒神戰槍,三者的距離不變,好像一下子一起被挪移了一個位置,從東方日出之極,來到了紫府大地的中央。

    太古巨人龐大身軀倒飛帶出的巨***影,堪堪從一座紫色的古拙石碑上掠過。

    張凡豁然止步,目光猛地一凝,注視在紫色石碑上,吐字開聲,滾滾聲浪席捲天地:「大悲老人,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更~待~何~時~~時~~~」

    迴蕩天地,久久不散,彷彿為聲浪所激,那沉睡如死物般的紫府石碑豁然間大放光芒。

    「唉~,可憐我大悲,沒有那仙女,還要為你小子拚命~我好可憐!」

    「唉~,仙女啊,你的小碑碑好慘啊~」

    怪裡怪氣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天地間,伴著那聲音太古巨人神色大變,他分明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出現在他的背後,近在咫尺。

    不敢放開攥住弒神戰槍的雙手,太古巨人僵硬地扭轉了脖子,一眼回望但見一座紫色的石碑豁然暴漲,從一普通的石碑變成了天柱一般高不見盡頭。

    碑文上,一行紫金色的文字浮現而出:「中央紫府神碑!」

    太古巨人已經無心去關注其上寫的是什麼了,一個可怕的事實擺在了眼前。

    隨著石碑的暴漲,本來倒飛而出的身後瞬間從一片坦途變成了巨峰阻攔,不是石碑被他攔腰撞斷,就是他為石碑所阻,無法繼續消耗弒神戰槍上的恐怖力量,繼而為其所弒!

    他的一個念頭還沒轉完,便見得中央紫府神碑上一張詭異的臉龐浮現了出來。

    眉目糾結,鬚髮凌亂,嘴角下掉,不大的眼睛中賊光四射,說不出的猥瑣與悽慘模樣,不是大悲老人,又是哪個?

    「砰~」

    一身悶響,中央紫府神碑顫動,大地顫動,東皇境顫動……

    中央紫府神碑上浮現出來的大悲老人面容幻化出了一個被擠扁了般的怪樣子,繼而太古巨人龐大的身軀徑直撞擊到了紫府神碑上。

    如烈火點幹柴,似沸水入滾油,豁然間紫府神碑上紫光大作,爆發出了讓張凡都為之動容的恐怖威勢。

    「紫府神碑,仙界奇珍!」

    張凡神色凝重了一下,繼而一笑。他從來就不以為,太古巨人能逃得過眼前的這一個殺局,從他進入到東皇境中,一切就都已經注定了。

    「太古巨人,走好!」

    話音未落,便未一聲撕裂天地吼叫聲掩蓋。

    中央紫府神碑、太古雷霆巨人、弒神戰槍,三者在這一刻好像連成了一體,弒神戰槍帶著太古巨人,生生地釘入到了紫府神碑上。

    星光爆發,殺機搖落星辰,日輝抹滅一切,受紫府神碑一阻,太古巨人正面承受了弒神戰槍容納了張凡一身威能的最強一擊。

    一擊,而亡!

    掙扎漸漸停止,頭顱慢慢垂下,恐怖的氣息散於風中,但慘叫聲戛然而止的時候,天地間最後一個太古巨人,隕歿於張凡的槍下。

    「哎呀呀~痛~」

    「張小友你好狠啊,想要老頭子的命不成?」

    大悲老人誇張地大呼小叫著,聲音傳出,中央紫府神碑驟然縮小,掛在其上的太古巨人、弒神戰槍跌落了下去。

    「哦,大悲老人你老當益壯,哪裡是那麼容易死的?」

    張凡微微一笑,調侃了一句,眼中的笑意卻是貨真價實的。

    早在紫府州被他與扶桑樹融為一體,煉化成元神憑依的時候,大悲老人就已經醒了,只是無暇打招呼而已。

    不曾想,一打招呼,就是如此的驚天動地。

    以張凡的眼力,自然清楚地見得在中央紫府神碑上,一個碩大的窟窿醜陋地存在著,正是弒神戰槍洞穿了太古巨人身軀,隨後在紫府神碑上留下的痕跡。

    肉眼可見,隨著紫府神碑的縮小,那個弒神戰槍造成的窟窿週遭紫光扭動,竟如活物肌肉變化一般,生生將其抹平。

    待其恢復原本大小,光潔平整如初,完全看不出半點痕跡。

    「好一個大悲老人,好生了得!」

    張凡撫掌而笑,對大悲老人很是生出了幾分佩服之心。

    以器靈之身,強行修復抹去寄身寶物上的損傷,又做得如此輕描淡寫,當真是聞所未聞。

    「張小友你客氣了,只要不再拿老頭子來擋槍,大悲就感激不盡了。」

    大悲老人如怨婦一般,一開口就停不下來,不住地抱怨著。

    「哈哈哈~~~」

    張凡聞言大笑出聲,笑聲迴蕩在天地間,說不盡的酣暢淋漓與爽朗恣意。

    目光下移,凝於太古巨人的屍體上,上面,有他覬覦很久的寶物……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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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14 02:53:3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巨人隕滅,精氣寶藏(下)

  “哈哈哈~~~”

    在張凡酣暢淋灕的大笑聲中,太古巨人那龐大的身軀跌落大地,仿佛是一座山岳從天而降,轟然震響。

    這一聲巨響,也代表著張凡在雲中界五十年的修煉爭斗畫上了一個句號,天地間為他元神大成,無上憑依降下的劫難終結。

    幾乎就在那聲震天地的一瞬間,張凡整個人陡然一輕,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一下子從身上、心中搬開了一般,暢快無比,連呼吸都顯出幾分輕快,那種無形中的壓抑散去無蹤。

    這莫可名狀的壓力不是由太古巨人帶來的,也不是張凡在人間界、靈仙界任何一個敵人所能造成的,乃是這方天地本身的壓制。

    天亦如人哉

    其意如刀,當天地間有脫出其控制的人或事物時,第一反應便是壓制。每個修仙者都會遇到的天劫,以及張凡此前感受到的無形壓抑,皆屬此類。

    天心似賊,當天地間出現驚采絕艷之士,壓制再不可行,或是付出的代價過大時,天地意志就會換上另外一種手段——恰似張凡此刻。

    壓制不成,便給予眷顧,似乎是修好一般,這個時候的張凡靈覺無形中便上了好幾個檔次,本就足可橫掃億萬里天地,在化神道君身上從來不曾出現過的強大神念,更是強大了數倍,釋放出去,幾是無邊無際。

    這不是本身的飛躍強大,而是與天地愈發地融洽,恰似運來天地同接力一般。

    張凡身上的具體變化,天地意志的壓制轉化為支持,這一點只有他自己心中有數,但是其他人等通過外在的變化,也足以發現一二端倪。

    “咦?”

    大悲老人及叔通同時驚疑出聲,蠻牛跟墨靈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地轉著,目光盡數凝于張凡的周遭。

    蘊于內而行諸于外,天地間自有異象。

    在張凡心有所感的同一時間,東皇境內驀然彌漫出絲絲縷縷,纏纏綿綿的氤氳之氣,似有無窮眷戀一般,環繞于他的身體周遭。

    這氤氳之氣形成于倏忽之間,無征兆,乏過程,極其突兀地出現,恍若這方東皇境天地,本就是這般模樣。

    在這淡淡的煙雲籠罩下,張凡的面容暈成了一片模糊,那深邃的眼眸間,似有五十載光陰流淌而過。

    五十年前,他與脫困雷霆崖,坐擁十八金尸的尸棄道人訂下五十年之約,隨後便來到這雲中界,憑在命運長河中窺得的一線機緣,尋找化神的道路。

    五大雲州,天人一族奴役下忘卻人族唯我獨尊驕傲的雲中人族;

    上古之時便遠離人間九州,困守一隅苟延殘喘的天人一族;

    雲池至寶,純陽元神,天門扶桑,箭射十日,以身代之,終至憑依大成,成就前無古人的東皇境……

    一幕幕若鏡湖上倒映出的光影,一掠而過,似是深刻無比,鐫刻在心中;又如過眼雲煙,倏忽而逝。

    “呼”

    張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卷動漫天雲煙,整個東皇境隨之震顫,仿佛風中蓮葉,搖曳中蕩出水光,亦真亦幻。

    他張開雙臂,虛虛一按,霎時間,無聲的轟鳴在東皇境中所有人的腦海力響起,隨之煙雲散盡,霧靄無蹤,那氤氳朦朧,恰如出現時一般,驀然而散去,沒有半點痕跡,仿佛壓根就不曾存在過一般。

    幾無先後之別,叔通、蠻牛、墨靈……眾人身上隔絕天地之力消散一空,如破水而出,重入這般天地。

    所有的距離瞬間化作烏有,無論遠近,他們在同一時間齊齊出現在張凡的身邊。

    “小友”

    “主人……”

    叔通、蠻牛、墨靈甫一開口,便即一愣,目光如遇磁石一般,瞬間便被大地上若小山一般的太古雷霆巨人尸身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候,天人始祖徹底地落入了塵埃當中,龐大的身軀無力地軟下,激起塵埃無數,險險將其身軀隱沒。

    天人始祖的隕滅,也代表著天人三尊祖犧牲成空,真正意義上的天人一族,除卻已經被張凡內定為童子的懵懂小兒外,盡數誅絕。

    “恨恨恨恨恨”

    驀然間,空氣震蕩,散去塵埃,朦朦朧朧的光影在天人始祖掉落下來壓毀的一片廢墟中浮現了出來。

    一玉鐘、一神劍、一雷霆

    ——天人三大尊祖

    這些朦朧光影,斑駁而扭曲,卻赫然正是天人三大尊祖元神憑依的顯化。

    顯然,他們死得很是不甘,長生中人,隕于旦夕,雖說福禍自招,但又豈能無怨?

    “恨又如何?”

    張凡搖了搖頭,淡然出聲︰“爾等既已歸去,這點殘余的精神還不散去,更待何時?”

    說話的同時,他信手一揮,如狂風過境,光影散盡。

    真正的天人三尊祖,早就融入了天人始祖的體內,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早就隨風逝去了。那殘余的,恨恨不已的,不過是一點精神,半點殘念罷了,不值一哂。

    “倒是你們的憑依之物堪稱不凡,張某笑納了。”

    張凡一笑,揮出的手掌翻轉,遙遙一招。

    “嗖嗖嗖”

    霎時間,三聲破空,三道流光,從漫天的塵埃中破出,落入了他的手中。

    正是,一鐘、一劍、一雷霆

    天人三尊祖的元神之所寄托,在這一刻不過是三件靈性十足的寶物,哪怕再是靈動,亦不過是無主之物。

    張凡衣袖一拂,三件元神憑依被納入袖中,同時心中暗道︰“這麼多年來,我也沒送過惜若什麼好東西,正好得了這三件事物,好生祭煉一番倒也是三件至寶,正可為惜若所用。”

    這三件放在外界,哪怕是化神道君都會為之動容與爭奪的憑依之物,在此時的張凡看來,不過是博佳人一笑的小東西罷了。

    他真正的目的,也不在這上面,若僅僅是為此,他何必勞師動眾,甘冒奇險將天人始祖引出呢?直接快刀斬亂麻把天人三尊祖斬殺不就到手了嗎?

    張凡真正的目的,實是在那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的太古巨人尸身上。

    “這……這……這是……”

    在張凡收去三件憑依至寶,散去天人三尊祖精神後,所有的一切陡然清晰了起來。眼中所見的一切,讓包括見多識廣的叔通在內,所有人都顯得有點結巴了起來,話都說不順溜了,顯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懾。

    說來話長,實質上此時離太古雷霆巨人被張凡弒神一槍滅殺不過片刻功夫,那山脈起伏般的龐大身軀撞擊到大地上引起的震顫猶自在向著遠處傳播。

    這麼短短時間里,那片刻前還威風凜凜,不可一世的太古雷霆巨人,其剛剛失去了生命氣息的肉身便已讓人目瞪口呆的速度,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 嚓 嚓…… 嚓 嚓……”

    這是巨大的肉身主體不住地岩石化,瞬間又是龜裂,鼓漲出斑駁的裂痕,突出大塊大塊的岩石,所有的肉質感消失不見,唯有不斷深褐、灰白的顏色。

    乍看起來,此時太古雷霆巨人的尸身,正像那太古之時就身隕埋藏于大地中,經過無數年的歲月洗禮,光陰流逝,從而變成的化石一般。

    除卻這化石山脈,還有不住飄散下來的毛發,洋洋灑灑,若天降雨線,沒入大地中不見。

    與此同時,大片大片的林木似雨後春筍一一冒出,其間或有花開如錦簇者、或有葉茂如華蓋者;有稀疏成灌木、有繁密成雨林……

    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若有神念強大如張凡者,一念而過,定然可以發現,這無論花開或葉落,是繁茂還是稀疏,樹木之數,正是那太古雷霆巨人飄落的毛發之量。兩者之間,分毫無差。

    “竟是毛發落而林木生,顯造化之偉力,成枯榮轉化之神功,果然不愧是大地之子,正是返本還源,天之理也”

    強大的神念一閃而過,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之色,慨然自語。

    為他的神念掃過所驚醒,叔通等人一一從震撼中回過神來,靜靜地看著眼前未盡的變化。

    眼落顯日月星辰光,沒入地下成寶石蘊藏;滴淚砸落凹地,自成波光粼粼湖泊;

    血滲土中,有生靈誕焉;汗濺入地,頓流江河……

    ……

    這一切的一切,一幕幕依次發生,好像自然的新陳代謝,無半點勉強處,一貫而成。不過數十息上下,曾經的太古雷霆巨人徹底地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惟有一山巒、多河流、廣礦產、密叢林、布生靈……

    自然的造化,仿佛天音,沁入眾人的心靈,這種玄奧即便是太古雷霆巨人猶自存活,挾山超海廣布威勢的時候,也遠遠不曾達到。

    即便是張凡在這一幕下也沉默少許,似是猶自沉浸在莫名的感悟中一般。

    良久良久,一聲驚疑傳入眾人的耳中,卻是大悲老人不知何時停止了絮絮叨叨,仔細打量完這一幕後的驚詫。

    “好家伙,這竟是一個真正的太古巨人”

    大悲老人的聲音驟然凝重了起來,驚呼道︰“張小友,你哪里弄來的這個大家伙,渾身是寶啊”

    按他的想法,這個隕滅在張凡手中的,當是一個具有巨人血脈的某個生靈催發血脈而短時間內返祖而已。

    強則強矣,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現在天人始祖一死,身化萬物,溯本還原後,他立刻發現原本的想法有誤,這哪里是什麼巨人血脈,分明就是絕跡人間無數年的貨真價實的太古巨人。

    他這一聲出,也將眾人自那莫名的感悟中拉了回來。

    第一個回過神來的,卻是蠻牛這頭以偉大坐騎為至高目標,全身上下沒有半分慧根的家伙。

    他先是眼中一片茫然,先是瞄瞄主人,躍躍欲試,不及邁步又心中忐忑,生怕打擾到了張凡吃了掛落,遲疑了半天才蹭到了叔通的旁邊,低聲地問道︰“叔老爺子,你告訴俺老牛一聲,這是咋回事啊?”

    “可是那大塊頭還不曾死,又要與俺主人放對不成?那可要問過俺老牛許是不許”

    說到後面一句時,蠻牛極其自然地一挺胸膛,聲音放得極大,生怕不遠處的張凡听之不見一般,就差沒拍著胸脯說“都看俺老牛的了”,全然忘卻了此前太古雷霆巨人顯威時,其險些趴到了地上去的糗樣。

    “你……”叔通哭笑不得,扭頭看了一眼發現張凡肩膀抽動了一下,旋即沒有反應,好像蠻牛這番表忠心全做了不見般,連半個眼神都欠奉。

    他是不知道,張凡早對這家伙的德行免疫了,要是在早些年,老早就一巴掌拍在牛臉上,讓其清醒一二了,就是飛落在張凡肩膀上的墨靈也是一扭脖子,看都不看一眼,一副羞與其為伍的模樣。

    “老爺子,老爺子……您倒是說話啊”

    蠻牛臉皮何等之厚,對這番努力表現卻遇冷遇沒有半點不適,連連捅了叔通好幾下,一副求知欲很旺盛的德行。

    “呵呵”叔通搖頭失笑,一點眼前的奇景道︰“太古巨人,大地之子,其地生地養,無父無母,乃陰陽氣所凝聚,生時自大地中生,隕時便又重歸了大地。”

    隨即,他擊節贊賞︰“本以為,太古巨人死而化山脈林木河流衍化生靈乃是無稽之談,傳之謬誤,不曾想竟是真有其事,造化之奇妙,果然是莫可名狀,無以言說。”

    叔通三言兩語,一是向蠻牛解說了其心中的疑惑,二來則是為此前的震撼掩飾了一下。不是他叔通見識淺短,而是這太古巨人身隕而化萬物的一幕實在是太過罕見,一時間想之不到罷了。

    他這番話也算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看,蠻牛哪里管得這些,听了半天,只從口中蹦出了一句來︰“也就是說……那大個子死了,不會再活了?”

    “呃”叔通愕然點頭,隨即就見得了讓他險些背過氣去的一幕。

    “早說嘛”

    蠻牛轉身便走,揮了揮蒲扇大小的手掌,帶起一股風兒,將他的嘀咕聲傳入了叔通的耳朵︰

    叔通好不容易順過了氣來,只覺得牙根兒癢癢,心中暗暗發狠︰“兀那蠻牛,若不是看在張小友的面子上,老夫非把你扒皮做鼓,炖肉熬湯不可,真真氣死老夫了。”

    這個時候,將“過河拆橋”四字演繹得淋灕盡致的蠻牛正走著呢,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地一個寒顫,心中直呼“古怪”,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竄到了張凡的身邊,正要點頭哈腰恭維一番,卻被張凡揮手止住。

    張凡此時哪里顧得上蠻牛這活寶,一雙眼眸如寶石般熠熠生輝,他覬覦已久的寶物,正如水落石出一般,徐徐浮起躍入了他的眼簾。

    “小友你倒是打了個好算盤,無怪甘冒奇險也要引那三個廢物招來這大家伙,確是不虧啊。”大悲老人與張凡望向同一個所在,同一件東西,嘖嘖贊嘆,頗為欣羨的模樣,接著又補充道︰“即便是陸羽那家伙遇見了,怕是也放它不過,定會得之而後快。”

    陸羽,曾經的陸地真仙,宇內第一人,非仙而勝于仙的強橫存在,連這樣的絕頂強者都要覬覦的東西,豈能小覷?

    “哈哈哈”

    張凡朗聲大笑,將大悲老人贊嘆全盤接收了下來,同時伸出一手,遙遙一按。

    “轟”

    霎時間,風起雲涌,乍起于無形,興盛于巨人遺蛻所化的山脈上,將一切障目散去,露出了那件寶物的真容。

    “啊”

    一見之下,數聲驚呼同時,卻是叔通等人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知曉了張凡所求到底是何物了。

    在巨人山脈至高峰巒處,似火山爆發一般,一股帶著淡淡土黃,盈盈白光的清氣,裂地而出,凝而成柱,久久不散。

    “太古巨人,先天精氣”

    凡生靈生焉,有精氣成,凝于本,蘊于內,乃是本源中的本源。一口精氣,可決定神魂之先天強弱,肉身之根本盈虧,可謂是重中之重。

    魔道功法,最高者便是劫取生靈本源精氣以供己身,次者取神魂,再次者奪血,等而下之則不必談。

    其中生靈精氣,亦有高下之分,至少亦人類天地氣運之所鐘愛,天生道體自有無上玄奧,其一口精氣仍稱不上先天。若是不然,那些屠戮無算截取精氣的魔道巨擎們豈不是可穩壓道門,稱霸宇內?

    實質上,先天精氣並非是現在的生靈所能有的,無論是天地主宰的人類,還是先天強大的妖獸,哪怕是傳承至太古的神獸一脈,亦無可能。

    非是其他,實是根腳不及也

    惟有太古巨人這般天生天養,不沾後天之氣,又在太古蠻荒中將一口精氣淬煉得至高無上者,才有可能將先天精氣存續至今。

    見得這如火山爆發般沖天而起又凝而不散的先天精氣,每個人的眼中都在放著亮光。

    這東西,用“可遇不可求”五個字來形容簡直都是褻瀆,堪稱妙用無方,單單是那取自太古蠻荒,用以淬煉先天精氣,一直保存在太古巨人體內存留至今的仙靈之氣,就是當今無上重寶。

    當年以陸地真仙的身份,也不過留下了少許,張凡不過催動了一次其遺蛻肉身就告耗盡了,便可見其難得。

    “好,好,好,單單這些仙靈之氣,就不枉我費下如此功夫。”

    張凡哈哈一笑,心中暢快莫能言說。

    對其他人來說,這仙靈之氣乃是淬煉一身靈力,增加突破幾率,最多是用以發動一些驚天動地的大神通之用。

    可對張凡來說,更有百倍之用。

    沒有仙靈之氣催動,陸地真仙的肉身只能發揮出一個肉盾的作用,再沒有那恐怖無比,可滅殺化神道君,威壓尸棄道人的威能。

    曾經讓張凡不得不動用陸地真仙肉身才能匹敵的強者,或許現在看來不過爾爾,然而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能發揮真仙肉身的威能,又豈可與當年同日而語?

    這些仙靈之氣入手,無疑是又給張凡增添了一道殺手 ,讓他如何不喜?

    “攝”

    笑聲中,張凡並指成劍,遙遙一引,那如狼煙一般的先天精氣柱頓時一顫,仿佛春風巧手抽絲剝繭,道道純白中帶著光輝的氣息從太古巨人先天精氣中抽離,仿佛潺潺溪流一般,向著他倒卷而來。

    片刻後,望著張凡劍指上如活魚纏繞般靈動的仙靈之氣,包括叔通蠻牛等在其內,所有人齊齊咽下了一口口水。

    當年太古蠻荒之時,尚無人間仙界之分,這仙靈之氣所在多有或許還算不得什麼,那太古雷霆巨人也僅僅是用其來淬煉那一口先天精氣罷了。後經大變,地絕天通,三界劃分涇渭分明,人間界雖然不能說沒有半點仙靈之氣殘留,但經過這無數年無數大能殫精竭慮搜刮,早就被掃蕩一空了。

    此時在張凡手指上纏繞的仙靈之氣,論起來可能是人間界乃至于靈仙界獨一無二的一份,怕是更勝過當年陸地真仙苦心所得的全部。

    這先天精氣以及仙靈之氣,若是在其他地方出現,定是一經現身,就會潰散開來,稀釋散佚,極其難以收取。

    可在這東皇境內,卻是逃無可逃,散無可散,早在出現的瞬間,便被張凡心念一動,東皇境一方世界之力直接束縛。

    一看那先天精氣凝如狼煙般的模樣,眾人就明白張凡已經將起視做禁臠,勢在必得了,除卻咽咽口水,又能如何?

    若說眾人之中有點不同的,也就是大悲老人,他老人家瞥視了張凡手上的仙靈之氣一眼,隨即撇撇嘴移開了目光,一副不怎麼在乎的模樣。

    大悲老人何等根腳,雖靈出身,但那也是仙界的器靈,仙靈之氣這種東西在人間界罕見,可在仙界卻是多有,壓根就不放在他老人家的眼中。

    先天精氣就不同了。

    “小友啊,打個商量……”

    大悲老人的目光移到先天精氣上,那滿不在乎的神色頓時不見,代之的是如平時言及仙女小手時一般的饕餮猥瑣模樣,就差流口水了。

    “免談”

    張凡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大悲老人打什麼主意他豈能不知曉,當即一口回絕。

    “小友你不要這樣,商量一下……”大悲老人還不死心,腆著臉正待再說,話剛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半。

    “你狠……”

    好半晌,他才吐出了一口氣,很是郁悶地嘟囔著。

    敢情,張凡別說是門了,連條縫都沒給他留下,到手的好東西,豈有吐出來的道理?壓根就沒有跟大悲老人糾纏的意思,直接落袋為安了。

    “呼呼呼”

    風乍起,先天精氣如雲如龍,似倒灌海眼,恰山嵐收攝,被張凡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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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歸來(一)乍起的思念

“你狠……你真狠……”

    大悲老人眼巴巴地看著張凡鯨吞虎噬,將太古雷霆巨人淬煉無數年的先天精氣一股腦兒吞下,頓時如吃了蒼蠅一般,臉上一貫的猥瑣僵住,覆上烏雲似的郁悶之色,憋屈無比地垂下頭來,口中嘟囔著︰“我好可憐,我好可悲……”

    他此前瞬間催長中央紫府神碑,將太古雷霆巨人一身威能爆發造成的去勢阻攔,那是何等的強悍,此時露出這般毫無機心,一派天真的模樣,對比鮮明無比,讓叔通等人不禁莞爾。

    不過這個時候,大悲老人也只能嘟囔了。

    若是在在數十年前,張凡初得紫府州與陸地真仙肉身的時候,雙方不過是互惠互利,誰也不比誰高到哪里去;

    要換成片刻之前,東皇境未成成型,大悲老人也足以發揮出巨大的作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給張凡的成功樹立無數的阻礙。

    但他都沒有這麼做,到得此時,就再也做不了什麼了。

    扶桑樹、紫府州,乃至于安放于其上的雲池,以及作為紫府州根本重寶的紫府神碑,都已經徹底地融合成了一體,通體成了張凡的化神憑依,受張凡心念控制,生滅只在一念之間。

    不管是其作為器靈的本性也好,在張凡的身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也罷,總之張凡心中倒也頗為感念于他的相助,見狀頓時一笑,縮地成寸,一步踏至中央紫府神碑前。伸手拍了拍在其中露出半邊身子的大悲老人肩膀,他笑著安慰道︰“大悲老人你放心,還記得張某昔日答應過你什麼嗎?”

    “答應過什麼?”大悲老人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目無焦距地望了張凡一眼,隨即反應了過來︰“你……你是說……”

    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激動,莫名地,張凡的心中就是一顫,已經預見到了大悲老人怕是又要說出什麼不著調的話來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並沒有瞞著別人的意思,叔通等人聞聲立刻豎起了耳朵,仔細地聆听了起來。

    蠻牛墨靈或許還懵懵懂懂,但叔通是何等人物,早就看出了大悲老人的根腳及其堪稱恐怖的未能,如何不好奇張凡是以什麼條件換得其追隨的。

    不曾想,大悲老人顫顫巍巍,激動得要死要活的一句話出口,卻險些讓這個突破桎梏的化神道君一個跟頭栽倒在地。

    “仙仙女……小手……”

    大悲老人一雙老眼也不花,淚眼汪汪的模樣奇跡般地消失不見,眼中閃著亮光,好像有滿眼的金星閃爍。

    “呃”

    別說叔通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怕是以張凡對大悲老人的了解,一身驚天動地的修為,竟也是一時險些被口水嗆到,隨即堅決地一擺手,道︰“不是。”

    “哎”大悲老人很是失落地搖了搖頭,連吐出的聲音都顯得有氣無力了起來︰“那是什麼?”

    張凡一陣氣悶,長話短說,吐出了兩個字來︰

    “仙界”

    “仙界?”叔通驚呼出聲,第一時間反問。

    “仙界”

    大悲老人怔了怔,讓人怎麼也看不順眼的猥瑣神色褪去,似是陷入了什麼緬懷之中,氣質也隨之大變。

    “這才有點仙家法寶,不滅器靈的架勢。”

    叔通暗暗點頭,緊接著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張凡的身上,等待著他的下文。

    仙界何物?

    那是太古蠻荒時的天庭仙宮,後在聚天地仙靈之氣,在太古巨變中豁然與人間界割裂,不再直接聯通,而只能通過飛升前往,無數修仙者心中的夢想之地。

    哪怕是叔通生于上古之末的久遠,一生之中,也不曾親見過任何一個飛升,甚至連听聞的也多是謬傳。

    仙界,早就成了傳說。甚至連“飛升”一詞,也幾乎成了前往靈仙界的專屬,這又是何其的可悲?

    現在,竟然從張凡的口中听聞到“仙界”二字,這又是一個不會無的放矢的人物,難不成,他真的知道前往仙界的途徑嗎?

    這天門一番遭遇,無論是扶桑樹還是太古雷霆巨人天人始祖的肉身,乃至于天人三尊祖的化神憑依,無不是人間至寶,非大氣運大機緣不可得,無能見。

    這些都不曾讓叔通古井不波的心緒有過片刻動搖,張凡的靈覺早就鍛煉得敏銳無比,叔通要是有半點雜念,怕是都逃不過他的法眼。

    正因為其純粹,加上早些年受惠于其種種布置,張凡才對其另眼相看。

    然而,在听到“仙界”二字的時候,即便是叔通,也不由得的眼中放出奇光來,下意識地湊近了幾步。

    “不錯,就是仙界”

    張凡也沒有隱瞞的意思,淡然點了點頭,回首對大悲老人說道︰“大悲老人,可還記得,張某曾答應過你,有朝一日,若是能為,定讓你重返仙界,以作為你相助之償。”

    “嗯,你是說過。”大悲老人眉頭挑了挑,正色道︰“你現在有辦法?有足夠的實力了嗎?”

    難得看到大悲老人正色一次,張凡竟是有幾分不習慣,啞然失笑了一下,這才回道︰“略有頭緒,具體的要等到回到人間九州,就能知道幾分端倪。”

    “大悲老人,張某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

    “以我今時今日的修為,天上地下,能為吾抗手者不過寥寥,若是有機會上得傳說中的仙界,見識一下仙人手段,也不枉我苦心修煉一場。”

    越是說來,張凡的心中越是激蕩,一股氣息鼓蕩,仿佛隨時可能破空飛升,一遇仙人一般。

    這古今無數年,太古硝煙散去,上古已成傳說,九州元嬰稱尊,靈仙界的影響江河日下,現時的修仙者們,多多少少都有點對仙界的存在與否存疑之心。

    不過這其中,並不包括張凡。

    昔日地下世界,葫蘆境中一番遭遇,雖然不曾親眼見得哪怕一個仙人,卻已經足以證明存在的確存在,傳說並不是虛妄。

    “或許……”

    “青銅鼎……妖皇金烏的奧秘,乃至于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都會在其中得到答案也說不定。”

    張凡所言,並非虛妄,他的確對仙界的存在及尋找方法有了一定的想法,終歸到頭,還需著落在靈仙界上。

    早在不知多少年前,他第一次听苦老提起靈仙界的來歷,心中就多少存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忽略了一般。

    隨著修為漸長,心境圓滿,心中愈發地通透,想得多了,總有所得。

    此前不作為,不過是不想蚍蜉撼大樹,以卵擊石罷了。

    現在,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單純以修為境界論,張凡不過是剛剛穩定了化神境界,在靈仙界一眾靈仙當中還算不得什麼,遑論那些才上古時期存留下來的巨擘妖王了。

    不過,古往今來,生死斗場上,豈有純以修為定勝負的?要是如此這般,還需爭斗個什麼,大家彼此亮亮修為,弱者自裁豈不痛快

    以弱勝強,越級殺人……這類的事情,從他踏足修仙界來,就沒有少做過。

    如今有曠古未有的化神憑依——東皇境為依仗,有臻至化神境界而能全面發揮出威能的諸多大神通傍身,即便是靈仙界的至強者當面,他也不懼一戰。

    張凡,有這個本錢

    “好”

    “回家,回家”

    “仙界,才是我大悲的家。”

    大悲老人從中央紫府神碑中一蹦而出,口中話語連珠炮般往外蹦,听其內容不似萬年老怪,但更像是思鄉的童稚。

    器靈,終究是器靈,哪怕是再像人,有些方面總與人不同。

    或者說,比“人”,更像“人”。

    這里的人,指的是純粹的人若是一個修仙萬年的人類強者,絕對不會有如此幼稚的想法;尋常凡人,葉落歸根,卻又是再正常不過。

    張凡、叔通,一時茫然,仿佛分不出,到底何者為“人”一般。

    “喂喂喂,小友啊,你那口精氣有空再消化,別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再悶個百八十年的,生生把我大悲憋成大慘。”

    “我已經很慘了。”

    說到後面,大悲老人又有了幾分淚眼婆娑的模樣。

    “是啊,是到了回去的時候。”

    張凡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說道。

    先天精氣,妙用萬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研究透徹,充任利用的,不過是落袋為安罷了。

    如今的當務之急,卻

    “回家”

    “回家”

    叔通默然,心中竟是產生了幾分近鄉情怯之感,昔日避禍地下修仙界,又至雲中,被困雲淵,一直到了今日。

    真要論起來,上古之後的修仙末世,直至今日的九州修仙昌盛,整個漫長的時間,也是他叔通背井離鄉的光陰。

    “回家”

    張凡的腦海中,驀然間一個個面容閃過,浮光掠影又雋永深刻,如在眼前,栩栩如生。

    “爺爺……惜若……小龍……悠悠……”

    是親,是愛

    “苦道人苦老……燭龍燭九霄……師祖鳳九嶺……”

    是敬,是佩

    此乃封存在記憶中形象,在張凡動念回歸的時候,似有感應,一一活躍。

    “回家!”

    一時間,也不知是受大悲老人影響,還是本有此情,那回歸之念竟是再也遏制不住,從靈魂深處洶涌而來。

    一言既出,張凡踏步而前,落足處,改換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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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歸來(二)

“回家”

    一言既出,舉步落足,頃刻之間,改天換地。

    承受住了此前驚天動地一戰而毫發無損的東皇境,隨著這一聲,一步,瞬間崩潰。

    天地若林園,一樹扶桑扎根大地,這就東皇境的本相。須臾納于芥子,東皇境本源憑依通體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飛入張凡的眉心,化作一金烏展翅圖案。

    這個時候,目之所見,神之所感,皆與此前迥異了。

    大地化作了虛無,蒼穹散成了煙雲,眾人如在九霄雲外墮下,層層穿過雲朵,眼前萬般變化莫可言述。

    東皇境、天門秘境、雲中界……

    如日中天,世之末象,雲中變幻,所有的一切,如同一幅幅定格的圖像,在眾人的眼中腦海里一閃而過。

    一股龐大的力量將眾人包裹,一切的阻礙盡成虛無,也不知是各方天地在這偉力下屈服而退避,還是眾人散成了肉眼不可見的顆粒,在這一切中穿行。

    沒有人有多余的心思細究,除卻張凡之外,所有人如同自荒漠中乍還,回到春江綠水的江南,一時間眼楮看之不夠,心思沉之愈深。

    “轟”

    伴著一聲轟鳴巨響,一道光柱貫穿為天地,將天門秘境、雲中界,乃至于人間九州,連成了一體。

    也不知是一萬年光陰虛擲,還是頃刻間如過百年,在張凡強橫無匹的神念牽引下,那熟悉的九州人間佔滿了整個視野。

    秦州……十萬大山……雷霆崖……

    五十年前,張凡踏入虛空,穿梭雲中;五十年後,帶著大成元神,無上憑依,還是回到了此處。

    在目之不可及的虛空深處,在神念亦難穿梭的空間屏障遮攔下,雲中界恍若恆河之沙,渺然遠去。

    比那天上的星辰更加的渺小,更加的遙遠,那在雲中界中發生的一切,驚采絕艷的人物,雲海遙、雲華、舞戀……都將隨著雲中界這個一步步走向消亡的世界而散于風中,此後只能在眾人的記憶中存在。

    在重返人間的一剎那,張凡的衣袖略略地顫動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在心中嘆了一聲︰

    永別了,雲中界

    “人間,九州,我叔通,回來了。”

    甫一回到九州大地,哪怕是身處十萬大山萬妖祖庭那般的窮山惡水,叔通還是忍不住感懷,悵然出聲。

    若說這游子之心,萬年別離,哪怕是張凡這個在九州人間多有牽掛之輩,也比不上叔通他被逼離九州無數年方才回歸的痛苦。

    “ ”

    如金鵬展翅,挾巨山跨九州而擲于滄海之中,濺起了滔天的浪花,驚起震天的巨響。

    這響動的源頭,滾滾氣浪蓬然而起,豁然散開,似是颶風過境,十萬大山中不知多少林木摧折,幾多生靈折腰。

    這氣浪的源頭,不過是幾個普普通通的身影——正是張凡等人,踏空而來。

    他們是何等的威勢,最弱者也是足以在九州稱雄的元嬰真人,再加上張凡與叔通兩個化神道君,一身威能未曾收攏,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方圓數千里的天地元氣都在聚攏,在膜拜。

    滔天威能,浩大聲勢,方圓數百里內,但凡有點修為,誰不知有大神通者降臨,頓時或惶惶不可終日,或倉皇失措出逃,若虎嘯深山,百獸退避。

    地處十萬大山深處,又是萬妖祖庭統治無數年,本就是妖魔靈獸的樂園,五十年前一役後它們或逃散或隕滅,為之一空。經過五十年的休養生息,法相宗之類的大宗門對此地又無太大的興趣,本來已有死灰復燃的征兆。

    然而,張凡等人一現,幾乎是重復了五十年前的一幕,萬妖退散,不敢爭鋒,甚至不敢照面。

    驚弓之鳥,莫能沛強敵昔日的萬妖祖庭,人類禁區的十萬大山,名不符實矣

    “咦”

    恰在此時,一聲驚疑,從遠處傳來,由遠及近,飛速而來。

    逆勢而動,正挫鋒芒,本就是最吸引人目光的舉動,霎時間包括那些惶惶不可終日如喪家之犬遠避的妖魔們,齊齊將注意力放到了那個聲音的主人身上。

    “怎麼可能?”

    “這才多少年?”

    “你怎麼可能成就化神???”

    “法相宗,張凡”

    沙啞中帶著一股詭異的金鐵交擊之聲,一個難听到極點,簡直不類人聲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叔通等人皆是神情凜然,暗暗警惕。敢在此時眾人威勢最盛時現身趕來,並知曉張凡身份者,怎麼想也不可能是易與之輩。

    尤其是叔通,他怎麼也想不到,除卻張凡之外,這人間界竟然還有如此的大能之士?

    與他們不同的是,在這聲音傳來的時候,張凡不過是神色略略一動,隨即平復,好像半點都不感到意外,早在料中一般。

    伴著聲音傳來,一股凶厲無比,又帶著陰涼沁骨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整個天地,本是酷熱之夏,頓有寒冬之冷。

    話音未落,一個通體金光的身影從成圈狀倒伏的林木上一躍而過,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果然是你”

    張凡微微一笑,伸手在地上輕描淡寫地一指,道︰“多年不見,豈能無茶無酒,立而清談?”

    “請落座。”

    他的神通法力,經過元神大成一關蛻變,早就臻至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不過隨手一指,無半點煙火氣息,眾人的腳下卻是大變了模樣。

    指地成鋼,本是腐植層疊的黑土,一指之下凝如鋼鐵,狀若青石,踏之無痕;

    改性換質,數株斷木,化作了案桌,其上檀香陣陣,漆色古樸,隱然包漿之色,仿佛大戶人家上等用具多年潤養而成;

    凝虛化實,在案桌之旁,一個個五光十色的蒲團驀然浮現,乃是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憑空凝就,而且一一契合眾人一身法力路數,如那來人身前蒲團,便是漆黑中帶著金光,陰極而陽生的表現。

    ……

    這些每一個單獨拿出來,皆是不弱的神通法術,可在此時的張凡施展,不過是一指之勞罷了,輕松到了極點。

    一法通而萬法通,不知不覺中,張凡已經攀上了一個他少年踏上仙途時不敢奢望的巔峰。

    他施施然上前,展袖在虛空中一拂,諸多靈果清香,各色靈酒醇厚,茶氣氤氳更是將周遭渲染得如同仙境一般。

    落座在屬于自己的金紅色的蒲團上,張凡微微一笑,伸手一引,口中道︰“尸棄前輩,五十年一晃而過,道君風采更勝往昔,張某心中實是不勝歡喜,請”

    說著,端起桌上香茗一飲而盡,形容極盡灑脫,仿佛面前站立的不是上古巨擘,一代凶人,而是白首相知的良朋一般。

    “張凡,你好大的機緣,偌大的本事,短短五十年間成就元神,凝成憑依,一身修為老夫也看之不透,莫說我尸棄,就是生平所見的所有大神通之輩,也都比不上你。”

    “這一點,老夫心服口服”

    “不過……”尸棄道人哂然一笑,一張毛猴子一般的雷公臉在笑容的映襯下顯得愈發地猙獰了起來,“你這假模假式的樣子,老夫卻是看你不上。”

    “尸棄道人”

    叔通驚呼一聲,終于認出了眼前一身正邪莫辨氣息的強者到底是何等的身份了。

    想那尸棄道人,在上古之時乃是秦州一方霸主,何等的凶威,便是今時今日的修仙者們仍能在典籍中領略到其風采,遑論叔通這樣生活在離上古大破滅不遠時的修士。

    他先是不敢置信,緊接著凝神望去,臉上的神色漸漸被驚駭布滿。

    五短身材雷公臉,渾身金毛似猿猴,身批金甲沐猴冠,除卻恐怖無比的十八金尸不在身側,正是傳說中尸棄道人模樣。

    且不說叔通陡然見到這樣上古巨擘的驚駭,尸棄道人不過略略瞥了他一眼,稍稍皺眉,旋即嘴角一撇,便不曾放在心上,大模大樣地在蒲團上落座。

    尸棄道人倒真是個言行合一的人物,口中嘲諷張凡,手上動作卻是不停,徑直取下案桌上的大桃子數個,一左一右啃著,不過頃刻,只余下數個桃核灑落。

    這般縱情恣意的模樣,要是那些神色莊嚴,一派肅穆的強者做來,自是丟了臉皮沒了威嚴,可在尸棄道人做來,卻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仿佛不如此,就不能顯真性情一般。

    啃完了桃子,他隨手以衣袖一抹,嗤之以鼻︰“張小子,五十年前,老夫我剛剛脫困,正是落魄時候,你還跟我說什麼更勝往昔……”

    “要還是那模樣,老夫還來此作甚,不如學那些無膽鼠輩,有多遠滾上多遠,不來觸你這個霉頭了。”

    說著,尸棄道人三角眼一翻,一股凶煞之氣騰起,卻非沖著張凡等人而來,而是轟然散開,如一把巨大的掃帚掃過。

    “砰砰砰啊啊”

    凶煞之氣過處,一個個人影慘叫著拋飛,稍好的口吐鮮血傷了元氣,倒霉一點的直接兩眼一翻,蹬腿而去。

    這些妖魔,本已逃竄,又為此前尸棄道人近乎挑釁般地散發氣息吸引,潛伏回來觀看,想來打的無非是坐山觀虎斗,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再來個漁翁得利豈不快哉的主意,無非如此。

    他們的舉動,又豈能瞞得過張凡等人的眼楮,不過是不將放在眼中才不加處理罷了,現在尸棄道人代勞,自然是毫無意見。

    本來還遠遠瞄著這里情況的妖魔們,頓時看都不敢再看上一眼,一溜煙兒遠遁,再不敢回頭。

    “哈哈哈哈”

    “一群鼠輩,也配看我尸棄的手段”

    尸棄道人縱聲狂笑,身上氣息收放間,如有尸山血海,這是無數的生靈性命澆注,非是神通,更勝神通。

    “張凡小子……”笑聲戛然而止,尸棄道人一推案桌,長身而起,道︰“還記得五十年前約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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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六章 歸來(三)論道巨擘,金屍翻天

「五十年前的約戰?」

    張凡身形不動,安坐**,笑道:「一日不敢或忘」

    五十年前,他把握到化神機緣,卻又受靈仙界化神道君追殺,對面更是站著屍棄道人這般的上古巨擘,形式堪稱是險惡到了極點。
     在那般情況下,張凡放出隱藏許久的底牌,以仙靈之氣催動陸地真仙肉身,不僅僅是滅殺諸化神道君,更威懾了屍棄道人,定下了五十年之約,有了一隙喘息。

    現在五十年倏忽而逝,雖然屍棄道人一身修為恢復,甚至在這無數年鎮壓雷霆洗練中得了好處,更勝過全盛時期,但張凡也不是吳下阿蒙,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

    若非如此,屍棄道人豈會廢上這麼多的話,更加不會與其坐而飲宴,恰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宵小,連觀其手段的資格都沒有,遑論其餘了。

    這屍棄道人的傲然就這麼擺在明處,全無遮掩,又不引人反感,反而覺得是自然而然一般,撇開形貌不談,確是一派上古巨擘風範。

    張凡話音落下,一手端著桌上香茗緩緩舉起,似乎全身心都沉浸在茶香茶韻之中,不滯於外物;

    屍棄道人雙目圓瞪,一身金甲光芒璀璨,似乎通體都在顫動,隨時都可能爆發出天崩地裂的一擊。

    雙方一時無語,旁邊至此時的叔通一手拉著蠻牛,一手拽起墨靈,緩緩後側,離開那氣氛漸漸變得凝固的所在。

    叔通也是化神修為,但他心裡明白,雖然已經破除了心障,在化神道君中也算不得弱小了,但是與屍棄道人這般上古巨擘相比,他還遠遠不夠看。

    他都無法插手,遑論蠻牛墨靈這一騎一寵?

    對他們的退開,無論是張凡還是屍棄道人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彷彿壓根就沒有注意到一般。

    事實上也是如此,在這個瞬間,這兩個不同時代的絕頂強者眼中只有彼此,兩者之間如裹挾了萬斤泥沙般洶湧的氣流此進彼退,正在進行著無形的交鋒。

    雙方一時沉默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剎那,興許已是數日,就在叔通等人即便是遠遠避開,仍覺得彷彿要窒息了一般時,一聲刺耳尖銳的笑聲,忽然將一切沉凝撕得粉碎。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著這笑聲,無數聲裂帛般的響動彼此碰撞,轟然爆開。

    「撕拉~」

    張凡與屍棄道人之間凝滯的氣流瞬間被撕扯成了無數份,每一縷散開的氣流都恍如利刃,落於樹身,墜於地下,著於石上,都是深深一道溝壑,彷彿在這無聲的對峙中,這些氣流都包涵了莫可名狀的威能一般。

    這般獨特的笑聲,無疑是屍棄道人的招牌,一聽之下,叔通墨靈等人登時色變。

    「難道……」

    張凡與屍棄道人的爭鋒,已經超過了他們的理解範圍,從頭到尾都看不出端倪,也不知誰佔得了上風,遑論勝負。

    屍棄道人笑聲一出,如何讓他們不驚?

    在他們的目光注視下,張凡的模樣與片刻去幾無半點分別,一般的云淡風輕,同樣的灑然自若,好像不曾有過什麼交鋒,只是向著多年不見的好友,遙敬了一杯茶似的。

    「砰。」

    一聲極輕的響動,在這萬籟俱寂的時候,顯得是如此的清晰,卻是張凡將緩緩飲過的茶盞放下,磕碰在了案桌之上。

    他這一品茗的舉動,彷彿過了一生一般,若非在場皆是高士,怕是還無法理解其中的玄奧,只以為是普普通通的端茶便飲而已。

    這一聲輕微到了極點的響動,就彷彿是一個信號似的,張凡與屍棄道人同時抬頭,相視而笑。

    「屍棄前輩,雄風不減當年」

    張凡微微一笑,誠心讚歎。

    「好小子,修仙無日月,屍棄竟是不知,這世間竟是又出了如此英豪。」屍棄道人嘖嘖稱奇,「張小子,你要是生在上古,大神通者中定有你一席之地,各大妖王,諸位宗主,需讓你一頭。」

    屍棄道人這一讚,可說是極高,又是出自他這個在上古之時就是一方霸主的強者口中,分外的有份量。

    叔通等人聞言登時便是一喜,同時長出了一口氣:「不打了?那就好,那就好。」

    想到這裡,叔通望向張凡的目光中不由得便多出了幾分敬佩,要知道他可是正面硬抗交鋒與屍棄道人,其壓力可想而知卻能如此云淡風輕,其修為又是何等的驚天動地。

    有對比方知高低,這個時候,叔通簡直不敢相信在不久之前,他還親眼見證了張凡憑依大成,真正在化神境界站穩了腳跟。

    這哪裡是一個新晉化神,誰又聽說過能夠與屍棄道人這般上古巨擘分庭抗禮的新晉化神?

    「道君謬讚了。」

    張凡微微一笑,伸手一拂,那案桌、**、靈果靈酒諸物,一掃而空。場中,頓成張凡與屍棄道人對坐的情況,二者之間,再無阻隔。

    「不好。」

    叔通先是一怔,繼而色變,看這情況哪裡是把酒言歡的局面,分明是要赤膊上陣啊。這個時候他哪裡不知此前的想法完全是錯得離譜,他們兩人或許真有惺惺相惜之意,卻明顯無罷手之心。

    「是就是,非就非,我屍棄道人一生,不以誑語欺人,更不可能奉承你這個小輩。」

    屍棄道人恢復了狂傲無比的語氣,架子甚大卻不讓人厭煩,因為他有這個資格。

    「大善。」

    張凡也不怒,只是神色稍稍凝重,沉聲道:「值此良辰,張某元神初成,便得道君這般強者論道,幸甚何如?」

    「請」

    「轟~」

    一個「請」字,如在剛剛平靜的大洋上醞釀著堪比此前百倍有餘的颶風,方圓千里之內,盡數被一股無形的威壓籠罩,所有的一切凝固停止,靜等暴風雨的來臨。

    「好,好,好~」

    屍棄道人長笑一聲,也不管地下凌亂不堪,就這麼坐下,雙手扶膝,傲然道:「坐而論道是吧?老夫今日就與你論上一論」

    話音未落,天地色變,濃密的烏云似未天地間的凝重氣氛所驚動,遮天蔽日而來,將偌大蒼穹盡數遮掩,恍若有人持巨袋,一把收天。

    「呼呼呼呼~~呼呼呼~~」

    烈烈風,乍然起,漫天烏云,頓成旌旗。

    「來得好」

    與叔通等人的駭然色變不同,張凡本來沉靜的臉色陡然浮現出了一抹激動之色,那是一種見獵心喜的刺激,這般神色不知道多少年不曾在他的身上出現過了。

    屍棄道人,才是他元神大成後可一試鋒芒的第一大敵,此前無論是天人三尊祖還是太古雷霆巨人,皆不能與其比較。

    這不單單是實力的問題。

    天人三尊祖,當年或者強大無比,然而心氣被奪,自我放逐云中界無數年,精氣神早已衰竭,一身修為興許更勝當年,但實際上的威脅百不存一;

    太古雷霆巨人,從頭到尾不曾真正甦醒過,空有其軀殼,底子裡卻還不是太古蠻荒時與妖神天庭分庭抗禮的大地之子

    屍棄道人則不同。

    五十年前的屍棄道人,與太古雷霆巨人天人始祖,正是一個類型,而經過了五十年的休養生息,消化所得,其正在巔峰狀態,更勝過其縱橫天下的最巔峰時期。

    這才是張凡在此時此刻最渴望的對手。

    烏云蔽日,旌旗盡展,亦不過是前奏罷了。

    張凡心知肚明,大笑出聲,一手並指撫眉心,一手彈出翻轉,遙遙向著兩人之間的大地虛按而下,口中喝道:

    「道君何等人物,何必如此小家子氣,躲躲藏藏讓人氣悶。」

    他話音未落,兩道金光暴起,如有兩輪紅日,交相輝映。

    一在張凡的眉心,東皇境凝成的金烏圖像在他的眉心處驀然活轉了過來,無盡靈動,微微一展翅,大日光輝凝成日輪懸掛在張凡的腦後,綻放出億萬道金光,瞬間刺破遮天蔽日的烏云。

    撥云見日,莫過如此

    二乃張凡翻轉手掌的一壓。

    一掌壓下,整個大地都隨之顫動,彷彿那手掌中緊握著的是一輪輝煌紅日,帶著破滅氣息的金光與火焰,在反掌間湧入大地。

    「嗷~」

    一聲怒吼,傳自九幽,透過大地,達於人間。

    這吼聲,乍聽是一聲,細聞之下又似無數聲匯聚的洪流,直震人神魂,便是堵目遮耳,也無法阻擋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扭轉大地,群屍翻天的恐怖景象。

    「這是……」

    腦海中的景象鮮明無比,更勝過目之所及,無論是早有預料的叔通,還是懵懂的蠻牛墨靈,都在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什麼存在。

    「十八金屍,翻天徹底」

    上古時候,威震群雄,讓屍棄道人得以獨享一州之地,以一己之身,達到法相宗合宗之力才能達到偉業的依仗——十八金屍,以全盛的姿態,出現在
了張凡等人的面前。

    今時今日的十八金屍,與五十年前相比顯然是有了天壤之別,不知什麼時候潛伏到了眾人腳下的土地中,連叔通這個化神道君都不曾察覺,只有張凡在氣機感應之下才一掌逼出,這又是何等的恐怖?

    叔通只要一想到在茫然無知的情況下受那十八金屍一擊的慘況,臉sè就一片慘白,勝逾霜雪。

    「哈哈哈~」

    「就要如此,方才痛快」

    張凡長笑出聲,整個人如天上紅日徐徐迫近,那周身的金光,盡化金焰,將那隨著十八金屍現身而充斥天地的滔天屍氣,一概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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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七章 歸來(四上)後起第一人!

        「就要如此,方才痛快!」

        所謂的痛快無比,酣暢淋漓,那是張凡的想法,在叔通等旁觀人眼中,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要搖晃,無邊的恐怖籠罩一切,天崩地裂,不外如是。

        這已經是境界之上的差距了,張凡與屍棄道人端坐不動,卻足以讓叔通這個同樣在化神境界的強者驚駭恐懼,其上下之別,不差雲泥。

        「砰砰砰砰~~」

        在張凡反掌***之下,金光並火焰侵蝕,兩人之間的大地上,突兀地鼓起了十八個小土包,隨即伴著陣陣吼叫聲,接連爆開。

        那濺射而出的泥土碎石,甫一曝露到空氣中,立刻被充斥所有的太陽金焰燃燒成了灰燼,彷彿浸飽了油水的棉花,燃燒奇快。

        這般恐怖的高溫,哪怕是火山爆發時奔湧而出的岩漿,亦遠遠不能比較,而其卻不過是金焰炙烤空氣產生的溫度罷了。

        在如此高溫下,便是肉體天生強悍的妖獸們,也要在瞬間皮肉盡燃,骨骼成灰,卻有十八道金色身影怡然不懼,仰天咆哮!

        ——十八金屍!

        當那十八道金色身影躍出大地,衝入張凡的視野中時,即便是他有衝天豪情,試劍天下之心,也不由得暗暗凜然,神色凝重了起來。

        時隔五十年,這十八具屍棄宗看家的金屍,徹底恢復了上古時候的威風,再非昔日落魄能比。

        半百光暗之前,十八具金屍雖然也讓當時的張凡頭疼不已,但也僅僅是力大無比,肉身強悍罷了,而且一個個看上去並無太大的區別,彷彿一個模子烙印出來的。

        實質上,那遠遠不是十八金屍的本相,若是不然,也不能在上古的凜冽風霜中創下偌大的威名。

        數萬年抗衡天罰雷劫,再加上培養不得法,十八具金屍不進反退,要不是底子夠好,怕是早就在一次次的爭鬥中被挫骨揚灰了。

        此時的模樣,才是十八金屍的真容。

        它們一個個與屍棄道人一般,皆是身著黃金色的鎧甲,威風凜凜,神色肅然,彷彿是剛剛從古戰場上凱旋而歸的戰場大將,那咆哮中依然不減的凜然之威,就不是數十年前顯眼的屍道產物能比擬的。

        不僅僅是氣息,便是外貌亦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形容單一,也不再是單純力大皮厚,每一具金屍上,皆帶著獨有的靈力發動,好像十八修煉不同神通,並達到了窺視本源層次的強大修仙者一般。

        金、木、水、火、土、風、雨、雷、電、時、空……

        十八金屍,一一對應天地間最本源的十八種力量。若以修者論,單一一種本源力量修煉到巔峰,都足以縱橫天地,幾無抗手,金屍之身則不同。

        金屍乃是屍道的最高成就,有無盡的壽元,不加損壞幾可與天地同壽;力大無比,拔山而超海若等閒事爾;皮糙肉厚,防禦無雙,尤其是腳踏實地時,無窮地力支持,幾不可滅……

        有著這如許多的好處,但金屍並不是說就絕對強過人類中的強者。畢竟天道至公,有得有失,金屍在享有這一切的時候,也付出了在神通法術方面的代價。

        世間屍道,讓屍傀修煉神通法術,本就千難萬難,狂呼十八金屍這般在本源力量上幾乎走到了極限的地步。

        天上地下,古往今來,亦隻有屍棄道人能為。

        然而有一點,即便是屍棄道人這般在屍道上曠古絕倫的人物,也是無法改變的,那便是金屍之身在施展法術神通時的威能有限。

        這是天道***,天地不滅,永無改變的可能。

        屍棄道人是屍道上無與倫比的天才,他明白天道在這方面的不可忤逆,遂另闢蹊徑,獨創了這十八金屍之法。

        「十八金屍,翻天徹底!」

        張凡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吐出。

        當年與屍棄道人交鋒時,十八金屍遠沒有今日百分之一的威能,但張凡何等人物,既知此事,豈能沒有準備?

        在他查閱過的法相宗典籍內,對屍棄道人全盛時期十八金屍的威能,亦有詳細的描述,對此張凡可說是早有了準備。

        所謂的十八金屍,翻天徹底,正是對其這一手段的描述。

        屍棄道人天才地培養了十八具臻至巔峰境界的金屍,同時一一將其培養成精通一種本源法術神通,單獨論來,或許在今世足以稱雄,然而在上古之時,卻還遠遠不夠。

        屍棄道人所依仗的,也正是此時展現在張凡面前的手段。

        「金屍翻天,  起!」

        「哈哈哈~~,張凡小子,你可小心了,即便是在上古時候,也沒幾個大神通士值得老夫祭出如此手段,莫要敗得太快,壞了老夫的興緻。」

        屍棄道人的大笑聲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快意,大異方才與張凡惺惺相惜時的語氣。

        這也怪不得他,當年張凡在他好不容易脫開數萬年囚籠的關鍵時刻,以氣運神通,三上法印之破邪金印將其***,正是剛剛發的雲開見月明,又被打落塵埃泥濘,何等的切齒痛恨。

        雖然最終因為張凡遭到靈仙界的追殺,為了借用其力量將其提前從***中釋放出來,沒有真正***他五百年,可這仇畢竟已經結下了。

        哪怕此時還稱不上真正的你死我活動手,尚有幾分試探之意,但屍棄道人還是忍不住宣洩出了心中的鬱悶。

        在屍棄道人的笑聲中,十八金屍齊齊怒吼,十八道金光從它們的口中爆發了出來,在天穹上交織出了一個五光十色的牢籠。

        此情此景,恰似一個瑰麗的海碗倒叩而下,其中心處正是安坐不動的張凡。

        「轟~」

        牢籠之色,天地傾覆,乾坤易位,好像憑著十八金屍的力量,一下子從人間界中剝離了出來,遁入了一個十八金屍主宰的詭異空間之中。

        這便是金屍翻天,在這翻天囚籠之中,十八金屍的威能無限增大,對方的實力卻被壓制到最低的程度,徹底與外界剝離,恍若籠中之鳥,困獸之鬥,再無平時威風。

        「原來~如此!」

        這個時候,安坐許久的張凡終於動了。

        他一邊以近乎吟詠的語氣出聲,一邊長身而起,縱然翻天囚籠中威壓無邊,狂風怒吼,亦不能拂亂其哪怕一片衣角,他如平常說話一般的聲音,更是蓋過了一切轟鳴所有吼叫。

        真正置身於其間,張凡就明白了金屍翻天的恐怖之處在哪裡,知曉了屍棄道人施展出的到底是什麼手段。

        十八金屍,單獨說來,對今時今日的張凡並沒有太大的威脅,即便是一擁而上,也不過是多費些功夫罷了。

        真正可怕的,乃是其施展出金屍翻天,現出翻天囚籠時的割裂世界。

        這是十八種本源法術神通交融合一,衍化獨有世界,並行於原本空間,正好介於虛實之間,裡外之中,玄之又玄。

        實質上,十八金屍並不是屍棄道人的元神憑依,這組合而成的翻天囚籠,金屍大陣才是!

        正如張凡以曠古絕今的東皇境為憑,甫一臻至化神境界,就足以睥睨成名數萬年的老牌化神一般,當年屍棄道人也是以此獨特的手段縱橫一時。

        「張小子,看來你是明白老夫的手段了。」

        「當年本宗以金屍翻天大陣,滅殺強者無數,他們哪一個在深陷其中時都能明白內裡玄奧,不過明白又如何?」

        「不能破就是不能破,敗就是敗,充其量也就是不做個糊塗鬼吧!」

        「現在輪到你了,張凡小子……」屍棄道人的聲音彷彿自九天上傳下,在翻天囚籠中顯出幾分飄渺,帶出幾分神聖。

        邪極而正,屍棄道人的屍道修為已經臻至了極限中的極限,巔峰上的巔峰,再非任何正大手段便能克制的邪祟,想要擊敗他,就隻能以絕對強力硬生生地破之。

        「本宗倒要看看,你這個上古之後堪稱第一人的絕世天才,又有什麼手段,可破此陣!」

        屍棄道人再非以「老夫」,  而是以「本宗」自稱,言語中,似是回到了那屍棄宗登臨絕頂,稱霸秦州的時代。

        「哦,是嗎?」

        張凡微微一笑,施施然反問,緊接著伸手一抹,一片金色的羽毛,一片璀璨的紅葉,落入了掌中,道:「那就請拭~目~以~待吧!」

        話音未落,金烏翎羽與扶桑樹葉並成一把,豁然揮出。

        「轟~」

        霎時間,一道火紅色的火焰光圈,以張凡為中心,向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來。

        「嘭嘭嘭~」

        數聲炸響,伴著吼叫之聲,十八道金色的光影從虛空中被火圈彈出,狼狽地跌落於地。

        與此同時,原本仰天咆哮的十八金屍所在空間扭動了一下,如夢幻泡影,須臾散於無蹤。

        原來,那似乎還在原地的十八金屍,竟隻是幻影,其真身早就在暗中撲向了張凡的所在。

        十八金屍身上的本源力量構成了翻天囚籠這個獨特的世界,隱身其中幾乎就無法發覺,況且屍棄道人還不忘在外以言語分散張凡的注意力,其算不能說是不深,上古之時不知道有多少強者就這麼憋屈地栽在了這一點上。

        可惜,屍棄道人對面的那人,乃是張凡。

        張凡的元神憑依,本就是東皇境這般的獨有世界,對獨有世界的感覺分外敏銳,況且與東皇境相比,屍棄道人的翻天囚籠不過是半成品的獨有世界,相差不可以道理計,又如何瞞得過他。

        「哼!」

        居高臨下望來的屍棄道人,見狀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任是何人剛剛得意地放出了狠話,就硬生生地吃了一個悶虧,他的心情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

        「張凡小子,這才是剛開始而已。」

        屍棄道人冷冷說著,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十八金屍一一騰空而起,周身或包裹西方金氣顯鋒銳,或中央戊土厚屏障……或雷霆之毀滅,或暴雨之肆虐……或時空之玄奧……

        交相輝映,消長互補。

        這漸漸合圍上來的十八金屍,除卻表面略帶焦痕之外,哪一個都看不出有半點傷損的模樣,彷彿先前張凡引動扶桑樹威能的一擊,隻是給它們撓了撓癢癢。

        「金屍之強悍,確是不凡,旁門左道臻至巔峰,亦是通天大道!」

        張凡臉上並沒有半點緊張之色,反而在心中暗暗讚嘆。

        十八金屍,屍道巔峰,正是旁門之極,不讓道魔兩道專美於前。

        「你不要以為本宗的十八金屍奈何你不得,須知人力有時而窮,而天地之力無所窮盡,不法破陣,終究難免身陷陣中,人死道銷。」

        屍棄道人鏗鏘的聲音在十八金屍合圍的同時,飄飄忽忽地傳入了張凡的耳中,好像四面八方皆有人聲,在這金屍合圍的時候響起,倍增陰森。

        「是嗎?」

        張凡哂然一笑,屍棄道人的意思他何嘗不知曉,卻壓根就不放在眼中。

        在金屍翻天大陣之中,十八金屍得天地之助,為這方小天地的支柱,其威能提高無數,可天下強者多有,單單以金屍奈何不得的怕是屍棄道人也所見多有。

        問題是,在這方獨有小世界中,對方無法得到補充,而十八金屍的力量源源不斷,又皮糙肉厚打之不死,神通法術威能暴漲再不可忽視,此消彼長之下,力竭之時就有不測之禍。

        上古之時,怕是有不少的強者正是死在屍棄道人的這一手段下,也無怪他如此的自信。

        問題是,屍棄道人或許真是氣運衰竭到了極點,剛破封而出就遇到張凡將其***,現在方才恢復了全盛時期威能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碰到的又是他金屍翻天大陣的剋星!

        的確是剋星!

        「屍棄道人,你這金屍翻天大陣確是玄奧,你是否以為,若無強力手段正面擊破,就奈何它不得,隻能生生力竭,被困死陣中?」

        張凡面對來勢洶洶的十八金屍,竟是看都不看一眼,隻是正對著虛空中的某處侃侃而談。

        自十八金屍翻天大陣起,屍棄道人的真身就隱沒其間,徹底融合於這方小天地,不再現身人前。

        可沒想到,這方隱藏對張凡來說完全無效,他說話時所對的方向,正是屍棄道人所在。

        「……」

        「那是自然!」

        屍棄道人頓了頓,還是昂然說道。

        金屍翻天大陣,無數年不知滅殺多少大神通者,他屍棄道人自有絕對的信心,豈會因張凡一言而動搖。

        「哦?」

        「張某卻不以為然!」

        張凡微微一笑,深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一股無形的發動,忽然在金屍翻天囚籠中瀰漫。

        「啊~」

        「這是……」

        屍棄道人,終於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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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2 02:22:4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歸來(四下) 後起第一人!

    十萬大山,雷霆山上。

    沉抑的氣氛如有實質,彷彿暴風雨來臨前夕的汪洋之上,足以將海平面壓低的恐怖壓力瀰漫。

    「呼~呼~呼呼~」

    叔通細長的呼吸聲,在這無邊壓抑中,竟是清晰可聞。他的雙手分別拽著蠻牛與墨靈,滿臉的緊張之色,甚至有黃豆大的汗水從他的臉頰上滾落。

    張凡與屍棄道人的一戰,單看表面是何等的輕描淡寫,隻論動作最激烈的也不過是站起坐下,揮揮手罷了。

    叔通好歹也是化神道君,修仙歲月以萬年計的老家夥,如何看不出其中玄妙?正因為知曉其兇險,才無法平常視之。

    「無知是福啊!」

    望著身邊墨靈與蠻牛或懵懂或茫然的眼神,叔通長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如果這兩個家夥明白此時的情況有多麼的兇險的話,那要拉住他們無疑要麻煩得多。

    張凡與屍棄道人,半是試探,半決生死!

    他們以之試探對方的,是最強手段,是化神憑依,恰由其強,故而恐怖。

    這不是簡單的東方壓倒西風的問題,沒有大開大合拔山裂地,兇險卻尤勝之,任何一方落入了下方,都隨時可能被另一方暴漲的威勢直接淹沒,哪怕是場中的二人自身都無法控制。

    叔通臉頰上的汗水不住地滾落,一直到張凡與屍棄道人的對話詳細地傳入了耳中。

    「嗯?」

    叔通猛地一下怔住了,全身的毛孔驟然閉合,汗水頓止。一代化神道君,豈會控制不住自身的肉身,不過是心中緊張,無暇理會罷了。

    「不是吧……」

    他先是愕然,繼而忍俊不禁,望向屍棄道人的目光中一變,甚至帶出了幾分憐憫。

    不錯,正是憐憫。

    天可憐見,屍棄道人若非一直不敢輕忽,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張凡的身上,不然看到這樣的目光,非得一口鮮血噴出不可。

    要知道,在這一剎那前,叔通望向他的眼神可是一直帶著敬畏與恐懼的啊!

    憐憫?那是什麼東西?

    想他屍棄道人一生,哪怕是被封鎮數萬年,也不曾被人以這般目光看待。

    確實是憐憫,叔通現在還真有點可憐起這個屍棄道人了,怎麼說也是上古巨擘,如何會背運到這種程度?

    「難道真是氣運衰竭諸事不順神通不敵天數?」叔通甚至有暇發散起了思維。

    現在他對場中一觸即發的局勢當真是一點擔憂都沒有,結果已經在他的料中。

    「張凡當真是屍棄道人的剋星啊!」

    在叔通生出此念的時候,金屍翻天大陣之中,屍棄道人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同樣的想法:「難道……」

    「這張凡真是我的剋星不成?」

    屍棄道人欲哭無淚,那種憋屈到極點,有力無處使的感覺,幾欲使人瘋魔,天知道即便是被封鎮遭雷劈的歲月裡,他也不曾這般痛不欲生啊。

    數十年前,剛剛破封而成,在最削弱的時候,遭遇實力境界遠在他之下的張凡,本當如碾死一隻螻蟻般一下子解決,偏偏被張凡以氣運神通直接***……

    後來,好不容易逮到張凡為了退敵不得不提前釋放他出來的局面,本是最好的脫身甚至反敗為勝,報仇雪恥的好機會,奈何在一具陸地真仙肉身面前,不得不退卻並定下五十年之約,給張凡以積蓄力量的機會……

    這也就罷了!畢竟他屍棄道人也需要這五十年,才有可能恢復到巔峰狀態,乃至於更進一步。

    五十年後的今天,神識覆蓋整個十萬大山的屍棄道人,在張凡破空出現的瞬間就感應到對方的存在,飛快地趕過來,就是要將此前的恥辱與鬱悶一次洗清,結果……

    「怎麼會這麼樣?」

    屍棄道人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胸中一陣憋悶,直欲炸開。

    此時在他的面前,金屍翻天大陣之中,早就不是十八金屍氣勢洶洶,要將張凡撕成碎片的局面了。正相反,反而是張凡如貓捉老鼠一般,戲耍著他珍如性命的寶貝金屍。

    張凡就這麼簡簡單單地負手而立,臉上一派和風細雨,微笑著與屍棄道人對視,可就是在這般不作為下,上古之時赫赫兇威的十八金屍卻怎麼也撲不到他的身邊。

    那情形,就好像望山跑死馬,明明近在咫尺,就是怎麼也跑不完。

    一息、兩息、三息……

    眨眼間,十息過去了。

    整整十息的時間,以十八金屍陸地飛騰的速度,哪怕是橫穿大半個十萬大山,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偏偏就邁不過去張凡週遭的三五丈方圓。

    沒有任何屏障,隻是這三五丈地彷彿被人無限拉長了,成了一道真正的天塹。

    「能做到這一點,隻能是……不可能吧?!」

    屍棄道人帶著最後的僥倖心思豁然放開神識,向著四面八方散播開來,旋即,一顆心跌落到了谷底。

    週遭的環境,正在漸漸改變,雖然並無雷霆轟鳴之迅猛,卻似山嶽壓低,緩而不可改易。

    這是一個陌生中帶著久遠熟悉感覺的地方。

    山巒起伏,江河奔湧,紫碑矗立四野八荒,東之極處,更有日出扶桑。

    「轟轟轟~~」

    在陣陣衝天而起的太陽金焰包裹下,在普照大地億萬道金光映射下,一輪紅日從扶桑樹上冉冉升起,間有三足金烏,慾火長啼。

    雄雞一聲天下白,這一聲烏啼,卻讓屍棄道人覺得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下來,近乎***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傳出:「獨有世界,竟然真的是獨有世界!」

    「張凡,你到底是什麼人?難道真是我屍棄道人的剋星不成?」

    屍棄道人欲哭無淚,無語問蒼天。

    他的十八金屍翻天大陣,整個為其元神憑依,乃是隔絕出一個近乎獨有世界的小天地,自是玄妙無比。

    問題是,這個金屍翻天大陣有個不是缺點的缺點,屍棄道人雖然心知肚明,卻壓根就不放在心上,也不認為這是什麼缺點。

    那就是,當金屍翻天大陣遇到真正意義上的獨有世界時,因為其本身隻是模擬,是十八道本源法術神通力量構成,而非真正的世界,一樣會被收入到對方的世界中,甚至更加的輕易。

    這意味著什麼?好有一比,恰似那東施正面西施,又如贋品與正品同列,悲劇是一定的。

    在別人一手掌控的世界當中,又談何什麼自主把握世界運行,從而發揮出金屍翻天大陣的威能?

    換句話說,遇到這種擁有獨有世界的強者,屍棄道人的金屍翻天大陣就算是報廢了一半了。

    有如此明顯的剋星,本來早當引起屍棄道人的重視才對,問題是擁有獨有世界的修仙者有多少?至少屍棄道人縱橫天下一身,一個也沒有碰到過!

    不過,有一個,就在眼前!

    「你……」

    屍棄道人欲語還休,不是不想說,實在是無話可說。

    「罷了!」

    「你贏了!」

    當斷則斷,也不糾纏,屍棄道人畢竟是一代兇人,將旁門手段推到巔峰的絕頂人物,幹脆利落到了極點,張凡東皇境一出,立刻出言認輸。

    不過屍棄道人也不是束手待斃,在出言認輸的同時,他口中大喝一聲:「凝!」同時雙手成環,豁然回抱。

    霎時間,十八金屍盡化金光,分別撲入了其肉身當中。

    「咦?!」

    張凡淩空懸浮於扶桑樹頂端,見得這一幕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驚容。

    眨眼間功夫,十八金屍盡數化實為虛,在撲入屍棄道人身體的同時,虛化成了若有若無的影子,隨後融入不見。

    在這整個過程中,屍棄道人的氣息不住地攀升,好像十八金屍的威能,彙聚於一爐般。

    須臾之間,屍棄道人的氣息由極強轉為極弱,似有似無,代之的是一股熟悉的割裂氣息,空間隔絕之感,浮現在他的身上,極類此前的金屍翻天大陣模擬小世界。

    「好手段。」

    「不愧是上古一方霸主,開宗立派的巨擘,張某佩服。」

    張凡不禁讚嘆出聲。他是真心佩服,屍棄道人所做的,乃是以十八金屍的力量種子,在自身的肉身上顯化而出金屍翻天大陣的玄妙,將自身從任何世界中割裂出來,最大限度地減少了任何外在環境對其自身的影響。

    也就是說,即便是在東皇境中,他屍棄道人也有足夠的自保力量,絕非張凡能夠輕易收拾得了的。

    他如此做法,無非是在表達一個意思:「張凡,你是我的剋星沒錯,我老人家是倒霉無比氣運衰竭我也認了,但要殺我?那是門也沒有,就是鐵齒銅牙也給你崩掉了。」

    「果然是不能小覷天下人,這些老家夥們,就沒有一個簡單人物!」

    張凡搖了搖頭,心中不由得期待起與那些還在靈仙界的上古頂級強者碰撞時的場面了,想必另有一番精彩。

    他本來也沒有滅殺屍棄道人之心,見狀自然也不會逼迫太甚,不過微微一笑,眉頭上再次出現了金烏浴火展翅的圖案,東皇境整個世界緩緩淡去,枯燥單調充滿毀滅氣息的十萬大山再次出現在了屍棄道人的眼中。

    好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那些案桌蒲團靈果茶酒重新出現,張凡與屍棄道人相對而坐,此前一切,恍然如夢。

    不過這個時候,屍棄道人對那些靈果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了,沉默地看著張凡自斟自飲,好半晌才悶聲悶氣地問道:「紫府州?!」

    語氣中並無太多的疑問,倒更像是進一步確定一下而已。

    「然也!」

    「扶桑樹?」屍棄道人緊接著追問,頓了頓,又道:「嗯……應當還有一個世界核心,靈氣熔爐?」

    雲池之秘,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張凡微微頷首,並不多言。

    在看到他承認後,屍棄道人太息出聲,好像一下子衰老了無數歲一般,悵然說道:「張凡張道友……」

    「嗯?」

    「今日一戰過後,上古以降,後起諸仙,當以汝為首!」

    「如此實力,實為後起第一人!」

    「後起第一人?」

    「不錯!」屍棄道人又是一嘆,長身而起,不盡蕭索:「即便是我等老朽,也當避讓,不敢擋你鋒芒!」

    「罷了,幾萬年過去了,老夫還爭個什麼,去休去休……」

    話音剛落,屍棄道人彷彿一下子把所有的話都說完了一般,也沒看張凡反應的意思,豁然轉身而去,竟是片刻也不願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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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2 02:23:3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章 歸來(五) 三年約,北望秦州

        「今日一戰過後,上古以降,後起諸仙,當以汝為首!」

        「如此實力,實為後起第一人!」

        「即便是我等老朽,也當避讓,不敢擋你鋒芒!」

        ……

        十萬大山深處,屍棄道人的聲音悠然迴蕩,沒有那種灌注靈力天地共鳴的威勢,卻因為話語中的含義,而顯得格外的震撼。

        「後起第一人啊!」

        屍棄道人的話,同樣傳入了叔通、蠻牛、墨靈三人的耳中,且不提蠻牛墨靈滿臉的自豪無比,引以為傲模樣,便是叔通也是感慨良多。

        真要論起來,他老人家也算是趕上了「後起」二字的末班車。

        老一輩的修仙者們,言及「後起」,指的多是上古大破滅後,在一片廢墟中重新崛起的修仙者,叔通這一輩修士,正是「後起」第一代。

        雖然也是身為化神道君,但是叔通對屍棄道人給張凡戴上「後起第一人」的帽子,儼然淩駕在他之上,卻並無不滿之意。

        事實擺在眼前。

        「後起第一人」的帽子,豈是人人可戴的?沒有霸絕天下的實力,冠上此稱號無異於自掘墳墓。

        叔通自討,這個名號他是戴不起的,生平所見,能居之不疑的也僅僅隻有張凡一人!

        試問,剛剛元神大成,就能與屍棄道人這般的上古巨擘分庭抗禮並且戰而勝之,這是何等的威勢,怎樣的神通,若有他人不服,自可尋屍棄道人一試手段。

        「後起第一人嗎?!」

        張凡朗聲大笑,負手道:「這個名號,張某自認還擔得起,那就卻之不恭,多謝屍棄前輩厚愛了。」

        換了個人,實力與心志任何一方面不夠***,怕是都要懷疑屍棄道人這般說法是否捧殺,有沒有什麼陰謀在其中?

        張凡卻是不然!他有足夠的實力,有相匹配的強者之心,自然也當有足夠的氣度與器量,故而居之不疑,坦然應下。

        「好,好,好!」

        「痛快!」

        屍棄道***笑出聲:「張凡小友,你也就是這一句話,最對老夫的胃口,有此氣度,別說後起第一人,就是天下第一人、宇內第一人,也大可一爭!」

        「哈哈哈~  我等老朽,還呆著礙眼作甚,去休去休!老夫被***多年,昔日好友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如今***在身,正合走訪。」

        話音未散,屍棄道人轉身而去,從背影上看去,竟是顯得分外的蕭索。

        無論如何,畢竟挫敗,再怎麼口頭上說「避其鋒芒」,心中亦難免失落,所謂的尋找昔日好友,多半也有遠走來個眼不見為淨的意思在裡面。

        「慢!」

        張凡見狀眉頭一皺,招呼出聲。

        「嗯?」

        屍棄道人腳步頓止,頭也不回地說道:「怎麼,張小友還打算與老朽再論上一論?」

        「張道友要做什麼?」

        一邊叔通等人亦是茫然不解,臉色有點發白地望著場中二人,隻覺得空氣陡然沉重了不少。

        屍棄道人的老而彌堅他們也是看在眼中的,哪怕是被克制到了極點,依然留下了保命拚命的手段,正要生死相搏,怕是張凡不付出點什麼,也拿之不下。

        張凡卻不管他們心思千轉,隻是坦蕩一笑,道:「屍棄前輩無須緊張,張某隻是還有幾句話要說。」

        「緊張?誰說我緊張?」屍棄道人勃然作色,回頭氣呼呼地坐下,道:「老夫縱橫天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有什麼好緊張的?哼!」

        張凡心中暗笑,隻覺得拋開生死敵我,這屍棄道人倒還有幾分童真本色,現在這副模樣擺明了色厲內荏,強撐著不倒架而已。

        這觀感他自是不會說出口來,不然以屍棄道人的性子,還真非得做過一場不可了,但見張凡徐徐斟酒一杯,信手一抹,如無形手掌承托,穩穩當當地飄落到了屍棄道人的面前,這才施施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不知屍棄前輩此行欲往何處?」

        屍棄道人略一皺眉,不明所以地道:「各位老友處看看,天大地大,哪裡去不得。」

        「哦。」張凡眼中寒芒一閃,又道:「那靈仙界呢?」

        「靈仙界?」

        屍棄道人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先是詫異,繼而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恍然,道:「老夫差點忘了,你小子也跟那些老王八蛋有仇。」

        「老王八蛋」四字從屍棄道人這樣身份的強者口中說出來,其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

        張凡一笑,對屍棄道人的態度並不奇怪。

        數百年以來,他在人間界乃至於地下修仙者遇到的強者們,幾乎皆對靈仙界不以為然,遑論屍棄道人這個與靈仙界創始人近乎同一個時代的老怪物。

        「嗯……正好!」屍棄道人沉吟了一下,道:「老夫也打算往靈仙界一行,當還有幾個老友在那,正可去看看他們死了沒有。」

        「張小友,有什麼話,你也不妨直說,莫與老夫繞彎子了。」

        張凡搖了搖頭,心知屍棄道人是誤會了什麼,擺手道:「張某的事情,自有張某自己來料理。」

        「那你什麼意思?」屍棄道人奇道。

        「三年之後,勞煩屍棄前輩往我秦州連雲山脈法相宗一行,張某自當恭候大駕。」

        張凡一拱手,卻是道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

        「三年後?」

        屍棄道人略一皺眉,先是茫然,繼而眼中一亮,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大笑道:「大善,張小友你做得好大的事情,沒問題,到時老夫定會前去,為小友搖旗吶喊,以助聲威。」

        「老夫還有幾個老不死的兄弟,想來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被那幾個老王八蛋害死,正好一起尋來,順道為你這個後起第一人一揚聲名。」

        「三年之後……三年之後,哈哈哈哈~~~」

        「老夫去也!」

        大笑聲中,屍棄道人金甲鏗鏘,時隱時現遠遁而去,再不停留。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背影就徹底消失在了張凡的視線當中,即便是那濃烈的氣息也散於風中,再不可捕捉。

        「果然是一個人物。」

        目送其遠去,張凡再沒有出言相留,默然少頃出言讚嘆。

        「恭喜小友了。」

        這個時候,叔通也帶著蠻牛與墨靈回到了張凡的身旁,一樣目送屍棄道人遠去,隨後出聲說道。

        張凡微微一笑,問道:「何喜之有?」

        「一喜道友今日戰敗屍棄道人,自此攀上了天上人間,九州靈仙的的巔峰,除卻飄渺不可知的仙界外,足可與任何人比肩而不落下風。」

        「以修仙者論,短短數百年至此巔峰境界,豈非一喜?!」

        叔通話音剛落,蠻牛與墨靈連連點頭,一派就是如此的模樣。

        「二喜道友將名揚天下,無論是靈仙眾仙,人間諸強,天下何人不識君!」

        叔通說到這裡,也不無羨慕之意,有屍棄道人幫忙揚名,張凡的名聲當真是直上九天,稍微有點實力的修士,何人不知誰人不曉。

        「終究不過是實力罷了,有何可喜處。」

        張凡搖了搖頭,對這一點並不如何看重。

        他心裡明白得很,屍棄道人所謂的幫他揚名,一是跟他所言的靈仙界及三年後事有關,二是實力導緻。

        今日他們兩人試出了高下,又沒有決生死,不算撕了臉皮結下死仇。

        張凡此前沒有殺心,也不曾往絕境上逼迫屍棄道人,與早年的得罪算是兩相抵消了。

        此前固然是把屍棄道人得罪得很了,但也是畢竟沒有真正***他五百年,仇尚不深,還有可解處。

        屍棄道人這般做法,未嘗沒有表示和解之意,昭顯其心中確無芥蒂,真心揭過此事。

        到了他們這般的實力與身份地位,豈會做無謂的事情?屍棄道人看似豪爽粗狂,其實亦有城府之深,與張凡可說是暗有默契,內裡玄奧也隻有他們當事人能心知肚明。

        導緻這一結果,決定屍棄道人態度的,說到底還是張凡自身的實力在那擺著。

        若是不然,一手打殺可以,屍棄道人又豈會花費偌大的功夫?恰似人又豈會與待宰羔羊結人情修關係?

        這些說得太透也就沒有意思了,張凡微微一笑,揭過不談,衝著若有所思的叔通說道:「叔通前輩,不知你在往後的三年間可有去處?」

        「往後三年?去處?」

        叔通心中一動,大緻明白了張凡的意思,搖頭道:「遠離人間數萬年,滄海桑田人事已非,又能有什麼去處呢?」

        「不過是尋一山明水秀福地,靈氣充盈洞天,修仙問道罷了。」

        叔通說這話時,難免悵然。他與屍棄道人不同,可沒有那麼修為高絕,幾可與天地同壽的強者朋友,除卻在張凡東皇境中的不知多少代後人婉兒外,當真是了無牽掛了。

        「那麼不嫌棄的話,請叔通前輩前往我法相宗盤桓幾年如何?」張凡直截了當地發出了邀請。

        「哦!」叔通奇怪地問道:「張道友也想讓老夫參與三年後的大事?」

        「此其一也。」張凡先是頷首,後又補充道:「其二,則是張某有一劣徒,頗慕丹道,正可向前輩朝夕請教。」

        「不知小徒是否有這個榮幸?」

        在張凡的微笑中,叔通哈哈一笑,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好!」

        張凡亦是大笑,笑聲遠遠傳出,人亦面北,極目遠眺的所在,正是不知多少萬里外的——秦州,法相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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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2 02:24:5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歸來(六)九州震動,萬仙齊喑

        秦州,天下九州之屬,東臨大海,南接十萬大山,西北與諸州相鄰,乃上古修仙重鎮,今日九州頂級大宗門法相宗勢力範圍。

        連雲山脈,坐鎮秦州之中,連綿起伏,至於數千里也。其主峰左近,往來皆修仙中人,去留無平庸之輩。

        時隔數百年,法相宗山門外的景象與昔日張凡少年時相比並無太大的區別,不過是愈加的繁榮,更添了威勢。

        時不時地,有些修仙世家、散修中人路過,無不以敬仰的目光仰望法相宗山門,尤其是那些出入無禁的法相宗弟子們,無論內門外門,都是他們欣羨無比恨不能以身代之的目標。

        他們之中,不乏有初入仙途的小輩修士,這個時候便多會有師長前輩等人詳細告知法相宗的古老、輝煌、強大,其中更是繞不過一個人去——張凡

        東華真人,張凡

        彗星般崛起,曾經的絕世天才,驚采絕豔,小一輩無有抗手;秦州百年之厄時被迫遠走,待得百年後回歸臻至元嬰真人境界,妖皇法相名噪一時,戰力與老一輩真人比肩,甚至猶有過之;縱橫海外,睥睨宇內,一生征戰,未嘗一敗;執掌周天星辰圖,盡破來犯之敵,以一己之力威壓天下,無有敢正視者……

        諸多事蹟,溢美無數,往往說得口幹舌燥,心實嚮往也說之不完,道之不盡。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一天都會在法相宗山門外,在秦州大地上上演,東華真人張凡這個名字,在無數小一輩的修仙者心中響亮無比幾如神明,與傳說中那些上古大神通者足可比肩。

        「後來呢?……後來呢?」

        「為什麼這些年來,沒有東華真人的消息呢?」

        往往在老一輩修仙者意猶未盡地講述完畢後,還來不及喝口靈茶潤潤嗓子,年輕的修仙者們便會如是追問道。

        這個時候,那些貌似對其中掌故瞭如指掌的前輩,大多會卡殼一下,隨後神神秘秘地說道:「聽我在法相宗內的某某某說過,東華真人正行走天下,踏遍九州,尋找突破化神境界的機緣,興許……」

        「興許什麼?」

        「興許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長生不滅,與天地同壽的化神道君了。」

        「化神道君啊~」

        此時小修士們往往會心嚮往之,長生不滅,這是何等的尊貴,何等的美好,哪怕靈根再是拙劣,境遇如何窘迫,隻要有修仙過一日的人,就沒有不憧憬的。

        「真想有什麼時候,能遇到東華真人,當面向他老人家請益啊若是能拜在其門下,說不定長生有望,豈不美哉?」

        當小修士們最後發出如此感慨的時候,長輩便會鼓勵一二,無非是「你有機會的」「一定沒問題的」「所以更要努力修煉莫要懈怠」一類的,其實心中無不暗罵一聲「妄想,老子都沒有如此機緣」等等,這些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

        沒有人知曉,就在今天,就在以上那一幕幕如尋常般連續上演的時候,法相宗內、整個秦州宗門,乃至於所有的九州大宗門,齊齊震動。

        「我,法相宗張凡,回來了」

        九州大地上,所有修為在元嬰境界上的真人們,無論是在閉關修煉,還是爭鬥奪寶;不管是安坐宗門,還是探索遺蹟;哪怕是禁制封鎖,法術鎮壓……

        不論是什麼情況,不管在做什麼,在同一時間,腦海中都傳入了那麼一句話。

        遠近同時,忽略一切阻礙,破開所有屏障,那一句話就好像是天庭諭旨,帶著整個天地的意念,生生灌入了所有人的腦海中。

        「法相宗」

        「東華真人……張凡……」

        驚駭之餘,恐懼之外,一個個念頭在他們的心中浮現了出來,最終皆歸於了四個字:

        「元神大成」

        或驚、或喜、或懼、或憂……

        平時在晚輩修士眼中深不可測的元嬰真人們,彷彿一下子失去了鎮定,一個個七情上臉,眾生百味。

        ……

        「我,法相宗張凡,回來了」

        踏出了十萬大山,落足秦州地界,眺望遠處如巨龍盤臥的連雲山脈,張凡不由得心情激盪,幾不可遏制。

        龐大的神念,豁然爆發,北至蠻荒,東過海外,西掠諸州,絕大部分在秦州大地上掃過,不錯過一寸土地,哪怕一草一木,皆明見於心,倍感親切。

        張凡神念之強,堪稱舉世無匹,這種高於神識,源自元神的力量,最強絕時據說可以橫掃三界,無所不觀。他雖然還沒有到達那樣的境界,卻也相差不遠,九州天地偌大人間,幾如掌上觀紋一般。

        此時,他才徹底明白,化神道君與元嬰真人之間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在神念橫掃人間的過程中,沒有一個元嬰真人的神識可以瞞過他的感知,更無一人的神識,能抗拒他的傳音。

        這種淩駕一切之上的感覺,彷彿自天庭最高處的皇座上窺視而下,九州不過桌上一圖景,修者無非治下一小民,莫可以言語述之。

        「呼~~」

        良久良久,張凡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壓下了激盪的心緒。

        這數百年間,他不知道有多少次遠離秦州,踏足他處,下至地下異域,遠達海外蠻荒……卻從來沒有過如此時這般的激動。

        即便是昔日秦州遭厄,他遠離百年再次回歸的時候,也比不上此時。

        張凡之所以會有如此感覺,說來也不奇怪,此前的離去,是踏上征途,是攀登崎嶇仙路,帶著的是一往無前之心,回歸時亦不敢鬆懈,更多的是準備下一次征戰。

        這次,卻是大不相同了。

        張凡甫一踏足秦州大地,腦海中諸多念頭湧出,好像那陌生的一草一木,都在表達著歡愉,述說著他少年時的心路。

        一個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陌生中帶著無比的熟悉,一字一句地吟詠著:

        ……

        「漫漫仙途,求的是永恆。

        萬法千門,爭的是自在。

        惟有長生天地間,不與草木共朽,才是生靈之至高渴望。

        長生之外,另有何求?

        但求:

        天不能拂我意,地不能逆我心,生死操我手,萬般隨己願。」

        「修煉何用?隻求長生

        法術何用?但為自在」

        是為:長生不滅,永恆自在

        以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進事,這是求道的法門,堅定的道心。

        ……

        百年多事,人生如夢,多少事情淡忘,多少色彩褪去,惟少年時堅持,曆久彌新,深入骨髓。

        「長生不滅……永恆自在……」

        「我做到了嗎……我做到了嗎……」

        張凡彷彿進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中,沒有禦空飛行,不曾瞬息萬里,就那麼一步一步,腳踏實地地向著法相宗方向行去。

        朝聖一般,叩問本心,「我做到了嗎」,簡簡單單一句話,似是黃鍾大呂,迴響不休

        少年時修仙的艱難,青年時嶄露頭角的得意,背井離鄉的不甘,縱橫天下的暢快……

        數百年間的一幕幕,接連浮現,回首前塵,化作一嘆。

        一天,兩天,三天……十天……二十天……一百天

        張凡徒步而行,叩問本心,足足百日,終至連雲山脈腳下,法相宗山門前。

        仰望雲端,煙霞共雲練如龍盤旋,仙鶴在長空中展翅,聲聲玉磬,傳遍天地,無法言說的喜悅充斥其間。

        數百年前,正是在這裡,站在一頭白髮佝僂身軀的爺爺身後,張凡踏上了修仙之路……

        數百年後,也是在這裡,張凡以化神修為,無上神念傳音九州震懾群雄後,重返宗門

        「呼~~」

        又是長長的一口氣吐出,這口氣,在張凡的胸口憋悶百日,伴著他徒步回山,隨著問道本心,終至功成身退,歸於天地。

        「長生中人,或許」

        「永恆不滅,未必」

        「自由自在嘛……」

        張凡眼睛一眯,寒芒四射,狀若無意地望向了虛空中的某處,眼眸間無比深邃,似可吞噬一切。

        良久良久,他緩緩收回了目光,掩去了鋒芒,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望向了眼前散開的雲霧,響徹天地銅鍾玉磬,還有一個個熟悉的身影。

        燭九霄……鳳九嶺……爺爺……惜若……龍雲……龍兒……悠悠……

        熟悉的身影,溫暖的笑容,彷彿冬去春來,大地回暖,足以消弭一切陰霾,讓人沉醉。

        他們踏著連綿雲氣組成的階梯,步步而下,迎出了山門。

        在眾人的身後,數以萬計的法相宗弟子亦步亦趨,人人踏著法相宗制式法器在虛空中排成了兩排,氣息夾雜,威勢驚人,籠罩整個連雲山脈。

        張凡再無法抑制心中的激動,一步踏出,再出現時,已在眾人之前。

        燭九霄、鳳九嶺等人皆是面露笑容,卻不上前搭話,隻是頷首緻意,其中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張凡感激地一笑,隨即來到了老爺子、惜若、悠悠等人的面前。

        「回來了?」

        「回來了」

        簡單到極點的話裡,卻有說不出道不盡的情意,隻是不是時候,無法宣洩,皆在不言中。

        當張凡執起老爺子與惜若的手,正面法相宗山門的時候,一個恢弘得足以傳遍整個秦州的聲音,轟然響起:

        「法相宗弟子,恭迎祖師回山」

        「賀祖師,登長生境,成不滅體,元神自在,仙福無量,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其輝……」

        「賀祖師……」

        「……」

        一遍遍重複,一聲聲激盪,一浪高過一浪,直至天地共其迴響,宇內同為見證。

        整個秦州,乃至於偌大九州,在這一刻,除卻這一聲聲恭賀,餘者皆為之失聲

        正是:九州震動,萬仙齊喑。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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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2 02:25:3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二十一章 一手天下震盪,攪動九州風雲

         九州人間,平地起波瀾。

        一個消息,如同插了翅膀,穿梭了空間一般,在短短時間裡飛躍了無數河山,傳入了幾乎人間界所有強者的耳中。

        在凡人來看,這一日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聞雞而起,日落而息,枯燥如同過往的任何一天;對修仙者而言,卻無異於山呼海嘯,驚天動地的大風波。

        法相宗東華真人——不,現在該稱作東華道君了——元神大成,回歸宗門,且以強橫無匹的神念橫掃人間,強勢宣告其回歸,也威懾了人間所有的頂級強者。

        那之後的法相宗大開山門,萬餘弟子恭迎祖師,更是盛況空前。那一刻整個秦州都在迴響法相宗弟子的齊聲賀詞,九州大地萬仙齊喑,所有的輝煌盡數被張凡此刻的光彩掩蓋。

        那是何等激動人心的一幕啊!

        狂風之後,自有波濤不止;地動過後,餘震連綿不絕……此時的人間修仙界,亦是如此。

        幾乎所有自認有點身份,牽連點邊兒的修仙者們都在激動地議論著此事,彷彿與有榮焉一般;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修士,頂級強者們,也忙不疊地奔走聯絡,似乎在討論什麼應對……

        一時間,整個修仙界為之沸騰。更不知多少人心生「修仙當如是哉」的雄心。

        這一切的一切,此時都與張凡無關了,喧囂之後,歸於了沉靜。

        法相宗,傳承殿中,兩人相對而坐。

        一為張凡,一身玄色袞服在身,意態卻極其的自然,彷彿炎炎夏日午後,隨意地坐在松蔭下納涼一般,說不出的灑然自若;

        另外一人,乃是一個威嚴老者,氣勢深如淵海無法窮盡,偏偏雙目緊閉,在其對面,又覺所有的一切都被其看得通透,心中暗生恐懼,不知那永遠緊閉的雙眼睜開時是怎樣的恐怖!

        此刻能與張凡相對而坐,又生有如此異相的,正是法相宗一直以來的掌權者,周天星辰圖的執掌者,在張凡崛起之前以擎天架海之勢庇護著法相宗的九州頂級大能——燭龍,燭九霄!

        在他們兩人前方不遠處,一幅圖卷高懸,佈滿了整個牆壁,其上有星辰流轉,氣息變幻,說不出的幽深玄奧,在星空的極靜處,隱然還能聽得萬妖的咆哮……

        「周天星辰圖啊,你到底是一件怎樣的至寶?」

        張凡從與燭九霄一起進入到傳承殿後,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這件法相宗的鎮宗至寶,越參悟便越感其玄奧。

        他初次接觸到周天星辰圖,還不過是小小的練氣期修士,不值一文。在當時看來,周天星辰圖深若淵海,又可感悟到其中的一絲半縷,不無收穫。

        現在張凡堂堂化神道君,人間界最頂級的存在,就是放在靈仙界,也當是最巔峰的幾人,可在面對周天星辰圖時,那種感覺卻與少年時一般無二。

        一般的深如淵海不可測度,同樣的可觀其一斑略有所悟……

        良久良久,張凡緩緩收回了目光,感應著金烏法相與周天星辰圖隱隱的共鳴,心中暗道:「周天星辰圖,無論你到底是何跟腳,我張凡終有一日會揭開你身上的神秘面紗!」

        「你終究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

        恰在此時,燭九霄的聲音在張凡的耳邊響起。

        「三分機緣,三分積澱,三分拚搏,一分的僥倖。」張凡微微一笑,頓了頓,又道:「燭師兄你呢?」

        當年,張凡還是元嬰真人修為時,就依稀能感覺到燭九霄的修為境界早在了元嬰巔峰甚至半隻腳邁入化神境界。

        況且其長年累月執掌周天星辰圖,哪怕僅僅是感悟其中氣息,也足以讓他突破化神比起其餘修仙者容易無數倍。

        這樣的情況下,以燭九霄的燭龍法相為根基,偌大宗門資源為積累,周天星辰圖做護持,竟是不能突破化神境界,張凡第一個就不相信。

        事實上也是如此。

        以張凡今時今日的修為境界及神念之強大,在正面燭九霄的時候,立刻發現了他身上的玄奧。

        燭九霄的境界,的確是還停留在元嬰巔峰,從氣息到力量,皆是堪堪到達最頂峰,差一絲則未至極境,過一分立刻成就化神。

        張凡是真正邁過了那一步,更明白做到這一點有多難。

        「隻要師兄你願意,一念之間,就可元神大成,長生不滅!」他不等燭九霄回答,就直接道出了答案。

        「是嗎?」燭九霄自嘲地一笑,欲言又止,隨後隻是淡淡地說道:「或許吧!」

        「嗯?!」

        張凡神色一動,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卻又把握不住。

        燭九霄坐鎮法相宗,執掌周天星辰圖,或許有什麼難言之隱,為宗門所慮吧!思之不解,最後張凡也隻能做如是想了。

        「好了,張師弟不要想太多了,時候到了,我難道還會瞞你不成?」

        燭九霄搖頭失笑,伸手向著張凡一點,笑道:「說吧,你來找我老頭子有什麼事情?」

        「哦?」張凡也是一笑,道:「難道非有什麼事情不可嗎?」

        「廢話!」燭九霄嗤之以鼻,「離山數十年,甫一回宗不去承歡膝下,不跟妻兒一敘別情,不是有什麼事難不成會是想跟你燭師兄秉燭夜談不成?」

        這話張凡還真不敢應,他可是知道燭九霄的脾氣,明明一身驚天動地的大神通,卻為宗門困守這一畝三分地多年,脾氣在某些方面還真有點古怪。

        張凡敢擔保,他敢說聲「是」,燭九霄就敢應下,拉著他來個徹夜長談不可。

        此念一動,張凡頓時直入正題:「燭師兄,小弟此來,還真有事請。」

        說著,他的神色就是一正,顯出了幾分肅穆。

        「說來聽聽。」

        燭九霄心中一動,正襟危坐了起來。

        「我有一事,需宗門安排……」

        ……

        ……

        沒有人知道,在東華道君張凡回歸宗門的那一日,到底與燭九霄在傳承殿中議定了什麼事情,即便是宗門內的元嬰真人除卻三兩人外,也是一片茫然。

        雖然如此,一個個使得九州震盪的命令,還是接連不斷地被下達了下去。

        「宗門敕令:凡我法相宗弟子,無論內外,三年之內必須回轉山門!」

        法相宗弟子,廣佈週遭各州,北至蠻荒東至海外,所在多有,要在三年之內盡數回山談何容易?

        法相宗名下除卻秦州外的無數產業、勢力範圍,在這條命令下的損失可以想見,絕對是真正的天文數字。

        若非張凡的回歸在一時間使得九州修士盡數失聲,怕是法相宗弟子剛一離開,失護的產業等等立刻就會被洗劫一空。要是時間一長,更可能使得一些人鋌而走險,甘冒天大的幹系。

        「凡與我法相宗交好之諸宗門、眾勢力;

        凡有點滴之恩與我法相宗弟子者;

        凡與我法相宗弟子相厚者;

        凡我法相宗弟子親眷;

        凡依附我法相宗者;

        ……

        皆廣佈宗門玉函,相邀三載後,共聚連雲山脈。」

        法相宗的宗門玉函,代表的是整個法相宗,往往發放都是極其嚴格的事情,非***隆重不可發,此次卻是廣佈天下,受者不知凡幾。

        法相宗這些年來好生興旺,弟子數以萬計,親眷無算;交好的宗門、勢力多有;看在宗門面子上結交以恩義者,更是無可計數……

        這麼一算下來,三年後在連雲山脈上,怕是彙聚百萬修士,都不足為怪。

        百萬修士聚連雲,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

        一道道的宗門敕令發出,無數法相宗弟子隨之而動,彷彿狂風過境,拂亂了整個秦州,繼而瀰散開來,九州皆為之震動。

        與此同時,一個傳聞,在九州所有頂級大宗門的頂尖人物之間飛速地流傳著:上古巨擘,曾經稱霸秦州的屍棄宗宗主屍棄道人脫困而出,再現人間。

        屍棄道人在上古之時何等的聲威,也就是小一輩的修士不知其厲害,真正瞭解過其當年作為的無不暗暗駭然。

        他第一次出現,據說是在九州某處,其後便強行破開天地屏障,突入靈仙界內,尋訪昔日好友,引起好大的一場風波。

        九州各大頂級宗門,皆有前輩化神長生境中人在靈仙界中,於是消息很快地流傳到了人間界絕大多數頂級強者耳中。

        據傳:屍棄道人遍訪好友,言談間多提及人間界法相宗東華道君張凡,每每讚嘆,稱之為「後起第一人」!

        這「後起第一人」豈是隨便稱得的?若是換成了別人來說這話,眼高於頂的修仙者能唾其一臉,連理會都不會理會其一下,充其量也就是得到句「井底之蛙不知自量」之類的評價。

        可是當這話出自屍棄道人之口後,意義就完全不同了,尤其是屍棄道人曾言與張凡做過一場,卻是反落了下風之後,真正的引起了轟動。

        不知多少前輩化神傳音下界,詢問張凡其人,讓這個消息以比在靈仙界恐怖百倍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九州。

        後起第一人,東華道君張凡!

        先是元神大成,神念威懾天下,萬仙齊喑;繼而有屍棄道人為其張目,號稱「後起第一人」!

        張凡一人,短短數日,攪動了九州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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