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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彤言彤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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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泛東流]法相仙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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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6 19:09:54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誅戮陷絕,萬妖朝拜(二)

“這一陣,還是交給張某來吧!”

張凡的話一出口,無論是那九州化神,還是心劍苦寂宗長風真君等,皆是一怔。沒有人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又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九州化神一至,心劍苦寂宗一方除卻一個長風真君無法估量之外,未必就能占到絕對的上風,形勢可說是大有改觀。

在這個節骨眼上,張凡此話一出,無異於要獨戰心劍苦寂宗一方在場的數十化神,這還是長風真君自重身份,不與人同時出手的情況下。

如此舉動,豈是清醒的人做得出來的?一時間,就是連法相宗一方的人,都懷疑張凡是否被此前與上古妖王一戰而沖昏了頭腦。

連雲山脈上空,一時安靜了下來,漫天映滿了星光,所有人耳中隱約間有太古蠻荒妖神,現出真身怒而咆哮、喜而宣洩,仔細聽來,又是唯有一片風吹衣袍,獵獵響動。

下意識地,不知多少人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首望去,正見得一幅圖卷從法相宗山門中飛出,帶出一路星光璀璨。

圖卷半舒半捲,如旌旗招展,最終化作一道星輝,落入了張凡的手中。

“周天星辰圖?!”

法相宗鎮宗至寶,庇護宗門無數年傳承,這件上古奇珍至寶,就這麼被張凡輕盈地握在手中,面對眾人。

“狂妄!”

第一個回過神來,對張凡的話做出反應的,卻是那苦寂三老。

這三人在心劍苦寂宗內的地位,與尋常弟子不同,對長風真君也沒有那種潛移默化的敬畏,故而方會搶了長風真君之前就敢開口。

“你這小輩,莫不是因為與那些濕生卵生的扁毛畜生一流的裝模作樣地較量過一二,就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不知天高地厚了嗎?”

“若是如此,今日就讓老朽替你法相宗前輩教訓教訓你。”

說話的只是苦寂三老之一,然而話音一落,三老卻是齊齊在虛空中一步踏出,迎著張凡而來。

“苦寂三老!”

一聲怒吼,豁然從下方的人群中爆發了出來,其怒氣如有實質,聲音彷彿炸雷一般,讓苦寂三老下意識地一滯。

循聲望去,但見法相宗一眾修士中,有一老者排眾而出——清風道君酒清風。

“你們三個老不死的,有何資格代替我法相宗前輩?當年在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跟前,爾等敢大聲喘氣嗎?”

清風道君一改平和形象,指著苦寂三老大聲吼道。

“說得好!”

一人撫掌大笑,正是此前曾站出來邀戰苦寂三老的紫臉大漢,但見他大笑著一步踏出,出現在清風道君身旁,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清風啊清風,認識你這麼多年,你就屬今天最是合我胃口。”

本來猶自怒氣勃發的清風道君,吃紫臉大漢這麼一拍一說,就有點哭笑不得,道:“雷火,你……”

“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苦寂三老冷笑出聲:“他們當年是威風凜凜不錯,現在他們在哪裡?”

此言一出,雷火、清風、張凡、燭九霄等人,臉色皆是一變。

“東皇小兒,你們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當年合力可藉周天星辰圖施展萬妖朝拜,聯手之威堪稱天下無敵,可那又如何?現在又在哪裡?”

“你以為你能比得上他們?你就真的無敵於天下了嗎?”

“笑話!”

“你既然口出狂言,我們三人就教訓一下你,免得你真以為世上無人了,竟然狂妄至此。”

“苦寂三老!”那號為雷火的紫臉大漢怒喝出聲:“你們三人身為心劍苦寂宗老祖宗級別的人物,今天當真要不要臉皮到這個程度,行那以三敵一要圍攻一個小輩的無恥之事?”

說著,他有意無意地望了張凡一眼,接著道:“們三個老不死的難不成是練那枯寂元陽大法走火入魔,連這等事情都做得出來?”

“枯寂元陽大法?”張凡心中一動,恍然了那雷火的意思。

紫臉大漢這哪裡是斥責苦寂三老,分明是在點醒於他。

枯寂元陽大法,這是心劍苦寂宗的一門奇異法門,在長風真君未曾異峰突起的時代,曾是支撐著心劍苦寂宗艱難求存的主要力量。

這門大法也因為這個原因,而在上古前期,太古妖神時代過去後的日子裡,得享大名,流傳至今。

枯寂元陽大法,不是誰都可以練的,修習此法的一個最基本條件,就是修為臻至化神境界,身為長生中人。

這也就罷了,在那個時代,化神道君雖然也算是一方強者,卻也只是相當於當今的元嬰真人罷了,並不缺少。

真正讓這門大法聲名大噪與修者寥寥的,實是因為這個法門的一個特性。

枯寂之說,非是虛妄,一經修煉,精氣血肉一概枯竭,元神陷入沉寂,修為打落化神,只能發揮出元嬰期的實力。

代價不謂不大,可說一經修煉,苦苦修持煎熬無盡險阻方才成就的元神大道,自此斷絕,再無重新修回的可能。

其威力,也恐怖到了極點。

一個修煉成了枯寂元陽大法的修仙者,一生之中,可有三次機會引動大法。

在這三次施展中,枯寂元陽大法會燃燒施展者的元神與生機,爆發出恐怖絕倫的威能,三次過後,長生成泡影,元神皆寂滅,天地間再無此人。

自從長風真君崛起心劍苦寂宗後,宗門內就再無人願意修煉這個法門了。以前可以說是為了宗門傳承而犧牲,後來再做,那就是癡傻了。

這苦寂三老,就是上一代的心劍苦寂宗修士,修煉了枯寂元陽大法近十萬年,平時雖然不過是元嬰修為,一經爆發,三人合力,就是長風真君也要讓他們幾分。

若非為心劍苦寂宗做出過如此大的犧牲,長風真君也不會對他們容忍禮遇。

“苦寂三老,數燦年前,你們施展過一次枯寂元陽大法;先前為了拖住我等九州化神,是第二次……”雷火臉上紫光愈發地濃郁,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在,你們想死了嗎?”

三次大法,元神寂滅!

這苦寂三老,竟然已經只剩下最後一次引動大法的機會了。

至此,張凡終於徹底明白那雷火為何要將這些說與他知曉,那苦寂三老言語間雖然不將他放在眼中,實質上卻準備將最後一次機會用在他的身上。

這是最後一次枯寂元陽大法,這也就意味著,這苦寂三老是準備跟他同歸於盡了。

“你們倒是看得起我。”

張凡微微一笑,心中連半點驚詫錯愕之情都沒有,目光在長風真君和那苦寂三老身上轉過,一派悠然。

“長風真君設下如此大局,引來上古一眾妖王,令苦寂三老消耗掉第二次枯寂元陽大法助他拖住九州群仙……”

“如此代價,這般犧牲,豈會半途而廢?”

“你們,是一定要我的命了。”

張凡臉上的笑意愈濃,視之卻不會讓人感覺到溫暖,反而有一種寒風凜冽,吹去了骨肉,風華了骨骼般的森然。

“無敵於天下嗎?”張凡的聲音,驀然響起:“或許吧!”

“什麼?!”

不知多少道目光,匯聚而來。

“錯過此時此刻,斯處斯地,張凡何德何能,敢稱無敵於天下?”

“上溯光陰,張某不是你們苦寂三老的對手;

下追流水,張某未必能與長風真君你分庭抗禮;

然而在今時今日,此時此刻,無敵……或許吧!”

張凡的語氣很是平淡,可百萬群仙,敵我化神,聽在耳中卻是浮現出了別樣的感受。

那長風真君略一皺眉,目光轉動,在張凡手上的周天星辰圖,頭上的玄黃東皇宮上掃過,還有那天地風氣,隱然與張凡話語的共鳴,旋即沉吟,不知在想些什麼。

苦寂三老怔了一下,瞬間勃然大怒。

他們做出如此犧牲,眼看著十萬年修煉,就要與這個修仙不過數百年的小輩同歸於盡,心中本就不甘,此時更是直如扭曲了一般。

但見,其中一個佝僂老者踏前一步,暴喝出聲:“狂妄東皇小兒你以為你是何人?當年的陸地真仙陸羽嗎?”

話音未落,裂帛般的響動從他的身上傳來,旋即有長河奔湧之聲,有骨節暴漲之音,匯聚成了一股恐怖的聲浪,伴著澎湃的氣息,豁然在他的身上爆發。

“轟~”

步步踏前,他每一步踏出,身子都要猛然拔高一節,不過區區三步後,眾人面前再不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朽,而是一個三十許人,正當壯年的大漢。

他的身後,苦寂三老中另外兩人,亦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

恐怖的大笑聲震動天地,苦寂三老好像欲要將這十萬年的失落痛苦遺憾,盡數在這一聲長笑,人生最後的一場大戰中宣洩出來一般,笑聲若無止盡。

“何苦來由呢!”

張凡搖了搖頭,衣袖一揮,四道金光飛出,插落四方大地。

“果然是氣數盡了,神志亦昏,竟然你們非要在今日逼迫張某動手,那就成全你們吧!”

“轟轟轟轟~”

億萬道劍氣,豁然從他的體內爆出,將張凡整個人映照得如同劍之光球一般,鋒芒不可逼視。

雙手一振,周天星辰圖,展開!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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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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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6 19:10: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二章 誅戮陷絕,萬妖朝拜(三)

“嘩!”

夜幕拉開,繁星璀璨,偌大天地,遁入星空之中。

張凡徐徐升高,至於極處,彷彿那星空中最明亮的太陽星,雙手環抱,四股無形的勁氣抽離環繞,相連於此前放出,插落向大地的四道金光。

“嗖嗖嗖嗖~~”

四聲異響,彷彿四道鋒銳,刺穿大地。

到得這個時候,張凡袖中放出的四道金光,才筆直地插入大地,進入了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咦~~”

霎時間,驚疑之聲四起,所有人無論修為高低,皆是覺得周身寒徹,恍若被億萬把小劍遙指,毛孔豎立一般。

極目望去,天地四極,各有一柄天劍倒插而入,直沒過半。

這四柄天劍,明明是倒插大地,但不知為何,所有人見得,都在心中浮現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好像看到一柄神劍直指天地,劍氣縱橫,洞穿一切似的。

這種鋒芒,生平僅見!

這還不是最奇特的,讓眾人無論城府深淺,皆驚疑出聲的是,不管他們修為是高是低,人在是遠還是近,不論目光還是神識,高飛九天或是立足大地,所見的景像都是相同的。

換句話說,不管任何情況,只要向著四方望去,都可見得這四柄天劍倒插大地,儼然天之涯極,海之角落,無分毫不同。

天地之大,其無極也就是太古妖神至強者,能破碎虛空,挾山超海,也不能一眼望到天之極處,不能一拋劍而插天極,遑論今日張凡,觀眾萬仙。

唯一的可能,就是眾人在不知不覺中,被這四把天劍,帶入了一種奇妙的獨特空間之中,方才會有如此感受。

“好劍!”

“可惜!”

言簡意賅的兩句四字,出自同一人之口——長風真君。

他緩緩在仙鶴上站起了身子,信手捋過長眉,目光從四柄天劍上收回,淡淡地說道。

提及“好劍”而無心喜覬覦,論說“可惜”而乏遺憾失落,平淡一如白水,讓人聽在耳中百般不適。

“東皇,汝之四劍,胚底極好,養無量劍氣於其中,淬五方精華蘊內裡,本神君沒看錯的話,當是以五方神劍中的幾柄為底重煉的吧?”

長風真君此言一出,百萬群仙皆為之瞠目結舌,錯愕無比地望向張凡。

長風真君以心劍之法稱雄數萬年之久,於劍之一道,他絕對有發言權,即便是在上古劍修縱橫的時代,他也不知與多少劍修強者把酒論交,五方神劍亦不陌生,如何可能錯認?

“東皇竟然真的將五方神劍中的幾柄重新煉製,成了這四把劍胚?”

這個疑問,震撼得眾人一陣頭暈目眩,不能自已。

五方神劍何等威名,又有何人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寶物竟然被張凡重新化作劍胚,這用暴殄天物四個字來形容都顯得輕了。

劍胚就是劍胚,如何能比擬五方神劍這樣的天成神物?這不是暴殄天物,又是什麼?

長風真君可不管其餘人等是怎麼想的,他目視張凡,繼續說道:“不過,本真君有個問題想之不通,不知東皇可否指教一二?”

“哦,真君不妨道來。”

張凡目光在那苦寂三老的身上掃過,悠悠然地說道。

苦寂三老身上的氣息,隨著這幾句話的功夫,已經暴漲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單單以氣息與身上的靈力波動論,三者合一,甚至蓋過了長風真君。

更恐怖的是,彷彿無有極限一般,不住地攀升。

見得他們這個模樣,清風道君、雷火,以及老兔子屍棄等人,皆是眉頭一皺,明白這苦寂三老明知必死,已然全無顧忌,將那枯寂元陽大法催發到了前所未有的極致。

“啊呸啊,人不怕死,天也要讓三分,現在這三個老怪物,兔爺看了都怕啊。”

老兔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雷火、酒清風的身旁,感慨不已。頓了頓,他又拿著根胡蘿蔔捅了雷火一下,道:“小雷啊,告訴兔爺,這三個瘋子纏著你們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小雷?”雷火臉皮一陣抽搐,一張紫臉有點泛青,最終還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不是,充其量不過六七成罷了。”

“要是那個時候苦寂三老有如此實力,再加上長風真君還有一眾心劍苦寂宗邀來助拳的靈仙,我等怕是……”

說到這裡,雷火的臉色就更是難看了。

他哪裡還不明白,苦寂三老此戰明顯就是送死的,若不是為了留力到現在,用以對抗如日中天的東皇,他們三人徹底豁出去的話,搞不好他們九州化神不知道會被留下幾個長眠於靈力長河中。

“那就對了。”

老兔子彷彿一點都沒有看出雷火的臉色,自顧自皺著眉頭說道:“奇怪了,東皇也是一個小怪物,怎麼這次這麼老實跟長風那個老狐狸囉嗦?”

這個疑問雷火也有,清風道君亦然,所有站在張凡這一旁的修仙者們,都在奇怪他為何不趕緊動手,而是任由苦寂三老提昇實力。

也不知那長風真君是真的好奇呢,還是為了拖延時間給苦寂三老做生平最後一戰的準備,只見他長眉晃動,口中說道:“這四柄天劍底子雖好,卻無神韻,沒有精神在其中,不過是空殼而已。”

“以東皇你能重煉五方神劍,灌注無量劍氣的器道和劍道修為,不當犯下如此錯誤才是。”

“東皇可否給本神君解惑?”

長風真君這話,再次引起了一片嘩然。

此前所言,就已經讓眾人心生了暴殄天物之感了,現在聽聞更是半成品,空殼而已,那種疑惑頓時攀升到了頂點。

“東皇何等人物,豈會做出這種蠢事,其中定有玄機,就是不知道東皇會否回答於那長風真君。”不少人心中閃過如此念頭,隨即以為多半是不會的,卻還是忍不住關注著在高空中遙遙對視著的兩人,期待著張凡的答案。

一時間,連聚氣攀升,漸漸威壓全場的苦寂三老,也被遺忘到了腦後。

“好一個長風真君,確是不好相予。”張凡在在心中暗暗搖頭,同時伸出手來,遙指四柄天劍,朗聲道:“長風真君好眼力,此四劍的確是尚未煉製完全,不過……”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所有人無論敵我全部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今日,前有上古一眾妖王,後有心劍苦寂宗諸位高人,蒞臨我法相宗門,又有大功於人間的九州化神前來捧場,加之百萬聽道群仙,如此盛況,十萬年亦難得一遇!”

張凡的聲音,在天地間轟然迴響,百萬群仙法相門人,多有聽得心情激盪,不能自已者,只覺得能參與此盛會,足以誇耀一生。

“如此天賜盛況,幾不可重複,正可讓張某煉一劍陣,以作紀念。”

“然,劍陣一成,威能天定,縱是張某也不能明其強弱好壞。”

“幸甚何如,值此盛事,有苦寂三老,長風真君,諸位上界靈仙……皆是一時英豪,蓋世之雄,望屆時不吝劍陣中走上一遭,尋缺補漏,亦不失為一樁雅事。”

……

彩雲渲染,琉璃增色,天光雲影,日月星辰光……無論如何,都無法掩蓋法相宗山門外,那沖天而起的肅殺,凝滯如鋼的壓抑。

在這種情況下,張凡口出此言,言語間無半點鋒芒,但所有人聽在耳中,都感受到了一種無邊的驕傲在其中,不盡的殺意無法掩蓋。

“……煉一劍陣……望諸位劍陣中走上一遭……”

不知不覺間,所有人將張凡的話過濾了一遍,只有此言,千倍萬倍響亮。

霎時間,百萬群仙,敵我化神,長風真君……臉色都為之一變。

張凡這無異於是說,他要當場祭煉一劍陣,斬殺三老,滅去靈仙,挫敗長風。

這是何等的驕傲,怎樣的自信,才敢以一半成品的劍陣,一邊斬殺驚世強敵,一邊完善陣法?

長風真君的臉色,一點一點地沉了下來,一對長眉微微顫動,顯出了其幾分心緒。

他縱橫人間靈仙界數萬年,何曾有人敢如此蔑視於他,即便是以其心劍苦寂之法,也有點按捺不住了。

“呼~”

風乍起,拂亂了長風真君一對垂胸長眉,他深深地凝望了張凡一眼,右手並於胸前,成一劍指。

——心劍​​持!

“東皇,數萬年來,本真君還沒有如此想要殺過一個人無法壓抑,連孔雀明輪王都不曾讓本神君再動過心劍持!”

“你的劍陣如何,本神君定當領教,希望你莫讓我失望。”

長風真君話音剛落,那苦寂三老彷彿也得到了什麼信號似的,“嘭”的一下,周身湧出滾滾血氣,一身氣息威壓攀升到了極致,分成三個方向,向著神通樹下撲來。

頃刻之間,漫天靈氣匯聚,三柄五光十色的天劍,橫掠而過。

苦寂三老,身化心劍,毀天滅地的恐怖風暴,席捲天下。

身為三柄毀滅心劍鋒芒所指的中心處,張凡悠悠然踏步四方,並手成劍指,虛空中書寫,口中彷彿吟唱一般,吐字成珠璣:

“吾有四劍,分立四極。”

“劍也有靈,自成其名,號:誅、戮、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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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6 19:11:08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三章 誅戮陷絕,萬妖朝拜(四)

“……劍也有靈,自成其名,號:誅、戮、陷、絕!”

吟唱一般的聲音響起,張凡並指成劍,在虛空中書寫。

誅、戮、陷、絕,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一一在虛空中浮現,哪怕張凡的手指早就劃向了他處,那字跡也猶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凝而不散,顫動雀躍。

四字書罷,張凡腳下一踏,口中喝道:“起!”

霎時間,大地震動,天空迴響,這方劍陣空間四極之處,也就是四柄天劍所在的地方,豁然大方光明。

四道劍光,瞬間越過無數的距離,匯聚在以張凡為中心的千丈方圓。這片區域中,隨著四道劍光的射入,四座高台破土而出。

高台彷彿青石築就,基石表面的脈絡裡又隱現金光,好像有金絲錯於其上,質樸古拙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華貴雍容。

待得震顫停止,高台凝就,四柄乍看相似,細看又不同,偏偏說不出像在何處,異在哪方的神劍,高高地懸掛在高台上。

天極四天劍,高台四神劍,彼此之間震顫歸一,好像是一體,又分明是天壤之別。

有那心思通透,或對陣道器道有一定認識的修仙者,見得這一幕心中多少有了一些明悟了。

這裡外合起來的八柄劍,的確是一體的。若以人為例,天極四劍為體,高台四劍則是精氣神魂,彼此牽連,又有所不同,只有合一,才是完整。

“落!”

張凡手掌翻覆,豁然向下壓去,本來飄蕩在空中,如有生命的“誅、戮、陷、絕”四個金色大字隨之猛地一沉,分別烙印在了四個高台上。

“嘭!”

四座高台,得此四字,頓時若有了靈魂一般,金光萬丈,四柄神劍之後,各有一金色旗幡隨之迎風招展。

旗幡上,正是那誅戮陷絕四字。字有光,劍有靈,彼此映照,不分彼此。

“東皇竟然真的在祭煉劍陣?!”

一人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卻在話出口的同時,被漫天勁風倒灌,所發出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聞不出。

這人的左右周遭,不知多少人如他一般,空自張大了嘴巴,不能發出半點聲音。

勁風源自破空而來的三柄心劍,源自恢復了壯年,以生命為代價,將一身修為攀升至絕頂的苦寂三老。

心劍裂空,勁風如潮,洶湧而來,直撲四座高台包圍下的張凡。

“狂妄~”

“~小輩~”

“~受死!”

苦寂三老,一人一言,夾雜在心劍裂空的勁風當中,尖銳而短促,聽之令人心中猛地就是一寒。

身處這洶湧波濤的中心處,張凡不曾望向苦寂三老哪怕一眼,即便是一身玄衣被勁風拂動如風暴中旌旗,額上碎髮散開,若為猶自在千丈外的心劍鋒銳所斷。

“出來。”

張凡低喝一聲,他所在的地方忽然一陣模糊,旋即一個人影從他的體內一步踏出,與其並肩而立。

該人影身材高大,手持青銅古劍,有不盡的鋒銳,在現身之出,那無法壓制的鋒芒就刺破了九天雲氣。

——劍修分身!

一人一劍,直欲破天。

與相伴數百年的劍修分身相對而立,張凡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抹複雜之色。

“走好!”

張凡一聲,唯有自己聽聞,對面的劍修分身,在這數百年間,第一次做出了在張凡控制外的動作。

微微,點頭!

旋即,劍修分身動了!

一步,踏出,周身皮膚開裂,迸射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精粹的本命劍氣;

二步,落下,手上青銅古劍寸寸崩裂,散落的不是劍身,而是劍修的本命劍胎;

三步,凝住……

張凡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劍修分身止步,回望的一幕,緊接著“轟”的一聲,劍修分身徹底從天地間抹去。

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離張凡三步開外之處,一團精粹而遍生白芒的光團,在虛空中起落,像極了劍修分身那一點頭,一回望。

“去!”

張凡微微閉了一下眼睛,旋即睜開,口中輕喝著,一張捲軸“嗖”地從他的袖中飛出,半空中展開,隨風飄蕩,盡顯其中真容。

在他放出捲軸的時候,百萬群仙敵我化神皆是一驚,下意識地就在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周天星辰圖”!

上古奇珍,法相宗鎮宗至寶,其聲名實在太盛,積威之下,所有人本能地警惕與期待。

待得看清了那圖卷模樣,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就湧上了心頭。

劍氣化液,凝而為池;池中紅蓮,度厄滅世!

——萬劍圖!

“倏”的一下,在萬眾矚目下,萬劍圖如有了生命一般,在虛空中一捲,把劍修分身與其本命劍器所化的白芒光團捲入其中。

“轟~”

不過千分之一剎那,心中一念都來不及閃過,萬劍圖豁然爆開,化作一團濛濛霧氣籠罩在四座高台,“誅、戮、陷、絕”四柄神劍上。

霧氣本當輕盈,可這萬劍圖與劍修分身所化的霧氣卻是沉凝無比,在須臾之間沉了下來,沒入四座高台間,張凡腳下土地。

“誅仙劍陣圖!”

“成!”

伴隨著張凡那恍若從九天之上傳來的聲音,一股清氣,豁然從他的手中冒了出來,一閃而過,撲到了地下。

這股清氣,似為一烙印,又似一根本,說之不清道之不明,也不及眾人細看,它就已經徹底沒入了地下不見。

“轟轟轟~~​​”

萬里晴空,忽現驚雷;

“隆隆隆~~”

深厚大地,乍起戰慄。

四座高台,四柄神劍間,一層朦朦朧朧光影浮現,隱約可見其中一團混沌迷濛,看不得真切。

這張凡耗費了偌大心血的誅仙劍陣圖一成,那“誅、戮、陷、絕”四柄神劍,在眾人的眼中頓時就顯出了不同來。

“嘩啦啦~嘩啦啦~”

四柄神劍,齊齊震顫,似為新生而歡呼,若為殺伐而雀躍,一股誅戮仙神,破滅一切的氣息,籠罩在整個天地間。

這氣息之強,殺伐之厲,連天地都為之變色,浮雲不敢遮攔其鋒芒,神罰不敢擾其興致,劍陣一出,眾生退避,天亦俯首!

“呼呼呼呼~~”

狂風乍起,置身其間,眾人忽然好無緣由地或遍體生寒,或目露赤紅,或血液沸騰,或殺氣盈溢……不能自主。

驚慌之下,百萬群仙四顧左右,才發現這風,不是尋常風氣,而是降至九天,升於十地,透過虛空,穿越萬界而來。

九天十地,皆為源頭其所終止,正那座不斷成形的劍陣。

“這是……殺伐之氣!”

“九天十地的殺伐之氣,竟然被盡數匯聚而來?!”

“這……怎麼可能?”

一劍陣成,竟能匯聚九天十地殺伐之氣於一爐,察覺到這個事實後,不知多少人周身寒徹,不為其他,單為此陣此寶此神通,殺伐之重!

“不好!”

遠處,一直冷眼旁觀,袖手而立的長風真君,終於色變。

“這劍,有靈有神;這陣,主殺主伐。”

“誅仙劍陣,無上殺伐神通!”

長風真君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張凡為何不曾為四柄天劍啟靈鍛神,而是以半成品現世。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誅仙劍陣初成時,凝就的九天十地殺戮之氣,更為好的啟靈時機?劍陣一成,神劍亦成,陣圖與神劍,再無分彼此。

“誅仙劍陣!”

百萬群仙,在這一時刻,幾乎人人默念此名,將其牢牢記在心中。

在張凡“誅仙劍陣圖”五字吐出的時候,“誅仙劍陣”四個字,就注定了要在三界古今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立高台,顯神劍,命其名,成陣圖,匯殺伐,而終成誅仙劍陣!

一步接著一步,一幕緊跟一步,讓人目不暇接,但覺電光石火,須臾之間塵埃落定,大陣殺伐起。

這個時候,苦寂三老所化心劍,終於殺入了張凡周遭千丈,亦即:誅仙劍陣!

霎時間,不用張凡動作,“誅、戮、陷、絕”誅仙四劍如受冒犯,齊齊顫動。

“嗖嗖嗖嗖~”

高懸在高台上的誅仙四劍,每一顫動,就有一道劍光射出,頃刻之間,數以萬計的劍光縱橫,將三柄巨大的苦寂心劍纏繞。

“嗤嗤嗤~”

數之不清的細小空洞,一一在三柄苦寂心劍上洞穿而出,每一縫隙,皆有劍氣爆發,殺氣瀰漫,瞬間瀰漫遍布,如蛛網般將三柄心劍包裹。

最終,“嘩啦”一聲,三柄心劍齊顫,在劍陣中崩解,離散,半化塵埃,半隨清風,散去無蹤。

誅仙劍陣,應激而動,在張凡不曾操控的情況,純以本身的反應,將苦寂三老醞釀了許久的一招直接破解。

“這就是誅仙劍陣?”

誅仙劍陣的這第一擊,可說是驚艷無比,在無人主持的情況下,猶自能破滅苦寂三老的苦寂心劍,著實讓一直期待著這一幕的修仙者們驚嘆不已。

“果然恐怖無比,殺意沖天,這還是東皇不曾主持的緣故,若是不然……”

一念及此,一個讓人心跳加速的念頭,忽然從內心深處浮現了出來,瘋狂一般的感覺,讓不知道多少人一時呼吸急促。

“誅~仙~!”

“要是有人主持,這誅仙劍陣,是否能一誅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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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誅戮險絕,萬妖朝拜(五)

“這誅仙劍陣,是否能一誅仙神?!”

這個第一次現身天地間的無上殺伐劍陣是否能做到這一點,尚且無人能夠知曉,但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

“誅殺苦寂三老,沒有問題!”

苦寂三老蓄勢良久的苦寂心劍一朝被誅仙劍陣的自動反擊所破碎後,所有人都對此深信不疑。

恰在此時,三道人影,從大片紊亂破滅的氣流之中一個踉蹌,現身了出來。

——苦寂三老!

此時的苦寂三老,全無最開始時候的倚老賣老,以及爆發出枯寂元陽大法後的目無餘子,有的僅僅是狼狽、悲憤。

“怎麼會這樣?”

苦寂三老心中在哀鳴,他們本就是做好了做一流星劃過天際,誅殺如日中天的東皇,從而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結果呢?

現在連東皇的身都還沒近,毫毛都不曾斬去一根,他們就狼狽至此,要是先前他們三人反應慢上那麼一點點,直接被誅仙劍陣反擊致死,那就真的留下了千古笑談了。

此時出現在眾人眼中的苦寂三老,與此前相比已是大變了模樣,一個兩個都是通體赤裸,黃銅色猶如金剛的皮膚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血痕,不住地有鮮血沁出,順著滑落,形成血線條條,罩而成衣。

“元陽不滅體,枯寂不死身!”

負手而立於誅仙劍陣中央的張凡,眉頭略略一挑動,旋即歸於了平靜。

所謂的元陽不滅體,枯寂不死身,是修煉了枯寂元陽大法,並爆發施展出來的時候,大法本身附帶的一種效果。

這個效果一樣需要燃燒本命元陽,先天元神,只是不再是殺敵而是自救。

不死不滅身,也正是修煉枯寂元陽大法者爆發時很讓人頭疼的一點。

試想一下,修煉枯寂元陽大法的代價如此之大,要是在施展的時候瞬間被人斬殺,那不就虧大了?那樣的話如此大法,還有幾人肯練?

這元陽不滅體,枯寂不死身,正是一個保證施術者能堅持到將一身元陽與元神燃燒乾淨的根本法門。

苦寂三老在關鍵時刻發覺不對,連忙激發了這元陽不滅體,這才成就枯寂不死身,從那誅仙劍陣的自動反擊中存活了下來。

“苦寂三老,你們能在這一擊中存活下來,也算是配得上張某主持誅仙劍陣,以爾等為祭陣之人!”

張凡的聲音悠悠響起,循聲望去,卻見得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人影全無,反倒是四座高台之誅仙台上,一人盤膝坐於誅仙劍前。

“你……”

苦寂三老的臉色瞬間變了,一種說不出的悲涼與憤怒,濃郁得直如實質。

他們三人忍受了再無前路,仙道無望,十萬年寂寞,結果等來的就是“祭陣”這個結果,這真真讓人情何以堪啊。

這個時候苦寂三老合力,無異於一個靈仙人間最頂級的強者,以之祭陣在張凡的口中竟然只是“算是配得上”,在他人耳中聽來這無異於是羞辱,只有張凡自己明白,不過是大實話罷了。

張凡話音未落,苦寂三老尚來不及做出反應,一抹怒容與決絕剛剛在他們的臉上浮現出來。

恰在這個時候,張凡頭上東皇境,一股清氣湧出,一分為三,化作三個氣息迥異的“張凡”,各自行禮不提。

“一氣化三清!”

不知多少人驚呼出聲,早先張凡以之對戰上古妖王大猿王的三根仙器分身金毛時,這個大神通牢牢地映在了眾人的心中,瞬間就被認了出來。

“原來如此!”不少心思靈敏者已經反應了過來。

誅仙劍陣,有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四柄神劍,各懸高台,也就需要有四個人,方才能夠主持劍陣,滅殺來敵。

如方才那般自主反擊,實不能發揮出劍陣威能之萬一。

張凡這般做法,乃是想以大神通:一氣化三清,以一人之力,化而為四,將誅仙劍陣的威能徹底地激發出來。

那百萬群仙為其將兩個神通大法結合使用的巧思而驚嘆的時候,張凡卻不為人注意地一皺眉頭。

扶桑、紫府、雲池,這三清氣分身氣質各異,一心如我,可做分身使用,又有獨立靈智,以之對陣強敵,自然無往而不利。

可是,若是想用他們來主持誅仙劍陣,卻還是差了一點。

“我,非我!”

“這三個分身,終究是神通所成,本我初生未久,本源又為神通所寐,再加上與我本身的氣息交融不足,若是以之主持誅仙劍陣,怕是配合無法圓融,威能不能盡顯。”

張凡沉吟了一下,心中諸般念頭轉過,外界看來不過頓了一下,緊接著就並指成見,按於眉心。

“他還想做什麼?”

眾人疑問方生,結果就已經出來。

“哇哇哇~~”

三聲嬰啼,驀然在耳中響起,迴盪神魂間,貪嗔癡念,無由而生。

魔嬰:貪、嗔、痴!

張凡的眉心中,三大魔嬰一掠而出,人性化般的啼哭著,環繞著張凡飛行,若為撒嬌這麼久不曾將它們放出。

今日之張凡,一身修為境界,甚至更勝過當年創出這魔嬰大法的前輩。貪嗔癡三魔嬰跟隨他數百年,日夜沾染其氣息,也早就脫離了魔道桎梏,成為一種全新的存在。

張凡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微笑,似是緬懷,又如拋卻,口中低喝:

“去吧!”

嬰啼聲中,三大魔嬰遁入虛空,再現時,已是出現在扶桑、紫府、雲池三大分身上,一撲而出。

霎時間,三大分身的身上,都有魔嬰鑽入鑽出,輪轉變換,到得後來,誰也不知那貪嗔癡三魔嬰,分別融入何者之體,或是三者皆而有之。

本來一派仙風道骨的扶桑、紫府、雲池三大分身,眉宇間神色變化,終現靈動,又似陷入了某種回憶與夢境當中一般……

……

扶桑樹上,金焰燃燒看,紮根所在,乃是太古大地。

樹梢上,金烏築巢,每日裡或是升而為天下白,或​​是群聚而嬉戲……

扶桑樹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有著足足十隻大日金烏,與他終年相伴。

他生而為火之天地靈根,萬物不可近,生靈觸之亡,唯有大日金烏,能不傷不死,反而如浴溫泉,喜而築巢。

天下之大,無邊無界,只有這十隻大日金烏,能與之相伴。

這一切,隨著聲聲撕裂天地的箭矢破空之聲,而再也不曾存在……

那一日,扶桑樹脫盡了枝葉,熄去了火焰,顫動而戰慄,直似哭泣。

當那枝葉再生,火焰重燃的時候,悲、憤、苦、痛,化作了

——嗔!

他多麼希望,多少次從夢中醒來,放開感知,只想看到那調皮的金烏,會蹦蹦跳跳地在他身上尋個結實的樹杈,玩耍築巢。

他多麼希望,那樣的日子能久遠而無盡頭,那曾經擁有而逝去的,能讓時光逆流,重新回到他的身邊。

哪怕毀天滅地,亦不足惜是為

——貪!

當嗔而無用,貪而不得,扶桑樹放開無量歲月積蓄的金焰,化作通天徹地燃燒。

他要以一樹金紅,點燃整個世界,重化混沌,再衍乾坤,待得做完一切,他從沉睡中醒來,新生的天地,想來當會有新生的金烏,在他身上嬉戲如當年。

是為

——痴!

……

雲池貪那無邊靈氣匯聚,望能進而不出;嗔不住索取,不知補償;痴能為天地核心,吸盡無量元氣;

紫府貪那林木茂盛,生靈繁衍,生機勃勃;嗔那上古破滅,陸沉大海,眼睜睜地見者林木腐爛,生靈滅絕;痴望著能重回上古,躺在大海上,感受陽光明媚,身上億萬生靈,歡樂自由……

……

世上萬物眾生,皆有貪嗔癡念,扶桑、雲池、紫府,為天地生成,亙古存在,在他們的身上,有無數的故事,敘之不完,述之不盡。

貪嗔癡三魔嬰,帶著張凡的本命氣息,與之相融,一瞬間,將這一切盡數點燃。

有了貪嗔癡念,三大分身,真正有了“人”的氣息!

“誅仙劍陣,起!”

張凡一聲大喝,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四劍齊鳴,若萬年寂寞,早就期待著一試鋒芒而天下皆驚的一幕。

扶桑、雲池、紫府,三大分身,躬身行禮,身子一動,分離高台。

“仙可誅,神可戮,眾生陷入,萬靈滅絕!”

“殺!”

張凡並指成劍,當胸一指,一道本命元氣從劍指中湧出,激盪在誅仙劍上。

扶桑、紫府、雲池,三大分身,同一時間,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嘩啦~”

誅仙四劍,震顫聲中,一道劍光遊走,出誅仙而入戮仙,再進陷仙穿絕仙,當這道劍光回到了誅仙劍上時,劍體豁然通明,亮白掩蓋世間一切光彩。

“去!”

誅仙劍一顫,劍體震動,一道劍光,集誅仙四劍之力,帶著掩盡天下風華的光彩,一閃而出。

“嗖嗖嗖~”

劍光纖細明亮如游龍,須臾之間,在眾人目光無法跟上,心念不及電轉的時候,在苦寂三老的脖子上,繞過!

全無反抗之力,沒半點反應時間,苦寂三老眼睜睜劍光臨身,繼而天旋地轉高飛,眼角餘光正見得自己的身軀猶自屹立不倒,其上已失去了六陽魁首。

什麼元陽不滅體,什麼枯寂不死身?!

一劍之下,盡為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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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五章 誅戮陷絕,萬妖朝拜(六)

劍光所向,萬年修持,不死不滅,盡為虛妄!

眾目睽睽之下,誅仙劍陣劍光一閃,苦寂三老的六陽魁首高飛而起,不知是否錯覺,即便是隔著無數的距離又有劍陣遮掩看不真切,所有人還是能第一時間感受到他們最後不敢置信與強烈不甘。

再是不甘,再是不信,難逃那一劍。

當苦寂三老的頭顱飛到最高處的時候,他們屹立不倒的身軀上方,那海碗大的傷口處濃烈的血氣爆出,儼然噴泉一般,直上數十丈,恍惚間若成劍形。

枯寂元陽大法催發到極處,一身元陽氣血爆炸,長生元神燃燒,所有的一切匯成滾滾洪流,才有那爆發力與恐怖威能。

但在張凡誅仙劍氣下,這枯寂元陽大法的特性,卻獨獨成就了煙花般絢麗,再無半點用處。

這血氣噴泉並沒有能堅持多久,苦寂三老最後不甘意念在血氣中顯化而出的劍形,也在乍起的狂風中被拂散了開來,甚至連張凡的注視,百萬群仙的目光,都隨之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至此,苦寂三老最後的謝幕,悄無聲息,沒有他們想像中的輝煌悲壯,也沒有濃墨重彩,若是後人記憶,充其量也不過是張凡誅仙劍陣大成後,第一個祭陣之人,僅此而已。

那讓百萬群仙將注意力轉移的不是其他,正是心劍苦寂宗真正的頂樑柱——長風真君!

時間稍稍往前面倒轉回個一剎那,在張凡主持誅仙劍陣,引動誅仙劍陣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劍光的時候,長風真君就已經出手了。

苦寂三老,畢竟是長風真君的宗門前輩,更是受他之命而來,在前面糾纏住九州化神的時候,犧牲莫大,這樣的人物,他作為心劍苦寂宗太上長老,真正的一宗之主,豈能不救。

倉促間,一道灰濛蒙的劍氣從他的手中迸射了出來,直刺誅仙高台上的張凡。

“直指核心,一竟全功嗎?”張凡冷冷一笑,心中道:“這長風真君果然不愧是一宗之主,行事從大局上考慮習慣了,一下就能找到要害,出手破局。”

他若有失,劍陣自破;他若分心,三老逃脫!

長風真君這一劍直衝張凡而來,目的卻是救人。他的決斷、反應,不能說不快,但是終究快不過誅仙劍陣劍光,過而斷首。

“哼!”

“長風真君,你也太小覷於我了。”

張凡臉上的笑意愈冷,長風真君這般倉促一劍,又如何能放在他的眼中?看都沒有看上一眼,不過屈指,在誅仙劍上一彈

“鐺!”

神劍顫動,若鈴鐺清脆,如游龍般繞過苦寂三老的誅仙劍光餘勢未盡,受這彈劍聲一引,頓時激射而出,迎向了長風真君的倉促一擊。

“轟!”

頃刻之間,在長風真君與張凡之間,一道氣浪沖天而起,滾滾如球,遍體白芒,鋒銳不能直視。

那裡,也正是張凡劍光餘波與長風真君倉促一擊轟然碰撞的所在。

一片朦朧,大片劍芒的中心處,一點亮光忽然一閃,旋即破開迷霧,衝出氣浪,向著長風真君呼嘯而去。

霎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竟然是……”

“東皇佔了上風……”

張凡的誅仙劍光,既然能從那劍芒風暴中穿出,無疑是其上蘊含的力量更強,在將長風真君發出的劍氣湮滅之後,猶自有著餘力。

這餘力,也是不多了。

誅仙劍光再沒有了那倏忽來去,神識不可捕捉的遊走速度,唯有其上鋒芒,依然如故。

長風真君一對長眉微微地顫動了起來,他也沒有想到,與張凡的第一次碰撞,竟然會是如此結果。

他雖然是倉促動手,但張凡所用的,也不過是劍光餘波而已,這一擊的勝負,儼然如地震一般,讓長風真君不能平靜。

“嘭!”

一聲氣爆,最後的劍光撞在長風真君的胸膛前,豁然爆發,將長風真君長長垂下的長眉吹得揚起,恍若鬚髮皆張,惱怒不已,那種八風不動的沉靜為之一掃而空。

長風真君紋絲不動,純以護體的真力將這最後的劍光震碎,這一幕不僅僅沒有讓人對張凡的誅仙劍陣失望,反而是高山仰止了起來。

勝就是勝了,哪怕是只是一點。

長風真君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略微低頭,看了一眼胸前。

沒有人知道,在那誅仙劍光破碎的時候,一股刺痛之感,豁然在他的胸前爆發。

長風真君凝神向著張凡望來,不曾持心劍持的一手撫胸,悵然說道:“痛,真痛,這種感覺,本真君已經數萬年沒有感受到了。”

“僅憑這一劍,吾也要當以東皇相稱道友!”

在長風真君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呠”的一聲悶響,苦寂三老的頭顱,堪堪從空中掉落了下來。

無先後之別,沒有高低之分,誅仙一劍,盡斬三老。

百萬群仙中人,敵我化神道君,所有人望著那三顆滾落地上,骯髒不堪,猶不瞑目的頭顱,都無法將其與片刻前威風凜凜,儼然可以毀天滅地的苦寂三老聯繫在一起。

“一劍之威,竟一至於斯!”

誅仙劍陣第一次在這方天地展露出鋒芒,就震驚了天下。

與其他人不同,長風真君從頭到尾沒有再看那苦寂三老的頭顱與身體一眼,方才親身體會過,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誅仙劍氣的恐怖。

早在劍氣及身的一瞬間,苦寂三老那沒有燃燒殆盡的元神,就被一斬而斷,被迸射遊走的劍氣,攪碎成空,再無半點痕跡殘留。

這種堪稱恐怖的毀滅之力,當真中者無救,無論被砍中什麼地方,只要一經砍斷,元神也隨之撕裂、湮滅。

張凡的雙眼,始終毫不避讓地與長風真君對視著,只見得他的眼中,竟是漸漸顯出了幾分傷感之情來。

人生世上,感傷難免,有喪親之痛有離鄉之愁,有感人生無常,有傷繁花凋零……這再平常不過的情感,出現在長風真君的身上,卻顯得分外的古怪與異樣。

“昔吾未成道時,三師竭力庇護,全心教導,視吾如子侄,其恩莫大。”

“是為私!”

長風真君的聲音,幽幽響起,那種傷感與緬懷,只要聽在耳中,就不由得在心湖中倒映了出來。

“十萬年前的心劍苦寂宗,不過是一落寞宗門,稍強一點的散修,也能欺上門來,後吾先師也即是我心劍苦寂宗第一強者,身隕於妖王爭鬥時。”

“失去了庇護,宗門風雨飄搖,本真君當年,不過一小修,有心而無力挽此危局,還是三師挺身而出,自斷仙路,強修枯寂元陽大法,終威懾群醜,使得宗門度過難過,有大功!”

“是為功!”

“三師十萬年來,無怨無悔,為宗門故,粉身不恤,今日又因吾之一念而隕落,吾實欠之良多,救之不及,為吾之過!”

說話間,一股莫名的波動,在長風真君的身上浮現,他的身後,一座虛幻高峰拔地而起,直指​​蒼穹。

高峰一面,平滑如鏡,上有劍痕縱橫,勾勒一個個姓名,一筆一劃,皆是深入山體,好像若夫如此,無法銘記於心一般。

其中,幾乎所有的劍痕姓名,都已經辨認不出。這些模糊的姓名上,都有大片大片的划痕交錯斑駁,將其覆蓋抹去,讓人看不得真切。

“止觀峰!”

老兔子、屍棄道人、雷火道君、清風道君……所有的前輩化神,皆是驚呼出聲。

長風真君的這座止觀峰,在靈仙界實在是大大的有名,即便是屍棄道人那樣只去過一次者,也是如雷貫耳。

名上止觀峰,既為長風真君之假想敵,這數萬年來,不知多少新生代的強者與心劍苦寂宗為敵,哪怕再是風頭一時無二,只要上得止觀峰,終究會被長風真君尋得機會滅殺

這麼多年來,止觀峰上不知多少名字刻畫,又被抹去,唯有一個姓名刻畫最早,至於今日,猶自高高地懸於止觀峰上:

“孔雀明輪王!”

這個代表了妖族與長風真君對抗一世的蓋世妖王,是天地間唯一上得止觀峰,猶自存活至今者!

長風真君彷彿沒有將眾人的驚呼聽在耳中一般,自顧自地往下說道:“大道歧路,直通於天。此道至難,有進無退,縱使道旁風景獨好,亦當目不斜視,一心大得。”

張凡緩緩點頭,他或是不贊同心劍苦寂宗的做法,將七情六欲剝離,化為心劍神通,以斷人心紅塵之意,但這並不妨礙他欣賞長風真君的這句話。

“此通天路上,唯有大英雄大豪傑,大仇怨大憤恨,能讓本真君止步而觀之!”

“東皇,你為英雄豪傑,又為本宗之仇,兩者並舉,豈能不上這'止觀峰'?”

說話間,長風真君不曾動上分毫,但隨著他的話語流淌而出,一個銀鉤鐵畫的劍痕勾勒,止觀峰鏡面上,多上了一個名號:

“東皇!”

東皇二字,大而醒目,居於止觀峰鏡面高處,其水平處,正是“孔雀明輪王”!

“止觀峰……止觀峰……”

“真是好說道啊!”

張凡為自家名號上得止觀峰並不曾有絲毫反應,反而為長風真君的“止觀”二字擊節讚歎,長生仙道崎嶇,唯有大英雄大豪傑,大仇大怨,須得止步觀之。

這一句話說來,才符合長風真君威壓靈仙界數萬年的天上天下頂級強者身份。

與此同時,一陣明悟毫無徵兆地湧上了張凡的心頭。他驀然移動目光,凝於長風真君的胸前,但見其雖語氣愈發傷感,感慨仙道寂寞,偏偏那心劍持從頭到尾,沒有半點顫動,穩如磐石。

“原來如此!”

“長風真君,你真是好手段啊!”

雙方的較量,其實早在長風真君開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在張凡恍然大悟的時候,長風真君一字一句,不曾停頓:

“東皇,汝既上止觀峰,他日仙路風景,你我就只能有一人得觀之!”

“勝者前路自去,敗者為後來風景!”

不知不覺中,長風真君身上彷彿攜帶著一種恢弘大勢,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與之契合,恍若不如此,就是與大勢違逆,難免身死道消。

在這種情況下,長風真君一出手,就是天地借力,宇內齊心,一分力能有十分威勢百分效果,玄奧不可測度。

如此一來,長風真君不需要任何神通,哪樣道法,只要信手揮出一道劍氣,就是不可測之威力,試問誰能擋之?

“好手段啊!”

張凡環顧左近,輕易地發現幾乎場中所有的心神,都為長風真君言行牽動,哪怕是立場再是不同,也絕得他所作所為,無半分不合理,皆是理所應當,再正確不過。

正如長風真君此刻即將與張凡動手,無論是私是公,為仙路風景亦為自家仇怨,動手動得理直氣壯,符合天地大​​勢。

雙方較量,早就在開始了,長風真君第一個字出口,就在為接下來的一戰積蓄大勢。

若說,那長風道君心劍,乃是寄託了本身七情六欲在其中,這長風真君則是擅養大勢,順時而動,以皇皇大勢為劍,非僅寄託了本身,而是向天地借勢,從萬靈取力,可謂之天意皇道之劍

“曾聽聞,心劍苦寂宗人吹噓自家太上長老為'煌煌天下雄,古今一長風',現在以此觀之,倒也不算誇大。”

“能將將就本我自我的心劍,一路修煉到以大勢凝成的皇道之間,這長風真君,確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天意皇道之劍,或稱天心劍,張某還真想見識一二,可惜……”張凡冷冷一笑,“若真如你所願,怕還被你小覷了去?!”

他心中動念,忽然間吐字開聲,出聲的同時正是長風真君上一句已散,下一句未出的空擋中,彷彿一刀將江河橫斷一般。

“長風真君且住,張某敢問真君一事,不知真君敢答不?”

“汝且道來。”長風真君的臉色有點難看,張凡插口的機會實在是掐得太好,正在空蕩不提,若是在任由他說下去,兩三句間大勢成而天心劍出,再無阻止的機會了。

“敢問真君,靈仙界大事與苦寂三老性命,孰輕孰重?”

“當然是……”

長風真君神色一動,到口的話重新咽了回去,一時沉默。

張凡也壓根就不想聽他的答案,自顧自地說到:“若說大業為重,真君為靈仙大業,令苦寂三老上前送死,也就不用提什麼私誼了。 ”

“若說苦寂三老性命為重,那長風真君你諸般施為,白白壞了苦寂三老性命,又是為的哪般?”

張凡此言一出,就破了長風真君話中迷障,無論是哪一種,孰輕孰重都不重要,因為無論怎麼選,都足以壞了長風真君無論公私都要殺得張凡的大勢。

真要論起來,要殺的第一個便是他自己。

“長風真君,汝既然絕七情,斷六欲,以祭心劍,就莫要提什麼私誼私仇,那般東西怕是數萬年前早就被真君你化作心劍,滅殺強敵無數了吧。”

張凡話裡意思,無非這本就是一個無情人,卻奢談情誼,不是虛情假意,就是另有所圖,只差挑了個明白罷了。

天底下聰明人何其之多,張凡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足以讓他們想明白很多東西,頓時恍然大悟之聲,同一時間不知在的多少處人群中響起。

“東皇集合人間修者怨念,一言喝破靈仙氣運;長風真君以天下大勢為劍!”

“這兩人,當真是世間絕頂豪雄,再加上那深不可測的孔雀明輪王,我等不知何幸與其同處在同一方天地,共照同樣的日月星辰;我等有又知何其不幸,與這等雄傑,同生於一個大時代中……”

莫名的感觸,在百萬群仙的心中生出,再不可遏止。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

東皇張凡、孔雀明輪、心劍長風,這三人或隱或現,或出或沒,如同三個龐大的陰影,籠罩整個世界,也籠罩了所有人踏破滄海,直上九天的雄心。

恍如三座巍峨山巒,高不可攀!

不知不覺中,長風真君營造出來的大勢被打斷,彷彿一瀑飛流之下,為斷岩所阻,山石分流,縱容還是傾斜不可止,卻沒有了直下九天的威勢。

長風真君的臉色,不由得難看了起來。

“長風真君,汝觀此劍!”

張凡長身而起,手按誅仙劍,大喝出聲:“劍已渴,寂寞久,汝大勢心劍何在,天心劍何指?”

“吾以誅仙劍陣,戰真君天心劍勢,你我之道,只在劍下論,豈能口上言?”

“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吐字而成驚雷,滾滾響徹寰宇,張凡掌下誅仙劍,左近高台上的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還有那立於四方天際的四柄天劍,齊齊顫鳴,真若飢渴久矣,寂寞久矣。

“好一句你我之道,只在劍下論,豈能口上言!”

“好一個東皇!”

“本宗成全你又何妨?”

長風真君長笑出聲,狀極歡愉,其身後止觀峰上“東皇”二字豁然見金光大作,隨即整座止觀峰隱沒虛空中不見。

“轟~”

同一時間,長風真君如臨風口,周身衣袍震開狂舞,無數道劍氣破體而出,聚而成天河,彷彿自九天之上傾斜了下來,攜帶著無窮威勢,淹向誅仙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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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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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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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誅戮陷絕,萬妖朝拜(完)

長風真君破體劍氣,匯聚而天河,倒捲下九天,挾無窮威勢,淹向誅仙劍陣。

“叱!”

誅仙台上,張凡盤膝坐於誅仙劍後,並指成劍,豁然點出。其餘三座高台上,扶桑、雲池、紫府三大分身,同時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動作。

霎時間,誅仙四劍,一齊震顫,如先前輕描淡寫而滅殺苦寂三老的劍光,再次循環四劍,最終從誅仙劍上迸射而出。

“轟!”

誅仙劍光,大勢劍氣,一上一下,在長空中轟然碰撞在一起。

頓時,如同洪水為堤壩所阻,水位次第升高,堤壩節節攀升,雙方一時相持,唯有滔天劍氣,澎湃洶湧,如牆似岳,將天地阻隔劃分成了兩半。

誅仙劍光每每一閃,偌大天地,如入清秋,一股肅殺蕭瑟,充斥所有,讓人不由得寒毛卓豎,不寒而慄;

大勢劍氣每一湧動,若挾天地大勢,沛然之不能抵禦,層層疊疊,一波高過一波。

一開始的針尖對麥芒後,張凡與長風真君,竟是一時相持長空,誰也不曾占到上風。然而,長風真君的神色愈發地凝重,張凡的表情卻漸漸緩和了下來,比起其餘人等,身在局中的他們,反而更是明白此時到底是怎樣一種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少人也多少看出了些許端倪來。

長風真君的大勢劍氣,波濤洶湧,滾滾而下,似不可阻,但終有洪峰限制。當力量達到一定程度之後,就再也無法如疊浪一般層層升高。

張凡既然已經抗衡過了最強的幾波,那其後可說是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只要情況沒有什麼大變的話。

誅仙劍陣就不同了,誅仙、戮仙、陷仙、絕仙,四柄神劍上劍光流轉,每一圈繞過,就是一道劍光迸發。

這劍光迸發越來越速,其上蘊含的力量也越來越強,若無止境一般。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最多不過三息上下,誅仙劍光就足以壓制我的劍氣,大勢一頹,形勢逆轉,怕是三師下場,就是我之前車。”

長風真君的臉色沉如水,他壓根就不曾想到,雙方真正交手,竟然會是這麼一個局面。

他此來之前,甚至在這一劍交鋒之初,都是報著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之心,來​​將張凡這個未來的敵人,扼殺在萌芽中的。

不曾想,一交手下,才發現這萌芽,早就成了蒼天大樹,竟是足以與其分庭抗禮,乃至於戰而勝之。

就在長風真君動念的這麼短短時間裡,誅仙劍光繼續輪轉,不住攀升,越來越強,漸占到了上風。

形諸於外,就是那道由雙方劍氣真力衝擊而成的高牆,向著長風真君所在的方向,推移!

若說,斬苦寂三老,是雛鳳清聲;餘波改過長風真君倉促一擊,是嶄露頭角。那麼,這一次在相持中,一點一點,將長風真君壓下,誅仙劍陣就是真真正正地名揚天下,鋒芒畢露,為天下人所知。

“不過……”

“這還不是真正的誅仙劍陣,還不是那個掌天地殺伐的天界第一殺陣!”

若是讓長風真君知道了張凡此時的想法,定然是一口鮮血噴出,什麼心劍持,也是無用。

“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長風真君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執掌心劍苦寂宗多年,持靈仙界牛耳久矣,最是有決斷的人物,豈會等到真正不可收拾,再放手段?

“東皇!”

他忽然一聲大喝,天地頓時為之一靜,唯有他蒼老而威嚴的聲音,遠遠傳出:“誅仙劍陣,本宗今日領教了,確是不凡。”

“真君謬讚了。”張凡淡淡地回了一句,外雖不顯,心中實已警惕。

“你我一戰,劍下論道,他日定為千古佳話。”

“既然如此,本宗也不藏著掖著,就以本宗自身養十萬年大勢,蓄無數載七情,化作一劍,請東皇品鑑!”

長風真君這些話,並不是白說,在說話的同時,他的氣息一變再變,整個天地過往大勢,從妖神代天,到人仙反天;從三界初離,到地絕天通,至於靈仙隔絕……一切的一切,如同天下大勢化作一道長河,在他的身後奔湧。

隨後,長風真君心劍持劇烈顫動,沉凝遞出,虛空中一點!

“轟!”

一道劍氣,撕裂虛空,有古往今來天下大勢之所趨,有十萬年七情六欲寄託天地。

天地有大勢,人心有七情,這天下大勢七情六欲,正是天地與人心,最本源的力量,二者合一,這一劍確有絕代之風華。

張凡的瞳孔,驟然收縮了起來。

在那煌煌大勢長河中,他彷彿可以看到古往今來,大勢所趨,並以之為本,推演出日後大勢,長風真君劍之所指,就是大勢之敵,注定要被淹沒其中。

這,才是長風真君真正的依仗,稱雄靈仙界多年,與上古妖王抗衡的強大實力。

張凡的眼眸間,如一片鏡湖,在心念電轉恍然長風真君實力根本的同時,倒映出了恐怖無比的一幕。

長風真君養十萬年大勢,蓄無數年七情所化的一劍,無聲無息,破滅虛空,經行處一道漆黑的溝壑,在虛空中浮現,周遭隱然空間風暴,吞噬湮滅一切。

劍氣所向,兩人先前一擊凝成的劍氣高牆崩潰,誅仙劍光潰散,竟是無所阻攔,不可抗拒,在張凡的眼中不住地放大,直衝誅仙劍陣而來。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瞠目結舌,不知道幾多臉上佈滿了駭然,長風真君這一劍,已經超過了所有人的想像,即便是對張凡再有信心者,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他能擋下這一劍。

擋不下,就是死!

與張凡相善者,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不想看到那一幕,法相宗山門前卻有一人,雙眼圓瞪,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又似相信張凡不會就這麼死了一般。

——老兔子!

這個來歷成謎,古古怪怪的老兔子,兩手緊握,胡蘿蔔早被捏成了泥,一雙紅通通的眼中,卻似乎帶著幾分希翼。

他想看到什麼?或者說,他以為能看到什麼?

在這個時候,面對那怕是天地間至強力量的一劍,張凡緩緩閉上了眼睛。

霎時間,什麼古今大勢成劍,什麼諸般異狀眾人反應,盡數遠去,他好像遁入了一個獨立的世界中,唯有一雙手掌,變換萬千手印。

“破邪金光,萬邪退避,三上法印,氣運之下,主鎮壓不臣!”

張凡的聲音,驀然間響起,不似口中言,倒更像是神念波動,牽動了天心人心。

“三上法印,破邪金印?!”

“他這是做什麼?”

無數人心中不解,更有不少不忍看見接下來一幕者猛地睜開了眼睛,希望之光閃過。

沒有人知道張凡想做什麼,但所有人都明白,他這是對那古今大勢天心劍做出應對。

“戮神混沌,寂滅元神,三上法印,氣運之下,主放逐悖逆!”

張凡的手印再變,身前金光凝成的破邪金印上籠罩了一層朦朦朧朧混沌氣息,顯得古樸晦澀神秘。

“三上法印,絕跡人間數萬年,不想東皇竟會其二,著實了得。”

長風真君早已散開了遞出的心劍持,雙手背負于後,臨​​風站於仙鶴之上,飄飄欲仙。

“不過……”長風真君接著說道:“三上法印,不曾三印合一,在你我這個級別,又有何用?還不如你那諸般大神通,神秘莫測。”

“三上法印中最強,也是最神秘的誅仙印,你絕對不可能會。”

“因為,天地間最後一個誅仙印傳人,在上古之時就已經隕落於本宗之手,誅仙印的傳承,一直在本宗的手上。”

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提及“誅仙印”時,長風真君的臉色變了一變。

“誅仙印,誅仙劍陣……”

他在心中咯噔了一下,懷疑二者之間的關係,有點明白張凡施為的目的,但最終還是放下了心來,長風真君敢肯定,張凡絕對不可能從其他的地方,得到誅仙印的傳承,何懼之有。

“我的確是不會誅仙印。”

張凡雙目緊閉,淡淡地說著,哪怕是大勢劍氣,已經轟然撞擊在誅仙劍陣天地屏障上,也不曾有半點動容。

口中說著“不會”,手上動作卻不曾有半點凝滯,凝成了三上法印之戮神後,自顧​​自地向下結印。

“這是……”

長風真君此時甚至有暇觀看張凡手上結的何印,畢竟大勢已成,天心劍出,再非他所能控制,人在大勢下,只能順流。

“對,不對;似是,又非……”

長風真君一對長眉震顫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當今世上,見識過誅仙印威能的,怕是也沒有幾個了,長風真君正是其中之一,那是他生平未有之大凶險,即便是數萬年過去,猶自心有餘悸。

“不過,那是當年!”

“現在我大勢已​​成,就是誅仙印,又能如何?”

就在長風真君一念方生的時候,張凡手上變幻不定的手印,已經極其自然地由戮神印過渡到了下一個印法,並猛地一凝。

一道紅光,豁然爆發,映照大半天宇,共大勢劍氣爭鋒。

“誅!”

一個血紅色的“誅”字,一筆一劃,自成天地印,懸浮在張凡的面前。

這個時候,張凡的聲音才悠悠然傳來:“我不會誅仙印,然而在誅仙印創始人前,天下又有何人會此神通?”

“那創出誅仙印者,神通又是何人所授?”

“我不會誅仙印,然有破邪、戮神一脈相承,有九天十地殺伐氣相助,推演出屬於我張凡的東皇誅仙印,又有何難?”

“東皇誅仙印,或與真正的誅仙印不同,可那又如何,我又何必與他人同?”

……

玄之又玄,奧妙不可言,張凡數言,如在時空之夾縫中道來一般,明明不徐不疾,清晰入耳,偏偏大段話完,大勢劍氣才堪堪轟擊在了誅仙劍陣上,這種詭異的感覺,幾欲讓人吐血。

“誅仙印又如何?東皇,你不要故弄玄虛!”

長風真君一雙長眉倒飛而起,失去了遮掩的雙目不再顯得平淡,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鋒芒,好像要將張凡看得通透一般。

“吾亦有一劍……”

張凡的聲音,若吟似詠,迴響天地間。

話音方出,一幅圖卷,忽然在張凡頭頂玄黃慶雲上展開,億萬道星辰光輝,倏忽之間灑遍了天地。

——周天星辰圖!

“……請長風真君品鑑……”

大日金烏法相,躍出張凡頭頂虛空,兩翼橫天,烏啼直上雲霄,不盡威嚴展露,無窮大日光輝,照徹九天十地三界眾生。

那烏啼,那大日光輝,彷彿什麼命令一般,億萬道星光凝結,百萬氣息從周天星辰圖中湧出,在虛空中,凝成一個個驚世駭俗的形象。

有燭龍燭照九幽、有鳳凰浴火梧桐、有麒麟鎮壓大地、有鯤鵬吞吸北海……

太古妖神,蠻荒神獸,一一以模糊混沌的身影,再現人間。

“周天星辰圖,萬妖法相!”

在大片驚呼聲中,萬妖精氣凝成的太古妖神萬妖,如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團團將大日金烏法相圍在其中。

一禮!

二拜!

三叩首!

是為:妖皇現世,萬妖朝拜!

“……此劍無名……”

張凡的聲音繼續在天地間迴盪,彷彿感受不到萬妖朝拜妖皇的尊崇一般。

“不好,萬妖朝拜!”

“當年法相宗七十二化神聯手,憑藉周天星辰圖才能施展出來的萬妖朝拜,為何這東皇能隨手施為,難道……”

“他那金烏法相,真的是……初代妖皇?這怎麼可能?!”

長風真君的驚駭,並不曾延緩張凡絲毫動作,他繼續說道:“……一字名之曰:……”

張凡話音未落,長風真君的臉色忽然煞白,他是經歷過法相宗七十二化神時代者,當然明白這萬妖朝拜的恐怖,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剛剛朝拜過大日金烏的萬妖,豁然轉身,對著長風真君,亦是三拜

“啊!”

長風真君驚呼出聲,話音剛出,就戛然而止,好像被生生堵了回去一般,旋即他轉身閃避的動作也凝在了半空中,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束縛,再不能動彈分毫。

萬妖朝拜,妖皇自然受之不疑。不為妖皇,則會在這三拜中折去氣數,削弱氣運,禁錮身形,散去修為……連思維,都會為之凝固。

“誅!”

萬妖先拜妖皇,再拜長風,在這個時候,張凡最後一個“誅”字,終於從口中吐出。

“吾亦有一劍,請長風真君品鑑,此劍無名,一字名之曰:誅!”

前音不散,後聲又起,彼此震動,將張凡一言迴響億萬遍,尤其一個“誅”字,而是天地齊齊發聲,久久不絕。

張凡一指出,點在血紅誅仙印上,迫入誅仙劍中,霎時間,誅仙四劍齊震,若為歡呼。

誅仙劍翻轉,劍身上,一個血紅的“誅”字浮現,旋即……

“轟!”

誅仙劍陣,煞氣沖天,仙神當面,亦曰可誅。

天地間,第一道真正的誅仙劍氣,轟然從誅仙劍陣中爆發了出來,幾乎在同一時間,三界之內,九天十地,一切修仙中人皆是心中悸動,無由抬頭,隱約間可見一柄神劍,高懸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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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5-26 19:13:35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頭頂高懸誅仙劍,心中長存敬畏心

  九天十地,無論身處何方,三界哪處,哪怕是不為人知的小世界,縱使不過剛剛邁入修仙門檻,在誅仙劍氣豁然爆發的一刹那,皆是心中悸動。

  無由抬頭,每個修仙者都能輕易地見得,在頭頂上方的虛空中,一柄古樸的小劍倒懸,仿佛隨時可能一刺而下,中者身死道消。

  這柄古樸的小劍存在的時間並不長,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罷了,但就是這麼短短的時間裏,天地間所有的修仙者都將其牢牢地記在心中,劍身上那個血紅色的「誅」字,更是直如銘刻一般,一生怕是無法或忘。

  他們並不知曉,在這一瞬間,高懸誅仙劍的豈止是他們修仙中人,三界生靈,但凡有生命烙印寄託於天地間者,無不懸劍於頂,一無遺漏。

  只是,非是修仙中人,無法交感天地,所以不能察覺到罷了。

  故而,在那一瞬間,天地間所有的修仙者心是劇震,仰天頭頂;同樣的時候,億萬生靈卻懵懂無知,自顧自地生活著。

  知與不知,又有何區別?

  誅仙劍雖已消失,但那種劍懸頭頂的感覺卻依然存在,並將永遠存在。

  一時間,一種名叫「敬畏」的心緒,湧上了所有修仙者的心頭,一直到被誅仙劍懸頂的時候,他們才真正意識到,世上還有力量能懲戒於他們,對天地對眾生,要常懷一顆敬畏之心。

  有力量失去平衡心,敬畏心,在這修仙者來說,幾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然而這驟然出現的誅仙劍,卻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仙猶可誅,況乎其餘?」

  縱使修為臻至仙人境界,也不能失一顆敬畏心,否則便是誅仙劍落下之時。

  這般明悟,幾無分毫之別,在所有修仙者的心底最深處,湧現。

  劍已去,敬畏存!

  「簌簌~~」

  上至九天,下入地底,遠到海外,近於九州,整個天地間,驀然如泣訴,有稀稀疏疏的小雨,飄飄蕩蕩落下。

  伸手接住雨水,觸掌卻化虛無;仰天望向高空,萬里無雲晴朗。

  那雨水似真切,又如虛妄,徑直從虛空中透出,飄灑天地,無雲氣彙聚而降,乏驚雷聲聲開路,就這麼平靜地下著,一種悲戚與哀怨,在虛空中回蕩。

  先如清風,再似絲絛,繼成雨滴,終至暴雨……

  雨水,越來越大了。

  這番變化,就仿佛天地也在這一瞬間哭泣,淚水從無到有,先飲泣而後嚎啕大哭……

  這一切風暴的中心,亦是雨水最先現世的地方,人間九州連雲山脈法相宗山門外,所有人都沐浴在這天地泣淚當中,眼中盡為震撼,為雨水沾濕而全身而不自知。

  眾生懸劍,他們何德何能,例外其中?

  不僅僅沒有能例外,比起三界眾生來說,在場的百萬群仙敵我化神,更清楚那一幕到底是如何由來的。

  在張凡轟出誅仙印,引動誅仙劍陣,發出前所未有的一擊時,整個天地都在戰慄,眼前的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眾生懸劍,天地哭泣,所有的一切,說明著一個讓他們至今無法接受的事實。

  「誅仙劍陣一出,天下殺伐有其主!」

  「誅仙劍陣一出,奪天地懲戒殺伐之權威,掌殺伐,主懲戒,立法劍,存敬畏!」

  「天地之權,竟亦可奪?」

  張凡能以掌中一劍,懸于眾生之頂,同時有天地哭泣,這不是奪去了天地懲戒殺伐之權,又能如何解釋?

  況且,在那無由飄雨落下的時候,沐浴其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一刻天地的無奈與悲傷,那種小孩兒被奪去了心愛東西的委屈。

  「竟然是這樣……」

  「我明白了。」

  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百萬群仙當中,不知有多少心中閃過一抹明悟。

  「當一種純粹的力量,攀升到這個世界的最高峰,並蘊含一絲天道真意在其中的時候,就能自然而然地從天地手中,奪過那項權力。」

  「欲為諸仙龍象,先為眾生馬牛;欲要代天行權,先持高天之力!」

  「誅仙劍陣大成,殺伐之道,超越於天,天下殺伐之力為誅仙劍陣所有,再非天地掌控,此權不交也得交,不奪而自然有!」

  「東皇這一劍,不僅僅是懸法劍于眾生,存敬畏心,更是足為天下法,引我修者光明路。」

  ……

  類似的想法,在所有人的心中回蕩,仿佛那一條通天之路,陡然變得寬敞了起來,也唯有那清醒者,方才明白要如張凡一般,將一種力量推到在極致乃至於超越天的地步,又是需要怎樣的大智慧大毅力大機緣……

  若是人人可為,東皇生也晚,怎能輪得到他開闢此天地?

  所以說清醒是苦痛,眼看著行若無事為此開天闢地事的張凡,再看下稱雄天下數萬年,此時卻在其一劍下苦苦掙扎的長風真君,頓時明白彼此之間的距離,直如那雲泥一般……

  天地尚為奪權,眾生猶被懸劍,何況正當其鋒芒的長風真君?

  當那百萬群仙回過神來望去的時候,長風真君的情況,已經到了險惡得不能再險惡的地步了。

  「長風真君,你的確是天下之雄,威壓天下數萬年,確非無因。」

  張凡此時雖然占盡了上風,但並不妨礙他對長風真君做出生平所見第一人的評價。

  孔雀明輪王,雖然因為種種原因,不曾真正交手,然在他想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超越長風真君的強大。

  在這天地間第一道真正意義上的誅仙劍氣下,他竟然苦苦支撐過了十息……

  這是何等的恐怖,其實力之如淵海,即便是張凡,也深深為之嘆服。

  天地間第一道誅仙劍氣,九天十地億萬年積蓄殺伐之氣的傾瀉,懸劍眾生立法劍存敬畏的大威能,都不能將其一擊滅殺。

  長風真君之名,不虛;止觀峰上一眾強者,不冤!

  天下第一道誅仙劍氣的絕代風華,蓋世威能,哪怕是張凡自己,怕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不可能重現。

  在舉世無雙,曠古絕倫的一劍下,長風真君支撐至,終於後繼乏力了。

  在他臉色忽然變得煞白的同時,所有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傾瀉九天之上而下的大勢劍氣,驀然間發生了變化。

  那種攜帶著亙古乾坤變化,起起落落的大勢幻象,豁然如夢幻泡影般崩潰,就仿佛妖神天庭不曾建立,龍鳳等先天種族不曾臣服,仙人未曾打上淩霄,人間不曾經過破滅……

  一切的一切,誅仙劍氣之下,恍若連這些在真正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所有,都化作了虛妄。

  大勢不可持,無量殺伐下連歷史的真相都為之退卻,長風真君,又能何為?

  他什麼都做不了……

  在張凡引動周天星辰圖,施展出萬妖朝拜的一瞬間,這一切就已經註定了。

  萬妖朝拜之下,他長風真君既非妖皇,又無獨掌天地無量氣運,頓時為之削去了氣數,散去了神通。

  若非如此,以他的實力,未嘗不能避開鋒芒,何至於要淪落到要力抗天地間第一道誅仙劍氣的地步?

  「東皇!」

  長風真君心劍之持,徹底散開。

  「妖皇!」

  聲音恨恨,一對高飛的白眉,無力地垂下。

  「這一陣,是你贏了……」

  大勢劍氣崩潰,誅仙劍氣前最後的阻攔湮滅,直面長風真君所在。

  「不過你莫要得意,這只是開始罷了。」

  「仙人之下,無人能殺得了本宗。」

  「這世上,又早就再無仙人了。」

  話音未落,誅仙劍氣,將在萬妖朝拜下,猶自不能動彈分毫的長風真君淹沒。

  「東皇,汝若欲知法相宗七十二化神的去向,就到靈仙界來尋本宗吧……」

  長風真君的聲音,乘著劍氣呼嘯的縫隙,艱難地傳入了張凡的耳中。

  霎時間,包括張凡在內,法相宗所有弟子,瞬間色變。

  「轟!」

  天地間,一道金光乍現,如億萬金環套嵌層疊,聚成光柱,接天連地。

  這金色的光柱,上接九天之上,洞穿入虛空之中;下連誅仙劍氣中央,長風真君真身所在。

  「接引金光?」

  一個聲音,直接在張凡的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傳自法相宗一眾人等所在的方向。

  「這接引金光到底什麼?」

  「為何會……如此的熟悉。」

  金光乍現的時候,張凡的心中就閃過了一種詭異的熟悉之感,就好像在哪里曾經見過這一幕一般。

  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暇去思考這些了,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在誅仙劍上抹過。

  頓時,誅仙四劍齊齊震顫,本就威勢驚天的誅仙劍氣,生生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一般,威能又是暴漲,徑直破開了金光,轟入了金色光柱之中。

  在那一刹那,時間仿佛也為之畏懼而放慢,所有人都清晰地見得長風真君的肉身,在洶湧而來的劍氣中如冰雪消融,瞬間崩潰。

  肉身崩潰,一點根本元神,投入接引金光當中,旋即不見。

  「想走?」

  「沒那麼容易。」

  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長風真君何等人物,若是真被他逃脫,再想有今日戰果,近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上一引,破邪化戮神再凝誅仙,三上法印推演,化作一枚誅仙印,再次轟擊在了誅仙劍上。

  「刷!」

  一劍斬開天地,破入接引金光當中。

  霎時間,「轟轟轟~~~」接連不斷的轟鳴聲,循著金色光柱直上九天。

  誅仙劍氣,無可阻擋,接天連地的接引金光節節為之崩潰,透出金光的虛空洞口旋即崩解湮滅,餘勢不消威能不散,又是緊隨金光之後,直接破入了虛空中。

  待得一切煙消雲散,天地間的轟鳴聲歸於了沉寂,百萬群仙猶自覺得耳中轟鳴,也不知是那餘音不散,還是誅仙劍氣還在虛空中肆虐追殺,毀滅一切?

  只有一個問題,驀然浮現在所有人的心中:「長風真君,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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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八章 仙界接引亦難全,忽有神劍天外來

  「長風真君,死了嗎?」

  這一疑問,縈繞在所有人的心中,若按常理,那一劍怕是仙人亦可誅殺,長風真君當無幸理;可他又言之鑿鑿,以其身份,當不至發此虛言才是。

  沉默少頃,張凡忽然搖頭失笑,心中自語:「生也罷,死也罷,若是死了,自然一了百了;若是倖免,那就再殺一次,便是……」

  「患得患失,糾纏過往,不過庸人所為,我張凡不屑為之。」

  此念一生,張凡也就不再考慮那長風真君的問題,無論生死如何,他誅仙一劍既出,劍下就無生者,今日不死,不過是他日補上一劍,僅此罷了,毋庸再提。

  「接引金光,又是什麼?」張凡負手立於神通樹下,觀那場天哭好雨,緩緩說道:「大悲老人,能否告知一二。」

  此前,在金光乍現之時,就驚呼出「接引金光」四字的,一為紫府州中大悲老人,另外一個,則是老兔子。

  後者畢竟是外人,而且目的不明,張凡自然要問大悲老人了。

  「接引金光……」大悲老人沉默片刻,似有無限感慨在心中,良久良久,方才悵然出聲:「淩霄天上界,幕之何所至?仙家有妙法,金光接引去」

  ……

  接引金光,本是仙道法門,乃是人族仙人攻上妖神天庭,並將這個彙聚太古大半資源而成的福地占為己有,化之為仙界後,方才有的神通法門,也可說是仙家寶物。

  以妖神天庭,而立仙界,獨養仙人,長生逍遙,自然快樂無邊。可人之感情,即便是成就了天仙道果,凝成不滅仙體,也不是說抹去,就能抹去的。

  仙界之下,尚有人間。人間之內,有血脈傳承,有衣缽弟子,有道侶紅顏……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並沒有能入得仙界的資格與能力,那又如何是好呢?

  接引金光,應運而生。

  需求如此,即便是沒有接引金光,也會有銀光、藍光……終究會有一法門,以達到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效果。

  戰敗妖神,佔據天庭,立下仙界之後,人族仙人,環顧宇內,竟無抗手。這種情況下,他們要做什麼,又何須在乎其他人等的想法?

  接引金光誕生之後,就因其獨特之處,而在所有的仙人中流傳了下去。此法半為神通半是一次性的仙家法寶,兩者並用,除卻接引之外,尚有其他妙用。

  如無論在三界何處,哪怕是上窮碧落下至黃泉,接引金光都能瞬間到達,將其引往仙界。

  此其一。

  其二,無論任何人,在接引金光的包裹下,所有攻擊不破金光,不能臨身,而接引金光之強悍,即便是仙人出手,也不是頃刻可破,足以留下應對的時間了。

  「我明白了……」

  張凡的眉頭略微皺起,聽完大悲老人敍述,他終於想起來這接引金光為何如此眼熟法了。

  「接引金光,仙界接引……」

  張凡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青玉葫蘆遍植的所在,一道天光洞徹天地,破開九州人間與地下修仙界間無邊深厚的地層,穿透虛空……

  那個時候,在葫蘆境中,他與來自仙界的葫蘆器靈交換神通,收穫可說頗豐:鎖天門,讓將修者打落凡塵;盜天機——青天照影,能以神通域映照之法,助人進入元嬰,即便是張凡此前施展的大道基,也有這門神通的影子在其中;搜魂大法,這門神通實用性更是毋庸置疑。

  若非昔日的這番遭遇,張凡也不敢肯定仙界是真的存在,然而一將接引金光與當年所見的那道天光聯繫在一起,他的臉色就有點沉了下來。

  「大悲老人,你的意思是說……」張凡目光深邃,透過如幕暴雨,望向猶自震動個不休的虛空,借著道:「那長風真君,是逃進了仙界?」

  「不對……」大悲老人斷然否決,道:「應當說是,仙界碎片!」

  緊接著,他解釋道:「接引金光,其威能與其煉製者有關,也與其基於的仙界之地有關。」

  「接引金光之威能,無外乎分為接引人數、距離,以及其在接引過程中的防護力。前兩者不論,從你那誅仙一劍看來……」說到這裏,大悲老人頓了頓,聲音都有點顫抖。

  天可憐見,他大悲老人根正苗紅,在仙界器靈當中,也堪稱是佼佼者,奈何偏偏被張凡的一劍給嚇到了。

  他敢對這仙女姐姐的小手發誓,那一劍,即便是在當年鼎盛仙界,也是恐怖無比,驚豔絕倫。

  「大悲老人?」

  一直到張凡不耐的聲音傳來,大悲老人才從中拔了出來,連忙接著說道:「從那接引金光的防禦力來看,其基於的仙界之地,最大也超不過紫府州地界大小,終究只是一碎片而已。」

  沉吟片刻,張凡點了點頭,又問得:「那如果是接引金光基於仙界本體上呢?」

  「牢不可破!」大悲老人斬釘截鐵地說道,旋即,又補充了一句:「作用于接引金光上的威能,會隨著金光直接被那塊仙界之力承受。」

  「若是真的基於仙界本體上,除非是昔日的初代妖皇出手,否則天地之大,又有何人能一擊而破滅仙界?」

  「一擊而破仙界?」張凡啞然失笑,他雖然驕傲,卻不是狂妄,那般威能,還不是今時今日的他所能想像的。

  「換句話說,長風真君是否生死,要看那道接引金光到底聯通著怎樣的一個仙界碎片了。」

  正當張凡說出此話的時候,天地間若有回應一般,「轟」的一聲巨響,一方天宇,盡染橘紅。

  這橘紅色飛快地擴散著,終成一片如血鮮豔,其中更有層雲翻滾,血色往來,好像還有無窮爆炸,在其中心處生成一般。

  這盡染一方天宇的光彩,並非存在于這方天地本身,而是於虛空中透出,不過是其真正威勢的萬一。

  「呃~」

  大悲老人本來要說什麼,比如提醒張凡警惕長風真君,他再來定然不是如此光明正大等等,眼見此天象,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這天象的源頭處,赫然正是此前接引金光洞穿,誅仙劍氣又緊隨其後破入的所在。不消說,那裏定然也就是那道接引金光根基的仙界碎片了。

  「一擊而破滅仙界,張某還做不到;但是仙界碎片嘛,那就難說了。」

  「長風真君,你就與這塊仙界碎片同殉吧!」

  張凡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目視著那片血紅漸漸淡去,天象消逝,裏面的所有一切埋葬虛空,具體情況如何尚不可知,但單單看此景,就不難想像其中的慘狀了。

  微微一笑,將此念頭拋開,張凡收回了心神,繼續看那豪雨天降,天地飄搖。

  在這一場大戰之後,負手觀雨,他的心中一片平靜,若鏡湖無波,可為這漫天雨線,激出漣漪陣陣。

  在當年元神初成的時候,他就在等著這一天,靈仙界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他成道,即便是一時不知,終究逃不過。

  此後無數籌謀,以講道天下取大功德,發大宏願而成大威能,感悟氣運衍化神通,最後立誅仙劍陣,奪天地殺伐之權於己身,敗盡天下雄傑,神通蓋世無敵。

  這一刻,張凡已經站在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此前無數年,此後悠悠歲月,便是連他自己,怕也是難以超越。

  尤其是誅仙劍陣的最後一擊,實是此前無數鋪墊,功德大願之彙聚,錯過了今日,他也施展不出。

  現在,隨著這一場豪雨下,一切煩惱沖刷,危機盡數隱沒,算得上是功德圓滿。

  佈局天下,而有此結果,堪稱完美……

  張凡正自感慨間,眉頭忽然挑動了一下,臉上現出了一抹說不出古怪神色,似驚還喜,凝望九霄雲外虛空。

  「難到還有……」

  百萬群仙正將目光彙聚於他的身上,見得其異狀,頓時心中一跳,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十年講道後,又有北疆異族,上古妖王,前輩靈仙,一一登場,即便只是觀戰,所有人也覺得心力交瘁。

  循著張凡的目光望去,他們很快精神一振,卻是發現事情與想像中的不同。

  「劃拉!」

  虛空中響起裂帛之聲,兩道在長空中如同嬰兒小嘴般的裂口突兀地出現,其中兩道劍光洞穿而出,其後隱然轟鳴聲陣陣,仿佛有無數阻礙一般。

  劍光所向,正是張凡所在——誅仙劍陣!

  這兩道劍光一躍入百萬群仙的眼中,那個本來以為的再有強敵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劍鳴聲聲,皆為歡愉,好像離家多年的遊子,向著家中狂奔而來一般。

  離誅仙劍陣愈近,兩道劍光就越是收攏,到得百丈遠近,劍光散盡,露出了兩劍真容。

  這是兩柄乍看起來並無太大區別的古劍,樸實無華,又精華內蘊,一隱然蘊含著淡淡的紅色,一泛出亮眼的白光,皆是至精至純,本源之力。

  「哐!」

  一聲劍鳴,內蘊火光的古劍上浮現出一隻在火焰中振翅長鳴的火鳥虛像;泛出白光的古劍上現出一隻作勢欲撲的白色猛虎形象。

  朱雀!

  白虎!

  兩象一成,兩柄古劍歡呼一聲,若有雀躍,掉頭而下,徑直紮入了誅仙劍陣當中。

  「南方丙丁朱雀劍!」

  「西方庚辛白虎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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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懸劍攝萬仙,揮手罷冷雨(上)

  「南方丙丁朱雀劍!」

  「西方庚辛白虎劍!」

  ——五方神劍!

  上古劍修一脈,傳承至寶,五方神劍之二,忽從天外飛來,徑直投入誅仙劍陣之中。

  五方神劍,分為:中央戊己麒麟劍,北方壬葵玄武劍,南方丙丁朱雀劍,西方庚辛白虎劍,東方甲乙青龍劍。

  這五方神劍,分屬五行,以太古五方神獸為精魄,鎮壓天地五方,實乃是無上至寶。

  若是五方神劍齊聚,其威能著實不在法相宗周天星辰圖之下,然而這卻早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昔日在地下修仙界,張凡親見中央戊己麒麟劍的劍魂湮滅,劍體也破碎,其中部分,更是成為了劍修分身本命劍的材料。

  至於五方神劍中的北方壬葵玄武劍與東方甲乙青龍劍,則是早就在張凡的手上,並以之為本,化作了誅仙四劍的劍胚。

  誅仙劍陣的精髓,在誅仙陣圖,在張凡以之引動誅仙劍威能的三上法印,然若無五方神劍為本,造就出足夠強悍的劍胚,也不可能有那代天懸劍的恐怖威能。

  這個時候,當天地間第一道誅仙劍氣,直接破滅長風真君法體,並攻入接引金光,隨之破碎一方仙界碎片的時候,五方神劍之二,竟是從天而降,如受召喚,似為投奔,即便是張凡也不曾預料到。

  「嘩啦啦~」

  南方丙丁朱雀劍與西方庚辛白虎劍,這兩柄五方神劍在一頭紮入了五方劍陣之後,頓時震顫不止,劍鳴聲聲,急劇攀升,若無止盡。

  與其他人的驚異不同,執掌誅仙劍陣的張凡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其中的玄奧,微微一笑,靜觀其變。

  「轟!」

  稍頃,一聲轟鳴,從誅仙劍陣中爆出,兩柄傳承了無數年的五方神劍,竟是直接在誅仙劍陣的威能作用下豁然爆開。

  劍體碎片,神劍精魄,盡數化作濛濛霧氣,投入了誅仙劍、戮仙劍、陷仙劍、絕仙劍之中,彼此糾纏,再不分彼此。

  從此,天下再無五方神劍,只有誅仙四劍,為天下劍尊!

  感受著誅仙劍陣中的變化,尤其是那暴漲一截的威能,以張凡的城府,也不由得笑容浮現。

  恰在此時,天穹上那飛出兩柄五方神劍的兩個破口處,各有一道強大的神識降臨,伴之的是滔天氣勢,如洪水席捲天地。

  其一為濃郁血氣,鋪天蓋地;其二一片混沌,朦朦朧朧,若煙雲霧靄。

  這兩道強大的氣息,他人或不可辨別,只覺得陌生,然在場的數十化神道君,卻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

  「這兩人,怕就是那五方神劍的主人吧?」

  南方丙丁朱雀劍與西方庚辛白虎劍在現世的時候,其上環繞的氣息,與緊隨其後的追趕轟鳴,自然逃不過一眾化神道君的眼睛。

  那赫然是出自這兩個隨著五方神劍降臨的強大存在之手。

  到了這個地步,眾人哪里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原來,在誅仙劍陣真正大成,並于天地間展露無上鋒芒的時候,由於莫名的牽連,五方神劍中的南方與西方之劍,竟然同時擺脫了主人的控制,投奔而來,要成為這天下第一殺陣,諸天萬劍之尊的一部分。

  對劍本身來說,這是無上榮光,臻至絕頂的大機緣,早已有靈的兩柄神劍自然是義無反顧了。

  至於這其中,有沒有早已與劍修分身一而二,二而一的中央戊己麒麟劍關係,那就是張凡也不能知曉了。

  現在,神劍不再,其主人卻是追上了門來。

  場中那長風真君留下的十餘個化神道君,雖然不敢出手與張凡作對,亦不敢逃跑引來矚目,甚至是誅仙一劍,卻不妨礙他們幸災樂禍,並期待著有萬一的機會,能讓張凡無心理會他們,從而逃出生天。

  天地間,一時沉默。

  好半晌後,一個沙啞的聲音,忽然在天地間響起:「原來是東皇當面,老夫號血神老人,唐突而來,有禮了。」

  「血神老人?」

  不少聽聞過此老凶名的修仙者面白如紙,其中不乏化神道君,一時之雄。

  「血神老人,這倒真是巧了。」張凡微微一笑,卻是想起了還在他手中的一件寶物——血神珠。

  血神老人,為血神界一方之主,上古遺留下來的巨擘凶人,與孔雀明輪王、長風真君等人,是一個時代的人物。

  能為一方世界主宰的,又有幾個簡單人物,這個血神老人就是其中之一。

  血神界曾與雲中界交戰多年,並占得過數次上風,僅此一點,就足見這個血神老人的恐怖了。

  雲中界可是有天人三尊祖坐鎮,以他們三人之力,加上雲中界當年餘下的其餘天人族化神道君,竟然也只是勉強能與血神老人抗手而已。

  深明雲中界昔日底蘊的張凡,不由得也對這血神老人高看了一眼,凝視著天空中血雲,淡然道:「血神老人蒞臨我法相宗,不曾倒履相迎,卻是張某失禮了。」

  頓了頓,他眼中精光閃過,接著道:「只是不知血神老人大駕光臨,是所為何來啊?」

  此言一出,天空中翻滾血雲頓時為之一滯,更有不少人臉上浮現出錯愕之色。

  「這東皇……他……很是了得啊……」不知多少人心中感慨,認為東皇能有今日,確非無因啊。

  這血神老人與那還未露面氣勢半點不在其下的另外一人,分明都是五方神劍的前主人,追著自家寶貝而來。

  東皇呢,眾目睽睽之下,竟能問出這麼一句「所為何來」,當真是深不可測,常人之所不能及也。

  眾人心中感慨,天上血雲凝滯半晌,血神老人的聲音竟是再沒有響起,仿佛是被張凡一言噎得說不出話來一般。

  在場中百萬群仙想來,一場大戰,怕是免不了了。

  自家的寶貝被人勾引走了,千里迢迢趕來連句解釋都沒有,張口就是「所為何來」,捫心自問要是換了他們,怕是也要忍不住發飆。

  就在眾人心中忐忑之時,血神老人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東皇講道天下,宏願感天,先敗妖王,後挫長風,赫赫威風,老夫亦是心嚮往之,特意趕來一見。」

  「什麼?」

  百萬群仙忍不住就要做出掏耳朵的動作來,血神老人這番話息事寧人的味道十足,沒有一定的臉皮厚度,甚至都說不出口。

  「哦,那張某在此謝過了,不知血神老人是否有暇,不妨下來一坐,品茗論道,亦是快事。」

  所有人等之中,或許只有張凡對血神老人的回答毫不意外,施施然地說道。

  「哈哈哈~~老夫就不叨擾東皇了。」

  「昔日小兒輩胡作非為,惡了東皇,今日老夫前來,一是一晤東皇,二是送上西方庚辛白虎劍,以為盛事賀禮。」

  「現在東皇風采已見,且不以老夫禮物簡陋怪責,吾願足矣。」

  「血神界中尚有小兒輩鬧騰,老夫先走一步,他日相逢,再把酒言歡。」

  一番話說完,天上血雲翻滾,如旌旗迎風,又似時間倒流,湧入了那道小小的空間裂口中不見。

  與之一起消失的,尚有血神老人那充斥天地的濃烈血氣,倏忽之間,重回一片晴空。

  「就這麼走了……」

  眾人心中茫然,一時都無法反應過來。與他們不同,目送血神老人離去,張凡倒是暗自點了點頭。

  昔日他與血神界不乏齷齪,今朝他立威天下,孔雀明輪王攜一眾妖王前來,仍不得不避其鋒芒;長風真君帶宗門弟子,交好道君攜手,還落得個生死不知。

  在這種情況下,血神老人如何會與他動手,西方庚辛白虎劍固然珍貴,也貴不過他血神老人的老命。

  既然如此,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以白虎劍為代價,了結了雙方恩怨,免得張凡日後找上門來,那就不是一把五方神劍所能擺平的了。

  「老而不死,謂之賊也。上古巨擘,決斷頃刻,成名確非僥倖……」

  張凡微微一笑,也就將血神老人的事放到了一旁,既收下了對方的西方庚辛白虎劍,他也沒有再打算與血神界有什麼牽連了。

  目光轉動,他只見得另外一道空間縫隙,正在飛快地縮小著,轉眼間就如一刀口般纖細。

  從中,一個刺耳的聲音,如同針刺一般的透出:「東皇行此開天闢地未有之大盛事,老夫簡陋之人,不敢附之驥尾,特獻上南方丙丁朱雀劍,聊表寸心。」

  「現在禮也送至,老夫去也!」

  此人離去得比血神老人還要乾脆與迅速,天空中血雲方散,那人的氣息也已消散一空。

  血神老人既已服軟,這人勢單力孤,自然不敢強項,有此舉動,倒也不出張凡意料。

  「這兩人,還是前輩巨凶呢,怎地如此沒有骨氣?」

  待得兩人的聲音徹底地散於風中,百萬群仙方才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眼見的這一幕。

  他們的心聲若為血神老人與那另外一人聽聞,定然是咒駡不已,不與其干休。

  他們何嘗不想奪回自家寶物,何嘗又想心中滴血臉上笑臉,奈何在發現神劍落入了張凡的手中時,血神老人兩人就想起了片刻前,那頭上高懸誅仙劍的感覺,即便是此時,猶自深刻入骨。

  長風真君,前車未遠,試問他們又如何會為了一劍,與張凡撕破臉皮,不如尋個臺階下,回家舔傷口罷了。

  張凡立誅仙劍陣,懸劍攝萬仙,以長風真君為階梯,一步踏上世上巔峰,諸般作為,在血神老人他們兩人的身上,足見成效了。

  天下間,不乏隱身諸小世界,為一方霸主,坐看風起雲湧之輩。張凡這番立威天地,震懾群仙,他日他們要與其為敵,就要掂量一二了。

  「呼……」神通樹下,張凡長出了口氣:「是到了雲消雨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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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千二百七十章 懸劍攝萬仙,揮手罷冷雨(下)

  神通樹下,張凡負手而立,下方有百萬群仙,天地間儘是冷雨如幕,前面是數十化神,在冷雨中忐忑戰慄。

  長風真君既去,這隨他前來的數十化神,頓時如砧板上的肉,隨張凡處置了,生死盡在一念間。

  在張凡說出「是到了雲消雨歇時」的時候,這數十化神,心中有感,通體寒徹。

  那血神老人與從頭到尾不曾露面的不知名強者舉動,就他們心中最後的僥倖擊得粉碎,張凡一言既出,他們的臉色瞬間煞白。

  「你們靈仙界化神,從來不念與吾等同出人間一脈,只知道吸血抽髓以供己身,不顧我人間修士,修行之難。」

  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正是那九州化神之雷火道君。

  他一步步踏前,周身有雷火湧動,口中的話更是充滿了雷火的毀滅氣息:「今日上古妖王退去,長風真君敗亡,爾等是自行了斷,還是我老雷火送你們一程?」

  單單雷火道君一人,自然不是這數十化神道君的對手,但他的身後有九州化神,旁邊是清風道君,神通樹下還站著一個在今日儼然當世無敵的東皇,數十化神竟然為其氣勢所攝,無人敢掠其鋒芒。

  恰在這個時候,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嗯~哢嚓哢嚓~~兔爺肚子餓了,小雷火你一邊去,莫要壞了兔爺的胃口。」

  雷火道君愕然回首,只見得一個兔子腦袋晃啊晃的,胡蘿蔔亂飛,摸著圓滾滾的肚子卻喊著肚子餓了,不是老兔子這個太古老妖怪,又能是何人?

  雷火道君先是怒目圓瞪,隨即想起了什麼似的,悻悻然退了開來。

  「阿呸!」

  老兔子見得雷火道君識趣,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他本來就鼓圓的肚子驀然間又是膨脹了數倍之多,一個噴嚏打出,狂風暴起,豁然席捲,天空中數十化神道君,竟是站立不穩,仰面踉蹌而退。

  「給兔爺我……過來!」

  狂風之力至於極限,老兔子的肚子變得扁平了起來,那狂風肆虐中飄搖的數十化神道君甚至來不及慶倖一下尚在人間,就見得老兔子兔唇一張,狂風倒卷。

  「啊啊啊啊~」

  數十聲驚呼同時響起,一眾化神道君在驟然變化的巨力下全無反抗的能力,盡數被老兔子一口吞吸,拉下了空中。

  「刷刷刷刷~」

  一股詭異的紅光,從老兔子的眼中迸射了出去,如同一把巨大的刷子,在長空中刷過,那數十化神無一倖免,盡數被紅光刷中。

  霎時間,肉身破碎,憑依崩解,一眾化神道君常年修持,憑藉其高高在上的東西,除卻長生元神之外,盡數在紅光中化作虛妄。

  見得這一幕,連張凡的神色都為之一凝。

  老兔子眼中迸射出來的紅光,已經不是尋常體系內的力量,儼然帶著一種超越之力,是品質上的區別,而不是單單的修為深厚,神通玄妙。

  如此特異的力量,張凡也僅僅是在仙靈之氣上感受到過,正是類似的感覺。

  且不說張凡凝重,眾人驚駭,那數十化神的厄難,還不僅僅於此。

  就在那紅光閃過,數十化神惟留下元神的時候,老兔子眼中神光大亮,臉上現出興奮貪婪之色,一雙爪子在虛空中連連抓過。

  「饒命!」

  「不要啊!」

  「東皇你殺了我們吧~」

  ……

  各樣慘呼,此起彼伏,甚至還有懇求張凡動手,將他們滅殺者,仿佛有什麼大恐怖事,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何至於此?」

  張凡略微動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那些修煉了數萬年的化神道君失態至此。

  他畢竟生來也晚,對上古乃至於更早時期,那些縱橫天下的人物,聞名遐邇的怪物,並沒有太多的瞭解。

  比如此前與血神老人同一時間出現的強者,怕是有不少人已經將其認出,但張凡卻與其沒有交集,壓根就不知其根腳。

  老兔子的恐怖之處,屍棄道人此前並沒有來得及與張凡細說,只是大致介紹了一下他的來歷神秘,輩分至高罷了。

  也不用張凡動問,不過頃刻之間,那些化神道君在恐懼著什麼的答案,就自己浮現了出來。

  點點紅光,如黑夜燈火,似燎原星火,狀虛空中焰苗……在冷雨中搖曳,隨著老兔子的雙手亂抓,一一落入了其手中。

  在一刹那前,這些燈火焰苗兒,尚且是一個個不滅元神,長生不死,不與草木同朽的化神道君……

  老兔子眼中迸射的紅光,以及他那全無章法的亂抓,竟是將那些個化神道君變成了這副模樣。固然是化作了燈火焰苗模樣,猶自在冷雨清風中戰慄著,那種恐懼,好像還根植在這些曾經的化神道君心中。

  「他們只是被改變了形狀,本質猶自不變……」

  論及天下神通術,無人能出張凡之右,他不過大略掃了一眼,心中一動,就把握了個八九不離十。

  即便是如此,張凡也是暗暗駭然,這老兔子著實是了得,竟然能將長生中人強行改變,化成這種特殊的存在。如此手段,怕是天上天下,唯有這只古裏古怪的老兔子獨有。

  此念方生,更詭異的一幕出現在了百萬群仙的眼中。

  但見,老兔子雙手成環抱狀,口中大喝:「收!」

  一個「收」字出,數十燈火哀鳴,紅光大作,如落雨一般,又似霜降冰雹,劈裏啪啦地盡數掉落下來。

  「這是……」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掉落下來的並不是數十化神道君,而是數十根……

  ——胡蘿蔔!

  「嘎吱~嘎吱~」

  老兔子好像真的是餓了,隨手撈過一根在口中啃著,還不忘嘟囔出聲:「兔爺是吃素的,嗯,吃素的~」

  「呃~吃素……」

  將這一幕看在眼中的眾人,在一陣陣反胃泛酸水的同時,也對老兔子葷素的定義佩服得五體投地。

  再聯想到此前老兔子不停地啃著的胡蘿蔔,所有人都是眼皮子直跳,心中狂吼:「凶神,絕代凶神啊啊啊~」

  與其相比,什麼上古妖王,什麼血神老人,實力或者不弱,但這份掩藏得直如滑稽的無邊凶厲,卻是誰也及不上他。

  「還好……還好……」雷火道君冷汗直冒,暗暗慶倖不已。

  在此前老兔子開口的時候,他也不是沒有猶豫過,只是在關鍵時候,隱約間想起老一輩人提起過這只古怪兔子的凶名,臨時改變了主意,將此陣讓與了他。

  現在想來,那叫一個明智啊,要是惡了這個太古巨凶,當場有東皇在自然無事,錯過今日,卻要擔心會不會一不小心就被變了蘿蔔送到口中啃食,那就真是嗚呼哎哉了。

  眾人的異樣目光,並不能阻礙那只老兔子大口啃著胡蘿蔔,轉眼間一個胡蘿蔔啃完,老兔子滿足地拍著重新恢復滾圓的肚子,打著飽嗝道:「半飽半飽,化神道君就是好,頂餓!」

  說著,他環抱著大把的胡蘿蔔,抬頭對張凡說道:「東皇,這些蘿蔔,就交給兔子處理,如何?」

  張凡也是一陣無語,道:「您老自便!」

  這話其實說與不說,也無區別,老兔子也就是招呼一聲而已,在張凡回答之前,他就抱著胡蘿蔔,一搖三晃地朝著法相宗山門內走去,一點都不當自己是外人。

  「這老怪~」

  張凡搖了搖頭,也不去理會於他。這只老兔子定然有他的目的在,只要耐性等待,自然知曉,卻也不用著急。

  那最後的數十個化神道君一去,天空中雖然冷雨依舊,但最後的壓抑氣氛,卻也隨之一掃而空。

  「結束了……」

  同一時間,不知多少人在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又隱約中帶出了幾分悵然。

  結束的,不僅僅是接連的強者邀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大神通者,更有那——十年講道,宏願感天

  「這雨,當停了。」

  神通樹下,張凡揮了揮手,天上天下,三界各處,冷雨盡收。

  正是:揮手罷冷雨,撥雲見日出。彩虹跨天際,絢麗映人間!

  「爾等,散去吧!」

  張凡再是一揮手,卻是對那百萬群仙所說。

  面面相覷,沉默半晌,百萬群仙齊躬身,一聲震於天地:「吾等,拜別老師!」

  口稱「拜別」,卻無一得動,所有人的目光,猶自凝聚在張凡的身上。

  張凡的心神,卻已經不在他們的身上了,他負手望著這一切,在這連雲山脈法相宗山門,一層淡淡的玄黃功德氣,氤氳籠罩。

  其源頭,正是他自己,以及頭上懸停于玄黃雲氣上的東皇宮……

  「開天闢地,第一次有教無類,佈道眾生,果有大功德天降,大氣數自生……」

  「我的猜測,果然無錯!」

  「那傳說中的太古初代妖皇,以無邊神通大法力,生生打斷了這方世界的正常衍化,加速了三界劃分,以妖神天庭制霸天地。」

  「想來,在那初代妖皇所敗盡滅殺降服的太古強者當中,就有那命中註定,當傳道天下之人……」

  「正因如此,方有我張凡,享此大功德!」

  ……

  在百萬群仙的伏地目送下,張凡徐徐回身,向著法相宗山門處步步行去。

  隨著他的離去,漫天玄黃功德氣舒卷,隨之而動,仿佛天地光彩,集於此一人……

  「恭送老師!」

  連雲山脈中,法相宗山門,百萬群仙齊聲道別,震動天地元氣,形成滾滾聲浪,向著四面八方,遠遠傳去。
we are tossed by the waves of pain and tears.
我們在痛苦和淚水的波濤中沉浮
I'm tossed into the fray tossed by various fortune.
而我亦被變化無常的命運拋進爭執之海
wake up your brain!
喚醒腦中風暴!
flashed in the sky.
在蒼穹中閃耀
It's a burst of sensation.
這將是場感官衝擊的盛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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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6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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