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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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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戒念] 北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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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3: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章 真假
「阿父,權臣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當年曾文正公急流勇退,李合肥強勢崛起,朝廷正是出於制衡才會放過曾氏家族,採用以湘治淮的平衡手段,曾文正公才可以全身而退,否則阿父一位曾國藩的吉字營火燒江寧來掩蓋太平天國寶藏的事情,朝廷能不秋後算賬?!」譚延有些不屑的說道:「曾文正公命好,最重要的是他心中壓根就沒有想著做權臣,趕上李鴻章替他來頂缸,現在看看李鴻章的下場,是沒有被抄家滅族,但卻成為比肩秦檜的大漢奸,老來受此打擊比抄家滅族好不到哪裡去!」

    譚鐘麟有些躊躇了,他不過是想平平安安的渡過自己的仕宦生涯,順便為自己的兒子奠定好的政治基礎,謀求更大的發展。不過這十年來變化實在是太快,十多年前他還是陝甘總督的時候就自動上書朝廷請求告老還鄉醫治眼疾,沒有想到十年後居然成為疆臣之首。變化最大的莫過於自小被稱作「神童」的三兒子,雖是庶出但時至今日儼然成為譚家日後光耀門楣的頂樑柱。

    「安兒,你是想要從帝黨和後黨之爭中從中漁利吧?」譚鐘麟很快便反應過來兒子給朝廷立一敵人的策略從何著手。

    「可以這麼說,以孩兒的估計,翁同差不多快要走到頭了,翁同一倒將會對所謂的帝黨予以沉重的打擊,孩兒沒有將希望放在翁同之帝黨,而是放在了當今皇上之帝黨……過幾天孩兒就要隨同榮祿代皇上詢問那個幾次三番上書皇帝變法的康有為,孩兒以為康有為就是孩兒地希望……」

    「安兒。你不是對康有為不屑一顧麼?怎麼又想招攬他了?他可是翁叔平的人!」

    「呵呵,父親,孩兒對康有為的看法是從來沒有變過的,他們成不了什麼事,卻可以短時間內成一股氣候,孩兒也並非是引康有為等人為奧援,他們沒有多少真正的力量,只不過是佔了大勢的優勢。但他們並不會使用這種優勢!」

    譚延覺得自己對康有為的評價有些過了,遂轉換話題說道:「孩兒以為康有為和翁叔平也未必是一條心,要知道當年的湖廣總督張香濤也曾重用康有為地學生梁啟超在上海辦報,結果報紙沒出幾期便關門大吉。孩兒想無論是翁叔平還是張香濤,他們都應該看到康有為所著的《新學偽經考》一書中劉歆古文。無一不偽竄亂王經,而鄭康成以下皆為所惑。孩兒與張香濤通信多次,對於這本書張香濤的意見是很大的,翁叔平若是沒有這點見識,他也就白當這個狀元了!」

    譚鐘麟思索片刻說道:「這也是不錯,難道翁叔平接納康有為是假?!在膠州灣事件譚延和亨利親王談判的時候,天津地「彩雲公館」傳過來的消息說翁同終於拋下面子問題主動找到了赫德,問赫德中國是否還有時間去做赫德曾經建議過的中國加強國力的措施?赫德老頭說了一句非常實在的話:一切取決於中國能夠實實在在的做些什麼,如果中國決心明天就可以正正經經的開始改革。今天的損失將會是無關緊要的,甚至是甲午戰爭地損失也是一樣;然而若是無意推動改革,今天的損失將會毫無意義,就像只是向狼群投擲一片片的肉,使他們暫時不追上來,直到把馬累死為止……

    聽了傅彩雲傳過來的這段話,譚延覺得赫德這個老頭似乎更可愛了些。誠然一個強大的中國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但是一個過於落後的中國則和那些非洲殖民地一樣,經營它還需要付出相當大地代價,英國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消化它工業產品的中國市場。而不是一個落後的大部落。如果把這段話地說話者變成一個中國人,那譚延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將會成為一個非常有遠見的政治家,可惜這段話是赫德說的,那只能表明英國不希望中國太過孱弱,讓世界上的列強國家蠢蠢欲動。這會危及大英帝國在華傳統勢力圈的地位。就像俄國對英國地海外殖民政策地挑戰一樣不過也是從這則情報中,譚延嗅到了翁同的積極轉變。這種轉變儘管很微不足道,但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幾天後在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內代皇帝考詢康有為,這表明翁同已經不滿足於當康有為與光緒皇帝之間地傳聲筒,他要讓光緒皇帝更加直觀的認識到變革不可避免,而康有為則是最好的鼓吹手。

    「真真假假誰又能知道?人心隔肚皮,翁叔平又不是第一天出來當官的只要對他有用,就算康有為再假他也會捏著鼻子認了!以孩兒估計,翁叔平最好的算盤不過是引康有為為奧援,就算要變法也多是用康有為的嘴來發動,至於如何變法,翁叔平是絕對不會用康有為的……是以孩兒以為翁叔平倒台不是後黨所為,也要喪於皇帝和康有為之手!」

    譚延當官的起始水平比較高,他一上來就站在父親的肩膀上和總督一級的人物交往,通過父親的言傳身教才明白高層政治鬥爭是如何進行的,同時張之洞的徐志祥大參案和進入李鴻章幕府從事外交策略謀劃的精力更讓他很快的成熟起來。在他看來晚清政壇高層政治博弈在很大程度上都是這些人物的性格考量,李鴻章、張之洞、翁同、慈禧太后、恭王奕、王文韶,還有接觸最多但也最摸不透的榮祿,這些人合縱連橫好不熱鬧,再加上譚延這個狡猾的小政客,才構成了現在晚清高層政壇的局面。

    譚延的資歷和地位自然是無法來左右大清政壇的方向,但是他卻可以憑藉自己地資源優勢來恰當的對政治方向進行引導。以他現在的成就而言,就是譚鐘麟這根政壇老油條也不得不對他的論斷信服三分。雖然這樣的論斷真是有些讓人聳人聽聞,但衡量半天,譚鐘麟還是覺得翁同在政壇上活躍的時間已經真的進入倒計時了。

    「用康有為以起變法更張之功,但卻未必會用康有為其人?!」譚鐘麟立刻把握到了這中間的貓膩。翁同不是看不出康有為地能力缺陷,如變法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一個在朝廷中一天官都沒有當過的人就可以憑著滿腔熱血幹成的,如果放在五十年前譚鐘麟也會成為康有為的追隨者,可惜久經官場考驗的他至少明白這個道理——並不是所有地事情都能夠靠熱情去完成的,當年他可以仗義執言解恭王奕的危局。也可以打破官場潛規則去得罪慈禧太后生父門下的狗腿子,但他最終還是投靠了慈禧太后,而從某種意義上的政敵到成為慈禧太后的親信,以至於七老八十眼睛幾近失明的情況下,慈禧太后還派出御醫到蘭州為他治病。這中間的轉變唯有他自己和慈禧倆人才能夠說得清楚。「關鍵就在這裡,翁叔平期望變法,可是又害怕大變法,他在變法上和康有為還是有太多的不同,甚至可以說這兩個人完全不是一路地!」譚延雖然前生歷史幾乎考了一百分,對於翁同的「變法之父」名頭自然清楚,可惜翁同與康有為性格差異太大了,而他對前生記憶中的歷史教科書也是信心不足,乾脆否定了這個結論——他在親歷歷史。這是一場賭局,賭注就是自己的前途甚至是生命,他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

    譚鐘麟點點頭說道:「叔平歷來謹小慎微,要說他是司馬光我信,但要說他是王安石,那就是天大的笑話了!」

    譚延笑著說道:「問題是光緒皇帝是沒有權位的神宗皇帝,而康有為卻是沒有做過官地王安石……」

    譚鐘麟嘆了口氣搖搖頭出乎譚延意料的問道:「你知道榮祿手中的那本《日本變政考》是誰的麼?!」

    「翁叔平地字估計現在除了孩兒還沒有人能夠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孩兒沒有這個心思來造翁叔平的假,那只有他本人抄錄的,不過這本書怎麼會跑到榮祿手中去了?這個不對呀……」譚延這才有些迷惑榮祿手中的那本由翁同抄錄地《日本變政考》地來源問題。

    譚鐘麟淡淡的說道:「那是太后地!除了這本書之外,還有兩本康有為的書也在太后手中。不過那兩本書不是翁叔平親筆抄錄的而已……」

    「太后的?!阿父,這有些不大可能吧……」譚延好像聽到了本年度最大的笑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難道只有皇上想著變法圖強,太后就不可以了麼?!」

    譚延聽後倒是有些釋然了——歷史上慈禧太后也是「變過法」的,比如說先前他主張過給女人放腳。這就是慈禧太后的主張之一。但慈禧太后「變法」的時候應該是在庚子事變之後被洋人打怕了才想到變法,不過想來這個時期的慈禧太后對變法有興趣還是有可能的。

    「難道說榮祿對變法有意也是太后的意思?!」

    「呵呵。你想明白了?!」

    「這也沒有什麼不明白,甲午年昆明湖換了黃海大東溝,雖然有李合肥當了大漢奸替太后來頂缸,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李合肥的,也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找到頂缸的……估計太后也不願意落下愛新覺羅家族罪人的名號,變法強國不受外辱,這種心思可以理解,但她那個變法不成……」譚延笑著說道。

    「那你的變法成不成呢?」譚鐘麟有些狡猾的反問道。

    「孩兒的?!」譚延笑著搖搖頭說道:「不過是重複李合肥的老路,撐死能夠把這個紙房子變成土房子,但要是雨下大了照樣也得倒!」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大鳳翔胡同,恭王府邸

    這是譚延來到北京四天之內第三次見恭王奕了,每一次雖然時間都並不長,但在恭王奕眼看就要不行的時候還這麼頻繁的邀見譚延。這不能不讓來往出入於恭王府邸地王公大臣們側目——他們有的都來了三四次了,還沒有見到恭王爺,而這個年輕人卻頻頻得到接見。恭王爺都快要到蹬腿的份上了,他們來見見不過是一種「義務」,按照關係親疏遠近不要說恭王願不願意見,就是大公主一句話便給回了,人都快要死了,也談不上巴結。但卻也表明了某種動向——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很厲害,能夠得到鬼子六的賞識,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這也許並不是一件好事!」沈靜坐在馬車中,眼看就要拐進大鳳翔胡同,遠遠的便可以看到恭王府邸門口那一長串的轎子馬車。他地情緒卻有些不好。

    「嗯,這確實不算是好事,甚至可能會成為我倒霉的先兆,恭王奕畢竟是太后大半輩子的敵人,也是最強勁的政敵,比肅順那伙蠢貨要厲害多了,威脅也大得多,難保我今天成為恭王府的座上客,明天就要回家去種田了……」譚延微微笑著說道。「這倒還沒有嚴重到如此地步。可是小心總是無大錯地,恭王府這邊還是能推則推,可以裝病避開麼!」

    譚延搖搖頭說道:「這個時候可不是避開的時機,恭王還是要看,大公主所有的要求都要盡力去滿足,你不要忘記恭王倒了,我們可就剩下大公主才是唯一的依靠。其他的榮祿什麼人都是假的,只要有大公主,我們肯花錢就可以東山再起,若是連大公主都要背叛。那我們一旦出事,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叔嫂之間放在二十年前自然是政治敵手,不過恭王自從歸隱之後基本上對政事已經完全喪失鬥志,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未必如我們想得這麼緊張……大公主,她靠得住麼?!」沈靜有點像安慰譚延。更像是安慰自己。

    譚延沉色說道:「大公主是絕對靠得住的。你也莫要輕看了她,在慈禧身邊就算是榮祿也要迴避大公主的。這就是我們手中最後一道王牌了!」

    在趙恆君地操縱下,馬車穩穩的在恭王府邸大門口停了下來,沈靜留在車上,而他則在車廂內整理了一下官服之後便走下馬車。恭王府的管家早就候在大門口,一見譚延下車立刻湊上來躬身說道:「譚大人來了,大公主那邊讓小的見到譚大人之後立刻帶過去,譚大人請……走在恭王府邸的迴廊上,等一個送東西的丫環走過去之後,譚延見四周沒人便停下來從袖子中掏出一張五百兩白銀的銀票遞給管家輕聲說道:「王爺身子怎麼樣?」

    在恭王府當管家如果放在五六年前還是比較無趣地,但是隨著恭王奕再度復出之後,恭王府上下僕役收各級官員的「小費」收得手都軟了,而譚延無論在數量還是「質量」上都高居榜首。管家熟練的接過銀票小聲說道:「昨天晚上王爺半夜嘔血……估計、估計也就是這兩天了!」

    「哦,對了,譚大人昨天傍晚的時候,太后又來過一次看望王爺,倆人談些什麼不清楚,不過連大公主都給趕出來了……」管家又補充地說道,可惜旁邊又有人出現在迴廊上,管家立刻閉上了嘴巴,接著給譚延帶路。

    「連大公主都給趕出來了!」譚延仔細回味著這條消息,這也許是可有可無的消息,但這實在是太耐人尋味了,大公主無論在恭王奕身邊還是在慈禧太后身邊,斷沒有被趕出去的先例,甚至慈禧太后還頗為「顧忌」大公主,連穿鮮豔的衣服都不敢讓大公主看到。

    慈禧太后當然不會怕大公主,這種感情多半是出於內疚,當年大公主在這四品官員爛大街的京師還闖出了「亂世粉侯」地名頭,逼著御史給她賠罪,最後鬧得不可開交最多也是被變為和碩公主,可和碩公主和固倫公主有什麼區別?在京師這一畝三分地上,譚延還沒有聽說有誰敢當面挑戰大公主。在恭王奕馬上就要去世,榮祿將會做為一個「獨立體」登上寵臣第一位子地時候,大公主對譚延的意義就十分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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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3: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逝去
「究竟有什麼話不能夠當著大公主的面來說呢?!」譚延心中有了答案,卻不能肯定,恭王奕到現在說是彌留之際也不為過,恭王奕到底是滿族頗有號召力的權貴,地位要說比慈禧高一頭也不為過,只是權力鬥爭中一個失敗者,但絕對不會影響到他應有的地位。身為愛新覺羅家族的「大首長」,為家族著想也是人之常情,多半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向慈禧太后交代國事家事了。

    到現在為止,譚延知道慈禧太后已經來過兩次了,因該說慈禧太后也希望能夠得到恭王奕最後的建議,現在列強環伺國家命運猶如怒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也不為過,這種場面絕對不是慈禧太后所能夠應付的,也唯有開啟洋務運動開端的恭王奕有這個能力。

    「大公主!」譚延一進門臉上換上了一幅悲切的表情。

    「組安來了,太后還在裡面,待會可能要見你……」大公主鎮靜的臉上眉宇之間掩飾不住一絲哀愁,恭王奕的病已經折了一年多了,幾次徘徊在親人離別之際,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太后也來了?!」譚延做出了比較震驚的表情。

    「已經進去好長一段時間了,阿父有些話要對太后講。」

    譚延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盒子說道:「大公主。這是銘帥前年送給家父地一株高麗紅參,乃是紅參中的極品。家父這幾年身體見好也是多歸功於這株紅參之功效,雖然用去了一些,但……」

    大公主眼中起了一層霧氣,官場上送禮像人參之類地東西送半截的極為罕見,因為這多少有些不恭敬。大公主也知道譚鐘麟的身體並不好,除了眼病之外也是病體纏身,十年前就開始不斷上書要求隱退,況且年紀也快要到八十了。譚氏父子肯拿出這紅參,雖不完整但卻包涵了另外一種意思。

    譚延看大公主愣了半天說道:「大公主,這紅參聽說是銘帥珍藏之物,銘帥自甲午年後節制關外,相信這樣的紅參連宮中也是很罕見的。說不定能夠對王爺的病有好處……」

    劉銘傳一生心高氣傲,和當年的左宗棠是有得一拼,很少聽人說他還給某人送禮。甲午年朝鮮危局,翁同因為私仇有意阻止張學醇出山,更因為劉銘傳和李鴻章之間的關係死死壓住,讓李鴻章代傳聖旨故意摸劉銘傳地面子。如果不是譚氏父子橫插一手,這個死結也沒有這麼容易解開,現在劉銘傳成為東三省總督。總算是在快要入土之時再一次封疆,這一次比當年的台灣巡撫更加威風,對此劉銘傳心中恩怨分明,將好不容易搞到的極品紅參送給了譚鐘麟表達謝意。

    「阿父之病已經非藥石可以挽救。組安,這件紅參我不能收,令尊更需要它!」大公主見譚延有些誤會便解釋道。

    「吱呀!」的一聲,房門打開了,走出來的人是慈禧太后。譚延愣了愣神。立刻跪下行禮說道:「聖母皇太后金安!」

    慈禧太后沒有說話,只是用非常難過地聲音說道:「恭王歿了!」

    剛被譚延硬塞進大公主手中的紅參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雖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突然而來的打擊讓大公主還是身體晃了晃,旁邊的李蓮英立刻走過來扶住大公主……

    恭王府西堂,慈禧太后儀仗煊赫,端坐在西堂正中主座上,對跪了一地的御前大臣、軍機大臣、內務府大臣,紅著眼圈說道:「恭親王去了……文宗顯皇帝的幾個兄弟中,恭親王勳德最隆,不配享太廟,不足以昭顯崇德……譚延!」

    「臣在!」譚延頂著眾多大臣的目光走上前去跪下。

    「恭親王這最後一件事就交給你來辦,內務府大臣福錕!」

    「臣在!」

    「你從旁幫襯著一些!」

    「遵旨!」

    「輟朝五日,皇帝素服十五日,予祀賢良寺,溥偉即日襲親王,賞陀羅經被!」慈禧太后地臉色非常不好,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對恭親王身後事踰越禮制的敵方指責。

    當眾人散去之後,內務府大臣福錕在西堂的一間房中說道:「譚大人,這……皇太后心痛恭王爺西去,關鍵是這後事有些踰越禮制了……」

    「福大人,譚大人不敢當,你老就叫我一聲組安好了,你老人家是前輩,我是小輩,第一次做這樣的事難免有些疏漏,您老在旁多多幫襯著,咱們將恭王后事辦好才是真地……」譚氏父子朝內務府送了這麼多銀子,除了給慈禧的之外,內務府上下老小蛀蟲們沒有少受他的好處,這個福錕他也曾見過幾次,以前雖然是給人送銀子,但福錕還是理所當然的樣,一直都是「組安來,組安去」的,今天被慈禧太后出人意料地表現給嚇昏了頭,改口稱「譚大人」了。

    福錕擦了擦汗,不知道是被急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慈禧太后實在是太過反常了,恭王爺去世禮遇之隆差點沒讓人把下巴掉在地上。以前慈禧太后憎惡恭王奕,多年不理不睬也就罷了,甚至連她自己地壽辰和皇帝的生日都不准許恭王隨班祝嘏,本以為就這麼隨隨便便草草了事就算了,沒有想到王爺該享受到地禮遇恭王全享受到了,王爺沒有享受到的禮遇,恭王爺也全都享受。最讓人摸不到頭腦的是,恭王爺的後事不是滿族權貴王爺來主持。也不是內務府大臣來主持,更不是朝中名臣來主持。反倒是山東巡撫來主持,這才是最讓人迷惑不解地。

    迷惑歸迷惑,但誰都看得出來慈禧太后心中譚延這個年輕人應該份量很重,以前就聽說這個狀元郎原本是放到皖南道去就任的,這可是慈禧生父臨死前地職位,皖南道道員不輕授,甚至寧可空置也不會隨意放給別人。慈禧賣官鬻爵成風,內務府沒有少在這上面發財。就連景仁宮的珍妃也開起了賣官公司,連四川總督都敢賣,可沒有聽說誰敢賣皖南道道員的。

    福錕身為內務府大臣,對於宮中的隱秘之事知道的非常多,譚延步入官場就是恭王奕一手操作的。大公主出面讓譚延進入了中樞當舍人,隨即又進入軍機處當章京,這麼多年他還沒有聽說有誰能夠升的這麼快的——軍機處、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地章京是這麼好當的麼?這麼年輕的總理大臣又有誰見過?!

    「譚……組安,這賜陀羅經被,予祀賢良寺也不算出格……不算踰越禮制,但配享宗廟和輟朝五日與皇帝素服十五日……」福錕有些磕巴的說道。

    譚延回答道:「剛才眾位大臣也都聽到了,卻沒有反對,這說明恭王爺的勳德是配得上這種禮制地……福大人。恭王爺是文宗皇帝哪一輩最後一個了,你看看和他同時代的中興名臣們,到現在還剩下幾個?僅僅李相國一人而已,太后這麼做不僅是對恭王爺一人。也是對朝中大臣的一個安慰……」

    「那……」

    「還是按照聖母皇太后的意思來辦吧!這種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夠擔待的,禮制方面的事情連禮部大臣都沒有張嘴,你我何苦為此操心呢?!」

    「組安,還有件事比較棘手。」

    「福大人請說!」

    「按照皇太后的意思,恭王爺的後事必然是風光大葬。這安排後事地銀子也是不會在一個小數。你也知道這幾年內務府並不寬鬆,戶部那裡連軍費都要削減……」

    門吱呀一聲打開。大公主走進來,福錕立刻閉上自己的嘴

    譚延向大公主行禮之後說道:「福大人,恭王爺的後事必須要辦的隆重、周全,銀子地事情這都是小事,否則將會寒了大臣的心,太后那邊也不好交代……這樣,你看看從戶部那裡能夠批出多少銀子,你們內務府就不要摻和了,剩下的缺口北洋府庫來承擔,條件只有一個,就是必須將恭王爺的後事辦的妥妥噹噹,不要出什麼紕漏……這件事您老最清楚,就要多多有勞福大人了!」

    福錕一聽北洋肯出這筆銀子,立刻放下心來,譚延雖然是山東巡撫,但他老子可是北洋大臣,兒子地意思就是老子地意思,誰不知道北洋的家還是這個年輕人來拍板,他地話比什麼都有用!福錕得到了譚延的保證之後便向大公主寒暄了一陣,多是「節哀順變」之類,也就匆匆告辭了,對他而言禮制不是問題,慈禧太后的懿旨便是最高的禮制,關鍵就是在於銀子啊!

    「組安,阿父的事情真是有勞你了!」大公主悲切的說道,顯然她剛剛將慈禧太后等一干重臣送走。

    「王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王爺與家父相交幾十年,連最後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就是家父也不會放過我的……倒是大公主一定要注意身體,不要太過悲傷……」譚延說道。

    譚延說完後從袖子中抽出一張銀行票據說道:「這是存在工商銀行中的四十萬兩白銀金票,王爺剛剛西去,府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世兄襲承恭王各種社交也少不了,這些都需要銀子來疏通……王爺所有事情還有王府今後所有用度,只要我父子還能夠幫得上忙,都由北洋來承擔,大公主不需有任何顧慮……」

    恭王奕眼看就要故去,本來譚延來恭王府就是來送銀子的,結果沒有想到還沒有送出去,恭王奕已經病死了,只好將這筆銀子事後做補貼。有了慈禧太后的話,恭王奕地喪事用度可以名正言順的從北洋走賬。無論內務府還是慈禧太后絕對不會有問題,就是翁同地戶部能夠拔出一點銀子算是一點。沒有也有正當的藉口來做賬。

    恭王奕的去世把譚延給拴在了恭王府忙活喪事,正好他也借這個機會向榮祿推去了代皇帝召見康有為會面的差事。他明白榮祿肯定不會滿意康有為,而翁同在這一局上看似贏了,但後面的事情會讓他更加頭痛。在他看來袁大頭沒有領兵權力,而自己也不鳥變法派,變法派應該不會主動發起宮廷政變,只要雙方沒有真的動刀子,保守派和變法派的這盤稀泥還是要和下去。它們之間耗得時間越長,譚延也就越有利。

    由於譚延沒有見到恭王奕的最後一面,所以至於恭王奕和慈禧太后在臨死前到底說了些什麼,譚延也無從推斷。不過從恭王奕馬上就要死去還接二連三地召見譚延,倆人之間的談話內容多是如何變法、練軍、重建海軍之類的話題。還有便是關於國際形勢的研判……這些都並不重要,以前譚延在恭王奕身邊的時候也沒有少談這些,不過當時自己是做為幕僚性質,而現在他則是具體負責這些事務,前後相差不計千里。

    譚延無法知道恭王奕和慈禧太后最終說了些什麼,但是可以肯定倆人之間地談話多半會涉及到自己,而慈禧太后驟然間讓自己來主持恭王奕的喪事也並非是無心之舉,絕對是隱有深意。譚延在忙碌中也不忘將自己的想法和譚鐘麟商談。老頭子對此也是有些迷惑,但得出的結論總歸有一條——恭王最後相當於遺囑的談話,是涉及到譚延的,而且應該是正面的。否則這個喪事就是輪八圈也輪不到譚延的頭上。

    因為要主持恭王奕地喪事,北洋海軍靖海級裝甲巡洋艦正式編入北洋海軍的儀式他並沒有參加,而是通過報紙來瞭解到這兩艘名為「靖海」、「靖洋」的兩艘戰艦突然服役北洋海軍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而做為北洋海軍新旗艦地龍旗號戰列艦也同時服役北洋海軍。如果說恭王奕的去世是代表了一個時代的過去,而這三艘新艦服役北洋海軍則標誌著新的時代正在開啟。

    北洋海軍的擴張腳步遠不止此。在德國建造地八千噸級裝甲巡洋艦也會在兩個月後開始從德國出發。回國之後將會正式編入北洋海軍序列。光緒二十四年,北洋海軍擁有主力戰艦十二艘。除了鎮遠艦之外,全部是最新建造地戰艦,致遠、靖遠這兩艘與鎮遠同時代的老北洋海軍戰艦將會成為威海衛海軍學堂和天津海軍學堂地訓練艦——中國的海軍實力再次以壓倒性的優勢高出日本!

    北洋海軍的實力已經上升到連日本人都非常顧忌的地步,日本在甲午海戰之後只新添了兩艘君權級戰列艦,不過這兩艘君權級戰列艦改採用的裝甲還是二十年前的鋼面鐵甲,雖然最大厚度為四百多毫米,但是比北洋的龍旗號戰列艦的防禦能力還是差了很多。龍旗號戰列艦的綜合實力讓日本的兩艘戰列艦相形見絀,加上採用了很多最新技術,論起戰鬥力雖然談不上以一敵二,但這艘北洋海軍旗艦已經毫無爭議的成為當年的日本人心目中的定鎮兩大巨艦。

    更可怕的是北洋海軍橫空出世的靖海級裝甲巡洋艦,這兩艘戰艦都是秘密建造,日本人事前也曾得到過一些情報,但對於具體情況卻一無所知。這兩艘戰艦繼承了龍威級巡洋艦的創新特色,背負式炮塔和全艦一級主炮設置等方面更是讓所有的海軍專家都感到眼前一亮的感覺。

    各國海軍強國在看到報紙上刊登的靖海級裝甲巡洋艦照片之後,反應不一,英國的造艦工程師都驚呼:「中國的靖海級裝甲巡洋艦超過了我們的君權!」。而德國人的反應是克虜伯裝甲在靖海級裝甲巡洋艦上的應用使得靖海級巡洋艦成為世界一流的巡洋艦,也許它的主炮口徑還沒有達到戰列艦的水平,但其戰鬥力的強大已經毋庸置疑。

    北洋海軍也許還受到了高級指揮官缺乏的限制,單是中日雙方四年前甲午大海戰,幾乎半數以上的高級軍官或是戰死,或是引咎自殺,損失同樣慘重。不過北洋依託其龐大的資源,加上清政府的北洋海軍重建撥款,使其很快便恢復了元氣,至少論恢復速度與國內陷入經濟危機的日本相比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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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3: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對峙
天津北洋海軍學堂一個海軍軍官學校的規模幾乎抵得上整個日本的海軍學校,除了從教師到學員待遇不是日本所能夠相比之外,更令人嫉妒的是中國的海軍學院可以擁有致遠、靖遠這樣的戰艦做為練習艦,這種實習機會是日本海軍教育所不能相比的。

    譚延當年力促英格斯成為北洋海軍顧問之後,英國和大清帝國海軍方面的合作大門重新打開,日本財政困難已經極大的影響到其海軍人才儲備方面,雖然也是竭力促成留英、留美海軍軍官培養,單是和北洋的實力相比就相形見絀了。天津北洋海軍學堂、威海衛水師學堂打破先前定例,每年連續向英國海軍院校派出大量的留學生,到了今年更是有一批平均年齡只有十五歲的小海軍留學生前往英國海軍院校培養。

    這些海軍留學幼童將會接受英國人本土海軍人才培養方式,從海軍工廠開始一步步的走向戰艦指揮、戰艦設計等領域。在各國海軍的傳統中,英國海軍的進攻精神無疑是最為積極的,將這麼小的留學生派往英國學習海軍各個方面的知識,也是為北洋海軍徹底脫胎換骨做好準備——當他們成長起來的時候,北洋海軍,乃至全國的海軍將會徹底走出閩省獨霸的局面,為海軍發展打開這個地域性集團的***。

    在譚延的有意安排下,三年前在招收這批海軍幼童的時候,就刻意要求在全國範圍內大面積撒網。專門挑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家破人亡,又讀過書地孩子。在經過三年的學習之後,他們已經可以流利的使用英語,完成了西方現代教育對同齡人要求的數理化方面的知識。

    北洋海軍少年班絕對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譚延親自設立了考核獎懲制度,淘汰率非常高。一個海軍少年班的學生可以每月獲得十塊大洋的生活補貼,單是一旦被淘汰他們被下放到普通院校中學習的時候,這些學生的補貼將會縮水一半。如果按照常理,這樣地津貼縮水幅度雖然比較大,單是滿足一個孩子的日常生活需要絕對是夠了。但這些孩子卻不同,他們被錄取之前生活極為慘淡,水災、旱災、吸毒使得他們家破人亡,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甚至還在草市上被人販賣。

    有過這些經歷的孩子們,可想而知他們的危機感是極重的,進入海軍少年班後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機會花錢。學校供應伙食,而他們身上擔負的最主要地任務就是學習,拚命的學習——為了自己的未來。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英語,除了學習之外他們還被灌輸甲午海戰中國戰敗的恥辱,培養他們地仇日理。

    譚延是反對所謂的「精英教育」的。可惜在這個時代,無論你建多少學校,都是在進行「精英教育」——從洋務運動開端時代開始到現在,中國的現代教育發展可謂是舉步維艱,到了譚延這一代總算是不用為銀子而愁白頭了,可是相對龐大的人口基數,他一口氣開了這麼多學校也還是杯水車薪,何況還要面對自己的同鄉王先謙這樣的守舊派文人的橫加阻撓?

    在譚延地眼中。做為重點培養的海軍少年班的潛力巨大,這些孩子的天賦絲毫不遜色於詹天祐那一代地留美幼童,能夠在短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沉重的課業負擔,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也正是因為如此。譚延在想著是否擴大招收少年班的想法,不僅僅侷限於海軍和陸軍,在其他科學技術方面也是不是嘗試如此做法,畢竟從美西戰爭撈到地油水非常多,教育投資看起來比較高。但和軍艦地造價相比就小巫見大巫了。

    可能是做為對中國北洋海軍實力暴增的回應。日本否定了1898年召開地第13屆國會的財政預算,第三屆伊藤內閣提出了包括酒稅、砂糖稅、海關稅等合計 1820萬日元的增稅案。這筆巨額增稅案的目標直接指向了北洋海軍——日本將會在三年內向英國訂購一艘戰列艦三艘裝甲巡洋艦。遠東海面上因為北洋海軍和日本聯合艦隊這對宿敵再次變得不平靜起來。就在中國上下討論康有為的第六次《上皇帝書》的時候,中日海軍不期而遇,林泰曾的北洋海軍旗艦龍旗號戰列艦將它的十二寸炮口指向了兩點鐘的方向——那裡正有一支日本聯合艦隊分艦隊經過,中斷了七個月之久的「海上對峙」再次重演……

    相對於中日兩國在海面上的對峙,譚延更關心現實的利益爭奪,當然他也加快了以潛艇等新技術、新武器在北洋海軍的應用,上海江南船塢中兩艘巨大的船體被拖拽到旅順造船所巨大的船塢內——第二批兩艘靖海級裝甲巡洋艦正式開工建造。

    為了敲定旅順造船所訂單問題,譚延親自前往江寧兩江總督衙門開始談判,最終結果是南洋出資八十萬兩購進海籌、海琛兩艦,訂購一艘靖海級裝甲巡洋艦。這與原先的計劃不符,不過卻令譚延非常滿意,海籌和海琛在北洋水師中雖然列為主力戰艦,經過一系列的改造後它們的力量根本不能和龍威級巡洋艦相比。如果張之洞開口所要龍威,譚延還真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好在老張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改變了注意,用原本購進龍威的八十萬兩銀子敲定了兩艘老艦,但是卻提前交付了所有的戰艦款項,其中也包括了靖海級裝甲巡洋艦的款項,儘管這艘戰艦還在船塢裡面。

    龍旗號戰列艦服役於北洋海軍的意義並不是僅僅做為一艘可以抗衡日本戰列艦的北洋旗艦,中英海軍交流地回暖作用下,經過談判按照合同。在五個月後,龍旗號戰列艦的相關圖紙將會交付給中國。以中國現有的技術能力而言,建造龍旗號戰列艦似乎還是非常勉強,除了裝甲之外,龍旗號戰列艦在火炮、動力等方面對旅順造船所和整個中國重工業都提出了重大的挑戰,很多都需要進口。

    譚延是絕對不會滿足於進口的,他的目標就是自造戰艦,在技術上趁著世界各工業強國還沒有加大封鎖之前,緊跟時代潮流——儘管在這個時代,技術進步速度之快令人乍舌。而海軍戰艦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直接奔向淘汰。以譚延的估計,就算英國人的無畏級在最近五年內出不來,用不了三年,龍旗號戰列艦就會成為一艘過時的戰艦,唯一地辦法不是加緊訂購,也不是強令旅順造船所建造同等戰艦,而是加快速度吸收龍旗號戰列艦的相關技術。

    無論戰艦更新有多快。只有其中的技術才是真的,如果不是北洋海軍造艦經費有限,北洋府庫不能光明正大的充進旅順造船所,譚延很希望能夠在英國海軍的扶植下引入外國工程技術人員在旅順造船所仿造龍旗號戰列艦。這樣的話不僅可以一次性解決旅順造船所地開工問題,更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吸收消化相關造艦技術。

    根據英國最近因為法國新出現的高爆彈藥而加強戰艦裝甲防禦能力的情報。譚延通過法國駐華公使與法國達成了一筆價值五十萬英鎊的專利交易,將會在天津機器局保定火藥分局引進法國地高爆彈藥生產線和生產工藝,專門為北洋海軍和北洋海防提供高爆彈藥。這筆交易是不通過北洋官方的,而是譚延與法國的私下交易,費用將會從美國的銀行來完成。

    之所以能夠如此容易的達成這筆交易,無非是譚延手中掌握的無線電技術再次升級,無線電電報機的傳輸距離達到了三千公里以上,已經可以滿足商業化需求。更重要的是其在軍事方面地意義。不過譚延並不向上次交易那樣便宜法國和其他列強國家,相關技術專利只註冊並不買賣,而法國提出的附加條件便是購買五部無線電電報機。

    個人太強,國家太弱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譚延自然知道法國人心中的算盤,可是他是絕對不會出讓無線電地任何相關技術專利的,他相信法國或是其他國家縱然能夠一時從中得到好處,只要他手中緊握著這些專利,總有一天它們吃進去都要給他加倍吐出來——國家的強大!

    光緒二十四年二月。武衛右軍完成擴充整編兩鎮又一混成協。每鎮一萬三千人,混成協為六千人。不僅如此。在剛剛完成擴編武衛右軍之後,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譚鐘麟上書,直斥河防營、綠營、軍港守備營等舊式軍隊作風散漫,戰鬥力低下,要求依照新軍重練。自此朝廷准許這一奏章之後,譚延終於可以動手真正掌握直隸、河南、山東三省所有的軍隊——在打著重練兵勇的旗號下,北洋新軍出身地軍官開始四散分佈到三省軍隊擔任各級軍官,名為訓練軍隊,實則掌控軍隊。

    由於旅順、大連灣也屬於北洋海防範圍之內,所以在徵得病榻上地劉銘傳同意之後,旅順守備營擴充到八千人,新設大連灣守備營四千人,舊式軍隊完全撤出遼東半島海防。

    至此北洋新軍開始了第一步大擴散,除了京師一萬五千人的步軍不屬於譚延控制之外,三省外加遼東半島海防,他手下控制地軍隊可以達到六七萬之多。當然經過這次大擴散之後,北洋新軍自身的質量也因為抽調了大量的基層軍官而下降了不少,況且擴散歸擴散,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形成真正的戰鬥力和掌控軍隊,這都需要時間。

    即便如此,譚延對這樣的擴充速度還是非常滿意的,用不了一年,至少三省之內的軍隊調動就不會像以前這麼麻煩了,而到現在就算北洋新軍主力武衛右軍因為擴散而造成質量下降,但這兩鎮又一混成協無論在訓練、裝備等各個方面都是現今中國當之無愧的第一陸軍。中德膠州灣事件讓這支軍隊第一次露臉,成為近幾十年來中外軍事衝突中最強悍的軍隊。不僅自身損失忽略不計,還俘虜了一千多德國陸軍俘虜,這個成績更是中國軍隊還沒有過地。

    可能也是新軍強大的戰鬥力使得清廷終於痛下決心開始大規模訓諒軍,要想保住滿清貴族留下來的江山,新軍是不可或缺的。數十年前德國戰勝法國,德國陸軍開始為世界所推崇,在中國德國陸軍更是一個不可戰勝的神話,雖然新軍戰勝德軍,還沒有誇張到中國陸軍變成天下第一的地步,但毫無疑問的是。這場勝利不僅極大的振奮了民族氣勢,更讓所有的人將保住國體不受外辱的希望寄託在這支新建陸軍身上。

    軍官是譚延控制新軍地重要途徑,所有的軍官任命都是他一手調整的,在膠州灣事件得到解決之後,原本打算中斷學業回國的德國軍事留學生又重新返回學校學習。一開始譚延打算將膠州灣事件的軍事衝突部分打成持久戰的,沒有想到雙方軍事衝突不過才一個下午便解決戰鬥,這也為談判桌上的鬥爭提供了良好地條件。是以譚延沒有讓所有的留德軍事留學生全部回國,在戰後繼續完成學業。

    新建陸軍所有的高級軍官必是出自「留德士官系」,而留德士官系基本上都是出自譚延的總督府侍衛隊。譚延需要這些留德士官系的協助,但也在頻繁地更換他們的職位。在留德士官系中並沒有明顯的疆域劃分,當然第一批總督府侍衛隊由於是在譚鐘麟閩浙總督位子上成立的。所以浙江、福建的人比較多,但就這樣也沒有佔有絕對優勢,所以還沒有存在士官系內部分裂的跡象。

    老北洋海軍內部的福建派系所產生的嚴重後果是讓譚延非常顧忌地,海軍已經想法子在解決這個問題,等著出身天津和威海衛海軍學院的學生畢業服役於北洋海軍之後,將會得到極大的緩解。陸軍是譚延安身立命的根本,他是絕對不允許軍隊內部有任何派系之分地。

    藉著部分地域招收軍校學員和頻繁調動其職位兩大手段,新建陸軍內部對於自己的上級根本沒有太多的接觸。也沒有來得及在軍隊內部拉幫結派。不過這樣的方法要求軍隊素質極高,任何一個將領在接手這支軍隊之後都能夠快速掌握軍隊進行作戰,北洋新軍目前自然無法達到這個標準,但相對於來自內部的分裂。譚延選擇了降低一定地戰鬥力來換取團結——北洋新軍上下全部以譚延為首腦,只有他地命令才是最高命令!

    如果說日本的擴軍速度是受到北洋海軍地刺激,而譚延的擴軍速度完全是受到康有為的刺激——他雖然沒有參加代皇帝召見康有為,但通過榮祿他也大致瞭解了那天的情況,因為對康有為的不滿意。榮祿憤而半途退席。剛毅也隨同離去,只剩下翁同與其他兩位大臣似乎還非常感興趣。這是翁同操作的結果。不過事後並不像譚延所想像的那樣,康有為再次受挫,反而光緒皇帝賜康有為總理衙門行走的職位,最要命的是專折奏事權——康有為現在雖然還掛著六品官銜,光緒皇帝似乎受到阻力不能接見他,但是有了這個專折奏事權,接見和不接見有什麼區別?

    譚延已經預見到康有為在大清政壇上的崛起已經是勢不可擋,在那個「專折奏事權」的背後,就算沒有翁同,或是翁同有意阻攔也沒有用,二十多歲年輕的光緒皇帝是絕對忍受不了康有為那慷慨激昂的奏摺的。

    「慷慨激昂管什麼用?最重要的還是面對現實,在冷酷的現實面前,你還能夠發動軍事政變來給慈禧太后予以政變的藉口麼?!」譚延手中掂量著《上清帝第六書》喃喃的自問道。這是一個很要命的問題,對於譚延而言,他是不會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別人身上的,這倒不是說他想要學袁大頭用別人的鮮血來鋪就自己的成功之路,而是將自己的命運寄託在變法派和守舊派相持多長時間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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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3: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三章 皇權
歷史上那場著名的戊戌變法只持續了一百天左右,據說是光緒皇帝受到了甲午慘敗、膠州灣、旅順港被佔的刺激,「不肯做亡國之君」不顧一切的發動變法。根據前生的記憶和此時譚延為官的經驗看來,「不肯做亡國之君」未必是真,「不顧一切」奪回皇帝所擁有的權力才不是假的。

    當然這都是譚延的猜測,在這場變法中唯一讓人值得稱道的是變法派內部到沒有出現像熙寧變法那樣的內部爭權奪利迅速腐化的現象,也許是時間太短的緣故,也許是他們真的很真誠的投入到這場變法當中。

    這個時代的中國人很少有跳出幾千年的皇權治亂循環來看待中國和世界,國外的孫中山算一個,國內還有一個潛伏的天生叛變者——譚延本人。讀著四書五經滿腦子的倫理綱常的譚延正是因為不信這一套才會按奈住自己躁動的心來平靜的面對大清帝國的衰敗,他也在海軍和陸軍振興過國家力量的努力,但是這種努力更偏於有利於日後自己造反用。

    譚延造反的第一理由並非像孫中山那樣救國救民,做為一個擁有後世記憶的人自然有改變歷史的覺悟,但是在皇權統治下也可以做到這點。不過他不會選擇皇權,他既不想做滿清貴族的走狗,更不想自己來當皇帝——還是應了曾國藩、李鴻章這樣眾多歷史權臣與皇權玩「恐怖平衡」的遊戲,他不想一輩子,更不想自己的子孫繼續玩這樣的遊戲。

    自古的皇帝對待國家政事也許有優劣之分,但是對於權力都是一個德行。光緒皇帝再怎麼想著國家富強,第一考慮的首先是他手中的權力。譚延也曾見過光緒皇帝幾面,不過都是很匆忙,而且在慈禧太後面前,小皇帝很少說話,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權力慾,尤其是慈禧太后把持大權。一干老臣幾乎一邊倒的拍太后馬屁,像軍機大臣剛毅就公然宣稱自己是「後黨」。

    光緒皇帝不是什麼都不懂的痴呆,隨著他的年齡一天天長大。對於權力地渴望是十分可怕的。光緒皇帝越是沉默,譚延的心也就越提心吊膽,如果帝后兩黨發生衝突,譚氏家族必須做出選擇,也許譚鐘麟會逃避這個問題,但譚延卻不得不為此做好準備——這種皇權遊戲他看夠了,當今地中國已經不是幾千年的中國,科技進步已經弭平了地理上的防護圈,自己貧弱的國家已經暴露在各國列強的炮口下。

    如果還這麼鬥下去。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是為他們一族而努力,不管是光緒皇帝還是慈禧太后,弄到最後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犧牲中國——不過問題是譚延卻不想在這個問題沉默下去,他需要足夠的武力來支持自己結束這個無聊地遊戲。而中國的命運也只有他來掌握才是最穩妥的方式。

    在譚延的授意下,駐守在山東的武衛右軍兩鎮又一混成協地兵營中已經開始大量散發《天演論》等思想進步書籍還有一本《論美國民主》——這是譚延第一次嘗試開始在軍中培養士兵思想,這麼做雖然稍微晚了些,但是他還是對此小心翼翼的逐步推進。《天演論》是公開發行書籍,中間雖然沒有「禁語」,但在譚延看來這本書做為思想啟蒙教材最合適不過,他需要的是小火將水燒熱,而不是一下子將鍋燒開。

    事實上在這個大變革時代。儘管譚延有意識的將各種思潮隔絕在軍營之外,但由於新建陸軍中的文化水平還算比較不錯,還是有很多進步書籍流進了軍營,士兵和軍官們都有著不同的想法。北洋武備學堂出身的低級軍官對此倒是挺熱烈的。而相對於留德士官生跟他們地老大譚延一樣對此表現的諱莫如深,一般是不會參與到這種討論中來的。留德士官生都是譚延一手提拔,他們都去過德國,有的甚至還受到特別地資助前往英國、法國和俄國考察,留德士官生眼中的譚延和北洋武備學堂出身軍官中的譚延是截然不同的。儘管他們不明白為什麼譚延有兩張面孔。但在蕭軒等留德士官生骨幹的聯手平抑下。都放下了心中地疑問埋頭軍隊建設。

    在譚延下發《天演論》之後,留德士官生之間彼此走動明顯增多。而譚延也感覺到他地鐵桿嫡系的眼中似乎對他多了某種期待,不過他依舊裝著看不見,加強第三批新建陸軍訓練工作。

    與前兩批不同,這一批新建陸軍在人數上一次訓練兩萬六千人——這正好是兩個鎮地編制,清政府雖然認為新軍是國家政權保證的柱石,但卻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在全國普諒軍,只能夠保證北洋陸軍的訓練成軍費用,是以各省陸軍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動,南洋張之洞的自強軍也不過是擴充到一個混成協的規模,其餘還在等待練兵處最後的決定。

    光緒二十四年二月二十,已經更名為京漢鐵路的「蘆漢鐵路」全線竣工,在此之前這條鐵路的部分路段已經開始運營。整個京漢鐵路總耗資三千八百萬兩白銀,耗費三年多的時間完成,全線所有的橋樑、車站等全部為中國人自己設計、施工,整個工程沒有向國外貸過一兩銀子,這條鐵路的建成除了顯示中國有能力自己建造施工路段情況複雜的大鐵路之外,也揭開了中國鐵路事的一頁。

    京漢鐵路全線通車後,張之洞、王文韶、譚鐘麟、乘車視察了整條鐵路,宣告京漢鐵路正式開始投入運營。這條鐵路將北京和武昌府連接起來,無論在政治經濟上,還是在軍事上都有著非凡的意義,譚延可以看到自己的軍隊可以通過這條鐵路直插中國湖湘腹地,一旦有事便可以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湖北和湖南兩個戰略重要省份。

    京漢鐵路的竣工也使得中國人自建鐵路的所有屏障全部被打開,以往對於中國人能否自己修建鐵路,就連中國統治高層內部無論是反對派還是洋務派都是持懷疑態度的,但是詹天祐的京漢鐵路徹底打消了這種疑慮。很快在譚延的推動下,京濟鐵路開始修建。同時開工修建的還有京張鐵路。雖然只有一個詹天祐,但是在京漢鐵路施工過程中,卻培養了一大批中國鐵路工程人才。在京漢鐵路中後期地時候,快速成長起來的鐵路專家們開始對修建北京到山東濟南的路線開始勘測,京漢鐵路一完工便開始了京濟鐵路地修建,同時也展開了對京張鐵路沿線的勘測任務。

    隨著恭王奕欣的去世,全國上下暮氣沉沉的局面開始逐漸好轉,而舉國上下維新變法的氣氛也是一日濃似一日。康有為的《上清帝第六書》比以前更進了一步,開始提出一些具體變法辦法,而且洋洋灑灑的力言外釁危迫,希望光緒皇帝能夠傚法日本明治維新。詔定國是。與此同時,康有為還上摺子,督促皇帝能夠盡快的遴選天下通才,皇帝親臨來商討新政事宜。

    根據老頭子傳回來的消息是,光緒皇帝非常活躍。而翁同似乎已經開始退縮——光緒皇帝得到康有為地奏摺之後,便立刻發交給翁同,讓總理衙門討論後復議具奏,然而翁同將這本摺子壓了兩天,才在皇帝的一再催問下召開總署會議。

    譚延身為總理大臣,理應參加這次會議,可惜他現在和翁同一樣太擔心康有為的步子是不是邁的太大了,這麼下去激怒慈禧太后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他還沒有做好準備呢!無奈之下便以在山東練兵為由推去了這次會議,並且還上書朝廷,請求辭去總理大臣職位,但慈禧太后並沒有批准。

    根據譚延地猜測。恭王奕欣在臨去世之前的談話肯定涉及到了自己,問題是涉及的到底有多深,恭王奕欣對自己的評價到底是正面還是反面?從現在慈禧太后在恭王奕欣去世之後所做的事情來看,恭王留給慈禧太后的遺言對自己來說應該是比較有利的,要不然北洋大臣節制下的兵力進行如此大規模地改動。光憑譚鐘麟是慈禧太后的親信還是不夠的。更不要說加強新軍訓練,組建武衛右軍統歸於自己手下指揮。連一個滿清貴族都沒有安插進來,這實在是比較反常。

    就算康有為一步緊過一步的時候,翁同依然沒有放棄對譚延地攻擊,不過這一次令譚延沒有想到的是盛宣懷給了翁同一次機會——盛宣懷手持北洋最賺錢的電報局和輪船招商局,後來的華盛紡織總廠也在他的手中,如果說盛宣懷清廉,恐怕連上帝都會用地球儀來砸他。譚氏父子在接手北洋之後,主要抓得是軍事,對於經濟譚延沒有太過插手,表面上為了照顧李鴻章地面子,沒有對盛宣懷下手,但是卻長期蒐羅盛宣懷地把柄。

    一開始盛宣懷對譚氏父子的戒心是非常重地,不過幾個月過去了譚氏父子沒有拿他怎麼樣,一兩年過去了依舊是平靜如初,最終盛宣懷還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爪子,行事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尤其是譚延的抵羊紡織廠擋了華盛的道,而在漢陽鋼鐵廠收購、京漢鐵路等問題上多次吃了譚延的虧後,盛宣懷開始四處給自己找「補償」。

    因為盛宣懷和李鴻章之間的關係,譚延一直沒有動盛宣懷,只是在等待機會——他預備開辦一家資本在五百萬兩左右的商業銀行,有朝廷給予保護和資助;銀行享有發行鈔票、開爐鑄幣、代理國債等等特權。這家銀行是針對譚延的,盛宣懷的說帖到了翁同手中,這更是成為翁同的利器——工商銀行日進斗金已經不止是盛宣懷一個人眼饞了,就連翁同的戶部也是眼饞的緊,可惜各省督撫都有相當大的權力,總督開爐鑄幣僅需要向朝廷反映,遞上一份說帖在戶部備案即可,戶部可以收取鑄幣稅。

    工商銀行是中國最為特殊的銀行,它是第一家中外合資銀行,有美方資本的背景,入股的也都是兩廣、江浙一帶的大富豪,因為譚延是它的創建人。所以又有中國的官方背景,它地背後就是北洋大臣兼直隸總督。由於工商銀行的「成分」複雜,它可以享受到其他外國銀行所不能擁有的待遇——京漢鐵路四千萬兩地原始股本金就存在這裡。重建北洋海軍款項也是存在這裡……自從工商銀行成立後,原本在華最為特殊的匯豐銀行在中國金融界的地位一落千丈,若不是把持著過去大清帝國對外巨額結款,它幾乎和別的國外銀行沒有什麼區別。

    工商銀行所擁有的貨幣發行權更是為北洋府庫充實的主力,建立之初便超過了電報局和招商局的利潤總和,天津在中國金融界的地位直追上海,這中間和它有著很深的關係。工商銀行令人眼饞地利潤同樣也讓緊巴巴的戶部非常眼紅,而盛宣懷的這份建立銀行的說帖就是針對工商銀行來讓戶部有挖牆腳的機會。

    沈靜在盛宣懷地身邊安插有眼線,盛宣懷的說帖剛到翁同的手中。譚延的手中也持有了一份內容相似的說帖。盛宣懷沒有想到正是這份說帖給了譚延收拾他的最佳藉口,譚延將這份說帖用電報發往廣州,呈交給李鴻章,裡面卻沒有一句額外的附言;另外一份說帖則發到了兩江總督衙門——當初發行貨幣的時候,譚延可是和湖廣總督張之洞與兩江總督劉坤一一起幹地。現在有人想要朝這個蛋糕中插上一腳,張之洞不能不從中幫忙。

    張之洞反對盛宣懷建銀行的理由比譚延更充足——中國有一家工商銀行擁有鑄幣權對他來說麻煩已經夠大了,若是再出現一家,尤其是像盛宣懷這樣會經營的人來辦銀行,那他的鑄幣局地日子可就更難過了。

    張之洞和劉坤一當年和譚延一起辦鑄幣,但卻沒有想到譚延居然想出通過銀行來實現鑄幣的辦法。好在譚延無意進入湖廣和兩江地區,否則這裡的銀元和銀元券都要改姓「譚」。雖然張之洞再次犯了以前的老錯誤,做事不經行內人仔細謀劃。完全是自己一拍腦門就兩眼一抹黑的闖進來,但是湖廣鑄幣局開之後,確實是極大地改善了張之洞地財務狀況。他之所以能夠財大氣粗的向旅順造船所購買戰艦來建設長江艦隊,甚至還購買昂貴地靖海級裝甲巡洋艦來做南洋艦隊的旗艦。除了和譚延在美西戰爭中發了順風財之外,鑄幣局的利潤功不可沒。

    盛宣懷的說帖已經極大的觸犯了張之洞的利益,他不反對是不可能的。翁同支持盛宣懷辦銀行有著充足的理由,日本自仿照西法創建銀行之後,百萬兵餉立籌可得。無須向外國借貸。站在國家的角度而言,翁同支持盛宣懷是正確的。更何況這還可以順便打擊譚氏父子所支持的工商銀行。

    翁同立刻邀請盛宣懷北上商議創建銀行事宜,盛宣懷也欣然而往,同時他在京師也四處為盛宣懷創建銀行而搖旗吶喊,很是吸引了眾多的眼球。此後更是替盛宣懷向光緒皇帝呈送了《自強大計摺》,以此來抬高盛宣懷的政治地位——盛宣懷是沒有功名的,他不能獲得正式的出身來步入官場,而是透過李鴻章的關係走向政界,可正是因為如此,他的身上烙著很深的「李記」印痕。

    翁同在京師為盛宣懷張目,那最終的解釋只有一個——盛宣懷背叛了李鴻章改投翁同的門下,這是自袁世凱在甲午年大戰後拿著三千兩銀票讓李鴻章辭去大學士好讓翁同成為真宰相的有一次性質惡劣的背叛。這也是譚延將盛宣懷的說帖寄送給李鴻章的目的所在,盛宣懷過於精明算計,卻沒有想到朝廷能夠讓一個漢人掌握幾萬新式軍隊在京畿附近,這就非常明確的表示譚延正是在聖眷正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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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3: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四章 莊家
翁同與盛宣懷的銀行計劃才剛剛開始便被南北洋大臣聯合上章給淹死了,翁同貴為帝師但和地方實力派的兩大巨頭相比還是遜色了許多,更重要的是朝廷二品大員以上的任免皆操縱於慈禧太后之手,翁同這些樞臣平時在一些小問題上或是趁著甲午戰爭那樣的局面擠兌疆臣之外,其餘大部分時間是那拿各省督撫沒有多少辦法的,尤其是南北洋大臣聯合決定更不是他所能夠反對的。

    盛宣懷北上京師是乘船而來,卻瞞不過譚延的眼睛,在他剛剛踏上天津港碼頭的時候,沈靜早就在那裡恭候多時了。對於譚延身邊第一謀士,盛宣懷並不陌生,雖然他沒有見過對方,但是沈靜那一口略帶浙江口音的:「在下沈靜沈文淵,添為直隸總督衙門總文案……」還是讓他在這晚冬的寒天中感到背上的冷汗。

    正當盛宣懷與沈靜在一家酒館中「促膝長談」之時,譚延卻被老頭子從山東招了回來——方榕卿已經快生了,做為譚氏家族未來的頂樑柱的第一個孩子,譚鐘麟已經盼星盼月亮的等了好幾年,終於還是等到了這一天,無論是男是女,對譚氏家族來說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自從譚延與方榕卿成婚之後,他一直悉心照顧妻子,可是在雙方沒有感情基礎的前提下,他還是忍住對這個小美人的「不歸之心」。成婚四年來他們倆人彼此之間瞭解日益加深,而方榕卿也終於到了二十歲,從當初活潑開愛的小女孩長成一個溫柔嫻靜的姑娘,倆人去年總算是修成正果成為一對「真夫妻」,沒成想這麼快便有了孩子。

    懷孕後的方榕卿由上海金融市場的「女王」變成了在天津一心想做母親的準媽媽,這個轉變多少讓上海金融界的中外大佬們長舒了一口氣——最近四年來,方榕卿在上海銀市和股票市場上興風作浪,以工商銀行為大本營攻城掠地,有兩家外國小銀行居然被她弄到破產的地步。就是匯豐、德華銀行這樣有著列強國家背景地大銀行也是被折的不清,外國銀行在華的信譽度跌落的厲害。在某種意義上,方榕卿快要當母親地消息對他們而言不亞於天籟之音,總算可以喘口氣了。至於接替方榕卿地寇青。在他們眼中遠沒有方榕卿手腕這麼辣,工商銀行家大業大,雖然寇青水平不怎樣,但總算是能夠做到守成。

    自從方榕卿懷孕之後,譚延將新軍訓練放在了山東威海衛北洋海軍基地附近,除了訓諒軍的同時也可以順便整頓海軍海防守軍的軍事素質之外,也是為了能夠隨時抽時間稱作客輪或是兵輪來往於山東和天津兩地之間。不過隨著京濟鐵路的開工建設,從山東到天津的交通將會越來越快捷。而京濟鐵路是多段同時施工,在京漢鐵路的經濟利益帶動下,京濟鐵路的募股籌集資金非常快,而施工反倒是因為工商銀行的放貸搶在了募股籌集資金之前便開工建設了。

    「安兒,你聽說了沒有,張樵野教唆皇帝出訪東洋?!」老頭子有些笑意地問道。

    「張萌桓確實有些狂妄了些,這個人靠不住。如果我要是張萌桓的話,非要建議皇帝出國訪問。與其去日本還不如到英國、德國和法國去看看,去日本有什麼好看的?」譚延笑著說道。

    張萌桓的這項主張在中國可謂是開天闢地頭一遭,中國歷史上的皇帝,除非是國破家亡,哪裡有邁出國門的時候?除了北宋的兩個皇帝被女真人弄出去過之外。還沒有聽說哪個皇帝出國。張萌桓此舉就是翁同一系的人馬也不禁破口大罵,而盛昱更是罵他荒謬。

    「西方列強國家中,國家皇帝或是元首出國訪問也是正常,張萌桓這個主張若是放在國外還是正常地,可是他忽略了這是中國。孩兒倒是可以理解他的作為。這其實也是一種改革的趨勢……」

    「山西道御史楊深秀最近上了《請明定國是摺》。還有內閣學士徐致靖的《請定國是明賞罰以正趨向而定國祚》的摺子,那個康有為地《上清帝第六書》為父也看過了……這個世道真是有些亂了!」

    「呵呵。如果不亂還沒有孩兒的機會呢!如果把張萌桓也算進來的話,他與翁同和康有為可以說是三個不同程度的變法,翁同的思路最保守,相對而言為父剛才說地楊深秀和徐致靖地摺子也最貼近翁同的意思,主張地是定國是,變法循序漸進,變法的幅度最小;張萌桓的變法比翁同要厲害一些,變法的幅度也就更大;至於康有為則是維新,這《上清帝六書》中的周雖舊邦,其命維新,先不說康有為這話和他的《新學偽經考》一樣狂悖,以周文王視皇帝,直同鼎革,這個朝廷要革誰的鼎?!」譚延冷冷的笑道。

    譚鐘麟略微思索一番說道:「安兒,你說翁叔平與康有為差別這麼大,他還願意捧康有為麼?!」

    老頭子不是傻子,康有為的變法主張說穿了和中國千年來的數次大變法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歸根結底都是一個「權」字,沒有權變法什麼都不是。康有為雖然沒有混跡帝國官場的經歷,但是天下誰都知道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之間哪個才是這個天下的真正主宰,那《上清帝六書》中既然這麼寫,已經隱約之間指向了慈禧太后,自然是要革慈禧太后的「鼎」了。

    「還是那句話,翁叔平與康有為不是一路人,翁叔平人老成精心中不可能不知道這點,他像拿人家當棋子來做出一個局,但是事情的發展未必會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這樣的局面是他自己搞出來的,是禍是福他自己必須承擔,至於我們就安心看戲好了……」

    「盛杏蓀那邊怎麼樣了?聽說他已經到天津了……」

    「盛杏蓀那邊孩兒讓沈文淵出面去談,孩兒已經打算從他手中徹底接管電報局、招商輪船局和華盛紡織總廠的產業,這些產業本身就是北洋的,不能繼續放在他的手中肥了他的腰包!至於京漢鐵路和漢陽鋼鐵廠的股份。孩兒也會從他手中弄回來……以前他若是老老實實跟著咱們走,看在李合肥地面子上也就放他一馬,現在他要改投翁叔平門下,這就由不得他來說話了……」

    譚鐘麟點點頭說道:「盛杏蓀此人天性涼薄。手段也狠辣。不過他忘記自己身在官場,用商人的那一套在這裡可是吃不開的……合肥那邊有回信了麼?」

    譚延搖搖頭說道:「合肥那邊沒有任何回音,只是發來電報用兩廣總督府庫存銀五十萬兩購買兩艘小型戰艦,估計他已經默認了……盛杏蓀是個人才,可惜朝秦暮楚乃是官場大忌,他跟著合肥保住今天的地位也是輕而易舉,無奈這個人心中永遠不知足,連合肥也不願意保他了……」

    「安兒。你把新軍拉到山東去訓練也沒有什麼,怎麼將直隸督標也弄到河南去剿匪,這樣一來京畿重地豈不是沒有新軍了麼?你是不是感到什麼了?!」

    「孩兒確實有些感覺不妥,將新軍全部放在河南和山東,也是讓滿清貴族們放心。孩兒覺得我們不應該學李合肥那樣,將淮軍擺在天津,這對於那些人來說只是送給他們攻擊我們地藉口。再說這個局面無論如何演化,最終都是帝黨和後黨之爭。孩兒將軍隊遠離京畿重地,也是為了避嫌,他們誰贏了都是要倚重新軍地,這樣做可以兩面都可以撈到好處……」

    「你說他們會……」

    譚延冷笑的說道:「父親應該聽說過醇王府中的那兩顆大樹的故事吧?老醇王可以說是死的有些不明不白,太后如果下起狠手來。孩兒也不願意當這個臭名!把軍隊撤出來,反正這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私事,誰到最後贏了再來命令我們,否則孩兒是不願意進入京師的!」

    上一代醇王就是光緒皇帝的生父,據說醇王府是以前明朝一個顯貴地府邸的基礎上建立的。原先的兩棵古樹樹冠形如華蓋。風水先生曾言這兩棵樹能夠保醇王府五百年氣運,且生帝王之氣。慈禧太后原本不知道有這麼一說。後來光緒皇帝成婚之後偶然間得知,這就成了醇王的催命符,據說醇王臨死前李鴻章前往看望,準備讓西醫替醇王醫治,結果醇王為了兒子的安全拒絕了,並且說他的一切用藥都是太后親自批准才可以,也不願連累李鴻章,幾天之後醇王便去世了。而醇王死後,醇王府的那兩棵大樹居然讓人連根都給挖走了,可以說風水先生對這兩個大樹地評價間接害死了老醇王。

    傳言歸傳言,但是醇王府中的那兩棵百年古樹在十年前確實是非常有名,醇王從病發到死亡實在是太快,如果不是李鴻章進京公幹,順便看望老醇王,否則等他知道再從天津趕過來是絕對來不及的。正是因為醇王死亡的原因有太多不明的地方,也就讓那兩棵古樹更加神秘莫測,譚延雖然沒有去過醇王府,但是卻聽說那兩棵古樹早就沒有了,似乎也從另外一個側面證實了這個傳言地真實性。

    對於帝國高層皇室之間的八卦傳聞,譚延一向都很注意,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聞背後絕對不是沒有道理的,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既然有這樣地傳言就必然有與之相對應地人和事。像醇王之死這樣的事件本身就透露很多問題,要知道光緒皇帝進宮地時候還小,慈禧太后是將他當親兒子來養的,人心都是肉長的,拋去這個大時代的背景而言,譚延不相信就因為慈禧太后阻擋了變法,光緒皇帝就要發動宮廷政變來廢掉慈禧——宋仁宗也不是劉皇后的親生兒子,但是以劉太后的飛揚跋扈,宋仁宗還是盡心孝順劉太后。

    後世歷史書對戊戌變法的信息實在是太少,在譚延看來除了寫清楚鬥爭雙方誰是贏家之外,其他的那些都值得懷疑,對他而言除了知道往慈禧太后那邊倒之外,根本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現在他身處這個時代,手握重兵的他如果想要參與戊戌變法,自然有著相當重的發言權。歷史上袁大頭同期也不過才七千新軍,而他手中的新軍數量已經達到了三萬多,直隸省內的軍隊除了守護京師的禁衛軍之外,都歸他所節制。這個本錢可是比歷史上地袁大頭要厲害多了。

    歷史上的袁世凱只能夠當一個下注者。而以譚延手中的本錢,別說是參與賭局,就是在整個賭桌上當莊家來決定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的命運也不在話下——除了東北三省正在重病之中地總督劉銘傳所節制地軍隊之外,北京周圍沒有其他不隸屬於譚延體系內的軍隊,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將兩派參與賭局的人通殺,自己來扶植一個傀儡皇帝也沒有問題!

    不管譚延願不願意,也許是他一貫的低調和順從。使得所有人並沒有意識到譚延已經具備當曹操的實力了,只是譚延從來沒有將這種能力表現出來,甚至在自己手中已經握有相當實力的時候,卻還是對榮祿等人恭恭敬敬——這並不是忍辱負重。正因為譚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所以才會很自然的去做,人們在幾十年都沒有經歷辛酉政變那樣的宮廷鬥爭,所有人也都潛意識地將這種可能放到了一邊,將譚延和曾國藩、李鴻章畫上了等號。

    隨著各省變法維新的呼聲日益漸高。整個中國的變法氣氛也是日趨濃厚,中外報紙上基本上每期都是長篇累牘的刊登報導社會明達之士的各種見解。這種舉國論變法的輿論態勢所造成的影響是空前的,當然形成這種風潮也是有一定地人為因素——康有為等人一直為變法奔走呼號,如果說一兩個月沒有多少效果,一兩年這麼下來。所積累的影響就非常可觀了,尤其是他的《上清帝書》更是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在譚延的資助下,設立在天津外國租界內地印刷廠秘密印刷了康有為等人的著作,通過收買流浪漢的方式向社會廣為散發,這種情況不僅在天津。在上海、廣東、武漢等地也是如此。譚延雖然不願意和康有為等人一起跳火坑。但是中國民眾的思想卻需要康有為這樣的人去進行啟蒙,不得不承認地是。任何一場社會大變革,首先是要從思想領域內進行啟蒙教育為發端。

    儘管譚延還看不起康有為等人提出地相對「原始」的思想啟蒙,不過這個時代卻決定了他們思想地市場,而譚延也因為自己的社會地位和「陣營問題」不敢輕舉妄動,公開自己對變法的見解——即便他是《變法九要》這篇著名的奏摺起草人之

    譚延看不慣的人很多,不知怎麼的,他對康有為的排斥感覺尤甚,但是他又非常敬佩這些變法派的人物。他們也許看不到人頭落地的危險,不過歷史上有這麼多變法的例子擺在面前,他們還前赴後繼,這也不能用「功名」來解釋他們的動力所在,要給他們非要找個理由的話,那譚延的答案也唯有「愛國」,只有這種樸素的感情才能夠讓他們無所畏懼。即便後來的戊戌六君子當中的譚嗣同,明知道自己要上斷頭台,也知道自己可以逃走,但卻依然選擇了前者,他們也許有很多的錯誤,但在最基本的愛國心理上卻從來未曾動搖過。

    在他們面前,譚延已經不止一次的自問自己所做的是正確的麼?要知道在這個人浮於世的時代,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未必是正確的,就像康有為他們在變法不成之後轉變成保皇黨,在他們心中自己的方向就是正確的方向一般。譚延有些像考試的學生一樣,手中明明握著正確的答案,在考試老師的再三反覆詢問同一個問題後,即便自己是正確,在心底也有些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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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4:0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五章 憲政
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一個新的生命開始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旅途,譚氏家族終於再添一名男丁,這對於已經快八十的譚鐘麟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喜訊。自從得知譚延有了兒子之後,直隸總督衙門門口變得車水馬龍,天津的本地名士和外地的巨商富賈們都排著隊的向譚延送去賀儀,像張之洞、李鴻章這樣隔著非常遠的關係比較近的官場同僚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除了派人送上禮物之外,還發來了賀電——李鴻章想得最是周到,周馥雖然作為廣州按察使,但是在半個月前便帶著李鴻章的賀禮來到天津,譚府這邊剛有動靜,他在知道譚鐘麟有了孫子之後立刻在李鴻章寫得空白片子上添上,直接到譚府拜訪。

    為了慶賀自己兒子的出生,譚延聯合天津各位名士,在當天決定修建敬老院和養孤院各五所,以贍養那些孤苦無依的老人和流浪街頭的孩子——雖然這座城市並不是譚氏父子的家鄉,但是這裡是譚延正式步入帝國政壇的起點,譚延一向重視公益事業,在天津人口中直呼「譚善人」。

    譚延雖然向朝中顯貴大筆行賄,但自身卻廉潔,加上他在工商銀行的特殊地位,天津的富豪一向都很給他面子。譚延一振臂高呼,他們立刻給予響應,紛紛慷慨解囊,天津的慈善事業在這幾年發展地很快,短時間內各種義學、敬老院、養孤院等慈善場所數量和規模很快便超過了上海。雖然還不能說做到老有所養。街頭孤兒絕跡,但整個城市面貌卻改善了不少,比其他城市中的流浪人口要少的多。

    康有為和他地追隨者們在報紙上連連發表文章。除了以往的老調子之外,現在又更多了一個新詞「憲政」。而熱心國事地大臣們也開始接受這一思想。儘管他們中有些人還並不明白「憲政」的含義,但是已經敏銳的感覺到在光緒皇帝無法掌權,而慈禧太后違背祖制獨攬大權方面有很大的問題,從而想以「憲政」來制慈禧太后的「垂簾聽政」。

    政治是現實的,而張之洞、李鴻章等人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決定推崇「憲政」這並不是沒有來由。底層大眾都知道「昆明湖換了黃海」這個道理,更何況這些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老油條?如果光緒皇帝執掌政權則是名正言順,他們也許未必會這麼熱心。而李鴻章前有頂缸地先例,保不準下次就輪到他們的頭上——他們自問沒有譚延的手段可以料敵於先,更沒有其手下北洋海陸兩軍精銳之師,同時譚延在山東做的那套教民和拳民兩手都硬的法子他們是覺得好,但總覺得有失權位,直隸三省的教民衝突算是平息下來,不過自己的地頭上卻是愈演愈烈。

    各省督撫中不乏開明之士,與妄自尊大的樞臣不同。他們是直接與洋人接觸,碰到地事情也遠比樞臣要複雜的多,中央內部的封閉無視於各國列強的威脅,這讓各省督撫非常不滿,他們對變法強國的苛求也更為迫切。與戶部解決財政不足地目光放在銀行上不同。各省督撫的目光則選擇在憲政——限制皇權,這對他們有著更為有利的選擇,也更能夠保護他們的既得利益。

    第一個在政壇上掀起「憲政」風暴的是駐法國公使孫寶琦,他從海外得知中國最近地輿論動向後,立刻向國內發電報支持「憲政」。請求立憲。接著兩江總督兼南洋大臣張之洞、湖廣總督王文韶、兩廣總督李鴻章和雲貴總督岑春萱也都發電報請求立憲。因為最近幾個月地報紙都是變法維新。憲政的報導也持續了有一段時間,出乎譚延意料之外。慈禧太后並沒有因此而大動干戈。

    「憲政」說白了就是皇帝擔任國家元首,卻無權行使國家元首之權力。這對於各位封疆大吏而言是極為有誘惑力地,要不然張之洞和李鴻章等人也不會如此看好憲政,實在是他們吃中央朝秦暮楚的虧太多的緣故。而譚延卻深知慈禧太后對權力的渴望,不過她卻沒有對各省憲政之請做出任何反映,歸結到底在大義上她還是太后,皇帝才是這個國家的真正像征。

    各省督撫都上了請立憲折,唯獨直隸總督和東北總督沒有動靜,東北總督劉銘傳據聞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階段,不要說處理政事,就是那筆寫字正常思考也做不到,劉銘傳都病倒這個份上基本上就算是等死了,他不寫立憲折還情有可原,但是一直為「北洋新政」前鋒的直隸總督一直沒有動靜,這就實在是太讓人費解了。

    李鴻章讓周馥帶著大禮到天津,固然是以祝賀譚鐘麟喜得孫子,而實際上更是想要催促譚鐘麟能夠和李鴻章等地方大員一起站在憲政的戰線上,給朝廷施加壓力。李鴻章雖然已經帶上了漢奸的帽子,但他在兩廣有面臨另外一個麻煩——南方革命黨的威脅。自從王文韶任上的兩廣就開始變成了南方革命黨的舞台,而廣東更成了中國的火藥桶,只要一點火星就可以爆上一次。

    也許是王文韶起初在剛到任廣州時的軟弱手段,使得廣州的革命思潮開始氾濫,還沒有等這個昔日用貴州少數民族和湖南起義的鐵腕人物有所行動,他就被調到湖北就任湖廣總督去了。因為李鴻章被膠州灣事件拖在北京,所以兩廣實際事務是由周馥一手主持,周馥屬於開明人士,對於革命者並沒有下狠手鎮壓,有很多參加起義的革命者通過各種路徑可以平安保出,這就使得兩廣的革命形勢更加高漲。

    廣州開放非常早。這裡地民風相對其他地區要開明的多,革命黨在這裡開展起義可以說有相當的民眾基礎。王文韶當初被調走可以說是始於譚延地策劃,因為這個王文韶一面有著點頭蟲的外號。另外又有一個「血手」地狠名,有這麼一個人也許會一時放過革命者。總有一次會讓他徹底血洗廣州,不如趕快將他弄到湖北。

    面對廣州的日益洶湧的革命形勢,曾經大肆殺俘的李鴻章偏偏就手軟了——革命黨和太平天國有著很大的不同,也許是出國一次使得李鴻章的思想轉變很大,對於兩廣境內的革命黨起義,他也是採取鎮壓但並不「酷殺」的對應辦法。而正是與革命黨在兩廣對峙地李鴻章也從幕僚口中瞭解到革命黨的思想,他在接到孫寶琦上書朝廷立憲的消息後,認為立憲可以彌合這種與革命黨之間的矛盾。遂主張立憲以兵不血刃的平息革命。

    譚鐘麟可謂是疆臣之中和慈禧太后關係最為密切,而能夠左右譚鐘麟的政見的,也唯有他的兒子山東巡撫譚延。周馥此時前往譚府賀喜,身上所肩負地使命也是希望能夠疏通譚氏父子,使其贊成立憲。對於周馥而言,他相信譚氏父子和其他疆臣都有著同樣的利益,尤其是北洋海防時刻要經受外國列強的衝擊,日本聯合艦隊和北洋海軍的對峙尤甚。

    朝野都相信像日本那樣立憲開始變法才能夠讓中國再次中興。擺脫被動挨打的命運,譚氏父子如果不想做李鴻章第二,那最穩妥地方式以憲政來抑制皇權,免得再次出現甲午戰爭前海軍軍費被挪用修園子的狀況。

    周馥帶來了李鴻章給譚鐘麟的親筆信,信中洋洋灑灑千餘言。大致說國家危及,「不變政體,枝枝節節之修補無益矣。公今攬天下重點,肩負天下重任,應體察世界之大勢。成尊主庇民之大績……」

    譚延從譚鐘麟手中接過信件後。如果不是周馥親手送過來的,他還以為是康有為寫來的。當然如果有推翻滿清地字眼,那就直接改成孫中山好了。對於李鴻章向變法派轉變他早有預料,但是這個轉變有些未免大了些,難道說老李在廣東受了什麼刺激不成?!他可是知道在甲午戰爭期間孫中山似乎來過直隸總督府——儘管那個人很年輕,但已有了後世畫像上地面目。

    在李鴻章出國訪問期間,清廷設在倫敦的機構秘密逮捕了孫中山,為了營救孫中山而鬧起了軒然大波,最終孫中山安然逃脫。譚延不知道「孫中山」地名字才剛起了不到一年,他以前被捕的時候還叫孫文,「孫逸仙」這個名字在海外華人中的名氣自從倫敦被捕之後也愈來愈大,開始有些後世的氣象。

    「周大人,立憲對革命黨而言確實有不戰而勝,徹底摧毀其根基之效用,但大人也明白京師裡面到底是誰當這個家。以她的脾氣和稟性,你說這實行憲政可能麼?縱然各省督撫齊上書推行憲政,到最後恐怕也未必會真的得償所願,老相國可是考慮清楚?!」譚延說道。

    周馥明白如果自己無法說服這個年紀可以當自己孫子的譚延,北洋這道關口是邁不過去的,各省督撫之首為唯觀直隸,若是直隸總督不肯出頭,頤和園裡的那位勢必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各省督撫之努力皆都付之東流。

    周馥苦笑的說道:「譚大人,今時今日之廣州已經和幾年前完全不同,會黨之人皆傾向於革命,街頭散髮傳單者演講者若是都抓起來,那廣州衙門的牢房再多十倍也會被填滿。老相國在提審了數人之後,認為這些人無非是受了蠱惑,他們也是為了社稷好,殺之又幹天和……幕僚根據這些革命黨人的宣傳,覺得這和洋人的憲政有著很深的關聯,若是朝廷能夠採取憲政,則革命黨不攻自破,也可防備居心叵測之人從中煽動……」

    「周大人,在下也算是您老的晚輩,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請說!」

    「那晚輩就斗膽說上幾句,大人莫要見怪。若是順耳就聽聽,若是逆耳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周大人,說起來如果我們拋去身上這身官服。摘掉這頂戴花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就是反清復明……呵呵,您老也別激動,這話老相國應該不陌生,榮仲華最近碰上翁叔平談論變法經常就是這麼一句話。康南海地變法主張想必周大人一定不會陌生,裡面的一些條文確實是好的,就是這樣地內容都會在一些人嘴中變成了反清復明,那憲政又該如何呢?!」

    周馥聽後沉默了,榮仲華就是榮祿。譚延不願意在京師待著,就怕榮祿當著他的面說這句話,怎麼著自己也是個漢人,滿漢爭執從滿清立國開始就紛爭不斷。若是放在康雍年間,榮祿地這句話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刀下冤魂,只是現在國家凝聚力遠不如那個時代,真正的權力都在地方督撫手中握著,這些督撫封疆大吏又大多都是漢人。這招借刀殺人的威懾力已經遠不如以前。

    無論你舌翻蓮花也好,不可否認在「憲政」的美麗外表至下,對於滿清貴族是絕對不可以接受的,因為它不僅可以兵不血刃的解決革命黨的隱患,更可以兵不血刃的從滿族權貴手中拿過國家地控制權。說到底還是一個「權力」之爭。像滿族這樣的以一個少數民族來統治一個國家漢族人口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國家,本身就是一種逆天行為。開國之初滿族人靠鐵血殺戮來鎮住了江山,但是現下時局是內憂外患,對外處理上更是喪失了天朝上國的威名,滿族統治者可謂是名聲掃地。

    就那些不明白革命真正含義的底層民眾而言。他們跟隨革命黨更多的是因為吃不飽肚子。或是有更高追求者也不外乎恢復天朝上國的名聲,還沒有到達解放勞苦大眾。實現民主的地步,畢竟在他們地心中,皇權政治才是中心,而民主政治只是捕風捉影的事情。連革命黨內部都是如此,更何況對憲政一知半解的各省督撫?譚延遲遲未動就是不願意摻和進去,因為這些人並不可靠,相比之下他更相信手中掌握的槍桿子!

    「難道只能以殺止殺?!」周馥似乎喃喃的自問道。

    譚延搖搖頭說道:「其實走憲政地路子才是最有利於朝廷的,不過朝廷中總是有幾個大臣會抱著祖宗宗法不放,殊不知他們緊緊的守著的是一個泥飯碗,稍有外力便破碎無疑,倒不如將這個泥飯碗交出來,反倒可以獲得更多的東西,至少江山三十年內地穩固……」

    「晚生這裡倒是有個法子,既可以解中堂之急,也可以讓朝廷中那些頑固地大臣稍作退步……」

    「譚大人有何妙計?!」

    「立刻實行憲政顯然是不行的,老百姓只知道填飽肚子,哪裡懂得什麼民主、憲政?憲政必然有個基礎,就是至少整個國家平均讀書識字地人要達到一個特定的比例,所以現在實行憲政就是朝廷應允,底下操作起來也是困難重重,若是一時不慎為宵小所乘,則各位大人名節不保。是以晚生的建議是憲政不如預備憲政」

    「預備憲政?!」

    譚延點點頭說道:「不錯,現在朝野有很多人寄希望於憲政強國,這是主流,不可逆反,否則為天下所恥。我們可以聯合上摺用預備憲政的名頭,將實行憲政分成幾個階段,比如說一邊發展教育,通過報紙等為憲政做聲勢,讓更多的人瞭解憲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另外也可以上摺讓朝廷派出親貴到東西方各國去考察憲政,以此來讓那些朝中的保守派們接受這一思想……這樣做有很多好處,最不濟讓那些最反對憲政的大臣給派出去,也省得他們在朝中呱噪……」

    周馥聽後略一思索便明白其中奧妙,笑了笑說道:「組安之計甚妙在周馥看來,朝中反對的意見肯定不少,對於譚延提的意見,他更看重以派出朝廷親貴出洋考察,以此來支開那些反對憲政的大臣。像李鴻章出洋訪問,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如果利用這段時間悉心操作,等這些人回來的時候,那大局已定他們也無力回天了!這確實是一個妙招,朝廷的反對力量無非就這麼幾個人,用手指頭數數就知道,將這些保守派的頭腦支出去,剩下的小魚小蝦還不任他們來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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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空頭支票
「安兒,你就這麼看好憲政?!」老頭子老神在在的問道。周馥來拜訪的時候,老頭子藉著身體不適客套了一番便回房休息去了,一方面是不願意涉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另外也是身體真的有些不撐用了。

    「阿父,不是孩兒看好憲政,而是南皮和合肥更看重憲政,至於王文韶為什麼摻和進來孩兒不知,想必是礙於受南皮節制,或是南方各省總督都已經表態的緣故不好獨善其身……不過無論如何,這次南方總督們統一口徑紛紛上摺請求立憲實行憲政,孩兒覺得這絕對不是因為近幾個月報紙吹風的結果,相比之下他們都更害怕做李鴻章第二,同時他們心中並不是對西邊那位死心塌地,合肥的下場已經多少寒了他們的心……」

    「當初合肥不願意去和日本談判,但朝廷中除了他和恭王爺之外,還有誰能夠替西邊那位頂這個缸?恭王也曾為此事甚為過意不去……」

    「皇帝沒有大婚之前還可以垂簾聽政,大婚之後西邊那位還把持權柄不放,這二品官員的任命皆出太后之手,甲午年大戰更是如此,阿父也不是說過這樣不妥麼?既然阿父都有這樣的想法,更何況他人?!憲政不過是奪權的工具,孩兒以為這報紙連續數月討論憲政,絕非一時興趣所致,估計背後是有人推動此事,是以孩兒不忙著上這個奏摺,免得到最後玉石俱焚,南皮與合肥是天高皇帝遠,倒霉的最後還不是我們?!」譚延淡淡的說道。

    「所以你給南皮與合肥開出了一張空頭支票?」譚鐘麟微微笑了笑。

    「除去權力的因素之外。憲政也不是這麼好實現的,中間地路還長著呢!西方列強國家民眾受教育程度比較好,不會寫字、識字的人很少,相比我中國雖是號稱文明之邦。但大多數人都忙著餬口,哪裡還有什麼機會受教育,想要立憲至少還需要幾年。至少也要讓現在的讀書人都明白立憲是什麼意思吧?看看這些報紙上關於憲政的內容倒是不少,但真正能夠理解這憲政意義地人估計是屈指可數,就是咱們號稱人才濟濟的直隸總督衙門幕友堂,中間對於憲政理解也是各有不同,更何況普通民眾了……」

    譚鐘麟搖搖頭說道:「這些為父不懂,不過你打算怎麼處理此事?」

    「孩兒已經和周大人商量妥當了,以父親的名義上一道摺子,開出十二年時間地預備立憲。派朝廷重臣出國留洋考察日本和西方等列強國家的憲政。看到這份摺子之後,合肥和南皮就會跟進上書,讓他們看不過眼的幾個大臣出國,至於以後的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總之這些人都是老油條,見風使舵的本事孩兒是比不上的,哪裡用得著替他們來操心?!」譚延微微笑著說道。

    譚鐘麟微微一笑說道:「安兒,你也莫要妄自菲薄。能夠做到你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這北洋雖說是合肥留下來的,但到我們手中的時候除了留下地一千萬兩銀子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你能夠將北洋海陸兩軍弄得有聲有色,也著實難為你了……」

    譚延開出了十二年的憲政遠期支票,其實也是為了從慈禧太后和眾多疆臣之中走一條折中道路——等著十二年之後,慈禧太后的權力慾再大。到時候能不能健在人世還是兩回說,相信慈禧太后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等於是在她生前,朝廷的權力還是由她來把持。至於十二年之後,若是光緒皇帝和她相處平安的話。接過權力的事情也是皇帝來煩心。

    譚延此舉也是緩了慈禧太后的危局。同時他也壓根就不想用英國那套君主立憲制的制度——滿族作為少數民族,根本沒有統治中國地基礎。況且近代面對西方列強的入侵又做了很多糊塗事,沒有任何理由再留著這個腐朽的王朝。況且滿人自從入關以來就不事生產,完全都由漢族來供養,且戰鬥力如此低下,更沒有把持國朝權柄的資格。

    譚延看不起歷史上辛亥革命初期的革命黨人,一個很重要地原因便是他們對清室的妥協,每年還要花費大量的財政來供養滿族權貴宗室,並且任由其從故宮等皇家園林中帶出各種文物古董珍玩。這些寶貴的文物其中大多數都被這些人賣給了外國人,國家要他們這樣的人有什麼用處?對這樣地人妥協又有什麼用處?

    四月,譚鐘麟上書朝廷,奏請預備立憲,派大臣赴德日考察變法,派遣王公近支前往西方列強國家考察工業、政體、軍事……在此之前,這份奏摺地副本已經由譚延秘密前往京城會見大公主,痛陳利弊之後,大公主答應幫助譚延將這份奏摺轉交給慈禧太后,並且從中說項迴環。正是因為大公主的前期預備,加上報紙幾個月來地狂轟濫炸,使得慈禧太后對「憲政」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所以在譚鐘麟這個舉國矚目的直隸總督最後一個贊成「憲政」之後,慈禧太后很快的予以同意進入預備立憲的階段,一切皆由譚延擬寫的奏章步驟來實行。

    在譚鐘麟上書之後,張之洞與李鴻章領銜下,湖北巡撫端方、湖廣總督王文韶、雲貴總督岑春萱又再次上書請朝廷速派大臣留洋考察。張之洞等人的上書聲援不過是譚延所知曉的後手,但是他沒有想到列為第一號出洋考察的大臣居然是榮祿。不過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件前生記憶裡深刻的歷史事件——五大臣遇刺,歷史上五大臣遇刺事件是革命黨發動的暗殺事件,但是沒有得手,五大臣還沒有出京便被炸了回來。

    因為譚延主張立憲,但是榮祿卻並不贊同。不過在榮祿看來所謂的十二年立憲準備的遠期支票是一個絕好的拖延招數,倆人並沒有因此而交惡。雖然榮祿和譚延之間依舊「和諧」,不過榮祿地胃口開始變得大了起來,他的幕僚鐵良在考察天津機器局的時候。一次搜刮便是四十萬兩銀子,這令譚延敢怒不敢言。

    四十萬兩銀子對天津機器局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小數,如果不是譚延身家富有通過工商銀行在天津機器局存款款項上做了手腳。恐怕當時那個月的工人工資就無從著落 ——這些人摟銀子地時候絕對不看時間地點。這件事也向譚延發出了一個警告,榮祿開始對北洋的富有垂涎三尺,鐵良的行為也許就是出於他地授意。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得知榮祿成為出洋考察大臣之首的時候,他心中還是非常慶幸的,希望革命黨的能夠弄死他——保守派的整體實力遠比變法派強悍的多,如果榮祿死了或是受傷暫時離開政壇一段時間,對於康有為等人應該是一個最大的福音。「要不要弄死榮祿呢?!」譚延在細細思量著這其中的風險和收益。此時譚氏父子地政治資本已經因為與德國膠州灣事件變得非常雄厚。直隸總督轄下三省民生商業都遠遠的走在全國前列,政績口碑極佳。榮祿在這個時候對譚延而言已經不像前幾年那麼重要了,反而現在倒隱隱有成為絆腳石的跡象,恭王奕死後,慈禧太后身邊第一紅人便是榮祿,這個人總是給譚延極為不好的感覺,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被其反咬一口,鐵良搜刮天津機器局的事情說不定就是一種試探。

    「留著榮祿就是應對翁同的壓力。如果翁同對我們沒有威脅的話……那榮祿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必要了!」沈靜不動聲色地說道:「只是刺殺榮祿事關重大,倒不是殺不了他,就算他不出洋也照樣有八九成的把握殺掉他,可是榮祿若是死了,朝廷中如果再有什麼變故。我們未必會應承的下來!」

    沈靜對於譚延殺掉榮祿的做法並不吃驚,自從譚延將《天演論》、《盛世危言》等書要求為新建陸軍士兵和軍官必讀之書的時候,他已經就感到譚延所圖地並不是一時一地的富貴,這北洋已經不夠他施展才能了,而四處受制也成為譚延發展的巨大障礙。在現在看來榮祿是譚延的助力。但這個效果已經越來越小。與北洋軍費削減成正比的變化是賄賂榮祿地成本越來越大,鐵良地那手搜刮天津機器局乃是譚鐘麟就任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之後。頭一次碰到這麼膽大的傢伙,須知北洋海軍一年造艦專款總數已經被削減到九十五萬兩,他這一口氣下去就是半年地造艦專款。

    「我倒不是怕朝廷那邊應承不下來,現在的北洋總體實力遠超過李鴻章時代的北洋,只是沒有李鴻章這麼囂張罷了。等到今年年底京濟鐵羅好,新建陸軍就是在濟南和在京師周邊駐紮又有什麼區別,軍隊上火車用不了一天便可以直達京師城牆腳下!別忘了楊超的直隸督標新軍可就駐紮在小站鐵路邊上,他要想到京師,連半天都用不了!」譚延冷冷的笑道。

    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力量面前都是可笑的,在這個亂世初顯的時代,軍隊的戰鬥力高低便是譚延的實力高低,北洋海軍那是養不熟的孩子,完全是為了國防才會讓譚延盡心盡力,可對於北洋陸軍,他是不會這麼懈怠的,況且留德士官系中的蕭軒、楊超、李韜和剛剛回國主持武衛右軍副將的劉禹,因為他們的留學經歷對於皇權政治並不感冒。

    尤其是剛回國的劉禹,已經明顯的對滿清王朝統治非常不滿——他的辮子是假的,在歸國的途中便將辮子給剪掉。當時譚延面對剪了辮子的劉禹半晌才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剪了頭上的辮子,那心中的辮子也不能留!」

    因為劉禹也是出自「問題家庭」——他的家庭和楊超差不多,都是因為父親吸食鴉片而家道中落,最值得稱道的便是劉禹在德國極力團結留德軍事生,帶頭跟德國軍校同學打架、比酒量就是他。因為劉禹事事替同學出頭,所以在留德士官系中。他回國的時間雖然比蕭軒和楊超都晚,但是這個群體中他儼然就是老大一般,威信極高。

    在留德士官系中的前三批中,有很多人地家庭情況和劉禹、楊超的差不多。他們都是鴉片的受害者,好在他們自己並不吸食鴉片。這樣的「問題團體」最大地好處便是他們是外國殖民主義和滿清王朝昏庸統治的最直接的受害者。用不著譚延進行洗腦,他們本身就有對清廷不滿地情緒。完全是他在用若有若無的舉動來壓制他們的反抗。

    劉禹是將才,當初第一批留德四年期軍事留學生中,除了蕭軒第一年被調回訓練直隸督標新軍,李韜是第二年訓諒建陸軍,楊超在第三年回國進一步完善新建陸軍參謀部,而劉禹是在德國的學習成績僅次於楊超。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儘管劉禹把辮子給剪掉了,但譚延還是將他任命為武衛右軍副將。在軍制改革之後,他成為武衛右軍參謀總長。譚延在以他的方式來給留德士官系的軍官們一個「說法」,這是一種態度,以劉禹的才能如果被放到旅順口或是威海衛去監督建造炮台,那實在是太可惜了,要知道現在留德士官系雖然在形成,但真正能夠完成德國高級軍校四年學制培養的軍官總共不過才七個人,譚延就算用假辮子冒著風險來隱瞞此事。他覺得也是值得地。

    沈靜沉默半晌說道:「這件事用不用請示一下老爺?」

    譚延擺擺手說道:「不用!他知道反而不美,說不定還會阻攔,為了免生後患,這件事還是我們私下裡去做!」

    「那由趙老去做……」

    「也不能用他,我會在兵營中尋找這方面的人來去做。你先到京師弄一份詳細的地圖,包括禁衛軍巡視等等,在工部和兵部中我們都有人,不要去找榮祿的人,否則就算他不知道我們要行刺。也會想到新建陸軍對京師的威脅。到最後橫生其他枝節弄得不可收拾!」譚延冷冷的說道。

    沈靜聽後也沒有說什麼,正要告辭的時候才想起一件事轉身說道:「美國和西班牙的戰爭已經徹底結束。談判也最終完成,和你想得差不多,呂宋島被割讓給了美國,不過塞班島被德國從西班牙手中買走,而關島也留給了美國……我們向托尼領事轉達可以購買關島地意願,似乎美國人很有興趣,但這種領土的買賣轉讓還沒有發生過私人交易,托尼領事建議若是我們對關島有意,可以通過朝廷來完成這筆交易……」

    「塞班島不用管它,既然是落在了德國人手中總比美國人要強,至於關島……這件事比較麻煩,不過最好我們能夠想到一個辦法讓朝廷從美國人手中購買關島,這個島非常重要!」譚延說道。

    「組安,這兩個島那天我在地球儀上找了半天,如果以距離來算,這兩個島距離我們可不近,我們和日本之間本身就隔著海洋,而關島和塞班島又在日本琉球的東南面……這兩個島這麼遠,我們用它來做什麼?!」

    譚延呵呵笑道:「文淵,這兩個島不要說是現在,就是再過三十年也不會有什麼大用,但是三十年以後你再回過頭來看看這兩座島,那其中的含義就不一般了!不是我們需要這兩個群島,而是我們的國家和民族需要它,我們不能老是守在大陸上,真正地安全是建立在海上,而不是我們的沿海城市要面臨這種危險!」

    沈靜聽後苦笑的搖搖頭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我從來就沒有看出這兩個群島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但是你這麼堅持,我覺得當初你和托尼領事商談的時候,關於海外仙山地事情,我倒是認為不如我們找一個醫術高超地道士。慈禧太后身體並不好,以前就曾下懿旨讓各省督撫尋醫問藥,不過底下的封疆大吏們哪敢?如果能夠有這麼一個醫術高超地道士的話,只要能夠解決慈禧太后的隱疾,那這用朝廷來購買海外仙山也就自然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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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4: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七章 從議
為了掩飾譚延對關島和塞班島的真實意圖,他糊弄了托尼領事,不過這樣的謊言縱然能夠瞞住一時卻瞞不住一世,只要看看地圖,尤其是有著深遠戰略眼光的海軍將領或是政治家,不難看出這兩個群島的地理位置背後有何等的玄妙之處。

    西班牙能夠將塞班島賣給德國,這實在是很出乎譚延的預料之外,不過德國人對海外領土的渴望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譚延實在是對威廉二世皇帝的政策有些看不懂,為了維持距離本土這麼遙遠的殖民地,尤其是塞班島這樣在現在看來沒有一點軍事經濟價值的群島,這個代價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譚延擔心能夠看穿這兩個群島背後戰略價值的政治家中,絕對不會有威廉二世的名字,這應該是一個偶然事件。

    在譚延的記憶中,塞班島能夠留在歷史上是因為美國人和日本人在此進行了一場大戰而得名,而關島則對後世中國來說是不折不扣的枷鎖。軍事和政治思想的演變與科技發展息息相關,在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像後世戰略轟炸機那樣的超級武器,關島和塞班島在這個現代戰列艦出現的前夜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橫跨太平洋的補給港口而已,除了風光秀麗之外沒有絲毫可取之處,想要趁著這個空擋讓這兩個群島改姓「中國」。難度似乎並不大——至少在譚延地眼中,太平洋中凡是掛著「德國」標記的群島用不了二十年都要改姓!

    「呵呵,這樣騙人的鬼把戲能夠矇混過關麼?」譚延笑著問道。

    沈靜自信的說道:「這當然沒有問題,關鍵是要找到一個貨真價實的老道,不然這件事就當我從來沒有說過!須知太后年歲已高,對於這些老人而言,榮華富貴已經不足以打動他們的心,要知道歷史上無論昏君還是明君對長生不老有著何等的渴望?我們又不是指著這把戲能夠矇混幾十年,只要讓太后的隱疾稍稍緩解便有藉口了!」

    譚延在屋中走動兩步說道:「關島歸屬事關重大。只要有一線希望能夠從美國人手中弄到關島,我們都要試上一試!這件事你盡快的去操作。不過這老道就不用再讓他謀求一個什麼國師地地位了,要不然不要說翁同會來找我們的麻煩。就是張之洞和李鴻章也不會坐視不理,弄得他們群起而攻之反倒是我們地麻煩!」

    沈靜笑著拱拱手說道:「這個自然是如此……」

    譚延看重關島,可是這終歸是一個念想,美國人實在是太過精明,連他自己也不抱有幾分希望來獲得關島。只不過他太過執著,如果沈靜想出更加荒唐的主意來,只要能夠獲得關島,他還是會全力支持,這個島實在是太重要了。

    威海衛,武衛右軍臨時參謀部

    這座用於訓諒軍地軍營原本是為了收攏德國俘虜緊急建造而成。結果還沒有用上幾天便將所有的俘虜轉移到天津小站兵營安置。譚延看這麼多建築空置有些可惜,便將其擴建以容納新建陸軍的新兵在此訓練。

    新軍的訓練依舊遵從了「以老帶新」的原則,新招募的兩鎮新兵和原有的武衛右軍兩鎮又一混成協混合編練,以便快速形成戰鬥力。此時新軍已經在此訓練六個月了,基本的新軍訓練科目已經完成。但譚延依舊要求濟南和威海衛兩座陸軍軍營加強訓練——擊退了德國強佔膠州灣之後,譚延非但沒有感到安全,反而倒是更加擔心,俄國人那條該死的西伯利亞大鐵路也採取了分段施工加強建設的方法,眼看著就要延伸到海參崴。而鐵路每近一分。則旅順和整個東北就危險一分。

    李鴻章最終還是沒有完全採納譚延地建議,與俄國人簽訂的《中俄密約》中還是採用從中國招收勞動力幫助其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而東北段也是穿過中國,這和歷史上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不同便是在於李鴻章不是直隸總督,譚鐘麟也不是王文韶,在譚延的操作下中國勞動力參與西伯利亞大鐵路的修築計劃實施地非常不利。

    譚延將山東、河南的拳會、教民一部分轉移到了東北,另外一部分則送給了俄國人,這些人繼續留在自己的地頭上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那些老弱病殘和基督教民送到俄國後,譚延就算用腳趾頭也可以想到他們的最終結局是什麼樣子。

    因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譚鐘麟地不配合,俄國人在華成立俄華道勝銀行最終流產,連接西伯利亞大鐵路至旅順地鐵羅建攬到了自己的手中,卻拒絕開始施工,而是能拖就拖——在給朝廷地奏摺上,譚鐘麟建議先在中國修建溝通京師至旅順的鐵路,在此期間整訓軍隊,通過向東北移民加強東北的防衛力量。

    譚鐘麟的奏摺隱含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維,自甲午戰爭之後俄國與中國的關係直線上升,全國能夠在政壇上叫得上名號的大佬們,十個中有九個半是「聯俄」,剩下的半個是十棍子也打不出個響屁的傢伙。在這樣的環境下,譚氏父子對俄國的態度顯得格外顯眼,對俄國不禁沒有親近,反而更加警惕,朝中雖然有人就此隱晦的彈劾他們父子,但是卻沒有任何回音。

    這份奏摺在軍機處經過討論之後,翁同回覆的片子是嚴格按照《中俄密約》的規程來辦事,推動幫助俄國人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提供足夠地勞工,並且先貫通大鐵路至旅順的鐵路路線。譚延在聽到風聲之後,立刻派郭正前往東北盛京面見劉銘傳,儘管劉銘傳重病已經到了彌留階段,但是他依舊是對東北問題最有發言權的地方大員,他的一句話絕對可以改變朝廷的決議,況且現在就是朝廷內部也對此意見並不統一。

    劉銘傳在病榻上留給他的幕僚「從北洋議」之後,由他的幕僚執筆寫奏章用電報發往京師。慈禧太后閱過電報之後不禁動容,駁回了翁同的片子。支持譚氏父子「既不靠近也不遠離;既不全心相助,亦不斷裂」的策略。勞工還是要送。但是在數量和質量上都有所保留,譚氏父子將直隸、河南、山東牢房中地犯人、在河南剿匪過程中俘虜的土匪從各種施工工地上抽出來。分批次地送往俄國充當鐵路勞工——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已經為修建京濟鐵路和北洋海防設施,鋪設威海衛至濟南地鐵路已經是被折磨的夠嗆,送到以苦寒著稱的西伯利亞,其命運可想而知。

    「這個月餉銀由戶部解送交接,其中差額有三萬兩,還請大人盡快想辦法補足;另外還有新軍訓練,彈藥消耗頗大,天津機器局那邊好像也出了問題,下個月的訓練彈藥到現在還沒有送到。這兩天已經開始使用庫存彈藥調為訓練彈藥……」武衛右軍劉禹站起來看著文件夾中的文件仔細匯報導。

    按照譚延的要求,訓練軍隊平時消耗的彈藥至少是日本陸軍的十五倍以上,甚至在炮兵訓練科目中也要消耗大量的實彈。在蕭軒接手新軍訓練到後來楊超等人的加入,不斷地用科學的方法來訓諒軍,彈藥消耗也大為降低。再加上天津機器局按照軍隊的要求開發了訓練專用的炮彈之後,這筆費用總算降低了不少。

    不過現在新軍步兵射擊水平終歸比不了譚延當年在福建訓練總督侍衛隊時候的水平,像在座地諸多軍官都是可以堪稱神射手,一百五十米內射擊彈無虛發,而現在的普通士兵雖然槍法雖然不錯。但已經遠不如他們當初的水平。即便如此。新入伍的士兵每月實彈射擊絕對不能少於五十發,這一次訓練的新軍格外地多。再加上受訓地警察部隊,每月的彈藥消耗就極為可觀了。

    譚延聽後點點頭說道:「天津機器局最近被人宰了一刀,再加上分離海光寺機器局和在保定地輕武器局暫時無法恢復產量,彈藥生產有些跟不上也是正常,再過兩個月後估計會有很大改善,也就是說最近一段時間,我們的士兵訓練彈藥在接濟不上的情況下,就直接從彈藥庫存中直接撥發,新軍的訓練是絕對不能放鬆的……至於餉銀會很快下撥,先滿足新建陸軍,分散在各個軍營內的警察部隊軍餉今後將會從工商銀行由直隸衙門賬戶開解……」

    「這一次新軍訓練將會在四個月後結束,成軍之後若是繼續歸建武衛右軍,則部隊正式軍隊將會達到四鎮又一混成協的規模,幾近翻番,所以參謀部幾次商討之後建議重建軍隊指揮系統,參謀部等軍隊部門也需要改建……這是根據大人的意思所做的改組計劃書,還請大人及早批閱!」楊超將手中的計劃書遞了上來。

    譚延接過來卻沒有看放到一邊,沉默了一會說道:「這兩鎮新軍肯定是劃歸武衛右軍的,這份參謀部擬定的軍中各個部門方案必須立刻著手組建,以此來形成軍隊戰鬥力……以後參謀部的任務將會更加嚴峻,不僅在軍費上會陷入更加困難的境地,甲午大戰不過才過去了幾年,無論在海軍還是新式陸軍方面都開始收縮開支。不過我們的敵人不會因為我們的軍隊訓練建設放緩而停歇,每個月都會由山東巡撫衙門下發給你們的國際關係簡報你們也都看到了,相信你們很多人都感到我們未來的敵人不僅僅是給我們帶來恥辱的日本,還有一個正在加緊修鐵路的俄國,對此參謀部必須有所應對。」

    「大人,如果要制訂針對俄國的防禦計劃,那必須進行實地考察,包括重新繪製地圖等包括在內。這都是非常龐大地任務,可是軍費預算上並沒有安排這一塊!」楊超回應道。

    譚延淡淡的說道:「這是一筆特別預算,將會從工商銀行的特別賬戶中支取,每月由巡撫衙門來解送,費用方面你們不用擔心,關鍵的是要制訂出針對俄國的戰略防禦計劃……計劃所涉及的地區先以東北三省為先,工部有俄國修建西伯利亞大鐵路國內段的工程圖,還有這段鐵路延伸至旅順的圖紙,雖然還沒有最後定下來。但所經過的路線基本上不會有太大地差別,至於以後還會對外蒙古部分和更遠的唐努烏梁海……當然這些都遠期計劃。從陸路來看,用得上我們陸軍地地方在北方居多。參謀部必須根據國際形勢來進行有前瞻性的軍事部署,至於費用方面不用你們操心……」

    在座地都是協以上指揮官,如果按照國際同行的軍事建制來稱呼的話,他們都是旅級軍官,相應的所謂「鎮」就是「師」。在這些高級軍官中都是出自於第一代總督府侍衛隊中的佼佼者,他們的人生軌跡變化都是看在譚延眼中的,想當年組建總督府侍衛隊的時候,就是連譚延自己也沒有想到,今日的新北洋軍官巨頭們會是這個模樣,歷史上那些著名的北洋名人在這裡沒有任何一人。

    不可否認地是。這些軍官和他們的士兵遠比歷史上袁世凱的北洋陸軍要強得多,不僅強在文化素質上,軍事上更是後者不可相比的——對俄的軍事防禦計劃就是出自楊超之手,這裡面當然少不了譚延在國際關係簡報上地誘導,但是能夠以長遠的眼光。站在整個國家戰略的層面上提出預防俄國陸路進攻,在這個時代的陸軍軍官中可以說是沒有。因為從地理上如果說是對日的話,那是屬於北洋陸軍地範圍之內,但是對俄那是東北三省總督劉銘傳地事情,又有誰會去注意呢?

    雖然軍費十分緊張。但是這是朝廷下撥的軍費。卻不是直隸府庫中地銀兩,因為譚延在操縱美西戰爭股市上橫賺了一大筆。直隸府庫存銀也因此水漲船高,變得非常充實。相比之下教育是一項非常廉價的投資,譚延這麼在直隸、河南、山東大辦教育,最終花去的不過才三百多萬兩銀子,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房屋校舍等固定資產,學校的運營費用已經提前從府庫中提出存在工商銀行中按期付給,這樣就保證了在直隸總督這個位子不保之後,三省官辦學校還能夠正常的運營五年左右。

    譚延以前不願意動用北洋府庫的銀子在北洋海陸軍中流轉,也是因為這個款項不好做賬,如果是幾萬兩還好辦,但幾十萬兩絕對要在戶部穿幫。現在已經不同了,譚延已經下定決心,不管革命黨是否來到京師狙殺出洋大臣,他都要干掉這幾個頑固派,尤其是榮祿,絕對不能在讓這傢伙存在下去了。幹掉榮祿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貪婪,譚延還有一點沒有跟沈靜說清楚,那就是在譚鐘麟之後,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的繼任者在京師很有可能便是榮祿。

    隨著譚鐘麟的身體健康一日不如一日,譚延也必須要為自己以後的發展謀出路。像他這樣能夠以二十多歲的年齡出任山東巡撫在大清帝國官場上已經實屬異數,他對能夠「子承父業」成為繼任北洋的統治者不是很有希望,但這終歸是一個念想,就是在北方已經沒有人能夠比他更有資格。

    與對關島的野心不同,這是直接關係到譚延自身利益發展的要害,如果能夠僥倖跨過這一門檻,那以後的事情將會容易的多。歷史上的袁大頭如果論官場資格還不如自己,連袁大頭都能夠做到的事情,比他做的更好的自己如果不去為此籌謀佈局,好好爭取一番,那就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譚延最終還是忍住了在這次新建陸軍會議上透露自己打算刺殺朝廷大臣的計劃,只是進行了一次常規軍事會議而已。不過與前兩年不同的是,他更加加強了軍隊思想方面的力度,在會議上他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向新建陸軍官兵灌輸西方民主思想,將《泰西政體論》等有關近代世界政治的書籍開始下發到軍隊讓軍官和士兵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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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4: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陰雲
天津,海光寺機器局以南十五里處的「遠洋船業」

    所謂「遠洋船業」不過是個掩飾而已,在這個時代間諜的應用還沒有達到一二戰和冷戰時期的水平,而列強國家堅信在中國面前只要擁有絕對武力便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雖然這一論斷在膠州灣事件之後有所打破,但是還是非常有市場。「遠洋船業」所防範的最主要敵人便是日本,在中國論間諜數量沒有哪個國家可以與日本相比,所有列強國家在華的各種公開或是半公開的間諜數量綁在一起也不會超過日本在華間諜的十分之一。

    現在國際海軍主流思想認為潛艇是海軍弱國的防禦手段,譚延認為是正確的,至少在三十年內還是大艦巨炮的天下,潛艇想要統治海洋威懾敵國,那只有等核子技術達到一定水平的時候才會實現。以中日目前海軍力量雙方對比看來,北洋海軍似乎更勝日本海軍一籌,正是因為如此,譚延才更加看重潛艇的保密性,就算這個「遠洋船業」是個無用的舉動,對付日本人這是最起碼要做的事情。

    「組安,我們一共同時開工建造了兩種潛艇,按照你的需要這兩種潛艇綜合了美國的霍蘭潛艇和萊克潛艇的優點後,重新設計建造的。」唐博文在船塢內用手指著一大一小兩艘潛艇說道。

    「紀孟兄,真是有些難為你了,這兩艘潛艇放出去試航過了麼?安全如何?」譚延問道。

    「呵呵,這個你放心,潛艇建造週期非常短,至少比我們想像中的要短得多,我們已經進行過多次秘密試航,在這片海域沒有閒雜船隻出現……組安,現在你看到的是我們遴選出來的海軍學員在技術人員的指導下熟悉潛艇的一切,他們在學校都有著良好的根底。所以學的也比較快,我看可以將這兩艘潛艇弄到旅順或是威海衛去進行演習了!」唐博文似乎對自己的潛艇非常自信。

    譚延走上跳板站在潛艇伏在水面的部分問道:「它們地性能怎麼樣?你也看過它們試航了,覺得當初我們的設想是否實際?」

    「它們的性能是沒有問題的!這艘小個潛艇是按照你的要求設計地全電動潛艇,它完全靠艇內的蓄電池來提供動力,上面安裝了三個魚雷發射筒。可以發射十八寸魚雷,這樣省去了魚雷裝填,在水下以四節的速度至少能夠航行五十海里;那艘大個子潛艇排水量達到了四百五十噸,採用了那台最新型的五百匹馬力沃爾斯利汽油機和蓄電池雙驅動,水面續航能力可以達到一千五百海里,最高航速可以達到十一節,水下也可以以六節的速度航行八十海里,配備了兩根魚雷發射管和四枚魚雷……」

    從唐博文興高采烈的敘述中,譚延瞭解到現在他面前的這兩艘潛艇的性能遠比當初想像的還要可怕地多。以他的財力和正確的措施。如果發展十來年,可以預見中國地潛艇將會讓遠東的海洋成為其他國家望而生畏的地方——前提必須是要有戰爭爆發,在戰爭中潛艇的戰果才是最令人信服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你的汽車廠雖然能夠內燃機,但是無論在產量還是質量上都不過關,仿製品的成本超過英國沃爾斯利汽油機百分之十,很可能在壽命上也會有很大的問題……還有便是這個大號潛艇因為採用的汽油機,所以安全很是問題,這裡面地安全需要格外注意,畢竟汽油蒸汽隨著主機運轉會充滿整個艙室,只要有一個火星那就全都完蛋……」唐博文正色說道。

    譚延聽後拍拍唐博文的肩膀說道:「汽油機的隱患是顯而易見的,不過到現在從咱們所收集到的情報看來,還沒有那艘已經建成航行地潛艇在出海的時候發生過爆炸……當然安全才是第一的。這就是為什麼我還要花大價錢從國外買最好的柴油機的緣故,至少在安全性而言,柴油機比汽油機要高得多……」

    「這個道理我明白,不過這艘潛艇可是和我們地巡洋艦不同,除了一個殼子和魚雷之外。從潛望鏡到汽油機和蓄電池,這些東西都是從國外購進,你又要最好地,這玩意的價格可不低……如果你真想要弄潛艇實現國產化,我必須要有足夠地人才。還有相關的工廠為潛艇配套。這些都是需要時間……」

    「這不成問題,而且與潛艇的相關研製費用絕對不會佔用北洋海軍撥款。不過相關操作還需要你多多籌劃,你知道在經營方面我距離你的水平可是差太多了……」譚延坐在潛艇的出口艙蓋上笑著說道:「那個汽車廠從來就沒有生產過一輛汽車,不過裡面卻集中著全世界目前最好的內燃機,我當初的目的就是想要培養出一批相關人才來,再說我專門在天津工業學院設置了相關課程,並且延請了外國老師上課,用不了兩三年我們就會有一批新的生力軍加入到內燃機方面的研究中,現在要做的就是要仿製目前最先進的內燃機,不管是汽油機還是柴油機我都需要!」

    唐博文聽後笑了笑說道:「我說你那個汽車廠裡面的設備這麼好,無論是技術人員還是工人的待遇都這麼高,卻從來不生產汽車,原來是這樣啊!太后那輛汽車在頤和園裡面才開了不到半年就封存起來了,我還想著為此專門建個汽車廠是不是太浪費了,還是你有遠見……」

    「太后窮奢極欲,我雖然送給她汽車,不過是政治上的一種手段而已,並非純粹的溜鬚拍馬,要不然這行賄的代價也未免太高了些,如果當年藉著海光寺機器局生產的兩艘游輪送給太后的機會要求生產戰艦,那海光寺機器局的水平發展到今天也未必會比福建馬尾船政局要差,也用不著我去挖邊寶泉的牆腳了……」譚延嘿嘿笑道。

    唐博文聽後沉默了半晌說道:「國事日艱,朝廷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日本那邊已經開始在英國建造最新式戰列艦了,聽說本土也要跟著造艦。組安。你知道日本最新訂購的戰列艦需要多少錢麼?」

    「這個我聽說了,需要近一百一十萬英鎊,折合銀子估計要七百萬兩上下。旅順造船所的專家依據龍旗號戰列艦地情況進行估算過,日本這艘戰列艦如果是與我們的戰列艦相比自然是吃了英國人的虧,英國人利用中日海軍之間的仇恨宰了日本人一刀。這艘被命名為三笠的日本戰列艦在很多性能上。尤其是防護性能上不可能超越龍旗號,在遠東地洋面上可以預見至少在三四年內日本不可能擁有超越龍旗號的戰列艦……」譚延有些沉悶的說道。

    唐博文聽後有些嘲諷的說道:「當年的定鎮兩大巨艦也曾是遠東最強大的戰艦,德國人認為它們是不可能被擊沉的……不錯,定遠不是被擊沉的,中彈百餘發依然能夠作戰,但它卻是被撞沉的,日本地軍艦和咱們的不同,都是用撞角設計……一百一十萬英鎊,呵呵。那可是日本將近四十萬工人一年的工作收入總和!」

    譚延用火柴點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說道:「紀孟兄,你是認為我們用飛剪首設計有問題,不如撞角?」

    唐博文搖搖頭說道:「撞角造價太高。對我們有限的造艦專款來說太過奢侈,況且現在又不是幾十年前,火炮烈度不是很大的情況……組安,我並不是責備你採用飛剪首捨棄撞角,也不是責怪你沒有為北洋海軍維持足夠的造艦費用。我心中只是有些不忿,旅順造船所經過龍威級和靖海級巡洋艦的自造後,無論在設計、艦體構件國產化方面都有了長足的進展,現在我們的龍旗號戰列艦圖紙也到手了,而且在英國監造龍旗號的時候我們也順便培養了大量的相關人才。在我看來憑藉我們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自己建造世界上一流地戰列艦,而且價格遠比從國外訂購要便宜的多。照此發展下去。中日兩國的海軍差距將會越來越大,最終成為日本不可踰越的鴻溝,可惜朝廷卻在此時放棄了!」

    譚延將手中的雪茄菸頭狠狠地扔進船塢的水面上,長舒一口氣說道:「當年我不惜重金派遣大量的工程技術人員前往英國督造龍旗號戰列艦,其目的就是為了培養建造大型戰列艦的相關人才。以後好回到旅順自己來建造這樣地戰列艦……如果造艦費用充足地話,龍旗號戰列艦最大限度的進行國產化,總造價應該不會超過四百萬兩,不過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個幻想罷了……」

    譚延嘆了口氣站起來拍拍唐博文地肩膀說道:「總歸是有辦法可以解決的,條條大路通羅馬……朝廷依舊是朝廷。中國幾千年都不這樣過來了麼?」唐博文剛想打斷他的話。他抬手阻止道:「我們不可能一口氣吃個胖子,一夜之間成為一個世界強國。這都需要各種手段和方法,朝廷不是國家,也不能代表民族……紀孟兄,我們生在這個時代,彼此都沒有太多的選擇,如果說非要做出某種選擇,那就要選擇一條相對比較穩妥的道路……」

    譚延說完便走上跳板,緩步走出船塢——潛艇沒有什麼好看的,他相信唐博文的能力,這東西在現在各國都是一個樣,關鍵看誰的使用潛艇策略最正確。譚延雖然不是干這個,但是像雙層艇殼,「狼群」戰術等等特殊的詞彙理解,他很容易制定出更好的潛艇應用原則,儘管在這個時代想要建造出能夠執行「狼群戰術的潛艇困難極高,但已經不像十年前那樣是個天方夜譚——萊克潛艇已經完成了橫渡大西洋的壯舉,這是第一艘在公海航行的潛艇。

    這個時代還沒有出現聲納技術,對付潛艇根本沒有很好的辦法,況且到現在還沒有人能夠像譚延那樣這麼肯定可以用潛艇在戰爭狀態下幹掉大型水面艦艇,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這麼肯定潛艇有著能夠改變海戰結果的能力——儘管以現在潛艇的技術參數而言只能勉強稱作防守武器,但在他看來這已經足夠了。

    這兩艘潛艇將會在恰當時間送往旅順口北洋海軍基地,在那裡將會進行驗證演習,以實戰的形式用潛艇模擬軍港攻防戰。不過在他看來,這場演習不過是證明潛艇的戰鬥力,有著良好隱蔽性能的潛艇在加裝十八寸魚雷之後,怎麼著也比當年的蚊子炮要強得多。只要安排得當,尤其是像旅順口海軍基地那樣的地形,更是潛艇地理想伏擊地點。

    「仲珊,在巡撫督標中選拔十名可靠的人,最重要的是精通爆破技術的工兵。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們去辦……記住,這件事不要太過聲張……」譚延最終還是將暗殺榮祿地任務交到了曹錕的手上,雖然沒有明說什麼任務,但是以曹錕的智慧應該能夠猜到「爆破技術工兵」的背後所代表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的軍事行動。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舉,譚延現在覺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過保守了,一味的用隱晦的方式來保持自己與留德士官系之間的關係,即鼓動他們存有某種幻想,又以這種方式來壓抑他們對清廷地反感情緒。世事難料,就是譚延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勢力會在這幾年膨脹的如此厲害。在恭王奕逝世,榮祿對自己又有了非常過分要求地傾向之後,他不得不將自己苦心營造的勢力最大限度的暴露出來以震懾那些心中有想法的人。

    不過也正是這種實力的展示。使得譚延成為帝國政治生態圈中第二個李鴻章——有超過十萬武裝力量直接受他的節制,其中雖然只有四萬多已經成軍的新建陸軍,還有三萬馬上就要訓練完畢成軍的新軍,這在帝國已經是不小的軍事力量了,尤其是這股軍事力量駐紮在帝國心臟的周圍。京畿重地除了一萬腐朽不堪地滿族禁軍之外,沒有其他與之抗衡的軍事力量,再加上李鴻章與劉銘傳和譚氏父子曖昧難明的關係,在北中國唯一能夠對北洋軍形成制約的東北駐軍無論在戰鬥力和數量上都無法與之相抗衡,更不要說劉銘傳已經是半個死人,對於軍隊已經失去了控制權。

    「是。大人!不過大人什麼時候需要這些人,末將好去做準備!」曹錕聽後立直身體說道。

    譚延非常滿意曹錕的態度,這個人要說軍事才能絕對無法和留德士官系相比,但論忠心卻是沒得說。曹錕也是出身底層社會,書沒有讀多少。更沒有像留德士官系那樣有著寬闊地眼光和見識,但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譚延覺得曹錕更容易受到他的控制——曹錕這種人一生最大的夢想不過是陞官發財罷了,他不會有什麼革命理想,與留德士官系中越來越顯現的革命思想不同。他這輩子也就是在「忠君」這個***裡面晃蕩。

    也正是因為如此譚延才選擇曹錕為自己的親軍副將。這個位置只需要忠誠,至於軍事才能是從屬地位。看到曹錕。譚延就不由得想到那個歷史上號稱將北洋時代中後期戰爭包辦地吳佩孚,這個秀才在新兵營中正當棚長,吳佩孚也許是曹錕最佳地接班人來擔任自己的親軍副將。

    譚延將自己想法壓了下去對曹錕說道:「越快越好,這是件急事但也說不準什麼時候會用上他們……仲珊,你先把人選出來隨時等候我地命令就是了……」

    「是,大人,末將明白了!」曹錕聽後立刻行軍禮走出書房。

    看著曹錕的背影,譚延頗為玩味的擺弄著手中的一方鎮紙,心中開始盤算著是不是除去趙恆君之外,自己的手中還要掌握一批死士來專門開始各種暗殺行動。趙恆君自然是最佳人選,他手下的四十來人雖然行動不多,主要是針對日本間諜,但是手下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棒,從去年到現在一共對日本間諜展開了不下十次行動,每次都是干得極為乾淨利落,對暗殺等行動說不上是爐火純青,但像這樣對付榮祿一行人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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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3 20:44: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交易
令譚延非常可惜的是趙恆君的背景——他可是老丈人派到老婆身邊擔任他們倆人安全的高手,老丈人方汝翼這麼多年一直擔任四川總督,雖然在全國總督排名中四川總督一般都是倒數兩三名,僅比雲貴總督和陝甘總督地位高上一點,但在譚延的幫助下,現在老丈人已經開始修建川漢鐵路,也訓練了五百來人的新軍,教官便是留德士官系中的一個,四川的民政、商業和軍工業也弄得有聲有色。

    方汝翼和老頭子譚鐘麟一般,只是運氣沒有老頭子這麼好而已,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清貴,對於這個朝廷的忠誠度也是沒得說。如果現在統治朝政的不是慈禧太后而是一個能力比較平庸的皇帝,譚延就算打死他也不會在老頭子的眼皮低下襬弄「權臣」的把戲。老頭子雖然是慈禧太后的重要親信,但慈禧太后這樣幹政並不是他所願意看到的,他骨子裡面依舊是個傳統的讀書人。

    老頭子的心思譚延是明白的,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估計老頭子也不會這麼縱容他走上「權臣」這樣的道路——在譚鐘麟的眼中,幾十年的從政經驗和歷史經驗告訴這個一直都很清醒的老人,大清帝國的氣數已經盡了,如果沒有外來列強的強勢干預,這個帝國等著慈禧太后壽盡皇帝重掌大權還有絲念頭,但現在天下這個局面已經是無可挽回。

    譚延明白老頭子的心思,但卻不知道老丈人方汝翼心中是怎樣一個想法。從方汝翼接受譚延的幫助利用北洋地資源來發展洋務。甚至訓練少量新軍看來,方汝翼絕非是一個保守的官員。可就不知道他對於大清帝國地忠誠度有多高了。正是因為這種隱憂地存在。使得譚延在用趙恆君做事上一直都放不開手腳,以老趙的身手在他的手下完全可以承擔更重要的任務,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悄無聲息地弄死幾個日本間諜這樣簡單。

    「所謂政治道德對於一個亂世中的政客可以說更沒有約束力,如果老趙這個人可以重用的話。那以後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譚延心中暗自思量著。

    譚延從來不承認自己是個政治家,儘管在現在他每天都在寫日記,他想著有一天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夠將這本日記稍作修改出版,讓後世的人能夠明白一個小小的野心家如何在這個黑暗的時代掙扎生存。洞悉原本歷史面貌的他知道,中國從來不缺乏深遠眼光的人物,但是這些人卻無法擺脫現實地誘惑,掙扎一生,終究不得好下場——曾國藩、李鴻章都是這樣的人。

    非常利落的處理幾宗急需譚延做出決定的事務之後,他向幕僚們交代了幾句之後便快步走向直隸總督府的後院——只有面對自己地妻子和剛剛出世的孩子,他的心中才會得到片刻的安寧。每時每刻繃緊自己的神經在這個時代掙扎謀劃。讓他耗盡了所有地精力,泯滅了所有地熱情。在面對妻子欣慰的笑臉和孩子純真地眼睛的時候,他才會感到這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存在的理由——並非是政壇上縱橫捭闔,並非是帶領這個沉寂千年的老大帝國重新走向漢唐盛世的世界頂端的使命。譚延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如果不是這份離奇的際遇。他更想做個好丈夫,好爸爸……

    天津的初夏氣溫並不暴躁,在李鴻章曾經悉心經營二十多年的總督府中,無論亭台樓閣還是假山園林經營的無不美輪美奐,而譚延將他的小窩安在了非常安逸的「怡園」。怡園是一個非常典型的江南園林模式。總督府這麼大。但小小的怡園安靜祥和,只是還沒有等譚延走進怡園便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哭鬧聲。顯然在這麼靜謐的園林中出現哭鬧聲是不和諧的,不過他的心中此時倒是安定了下來,更多的是一種滿足。

    「組安,京師那邊已經有消息了……」當譚延正要快步邁進怡園的時候,身後傳來了沈靜的聲音。

    譚延腳步一頓看了看沈靜,然後又回首望瞭望怡園中的樓閣,最終還是說道:「文淵兄,咱們去書房聊吧……」

    「下個月十五便是榮祿等八大臣啟程前往天津,然後乘坐海晏輪出國前往西洋的日子……組安,你那邊準備的如何?!」沈靜進入書房後沒有坐下,直截了當的問道。

    譚延聽後點了點頭,站起來從書架上拿出一份地圖鋪展在書桌上說道:「這是京津鐵路的詳圖,人我已經挑選好了,這次伏擊的地點就選在禮賢莊的鐵路橋,直接採用爆破鐵路橋,並且在北岸橋頭附近埋設地雷……如果順利的話可以在爆破鐵路橋的瞬間便可以讓車廂內的所有人全部西去,乾淨利落……」

    「人選呢?」

    「親衛營工兵排中精選的爆破好手,人是仲珊去選的,應該沒有問題……」

    沈靜聽後點點頭,親衛營是譚延身邊最後的護衛力量,儘管不大可能會用得上他們,但是譚延的親衛營都是從新建陸軍中層層選拔上來的,比當年總督府侍衛隊的人戰鬥能力不相上下,全營上下對於近身搏鬥、槍法等科目更是無可挑剔。原本親衛營中是沒有工兵排的,不過工兵是技術兵種,譚延親自做主在自己的親衛營中編制了一個工兵排,他原本是用工兵排來對付日後可能會出現的革命黨的,沒有想到現在卻用來對付榮祿了,這正和他的心意。

    在現下北洋陸軍的編制中,含金量最高的只有兩支成建制軍隊,一個是直隸督標新軍。另外一個便是譚延地親衛營。自從訓諒建陸軍之後,直隸督標新軍經過一次「稀釋」之後就再沒有被拆分。反而訓練更加嚴格。在戰鬥素質上一直都保持著很高的水平。而其他軍隊都是訓練成軍之後立即被「稀釋」,以便在短時間內擴充更多地軍隊,中低級軍官和士兵地水平自然是無法和直隸督標新軍相比的,這從數次派兵進入河南、山東剿匪的戰果上來看就可以做出一個鮮明的比較。

    至於譚延地親衛營完全是建立在整個北洋新軍系統上。層層選拔上來的優秀士兵組成,文化水平也相對比較高。按照參謀部的估計,親衛營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擴充成兩個團,甚至是一個混成協——這支親衛營可以說是完全由低級軍官組成的「精英」軍隊。

    「現在出國大臣出洋考察的事情基本上塵埃落定,只等時間一到便出發,不過這個時候我收到了一封電報,是譚嗣同發給你的,聽說他不僅和康有為等人走得很近,更是和翁叔平有著很深的關係……」沈靜看似好像並不太在乎幹掉榮祿。在他心中只要譚延想要邁出這一步,榮祿絕對沒有萬幸的道理。

    譚延接過電報看了看放到一邊說道:「文淵,你怎麼看?」

    「不過是翁叔平變相向我們示好罷了,可能他也感覺到有些事情沒有我們是絕對做不成地,不過關鍵是要看你怎麼看?這禮賢莊還要不要……」

    譚延擺擺手說道:「榮祿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這個人遲早是個禍患,平日裡他在京師也就罷了,這次好不容易等著他跑出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當然要先下手為強……無論後黨也好。帝黨也罷。這些人都是靠不住的,無非是想要拿咱們當刀。等我們幹完髒活後再想辦法把我們給收拾了……哼哼!天下哪裡有這般好事?他們以為人人都是曾國藩吶?!」

    「那我們怎麼回覆你這位表兄?!」沈靜有些似笑非笑的問道。

    譚延心中嘆了口氣說道:「十年前家父還在陝甘總督任上的時候,我曾經與他有過一段時間地交往,一同讀書練字,他不比我,早年喪母,叔父又續絃,這科舉路上也是屢受打擊,後來聽說他受了張香濤的提點,兩江劉峴莊麾下謀得一官半職,沒有想到此時他還是捲進這京師是非之地……」

    沈靜呵呵笑著說道:「湖湘三公子中也唯有你不善交際,陳三立和譚嗣同數年之前便在京師見投緣,相交甚深,你對他們卻從未有過來往……不過從譚嗣同的文章上看,他很是傾向於康有為的,陳三立多半也是如此……」

    「他們是真正的文人,有著拳拳報國之心,哪裡是我這樣地小政客所能夠相比?」譚延頗為自嘲地說道,然後在書案上抽出一張信筏轉瞬便寫出一封電報稿交給沈靜說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們不可能將他拉過來,他們也別想來借助我!文淵,這封電報你發給譚嗣同,不日我會進京拜會翁叔平,反正榮祿也就這幾天陽壽了,我就算去見翁叔平他也拿我沒有什麼辦法!」

    沈靜拿著電報稿仔細地看了看笑著說道:「別人登門是要交門包的,聽說以前慶王奕的門包至少也有百兩之多,就是這麼多還不見得會受到召見。組安,你這開出來的價碼是不是太高了?翁叔平能樂意麼?!」

    譚延笑著反問道:「文淵,你說翁叔平會不會同意?!」

    沈靜閉目良久沉聲說道:「海軍年度造艦撥款再加一百五十萬兩,陸軍撥款再加五十萬兩?!我若是翁叔平一定會同意,反正這是朝廷的銀子又不是他家的,能夠換來你這個強援有何不可?!只是……」

    「只是我是逗他玩的!想讓我站到他那邊去,就用這個可以把我打發了?我要的只是北洋應該得到的,他翁叔平不能給我,我就朝剛毅、朝老太太要去,你看他們會不會給我?!」譚延嘴角泛出一絲冷笑。

    沈靜笑著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翁叔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頹勢已顯。不然他不會拉下老臉來籠絡咱們,這個人不可靠。我們也不會去投他。不過這戶部能夠拿得出這麼多銀子麼?軍費年開支增加兩百萬兩。這是不是太多了?!」

    「文淵,戶部比你我想像中的還要富有,老太太的頤和園自甲午年大戰之後一直都是我們北洋來支撐著繼續修建,戶部為了避嫌沒有出過一分銀子。就算有賠款對於朝廷也不是什麼難事,這戶部裡面銀子多得是你我所不能想像地,翁叔平手緊不好放銀子,我們擠擠他肯定能夠擠出來銀子!」譚延笑著說道。

    「那太后那邊該怎麼交代?!」

    譚延笑著說道:「繼續送東西唄,最近我又弄到一樣好東西,等送走榮祿之後正好用來討好老太太。老太太那點心思是放不到檯面上來的,我們也不是和翁叔平真心合作,拜訪一次翁叔平不會弄得北洋元氣大傷……」

    笑過之後,譚延正色說道:「光是送東西已經不能滿足老太太地需要了,我想為朝廷訓練一支由滿族人組成地新軍。規模控制在一鎮左右,指揮官也不要留德士官系的人,當然在初期還是需要武衛右軍來補充軍官的,不過最終這支軍隊內除了後勤之外,所有的軍官必須是滿族人……」

    「組安。這恐怕有些不妥……」

    譚延擺擺手說道:「沒有什麼不妥地,這支滿族新軍要想達到我所設想的效果,沒有兩年是不行的,要知道滿族軍官本身就微乎其微,武備學堂裡面的那幾個滿族貴胄子弟是個什麼樣子我不說你也知道。眼下咱們在直隸實在是太耀眼了。幫助朝廷訓練一支滿族新軍。也有利於轉移一部分有心人的視線,也算是讓朝廷對我放心吧!」

    沈靜聽後考慮了半晌說道:「這麼做有利也有弊。好處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壞處也不少,至少以後朝廷直接掌控的滿族新軍是絕對不會滿足於一鎮之兵,以後若是和新建陸軍對半開,那樂子可就大了!」

    「呵呵,文淵,你過慮了!你看看這些所謂的八旗子弟有幾個是可堪造就之才?十個軍官中能夠有一個不受軍隊積弊所影響就已經不錯了,況且滿族新軍的訓練必然是要招收兵源,我選定的兵源是京師禁衛軍,主要兵源最大限度地採用禁衛軍中的士兵,軍官有三成也是採用禁衛軍軍官……」譚延有些詭異的笑著說道。

    沈靜聽後一愣,伸出大拇指說道:「這條計策也夠毒的,不過若是朝廷下來大員檢查滿族新軍,那豈不是全露餡了?!」

    譚延悠然說道:「那個朝代的皇帝沒有派過欽差大臣巡視各地,翦除積弊,伸張正義?不過又有幾個欽差可以因此留名青史?下面地官員糊弄上面的官員,只要不是必死之局總有矇混過關的辦法……鐵良也算是滿族中一個比較勤勉的人物了,對軍事也非常瞭解,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在天津機器局玩得那手,呵呵……只要他有喜歡的東西就成,將來有朝一日我終究會將送出去地東西成倍地再討要回來!」

    譚延組建新建陸軍,對於兵源是有著非常嚴格的要求地,從身高到文化水平,身體素質、家庭背景,甚至為了預防逃兵或是背叛,還進行了連坐制,兵員一旦成為新兵,則家鄉鄉老名望之士必須為其擔保,以後出現什麼問題,不僅會要禍及家人,連代親朋鄰里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對於組建滿族新軍,如果從禁衛軍中去挑選,那完全達不到這些效果。譚延不相信什麼人只要進了新軍之後便可以革心洗面轉眼間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而那些成天人人手裡托著個鳥籠子滿街溜躂的滿族軍人,你只求別是五毒俱全就不錯了——譚延要的就是用「一顆老鼠屎壞掉一鍋湯」的辦法。

    這些人的弊病已經深入骨髓,一鎮新軍一萬三千人左右,從士兵到軍官只要這樣的人佔據三成,加上譚延的有意「陞遷」,可以想像這樣的軍隊最後訓練出來是個什麼樣子。新建陸軍破除了德國陸軍不可戰勝的神話,當然這裡面是有些誇張,畢竟自己在這裡悶頭準備了多年,仗著天時地利人和,再加上人也多,德國人能贏才鬼。為朝廷訓練一支滿族新軍,這樣的誘惑不是任何統治者都可以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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