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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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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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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9 15:53:3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一章 無字天書青銅鼎,今是昨非話神通(一)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張凡眼中神光暴漲,如有實質般地盯視著那個在空中翻滾的寶物,心中的驚愕不能盡述。

        龍族獻寶,或有所求,或有目的,這些並不重要,他也不曾將所謂的海外龍族寶物放在眼中。故而,此前那托盤上覆蓋的錦帛固然擋不住他的神念,張凡懶得去窺視其中到底是什麼。

        但是,這一切在托盤中的寶物迎風而長,現出真容後,就徹底煙消雲散了,隻餘下濃濃的震驚。、

        ——青銅鼎

        那化作了兩人合抱大小,徐徐徐徐自空中落下,正是張凡再熟悉不過的青銅鼎

        前世今生的糾葛,一生輝煌的起始,張凡能有今日傳道天下,被百萬群仙公稱一聲「老師」,這青銅鼎作用巨大。

        故而,此寶一出,所有的輕忽頓時散去,但見其神色凝重,微微伸手一拂,使那青銅鼎落在了身前。

        青銅鼎在張凡的心中是何等地位,其氣息他又是何等熟悉?甫一出現,他就知道這是真的,問題是其上又有諸多的不同,好像有什麼變化,連忙定神望去。

        一見之下,張凡登時愕然。

        「這青銅鼎……」

        同時矚目此寶的,還有在場的百萬群仙,他們也想知道海外龍族珍而重之地獻上給張凡的到底是什麼寶物?

        東華道君又為何鄭重如此?

        結果,在百萬群仙的凝神注視,盡數化作了一片茫然。

        青銅鼎看上去毫無異處,普普通通,沒有半點紋飾其上,亦無金鼎銘文,隻是顯得分外古樸蒼涼而已。

        是的,沒有銘文,正是這一點讓張凡錯愕當場。

        「怎麼會」

        張凡不由得為之動容,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知是失落還是瞭然之色,輕輕地在鼎身上來回撫摩著。

        青銅鼎的普普通通,全無異常在處,在絕大多數修仙者眼中看來自是不可思議,讓在真正老道的修士眼中,卻是定當如此。

        他們早在奇怪,海外龍族獻寶於張凡,又怎會如此大張旗鼓,要是其中有什麼不好為人所知的隱秘,豈不是讓東華道君難做?

        總不能滅口天下,將九州精華一掃而空吧?

        既是出手賣好,海外蛟龍一族悠久的傳承,豈會作出如此不智的事情來?

        現在看來,卻是這青銅鼎果如其所說的讓海外龍族參悟不透,乍看起來無半點玄妙,也不怕為人所知。

        「這海外龍族還真是實誠啊,本以為他們口中的不能識隻是獻寶的接口,不曾想竟然真是如此。」

        一名修仙者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對身旁的好友說道。

        「實誠?」另外一人冷笑,「我看是狡猾才對」

        「願聞其詳」

        最先發問的那人也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

        「你是不知那東華道君的根腳,相傳其與靈仙界眾靈仙起了齷齪,乃是因為一件氣運重寶。」

        「氣運重寶?」

        「不錯啊,正是氣運重寶,後靈仙界發下諭令通緝東華道君,便曾言及那件氣運重寶乃是一尊青銅鼎」

        ……

        類似的談論所在多有,張凡當年之事或者隻是在小範圍內流傳,但隨著他聲名大噪,所知者也是愈多,想要瞞過眾人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海外龍族都能知曉的事情,與靈仙界更是千絲萬縷聯繫的九州修仙界又豈可能茫然無知?

        那些明白的,無不暗道一聲海外龍族狡猾,以這件近乎燙手山芋的氣運重寶,換得東華道君的好感,這買賣著實是不虧啊。

        誰也不曾想到,此時那龍淩宇心中那叫一個忐忑,若非張凡當面不敢失儀,都想伸手擦拭一下背後的冷汗。

        「希望老祖宗們的判斷無誤吧,不然我這條龍命,今天便算是交代了……」

        龍淩宇正自暗暗祈求著老天庇護,張凡忽然擡起頭來,淡淡地問道:「其上可曾有字?「

        言及於此,張凡的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看上去沒有太大的變化,然而龍淩宇卻感覺一股沛然不可抵禦的壓力迎面而來,幾乎站不直了身子。

        「有」

        「什麼時候消失的?」

        「數年前」

        ……

        龍淩宇腦子中一片空白,張凡問什麼他張口便予回答,連半點思考都不曾有,生怕做了什麼畫蛇添足的事情,壞了自家的小命。

        幾番問答之後,張凡沉吟了一下,從青銅鼎上收回了手,嘆氣出聲:「可有拓印」

        「有」

        龍淩宇長出了一口氣,他毫不懷疑,隻要張凡再多沉默一會兒,他就會被那壓力直接壓成了齏粉。

        說著,他將探手入懷,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張不知何種妖獸的皮革遞上。

        張凡隨手接過,展開,但見其上,空無一字。

        海外龍族所謂的拓印,竟然是一片空白,這是欺張凡神通不強?殺不得人?滅不得族呼?

        龍淩宇終於控制不住額頭上的冷汗,黃豆大小,接連冒出,砸落在地上就好像砸在他的心頭上一般,砰然做響。

        「你們龍族的老祖宗,還真是看得起本座啊~」

        張凡此言一出,龍淩宇膝蓋就是一軟,險些將「饒命」兩字高呼出來。

        天可憐見,其在海外也是呼風喚雨一代妖王,現在是落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地步,更可悲的還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真真情何以堪,無處喊冤。

        「好了」

        恰在龍淩宇忍受不住,準備將臉面什麼的都拋個幹淨,隻求能活命的時候,張凡擺了擺手,搖頭苦笑。

        「龍淩宇是吧?」

        「是,是是是,正是小龍。」

        「回去告訴你們老祖,就說他們的意思,本座明白了。」張凡信手將青銅鼎與那空白拓印捲入袖中,隨口吩咐道。

        在將空白拓印取在手上的時候,他便將一切想了個通透。這一切發生的因由,海外龍族如此做法的原因,盡數如掌上觀紋一般。

        這青銅鼎,做不得假

        其上銘文消失的時間,大緻上也是張凡踏入天門秘境,親見得青銅鼎破空飛去的時候。

        這獸皮拓印也做不得假

        拓印上有青銅鼎的氣息,有神通本身的韻律,這甚至是此時青銅鼎上所無的。

        張凡尤為注意的是這獸皮上的神通韻律氣息,文字本有靈,故而有倉頡造字而鬼神為之哭,記錄著無上神通妙法的文字,更是如此。

        海外龍族沒有說謊,那獸皮拓印上的文字,確是憑空消失不見,那穩定的神通文字氣息依舊,而神通不存,這樣的手段,已非仙人一流所能做到,遑論早已沒落的龍族。

        同時,想明白了這些,海外龍族如此做法的原因也就不難揣摩了。

        無非是其早就知道靈仙界與張凡都在尋這青銅鼎,偏偏不知為何落到了海外龍族手上,更要命的是它的還發生了異變。

        這下,真是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以想見,要是被靈仙界與張凡任何一方尋上們來,等待著龍族的將會是什麼?

        滅頂之災,亦不為過

        唯有如海外龍族一般,坦誠地將青銅鼎獻出,交代清楚一切,以張凡等人的實力手段,自然能明辨其中的真相,隻要不倒霉到被遷怒,就算是過了這一關了。

        至於為什麼選擇張凡,而不是看上去實力更加強大的靈仙界,這其中的因由就要留待日後,方有可能知曉,不是憑空臆測之所能知的了。

        在張凡收起了其青銅鼎後,龍淩宇怔了一下,旋即狂喜,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我龍族老祖宗不日當親來拜見東華道君,以示我龍族的誠意。「

        「誠意?什麼誠意?

        張凡雖然猜到了龍族肯定還有下文,但具體要做什麼,卻也不得要領。

        「罷了,時機到了,自能知曉。」

        人心險於天塹,深勝地源,哪怕是張凡掌大衍天數,能窮命運長河,也不能洞徹哪怕一個凡人的心思,遑論海外龍族精心策劃?

        倒是海外龍族的老祖宗們為何不親來,而是甯願錯過講道的機緣也要拖後而來,無非是等得結果出來塵埃落定,才敢出現在張凡的面前。

        說到底不過是怕死罷了

        這龍淩宇,就等於是龍族老祖宗拋出來的棋子,要是張凡不能明白青銅鼎上的變化,乃至於要遷怒於他們龍族,也不至於眼巴巴地湊上來送死。

        想到這裡,張凡倒有點可憐這個龍淩宇了,沖其點了點頭,道:「你龍族既然獻寶於本座,吾也不能讓爾等空手而歸……

        聽到這裡,龍淩宇便是一喜,張凡的意思他隱然猜到了,正因為如此,欣喜幾不能自制。

        「吾植神通果,纍纍神通術,皆為留贈有緣,你便做那第一個有緣人吧」

        說著,張凡一擺手,示意龍淩宇自取。

        「果然……果然,沒想到我龍淩宇竟然有此大機緣~  」

        「神通道果啊~」

        龍淩宇興奮得都要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更不知百萬群仙中有多少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若不是在這東皇宮中,怕是他早就被剝皮抽筋,方才能一解眾人此時的妒恨。

        「這個……要怎麼選?」

        ……

        且不提那龍淩宇在神通果樹下犯了思難,張凡的心神全部回縮,元神門戶緊守,已然沉浸入了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境界當中。

        在得到這個空白青銅鼎與空白拓印之後,他便在心中若有所悟,好像有什麼東西就在眼前,無形的屏障一般,隻要一經踏過,就能更上一層樓。

        隱約間覺得,那還是他期待已久的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呢?」

        「無字天書般的青銅鼎啊,你又想告訴我什麼?」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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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9 15:54:02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無字天書青銅鼎,今是昨非話神通(二)

         張凡的若有所悟,百萬群仙的嫉羨,在激動得語無倫次的龍淩宇心中,如浮雲般不曾在。

        他還沒怎麼清醒呢,就已經走向了神通果樹下,遠遠望去,盡皆青澀,雖然各有玄奧,但顯然還沒有成熟。

        「糟糕,沒人見選過,也不知當如何是好,有何講究否?」

        「若是一個不小心,會不會錯失了這難逢的機緣?」

        「我為何要是第一個呢?」

        龍淩宇的腦海中,倏忽之間閃過無數特殊靈果不同的採集方法,有需以精金之器,有要以無根之水,有定得純淨之玉……那採取不得法而果入地而遁,實脫枝而散的例子,實在是數不勝數,讓他不寒而慄。

        那患得患失的心態,一直持續到了龍淩宇腳步靠近,神通果樹上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為止。

        忽然,他的眼中一亮,所有亂七八遭的想法隨風逝去,其目之所及的地方,神通果樹上有一枚神通果漸漸染上了層層嫣紅,隨即迎風而動,恍如在招手一般,要其速至。

        龍淩宇要是再不明白這就是張凡為其安排的神通道果,那他就不是蛟龍中的貴裔,而是那蠢笨不堪的山豬了,當即三步並作兩步走,蹭地一下竄了過去。

        正當其立身神通果樹下,在那枚飛速成熟的果實正下方時,如有默契一般,伴著一陣清風,神通道果從樹枝上脫落了下來。

        龍淩宇當即眼睛瞪得老大,小心翼翼地接到手中,見無異狀,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一臉的滿足。

        區區一個取果子的過程,他的心中千回百轉,七上八下,勝過一生所有危難時的忐忑。

        「神通道果,終於到手了,這趟險冒得不冤枉啊」

        龍淩宇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方才生死一線的時候,將自家老祖宗在心裡罵了個狗血噴頭,現在想來那幾個老家夥倒還有幾分順眼。

        此時落在他掌中的神通道果,看上去已經與在樹上時截然不同了,眼紅可愛,通透晶瑩,其上更有淡淡的霧氣環繞,彷彿一條細細的雲龍,在優哉遊哉一般。

        「好買相」

        龍淩宇已經決定落袋為安,打定了主意要在這東華道君的面前將神通道果吃下,若是回去了,還指不定會落到誰的肚子裡去了。

        一門東華道君親賜下的神通,就是那些老家夥們保準也是眼饞。

        不過在吃之前,他還想著品味一番,觀其顔色之後,更是雙手並舉將神通道果托到鼻前,深深地一嗅~

        「啊~~」

        沒有料到的一幕發生了,龍淩宇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  旋即呆呆地看著空無一無的雙手,以及依然化作了淡淡的霧氣,徑直從他口鼻中穿入的神通道果。

        龍淩宇就這麼怔了一下,就一瞬間,霧氣盡散,神通道果已經融入了他的體內,再無半點痕跡。

        「這……那……我沒嘗出是啥滋味啊~~」

        龍淩宇一時鬱悶,卻不曾發現那百萬群仙,至少有一多半恨不得掐著他的脖子詢問到底是什麼味道。

        那鬱悶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心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也顧不得眾目睽睽之下,連忙盤膝坐下,心神沉浸入體內,體察起變化來。

        不過片刻功夫,他重新睜開眼睛,一種說不出的狂喜遏制不住,形諸於外。

        同樣遏制不住的還有龍淩宇體內的變化。

        「嗷~」

        一聲龍吟,達於九天,非是出於本心,而是體內龍血沸騰,直如燃燒一般。

        「神通:天龍變」

        龍吟之聲,明明是無意識地嘶吼,可落入場中百萬修仙者耳中,卻彷彿有人無時不刻地在耳邊低語一般,輕易地就分辨出了其中的含義。

        「原來龍淩宇得到的神通叫做天龍變啊,果然契合,確是有緣人啊」

        其中最羨慕的自是與龍淩宇一同前來的海外龍族了,天龍變這一神通,單單聽得名字,就知曉其作用,正是所有龍族最夢寐以求的神通大法。

        在眾人恍然大悟的時候,龍淩宇已是再也抑制不住,豁然騰身而起,禦風而上,至於半空,已然現出了原形。

        但見其,背生雙翼,通體水藍,顯然海中天上,皆是霸主。

        「原來是應龍後裔,果然根腳身後。」

        一直冷眼旁觀的張凡見狀暗暗點頭,心說怪不出那些海外龍族的掌權者會讓其出使,想來是血脈高貴,非是一般。

        說起這天龍變,卻是張凡自創的神通大法。

        他曾攜帶九火炎龍珠多年,更曾幫過苦道人重塑天龍之身,精通妖族「龍」之妖文,又有太古天龍一族的部分傳承,創立此法不過是信手拈來,好不為難。

        不知不覺中,張凡已經從求一神通而習之卻不可得,走到了信手拈來神通自成的地步,各種經曆,讓人不勝唏噓。

        「嘭~」

        龍淩宇現出真身不過眨眼功夫,甚至來不及長嘯一聲,身形又是一變。

        先是氣爆聲聲,冰藍色的霧氣瀰散,一股說不出的寒冷之意傾斜而下,彷彿一下子從炎炎夏日入得霜降臘月,呵氣足以成冰。

        隨即,漫天冰霜凍氣一凝,化作一條長約百里的龐大天龍。

        那水藍色的晶瑩不見,代之的是層層堅厚的玄冰,彷彿通體由玄冰雕刻而成的天龍,龍吟一聲,可使天下霜凍,萬物冰寒。

        兩翼一扇,寒風能席捲千里之地,將路遇一切,吹散成冰霜齏粉。

        「太古冰霜天龍~」

        有見識廣博者,第一眼就認出了這條恐怖的冰霜天龍根腳,正是太古水屬天龍中執其牛耳的冰霜天龍,正與苦道人的太古炎龍相對應。

        「嗷~~嗷嗷嗷~~」

        龍淩宇顯然興奮到了極點,龍吟一聲,漫天飄雪。

        正當眾人擔憂他是不是發了性子,想要冰封連雲山脈的時候,長空中的太古冰霜天龍身子一卷,重新化作了龍淩宇的化形之身。

        附一落地,他也顧不得耗損巨大腳步踉蹌,撲倒在張凡腳下,顫聲說道:「小龍拜謝東華道君大恩。」

        張凡微微點頭,雙唇緊閉,緊不見縫,隻是擺擺手示意其退下。

        這個時候,他彷彿沉浸入了一個玄妙的境界,一時間竟是連開口都不願。

        這種感覺,就如前世那些修煉了閉口禪法的高僧大德,非是不能言,而是當言時,就是大法現世際,不能不慎。

        為了那一言,能忍一世默。

        張凡此時相差彷彿,隱約間有一種感覺,當他再次開口時,就是他悟通一切,明見正法之時。

        無論是趴在他面前的龍淩宇,還是座下的百萬群仙,在張凡沉靜下來的那一剎那,彷彿感受到了什麼似的,受無形壓迫,無不緘默,不敢打擾。

        到了東華道君這般足以為天下師的地步,一次明心見性,一次頓悟大法,是何等哪得的機緣,誰敢打擾,誰捨得打擾,誰又能承受得住其雷霆怒火?

        哪怕是那些原本準備如海外龍族一般獻上寶物,看能不能博得萬一的機會得賜神通道果的修仙者們,也強行按捺了下來,不曾妄動。

        燭九霄、鳳九嶺等法相宗修士,交好眾大能,亦是肅然起身,圍於張凡的週遭,為其護法。

        時間,飛快地流逝著。

        不知不覺,已是日昇日落,又現月起月伏,倏忽之間,已是七日。

        七日,這個本來尋常短暫的日子,在百萬群仙眼中,是如此的期待,又是怎樣的難熬。

        元神大道,會繼續傳授嗎?

        北疆老祖,敢應戰登門嗎?

        東華道君,所悟到底為何,是否有機會,見識一二?

        所有在場的修仙者,心中如同貓爪子在抓撓著,恨不得時間一下子走到盡頭,揭開一切謎底。

        在人們期待時,時間過得特別的緩慢,短短數日,竟比百年閉關還要難熬;當人們平靜下來際,不再關注,時間卻又過得飛快,好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眨眼不見就從巷子的這頭跑到了那一頭。

        七天,到了。

        最先驚醒沉浸入了詭異沉默中百萬群仙的,卻不是張凡身上的動靜,而是一聲由天外傳來的巨大響動。

        「劃拉~」

        裂帛般的聲音,由遠及近,彷彿長空撕裂,洞穿而來,呼嘯而至。

        躍入眼簾的,是金翎妖王那舒展優美的妖禽之身,及其近前,那介於有形無形間的東皇宮卻是彷彿認得他一般,豁然裂開一道口子,將其收納了下來。

        「砰」

        心中一鬆懈,金翎妖王竟是連化形之身都不及化出,就那麼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豁然一個深坑醒目。

        深坑裡金翎妖王的真身趴伏著,其上霧氣繚繞,隱然鮮紅,乃是速度催發到了極限,連氣血燃燒,共化作了蒸汗雲霧。

        「來……來……來了~」

        大喘著粗氣,金翎妖王幾乎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言語間,似有壓制不住的驚駭恐懼。

        眾人一見之下,心中當即凜然。

        金翎妖王逃命的本事有多強,速度何其之快,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即便是尋常化神道君隻要不是專精速度,也絕對攆不上他。

        然而,事實上金翎妖王的確是落到了如此狼狽的模樣,看他那膽顫心驚的模樣分明是被嚇破了膽子,要不是身為東華道君信使的身份,甚至可能回不來了。

        「來者到底是誰?北疆老祖嗎?那又是何等人物?」

        「這般強者,如何不曾聽說?

        ……

        一個個疑問浮上了眾人的心頭,又很快,被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動靜所取代。

        「轟~」

        「轟~~」

        「轟~~~」

        ……

        巨響聲聲,似自遙遠的天際傳來,又震動大地,使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這般大動靜,即便是九州齊齊地震,七海一併翻滾,亦不過如此。

        當其時,神通樹下,悟道七日的張凡終於猛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我明白了」

        霍地一下,他長身而起,那驚天動地的動靜如是等閒,不曾讓他著眼分毫,隻是雙臂高舉,仰天長嘯。

        千山共一呼,七海隨咆哮,天地同借力,張凡一聲長嘯,若整個人間皆為之心驚,發出顫慄的響動。

        這個時候,透過東皇宮那半透明的屏障,百萬群仙窮極目力都不能見得此前那巨大響動的源頭,隻覺得其在飛速地迫近,壓力如有實質。

        若非在同一時間,張凡身上亦發生異動的話,這些人怕是恨不得掐著金翎妖王的脖子質問來者到底是什麼模樣,又是在什麼樣的所在。

        不過此時此刻,那震天動地的巨大聲響彷彿不存在了似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神通樹下,那裡張凡整個人緩緩浮空而起,一道紫色的天光貫穿天宇,籠罩在了其身上。

        那紫色天光非是渾然一體,而是由無數晶瑩的水珠樣顆粒組成,接連不斷地灌入了張凡的頭頂上。

        「紫府甘霖」

        有那精研典籍者,一一驚呼出聲,在這些人眼中,什麼外來的威脅,恐怖的存在,都不如眼前這一幕震撼。

        古老相傳,典籍明記,有元神大成者,可與每日朝陽起時,月華升際,接引日精月華,蘊養元神,增其威能。

        在這個接引日精月華的過程中,元神大成者或有一定的機會,收攏得紫府甘霖若幹,吸納其於元神中,可固本培元,增益其所不能,乃是元神一道,最珍貴的寶物。

        修仙之人,在修為臻至化神境界,凝就本命元神之前,多可用丹藥外力增進修為,充其量不過根基稍有不穩,無傷大雅。

        故而有財侶法地之說,以財為至上。

        然,至於化神境界,長生中人來說,丹藥一物,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元神一成,精氣神氣血凝聚一體,哪怕肉身盡毀,隻要元神尚在,就一樣能長生天地,甚至威能不減。

        元神才是根本,那麼對元神大有補益之物,才是靈丹妙藥,淬煉肉身、培養靈力之物,也就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

        紫府甘霖,正是元神第一神物,尋常化神道君偶然接引得一滴半滴,也就珍而視之,或納入元神培養根基,或加以靈泉稀釋化雨,可助無數後輩法力,再珍貴不過了  。

        此前張凡講道之初,天降法雨,甘霖普世,中就有紫府甘霖,有帝流漿,隻是其中含量甚少,百萬群仙也就是在心中讚了一聲「老師大方」罷了。

        可是眼前的情況,卻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張凡這一次性接引的紫府甘霖,其數量堪稱恐怖,若換了同修為境界的化神道君當面,更是連眼珠子都能瞪出來。

        也就是三兩息的功夫,籠罩張凡的紫色天光是甘霖如瀑,倒灌而下,若銀河傾斜九天,倒掛於蒼穹而下,被張凡鯨吞虎噬,盡數收納。

        要是每一個化神道君都能如此,那紫府甘霖也就不會被稱做元神第一珍妙物,也不會罕見稀罕如此。

        若要是有一比的話,讓那靈仙界眾靈仙一齊出手,連續不斷地接引個千年,再將眾人所得彙聚一處,或可勉強與此時天降於張凡紫府甘霖一較。

        這是什麼概念?

        人是天地氣韻之所鍾愛,故而能為天地主角;在這一刻,在海量的紫府甘霖天降下,張凡就無異於是人族氣運之所鍾愛,為人族之主角。

        一時間,百萬群仙望向張凡的目光都顯出了幾分複雜,什麼得天獨厚,什麼氣運悠長,與此人相比,都是雲泥之別,天上地下。

        別說他們了,就是包圍在張凡周圍,為其苦心護法七日的燭九霄等人,看著此時在紫色天光中緩緩升起,沐浴在紫府甘霖中的張凡,都目瞪口呆,不能自已。

        「都說那紫府甘霖,乃是天道顯華,天地精華,獨鍾世間英傑,百萬年一出的天縱之才,吾本以為非,現在看來,確是如此啊」

        「也隻有東華道君這邊的蓋世英雄,能得天地鍾愛如此。」

        ……

        東皇宮的中心處,燭九霄、鳳九嶺、骷髏真人等九州頂級強者感慨不已的時候,那彷彿無窮無盡的紫府甘霖,終於有了止歇的跡象。

        與此同時,一股澎湃的壓力從張凡的身上無意識地散發了出來,即便是燭九霄等人,也不得不避其鋒芒,緩緩退步後移。

        不過片刻功夫,偌大東皇宮中心處,唯有張凡一人,巍然而立。

        「哈哈哈哈~~~  我明白了~~」

        張凡縱聲長笑,不盡的歡愉,什麼紫府甘霖,什麼天地鍾愛,他壓根就不曾放在過眼中,與其心中所悟相比,不過滄海一粟,不值一提。

        在海外龍族獻上那空白的青銅鼎的時候,張凡的腦海中就如同有無數銅鍾大呂在不住地敲擊著,猶如在不住地吼叫著:

        「醒悟吧……醒悟吧……」

        這修仙之道,玄之又玄,恰似凡人一夢。人浸夢中,不知夢何時醒,不知其哪般終,更不知綿延幾何?

        有兩眼開合間,夢中已過百年;有酣睡終日,夢裡一道短巷未盡;

        夢中人,當他意識到身在夢中時,往往便是其清醒際;若是不然,百年夢迴,千年往複,亦不足為奇。

        修仙者之障,也是如此。

        屏障一生,除非悟得其迷惑,醒得其根本,才能突破精進,不然就如沉浸在夢中,哪怕修為一日千里,  步步提升,終究是一場為空。

        張凡此前的情況,正是如此。

        固然他修為冠絕天下,號為後起第一人,隱為九州無敵,天下無雙,可那又能如何呢?

        在張凡先戰太古雷霆巨人於前,再鬥屍棄道人在後,他就明白,有什麼無形的屏障,在不知不覺中將其牢牢束縛,其元神大成後的真正實力,當遠不止於此。

        別說那太古雷霆巨人乃是大地之子,太古遺留;毋庸提起那屍棄道人乃是上古巨擘,前輩梟雄。論及積累,他們拍馬也趕不上修道不過區區數百年的張凡。

        五色神光、袖裡乾坤、周天星辰、大衍天數

        其餘不論,單單這四大神通就蘊含了無數大道玄奧,憑此張凡就當高居九霄雲上,俯視那些先行了一步的長生中人。

        在有金烏法相指引道路,諸般神通溝通天地的情況下,張凡一經元神大成,就如脫去一切藩籬,當有脫胎換骨之變。

        舉手投足當有大法力,口出即為天地法,反掌而成神通術,這才當是張凡元神大成時應有的威能。

        明白了這一點後,張凡外表不顯,那裡著實琢磨了良久,隻是不得要領,不得不暫時放下了而已。

        尤其是在得知法相宗無比輝煌後隱藏的危險,對這一點的懊惱與不甘,更是充斥了張凡的心靈。

        一直到這一刻,張凡仰天長嘯的時候,一切方才煙消雲散,身有大自在。

        「哈哈哈~青銅鼎……」

        張凡長笑不止,那由遠及近,步步迫來的驚天動地響聲如有不聞,探手於身前一拂。

        「刷」

        四尊青銅鼎,帶著不盡的遠古蒼茫,一字排開。

        其中三者,銘文鼎身,剩下的那一個一片空白,正是海外龍族此前所獻的。

        張凡的目光在一字排開的四尊青銅鼎上掃過,似笑非笑:「青銅鼎,大神通。這六個大字,困我張凡數百年,今日可去矣」

        說著伸手一拂,前三尊青銅鼎頓成一般模樣,其鼎身上空空如也,什麼五色神光袖裡乾坤,,盡成了空濛蒙的一片。

        隨後,張凡目光移動,凝於最後一尊青銅鼎上。

        霎時間,諸般文字浮現,有那華夏鍾鼎金文,有西方浮屠梵語,有妖神非人怪字……

        每一個文字,皆帶著大威,大能,如神通直接凝就,有不可測之玄奧。

        諸般文字流轉,最終歸於了虛無,四尊青銅鼎,成了一般模樣。

        「神通三之限,九之極,我張凡一生,豈能讓一青銅鼎牽著走?」

        張凡笑聲不止,屈指一點。

        四尊青銅鼎,應指而生變化,一生二,二生三,須臾而成九之極數。

        並列之九尊青銅鼎,形狀模樣氣息一般無二,除卻張凡,也沒有人能分辨出它們的區別來。

        張凡的笑聲愈發地爽朗,似吟若唱,反掌而下:

        「哪裡有什麼青銅鼎?」

        「嘭~」

        反掌之下,九尊青銅鼎,盡散成了灰濛蒙漫天齏粉。

        「何曾有過什麼神通術?」

        青銅鼎散成的漫天齏粉一合,融入了張凡身體中,如離散的遊子歸家,勞累的倦鳥投林,是那前世今生的氣運,彙聚於一爐。

        融氣運為一體,再不限於外物,這一幕前,張凡果然能借得青銅鼎大氣運,然「借」終究是「借」,而非「有」。

        直到此時,方才真正擁有了那大氣運。

        神通氣運,氣運神通,氣運之道,何其玄妙,乃是一方世界精華之所凝聚,神通烙印,萬民煙火,盡在其中。

        「直到今日,我張凡才明白今是而昨非,此前種種,不過刻舟求劍緣木求魚,著實可笑,可嘆。」

        張凡周身氣息一變再變,或晦澀沉凝,或空虛輕靈;或飄渺無蹤,無沉逾山嶽……

        不可測度,莫能名狀

        這個時候,如天意一般,那由遠及近的轟然巨響,終於到了東皇宮外。

        驀然間,全無徵兆地,一座連雲支脈高山轟然倒塌,夷為平地,隻餘下一個巨大的腳印,赫然醒目。

        一足而踏山嶽,夷平數萬里,這種恐怖,震撼得百萬群仙為之噤聲。

        此時,他們才明白有東華道君使者身份的金翎妖王,為何會恐懼如斯。

        接連不斷,步步近前,不見敵人影蹤,唯有那巨大的腳印,一個接著一個浮現。

        「東華道君,吾,來了」

        一個恢弘的聲音,隨之響起,有金鐵交擊之鏗鏘,又帶著土石之沉悶渾厚,轟然迴響,震動整個連雲山脈,撼動大地之根本。

        沒有人懷疑,讓他繼續踏步下去,這秦州地脈,是否會為之斷絕?

        沒有人懷疑,循著那腳印向著北疆方向尋去,定能見得一個個恐怖的大腳印,一路從北疆踏到了這秦州中心,一路九州跨越,霸道無可抵禦。

        「北疆老祖」

        「這就是那馭龍族蠻人口中的北疆老祖?」

        「確有與東華道君一戰的資格啊」

        百萬群仙即便是再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這北疆老祖確是恐怖無比,真不知那北疆蠻荒,又是如何出得這等人物?這無數年來,為何不曾履足人間,腳踏九州。

        「還好,我們還有東華道君,還有老師在」

        值此時候,百萬群仙無不將目光凝聚在那個神通樹下,悟徹大法的張凡身上,也隻有此人,能拒此獠。

        「轟隆隆了~」

        驚雷般的巨響在東皇宮上空響起,那一路腳踏九州無形的巨大腳掌終於浮現了出來,帶起無盡的波紋好像空間不能承受其重,狠狠地踏向了東皇宮頂。

        「來得好」

        張凡豁然擡頭,目視那欲將連雲山脈共東皇宮百萬群仙盡數踏平的巨大腳掌,長笑出聲:「老祖好雅興,本座方悟大法,老祖便上門應約,正是天意如刀,指爾為吾試法人」

        長笑聲伴著豪氣幹雲的話語,在九天上迴響,一渾圓事物從張凡的袖中飛出,九彩光輝綻放,碎成了漫天齏粉。

        其間,張凡周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吐驚雷:

        「咄」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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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9 15:54: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降世獨尊大願術,掌上獨有一乾坤(一)

         「咄」

        滾滾聲浪,帶著無盡的神通玄妙,通天徹底的威能,轟然迴響在這方天地。

        此聲一出,天地色變,千萬里雲氣散盡,朗朗晴空亦如幽谷,回聲不斷,彷彿天地為之應和,為之欣喜。

        大地上,張凡周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空中,北疆老祖巨大的腳掌凝於東皇宮頂端,巍然不動。

        一上一下,兩強相爭,恍若時間都為之定格,所有的一切在這一刻失去了活動的能力,連百萬群仙的思維都為之凍結。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三生七世,又似須臾剎那,天地萬物如鏡面倒映而後轟然破碎,所有的活動能力恢復。

        張凡指天對地的雙手合併在胸前,仍成一上一下,對應天地之勢,緩緩坐下。

        當其落坐於地,臉上浮現出一抹安詳之色的時候,一個詭異的聲響,忽然自東皇宮外傳來:

        「咔嚓……咔嚓咔嚓……」

        彷彿瓷器在龜裂,又似山體在崩頹,如天宇出現裂縫,似大地撕開溝壑……心有靈犀一般,百萬群仙齊齊擡頭,望向那片刻前帶著踏碎一切威勢而降的巨足。

        那巨大的腳掌,再無踏碎山河的恐怖氣勢,肉眼可見無數細密的紋路在不斷地蔓延著,終成燎原之勢,最後「轟」的一聲,巨大的腳掌破碎成空。

        隨即,一聲悶哼,如炸雷般在眾人的耳旁響起,隨之一個巨大的身形虛空中浮現,踉蹌著倒退。

        一步,兩步,三步……至於七步,方才止住。

        這七步過處,如踏北疆而跨九州一路留下的腳印一般,赫然七個巨大的足印烙印在大地上。

        每個腳印上,皆可見得或岩漿迸射,或甘泉噴湧……顯然其威能不是僅止於地面,而是深入深邃的地底,引起地下諸般力量湧出。

        這種踏碎地殼的恐怖力量,卻僅僅是其止不住趨勢,踉蹌而退的後果。

        北疆老祖的無限恐怖,顯露無遺。

        這七個大腳印與此前留下的那些遍及九州的並無太大不同,但是有一點,卻是截然迥異。

        那便是,此前那些腳印乃是憑空浮現,好像大地突兀地凹陷下去,形成一個個天坑一般;現在的七個腳印,卻是真正撐天巨人,腳踏大地而成。

        若論威勢,自是這腳踏實地,生生踏碎地殼來得猛烈,然而百萬群仙百萬顆忐忑心,反而倒是沉凝了下來。

        未知神秘,方為大恐怖。

        「咦?」

        百萬群仙之中,忽有人驚呼出聲:「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張凡講道的東皇宮,已然擴大至千萬里之廣大,即便是那撐天巨人踉蹌倒退了七步之多,數百里山河退去,卻沒能離開東皇宮的範圍。

        一切的一切,皆發生在不知不覺間,或是在張凡吐氣開聲之時,或是神通交鋒撕裂巨足國際級,或是張凡安詳地坐下,閉目以手指天地時……

        「呼~」

        一股狂風,驀然而降,在東皇宮內盤旋,如風之神龍,咆哮蜿蜒地舒展著身軀。

        仰天望去,可見那北疆老祖,擎天之軀,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

        一口吐息,便是飛沙走石,化作了狂風。

        「東華道君」

        悶聲悶氣,有金鐵之鋒銳,有土石之渾厚,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

        「北疆老祖」

        張凡微微一笑,開口應聲。

        整個過程中,他雙眼緊閉,神態安詳,彷彿不是對陣平生大敵,隻是講道弘法,普度眾生。

        場中百萬群仙,九州頂級高手,亦是屏氣斂息,靜觀這兩個恐怖的存在隔著數百里之遙對話。

        「那是什麼神通?」

        頓了一頓,北疆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聲聲如同山石滾落懸崖般的聲音,伴隨著他扭動龐大身軀,步步而來的動作。

        「什麼神通?」

        張凡微微一笑,雙目依然閉合,卻是望向了一個方向。

        那裡,有一堆細微的粉末,正在狂風中散去,漸成無蹤。這隨風而散去的粉末,在那片刻前,還是曾伴隨張凡數百年,被其珍之愛之,不曾離身的至寶

        ——混元球

        這件昔日得自一名連名字都在張凡記憶中淡去的小人物,毫無疑問是他有今日修為實力的一大助力。

        混元球,張凡曾認定其為證道法器的配件,是夢中證道大法的輔助,是前世西方佛門的至寶……

        現在,隻是一堆粉末,須臾無痕。

        對混元球的毀去,張凡不曾有半點的心疼,心障一除,障礙頓消,很多此前不解的東西,再不成其難。

        區區一死物,又能算得了什麼?

        「也許叫……」

        張凡的聲音,悠悠然響起:「降~世~獨~尊~大~願~術~」

        此言一出,他的雙眼也同時睜開,那安詳之氣散去一空,唯有一字一句,言出法隨:

        「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轟~」

        風乍起,梵唱聲聲,張凡緩緩起身,周身光暈環繞,如同諸佛護持,凜然不可侵犯,正是:

        一佛出世,萬佛護持

        昔有釋迦摩尼佛,誕生之時,向四方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唱詠偈句曰: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今茲而往,生分已盡。」

        這前世釋尊到達人間的第一句話,也正是這門神通的源頭。

        這門大神通,若是出現在青銅鼎上,或有其餘的名號,然在此時卻不過是張凡隨口所取的名字

        ——降世獨尊大願術

        問答之間,整個連雲山脈,東皇宮,都在劇烈地顫動著,無數狂風嘶吼,明明白日天上有星辰遙墜,朗朗晴空又有落石如雨……

        張凡與北疆老祖的較量,從未停止。

        隨著張凡最後一個字落下,尤其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八字響徹長空,那北疆老祖踏步而來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身子後仰,雖不曾如前般踉蹌而退,但也不能再進一步。

        狂風頓止,穿空巨石盡數被震碎成了齏粉,揚揚灑灑石雨,歸宿大地。

        這一較量,無疑是張凡佔了上風。

        雙方的力量層次,遠遠在在場的百萬群仙之上,種種玄妙,竟是連看都看不明白,然而這一切,卻不妨礙百萬群仙,齊齊沉浸入了一種玄妙的意境當中。

        耳中,「天上天下,唯我獨尊」八個字,不住地迴響著,梵唱聲聲,更是如循循善誘,指明大道。

        這個時候,所有聽得這八個字的人,心中皆有一種明悟。

        「唯我獨尊」四字,本是無限張狂,不盡霸道,何況配上「天上天下」,更是吞噬一切寰宇的恐怖。

        可是真正沉浸神通大法的奧秘中,幾無先後之別,百萬群仙,都領悟到了其中真正的含義,真正的大願

        這裡的唯我獨尊的「我」。不是指的張凡自己,而是人,每一個人;是生靈,天地間的任何一個生靈。

        「我」生天地間,一切造詣一切成就一切所得,一切吉兇禍福,成敗榮辱,都是才智慧,堅毅果所決定的。

        沒有人能送「我」上得九天,成就長生仙道;也沒有人能推我下地獄,受那無盡苦厄。讚美蒼天不能得氣運,咒罵大地不會失眷顧,這一切,都不能使人離得悲苦,獲得極樂。

        每一個人,都是最尊貴者,不需要跪拜,不需要祈求,沒有人能給你更多

        這,是一種大願,願世間人,獨尊於我,修行於我,昇華於我,鍛鍊於我,終能得大自在,大造化。

        這便是降世獨尊大願術中「大願」二字的由來。』

        「降世獨尊大願術嗎?」北疆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一個降世獨尊大願術」

        「或許,我真不當來。」

        「什麼?」

        百萬群仙盡數愕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兇威赫赫的北疆老祖,竟會說出如此氣弱的話來。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示弱之語,在他道來卻讓人感覺不出分毫,反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氣勢,在不斷地攀升著,幾無止境。

        「哦?」

        張凡搖頭失笑,並沒有說出「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之類的話,而是淡然出聲:「本座不管你為何而來,又有誰逼你前來,有什麼苦衷讓你不得不如此?」

        「我隻知道,你擾我講道,壞我九州水土,天意如此,汝當為吾試法之人。」

        北疆老祖如此強者,竟然會受逼迫而來,這怎麼可能?

        要不是這話出自張凡之口  ,怕是沒有人能相信分毫。這般強者,猶自不由自主,天地之廣大,強者之眾多,可想而知。

        「哈哈哈哈~~~」

        震天狂笑之聲,帶起舞空巨石無數,若天崩地裂,恐怖無方。

        北疆老祖並沒有否認張凡的話,好像默認了是受逼迫前來的一般,繼而大笑出聲,隱含悲憤與狂怒,喝道:

        「那老祖我就一試你東華道君大法」

        話音未落,那遮天蔽日,讓百萬群仙從頭到位都不曾看見完整真容的龐大身軀,驀然間千瘡百孔,無數的光線從中透出。

        恍若一烏雲背後,大日高懸,億萬道金光穿透,普照天下。

        分崩離析,也不過如此,誰也不曾想到,在張凡一式降世獨尊大願術下,對方竟是傷重如此。

        「啊啊啊啊~~」

        北疆老祖咆哮不止,彷彿帶著無盡的痛苦一半。

        在他的吼叫聲中,其法身寸寸崩潰,整個連雲山脈劇烈晃動如欲拔起,  萬里大地破碎,千里江河斷流,有林木亂空,有土壤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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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9 15:55:17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四章 降世獨尊大願術,掌上獨有一乾坤(二)

         九州水土,秦州腹心,連雲山脈,一派末世景象。

        天地間,有一巨人擎天撐地,龐大的身軀寸寸崩潰,猶自踐踏大地,怒吼山川,整個連雲山脈為之搖曳,大地在顫慄中破碎,江河在恐懼中斷流,林木拔起飛舞長空,土壤瀰散遮天蔽日。

        這北疆老祖一發威,便成天崩地裂之勢,整個秦州大地都為之顫慄,如浮汪洋而逢得暴風。

        「東華道君,老祖我沒想到,你不過修仙區區數百年,威能竟一至於斯,開天闢地以來如你一般,不過寥寥幾人,屈指可數。」

        「你是足以自傲,然我北疆諸族的存亡盡在老祖我一念之間,你我之間,必有一戰,就讓這富饒秦州,巍峨連雲,為你我之一殉葬吧」

        「啊啊啊啊~」

        北疆老祖恨恨一言後,又做瘋狂的吼叫,似欲如其言語一般,一吼而毀秦州,為這一戰的負者殉葬。

        「轟隆隆~」

        此悶雷之聲,非是發於天際,而是響徹在大地下,彷彿那亙古就存在的連雲山脈,趴窩大半個秦州大地,為秦州地脈之所凝聚的龐大山體根部斷裂,幾欲被連根拔起。

        這種恐怖,已不是人間之為威,真不知這等存在,如何藏身北疆無數年不曾為人所察覺,不曾創下偌大的威名。

        恰似一名劍,鑄就無上鋒芒,卻被深藏鞘中,不得見於天日。今日,便是北疆老祖將積鬱無數年的力量與悶氣,盡數宣洩的日子。

        可惜,他的對手,偏偏是如日中天,正悟得大法,不可一世的張凡。

        「九州大地,為我人族生養之土壤,乃我人族先祖浴血廝殺似得,豈是你一外族所有資格撼動的?」

        張凡仰望空中,整個人懸浮而起,周身衣袍無風自動,  舒展間似帶無窮威能,彷彿隨時可能撕裂開人間天地。

        「這方水土,生我、養我、長我,眷戀於我;今在我面前,又豈容人以之殉葬?」

        「給我,  落」

        驀然間,張凡緩緩伸出一掌,翻覆。

        「轟~」

        霎時間,如時間逆流,光陰倒轉,那飛起的巨石跌落大地,那截斷的河流重新奔湧,那撼動的地脈隨之平息,那飛舞的樹木根植大地重回青綠……

        在這整個過程中,北疆老祖傷於降世獨尊大願術下的身軀不住崩潰,散於空中落石如雨,卻有無窮地氣抽取,不住地在長空中填補,讓北疆老祖通體呈土黃色,好像從龜裂的大地中鑽出的大地之子。

        如此這般,反複毀滅與回複,即便是張凡法力滔天,穩勝北疆老祖,也不可能保住這秦州連雲,不受滅頂之災。

        這種傷害,是根本性質的,是本源力量上的,非神通法術,所能彌補。

        「九州沃土,我北疆諸族既不可得,那就讓他隨我等毀滅吧」

        北疆老祖嘶吼著,咆哮者,近乎瘋狂。

        他也是氣運不佳,在頓悟大法之前的張凡固然強絕,卻不可能如先前那般一擊降世獨尊大願術而傷及他法體。

        要是早來個數日,兩人一戰,當能分庭抗禮,一較高下。

        奈何時間不能倒轉,北疆老祖一念謹慎,將他唯一的希望掐滅,同時毀滅的還有北疆諸族數萬年來對九州沃土的渴望。

        他心裡明白,有張凡在一日,北疆諸族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生存都是奢望,遑論染指九州,佔據這片人間沃土,成就天地主角?

        數萬年唯一的一次機會與希望毀滅,讓北疆老祖徹底發狂,正如他所說的,即便是身死道消也要讓這九州之一的秦州為其陪葬。

        看眼下的情況,他還真有可能成功。

        「我說過,這方水土,有我張凡在,就不容他人毀滅!」

        那鎮壓大地的手掌豁然翻起,成掌面朝天,如託大地,一遞而出。

        「東華道君這是要做什麼?」

        百萬群仙,一片茫然。

        此前張凡那輕描淡寫的下壓手掌,正在與北疆老祖抗衡,穩定這秦州連雲,這一下,豈非將之前所有努力,拱手相讓?

        恰在這個時候,張凡吐氣開聲,舌綻春雷:

        「北疆老祖」

        「你,進來吧」

        炸雷般的聲音轟然迴響,霎時間光影斑駁,天地旋轉,置身其間的百萬群仙若迷濛了神志,昏昧了靈覺,陷入了一片混沌當中。

        但聞,耳中異響聲聲,不明所以;北疆老祖驚恐吼叫,又被梵唱彌天壓制,儼然佛國。

        待得神清而目明,眾人連忙睜眼望去,卻見那傾覆秦州撼動連雲如同大海中掀翻一扁舟般輕易的北疆老祖,已然消失在空中。

        頂天立地,舉手能撐天崩,踏足可緻地陷,佔滿了所有人全部視野的恐怖存在一下子不見,偌大天地竟是顯出了一種別樣的空蕩。

        在這空蕩天地下,那大地,那江河,那土壤,那林木,那頑石……

        一切的一切,歸於原位,默然不語,恍若所有的一切,隻是發生在夢中一般。

        「咚~咚~咚~~」

        東皇鍾聲,恍如滔天巨*,一浪疊過一浪,一波高過一波,終成席捲之勢,幾可洞穿三界,聲傳八荒。

        循聲望去,百萬群仙隻見得一尊古樸的銅鍾高懸於張凡的身前,其下一團光影斑駁,儼然一個小世界,纖毫畢現,可見內裡山河國度,城池星羅,億萬生靈。

        百萬群仙正自錯愕,不明白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北疆老祖又是往那何處去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張凡的掌中傳來

        「啊啊啊啊啊~~~」

        那瘋狂的嘶吼,無盡的毀滅,掌中山河國度在吼叫聲轟然毀滅,成滿目瘡痍的恐怖,讓百萬群仙齊齊回想起了片刻前那秦州搖曳,連雲顫慄的場面。

        「北疆老祖……」

        「他……竟是在東華道君的掌中」

        「這……這怎麼可能?」

        北疆老祖那擎天撐地的龐大身軀依然深刻地烙印在眾人的心中,一時間竟是無法想像,那碩大無朋的軀體,是如何裝入小小的手掌當中的。

        遑論其撼動秦州的強大實力反抗了這一幕,遠遠超過了百萬群仙想像力的極限。

        「北疆老祖……」

        張凡的聲音,緩緩傳出,如代天地立言,替生民立命,有說不出的威嚴,道不盡的尊貴:「既入吾掌中之國,你再是瘋狂,又能奈我何?」

        話音剛落,那掌中在北疆老祖斷喝下崩裂的江山,斷流的河谷,盡數恢復了原狀,就是那百萬城池,億兆子民,亦是回複如常生活。

        這一方天地竟是隨張凡一言而生滅。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無意義地掙紮,哪怕是踏破大地,撕裂長空,將一切化為混沌,也不能脫離張凡的指掌之間。

        也不知,是心灰意冷,還是耗盡了全身的力量,宣洩了所有的積鬱,慢慢地北疆老祖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仰望蒼天,其雙目中的黃光似可穿透掌中山河,與凝望而下的張凡對視。

        這個時候,這個叱咤風雲,能撼動人間的恐怖存在,終於第一次真正通體進入了百萬群仙的視線當中。

        「咦?怎麼會是……」

        無數聲驚疑此起彼伏,卻是眾人中多有識得其根腳的,恰因為如此,方才驚疑不定。

        「石人族。」

        「兵俑族。」

        「石生族……」

        ……

        多種迥異的稱呼,指的卻是同一種種族——石人族,北疆諸族中極其不起眼的一種。

        百萬群仙中,多有揣測過北疆老祖根腳者,可是從頭到尾並無一人,能聯想到石人族的身上。

        石人族,非是血肉生靈,乃是一種石中異族,誕生於一種特殊的頑石中,成熟時則裂石而出,寂滅時重化頑石,故又稱之為石生族。

        石人族的繁衍堪稱無父無母,太古時又被人稱永生族,其可說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證得永生。

        每當石人族或壽元枯竭,或被人滅殺後,都會重新化作頑石。這頑石經過無數年的沉寂,不住地龜裂、破碎,會分化成頑石數個,時機成熟後,每個又會重新誕生出新的石人族。

        論其根源,天下石人,皆是來自共同的祖先,共同的軀體,說是一體,言其永生,也不為過。可這樣的永生,又有幾人願意?

        這石人族還有一種特點,就是靈智混沌,幾乎不可能開竅,所以其天生能力雖然還成,在北疆諸族中還是貨真價實墊底的存在。

        正因為這一點,在太古時無論是人類修仙者、聖王,還是妖神,其中修煉帝王之道,欲以帝道成就無上神通大法者,多喜歡控制石人族為兵俑,讓其守護陵寢,看守洞府,故而又被時人稱為兵俑族

        這,絕對不是什麼強勢種族,更不是能誕生出如北疆老祖這般恐怖存在的種族。

        在張凡掌中天地的北疆老祖,彷彿感受不到百萬群仙的驚愕與灼灼目光一般,隻是平靜下來,緩緩開口:

        「這……這……又是什麼神通?」

        他的聲音中帶出不盡的疲倦,一時間也分辨不出是身乏,還是心累。

        哀大莫過於心死,張凡一記降世獨尊大願術沒能滅殺了的北疆老祖,卻在這句活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暮氣。

        「什麼神通?「

        張凡一笑,說不出是什麼意味,淡淡地說道::「吾有大神通名為袖裡乾坤,此神通在掌上而成天地,獨有一萬里國度,就以『掌上乾坤』名之吧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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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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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醒腦中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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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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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4-29 15:55:50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降世獨尊大願術,掌上獨有一乾坤(三)

         「掌上乾坤?」

        「好名字」

        北疆老祖悵然出聲,彷彿石頭雕刻而成的臉龐上露初一抹苦笑之色,搖頭道:「不知那袖裡乾坤,又是怎樣的大神通,恨不能一見啊……」

        「數十萬年修煉,無數日夜的枯寂,究竟是為了什麼?我又能做什麼?」

        「天意啊天意,老祖我數十萬載寂寞,第一次出手,就是落得這般下場,敗在一隨手創下的神通中,這又是為什麼?」

        百年孤寂,可謂之悲,數十萬年苦苦守護,卻迎來了這麼一天,已不是「悲哀」二字,所能形容的。

        「隨手創下的神通?」

        張凡搖頭失笑,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必要多說什麼。

        在其他人眼中,連名字都沒有的神通,自然是隨手創下的無疑,置辯無益。

        張凡不可能去解釋,那青銅鼎氣運中,自有神通烙印;

        不可能明言以混元球為引,借得無上機緣,方才悟得前世佛門普世大法;

        不可能細說他借得降世獨尊大願術,重演了釋迦摩尼降世的一幕,引諸佛修持,修成至高法門;

        不可能詳述區區一個翻掌平推的動作,一個掌上乾坤,內裡有佛門大法掌上佛國,有元神憑依東皇境,有氣運神通破邪金印……

        ……

        既然說之不清,道之不明,那千言萬語,不如一默。

        如今之世,天上地下,又有何人能逼問於他?

        這一切的一切,終究隻能深藏心底,共那大徹大悟的狂喜一起沉睡。

        更沒有人知曉,他藉以擊敗北疆老祖的兩大無上神通,隻是其悟徹前非,突飛猛進後所得的冰山一角罷了……

        「北疆老祖,張某知你來曆。」

        沉吟了一下,張凡的手中把玩著一枚八卦金錢,沉聲說道:「太古第一個石人族大半遺蛻所化,可說是開天闢地地一個石人族的嫡子,佔盡石人族多半氣運。」

        「從太古蟄伏至今,苦修不知多少萬年,方才尋得這一線機會,拚死一搏。」

        「站在石人族的角度,以北疆異族觀之,汝的確是英雄,北疆老祖之稱,當之無愧。」

        張凡深沉的聲音在天地間迴響,百萬群仙聞之皆陷入了一種說不出的情境當中。

        這北疆老祖,的確是一個悲劇人物,其一生經曆,單薄到了極點,也悲哀到了極限。

        當其生時,妖神霸絕天下,坐擁天庭,威壓蠻荒,無可匹敵;

        至其長時,人族大運恢弘,強者無數,制霸天地,莫敢不從;

        待其強時,尋得萬年難遇之機會,做傾力一搏,就遇到了張凡……

        ……

        這種日子,百萬群仙隻要在心裡想上一想,就不寒而慄,怪不得北疆老祖一見勝利無望如此發狂,要是換做了他人,怕是早在這無數年的孤寂中就已瘋癲成狂了。

        「東華道君,老祖是小覷於你了,本以為天下之大,再沒有人能知道老祖我根腳,不想你卻知曉,想來當有一門天機演算大神通,溯本追源算得的吧?」

        北疆老祖壓根就沒有等張凡回答的意思,這一戰下來張凡神通無敵,層出不窮,已經讓他麻木了,連探尋的心思都淡了。

        「我不該來的。」

        「若是再等個幾萬年乃至幾十萬年,人間再無你這等人物,人族再無擎天之柱,老祖再來出世,結果……」

        北疆老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張凡打斷:「結果還是一般無二」

        「無論是多少萬年後,也不管本座在是不在,你看看這百萬群仙,這些都是種子,都是我人族氣運之所鍾。」

        「你北疆老祖什麼時候出世,都逃不過敗亡的結果。」

        張凡的話,如洪鍾大呂一般,震得不少修仙者滿面通紅,一種說不出的激動洶湧於心中,澎湃幾不可遏制,恨不得北疆老祖真個晚來幾萬年,自家做那力挽狂瀾之人。

        「北疆老祖,你可還有話說?」

        張凡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飄忽,又隱藏著一種肅殺在其中。

        聽在耳中,所以人都明白,他已是要下殺手了。

        在北疆老祖被張凡困入掌上乾坤的時候,其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北疆老祖最後的嘆息並不是不曾給人以觸動,其為一族,乃至於北疆諸族的一線生機而等待數十萬年,足以讓人欽佩,可那又如何?

        北疆老祖再是偉大,再是讓人敬佩,那也是他族之英豪,我族之仇讎,正可殺之而後快。

        「我還有什麼話說?」

        「哈哈哈哈~~天生我石人靈智混沌,那就靈智混沌便是,何必生我清明,受此無邊苦難?」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留性命…」

        北疆老祖這個石人族的異數,這個虛弱種族的逆天者,臨到頭來的卻是一曲吟唱,惟願後世族人混混沌沌,再無他這等聰明靈智,能無災無難,不與人族爭鋒,隻求留得性命。

        「……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留性命……」

        淒涼的吟唱聲中,張凡手掌翻覆,豁然向下壓落。

        「轟隆隆隆~~~」

        驚天巨響,張凡掌上乾坤若泡影上世界,翻掌下破碎不見,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陰影,籠罩大地。

        整個天地,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當中,恐怖的風壓,讓百萬群仙,幾站不住腳。

        氣爆聲聲,從天而降,隨著巨響,籠罩大地的陰影不斷地縮小,擡頭望去,正可見得一座龐然高山,呈五指倒扣模樣,狠狠地砸落向大地。

        隱約間,可見那高山之下,有一巨人雙手撐山,腳臨虛空,被生生壓落。

        「轟」

        又是一聲巨響,五指高山紮根大地,巨人鎮壓其下,一股恐怖的震盪之力順著秦州地脈,遠播九州。

        高山在不住地顫動,大地亦為之顫慄,恍惚間,似可聞得巨人咆哮,若欲掀翻高山,從深淵中爬出歸來。

        「鎮」

        面對這北疆老祖的垂死掙紮,張凡面無表情,一聲輕喝。

        緊接著,是便見那五指山上,一巨石翻起,如臥牛在地,其上一字金光閃閃,正是「鎮」字。

        此字一成,偌大山體又向著大地中沉下了數丈,那隱隱的晃動,滾落的巨石,盡數不見,彷彿那撐天的巨人,終於耗盡了最後的力氣,被鎮壓了起來。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留性命…」

        這個時候,那淒涼的吟唱聲,依稀還在百萬群仙的耳中迴響,也不知是自地下傳來,還是腦海中的回音。

        「傳令天下:昔有北疆老祖者,冥頑不靈,為張某鎮壓於連雲山脈下百萬年,以為柱石,支撐秦州地脈,固連雲山體,以償其過。」

        「明示天下:張某不身死道消,其鎮壓不可破,不可除,無能釋,無方解」

        「以為天下異族,後來者警示」

        張凡的聲音遠播而出,下有法相弟子恭聲應命,傳令天下,明示宇內。

        這一鎮壓,乃是張凡以掌上乾坤大法,闢邪金印氣運神通,聯合鎮壓,溝通人間地氣,以自身氣運為憑,恰如他自己所說的,其不身死道消,鎮壓不可破。

        此時,在張凡將北疆老祖如此大兇反掌鎮壓的威勢下,沒有人哪怕是在心中對這句活有過半點懷疑。

        百萬年鎮壓

        人族天地主角的地位,氣運獨鍾的待遇,正是通過這樣對一個個異族英雄的鎮壓、滅殺而得的。

        張凡此舉,無異於重複了人族古往今來豪雄曾經做過的事情。

        理所當然,無可置疑

        做完這些,張凡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卻沒有就坐講道,而是擡望眼,神光四射。

        他身上的氣勢,也沒有隨著北疆老祖的被鎮壓而散去,正相反,如那人族前輩英豪那般鎮壓異族,為人族求得休養生息地,養獨尊氣運……這一切,讓他身上的氣勢不住地攀升,每一刻,都是前所未有的巔峰。

        「道友,你跟著北疆老祖前來,觀看已久,如今塵埃落定,緣何吝於一見?」

        張凡一呼,群山轟然回應,狂風竭力傳播,那「吝於一見」四字,更是驚雷一般,在虛空中滾滾炸響。

        「還有人?」

        百萬群仙正自鬆了一口氣,當即愕然,連忙循著張凡的目光望去。

        隻見得九天之上,聲浪迴響之處,空濛蒙一片,無雲氣繚繞,乏飛鳥掠空,在此前一戰的波及下,一片空蕩,哪裡有人?

        沒有人懷疑張凡的話,隻是懷疑自己的眼睛,見不得真人?

        「哈哈哈哈~~~」

        「沒想到本座追這北疆老祖前來,不曾尋得機會動手滅殺,卻見得宗門後起赫赫之威,此行不虛也。」

        「一代新人換舊人,東華道君所在,我等老朽,亦當避其鋒芒,屍棄誠哉斯言」

        一個高瘦的老者,突兀地在虛空中浮現出來,步步淩空而下,臉上儘是笑意。

        「宗門後起?」

        這四個字入耳,張凡腦海中迴響起燭九霄當日在傳承殿中所言,眉頭頓時為之一皺。

        「這到底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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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22:32:5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六章 大道一言,以待嘉賓

         「這到底是什麼人?」

        張凡眉頭緊皺,望著那個高瘦老者步步近前。

        「難道他就是法相宗的前輩道君?」

        百萬群仙之中,不乏出身大宗門者,聞聽那高瘦老者一眼,多數眼中都閃過了一抹瞭然之色。他們都明白九州頂級大宗門,十之八九是有化神道君坐鎮,法相宗有之,不足為奇。

        與他們不同,張凡卻是驀然回首,望向了燭九霄。

        「弟子拜見祖師」

        迎著張凡的目光,燭九霄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起身走下金蓮,拜倒行禮。

        以燭九霄在法相宗的身份,即便是前輩化神道君前來,拱手為禮也就是了,如此大禮參拜,遑論又口稱「祖師」,就足以證明那個高瘦老者的身份了。

        那高瘦老者卻不受他這一禮,側身避讓,揮手道:「老夫早就說過,不要叫我祖師,我之所為,不過償昔年之恩,算不得法相宗人。」

        他說罷搖頭苦笑,自嘲道:「在那個歲月裡,如老夫這等人物,也不佩受你大禮。」

        燭九霄為法相宗實際上的宗主,他這一禮就代表了法相宗,以當年法相宗七十二化神道君的恐怖勢力,天下間能當得起法相宗宗主大禮參拜的,寥寥無幾。

        此人,顯然不在此列。

        燭九霄沒有再次行禮,神色肅然地說道:「當年祖師既然承認了法相宗弟子身份,那便是我等祖師,如何當不得?」

        「再說祖師有大恩於我法相宗弟子,什麼當不得,況乎一禮節。」

        「家師在時,便教導九霄若遇前輩,當以祖師禮待之,不可輕忽,祖師莫要再推辭。」

        他們這番應答,別說那百萬群仙,就是包括張凡在內的法相宗眾人,也都是一頭霧水,不知哪裡冒出一個祖師,且看上去其中還有一番故事。

        張凡猶自疑惑呢,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中響起:「不用奇怪。」

        「此人確實當的我等一聲『祖師』,不是我法相宗弟子出身,恩義上卻猶有勝過。」

        說話之人,正是燭九霄,法相宗眾人中,也隻有他明了一切秘密,能為張凡解說。

        「此人名酒清風,號清風道君。」

        「我法相宗前輩化神道君曾與其有大恩,後法相宗遭到七十二化神盡沒的大厄,又有九州盟誓,需我九州頂級大宗門各出化神道君幾人前往鎮壓九州龍脈,力抗靈仙界對人間的剝奪……」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清風道君等幾位化神前輩挺身而出,以我法相宗化神道君的身份,參與其間,自困囹圄,其恩莫大,故而我法相宗後人,當以祖師稱之。」

        聞言,張凡亦為之動容,臉上神色變幻,終成一派凜然恭敬,如燭九霄一般,向著清風道君行師參敗,真正將其當成了宗門祖師一流的人物對待。

        燭九霄雖然沒有說得很詳盡,但其中的意思,張凡又豈能不明白?

        值法相宗遭逢大厄精華盡喪的時候,九州盟誓初立,九州頂級大宗門皆要出力,各自派出化神道君參加,法相宗若是派不出人來,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法相宗虛弱盡顯於人前,強大不過徒有其表,九州頂級大宗門地位不保,其後肯定有諸多仇家,無數覬覦者尋上門來,緊隨其後的就是滅頂之災,宗門塗炭。

        到了那個地步,周天星辰圖就不是宗門的護持之寶,而是遭禍之源頭,十之八九,不會再有今日之法相宗,成為秦州無數年滅亡的宗門之一,隻能留在典籍中供後人憑弔。

        這是存亡之恩,不能不報,遑論以祖師禮節待之

        「不敢」

        張凡大禮參拜,清風道君登時面露驚慌之色,不像是對燭九霄般避讓開來便是,而是貨真價實地以大禮還之,不曾怠慢分毫。

        顯然,在他的心目中,張凡與燭九霄完全不同。

        燭九霄,雖貴為九州頂級強者,手持周天星辰圖威壓九州多年,然在清風道君等人眼中,不得長生,終究非是可並肩的人物,還是晚輩身份。

        哪怕,在手持周天星辰圖的燭九霄面前,這清風道君也未必就能討得好去,但外物就是外物,畢竟是不同的。

        張凡就大不一樣了了。他本身是元神大成境界長生中人,又有講道天下,百萬群仙以師禮待之的無上尊榮,更能輕描淡寫地以兩大神通術將北疆老祖戰而勝之。

        這樣的人物,清風道君雖對法相宗有大恩,又怎麼敢託大?

        這也就罷了,另有一個原因,卻更讓他不敢輕忽

        「張道友有神鬼莫測之能為,驚天動地之神通,清風何德何能,受你一禮?」

        清風道君還禮起身之後,神色鄭重無比地說道,並無半點客套的意思。

        站的高度不同,看待事物的方法也不同,清風道君此前觀摩了張凡與北疆老祖的一戰,深切地明白了張凡此時的恐怖。

        在張凡正如日中天的時候,獨享天地氣運之機,他要是大大咧咧地受了張凡一禮,又無真正的宗門名分在身,怕是要受天地排擠,削減了自身的氣運。

        這種事情,如何做得?

        張凡一笑,也不強求,不過心意而已,若反使人為難,那就不是報恩,而是報仇了。

        這個時候,清風道君起身,感概莫名地說道:「諸位老友若是見得法相宗後起中人,有如張道友這般曠世英傑,不知當怎樣歡喜?」

        頓了一頓,緊接著他又意味深長地說道:「就是那件事情,也未必無望。」

        說起「那件事情」,張凡與燭九霄當即肅然,不知什麼滋味湧上心頭。

        張凡現在如日中天,威勢一時無兩,但與那造成法相宗今日窘迫的幕後黑手相比,不知又是強是弱,能否救得法相宗上古七十二化神脫困,還在兩可之間啊

        沉默了少頃,張凡與燭九霄對視了一眼,緩緩開口道:「祖師此來,又是所為何事?為何會追著北疆老祖前來?」

        張凡目光如炬,早在發現清風道君的時候,就大緻明白了其修為,也就是與北疆老祖相差彷彿罷了,真正鬥起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正因為如此,才會跟蹤一路,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下手。

        「北疆老祖?」清風道君哂然一笑:「此獠做了那籠中鳥不知幾十萬年,若是明得進退不與我人族爭鋒也就罷了,偏偏有那僥倖之心,不甘寂寞,受那些唯恐天下不亂者蠱惑,前來我法相宗尋釁,老夫又豈能坐視?」

        隨著清風道君的娓娓道來,張凡終於明白了他來此的用意,以及那北疆老祖明明有大心願大抱負,卻坐困北疆,忍受那數十萬年枯寂的原因。

        原來,包括龍套在那的九州化神道君數十人,絕大多數的力量都在鎮壓九州龍脈,抗衡靈仙界的掠奪,卻還有餘力壓制隱藏在北疆中無數年的北疆老祖,讓他不得不蟄伏北疆深處,不敢出世禍亂。

        數十化神之威是何等的恐怖,何況其中不乏實力不在北疆老祖之下者,蟄伏下去也就罷了,若是不然,身死道消定也。

        在上古大破滅、靈仙界建立前,宇內大神通者實力何等強悍,北疆老祖那時還及不得現在呢,在其中又算得了什麼,如何敢出頭?

        上古大破滅後,人族強者凋零,偏偏九州強者為了封鎖九州,力抗靈仙界,齊聚而封鎮九州龍脈於北疆,也算是北疆老祖命數不好,正好被就近一併壓制……

        能苟活至今,還是九州化神道君絕大部分心神都牽制於靈仙界上,見北疆老祖還算乖巧,他們也不願意多生事端,讓靈仙界有那可趁之機罷了。

        結果這無數年來,北疆老祖都不曾有展露實力的機會,唯一的一次,就落得了百萬年鎮壓的下場。

        可悲可嘆,莫過於此。

        這酒清風與其餘的化神道君,本被靈仙界忽然發力所糾纏,放鬆了對北疆老祖的關注與壓制,結果他便成了靈仙界的馬前卒,探路石。

        「張道友……」

        說到這裡,清風道君略顯擔憂地說道:「靈仙界那幾個老怪物,既然使出了這等手段,就不可能不現身,需得在意才是啊。」

        張凡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說道:「晚輩曉得了,多謝祖師提醒。」

        說罷,他伸手一引,指向法相宗一眾弟子所在的地方,對清風道君說道:「不知晚輩是否有此榮幸,請祖師盤桓幾日,請益一二?」

        「哈哈哈哈~~」

        清風道君仰天大笑,也不客套,徑直踏步而出,一個閃身,已經出現在法相宗陣營,燭九霄所在位置一旁,施施然坐下,道:「老夫就舔著臉皮,得聞大道」

        他從頭到尾不願在張凡面前拿大,此次所言更是誠心正意,張凡一身實力讓他駭然動容,有機會一聞其元神大道,他如何會錯過?

        說話的同時,清風道君還若有所指地對張凡投以探尋的眼神,隱含的擔憂之色,也隻有正對其目光的張凡能明白一二了。

        張凡衝著他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示意無妨,隨即回身盤坐於神通樹下,擡頭以深邃的目光,掃視九天之上。

        旋即,東皇宮玄黃雲起舒捲間,他的聲音也就帶出了一股天道的無情與出塵氣息,徐徐傳出:

        「諸位道友,蒞臨我法相宗,張某無以為報,唯有……」

        「大道一言,以待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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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22:33:41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眾仙雲集千般法,名揚宇內號東皇(一)

         「諸位道友,蒞臨我法相宗,張某無以為報,唯有……」

        「大道一言,以待嘉賓」

        張凡一言,漫天雲動,那剛剛從北疆老祖百萬年鎮壓的驚駭一幕中回過神來的百萬群仙,更是齊齊一震,臉上色變。

        這話乍聽起來何等的古意盎然,更有一種凜然大家風度,入得耳中,恍惚間似可見得了那久遠的時代,衣冠博帶的大神通者,以大道一言,款待道友,雅到了極處,一派高人風範。

        奈何,隻要神智正常的人都明白,張凡在此時說出這番話來,又是意味著什麼

        「怎麼還有人……」

        眾人一時無語,雖然早知道東華道君開講元神大道,有教無類,乃是一開天闢地的盛事,愛者有之,恨者有之;欣喜若狂者不缺,不屑一顧者也肯定不會少。

        但,也不至於如此吧?

        他們自然不曉得,這是東華道君張凡,乃至於法相宗,多年來恩義與仇怨的大爆發,所有的一切,都會在東皇宮這個張凡精心準備的舞台上,在百萬群仙的眼前,一一上演。

        此前種種,不過前奏,隻是花絮罷了,真正的主角,猶未登場。

        張凡鄭重其事地當著百萬群仙所言,自然不可能是無的放矢,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不知何時在一片空蕩蕩的空中聚起的幾多雲彩,登時隨風而動,飄到了東皇宮上。

        同時,一股說不出的壓抑感,讓百萬群仙無論修為高低,齊齊放低了呼吸,忍住了譁然的衝動。

        那種感覺,恰似羊群處群狼熊羆週遭,哪怕對方沒有咆哮怒吼,甚至沒有特意投來關注的目光,無形的壓迫仍讓人不敢妄動。

        尤為可謂的是,這種說不出的壓抑感,並不是一人所發,若是由數十股乃至更多所彙聚,恍若暴風雨前,天穹一下子黑壓壓了起來。

        「啊」

        終於有人忍耐不住,輕忽出聲,隨即如同傳染一般,百萬群仙幾乎同時做出了一般的動作,擡頭,望天

        這個時候,任是何人,都足以看出那雲彩中的問題了。

        淡淡的雲彩,飄蕩在東皇宮上空,有數十之數,呈繽紛色彩,有鉛雲之渾厚、有彩雲之瑰麗;若絲縧之如飄絮,狀百態而仿萬獸……

        諸般模樣,各種氣息,不一而足,無一重複。

        這並不是那些至今沒有露面的強者刻意所為,而是自身的氣息隨著張凡一言震動東皇宮無量玄黃之氣,而不經意間洩露於外,形諸天地間,便成了這萬千雲華。

        正是這不經意,才顯出了大恐怖,在這個過程中,無異於張凡與那諸多隱身暗處的強者交鋒了一回。

        「什麼時候,竟然會有這麼多化神道君降臨,他們到底所為何來?」

        與場中普通修仙者的驚愕不同,那些元嬰境界,乃至於元嬰巔峰的強者們,一個個眉頭緊鎖,為自己,為九州群仙,也為台上安然高坐的東華道君張凡,而擔憂,而忐忑。

        能讓他們連發現都不能,讓他們這些在九州堪稱一代強者,宗門祖師的人物亦完全看不出深淺受到無形壓迫的,不是化神道君,又能是怎樣的存在呢?

        數十個化神道君,彙聚這東皇宮,總不能都是來聽道的吧?所有的九州修士,雖然對張凡已經看得很高了,但也不至於認為他這樣的後起長生中人,能有那樣大的影響力。

        確實如此,若非屍棄道人在靈仙界為張凡揚名張目,那些高高在上的靈仙們,怕是連世間多了這麼一個英雄人物都不知曉。

        既攀高峰,至於絕頂,沒有多少人會懂得回望身後,是否有那後起追趕人的眼睛,總是瞄著上方的。

        這本是人之常情,不足為怪。

        「哈哈哈哈~~~」

        驀然間,正在這百萬群仙屏氣斂息的關口上,一聲長笑由遠及近,滾滾而來。

        在長笑聲起時,那數十雲華或顫動一下歸於平靜,或避開躲閃似讓道路,或紋絲不動恍若不聞……

        旋即,笑聲戛然而止,一個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張道友,數年不見,你的修為真是愈發的精進了,滅殺那老石頭如摧枯拉朽一般,當真暢快淋漓,確實可喜可賀啊」

        爽朗豪氣的話語聲中,一道雲氣越空而來,從那數十雲華中穿過,從天而降,落入了東皇宮中,徑直投向了那離張凡講道神通樹最近的位置。

        「張道友盛情如此,願以大道一言待客,本尊就不客氣,愧領道友無上大道了。」

        此言一出,那聲音的主人也隨之現出了身形。

        「啊,原來是他」

        甫一現身,就有不少認出了來者的身份,語氣中,還有幾分恍然的味道。

        那一片或驚呼或追問,或瞭然或迷茫的百萬群仙且不提他,單說那來人氣派,就不是尋常強者能擺得出來的。

        但見,一車仗禦風而來,有通體璀璨如黃金鑄成,又經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車身,上遮華蓋,下綴流蘇,遍掛金色風鈴成十八數,叮噹作響如韶樂動聽。

        伴著金鈴韶樂充斥在百萬群仙耳中的,是聲聲龍吟震天,乃是車仗前方拉拽著的十八條蛟龍吼叫。

        這十八條蛟龍形態威猛,龍吟聲亦是靈力充盈,每條都當有元嬰修為,放在海外便是化形大妖身份。

        可有目光銳利者,一見下無不皺眉。

        這十八條蛟龍看上去雖然威猛無比,但是那一雙雙鬥大的龍目卻盡皆無神,彷彿行尸走肉一般。

        「屍傀」

        十八條蛟龍身上淡淡的,幾不可察的屍氣,終究是將其真正的身份暴露出來。

        這天上地下,能以蛟龍這種天生強大的存在煉製屍傀的,又能有幾人?即便是此前沒有認出來人身份的,這時心中也是有數了。

        更有那龍淩宇等海外龍族,他們是早就認出了這十八條蛟龍的身份,一個個臉色漲紅,隻是明了來人身份實力,不敢出言斥責,隻能生生忍下了這口氣罷了。

        「屍棄道友,你何來之遲?」

        張凡一笑,倒是沒有對屍棄道人的排場有什麼反感。

        「若不是一老怪糾纏,道友講道天下的大日子,老夫豈能不早來?」

        隨著一聲大笑,那十八蛟龍拖拽著金車著陸,一個衣著高古,服飾華麗的矮小身影從中一閃而出,落座在清風道君旁。

        隻見得那人尖嘴猴腮,遍體金色絨毛覆蓋,一張雷公臉著實嚇人,配上他那副打扮,看在眼中「沐猴而冠」四字不知在多少人的心中冒了出來。

        也僅僅是在心中而已,來人的兇名即便是時隔數萬年,也足以震懾後起群仙。

        ——屍棄道人

        來人無疑正是那與張凡分別後,就前往靈仙界看望好友,並為張凡揚名天下的屍棄道人。

        見得他的出現,張凡多少有點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此人前往靈仙界與他有關,要是身隕其間,那就真是他的罪過了。

        屍棄道人一邊與張凡打著招呼,一邊以目光掃過整個東皇宮,與其如有實質目光相接觸者,除卻清風道君,叔通等寥寥數人外,無不覺得雙目刺痛,忙不疊地閃躲開,不敢與其對視。

        哪怕是那樣一副相貌,單單這兇厲無比的目光,就讓人不敢再有半點輕忽,那以貌取人的小心思,更是早已散去無蹤。

        「哦,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能將屍棄道友糾纏如此?」

        張凡微微一笑,出聲說道。

        他這一開口,那些與慌忙閃躲屍棄道人目光的修仙者們,無不覺得身上一輕,能如要將人看得通透,可將眼眸灼燒的恐怖目光,終於從他們的身上移開了。

        「還能有誰?還不是那老兔子……」

        屍棄道人話說一半,忽然住口不言。張凡也是心中有感,與屍棄道人一般,望向空中的一個方向。

        旋即,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氣息,驀然籠罩了下來,如蠻荒巨獸,又似外道邪魔,總有說不出的怪異勁兒,正不似正,邪不似邪,無魔之瘋狂,亦無仙之飄逸……

        「老猴兒,背後說人,好不知羞」

        一個滿口漏風的聲音,忽左忽右,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那「老猴兒」,毋庸多說,定然是指的屍棄道人無疑了。

        「罵人不揭短,屍棄道人何等兇厲,這下該要大開殺戒了吧?」

        不少人在聽聞來人聲音後,第一時間就在心中閃過了這般念頭。

        即便是張凡,哪怕是在戰勝了屍棄道人之後,也不曾以這樣的蔑稱相稱呼。

        不曾想,屍棄道人卻無半點惱怒的樣子,反而嗤笑出聲:「老兔子,你跑得也太慢了,還能看輕老夫的龍駕不?」

        「啊呸」

        一團雪白中帶著絲絲黑氣的浮雲飄來,同時近前的還有一聲哂笑:「老猴兒,你那也叫龍?是十八條蛟龍屍氣不去,龍不像龍,屍不如屍的,真正丟了你這老猴兒的名頭。」

        此言倒是不假,這十八條蛟龍乃是屍棄道人脫困後短短數年捕殺煉製的,屍氣未去,與其十八金屍相比,的確是不登大雅之堂。

        屍棄道人也不反駁,隻是怪笑著說道:「你這老兔子不在窩裡啃你的紅蘿蔔,跟著老夫來此作甚?」

        「啊呸」

        一根紅蘿蔔從頭而降,同時還有一句話傳入了眾人的耳朵:

        「眾仙雲集,邀戰東華,一試這後起第一人,是不是真是那傳說中補天的存在」

        「這樣的大場面,兔爺豈能不到?又**這老猴兒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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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22:34:1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眾仙雲集千般法,名揚宇內號東皇(二)

         「眾仙雲集,邀戰東華,一試這後起第一人,是不是真是那傳說中補天的存在」

        「這樣的大場面,兔爺豈能不到?又**這老猴兒何事?」

        伴著一根從天而降的胡蘿蔔,一個怪裡怪氣的聲音亦隨之傳入了眾人的耳中,難得地帶上了幾分正經,不過在最後一句時,終究還是原形畢露。

        「眾仙雲集,邀戰東華?」

        「傳說中的補天之人?」

        那「老兔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透露出了驚天動地的大秘聞,百萬群仙,盡數譁然。

        他口中的「眾仙雲集」,指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修仙者,至不濟也得是化神道君級別,方才配得上「邀戰」二字。

        與他們不同的是,張凡對「老兔子」口中所說的驚世駭俗的話根本沒有半點反應,眾仙雲集本就在他的料中,至於那什麼「補天之人」他更是沒有半點興趣。

        早在多年前,張凡就見識過所謂的「補天裂」的英雄,到底是怎麼樣的貨色,對此可說是一點不感冒。

        況且,是不是什麼補天之人,又與他有分毫關係?何必為了他人的想法觀感而傷神?

        張凡隻是微微一笑,伸手一引,道:「這位道友,既與屍棄道兄相識,不如下來就坐,一論大法如何?」

        「哈哈哈~」

        「兔爺來也」

        對方倒也不客氣,應了一聲,便見那朵雪白中帶著黑氣,滿是怪異氣息的浮雲,「噌」地一下加速,卻不似如屍棄道人一般穿過那數十懸浮在東皇宮上方的浮雲,而是如同跳躍一般,帶出一道弧線越過,隨後落到屍棄道人的旁邊。

        一見其尊榮,百萬群仙皆有無語問蒼天之感,隻覺得「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確是誠哉斯言。

        但見那突兀地坐在屍棄道人身旁的,乃是一個高不過三尺的小矮子,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其尊榮,著實望之就不似人子啊。

        一個碩大的與嬌小身軀不符的大腦袋,裂唇而紅眼,雙耳軟綿綿地垂下,儼然兔頭一個頂在脖子上,一邊紅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一邊還不忘一口一口地啃著紅蘿蔔。

        怪不得這個老兔子叫屍棄道人「老猴兒」時,屍棄道人也不生氣,原來是老大不說老2,一般的不類人形。

        要知道,在上古之時,不知有多少強大的修士就是犯了屍棄道人這個忌諱,死得慘不忍睹,死後亦不得安甯。

        由此就足以知曉,這老兔子除了形容與屍棄道人一般怪異外,其實力也當是驚世駭俗,不然不足以讓屍棄道人容忍至此,絲毫不覺得受得冒犯。

        與屍棄道人相比好上一點的是,這個老兔子雖然眼睛亂轉,一身威勢卻是收斂得極好,其絕大部分注意力又凝在張凡身上,那百萬群仙倒是沒有再次感受到窒息的壓迫。

        「你就是東華道君?老猴兒口中的後起第一人?」

        「嘖嘖~」

        老兔子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掏出胡蘿蔔啃著,一根一口,隨手便拋,不過片刻功夫,地上已是成了一堆。

        「果然好威風,好煞氣,好神通,好手段……」

        這一出口,倒讓一旁屍棄道人很是眨巴了一下眼睛,天知道他本是想打圓場的,這老兔子口臭是出了名,不曾想入口的卻是這麼一句話來。

        一時間,屍棄道人滿心不解,甚至沒能注意到一根胡蘿蔔被拋到了他的懷中,怔怔地拍了一下那老兔子的肩膀,疑道:

        「老兔子,你該不是被奪舍了吧?來,讓老夫看看,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啊」

        「阿呸」

        老兔子被屍棄道人拍得一個激靈,口中的胡蘿蔔都掉了下來,一巴掌將他的手拍掉,沒好氣地說道:

        「打又打不過人家,又在別人的地盤上,兔爺就不許客氣上一點?」

        老兔子沒好氣地翻著紅眼睛,不忘將屍棄道人懷中的胡蘿蔔取下,吭哧吭哧地啃了起來。

        「咦?」

        屍棄道人驚疑一聲,一時間倒是忘了計較老兔子從他的懷中掏胡羅蔔吃的事情,四處打量了起來。

        他目之所及的地方,正是那純由玄黃之氣組成,在這講道過程中一直在不住擴大著,漸成無邊無際,籠罩整個連雲山脈的東皇宮。

        漸漸地,屍棄道人的目光從無所謂到凝重無比,最後轉成一抹駭然。

        「好家夥」

        「老兔子你那雙眼睛果然天下無雙。」

        說著,屍棄道人頓了頓,又補充道:「嗯,鼻子也是一般,了不得,怪不得你這老兔子針大的膽子能苟延殘喘到現在。」

        「阿呸」

        聽得屍棄道人如此調侃,老兔子當即就怒了,一拋胡蘿蔔,就待不與屍棄道人幹休,恰在這個時候,張凡的聲音傳來:

        「這位道友,敢問如何稱呼?」

        也不等老兔子回答,屍棄道人插口道:「東華道友,就叫他老兔子便是,這老怪無其他愛好,就喜歡頂著一兔腦袋見人,倒也無須與其客氣。」

        老兔子聞言直翻白眼,卻出奇地沒有出言反駁,竟是默認了下來。

        張凡神色一動,原本到口的話頓了一頓,轉而說道:「那就請兔兄安坐,張某一會其餘諸位賓朋,再與兔兄敘話。」

        原來,就在他想要詢問老兔子根腳的時候,屍棄道人的傳音入得耳中。

        三言兩語,大緻交代了這個老兔子的來曆。

        此老怪,乃是太古之時就已存在的巨兇,論起來,輩分與修行年月,勝過世間仍然存在的所有大能者,真正的老怪物。

        此人的修為如何,倒也不好說,根腳怎樣,更是無人知曉。

        隻明白,這老兔子有一雙通天神眼,能辨世間一切隱晦,沒有東西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天才地寶如此,靈寶神兵如是,洞天福地不可瞞,陰謀威脅不可陷……

        更有一個鼻子,能判戰力高低,破一切迷障阻礙。

        世間修士,無論任何大能,在不曾動手前,隻能靠著氣息判斷出境界強弱,而真實戰力如何,就隻能打過才知道了。

        這隻老兔子依仗一眼一鼻,再加上一對能聞聽千萬里的恐怖耳朵,趨吉避兇不過尋常事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必勝,其壓根不會跟打不過的人動手,往往溜之大吉。

        如此本事,再加上謹慎小心,膽子甚小,故而才能從太古一直存活到今日,成為三界唯一的一個活化石。

        「……張道友,這老兔子會出現在這裡,老夫也頗為奇怪,按說如此兇險的所在,按其性格應該南轅北轍一番,跑得沒影兒才是,怪哉,怪哉……」

        屍棄道人最後的話,也讓張凡心中若有所思,不過卻沒有開口詢問,若是願說,那老兔子自然會說,倒也不用贅言。

        衝著老兔子點了點頭,張凡擡起頭來,望向空中數十浮雲,一身氣息變幻不定,整個天地都為之沉悶了下來,如有天崩地裂的風暴,在平靜中醞釀,漸漸攀升至巔峰。

        「一場大戰,不會就這麼爆發了吧?」

        不知多少人心中忐忑,此前張凡與北疆老祖一戰時,那驚天動地的威勢猶自令人顫慄,現在又是面對數十化神,真要打起來,又會是怎樣的恐怖?

        個別膽小的,甚至在擔心真正打起來,張凡是否還有能力護得他們平安?可就要這麼離去,卻又大道在前,心有不甘。

        且不說場中百萬群仙心中千回百轉,這一片沉悶壓抑的氣氛,卻是惱了旁邊一人。

        「阿呸」

        「你們這些小怪物,裝什麼大瓣蒜呢,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如此這般,悶煞人也。」

        說話之人,正是那老兔子,也隻有他這本輩分天下第一的老怪物,才能如此大大咧咧地將所有強者稱一聲「小怪物」。

        毫無疑問,張凡也是口中的小怪物之一。

        張凡對此倒也不以為杵,隻是淡然一笑,目視長空,徐徐說道:「諸位道友,既有緣至此,又一時難決,不如暫且擱下,待得張某講道完畢,再與諸位一~論~短~長~」

        他這一句話,語氣平淡到了極點,似是三五好友,圍爐夜話,一盞香茗,倍增清幽,但在他說到「一輪長短」四字時,語氣驟然加重,肅殺之氣亦隨之瀰漫了起來。

        東皇宮上空,數十雲華,顫動了一下,歸於了平靜。

        隨後,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其中一朵銀白色的雲彩中傳來,聞之如沐春風:

        「既然東華道友厚愛,吾輩卻之不恭了。」

        「愧領道友大道」

        「轟~」

        此人話音落下,長空中一聲轟鳴,數十雲彩盡散,還以朗朗乾坤。

        那無形中的壓迫,天崩地裂似的恐怖,亦隨之遠去。

        百萬群仙在長出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也是明白,這不過是暫時的,待得張凡講道結束,定有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要上演。

        數十化神,隱身長空;

        百萬群仙,期待大道又忐忑不安……

        ……

        張凡端坐神通樹下,臉色平靜,彷彿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隻是以一種說不出韻律,帶著天道晦澀蒼茫的聲音,吐露大道。

        一字一句,隱含天道輪轉,世間變幻,直指長生秘境,溝通永恆門戶。

        霎時間,百萬群仙如痴如醉,沉浸在大道玄妙之中,一時間忘卻週遭一切。

        什麼眾仙雲集,哪般神通大法,遑論補天之裂……唯有大道一言,清晰若流泉,在所有人的心中徐緩而不停歇,句句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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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三十九章 眾仙雲集千般法,名揚宇內號東皇(三)

連雲山脈的清晨,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早。

轉眼間,已是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對這諸世界日未升而連雲先升,對那眾國度日已落而連雲未落的景象,眾人早就見怪不怪,甚至不能引來任何多餘的注意。

不知不覺中,張凡許下的大周天講道漸至尾聲,耳中仍有那洞徹一切,驅散所有長生迷途的講道之音,但不由自主地,一股傷感之情,在百萬群仙心中瀰漫。

這種感覺莫可名狀,明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無上大法,眾妙之門中,偏偏就是有那種傷別離般的痛楚,隱藏在內心深處,時時地提醒著,這一切終究是要結束的。

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過去,此時的連雲山脈東皇宮,看上去與那十年前,已是全然換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先是那山。

連雲山脈,通體金光隱現,遠遠望去,但覺得通體如黃金鑄就;近前看來,又不過普通山水。

真不知,是人近此山而染金光故不覺山之奇妙,還是遠望方得神氣,近看則一葉障目,失了精髓?

不管如何,今時今日的連雲山脈法相宗山門,已是貨真價實的福地洞天,一方修仙聖地。

再是那聽道之人。

十年間,不知多少遲來的修士,加入了百萬群仙之中,三拜九叩以師禮後,悲喜交加地聆聽大道。

悲是懊悔何來之遲,不知錯過了怎樣的機緣;喜是終究趕上了這場盛會,些許所得,足抵千年參悟。

他們之中,有路遠而失機者,有前不屑而後悔之者;有縱天光而絕地氣的大神通者,亦有腳步蹣跚,一步一挪至此的向道凡人……

時時有那從大道沉迷中恍然醒來,回首左近,卻發現人數倍增,皆為陌生面孔,非是此前光景,如此種種,不可勝數。

繼而飛禽走獸,鱗甲水生,皆匍匐聽道。

十年前張凡與北疆老祖一戰,波及範圍甚廣,後張凡雖以大法復其原狀,又鎮壓北疆老祖支撐地脈,然那逝去的生靈,終究不得複生。

唯有那托庇於法相宗山門內的諸般靈禽走獸,脫了那一劫,又逢得大機緣。

也不知是張凡的大法溝通了天地,亦或是講道時墜落天花,地湧金蓮,周時不歇的紫府甘霖帝流漿的滋潤,這些本來懵懵懂懂的獸類,竟也是曉得了大法珍貴,乃是無上機緣。

十年來,多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匍匐在東皇宮周遭,靜靜地聽道者。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卻這些因為地理位置而得天獨厚的飛禽走獸,慢慢有些略開靈智的妖獸跋涉千山萬水,遠道而來。

這些多數靈智未開的飛禽走獸,倒也明白當行師禮而後聞大法,多數尋個位置,直接匍匐下去,再不動彈。

它們之中,少有能辟穀者,在這東華道君講法重地,更是連雨露亦無,只能生生挨著。若非大道微言迴響天地,自然匯聚無量靈氣,滋養萬物,怕是它們不曾明得大道玄妙,就已經生生餓死在了此處。

最開始時,無論是那遠道而來的百萬群仙還是法相宗諸弟子,都對這些非人之輩很是看不順眼,不過張凡沒有表示,再加上以它們靈智未開的程度,也不可能得到什麼真傳妙法,才勉強容忍了它們的存在。

這些飛禽走獸倒也知機,無有敢吼叫嘶鳴,喧鬧出聲者,哪怕再是興奮難當心癢難撓,也是強忍著不做聲,只在心中宣洩。

久而久之,那些百萬群仙倒也適應了它們的存在,就將其當做了一樣祥瑞事,作為此次張凡開講大道的點綴罷了。

事實上也是,天知道這些靈智未開的飛禽走獸們,是怎麼明白大道珍貴,又是如何遠道跋涉而來?若是深究,怕是連它們如何得此消息,都是無人能想個明白,悟個透徹。

……

時間,就這麼在諸般異象,種種玄奇中,自百萬群仙或皺眉或欣喜間,飛快地流逝著。

這一日,張凡正講到諸般大​​法,旁門三千,皆可證得長生,眾人如痴如醉,沉迷其間時,數百聲突兀地響動,將眾人生生震出那玄妙的境界。

與此同時,張凡頓了一下,大道之音立止,本來如泉湧一般的感悟,一時似退潮而去,竟不知如何接續。

“誰!”

無數被打破了悟道過程的修仙者們怒火中燒,要不是礙於如此場合,只能在胸中怒吼,否則的話,這個時候連雲山脈怕是被怒斥之聲生生淹沒。

不知多少目光,橫掃而過,登時就發現了那些發出異樣響動者。旋即,眾人悻悻然收回了目光,那種惱怒倒是淡去了不少。

無他,這實在不是那些人自己所能控制的,只能說天意如此了。

同一時間,天地色變,鬼神哭號,整個天地都變了顏色。

大神通者,自能揮手間改天換地,遮天蔽日,恰如張凡十年前,於北疆所為的一般。可是尋常修士,又豈能有此手段,唯有在一生在寥寥無幾的幾種情況下,能引動如此天象。

譬如:金丹大成;再如:碎丹成嬰……

那數百發出異響者,正是如此情況。

在同一時間,多少人凝就金丹,幾多個元嬰大成,皆是趕在了一時,引動了天地變化,擾亂了環繞靈氣,成此景象。

那些突破者,多是受張凡大周天講道影響,不知不覺中突破了自身屏障,又加傷感如此機緣,即將逝去,此後怕是再無得聽聞此大道法門,心情激蕩之下自然突破。

此時,這些人等已是全然感覺不到外物變化,徹底沉浸入了自身的境界變化之中,若非如此,受那百萬怨念目光一激,非得爆體不可。

發現了異像源頭,百萬群仙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後,一時間竟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當如何是好。

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生出了一種明悟:

“十年弘道,怕是結束了……”

這種感覺由來得毫無道理,既讓人不願意相信,又不由得在心中認定其為真,莫名其玄妙。

十載大道參悟,一時停止,讓那些動則閉關多年的修仙者們,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就是那昔日好友,此時看來也有幾分陌生。

這是大道玄妙,古樸而蒼茫,直指本源,原就不是枯燥修煉閉關所能比擬的。

一時無事,多有那修仙者就近與交好者閒聊幾句,或交流心得,或抒發心緒,或憧憬此後大戰,或擔憂張凡安危……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在神通樹下不遠處,法相宗弟子位置的最前排,一名白衣女子悵然若失,伸手撫摸著身邊趴臥著的小麒麟,黛眉微微蹙著,讓人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一種憐惜之感。

這種憐惜,不是對弱質扶風的小女子那種恨不得攬在懷中的寵溺,而是對瀟灑少女心中隱藏痛楚的不忍。

——龍兒

東華道君大弟子,據說與其有夙惠的首徒,極得張凡重視,也讓一眾法相宗弟子心懷愛慕卻又覺得自慚形穢,不敢靠近的奇女子。

一佳人,跨坐麒麟,往來左近三州,瀟灑若雲,又不羈似風,偶然間,又會露出讓人心傷的哀愁……

龍兒的仰慕者,可說是一網打盡了左近三州年輕一輩的天才英豪。

奈何在這個時候,再是心癢難耐,也沒有人能靠得近前,輕聲安慰。惟有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毫無顧忌地在龍兒的耳邊響起:

“‘大’師姐,你又在想什麼呢?”

話音未落,一個嫵媚中帶著清純,兩條纖細的眉毛間一個淡淡的金烏印痕浮現,正是張凡愛女,新一代的小妖女——悠悠。

說起來,悠悠對龍兒這個大師姐的名頭不爽了很多年了,只是張凡親口認下的,她不得不遵,只是每次招呼,都恨不得在“大”字上咬上十倍的重音。

“悠悠姐姐。”

龍兒淡淡一笑,招呼出聲。在她的心中,什麼師姐師妹,都沒有什麼意義,只要在那個人的身邊……

悠悠嬉笑著,蓮步輕移,與龍兒並肩而立。

論及姿容,小一輩中人,無人能與悠悠相比,那一笑下傾城風華盡顯無疑,所見者無不為之目馳神迷,繼而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悠悠小妖女的名聲廣為人知,讓人不敢招惹,更有一個天下無敵的父親,讓人連招惹的想法還沒生出呢,就掐滅在了萌芽中。

“嘻嘻嘻~”

小妖女笑著收回了目光,隨後循著龍兒的目光望去,一見之下,那神色頓時變得怪怪的。

“龍兒,你在看什麼呢?”

“師傅啊!”

龍兒極其自然地回答,倒讓悠悠一時語塞,接不下去了。

她心裡一陣陣嘀咕,忍不住想起此時猶自在東陽峰上不曾下來的惜若。

悠悠是惜若的女兒,知母莫若女,當年張凡帶著婉兒回歸的那一幕,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

張凡終究手段高妙,坦然將此後要做的事情一一分說,然後對惜若與婉兒道:“等我回來,小心照顧自己,莫讓我擔心。”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悠悠擔心半天的風暴消弭於無形。

惜若,雖有妖女之名,然深愛張凡,絕對不會讓他在這個生死關頭,天大的事情上,猶自要為家中事分心。

如此,才有了二女和睦相處的一幕,真說起來,是張凡虧欠了惜若。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悠悠,心裡不禁有點擔心:“難不成還要再加一個?”

龍兒對張凡有什麼想法,他們之間的那所謂夙惠,身為張凡之女,悠悠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正想著用什麼話來打消龍兒的念想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悠悠姐姐,你知道嗎?”

“嗯?”

“龍兒其實很早很早……就恢復了記憶。”

龍兒的聲音幽幽地,淡淡地,好像和風,又似細雨,眼神飄忽,思緒卻已到了那個既熟悉到每次午夜夢迴都能見得,又陌生至壓根不曾見過的場景中。

……

“我不要……不要……”

“不……要……”

一個弱質女子,在鮮血中掙扎,倔強地堅持,不想傷害心中仰慕的那個人。

“這下……”

“他應該記住我了吧~~~~”

臨死前,無邊痛苦中,只有這一句,這一念,這一願……讓她沒有沉淪黑暗,而是苦苦堅持終於以現在的身份,重建了光明。

……

時過境遷,當恢復了前世記憶的時候,龍兒才知道,為什麼往常望向那人的時候,目光中會有說不出的傷感,更是清楚,師徒之說,代表了什麼。

於是,她將一切深埋,沒有與任何人提起,前世之龍​​兒,今生之龍兒,早已是一人。

現在,她終於將一切吐露。

“啊~~”

悠悠一怔,繼而摀住了嘴巴,低聲道:“你全記起來了?所有嗎?”

“嗯。”

龍兒點了點頭,目光猶自不曾從張凡的身上收回,只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意味,道:“悠悠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早就想通了呢。”

“哦,說來聽聽。”

悠悠心裡明白,這個龍兒師姐生性灑脫,與張凡口中昔日的那個倔強少女其實有著很大的區別,更是出言無改,應當不會誑她。擔心一去,好奇頓起。

“那或許是我,或許不是我,又能如何?”

“不過是一段記憶,一次幻夢罷了。”

“從我生時,龍兒就是東華首徒;在我記起一切前,我還是東華首徒;現在,仍然如此。”

“昔日種種,刻骨無忘,但那終究不是我的情感,不過是一個陳舊的刻痕,抹不去,卻也不會再痛。”

……

說了許多許多,龍兒的目光,忽然變得堅定了起來,第一次扭過頭去,直視著悠悠的眼睛,道:“與師傅這樣的人物,同生在一個時代,是無數仙道中人的大悲哀,是我等的大幸事!”

“能看著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人物,一步步走向巔峰,並循著他的腳步,一路向前,又是何等的幸運啊!”

“我該滿足了。”

說出了這許多,龍兒一口氣長長地呼出,彷彿放下了許多,整個人都顯得輕快了起來,嫣然一笑,竟是不讓悠悠風華,更增一分解脫後的成熟風韻。

“啊~”

“龍兒竟然能笑得那麼美,都趕上娘親了。”

悠悠一時失神,同時也放下了心來,龍兒,的確是選了另外一條路,去追隨那個人……

……

且不說那小兒女心思,回過頭來,東皇宮中,有數人忽然神色變化,驟然凝重。

緊隨在眾人色變之後,一聲聲彷彿傳自太古蠻荒的鐘聲,帶著纏繞不去的龍吟,從九霄雲外傳來,響徹天地間。

“那是……”

“喚龍鍾!”清風道君豁然起身,驚呼出來。

不僅僅是他,張凡、叔通、屍棄道人、老兔子……一眾化神,盡數動容。

喚龍鍾,喚天下萬龍,凡龍族血脈,莫敢不從。

這已不是太古天龍橫行天地的時代了,然而喚龍鍾還是有著特別的意義;

一是:龍族存亡,萬龍有責;非是度過難關,便是同殉死難;

二是:妖皇現世,萬龍朝拜!

這次,是為了什麼?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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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10 22:35:2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四十章 眾神雲集千般法,名揚宇內號東皇(四)

喚龍鍾響,喚天下萬龍,凡龍族血脈,莫敢不從。

在那響徹天地,帶著龍吟聲聲的喚龍鍾聲中,張凡、屍棄道人、叔通……皆是神色凝重,沉吟著這到底是所為何事?

到底是龍族存亡之秋,號召萬龍齊聚,共度難過,同殉死難?

還是有妖皇現世,引萬龍前來朝拜?

無論哪一種,都是足以驚動天地的大事。

喚龍鍾聲,連場中數位化神道君都在第一時間辨別了出來,並明白其中的嚴重性,遑論本就是身屬龍族的龍凌宇等海外蛟龍了。

“不好,是老祖宗敲響了喚龍鍾!”

龍凌宇一蹦而起,臉色鐵青,心中忐忑中帶著茫然,不知向來只在海外稱霸的龍族,到底惹怒了什麼存在,讓他們老祖宗直接敲響了喚龍鍾。

他們壓根不曾想到“妖皇”二字,畢竟那是太過太過久遠的存在了,久遠到只是一個概念,一個典籍中的名詞,只能在遠古的傳說中憑弔。

所有的妖族,早就習慣了那劃地為王的生活,即便是那化神妖獸,長生久視的存在,也已習慣以妖王自稱。

確是忘卻了,在太古之時,有妖皇凌駕萬妖之上,統御天庭,鎮壓太古洪荒,諭令之下,莫敢不從。

也怪不得他們,自太古以降,天庭毀滅,就再也沒有“妖皇”這一說法了。

自那以後,歷經上古風霜,無盡血雨,龍族喚龍鍾一共敲響過三次,次次皆是生死存亡之際,龍族臨大危難。

每一次,龍族皆靠著喚龍鍾這件至寶引得萬龍來援,大耗元氣地度過了難關。

三次下來,龍族便一步步退出了人間九州,遠避海外荒蕪,只是在那人族修仙者看不上的蠻荒之地稱王稱霸。

龍族昔日的輝煌,隨著妖族天庭毀滅,末代妖皇身隕,而步入了夕陽殘喘。

“嗷~”

龍吟聲聲,隱然與喚龍鍾聲中的龍吟相迎合,包括龍凌宇在內的海外蛟龍一族,盡數血氣沸騰,龍吟天地。

這非他們所願,而是一身龍族血脈在燃燒,更有源自血脈深處的召喚,讓他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事實上,若非他們身處在東皇宮內,有張凡的氣息籠罩,早就控制不住現出了原形,呼嘯而去了。

在此處,在張凡的壓制下,他們倒還能勉強控制得住。

“禀告東華道君,我龍族逢生死大事,請容我等告退,望道君憐惜恩准!”

龍凌宇大禮參拜,仰望神通樹下的張凡,大聲說道。

既來聽到,便是認下了這個師徒名分,現在既然欲要半途退場,自然不能不禀告張凡,獲得恩准。

然而,龍凌宇眼眸間,此時除了焦急憂慮充斥外,尚有濃濃的希翼之色,個中含義,不問可知。

張凡聞言一笑,事情尚未了解,他又豈會輕易表態?何況此前龍凌宇他們蛟龍一族的詭異動作,早讓他覺得其中或有問題,只是在等待著對方揭露出來罷了。

一顆神通果,凝就天龍變神通,足以抵償對方的善意了,張凡又怎麼可能這麼輕許諾言呢。

一笑而過,張凡並未馬上回答龍凌宇的話,而是回過頭來,目視清風道君,道:“敢問祖師,為何會對那喚龍鍾驚訝如此?”

此前喚龍鍾聲響起,包括張凡在內一眾化神都在第一時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卻只有清風道君反應最大,直接豁然而起,彷彿身關於己一般。

“這個……那個……”

清風道君顧左右而言他了一陣,終究是苦笑著解釋道:“這其實與老夫的一個小愛好有關……”

“老夫生平無甚弱點,惟雅好那杯中之物。”

“好杯中之物也算弱點?”

張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打斷其說話。

“老夫生平好飲酒,然天生就對酒類敏感,愈是好酒,就愈發地明顯。”

清風道君有點支支吾吾地,但是此時能在他身邊的都是何等人物,聞弦歌而知雅意,多少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

“祖師的意思是?”

張凡的臉色當即就有點古怪了,下意識地望了一樣雅好杯中物的醉死道人一眼。只見其也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逢酒必醉……”

“一杯既倒……”

……

清風道君無奈地點頭,肯定了眾人的猜想。

旋即,一個鄙夷地聲音傳入耳中:“你這樣的也好意思姓'酒',也好意思說自己'雅好杯中之物'?”

如此尖酸刻薄,自然非那活化石老兔子莫屬了。

見得是他,清風道君是論輩分也好拼修為也罷,都不是人家的對手,也只能搖頭苦笑不與其計較,接著說道;“十年前,輪到老夫鎮守兩界通道,防止靈仙界眾靈仙踏入九州的時候,一時不慎……那個……喝了一小杯……”

“酒醒之後,方才發現有一孽龍,從靈仙界中脫出,來到了九州人間。”

“慢!”

張凡略一皺眉,打斷道:“只有一條孽龍?”

說著,他抬頭望向空蕩蕩的一片晴空,若有所指。

“他們啊!”

清風道君循著張凡的目光望去,自然明白了其意思,道:“那是後來靈仙界諸勢力攜手發動,將我等九州道君齊齊糾纏住,方才一湧而出的。”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一直到現在,我九州化神道君怕是還在與一眾靈仙糾纏,非短時間可以結束的。”

一聽之下,張凡頓時了然,明白清風道君口中的“孽龍”,與那靈仙界大舉派遣化神道君前來並無太大的關聯,雙方並非一路。

“祖師你的意思是,這喚龍鍾與那孽龍有關?”張凡追問了一句。

“這個……老夫倒不確定,只是第一時間聯想到了那條孽龍……”

清風道君話還沒說完呢,忽然一聲嘹亮的龍吟聲,直接將他的聲音掩蓋,更是瞬間壓​​過了一眾海外蛟龍一族匯聚的龍吟,兩者比較恰似那螢火與皓月,雙方完全不是在一個層次上。

“呃~~是那條孽龍!”

清風道君睜大了眼睛,頗有點不敢置信,他剛剛提起此獠,對方就龍吟出聲,兩人簡直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

“兀那老頭,背後論人短長,忒也可惡。”

伴著嘹亮的龍吟,一個洪亮的男子聲音,在長空中迴盪。

緊接著,晴空中一朵烏雲浮現,其中一隻巨大的龍爪探出,將雲氣撕碎扯散,龐大的身軀從雲中探出,一雙斗大的龍眼瞪視下來,目光如有實質將清風道君看得好不自在。

剛才還一口一個“孽龍”,現在正主兒當面,想來前面的話都被人聽在了耳中,可憐清風道君一生厚道,這下還真有點尷尬。

“狂龍,敗北!​​”

一旁屍棄道人雙目圓瞪,一口喊出了那條孽龍的名號。

狂龍敗北,乃是蛟龍一族的一類,在上古之時也是偌大的名聲,海外又與秦州毗鄰,屍棄道人倒是聽聞過此人。

“這孽龍,當年海外龍族第一好戰,實在更在當年龍王之上,號稱打遍龍族無敵手,多有上得九州與人族化神道君爭鋒。”

“其本名除了龍族老一輩的蛟​​龍外,無人能知,只知道他當年挑戰人族化神道君時,常自稱一生邀戰,惟願一敗,自號敗北,人稱狂龍。”

聞得屍棄道人解說,張凡在心中琢磨了一下,贊聲道:“好名號!”

一生邀戰,惟願一敗單單以這八個字,狂龍之稱倒也不枉了。

“昔日靈仙界成,龍族長老盡數反對加入其間,故蛟龍一族多數留在了人間,唯有幾條不將龍族長老決意放在眼中的蛟龍,方才入得靈仙界。”

“狂龍敗北,便在就中。”

“據說其進入靈仙界,乃是為了遍戰群仙,以求突破,完善龍族大法,恢復太古之時龍族天威。”

“後來不知道被哪位大能所鎮壓,直到前些日子才脫困而出,算是與老夫我一個際遇。”

屍棄道人三言兩語,便將狂龍敗北的根腳揭了個底掉,他可不在乎狂龍敗北當面,還是以孽龍稱之。

也不知是受他所言刺激,還是被喚龍鍾影響,狂龍敗北在長空中舒展開身軀,昂然咆哮,一股滔天戰意,漫天天地。

“看來這狂龍此來,也是想與張某一戰了?”

張凡搖頭失笑,此前這狂龍敗北便是那在東皇宮上空的數十化神之一,其氣息他並不陌生,按屍棄道人所說的,對方的用意也不言自明。

“興許如此吧!”

屍棄道人一笑,也就罷了。這狂龍敗北的大部分消息,還是他上段時間遊歷靈仙界遍訪好友時所得知的,也不甚多,說完了也就罷了。

這個時候,那狂龍敗北也不再將目光投視下方,而是在長空中怒吼:“哪個該死的長蟲泥鰍,敢敲響喚龍鍾,若讓老龍見得,定不與其干休~~ ~啊啊啊啊啊~~”

旋即,彷彿再也受不住那血脈的煎熬一般,無量雲氣匯聚,眼看就要駕雲而去。

正在這個時候,他的動作猛地一滯,張凡等人也是輕咦出聲,雙方齊齊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那裡,數十條蛟龍破空而來,當前一龍,更是口銜一枚火紅龍珠,其上火焰,如有靈性,自然變幻。

“不好!”

驀然間,張凡神色大變,長身而起。

講道十載,這是他第一次自那神通樹下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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