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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Chgor]夢醒修真錄[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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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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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2:02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五章  故態蔭發的頑劣  心念之間的鴻溝

話說劉迦與崔曉雨聊多時,越發感到其心地純潔明亮,如果說普通人對於自性的尋找是需要“朝朝勤拂拭,莫使惹塵埃”,那崔曉雨天生的簡單與清淨則是“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了。只不過凡事總是相對而言,崔曉雨對劉迦所說的一切,自能領悟通徹,可每當劉迦向她問及更深的問題時,她總是茫然無知。也不知她理解力是源於天生的率真呢,還是源於她對喜愛之人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劉迦覺得奇怪,忍不住問破禪鋒道:“你不是說沒有世間的六根積習便能見性成佛嗎?我怎麼沒覺得曉雨的級別猛增了?”破禪鋒怪笑道:“這話說得多新鮮啊。第一,那成佛之人,已領至道,至道是常,以你現在這雙眼睛如何看得出來?第二,那崔曉雨沒有咱們擁有的積習,誰知道她有其他的什麼麻煩沒有?咦,你別老盼著別人有了成就來拉你一把,你得自己動手啊,修行這種事就和上廁所一樣,總得親力為之,別人是代替不了的。”劉迦疑道:“別的煩惱?難道說……”他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以崔曉雨之寧靜性格,何來其他煩惱?好不容易憋出一句:“難道說是打麻將阻礙她向前進階?”話一出口,自己也覺得這說法過於離譜,忍不住莞爾笑道:“倘若曉雨能在賭博中頓悟成佛,說不定就是咱們修行界的賭神菩薩呢。”

聆聽在一旁笑道:“老哥,你還是集中精力把那地藏十輪先弄明白好不好?我還盼跟著你升級呢,你看看人家普賢和文殊兩個老大的神獸多威風,哪像我這般沒出息?”劉迦苦笑兩聲,點頭道:“說得是,我神識根處還有一大堆麻煩憋在那兒呢,就像個定時炸彈似的。”言罷,他盤腿而坐,擬將十輪心法細細捉摸一番。誰知人剛坐定,忽聽一邊瑪爾斯叫道:“快看,這人好厲害!?”劉迦心中一凜,立時閃身而去。

破禪鋒歎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安安心心地靜下來修行?”聆聽樂道:“他前生就喜歡跑題,總是一件事做著一半就去做另一件事了,無所駐留。”破禪鋒疑道:“我在書上看到過,佛說最高境界的修行者,該是‘無所住而生其心’,難道說這就是無所住?”聆聽愁道:“如果這就是無所住,那咱們還修個啥?你直接破禪成佛好了。”正說到此處,不妨劉迦耳尖,將兩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從遠處嘻皮笑臉地甩過來一句:“嘿嘿,我在李淳風的資料庫中看到過一句話,說那境界高的人應該是: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我就這麼兜著轉著,說不定哪天就忽悠明白了呢。”兩人聞言一怔,相對苦笑,連歎此人已將菩薩境界演變為小無賴的人生標准。

可見人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時劉迦被幻境嚇住,連連許下大願,擬勇猛精進、刻苦修行,沒想到轉眼一些日子過去,那心靈的震撼所帶來的熱忱,也隨著慣有的惰性而回歸其本來面目。這和偶們一樣,常常因為看了幾本勵志人生的小說後,忍不住就會熱血沸騰,發誓要做那白手起家的英雄,要做那英明神武的領袖,要做那每天都堅持更新小說的寫手,甚至還要做那受別人愛戴和敬仰的、德才兼備的好同事、好員工、好哥們兒、好兄弟、好老公、好父親、好兒子、好老板、好寫手……但凡這種事情往往維系不了一個星期,下個星期絕對又是故態萌發、頑劣如初。可見發誓如同夢囈……多半是過眼雲煙,當不得真。偶們都是凡人,自覺性太差,奴性太重,總需要外力來鞭策,在背上甩甩鞭子,打打屁股,像催驢拉磨一般,連“頂”不止,他不知不覺地就完成更新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苦啊。

劉迦來到占察啟心輪旁,見瑪爾斯指著其中一道銀環說道:“小白臉你看,那光點速度好快。”劉迦定眼一看,正見一個金黃色亮點在那道銀環內極速遊動,大醜在一旁笑道:“剛才咱們通過占心輪看了許多無聊的事,最後想試試能不能通過這道輪看看這一界相關的情況。結果忽然看到一個亮點從這一界沖了出去,在附近數十個界內轉悠了半天,又沖了回來。”

玄穹與劉迦面機相覷,皺眉道:“咱們進來以後,沒發現這一界的環境有什麼特殊和異常,在此基礎上產生的修行者,就算極致修為,也不該高出咱們太多。”劉迦點點頭,疑道:“能有這種本事的人,修為定在咱們之上,說不定有上一界的修行高人來到此地。”小阿菜呵呵樂道:“總不會是搶芫銀花的三個惡棍,這天下之大,咱們總是能遇見他們?哪有那麼好的運氣?”玄穹前時曾聽小阿菜提及過此事,當即笑道:“我曾聽我師尊說起過,梵天的修行者看待世界的角度與咱們不同,不會按著咱們習慣的規則行事,面對咱們這些下界的仙人,他們就算強搶豪奪,也不算什麼犯忌之事。”

劉迦奇道:“啊?這麼說,越是修為高的人,反倒越是不講理了?”玄穹莞爾笑道:“不是這個道理,梵天修行者有創界之能,聽說到了他們那個境界,總會覺得世間萬物都是自己的子民,父親與兒子之間有了不同觀念,一般說來,父親總會認為自己是對的,因為他有比兒子更多的人生閱曆和視野,看得更寬、更遠、更深刻。在他眼中,孩子總是只看著眼前那麼一點事,有思想上的狹隘和情緒上的沖動,缺乏判斷事實真相的經驗和能力。”

一旁岐伯樂道:“呵呵,遇到這樣的人,你挨打就算白挨,挨了打還說你境界不高,該挨打……難怪誰都想做老子,老子打兒子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阿菜搖搖頭,疑道:“我覺得祺諾天父挺慈祥和藹的,也挺盡心盡責,是一個無私的人啊。”劉迦點頭確認道:“這我能證明,祺諾確實不像個武斷不講理的人,那氣派真得像一個萬民之父。”玄穹見兩人固執,搖搖頭笑道:“兩位誤會了,我並非暗指祺諾為人如何。我在想,聽說梵天世界中,也有許多不同境界,真正創過界的人和沒有創過界的人,可能心態是不同的,境界也完全不同,很難用咱們的心思去判斷。更何況咱們也是修行之人,當知修行路上總有諸多境界產生許多幻像,讓人自大、自卑、自憐、自苦,等等,總是起起落落。而且越向上修,這種困擾越大,因為神通越大,越難判斷其境界是在何種層次上,常常認為那已是至高境界了,有此一念,必入岐途。”

劉迦聞言,連聲應道:“哎,玄哥,這事我倒是有體會的。當初我從煉丹爐中出來時,確然產生過那種無所不能的感覺,特別是有了青華上人一事後,更覺得自己已修到極端絕境……”說著忽然想起青華與玄穹的關系甚好,忍不住再次尷尬道:“玄哥,那青華上人一事,當時確然是個意外……”玄穹擺手道:“你不必老念著這事,這是個人業力所致,我等境界難以知其源由。”劉迦沈默片刻,歎道:“當時我真有手轉乾坤的感覺,認為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死幾個人算什麼……現在想起來,真是幼稚。”

小阿菜聽到此處,忍不住罵道:“小白臉,別老在我面前說殺人害命之事,老子聽著惡心,要說殺生,天下誰比得過我了?你這是拐著彎在罵我吶?”劉迦苦笑道:“你別老想著對號入座啊,我可真是在自我批評,沒想過譴責你老人家啊,我我……我有資格譴責你嗎?”

正說話間,忽見那光點停了下來,瑪爾斯疑道:“這人停的位置怎麼像在咱們這個星球上似的,好像在同一個地方。”話音一落,卻聽見聆聽和破禪鋒同聲叫道:“哎喲,來了一位高人。”

眾人順著聆聽的眼光看去,這才注意到半空中有一個白衣鶴發之人,正向眾人笑道:“咦,這一界來了好多客人啊。”劉迦見那人懸在空中,悠然自在。他見此人和顏悅色,也就應聲道:“不錯,咱們是路過此地的,請問你是誰?”那老者皺臉小眼,看了看劉迦,沒有答話。再環顧四處,微感驚訝道:“真是奇了,那怪物長得多像傳說中的聆聽啊。咦,那銀輪多像占察啟心輪啊。這倒底是老夫的眼花了,還是這一獸一物真得在此處?”

這人話音一落,已立在眾人之間,劉迦神識微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道:“你是梵天的人?”他探識之間,已發現此人體外的能場漫延大有!氣的觸感,但其純厚精深處,似又在搶芫銀花的人之上,心中詫異之極。

玉靈子聽了劉迦的話,暗自驚道:“糟糕,我前時殺了祺諾,這事肯定傳出去了,現在他家裏面的人終於找上門來了!這卻如何是好?”心中盤算著如何編個謊言,盼能逃過此劫。李照夕察顏辨色,知其心中所想,無奈搖頭,便在日記上寫道:“如果我不幸輪回投胎而成為玉靈子這樣的人……我寧願再輪回投胎一次。”

那人見劉迦直接點出其修為來曆,轉頭笑道:“咦,這小子能一眼識破我的來曆,倒也並非無知小兒。”忽聽聆聽哂笑道:“大梵天的修行者又如何?在當年地藏的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尚未啟蒙的孩子一般。”那人聞言微怔,但轉眼卻微微點頭,自顧自地說道:“或許是這樣。”但想到那“尚未啟蒙的孩子”幾個字,心中又頗不以為然,隨即搖頭不信:“但也未必,想來地藏再厲害,也不過是冥界一界之尊,老夫也是此界之尊,就算界有大小,但級別似乎應該在同一檔次上。”言罷又覺得自己過於狂妄,忍不住搖頭歎道:“我連大梵天也突破不了,也敢自比地藏?我這一界比起冥界來,就像是小草屋比大莊園一般,如此自大,我真是無恥了。”

眾人聞言均詫,此人直承自己是此界之尊,又承認自己是梵天的人,就連玉靈子這等腦袋不會轉彎的角色也明白了,這人定是逢艾一界的創世者。

那人看了半晌,忽然指著聆聽低呼道:“我真是老糊塗了,這怪物不僅長得像傳說中的聆聽獸,而且說話口氣如此狂妄囂張,倘若不是地藏身邊的神獸聆聽,誰敢面對老夫如此放肆?”說著他忽然眉頭一皺,又看著藍沁疑道:“這小魔女居然練萬神圭旨?”但轉眼又搖頭道:“太膚淺,離萬神圭旨的真境界還差的太遠。”

岐伯見他又開始打量自己和大醜,當即笑道:“不用你老人家再居然一次了,我自己說吧,我和這怪科學家是僵屍。”他料到這人見了自己和大醜後,定會說“咦,這裏居然還有僵屍”,幹脆先自報家門。見那人聞言微怔,岐伯又笑著補上一句道:“下面這句也不用你老人家費神了,還是我來吧,你老人家多半是想說:咦,這僵屍倒是油嘴滑舌得緊。”他耍慣了嘴皮子,哪管眼前此人是友是敵,總是先逞口舌之快。

那人聽了此語,張大著嘴,轉而哈哈大笑起來,樂道:“這僵屍有趣有趣。”他正待多問兩句,卻見眾人對自己不再有先前的關注,而是自顧自地忙個人的事去了。瑪爾斯、岐伯等人繼續看那啟心輪,劉迦坐在地上思考地藏十輪,小阿菜、玄穹和安若微低聲聊天……似乎全沒將他放在眼裏。

那人覺得甚奇,忍不住降到劉迦身邊,問道:“你們怎麼都不理我了?”劉迦奇道:“你有什麼事嗎?”那人反倒被他問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前時從界外歸來,立時探知這裏有一群修為不錯的人,趕過來瞧瞧,誰知數語過去,這群人便不再他顧,只忙著做自己的事,仿佛他完全不存在似的。他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我沒啥事,只是忽然發現你們在這裏,想過來打個招呼。”

劉迦點點頭:“嗯,你好。”說罷又開始想自己的事了。

說到這裏,有哥們兒定會奇道:“咦,劉迦這群人怎麼回事?面對高人怎麼不理不睬?裝灑脫?扮酷?”其實這道理並不複雜。這群人開始面對此人時,早知其修為之高,遠非眾人所能想像。但大家想想,倘若是你自己忽然在路上遇到一個仙人,會有什麼樣的舉動?見識少的哥們兒,難免大驚小怪地上前跪拜,以求長生不老、采陰補陽、男女雙修之仙法;可有些見慣不驚的哥們兒,知那仙人一般都!惜小氣,秘寶自珍,不會隨便成全你的色心,也就沒有了與之套近乎的沖動。就算遇到脾氣古怪的仙人,想搶你手上的寶貝……你肯定想逃,可面對高手,要逃只能出其不意,否則哪能逃得掉?劉迦從臨將臣眼皮上救走其他人,那是在對手防不勝防之下的意外之舉。可眼前這人將眾人盯得很死,稍有異動,立刻便會被制止,哪能逃得掉?在此心態之下,這群人也不再多想,任那對手要搶要打,要做任何事,都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因此大家也由得他做怪,反正話語權不在自己手裏。

那人見劉迦盤腿而坐,似在思考什麼,忍不住奇道:“你怎麼稱呼來的?你們從哪裏來?”說著他又指著聆聽和不遠處的占察啟心輪,道:“還有這怪獸和那啟心輪,怎麼會在這裏?難道地藏也在這裏?”

劉迦看了看這人,見他似乎並無惡意,笑道:“你的問題真多,我叫劉迦,你呢?”那人說道:“我叫阿提婆。”劉迦樂道:“這名字新鮮,倒像是優婆離的兄弟一般。”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兩人都是“婆”字輩的師門,優婆離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二位,而阿提婆的“婆”字放在名字的第三位,二在三之前,優婆離該當為兄。呵呵,劉迦的想法常常會在這樣的小事情上顯得與眾不同。

阿提婆對優婆離的名字不大熟悉,又笑道:“你還沒回答我其他的問題呢。”劉迦點點頭,問道:“你是這一界的創世者是吧?”阿提婆道:“是啊,咦,你好像對創世一事挺熟悉似的,見過不少這樣的人?”劉迦笑道:“哪有機會見過不少,只不過曾見過祺諾而已。”阿提婆小眼睜大,一臉驚詫之色道:“你見過祺諾?他可是大梵天一流的角色,能力遠在我之上。”劉迦暗道:“祺諾曾說過他的能力不如許多大梵天的修行者,而在別人眼中,他卻是極厲害的人物,可見其自謙。”

小阿菜聞言,心中大喜,也湊過來笑道:“阿提婆,你了解祺諾?”阿提婆轉頭見到他,笑道:“你這阿修羅,也認識祺諾不成?那祺諾做事極為低調,修羅天又大得很,你怎麼有機會認識他?”小阿菜對祺諾有著無限的崇敬,此時聽人提及祺諾的名號,忍不住想多打聽一下這偶像的更多事跡,當即將其見到祺諾的過程揀些重要的部分說了出來。

阿提婆楞了半晌,歎道:“連祺諾也死了麼?他那般修為也會重入輪回?這這……難道說突破梵天之境就這麼難?”他語調中極盡憂鬱,大有同病相憐的痛苦。劉迦見他言語間毫不偽飾,是個極真之人,心生好感,忍不住勸道:“祺諾在創界之初留下太多需要修正的缺陷之處,後來花了無盡的精力去完善修羅天,也算是累死的。我看你這一界沒啥鮮明的個性,想來沒個性的東西總是平和中正的,不需要你花太多精力去管理,你必不會步祺諾後塵。”

阿提婆苦笑起來:“沒你想得那麼簡單,創界者總想著讓自己所創一界趨於完美,不到完美之時,總會花大力氣去調整的。我創此一界雖然小,可畢竟也是自己親手所創。這裏的子民都是我的家人,他們生活得越好,我越開心啊。可最近不知怎麼回事,老覺得我的境界在逆向流轉,似乎從前做的一切不怎麼對…..。”

劉迦見他欲言又止,甚是苦悶,正待出言相慰,忽見阿提婆眉頭微皺,沈聲道:“小子,聽好了,我要用右手打你的左後肩。”他坐在劉迦身前,要出手打劉迦的左後肩,勢必將手繞向其後背。劉迦聞言一驚,閃念間身子向後飄出數丈,同時體內混元力暴漲而起,原力直襲對手神識。他動作奇快,完成這三個動作只在阿提婆話音一落的剎那。

但就在他原力甫擊的瞬間,忽感後肩隱痛,已然被阿提婆擊中,而阿提婆依然與他面面而坐,相距不過兩尺,似乎從未離開。聆聽從其身後嘶聲撲至,阿提婆頭也不回,反手伸指將聆聽點翻在地。破禪鋒化光直入劉迦體內,片刻即與劉迦元神聯通,隨時備戰。混沌牒驚聲叫道:“聆聽哥被人點翻了!”大熊貓急道:“那咱們做小弟的快上去幫忙!”夜貓子叫苦道:“咱們有這本事嗎?”

欣悅禪正待閃身援手,卻被身後瑪爾斯拉住手臂,兩人修為相若,她被瑪爾斯全力拽住,一時竟無法向前,忍不住回頭罵道:“窮神,你要幹什麼?!”瑪爾斯一臉愁相道:“欣姐,別急啊,我覺得那優婆離的兄弟沒有惡意,他肯定是在試探小白臉的修為吶。”欣悅禪見他言語間充滿自信,神色間頗有關切之意,心中微覺感動。再想起他直接把阿提婆稱為優婆離的兄弟,忍不住撲哧一笑,微嗔道:“你拉著我手臂幹嘛?還不放開?”瑪爾斯唯唯諾諾,趕緊松手。這欣悅禪為情所迷,對人頗不信任,難得見到有人如此關心自己,是以一時竟覺得這窮神也並非全然一無是處,難免在心中暗道:“那藍沁眼光也算不錯。”她卻不知,瑪爾斯一生遊走於戰場和情場,那鐵漢柔情早養成了處處關心女同事、從不與女人計較得失的優良品格,任天下女子對其辱罵、歐打,他不僅總是保持著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高姿態,而且處處不失紳士風度,對美女尤其如此。這種心理並非出於他愛誰才會對誰關心,而是出於習慣使然。

劉迦不知阿提婆的意圖,但見他出手一中即離,並不傷自己,似乎只是試探自己的修為,心中也並無多少恐懼。可被人莫名歐擊總不是件好事,當即連連動念,留下一個身形在阿提婆跟前,真人卻隱匿而退,瞬間啟動心馳神往之境,移形至這星球另一端。他身形剛一站定,卻見阿提婆依然笑意盈盈地坐在身前。他一招無功,轉眼又啟動小雲宇宙,直入無間時空。誰知他剛突入無間時空,背後莫名升起一股大力,竟將他硬生生地拉了出來,仍然在阿提婆身邊。

劉迦見之大驚,正待再逃,忽然想起那三個搶芫銀花的人曾將自己和小阿菜逼得無所逃匿,而眼前這阿提婆的境界遠高於那三人,心中終於明白再逃也是罔然,當即垂頭歎道:“咱倆修為差距太大了,沒得比,我不想逃了,隨你吧。”阿提婆見他服輸,當即笑道:“你別誤會,老夫只是想試試你的修為是不是原力。我攻擊你後肩,你大可用體內那力道相抗,可以你的修為卻沒法用那力道還手。要攻擊我只能用其他的力道,呵呵,你果然有極深的原力修為,只是尚未到絕境,還差得遠。”

說著他自言自道:“原力乃天幽宮宮主所創,天幽宮宮主後來修成地藏,而地藏的神獸聆聽和占察啟心輪都在此處……”他抬眼對劉迦笑道:“閣下定是地藏的今生了。”劉迦見他識破,也就坦承道:“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我現在的修為比你老人家差得遠。”

那阿提婆見他直承其身份,心中大喜,一臉笑容道:“我聽說你老人家轉世了,沒想到竟在此處。”他神色興奮之極,一時不知如何表達,竟開始抓耳撓腮起來。劉迦奇道:“你這是啥毛病?像個猴子似的,你又不是孫悟空,幹嘛抓耳撓腮?”阿提婆口中嘖嘖不斷,雙手互搓,好不容易才一臉諂意地笑道:“以你老人家的修為,就算轉世,定然沒忘了前生的修行經驗,能不能……”劉迦聞言恍然,笑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咱們在一起交流一下修行經驗吧?這我可幫不了你,你看我現在這模樣,比起你可是差得遠了。”

話音一落,卻聽見破禪鋒在體內急道:“別忙著推辭啊,答應他!我這裏有的是各種修行秘笈,可你現在的修為太差,參悟不了,有他幫忙的話,那進階的速度可就快多了!”劉迦大醒,趕緊又道:“不過,我倒是有一些前生留下來的修行資料,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咱們一起參悟如何?”

阿提婆見他應承,大喜過望,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咱們一起參悟,共同進步!”劉迦笑道:“你有什麼好東西能交換給我的?”他本是一句戲言,誰知阿提婆對修行之事極為認真,見他提出交換,當即也點頭道:“好,我看你的樣子也快闖關飛升梵天之境了,我提前教你一些梵天的修行之道,同時還可以輸點!氣給你如何?不過你現在的修為承受不了太多,慢慢多,別吃多了不消化。”

劉迦聞言大喜,當即拉上阿提婆瞬間返回原地。

岐伯見二人歸來時手牽著手,神情甚是親蜜,立時對眾人笑道:“咱們出來這麼久,難得遇到一個不扁咱們的高人,當真稀有難得。”眾人見兩人談笑風生,知道劉迦與阿提婆相談甚歡,也就放下心來,各忙各的去了。李照夕不忘在日記上寫道:“岐伯說得不錯,回顧一路上的經曆,咱們每逢高人必挨打,這似乎已成慣例了。想來多是因為咱們這群人中,盡是一些陰險、卑鄙、無恥、下流的肮髒之徒。在高人眼中,這一夥人全都長著挨打相,看了就想打,不痛扁咱們總是覺著不痛快,所以咱們的命運總是悲苦。”

劉迦與阿提婆對面而坐,小阿菜、玄穹、安若微及欣悅禪等人環在四周。劉迦將地藏十輪心法念了一遍,對那阿提婆笑道:“既然咱們共同參悟,你先幫我瞧瞧這地藏十輪心法,我看得不大明白。”

阿提婆默識片刻,忍不住疑道:“不對啊,這心法的總論部分,老是叫人放下這個、丟棄那個的,啥都沒有了,一切成空,還修個啥?”劉迦歎道:“瞧瞧,連你這般境界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更別說咱們了。”他前時曾與破禪鋒討論過這空與非空的意境,但總是停留在理論邊緣,難以深入,現在見阿提婆也困惑起來,想起自己神識根處那堆惡靈,更覺前途堪憂。

阿提婆悶著頭自言自語道:“心法上面說修行之事但凡向高境界突破,總是欲前而先退,欲得而先舍,欲成而先毀,欲真有而先盡無……這是怎麼回事?我現在的境界似乎正在逆轉,難道說這也是正常現象?照上面說的,我幹脆來個徹底逆轉,變成凡人,反而直達最高境界?天下哪有這般荒唐之事?”抬眼見劉迦正在默默搖頭,他疑道:“這話真是你前生說的?”劉迦點頭道:“肯定是的,誰會沒事騙自己?我有病?”

阿提婆歎道:“咱們大梵天的修行者,常常以為創界越多,越是具足蒼天好生之德,越有福報……現在看來,好像全不是這麼回事,到底是大梵天的修行慣性錯了,還是你錯了?”說著他忽然低呼道:“我想起來了,你不是曾經應劫無果嗎?為什麼會應劫無果,說不定正是你的前生參悟錯了呢。”劉迦聞言一時怔住,他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自從他得知自己的前生後,所遭遇的多是前生留給自己的好處,從未想過曾經走過的修行之路,或許本身就有問題。此時被阿提婆提醒,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來。

玄穹搖頭道:“不可能,地藏轉世另有原因,雖然我不知其深義,但絕不會是因為修行錯了而應劫無果。而且心法上這些內容也並非此處獨有,咱們仙家修行秘法中,也多有此意,我記得《道德經》中有雲:為學日增,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想來這與地藏十輪心法中的‘欲真有而先盡無’是一個意思吧。”

阿提婆歎道:“大梵天的每個人在創界時,都是以博愛、慈悲之心,都視天下萬物為自己的子民,毫無私念地為一界之成長盡心盡力,沒有此念為前提,啟動界因時很容易出差錯。大家總是在想,既然咱們的本事都能創界了,那修行途徑是不可能有錯的。可是千億萬年下來,大梵天的修行者能突破自身境界而繼續飛升的人,總是少之又少,難道說……這一切根本就是錯的?”

劉迦曾聽祺諾說過,一界之內的眾生,倘若對創界者心存感恩之念,那心念的回饋對創界者的修為提高極有益處。卻不知愛心這東西也是一把雙刃劍,對別人好,自能使大家對你心存感激,念念相隨之時,其信願也能彙聚成諸多力道,反饋向創界者。可這種心態下,也容易使創界者自己陷入難以割舍的情懷中。佛門常言“舍得”二字,其意便是先舍而後得,與仙家常說的先“無為”而後才能“無不為”是同一個意思。大梵天的創界者以其修為而創界,是先以“有”之境界占據其心,而後被自己挑動愛念,以為這便是慈悲,這便是博愛,可這一切又陷入另一種真假難辨的情懷幻境,離佛門所說的先“真空”而後“妙有”、先“無情”而後“有情”的真意相差甚遠。只不過那真幻之別,看似只有一個心念的距離,可做起來卻總有遙不可見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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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2:36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六章  苦自喜中來  無所不在的自己

劉迦等人與阿提婆討論良久,難有結論,一時沈默起來。

那聆聽駝著韓怡英伏在劉迦身邊,對阿提婆笑道:“阿提婆,你剛才伸指點我那招挺酷啊,叫什麼來的?”阿提婆笑了笑,道:“那叫沖盈指,沒啥了不起的。你被我點倒,是因為那!氣過於強勢,你的修為……”說著他皺眉道:“咦,你不該那麼容易被我點倒啊,我聽說你的修為可是神獸中的極致,應該是你放倒我才對啊,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修行出岔子了?”聆聽搖頭苦笑,神色頗為鬱悶,向劉迦孥孥嘴,說道:“他當年應劫無果後,我不知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一個人閑著無聊,有那麼一段日子,我也曾四處遊走。沒想到有一天我的晦氣到了,遇見一個夜魔天的狠人,為了一丁點小事,被他打得個半死,修為一度猛降。好不容易才逃回冥界。回去以後,本該好好修行,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一直沒能勇猛精進。”

眾人聞言奇道:“老毛病?你有什麼老毛病?”聆聽臉現尷尬,支吾道:“睡覺……嗜睡算不算毛病?”眾人一陣莞爾。劉迦想起瞻南山曾說過,這怪物自回冥界後,一睡就不醒,可見其貪睡程度。他笑問道:“聆聽,那夜魔天在何處?”聆聽樂道:“遠著吶,現在說了你也不知道,但也在三十三之內,你境界到了,自然知道。你也別老對其他天界好奇,你當年修行與現在可大不相同,那時你面對諸天諸境,全然不顧,憋足一口氣連連破境進階,哪像現在這般懶散多慮?”劉迦搖頭歎道:“聽你這麼說,我真覺得自己的修行倒像是王小二過年似的。”

見眾人不解其意,他笑著解釋道:“那是我家鄉的一句俗語: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咦,說起王小二過年這句俗話……”眾人見他隨時隨地都有將話題拉遠走偏的趨勢,不禁齊聲道:“好了好了,關於王小二的事跡,先到此為止,咱們還是繼續說那地藏十輪的事如何?”劉迦聞言一怔,轉頭對聆聽苦笑道:“你的老毛病是貪睡,我的老毛病是跑題,咱哥倆倒是各有所長。”聆聽苦著臉連連點頭,無言以對。

破禪鋒不知何時已從劉迦掌中滑出,插在土中,對眾人笑道:“大家別老在理論上研究啦,高深的修行理論,在文字上表達上,常有看似自相矛盾的地方,但畢竟那是境界所致。就好像大家面對凡人時,凡人定會覺得你們大家講的事理多是瞎扯,多是鬼話。境界差異,帶來視野的差異,站得角度、高度不同,面對一樣的事、同一種表達,當然會產生完全不同的理解。最好還是試著修練,親自印證得好。”

玄穹點頭笑道:“說得是,咱們這群人養成了一個習慣,凡事總要先明理,判其正誤,理順而後動。其實兄弟前生留下的修行經驗,必是精華之精華,咱們完全沒必要想那麼多,跟著心法上的指引修練好了。”

眾人聞言盡皆恍然,連歎玄穹見識高明。何也?那玄穹聰明之極,說話頗為含蓄,他聽了破禪鋒的話後,心中已明其理。但凡這世上,往往學問豐富的人,文化層次高的人,面對一件事,勢必將其前因後果、成敗得失、諸多細節提前加以分析考量,總以為事前考慮得面面俱到,便可以此判斷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從而決定當做不當做。可有些人卻偏偏不是這樣,面對一件事情,沒有思前想後的顧慮,總是憑著直覺,橫下一條心,勇往直前,就在別人猶豫與考量其成功指數有多高的時候,他已大刀闊斧地功成而名就了。

說到這裏,定有哥們兒不屑道:“chgor,你小子這句話等於放屁,照你的意思,那咱們做事都該如玉靈子一般,越是沒腦子,那成功的機率越高了。”哎,偶並不是想要以玉靈前輩為偶像,只是忽然發現世事總非絕對,都有兩面。像那些聰明的人,凡事都比偶這樣的笨蛋想在前面,凡事都比偶們看得深、看得透。偶們剛看到一件事的表面現象時,他們往往已入木三分,透其真義。但這只局限在“理”的層面上,也就是明白世理的思想境界上。真要具體做起來,身臨其境之下,往往沒有知識的障礙與顧慮的人,總要敢打敢沖得多。說到此處,更有哥們兒急道:“咦,照你這麼說,偶們越是有知識、有文化,成功發財的機率反倒越低了不是?那偶念大學幹嘛?偶偶……偶不如直接拜玉靈兄為師!”唉,這種事說起來複雜之極,沒法討論下去,反正總是那“人醜不能怪父母,命苦不能怪政府”之類的鬱悶,給自己潦倒的窮困找找借口,宣泄一下,撫慰那顆隨時都在噪動的心,以便能知足常樂,安分守己……還是到此為止吧。

眾人既想通此理,當即便安下心來。劉迦與阿提婆研究那地藏十輪心法,玄穹與其他人則要求破禪鋒拿出更多秘笈,以供大家有所選擇。那破禪鋒的收藏之豐,實在是難以想像。要知道地藏當年修成十地菩薩以後,其境界早已與佛祖無二,倘若不是因為那“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的願力所致,哪有現世成劉迦之身的機緣所在?以地藏當年之境界,遍虛空諸法界之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其博大精深的歸納與總結,種種收藏融入破禪鋒劍身之內,正相當於三千世界的超大型數據庫,沒有你找不到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東西。

破禪鋒當即拿出一大堆玉簡,眾人各取所需。

玄穹堅持修仙,拿的是《靈元仙鑒》,此中內容總結了從修真者到三清至尊的修行法門。玄穹如獲至寶,拿在手中微覺身形顫抖,心中暗歎道:“天下竟有如此透徹明了的修仙法門,居然能從最基礎的修真開始,一直講到《道德經》中所闡述的無為之絕境。難得的是,般般都描述得詳細、樣樣都解釋得清楚,能做這種事的人,非曾身體力行過,哪能有如此清晰准確的見解?倘若早見此書,我哪有今日之困惑?”

小阿菜想到自己禪功頗有根基,便取了《四禪八定》,見其中法門對於如何深定、究竟定、般若定、無量定等等,描述得通俗易懂,且不同程度的定處,直接對應不同天界的飛升跨越。他見此立時愛不釋手,嘖嘖贊道:“誰曾想過,單是靠不同程度的入定,便能超升諸天諸界,咱們從前真是白修了。”那小阿菜所修佛法有限,不知四禪八定乃佛門雙定之一的世間定法,修此法門,直至那如如不動的修為,離五漏脫通、萬界成空的境界,只在一步之遙。

安若微由萬年柳樹修行而成妖,心中常慶幸自己吸取了天地精華而演成人形,她執著於身相,見那《法相唯識》一書中,盡有對諸相無相之修行法門的詳解,當即便認定此書。剛默識片刻,立時狂喜不止,暗暗將崔曉雨拉到一旁,低聲道:“你也別去學他那勞什麼子的原力啦,咱們就鑽研這個東西,天下真幻之法、有無之妙盡在其中,微妙之極。修得好時,可億萬化身、彈指創界。就算稍差些,也可修得永不退轉的金剛法相。”崔曉雨搖頭道:“不,我還是跟著我哥學得比較好。”安若微怒道:“你怎麼老跟我作對?他那什麼地藏十輪是用來救苦救難的,誰沒事去管別人的閑事?自己修好了才是正經事。”崔曉雨靚眼眨過,搖頭道:“這哪是管閑事?那是我哥的慈悲心。”安若微痛罵道:“你以為他今生真能修成地藏菩薩啊?我看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而且就算他修成菩薩又如何?你沒聽那些佛菩薩常說嗎: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你難道想跟他去冥界?你瘋了?找死?”但見崔曉雨總是搖頭,難以理喻,她心中鬱悶之極,竟想立刻沖回妖界,斬玉面九尾狐以泄憤。

像非所言等人,入仙道不久,與其看書自悟,倒不如時時向玄穹這超級仙人請教。玄穹也樂得時時從旁指點,傾囊相授,毫不!惜。他是過來人,往往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總是起到畫龍點晴的作用,因此非所言等人受益頗深。而如林思音寧願繼續修練原力和混元力,別無他顧。瑪爾斯則加入藍沁,一起修《萬神圭旨》。反正這群人在劉迦與阿提婆的帶動下,一時間學風大盛,靈光頻現,處處都洋溢著積極向上的精神,再伴隨著玉靈子口中那時而莊嚴、時而又如鬼魅般遊移不定的東方藥師佛的咒語,這小小的星球轉眼即成了修行勝地。

破禪鋒也正好發揮所長,一會兒指點藍沁如何修《萬神圭旨》,一會兒指點欣悅禪修塍能獄火,時而向大醜和岐伯解釋生命之水在僵屍體內的騰挪運轉,時而又替幹玉捉摸各種修為如何在體內交融揉合。總之,他難得有此機會表現一番,眾人也算遇到了一個修行界的萬事通,隨問隨答,居然沒人能難得住他。這破禪鋒肚子裏面的學問極深,就算遇到了他自己也不懂的問題,但總能通過其豐富的資料組合,現揀現編也能湊和出一套理論把人蒙過去。

直到他連李照夕如何寫日記、撰野史這等事也不放過,忍不住上前指手畫腳一番,終於讓自負的李照夕難以忍受,不得不坦言相告:“破禪鋒,你學富五車,姓李的自當尊敬你,可寫文章這種事,在下自有分寸,想來還不需要他人指指點點。”破禪鋒正在得意處,哪能容他高過自己?當下一本正經道:“剛才我瞥眼瞧見了你寫的東西,曆史有你那麼寫的嗎?你那叫記流水帳,叫花邊新聞。記曆史的人應該揀重要的寫,瑣碎的東西就不應該寫進去了,不然別人會罵你羅嗦鬼。”李照夕聞言色變,怒道:“像你說的,只寫重要的事,後人哪知一個人的真實面目?哪知一件事的萬般源由?就像一個皇帝明明是被人謀殺的,可寫史之人只在書上留下‘駕崩’二字,這豈不是歪曲事實?誰會相信白天還活蹦亂跳、荒淫無度的一代天驕,夜裏說崩就崩了的?”

破禪鋒聞言一怔,大急道:“你……你這小子現在就開始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我我……”李照夕正色道:“你要怎麼樣?殺我滅口?哼,我李照夕既敢動筆,就抱著寧死不屈的史家道義,任你威逼利誘,總不能動搖我浩然正氣。”兩人越說越急,越吵越恨,巴不得將對方撕得粉碎,以正視聽。好在李照夕有自知之明,不敢向破禪鋒動手,倘若他的能力在對手之上,破禪鋒定已被他煆成一堆廢鐵了;而破禪鋒知他是劉迦的師弟,也不敢冒然下手,否則早飛起一劍將李照夕直接送入輪回去罷。

另一邊,聆聽被夜貓子、大熊貓、混沌牒圍在中間,面對後學晚輩的敬仰,他自有一種以老賣老的尊貴,每說一句話,必有“想當年我跟著我老哥如何如何……。”又或是“你們年紀還小,許多道理我說了你們也不明白……”等等,讓這三個怪物聽得汗流浹背、自慚形穢,連歎自己未經人世、幼稚膚淺。再加上聆聽偶爾突發感概,歎歲月之悠悠、修行之漫漫,時不時微抒長者情懷,鼓勵年輕人“勇猛精進、時不我待,莫等白了少年頭”之類,讓三個怪物頓覺老一輩的修行者對自己寄予無限的厚望,一時間骨酥肉軟、豁然開朗,個個對未來都有了美好的憧憬,心生感動與敬佩。

那劉迦盤坐在地上,將心法反複念叨數次,自言自語道:“心法的第一輪是頓心拔苦,不知道拔的是誰的苦?是我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阿提婆搖頭道:“別老想著文字上的意思,得用心去體會才行。”劉迦用手托著下巴,愣了半晌,忽感神識根處一動,眼前又開始閃過無數畫面,他知道那是惡靈們的幻境,心中微感詫異:“是什麼東西刺激了他們?先前還挺安靜得啊。”

阿提婆正待與他討論下去,忽見他神色迷離,似夢似幻,雙眼偶現異光,不禁奇道:“你又跑題了?”話音一落,卻見劉迦身子微微坐正,一道原力竟倏地襲至自己神識。阿提婆修為極深,神識無比堅固,微蕩之下,輕輕將劉迦來襲之力引開,並不還擊。兩人修為差距甚大,他知道劉迦不會心生惡念攻擊自己,只是不知對方的意圖所在。

那劉迦再次見到幻境之時,開始尚能坦然面對。但眼前畫面越看越像真得,且不時傳來種種心境,多是喜悅、興奮、刺激,就像修行多年以後,終得正果的歡喜。可轉眼即傳來絕望、失意、悔恨的痛苦,仿佛一切走到頭來,竟只是春夢一場的幻覺。這諸般情懷交替出現,他一時不解。多體會一會兒,忍不住自己也陷入其中,但他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不需要小雲提醒,已立刻警惕起來。稍稍體察片刻,他心中暗道:“這些惡靈的痛苦,仿佛正是源於從前的喜悅和歡樂。因為那自我營造的快樂被打破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失望的悲涼。”

想到此處,他心中閃過一念,暗道:“要解除他們的痛苦,或許先得解除他們的快樂,因為那快樂即是痛苦之源,他們曾醉心於幻境的快樂,這種快樂滿足了潛在的種種欲望,定比凡人所獲得的快樂要強上數百倍。因此而後所遭遇的失望痛苦,也定比凡人要深重許多。”他一邊想,一邊忍不住默念那“頓心拔苦”的心法,同時以原力劃出一個弧線,以印那心法之形。

他在不知不覺中進行著這一切,那外人卻是另一番感受。阿提婆初時見他原力曲折襲至,尚不以為意。但轉眼劉迦又是一股力道劃圓而過,且跟著又是層層力道按著一定法則和軌跡繞至。他心中詫異,隱隱覺得劉迦在以一種無形的方式演練著地藏十輪。阿提婆正待出口相詢,忽感劉迦數股力道剎那集中,直接向自己神識深處飛來,那攻勢之強,轉眼間已由開始的漫不經心演變成破空刺耳的威猛彪悍。

阿提婆“咦”了一聲,動念纏住劉迦來襲之力,想以此將對手喚醒。誰知兩人念頭相觸,自己心中一陣莫名喜悅竟生而起,渾身上下爽透異常,神識微微顫抖,竟險些被劉迦帶動身形。他心中暗暗奇道:“從他力道的軌跡來看,定是頓心拔苦的用法。可我剛才為何喜從中來,全無悲苦意味?”他修為甚高,恍然間已知其中定有奧妙,當即定下心神,再次摧力纏住對方念頭。

劉迦此時正沈浸於心法之中,忽感力道運轉遲滯,下意識地再將心法默識一遍,此次比前時更加冷靜平和。對面阿提婆又感心血來潮,竟比剛才更加興奮沖動,那神識顫抖得也加倍厲害,他暗暗驚道:“他的修為差我太遠,哪來如此力道震動我神識?剛才那喜悅之情又是從何而來?真是奇哉怪也!”

那劉迦兩次都難將力道按心法所述完成,不免詫異起來。卻不知小雲在一旁看得真切,已盡知其中原因,一時開心叫道:“我明白了,你剛才那想法是對的。所謂頓心拔苦,頓的意思便是打破慣性,就是打破咱們常有的‘境好即喜、境劣則悲’的慣性,以達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衡定。人在痛苦的時候,會很容易認識到自己受情緒支配了,可快樂的時候,就很難認識到自己一樣是在情緒支配之下,與痛苦的情緒在本質上並無差別。所以有喜即有悲,有樂即有苦,悅為苦之源頭。頓心拔苦,正是先誘出其快樂之潛因,打破其快樂的幻覺,自然沒有了隨之而來的痛苦。”

劉迦聞言一愣,稍有疑慮,對小雲問道:“可修行者早沒了凡人的情緒……”說到此處,他心中一凜,已全然明白,當下自笑道:“我明白了。修行者不是沒有凡人的情緒,而是那些引動凡人情緒的外境,不再容易引動修行者了。可修行過程中,一樣有諸多外境和自造幻境,會引動修行者的情緒。比如想通一個道理時的喜悅,見到寶物時的開心,跨越境界時的興奮等等,都是心隨境轉的典型。只不過與凡人相比,引動修行者情緒的外物更隱蔽了,更不容易為人所察覺了。就好像我忽然明白了一個境界的奧妙,肯定會歡天喜地一番,那種喜正是‘有所得’之喜。但這樣的喜悅必定會在某一天或是某一處帶來與之相應的失望和痛苦,因為相對的東西總是不能長久的,物極必反,總會走到與之對立的另一面。”

念及此,他心中已無疑慮,當即再次運轉心法,這次竟連續不斷,聲聲不止,一時疊加而起,配合著原力劃出的軌跡,湧洶而出。

那阿提婆剛剛平定心神,忽感心中又起歡快之意。而此次竟是陣陣驚喜,轉而已到狂喜地步。他不知這情緒從而何來,似乎像是境界在飛升,又像是忽聞大道的情難自禁,一時喜不自勝,手舞足蹈。他的修為本來遠在劉迦之上,可此時竟隨著劉迦原力傳遞過來的心法咒念,神識勃然大動起來。

阿提婆與劉迦不同,他是一步步腳踏實地修練上去的人,修行經驗極為豐富。雖然他一時控制不住這驟變的心神,但內心深處卻知道此種情狀大非正常。正待努力平定下來,忽然那喜悅之情猛地沖上極處,就像一個物體被拋到最高點,稍作停留後,轉而極速下落一般。他心中驀地又升起一絲惆悵,那惆悵很快演變為憂鬱,緊跟著失落黯然,瞬間已是痛苦悲憤,求生不得、欲死不能。他心下大驚,知道再不阻止劉迦,這情緒的瘋狂演變勢必將毀掉自己一生修行。當即伸指疾點,欲將劉迦打翻在地。可那心緒紊亂之極,體內!氣跟著散亂走展,竟難凝聚。就好像對手雖然比自己弱得多,可偏偏自己被人找准破綻、踩中痛腳,空有一身力氣卻使不出來。

忽聽劉迦笑道:“哎,我好像看到梵天世界了。”此話一出,阿提婆身形向後微晃,體內那翻江蹈海的狂亂不知何時已停了下來,剛才的狂喜與極悲已莫知其蹤,淡淡然只覺得心中有股清泉流過。不知那清流從何而來,更不知其要往何處去,似乎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該來的時候,它便來了,也會在它該去的時候自然離開。那清風吹過,胸意寬闊無邊,好像自己不再存在、但又無所不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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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2:58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七章  楞嚴大義的神通  欲成先毀

話說劉迦以原力運轉地藏十輪中的頓心拔苦後,面帶微笑,恬靜安然地坐在原地,似乎在享受那綿綿若存的心意,又似在恍惚中洞察著那新的世界。眾人雖不明白他在幹嘛,但從其體外波動所觸,人人都大感快意之極。不知那波動是何種屬性的能場,剎那即在眾人之間遊走脈動,所有的人都感到輕松愜意,連玉靈子口中所念的東方藥師佛的咒語都利落了不少。

阿提婆心下雪亮,緩過心神,對劉迦笑道:“恭喜恭喜,你現在已經算是梵天的人了,不過……”他心中疑慮頗多,只是見劉迦尚未出定,因此不便細問。

劉迦深吸一口氣,暗暗體察神識根處,卻見那噪動與不安平靜了許多,憑添一絲寧靜與詳和,他知道自己理解無誤,已成功走過地藏十輪中的第一輪,心下甚喜,當即一躍而起。見阿提婆正在向自己道喜,他一臉陽光,開心地笑道:“沒想到這樣也能看到梵天世界,這法門奇妙得很。”

話音一落,只見眾人都張大著嘴盯著自己,他奇道:“你們看著我幹嘛?難道我比以前更帥了不成?。”當一個人毫不驚詫地承認自己比從前更帥時,其修為定然又向上增加了不少,特別是臉皮的修為。玄穹微微一笑,指著他雙眉之間說道:“兄弟,你額處怎麼多了一只眼睛出來?”劉迦聞言一怔,神識返照,這才發現自己額前玄關處,一個金色眼形正忽隱忽現地微微閃爍著。他一時不解,自言自語道:“咦,我怎麼長得像二郎神一般了?這是怎麼回事?”玄穹樂道:“二郎神的眼睛和你這眼睛可不同,他只是內視功能外現,可你的境界要遠高於他啊,怎麼可能和他一樣?”

劉迦奇道:“啊?還真有二郎神這角色?”玄穹莞爾道:“他的確是我外甥,人間的傳說也沒錯啊。”劉迦嘻嘻笑道:“玄哥,你的私人秘密還不少啊……”小阿菜笑罵道:“先說清楚你這只眼睛是怎麼回事,再說玄穹外甥的事,別又跑題了。”瑪爾斯跑過來,伸手在劉迦額前摸了幾下,樂道:“瞧瞧,這只眼睛有意思,沒有觸感,就像是一個影子似的。”齊巴魯也走過來摸了幾下,呵呵笑道:“再練下去,會不會有更多的眼睛出來?”岐伯上前,也摸了摸,笑道:“倒像是小孩子點在眉心的朱砂記一般,只不過這不是赤色的,像是個泉眼。”

說話間,其余眾人一一上前,大有集體觀摩的樣子,劉迦雙手大搖,苦笑道:“別老在我臉上摸來摸去的,你們當我是塑在廟裏面的泥菩薩啊?我可是活人一個。”卻見眼前金光閃過,李照夕一邊擺弄著手中的相機,一邊自言自語道:“將第三只眼修出形來這種事,以前只在書上看過,現在遇到活物了,得留影紀念,正好給我的日記配張圖。”

眾人先前曾有過集體合影的經驗,當即話不多說,人人站在劉迦身旁,整肅衣冠,等待留影。如欣悅禪等,雖不合群,但在瑪爾斯死拉活扯之下,也終於與大家站在一起;阿提婆與玄穹、安若微等不知留影為何物,但修行高人畢竟與眾不同,見眾人齊齊聚攏,想來多是需要大家集體配合之事,也就自動與劉迦站在一起;破禪鋒自己仗在劉迦手中,橫劍而立,聆聽則在夜貓子三個怪物的簇擁下蹲在前排。

李照夕將相機定在半空中,走過來與眾人站在一端。明正天不忘問道:“大哥,總得題個字吧?你那只眼睛叫啥名?”不待劉迦回答,破禪鋒已笑道:“那是法眼,法眼。”明正天大筆揮舞,在眾人身後上方留下“地藏顯化小白臉修成法眼處”幾個金字。李照夕淩空虛點,金光再次閃過。

劉迦拿著照片,看了半晌,見照片中妖魔神怪、大仙小醜各各俱全,浩浩蕩蕩二三十人,也算頗有氣勢,不由得笑道:“不知不覺,咱們這群人也越來越多了呢。”玄穹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人多好辦事,修為提高得也快。”瑪爾斯點頭道:“人多不怕挨打,群歐起來,對手也多三分恐懼。”

李照夕卻在一旁暗暗搖頭,心道:“人多了,我寫日記也比從前更累了,凡事總要多寫幾個人,總要多花些筆墨和心思呢。而且對我寫日記不滿意的人,也跟著增多了,換句話來說,就是我被人揍的機率又提高了……唉,當寫手真不容易,文筆好不好尚在其次,那身心強健、能挨善躲,卻是做寫手必不可少的素質啊。”念及此,心中黯然許多:“古人雲,文章總是在千錘百練中出得精品,現在我明白了,所謂千錘,應該是提手旁的捶;所謂百練,應該是火字旁的煉。大概就是說,一個寫手總要被人狠捶猛揍千百次、甚至被人煉化而浴火重生以後,才能寫出好文章。”

阿提婆在旁疑道:“那個……地藏老大……”劉迦樂道:“叫我小白臉吧。”阿提婆笑了笑,又道:“行,這名稱平易近人,韜光養晦。嗯……小白臉,一般說來,只有具備了梵天修行者實力的人才可進入梵天界,而且就算梵天的人,也未必有你剛才的本事,可以在界外直接看到梵天。我曾聽說過,佛門修行法中,確有這樣的途徑,可以讓人不必進入某一界,而直接觀照那一界的情況,難道這便是剛才破禪鋒說的法眼?”

劉迦轉頭對破禪鋒問道:“哎,這問題也正是我想問的,破禪鋒,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破禪鋒笑道:“呵呵,這道理是這樣的……你以前的修行路子是順著逐級次第上來的,其實說穿了就是不斷地改變身體的結構,實現從普通人修真、修仙,甚至是向更高層次遷移。你想過沒有,不管你如何搗騰,什麼服氣啊、走經過脈啊等等,真正改變的還是你對世界的認知。呵呵,咱們現在用的這個法子,是直接改變你的心境,心境一變,六識也跟著變,你的眼、耳、鼻、舌、身、意所感知的世界也會發生變化,這就是為什麼佛經道理講了一大堆,但歸根到底,卻告訴你一句話:這個世界一切的一切,都是唯心所現,唯識所變。心生則種種境生,心滅則種種境滅。隨著地藏十輪的修練,你的眼識正在逐漸被打破,那無數前生往世積留的關於眼見的慣性,也正在一點點改變。天眼是最基本的,只要神識能夠延展,誰都有這神通,可法眼卻要改變心靈深處的積習後,才能出現的。稍過一些日子,待你修為穩定之後,那法眼也會收放自如,不會老顯在額前一晃一晃的,像個傻瓜。”

劉迦適才身臨其境,對那心境轉換所帶來的感觸體會極深,但苦於不知如何表達,一時皺眉道:“哎,我好像明白一些了,但總是說不出來。”破禪鋒笑道:“呵呵,你現在的境界離大智慧尚遠,當然說不出來,慢慢就會好起來的。”小阿菜聞言不悅,對著破禪鋒罵道:“他媽的,這樣可苦了我。老子一直盼著這小白臉一步步修上去,早晚會對我極有幫助,現在他這個樣子,什麼體會都說不出來,老子一點好處也得不到,你你……這破劍簡直就是個自私鬼!”

破禪鋒苦笑道:“天王莫怒,我還沒說完吶。有一本經書,全面論述天下種種修行法門之根本,看了以後,或許對大家的幫助都是極大呢。我老哥想說而說不出來的話,上面全都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阿菜聞言更怒,惡罵道:“啊?天下有這般好書?既有這般好書,你幹嘛藏著不拿給大夥看?”破禪鋒無奈道:“一直就沒人問過我嘛……。”

他此言一出,眾人盡皆怒目而視。破禪鋒尷尬笑道:“我並非想把好東西藏起來,只是那經書講的東西太過精微深邃,一般人看了以後,很容易陷入其中,倘若見解不對,走上邪道,那可麻煩了。”見眾人冷冷相向,他終於不再堅持,歎道:“好吧,我知道你們沒人會承認自己是一般人,個個都是聰明絕頂的奇人。那經的名字……叫《楞嚴經》。”

齊巴魯忽然疑道:“楞嚴經?我也有啊。”劉迦想起前事,也點頭道:“不錯,當年多多給萬年老妖念經時,老齊曾告訴過我那是《大佛頂首楞嚴經》,這書不該是稀有之物。”破禪鋒奇道:“那個胖仔,把你的楞嚴經拿來瞧瞧?”齊巴魯拿出一本經書,破禪鋒瞅了兩眼,立時笑道:“你這經書是簡化本,要知道越是簡化的東西,其字句義理越是深刻到極點,憑你這肥頭大耳的傻樣,一看就知道是個草包,哪能參悟得明白?”

齊巴魯聞言大怒,叫道:“混蛋……”身後瑪爾斯緊緊將他拉住,苦笑道:“胖仔,這破劍厲害著吶,你上去找死?你前些日子背誦《金剛經》時,我聽見上面說,釋迦在成道前做過忍辱仙人,你不妨也學學他的樣,做一下忍辱頭陀如何?”齊巴魯聞言一怔,想起《金剛經》中確有這樣一句話,立時強忍心中憤怒,站立不語。岐伯轉頭見他表情依然猙獰可怖,又笑道:“既要做忍辱仙人,就該有慈眉善目的神色,這般凶相哪算得是忍辱?最多只能算是個憋氣。”齊巴魯似覺岐伯的話也有道理,當下強做笑顏,顫抖著咧開大嘴,呵呵傻笑,但那心中火氣卻更加充盈,讓人瞧著倒像是帶著怪笑的魔頭一般。

破禪鋒對齊巴魯的反應全不理會,從其劍身內閃出一只玉簡,笑道:“看看我這本,全名叫《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這才是全本。瞧瞧這名稱,一看就知道是真跡絕本的好東西。”言下之意,似乎名稱越長的經書越是正版,同理可推,名號越長的修行者,該當越是高人。像小白臉這樣的,一聽其名號,即知是個無賴;但倘若劉迦被人稱作:三千世界色欲天內梵天之下閻浮提界銀河系中太陽系之地球人裏面的中國XX省XX市XX報社的新聞工作者……想來真有這樣的名號,一旦說給別人聽了,要麼立時被人痛扁以泄私憤,要麼終於被這長名拗口而咬斷舌根,順便自殺以謝天下。

岐伯接過玉簡,默識片刻,臉色微變,轉頭對大醜笑道:“這經書好怪,講的是男女情愛之事。”眾人聞言微詫,玄穹接過玉簡,神識瞬間覽過數章,心中猛地升起一陣狂喜,搖頭笑道:“岐伯老弟看錯了,這書是由男女情愛事為引子,導出其修行真義。”眾人這才莞爾,均笑道:“岐伯這廝心術不正,凡事只往惡心的地方想,可見僵屍變態。”岐伯幹笑兩聲,對大醜愁道:“咱們總是被人歸為另類。”大醜搖頭道:“主要是你做人太不嚴肅,不大正經,別人難免會誤解你。”岐伯苦笑不已,幹玉不忘附在其耳邊低聲笑道:“做人幹嘛要嚴肅?我就喜歡你吊兒啷當的樣子,幽默嘛。”大醜本欲再說兩句,想起這幹玉霸道之極,自己那點修為還不夠她試熾鯨靈藥,當下默然無語。

眾人當即將《楞嚴經》個個複制一份,細細察閱。那《楞嚴經》是佛門至關重要之典籍,以釋迦的兄弟阿難被羅剎女用情咒所困為引子,導出世間種種心之真相。從眼睛看到的世界開始,包括五官和意識所感知的體內體外、真幻世界,一一論述。大處盡含三千世界之形成與變遷,小處直指眾生真性,普通人可以之調心除慮,修行者可以之通曉世間萬般法門。在喜歡神通者眼中,此經是遍虛空諸法界的神通大全;在願意追求解脫徹悟者眼中,此經是剖析六根種種迷惑的最佳捷徑。古人有一句話:“自從讀了楞嚴經,天下盡是糟粕書。”偶也順便在此為此經做做廣告,各位有興趣的兄弟姐妹,不妨從網上下載南懷瑾先生或是圓瑛法師釋義的楞嚴經本,想修仙的可從中找到不壞法身之秘訣,想成佛的可由此直超證悟出真性,想談戀愛的可以之為愛情法門(學會唯識所變這一招,大可將自己變得帥些),想發財的可用之征戰商場……總之一句話,此經因論心而解天下,無堅不摧,無軟不化。

那破禪鋒見眾人全都開始鑽研楞嚴經起來,立時急道:“你們可別見一樣學一樣,貪多勿得,天下法門只要專念一事,盡可成就絕頂境界,啥都學反而不好。”眾人正看得入迷,被他提醒,方才回過神來,玄穹歎道:“修行者不懼千難萬險,再大的苦也能吃,可真正讓人誤入岐途的卻是那貪心一念,有好的東西總是不想隨便放棄,卻不知人心不死、貪欲無盡,咱們險些又墮入執著之中去了。那猴子取玉米,揀一粒扔一粒,正是咱們這德行。”言罷,果斷放下手中經書,專心去捉摸《靈元仙鑒》了。

劉迦見玄穹拿得起、放得下,閃念之間即做出取舍判斷,心下暗暗贊道:“玄哥能為靈宵殿主人,受眾仙推崇,果非尋常之人。這大拿大放的心境,實在讓人佩服。”余者眾人見到玄穹如此,大受啟發,當下也各歸原位,安心修練。破禪鋒見這群人片刻之間即轉換心態,不禁嘖嘖稱奇道:“咦,這夥人還真不是一般人。”忽見玉靈子一邊口誦咒語,一邊專注在經文上,他又忍不住歎道:“真不知這牛鼻子道士是聰明絕頂而大智若愚呢,還是本身就是一個徹頭徹腦的傻瓜,他竟然相信自己能兼顧兩種極至修行法門,倘若他真得修行有成,我這把劍也該入土為安了。”

劉迦沈吟一會兒,向破禪鋒問道:“那法眼有什麼作用?”破禪鋒樂道:“有什麼作用?瞧瞧這話怎麼問得?你身體尚未能承受!氣之猛烈,已經能破除空間障礙直視梵天世界,就算大梵的人,也未必都有這本事呢。不信你問那阿提婆,他能不能做到這一點?”阿提婆在一旁點頭道:“不錯,小白臉這修行途徑與咱們大不相同。想來這也正常得很,聽說地藏當年以菩薩境界而受諸佛敬仰,倘若沒有過人之處,那天下菩薩境界者甚多,地藏何能獨步其中?”

劉迦想起剛才於定中明白的道理,當即講給阿提婆聽,阿提婆聞言驚喜,恍然點頭道:“真沒想到,六根六識對人的影響竟然堅固如斯,平時咱們沒有那麼多機會去面對這些六識深處的東西,但往往境界一到,總是原形畢露。”說著他將劉迦所悟出的心法真義在自己心中默識片刻,似覺身心頗有進境,只是沒劉迦那般迅猛絕倫,一時不解。破禪鋒在一旁笑道:“阿提婆,你的神通太大,自我認同感太強,暫時是很難扭轉過來的,豈不聞去除我執、即心成佛之意?你神通越大,那‘我’的一切越是根深蒂固地阻止你向前進階,慢慢來吧。”

說到此處,他忽然想起前事,又笑道:“哎,剛才那叫齊巴魯的胖仔,就是我執太重,見人罵他是草包,他就受不了,那可是我執的具體表現。我執生我相,總覺得那個‘我’的生死啊、面子啊、榮辱啊、心念啊、感受啊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真實的,都是自己的,需要認真維護與爭取的,豈不知這些正是阻止人見大道的障礙。”

劉迦與阿提婆聽得面面相覷,搖頭歎道:“越聽越糊塗,還是自己修練吧。”

那地藏十輪的第二輪乃是循聲逐色。劉迦見心法中道:“大凡惑人心者,聲色二相最為直接,樂音入耳,心潮起伏,美景入眼,糾纏貪戀。是以欲見真性,可先知其聲色二相從何處來,到何處去,由何種因緣而成二相。去二相,則去一半之分別念。”劉迦念到此處,抬頭正見韓怡英與聆聽說笑,他搖頭樂道:“這心法說得沒錯,韓怡英不管是叫什麼名字,有什麼長相,在我心中,她都是那個宣宣。可見宣宣留在我心中的印象觀念之深。”

李照夕正好走過他身邊,聽見此語,忍不住疑道:“師兄,倘若宣宣今生不是韓怡英的樣子,而是一個男人呢?又或是一個長著絡腮胡子、滿臉橫肉、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壯漢呢?你也會這麼想嗎?你也會把她帶出來修真嗎?”劉迦聞言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似乎宣宣輪回成韓怡英是理所當然的事。雖說人在轉回中,受多生多世積習的影響,其中曾多世為女人者,新的一生作女子的可能性較大,可這畢竟只是他的妄測,並非在真憑實據下所做出的結論。念及此,他自己也奇道:“哎,李師弟,你這麼說倒是讓我也覺得奇怪了,我還真沒想過這問題,宣宣輪回後完全有可能變成你說的那個樣子啊。”

他一邊說一邊側頭細想,額前那法眼不知不覺地明亮起來,忽地一個人影閃過眼前,他心中一凜,集中精力,細細辨識,那人影正是臨將臣。劉迦被臨將臣擊傷過,對其印象極深,沒想到此時竟能用法眼看見此人,心中又驚又喜,忍不住叫道:“咦,我能看見臨將臣!”眾人聞言一楞,盡皆靠攏過來。岐伯低聲道:“臨將臣在何處?小白臉,你怎麼別的不看,專看狠人惡鬼?”藍沁憂道:“如果他找到這一界來,又要逼我說出那萬神圭旨了。”

阿提婆皺眉道:“臨將臣?臨將臣是誰?”不待眾人開口,那玉靈子一邊捋著小胡子(他現在下巴沒胡子了,純粹是個習慣動作),一邊搖頭晃腦地說道:“阿提婆,你連臨將臣這等超級僵屍也不知道……”話音一落,忽然腦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他呆呆楞在原地,像一棵樹。不遠處那安若微對崔曉雨笑道:“倘若由得那牛鼻子道士擺譜,咱們大家都不用再混下去了,那小白臉真是莫名其妙,總喜歡帶著一群沒腦子的笨蛋在身邊。”她適才見玉靈子又准備大發感概,心中惡心,微動惑心真茫,將玉靈子腦中所想之事瞬間清除,大家落得個耳根清淨。玉靈子不知發生何事,呆立在原地,自言自語道:“真是怪啊,這人上年紀了,凡事都忘得這般快?剛才還在嘴邊的話,居然一下就不知道該說些啥了?”

眾人當下七嘴八舌地向阿提婆彙報那臨將臣是如何如何可惡,阿提婆聽得一頭霧水,但終於還是弄明白臨將臣是當初幾個元老級僵屍之一,極為厲害。阿提婆沈吟道:“論修為呢,我猜他不見得打得過我,可他既是元老級僵屍,那抗打擊能力自比尋常僵屍強上萬倍,倘若他找到此處,我一時半會兒打不死他,只怕早晚體力耗盡而被他打死呢。”岐伯哂笑道:“瞧你這模樣,多半是想拿眼前的兩個僵屍來研究一番,看看僵屍的抗打擊能力如何?”沒想到阿提婆真有此意,意脫口而出道:“既然你們自願讓老夫研究……”岐伯聞言大驚,退開數丈,高聲罵道:“你這怪物,和你哥優婆離一個樣,一天到晚想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你們婆家的人沒一個正常。”那阿提婆並非一根筋做事的人,既然岐伯不願意,他也不會勉強,只是實在想不通岐伯那句“你們婆家的人”是啥意思,更不明白自己何時多了一個叫優婆離的哥出來,一時納悶之極,覺得眼前這夥人除了劉迦以外,余者多有些不可理喻。

劉迦用法眼看了片時,忽然神識一陣暈眩,知道自己修為不夠,當即收攝心神,不敢多看。稍稍停頓後,他想起剛才看到的畫面,叫過藍沁,說道:“剛才我看到臨將臣時,似覺他現時身處的環境,與你體內的修為頗有淵源,難道他在魔界不成?”藍沁側頭想了片刻,點點頭道:“如果他一股勁兒地想找到你的話,有可能去魔界找格瑞羅,格瑞精通星相預測,當年就是他准確預測你今生開始修行的地點,讓我提前在雪山等待呢。”

劉迦沈吟片刻,又道:“我不擔心別的,只是擔心臨將臣既然去了魔界,倘若不能如意找到格瑞,弄不好會對你爹不利,你也知道,僵屍是比較變態的。”話一出口,他立時後悔,趕緊向一側的岐伯解釋道:“岐僵屍,我不是那個意思……”岐伯擺擺頭,苦笑道:“不用再解釋了,關於僵屍變態的說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我早習慣了。”

劉迦知他甚為豁達,也就不以為意,轉眼看見戈、達二人正在另一邊埋頭捉摸,他想起這兩人曾因為陪自己應劫而重創修為,心中極是過意不去,當即走過去,對兩人笑道:“戈相、達相,兩位在研究什麼吶,有沒有遇到什麼難題,咱們一塊兒研究。”其實那戈、達二人的見識遠在他之上,只是在他修了地藏十輪的第一輪以後,心中莫名升起許多自信,大有助人解惑之能。

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兩人何等聰明,聞言立刻大喜過望,均知有他在旁指點,兩人的修為恢複起來,定是超過自己苦練。二人是他的老下屬,今生相處已久,當即也不客套,戈帛立時笑道:“宮主,我是修真元力起家,後修原力,當年被創之後,雖然許多能力尚在,但總是需要輾轉變通才能運用,而且境界也低落不少。前時我從破禪鋒那裏找到原版的《真誥》一書,大有啟發,可許多要領尚未能領悟,還望宮主指點。”

劉迦奇道:“《真誥》?”他接過戈帛手中玉簡,默識片刻,恍然笑道:“原來是這本《真誥》,我曾聽李淳風前輩說過,地球上有個叫陶弘景的高人,將上清修仙法門總結成一本書,起名《真誥》。由於其書中慣用男女房事來比喻修行的陰陽互補之道,因此常被後人誤以為那只是一本房中術的教材而己。其實《真誥》以二性交融法天地之相,因二成一,一為人天交聚之境,這才是作者的真義。”

戈帛知他此時境界極高,心情又好,當即抓住這根稻草,立時道:“宮主所言極是,戈帛矛塞大開,只是書中所講大丹還原之法,理雖甚明,可戈帛卻無力為之……”果然,劉迦因剛才證悟頓心拔苦之境,身心俱爽,當即點頭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我曾拜幹玉所賜,在那煉丹爐內學到不少東西,咱們現在正好沒事,趁著臨將臣找到咱們之前,多修練一下。”言下之意,自是答應替戈帛煉丹了。那幹玉在身後聽他偶然提及前事,心中發虛,不敢接口,悄然走到一邊去了。

達摩克利斯見他如此爽快,心中大悔,暗暗叫苦道:“老達,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那姓戈的平時謙遜得緊,可到那重要關頭,臉皮可比老子要厚得多了,我怎麼就沒想到讓宮主幫我呢?”他見戈帛已提出要求,自己倘若再提,似顯得過分了,一時局促起來。劉迦知其心意,轉頭對達摩克利斯笑道:“老達,你別客氣,你那小宇宙就是再破爛十倍,我也能替你複原。前些日子太忙,沒有精力忙你的事。你放心好了,我可是修理小宇宙的老手,不信你問瑪爾斯,他那要死不活的小宇宙是誰給修好的?”

瑪爾斯正在一側,問得此言,連聲笑道:“不錯,小白臉倘若不想再修回當年的境界,大可去神界開個小宇宙修理專營店,生意一定不錯。”他兩次受傷,都蒙劉迦救治,是以在他心中,劉迦簡直就是專修小宇宙出身的一般。

劉迦轉頭對藍沁問道:“我知那臨將臣神通極大,以他的本事,只要到了魔界,要找到格瑞,想來不需要多少時間。但我不知道格瑞要推算出我在這裏,需要多長時間?”藍沁靚眼微閃,翹了翹鼻尖,笑道:“難說,格瑞就算本事不大,可如果被臨將臣一逼,壓力之下,做什麼都快,說不定很快就能知道你在何處呢。你現在想這個沒用,就算逃離此處,那臨將臣定會將格瑞帶在身邊,隨時推出你的位置,一樣找到你,不如先幫戈、達兩人恢複修為,也算多兩個高人幫手,對付臨將臣時也多一分助力。”

劉迦點點頭,對身旁的玄穹道:“玄哥,我想試試剛才我體悟到的頓心拔苦那一境的法子。”玄穹已聽他對阿提婆說過那頓心拔苦之意,正想見識,當即笑道:“兄弟現學現用,大家正好開開眼界。”

劉迦話不多說,當即閃身而出,就此風水寶地大展神通。只見他人影瞬間模糊,遠處陣陣金光忽閃忽滅,全不知他在幹嘛。玄穹與小阿菜對視而笑,小阿菜搖頭樂道:“這小白臉居然用陣法煉丹,也算頗有創意。”玄穹點頭道:“他既要用頓心拔苦的悟境,想來這煉丹法也非傳統手段,咱們不妨擬目以待。”

袁讓因對煉丹極有體會,見兩人說得玄奧,忍不住伸頭過去,問道:“天王,玄哥,你們剛才說我大哥用陣法煉丹,這是何意?”玄穹忽見一個南瓜臉出現在面前,微詫了一下,轉而笑道:“呵呵,你這張臉真是奇特……嗯,我和天王也只是猜想。咱們常人煉丹,無非選用各種上好玄石、晶玉、良汞、精黃等等,以三!真火相助,將五行之力揉於其中。但這種煉丹法所耗時日甚長。劉迦兄弟明知臨將臣找到此處所需時間不多,卻依然放手煉丹,可見其手段絕非尋常煉丹之法,該是一種速成法門。他那頓心拔苦之境,其根本針對人的六根六識,想來他可能會在戈、達二人的六識上作文章。”

袁讓因完全聽不懂玄穹之語,忍不住苦笑起來:“玄哥,我聽得不大明白。”小阿菜的耐心沒玄穹好,頭也不回地罵道:“沒聽明白就自個兒看,再瞎嘮叨,老子切你個南瓜頭!”袁讓因聞言恐懼,趕緊走到一邊。

過得一會兒,卻見劉迦獨自懸在兩座山頭之間,響指過處,戈、達二人忽感大力牽引,身不由已,被陣法拉入其中。兩人剛一入陣,立感神識巨顫,被陣法攝住心神,似乎有一股力道直接穿透內心深處,一切都不由自主,只得任其擺弄。卻見劉迦手上印訣飛舞,瞬間千萬變化,整個穀間頓時風起雲湧,山雨欲來,四周叢林風聲鶴嚦,遠處竟有雷聲相伴、閃電相隨。

眾人看得驚詫莫名,忽聽小阿菜在一旁嘖嘖贊道:“他用的是梵天訣,那猥瑣男教咱們的。”阿提婆在其身後恍然道:“梵天訣是調動自然資源的最佳手段,但他卻用地藏十輪法穿透戈、達二人神識中的固有成見,這是欲成先毀之意,兩人可能要吃些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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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3:17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八章  時輪金剛法  莫測高深的臨將臣

劉迦將戈、達二人拉入陣中,那陣內能場立時形成層層環狀波動,眾人尚在觀望,那高速旋轉的疾流已撲面而至,一時間只覺排山倒海之勢狂起狂落,雖然眾人與之相距甚遠,但依然呼吸急促,盡皆色變。玉靈子被震蕩沖擊,立時向後飛去。那“藥師琉璃光如來”的咒念卻依然在其口中,就好像他不是被撞飛的,而是念咒靈驗,終於感動東方藥師七佛而將其攝去了琉璃淨土一般。李照夕本來站在明正天身後,尚勉強承受得起那強勁沖擊,誰知明正天膽子小,凡事都提前做准備,擔心呆會兒能場加劇後自己頂不住,當下果斷後移,結果將李照夕也撞至遙遙之遠。余者如韓怡英,有聆聽的保護,就跟沒事人似的,完全感受不到那凶悍的威力。

小阿菜見陣中瞬間已沒了戈、達二人的身影,只有一個金光旋窩在穀間震蕩,忍不住對玄穹笑道:“如此摧枯拉朽的力道,多半會把戈、達二人給整死,人死了就得輪回,還好他們老大曾是冥界之主,有高層關系在那兒,說不定可以走後門找個富貴人家投胎。”玄穹做人認真,不大會開玩笑,只是搖頭道:“兩人都是天幽宮的名人,當初實力與咱們差距並非太大,該當不會有事。而且劉迦兄弟有原力,可以分心多用,想來同時面對戈、達二人完全不同的修行方式,照樣可以應付自如。”安若微聽了此語,在旁搖頭苦笑道:“沒趣的仙人。”玄穹幹笑兩聲,不再言語。

那玄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劉迦敢同時相助兩個修行方式迥異的人,並非只是仗其原力之能。自從煉丹爐出來以後,天下種種陣法在劉迦眼中,自有一種登泰山而小天下的俯視感。其對陣法的認知,早已從技巧的繁雜而上升到了境界的通變,只覺天地之間,大到宇宙星河,小至林間草木,無一不是陣法,處處盡可實現能場遷移轉換。其設陣之速,或是大巧若拙、或是化繁為簡,盡皆隨心所欲、信手拈來。是以此時他心中乍起相助戈、達二人之念,已於頃刻間將適才所悟之境揉於其中。

那戈帛和達摩克利斯一入陣內,立時被震攝心神,體內諸力竟全無著落處。只覺神識被大力沖擊,身心皆不由已。諸多情緒油然而至,或哭或笑,或喜或悲,雖然明知這大起大落的情緒極是傷身,卻全然無法控制。那般般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懷,就如江河破堤一般,盡向體外飛去。每次狂潮一起,兩人心中都空虛一片,但那空虛卻又伴隨著莫名喜悅,就像一個陳舊的世界打破後,那新的世界必將更加美好似的。

說到此處,忽有哥們兒疑道:“咦,看劉迦這樣子,似乎是想摧毀戈、達二人的六識知見,以外力改變其心識,從而恢複其修為,倒有點像催眠術一般,讓對方的意識跟著自己需要的方向轉移。”偶聞言而喜道:“大哥,真是偶的知己啊……”那哥們兒冷笑道:“知己二字暫且打住,套近乎的話少來,偶要提問了。那劉迦自己尚且是個糊塗鬼,如何改變別人的心識?這豈不是邪師說法,庸醫殺人?”偶嚇了一跳,趕緊急道:“豈不聞醫者難自醫的道理?那天下懂道理、明是非的哥們兒大有人在,這些哥們兒常常心懷慈悲、助人為樂,可自己遇到麻煩卻一樣苦惱無比、無法解脫,何也?大多是像破禪鋒那樣,局限理性上的通達,或是感性上的半生不熟狀態。因此能看清別人的毛病,對症下藥。可面對自己,身臨其境,種種煩惱往往將萬般理論毀於口舌、忘在腦後,難於自療呢。君不見心理醫生常常為別人解決心病,讓別人找到新生,結果自己卻常常因為一些煩惱變成精神病乎?”

哎,劉迦此時雖離至境尚早,但對境界的認知卻遠遠高於戈、達二人,是以在他眼中,兩人神識暗藏的種種知見和修行障礙,一一暴露無遺。當然,換個境界更高的人,那眼中定又是另一番情景,對方的種種問題當該暴露得更加徹底、更加真切……可見立場與角度相異,總是產生不同的感觀,因相對之念而有的分別差異心,竟無處不在。

劉迦用地藏十輪心法的頓心拔苦之意,打破戈、達二人的慣性觀念,雖然無法徹底,但就這小小的改變,已讓兩人受益非淺。二人只覺那千萬年來修行積累的認知,就像一個盛滿水的杯子似的,忽然間杯子變大了,不再是盈滿而積,更多的清流洶湧而入。那身體先是空空如也,轉而猶如深淵大海,百川盡入。

破禪鋒看得真切,對聆聽笑道:“聆聽老怪,老哥今生的境界雖然差得太遠,可終於明白了先空而後有的意思,咱們也算沒白等他一場。”非所言強忍那能場割面的沖擊,對破禪問道:“破禪鋒,我聽你說過很多次先空而後有的理論,一直沒聽明白,那到底是什麼意思?”破禪鋒見他臉色蒼白,但依然苦苦死撐,不願離開這難得的觀摩現場,當即笑道:“呵呵,你快承受不住了吧?不過看在你死活也要給我老哥捧場的份上,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了。”非所言知他肚子裏面故事甚多,憋著勁笑道:“嘿嘿,你老人家只管講,我還能多挺會兒。”

破禪鋒慢條斯理地說道:“從前有一個書生向禪師問詢禪意,那禪師就給他倒茶。茶壺裏面的水一直就這麼倒啊倒的……書生看見茶水已從茶杯中溢了出來,趕緊叫道:哎呀,茶杯已滿了,你怎麼還在向裏面倒水啊?那個禪師就說啊:哎,你現在心中的觀念就像這茶杯中的水一樣,裝得滿滿的,怎麼可能再裝下更多的、不同的東西呢?”非所言聞言一怔,恍然醒悟,大聲道:“我明白了,禪師之意,就是說要空掉杯子,放棄杯中原來的水,才能裝下新的內容,是吧?這就該是先空而後有之意了。”

破禪鋒呵呵笑道:“對了一半。”一旁玄穹當即樂道:“倒去杯中之物,就算裝新的內容,可杯子還是那麼大,盛水有限。那禪師之意該是換個大杯子,裝更多的東西才是。人的胸懷越是開闊,越能容物,那修為提高得越快。”阿提婆站在人群最前面,全然不理會那陣法的能場漫延,聽見幾人議論,他心中若有所悟,搖頭道:“玄穹,你這話也不全對。那禪師之意……就算杯子再大,終有邊界,所容之水一樣有限。應該是打破杯子,從此無邊無界,大象無形。”

玄穹聞言而喜,上前恭身道:“玄穹多謝前輩指點。”阿提婆呵呵笑道:“你太客氣了。”說著他皺眉歎道:“其實大梵天的創界者,往往都受困於此,杯子容易打破,可心中的觀念沈積之深,要打破舊的成見,真得是太難了。”他指著遠處的陣法對玄穹說道:“你看,小白臉雖然正做著打破杯子的事,可他此時畢竟修為有限,加上戈、達二人自己沒有悟境,在他的助力之下,就算恢複修為,也難突破原有境界。小白臉的做法更像是把杯子原來的水倒掉,裝些新東西進去而己。”

說話間,眼前人影一晃,劉迦已然出陣,對著阿提婆笑道:“阿提婆眼光厲害,啥都瞞不過你。”阿提婆搖頭苦笑:“能知而不能行,這才是我的痛苦。”劉迦拍拍他的肩,笑道:“別自謙啦,你境界遠高於咱們大夥,這話倒像是一個千萬富翁對著我這個窮小子說:唉,我好痛苦啊。這不是故意惡心咱們嗎?”眾人聞言大笑不已。

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在穀間調息良久,運轉體內力道,知道多年煩惱之處,此刻已經煥然新生,一時相對大喜,均自歎服道:“宮主手轉乾坤之力,盡能在片刻間完成咱們多年無法做到之事,他今生定能跨越前世之境!”二人瞬間移至劉迦身前,齊齊叩首道:“多謝宮主成全!”劉迦扶起兩人,笑道:“又來了不是?快起來吧。我對你們的幫助有限,只是摧毀了你們神識中部分修行慣性,但兩位多年修行累積的認知與見解,才是真正恢複你們修為的根本所在。”說著他指向阿提婆笑道:“像他說的打破杯子這種事,我自己也做不到呢。暫時只能把杯子中的髒水倒掉,再盡力把杯子擴大些,起碼可以裝更多、更好的東西。”戈帛莞爾道:“單是這盛水之功,屬下已受用無窮了。”

劉迦說道:“你們專心修練吧,要不了多久,當可恢複原來的修為。戈相,我剛才看過你手中的《真誥》,依此修練,離天人合一之境不遠。”戈帛連連點頭,歡喜無限。

他轉頭對達摩克利斯道:“達相,剛才我在陣中體察你那小宇宙時,忽然想起上次咱們見到羅什前,曾與一群密宗瑜珈高人對陣。那密法之一便是修練本尊。其修行根本,也是以假修真,你大可借鑒其本尊修練方法,將小宇宙與自己神識合二為一,沒有彼此,想來其境界應該遠高於從前。畢竟天下之事,一分為二,皆非至境;合二為一,乃為上乘。”達摩克利斯聞言大喜,開心道:“宮主,屬下不如拜你為師如何?!”劉迦笑道:“大家兄弟一場,同生共死,不強於師徒之誼?”戈摩克利斯開懷大笑,不待劉迦開口,那破禪鋒已從劍身閃出一只玉簡,拋向達摩克利斯,同時笑道:“老哥所說不錯,這只玉簡是密宗之《時輪金剛法》,修不二法身,你拿去好好捉摸就是。”

達摩克利斯見識極廣極高,默識片刻,已知此法高深莫測,當即恭身相謝。劉迦轉頭對破禪鋒笑道:“你給了他什麼好東西?”破禪鋒樂道:“天下法門,沒有高下之分,只看各人因緣所在。有的人通過修仙而悟大道,有的人通過練魔而至絕境,還有的人只是看看書便能頓悟了空,可見修行法門只是因人而宜,沒有絕對的好壞。畢竟修行這種事,只看結果,不怎麼在乎過程。目的達到了,便是通過打鐵掃地成佛的又如何?”劉迦點點頭,笑道:“是這個理,英雄不問出處,只關乎胸中丘壑。”

眾人見達摩克利斯一臉興奮,想來此法正對其胃口,不禁連歎佛門寶藏之豐,實難盡述。卻不知那《時輪金剛法》曾一度被斥為外道,其來由也頗具傳奇。當年釋迦於地球證道後的第二年,應香巴拉王和九十六國王公的請求,在離孟加拉以南數百裏地的希日達那格紮嘎寶塔下,顯化時輪金剛威嚴相,向與會金剛弟子賜灌童子式世間頂和超世頂,宣說《時輪本續一萬二千頌》,由此而留下這殊勝密法。後來此法傳入西藏,代代相續,高人倍出,其間宗喀巴大師便是個中典型代表。現在諸位看到的藏教領袖人物如班禪等人,皆受領此法。至於時輪金剛法被斥為外道的原因,也多是因為釋迦寂滅後幾百年中,印度屢現宗教爭端,各種說法戲論如影而至,咱們就不必去追究了,想來達摩克利斯在修練過程中自會印證。

這群人正在議論紛紛,卻見阿提婆驚聲道:“哎喲,有高手到這一界來了!”劉迦這夥人是被人追殺慣了的,聽見這句話,也不管來者是善是惡,當下人人反應極快。以瑪爾斯為首,話不多說,盡皆閃身直入小雲宇宙。玄穹、安若微、小阿菜並肩而立。劉迦自己則趕緊收掉占察啟心輪,手握破禪鋒,騎在聆聽身上,一副武裝到牙齒的形象。

只見一道光痕,從星河深處倏然而現,阿提婆“咦”了一聲,翻掌相迎,也是一道光痕疾飛而去。兩道光痕瞬間相觸,在空中炸出層層五彩波瀾,緊跟著阿提婆悶哼一聲,向後退開一步。劉迦等人見此大驚,相視之下,已知阿提婆輸了,小阿菜急道:“姓阿的,咱們一起溜吧,這人一來就打架,必是臨將臣!”劉迦心念倏起,拿出啟心輪,卻猛然發現啟心輪無法啟動,脫口而出道:“糟糕,方圓數百裏已被臨將臣用掌力籠罩住了!”一時間人人為之膽顫。

阿提婆本在疑慮,聽得來者即是臨將臣,臉色驟變,驚道:“這人好大的力道!”他剛才與對手錯掌,相距上千余裏,自己被震至後退一步,而對方的能場卻在繼續逼近,那修為差距使他心中恐懼竟生,全然沒了前時的自信。話音剛落,眾人耳邊已響起臨將臣那囂張的笑聲:“大梵天的傻瓜,遇到老子算你晦氣。他媽的,格瑞這混蛋,算出來的地方與現實相差上千裏,這精確性大打折扣。”劉迦心中一凜,暗道:“他果然捉住了格瑞!那格瑞既能指引藍沁在雪上等我,其推算能力必不亞於李淳風,怎麼可能出現如此大的誤差?想來格瑞必是知道臨將臣一旦找到我,他自己也就沒用了,因此故意出些誤差,讓我有逃的時機。只要我一日不被臨將臣捉住,他對臨將臣就是有用的,就可以活下去。”

阿提婆被臨將臣的話驚得心神微亂,但他畢竟是一界之主,在自己所創界內,有著無與倫比的優越感,當即十指幻化,眨眼之間,萬種梵天咒訣飛逸而出,直向太空深處逼去。

劉迦見阿提婆懸於半空,化作一個光點,層層光暈徑向太空傾泄,他看得有趣,一時忘了身處險境,忍不住笑道:“哎,自從跟猥瑣男學了梵天訣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將梵天訣用得像翻繩似的,簡直沒法看清他的手形呢。”小阿菜在他一旁苦笑道:“小白臉,現在是該贊歎的時候嗎?”劉迦被他打斷思緒,猛然醒悟,急道:“哎呀,我又想到別處去了,那臨將臣可是來捉我的!我應該急著溜才是啊!”

瑪爾斯等人在他體內聞言愕然,頓時群情激憤,岐伯破口罵道:“混蛋小白臉,這是什麼時候?!你不要命,咱們還要命吶!”其中有惶急如明正天者,當下哭叫道:“大哥這麼容易走神,咱們死定了!不如趕快出去!”言罷竟閃身欲出,瑪爾斯伸手拉住他,罵道:“想出去做僵屍是不是?”明正天被他握住手臂,頓感如火般燒燙,嘶聲哭道:“老瑪哥,我還沒變僵屍,你已經快捏死我啦!”瑪爾斯將他扔向一邊,呵呵笑道:“這膽小鬼,那臨將臣只是想帶小白臉去僵屍界而已,又不會殺了他,你哭個啥?”白玉蟾也在一旁勸道:“明老,就算小白臉被人捉住,在見僵屍王以前,咱們或許還有逃的機會。你這般冒失地沖出去,遇著臨將臣高興呢,把你變成僵屍,倘若他不高興,一掌劈了你,豈不啥都沒了?”

明正天聞言醒悟,當下轉身走近大醜身邊,急急打聽起僵屍界的生活狀況,諸如做僵屍需要注意哪些問題,僵屍修行過程是如何進階的,以及僵屍界內大家人際關系是怎麼相處的等等。也算臨時抱佛腳,提前了解一些僵屍的修行指南,以免去得太突然,環境陌生,多有不適應。大醜見他認真請教,也就一一講解。岐伯在一旁聽得惱火,忍不住對大醜罵道:“大醜,明正天這小子嚇昏了頭,你也跟著他瞎鬧?現在是研討如何在僵屍界生存的時候嗎?”大醜一愣,似覺岐伯的話有理,當即對明正天笑道:“你也別急,咱們去了僵屍界以後,我再慢慢教你。”言下之意,似乎在說大家這次是去定僵屍界了,今後有的是時間交流做僵屍的身心體驗,說不定其樂無窮。

李照夕心中慌亂,一時不知該在日記上如何表達,只是胡亂寫道:“唉,以前只有岐伯和大醜這兩個變態僵屍,但從今以後,咱們只怕就要集體變態了。”

劉迦剛從跑題處轉回來,卻見不遠處人影一閃,阿提婆已向後疾飛而至。眾人沒想到阿提婆在臨將臣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一時更加恐懼。這群人自見臨將臣以來,從未見他認真打過架。前時在香象截流陣外,臨將臣曾被劉迦用原力擊中,但那是臨將臣陷入無間時間的旋流處,十足分心所至。後來與聆聽過招,他也是只挨打不還手就搞定聆聽。此次見到阿提婆被其一招擊退,方知臨將臣的修為根本無法以常理揣度。

劉迦猛地想起僵屍王,不禁低呼道:“臨將臣尚且如此厲害,那僵屍王該是什麼樣的?咱們在僵屍王面前,只怕也就算個會嗡嗡叫的蚊子而已。”

他情急之中,憶起前事,不待臨將臣走近,已橫劍於頸,高聲笑道:“臨將臣,咱們又見面了。呵呵,我自襯再練一百年也打不過你,但我又不想去僵屍界,實在沒法子,只好又選擇自殺了。”他這話在旁人聽來,似乎他曾經自殺未遂,此時再得良機,終於可以完成自殺的心願了。

玄穹和小阿菜知他說話常常語無倫次、亂七八糟,本不以為意,但此時人人緊張之極,忽然聽到他半開玩笑的一句話,於這濃密壓抑的氛圍中,多有調劑之意,忍不住搖頭苦笑。安若微歎道:“早知道你小子會被臨將臣捉住,我還不如先想法子收拾了你。”劉迦聞言微怔,轉而苦中作樂道:“你說得是。你和曉雨是姐妹,我又當曉雨是妹子,把我的命交給自己人,倒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說話間,臨將臣已來眾人身前。他猛然聽到劉迦的話,心中撲騰一跳,先前那肆無忌憚的囂張驀地消失。微怔片刻,那蒼白的臉上竟忽然漲紅起來,稍過片刻,終於指著劉迦,破口大罵起來:“你……天下有你這麼賴皮的修行者嗎?!打不過別人就自殺?你你你……你還要不要臉?就算你今天逃過我手掌又如何?以後江湖上的人會看得起你?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動不動就以切脈自殺來威脅男人?”那臨將臣的修行方式屬於至剛至猛一類,沒那麼多花巧機變,遇到劉迦這樣將劍橫在頸間,他壓根兒不敢有所動作,只怕自己稍不留神便遂了對方自殺的心願,一時又驚又怒。

劉迦故伎重演,再次得手,心中大喜,忍不住嘻嘻笑道:“嘻嘻,臨將臣,你怎麼知道女人喜歡用自殺來威脅男人?你以前的馬子用這種法子威脅過你?看來你的情感體驗不淺哦。嘿嘿,不過隨你怎麼罵,總之我不會上當。你的修為那般恐怖,十個小白臉加在一起也打不過你,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好選擇自殺羅。你不知道吧,在我來的地球上,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寧死不屈。意思就是說,寧願自己死羅,也不能投降別人,我這人偶爾也是要講講氣節的……”他體內眾人聞得此言,一時盡皆搖頭,連李照夕都忍不住歎道:“那寧死不屈乃是英雄好漢的成仁之舉,我師兄居然把這詞當作無賴的解釋,這成語原有的崇高意境只怕要大打折扣了。”還好這群人都比較現實,知道保命第一、面子第二的修行原則,因此大家在心中微覺尷尬過後,畢竟齊聲贊歎小白臉靈活變通,不拘泥、不迂腐,不愧前生是修行高人。

臨將臣一時語塞,咬咬牙,沈吟片刻,然後又道:“你要如何才能跟我到僵屍界去?有什麼條件只管說出來,天下之大,老夫做不到的事只怕也沒幾件。”他不善與人鬥嘴,這是他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劉迦聞言大樂,笑道:“吹牛!你比我還不要臉!什麼叫你做不到的事只怕沒幾件?你真那麼能幹,不如先把僵屍王留在你身上髒東西給解了,你從此不用擔心回去沒法交差,我也不用擔心你被人逼著追我了,大家雙贏。”

他於先前已在心上計較過,雖然惹怒了臨將臣,對方在別無選擇之下,定會殺自己以泄憤,那是同歸於盡之意。可劉迦修行多年,知道修行成果來之不易,任何修行者都不會輕易地做這樣不理智的選擇。更何況臨將臣修為遠過自己,那多年的積累,比之自己更是曆盡千難萬苦。單就珍惜修行成果而言,自己與臨將臣之間,無疑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窮光蛋的死只損失一條寡命,而富豪的死除了損失性命以外,還要賠上多年積累的財富。他想通此節,心中恐懼漸去不說,反倒是越來越開心起來,大有螞蟻玩大象的滿足與過癮。

這道理臨將臣也明白,而且臨將臣的痛苦也正源於此。因此雖見劉迦公然嘲弄自己,他憤怒難言,卻也無計可施,瞥眼正見阿提婆在不遠處緩緩站起,他正無處宣泄,揚手虛抓,竟將阿提婆扔向太空深處去了。

劉迦前時非常敬佩阿提婆之修為,此時見阿提婆在臨將臣面前,竟無還手之力,心中暗暗顫道:“這臨將臣能把大梵天的創界者玩於掌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境界?”念及此,對臨將臣又驚又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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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3:34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九章  直指人心  買肉的頓悟和煩惱

臨將臣將阿提婆扔出,獨自在原地皺眉鬱悶。劉迦見他良久無語,知他對自己耍無賴這一招沒有法子,便試探道:“臨將臣,我有個建議,你想不想聽聽?”臨將臣斜眼看了看他,哼道:“你有什麼好建議?你此刻的修為遠低於我,凡是你能想到的、做到的,我全能想得到、做得到,你以為自己比我聰明?”劉迦呵呵笑道:“說到聰明,我那群兄弟哥們兒比我可強多了,我也沒想過要和誰比,呵呵。你不妨想想,咱倆遇到的麻煩其實是一樣的。你不在既定時間內捉我回僵屍界,你多半是死路一條;可我要被你捉回去,我就是死路一條了。其實咱倆都不想去僵屍界,如果有什麼辦法讓僵屍王留在你身上的髒東西失去效力,你便自由了;你一旦自由,也沒必要為難我了,你說是不是?”

臨將臣沈吟片刻,疑道:“你想幫我解除僵屍王的血骷咒?”他做人狂妄之極,絕不會相信有人能破掉自己都沒法破掉的血骷咒,但他對劉迦身世極為了解,知其前生修為甚巨,那從前留下來的修行經驗,說不定多有與眾不同的見解,是以並未立刻否定劉迦的話。

劉迦見他面色稍有緩和,知道自己的話對他頗有誘惑力,當下又道:“不錯,我是有這個想法,但我沒這個能力。”臨將臣一臉失望,轉而哂笑道:“沒能力做到的事,你也敢霸王硬上弓不成?難道說真是修為越低、膽子越大?”劉迦搖頭笑道:“我做不到,但或許你能做到呢?”臨將臣聞言微詫,但見劉迦一臉認真,不像在開玩笑,且這星球已被自己提前禁住,劉迦絕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從自己眼皮底下溜掉......念及此,他歎了口氣,道:“說說你的法子吧,但最好別說傻話,倘若惹火了我,你不如真得自殺了吧。”

劉迦嘿嘿兩聲,笑道:“臨將臣,我手上有許多當年留下來的修行秘笈,記錄了大量的修行經驗,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內容,我現在都沒法體驗。但你不同,你的修為遠在我之上,見識定比我高上千百倍......”說到此處,臨將臣已知其意,心中立時喜憂參半。他喜得是劉迦果然身懷大量前世修行經驗,自己的猜想沒錯;憂得卻是那地藏當年修為高得無法揣度,其留下的修行經驗,自己也沒把握一定能參得透。就算窮心竭力下解悟許多妙境,但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而那血骷咒暴發的時限卻完全沒有商良的余地。

他心中猶豫只是片刻之間,多年修行的深厚積累轉眼即讓他重回自信,當下點頭道:“你把那些東西給我瞧瞧,我一看便知有沒有用。”劉迦聞言大喜,將破禪鋒移開頸間,欲從中拿出些經書來。忽然心中一動,似覺這樣不妥,正待把破禪鋒移回原處,但這片刻的機會已被臨將臣抓住。他頸間猛然一緊,只見眼前金光連連晃動,緊接著四肢無力,那握劍反擊的右手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軟癱著倒了下去。聆聽正待騰起,卻被從劉迦身上傳導過來的力道一並壓住,動彈不得。

小阿菜等人見之大驚,各各出力相救,卻被臨將臣揮手擋在圈外。劉迦體內眾人看得驚詫無比,一時人人大張著嘴,竟忘了開罵。夜貓子急道:“聆聽哥出場的時候多威風啊,可怎麼如此不經打,就像紙做得老虎一般,中看不中用啊。”藍沁搖搖頭,道:“本事再大又如何?你得看你遇到的是誰?”岐伯點點頭,苦笑道:“說得是啊,就算你是玄穹,可你一出場就遇到三清,再厲害也是被人修理的命。可見人要混得好,切忌高人眾多的場合,還是猴子稱霸王的小地盤讓人快樂些。”

臨將臣沒想到此事片刻間就有了轉機,一時興奮得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癱在地上的劉迦,拿出一個紫盒,從中倒出一個人來,笑道:“格瑞,你幫老子抓到了小白臉,算你有功,老子現在開心得很,不想殺你,快滾吧。”說著拎起格瑞,一把扔向星河深處去了。那格瑞從遇到臨將臣那一刻開始,一直都不知道對方是誰(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他和李淳風的差距),只知道對方凶惡之極,一上來就要自己測算地藏的今生在何處,稍有疑問,對方立時惡打。後來被臨將臣裝進紫盒,對外面之事全然不曉,現在被放出來後,又被對方一把扔出,整個過程就像在做夢一般。

臨將臣走到劉迦身邊蹲下,情不自禁地樂道:“小白臉地藏?呵呵,當年你決定轉世的時候,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吧?咱們現在就去僵屍界如何,那邊有許多老朋友等著你呢。”劉迦掙紮著緩緩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六識裏面有個好大的破綻……”臨將臣聞言一怔,忍不住奇道:“你說什麼?”卻見劉迦額前那本不明顯的眼形驟然間金光大現,直入臨將臣體內。

臨將臣正在得意處,忽感神識被人引動,心下大驚,立刻提力固神,反制對方力道。誰知劉迦原力在法眼牽引之下,並非普通的攻擊力道,而是直指其六根六識的慣有習性。他情緒被人引動,心中悲喜齊聚,一時體內諸力竟感空空蕩蕩,似墮入紅塵深淵,種種因是非口舌、欲海波濤而帶來的癡迷糾纏,瞬間已在體內潮起潮落,完全無法自控,就像他從未修行過,只是個凡人一般。

他由著習慣,遇襲反制、見招提力,卻不知那頓心拔苦之法,看似簡單明了,其背後深義殊勝之極。《金剛經》中有雲:“過去之心不可得,現在之心不可得,未來之心不可得。”其意便是指人心妄念叢生,以假作真,紛呈不斷,因此看不到世界的真相。佛門有觀禪法,所謂禪,即是前念與後念之間的中斷;而所謂“頓”,乃是將人心慣性打破,將看似相續的習性打斷,讓其迷惑出現間歇性的休止,以便破禪而悟。那臨將臣提力之速,對手絕不可能片刻機會,可偏偏他被劉迦的頓心拔苦之意卡住源頭,那潛藏在內心深處、多年不曾有過的種種情緒,竟是層層疊起、浪浪相隨,一時欲前不能、欲退無路,渾身上下酸癢酥麻、難過之極。

劉迦於危急關頭,傾力以法眼深入臨將臣神識,剛一得手,忽感對方狂性大起,暗叫“不好”,欲待退出。殊不知他退念一生,後力不繼,臨將巨修為深厚,雖在驚慌失措處,依然抓住這稍縱即失之機,急起“嘔心瀝血”之能,直擊對手。劉迦忽感胸前膻中大穴巨震驚變,體內混元力立時自行逆向化解來勢,但喉間依然有一股酸甜洶湧而起,再難自制,一口鮮血急噴而出,身體被巨大沖擊震出數丈開外。

臨將臣被劉迦侵入神識,於慌亂處勉力一擊,雖然凝聚修為遠不足平時的三分之一,但依然將對手遠遠震出,可自己也是頭暈目眩,歪歪倒倒地站立不穩。他修為極深,頃刻咬牙定神,運轉內息。看著不遠處正在嘔血的劉迦,喘息道:“你你……這是什麼妖法?”劉迦連連嘔血,但心中卻升起難得的自信,畢竟他能重創臨將臣,這是從未想像過的事。此時聽得臨將臣發問,他嘿嘿幾聲,抹去嘴角血跡,撐在地上笑道:“嘿嘿,直指人心,直指人心……有沒有聽說過?”

小阿菜等人看得又驚又佩,均難想像以劉迦的修為竟可將臨將臣創傷,一時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劉迦體內那明正天本來正在向玉靈子詢問東方藥師佛的咒語該如何念,打算臨死時念咒往生東方琉璃世界,忽見變起陡生,楞了半晌,終於老淚縱橫,長歎道:“大哥要是每次都能這般發威,咱們這些做兄弟的,早已跟著他名揚四海了。”岐伯一時笑得合不攏嘴,樂道:“這小白臉,笨起來的時候,人見人扁,可厲害起來,竟是跨級別揍人,離譜之極。”

眾人聽得那句“跨級別揍人”,全都想起了玉靈子,忍不住都看了過去,正見玉靈子一臉微笑,搖頭晃腦地看著劉迦體外,似乎在說“我兄弟已經把無極遊魂手發揮到了無影無形、惑人心智的地步”,人人惡心感大起。這群人也不管玉靈子心中是不是真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只聽得“嗖嗖嗖”各種破空之聲,所有力道盡皆向玉靈子身上射去。瑪爾斯見之大驚,揮手擋開大部分力道,將玉靈子提開,叫道:“別殺了這笨道士,我還要看看他念藥師佛咒語的效果呢。”但依然有兩股力道擊中玉靈子,使他片刻間又昏睡了過去。瑪爾斯將玉靈子放置地上,搖頭歎道:“大家這麼恨你,只怕你還沒有被東方藥師佛接引去琉璃世界,倒是先做了睡仙睡神了。”

臨將臣看了看劉迦,見他雖然被自己重創,但額前眼形又比剛才明亮了許多,心中暗暗詫異道:“上次相見時,他還沒修出這只眼睛來,只是這眨眼的功夫,他的修為又上去了不少。”

其實就算劉迦的修為再上去數倍,能與阿提婆相提並論,也絕非臨將臣的對手。只不過臨將臣與阿提婆在修行路上走的是同一條路子,就是逐漸通過種種方法改變身體結構、調動身體潛能,讓心靈次第超越原有境界,因此修為高下很容易判斷。而劉迦此時的修行方法正是反其道而行之,以最直接的方式改造心靈,心變則萬物皆變,心生則萬法競生。劉迦對付臨將臣時所用之境,正是“諸相因法而立,諸法因心而起”,先破除自己心中對對手的種種成見,管他是什麼級別,管他是善是惡,盡皆視為聲色等種種假相。只不過劉迦此舉並非自己的心已到如此境界,多是由其法眼牽引,暫時拋開一切念頭和一切習慣邏輯,才勉強做到於此。由於他自己心中所存積習尚多,堅固於六識,難於擺脫,因此才會懷疑猶豫,而終被臨將臣反擊。倘若他能堅信、能自我認同到毫無疑慮的地步,兩人對決的結果該更讓人大跌眼鏡了......呵呵,這句話有毛病,岐伯等人不戴眼鏡的啊。

劉迦緩緩站起身形,長出一口氣,體內煩亂稍稍得以平靜,一臉苦相地搖搖頭,對臨將臣道:“你能不能暫時把捉我念頭先放下來,試試我說的法子,說不定對你真有作用,省得咱倆老是這樣一個追、一個逃,大家都累啊。”換作別人,定會將劉迦剛才的攻擊當作是誤打誤撞的巧合,稍作休息之後,仍會恃機再沖上去給劉迦一頓惡揍。可臨將臣深知地藏之修為,更知佛門諸法深不可測,一時競未起複攻之念,反而認真思量起來。

他想了片刻,忽然扭頭看著玄穹等人,冷冷地說道:“老子要和地藏切蹉佛法,你們幾個混蛋站在一旁幹嘛?想跟老子修練吸血的功夫?”安若微聞言怒極,但懾於臨將臣之威力,只好強忍怒火。玄穹脾氣甚好,當下作禮道:“不知前輩有何示下,還望明言。”小阿菜苦笑道:“他多半是想咱們滾得遠遠的,他倆要單獨聊聊,說點兒貼心的悄悄話。”臨將臣沒將小阿菜等人放在眼裏,聽見這玩笑話,不怒反樂,說道:“這小阿修羅識相,那你們還不快滾?”安若微尚有猶豫,已被兩人拉上,一齊閃入小雲宇宙中。

瑪爾斯見三人也回到小雲宇宙,忍不住上前拍著小阿菜的肩樂道:“天王,我以為你定會和臨將臣拼個你死我活,沒想到你也挺知趣得嘛,哈哈哈……”他話未說完,忽然想起小阿菜的身份,哪能容得自己如此跟他說話,當下叫了一聲“哎喲,我這大嘴!”閃身即逃。誰知小阿菜此時情緒低落之極,壓根兒沒想過打人,甚至連他逃走這一動作,也未曾留意,只是在旁搖頭歎息。反倒是瑪爾斯心中恐慌過度,閃速太快,一時已過數個星球,不知到何處去了。

臨將臣見三人撲向劉迦,倏然消失,一時怔住。好一會兒才問道:“他們在你肚子裏面?”劉迦神色頗為不屑,笑道:“少見多怪,你能把格瑞裝在盒子裏面,我為什麼不能把人請進肚子裏面?你要不要也進來瞧瞧?那裏面空間可有趣得很。”臨將臣失聲笑道:“倘若我不是敬你前生的地藏身份,真想一掌劈了你。”劉迦無奈笑道:“我從出道那天起,就有無數的人想殺我,我早習慣了。”說到此處,他終於有些認同李照夕的比喻了,自言自語道:“李師弟說得不錯,我的人生軌跡,真得有些像唐僧取經一般,當年大家都想吃唐僧肉,現在大家也想吃我的肉……”想到此處,他對臨將臣笑道:“臨將臣,你有沒有想過吃我的肉?或者也想取我的真性什麼的?”他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寶,大有和唐僧比個高低的念頭。

臨將臣失語良久,搖頭歎道:“一個人被別人追殺久了,再爛的角色也會把自己當作個寶的,否則無法解釋眾人為何群起而追之?呵呵,所以說,要讓一個人提高自信,未必只是贊揚,有時候極度打擊,也一樣能起到同樣的效果,只不過因人而宜罷了。”劉迦笑了笑,點頭道:“你說得是。”臨將臣此語本來是想順口嘲弄劉迦,誰知道劉迦沒那麼多面子觀念,絲毫不以為意,他心中暗服道:“聖人無常心,果然不差,單是這唾面自幹的功夫,老夫自愧不如。”卻不知劉迦修行前只是報社的一個小職員,早習慣了卑微隨意的人生慣性。後來轉入修行,也曾有過自大,可轉眼又被眾高人比了下去,心中那好不容易升起的狂妄,也隨之泯滅。只要你不打他,不對他進行人身攻擊,他自有一股閑散安適的意態,絕不會隨便動怒的。

劉迦盤腿而坐,對臨將臣道:“你剛才震傷了我,我得花點時間調養一下,然後咱們再說一起研討那血骷咒的事。”臨將臣笑罵道:“他媽的,等你小子調理好了,老子早化成一灘血水了,你倒是自在。”說著他十指飛舞,虛點劉迦身體三百六十處要穴,竟在頃刻助其恢複。

劉迦暗暗提力運轉,似覺清爽如初,忍不住贊道:“你的修為真是厲害,一個字:贊!”臨將臣樂道:“我險些殺了你,你不惱我?”劉迦笑道:“惱什麼惱?反正暫時你不會對我不利,我也樂得多享受幾天自在日子。”臨將臣聞言,又在心中暗贊道:“但求眼前一樂,棄置生死於不顧,高人情懷,灑脫之極!”卻不知劉迦雖是高人,但終未入至道,與其他半路上的修行者一樣,都有諸多無明煩惱,只不過他面對臨將臣,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了,沒法子之下,只好自我幽默一番,也算自娛自樂。臨將臣總是念著他前生是地藏,時常以高人的境界標准來解釋對方言行,雖然離譜,但居然也能自圓其說,可見世事真相沒有絕對,只關乎人的心念如何去想而已。

兩人並肩而坐,劉迦讓破禪鋒拿出一大堆玉簡,盡是種種修行法門和諸多領域的修行總結,臨將臣看得眼花繚亂,一時間覺得這個也好,那個也妙,總之盡想一口氣練就超級無敵大僵屍。聆聽在一旁搖頭道:“臨將臣,這裏所有珍藏,都是極佳上品,你這麼挑來挑去,不怕把時間全浪費了?”臨將臣聞言猛醒,搖頭歎道:“我的收藏癖又犯了,見到好東西,總是情不自禁。”劉迦想起當日他曾被困於無間時空出口處,在那危險叢生之時,他依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大練寶物,心中暗道:“他的收藏癖比老白還厲害!”

辛計然在劉迦體內聞得此念,轉身對白玉蟾笑道:“老白,臨將臣這做法,才是真正的收藏癖吶。”白玉蟾急道:“文老,你的意思是說老夫就不懂收藏了?這是何意?”辛計然笑而不語,白玉蟾正待追問,忽然瞥眼瞧見李照夕在一旁寫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走到其身後偷看,卻見李照夕寫道:“白玉蟾確有收藏癖,但其收藏手法不大光明磊落,應該叫不告而借,或者叫做偷。臨將臣本事極大,想來其收藏多是明搶豪奪、殺人取物,那才叫厲害呢。兩人做事,結果看似一樣,但內容區別甚大,這也是為什麼臨將臣的收藏癖能威震諸界,而白玉蟾的收藏癖只能被人嘲笑的原因。”

白玉蟾見之大怒,正待發作,身後非所言將其拉住,笑道:“老白,臨將臣是見啥收啥的貨色,沒有品味,你專門收藏高人的珍品,你的膽量和品味比臨將臣可強多了。”白玉蟾聞言大樂,當下也就不將李照夕的話放在心上了。卻不知李照夕聽得背後非所言的話,又在日記上寫道:“白玉蟾專收高人珍品,以生命作賭注,追逐外物甚於修真養性,哪來的仙人境界?難怪他會修成無體元神,活該。”

臨將臣從一大堆玉簡中揀了《楞嚴經》,略觀其中要領,似覺渺渺深義大有通天徹地、無所不能之功,便笑道:“老夫就捉摸這玩意兒。”破禪鋒贊道:“臨將臣,有眼光啊,這是大乘修行法門,極品呢。”臨將臣搖頭道:“瞎說,天下何種法門不是最好的?但看各人喜好所在,因此才有所選擇,對老子口味的,就是最好的。”

劉迦聞言一怔,心中若有所悟,那臨將臣的話雖然平淡無奇,但聽在自己耳中,卻有一股說不出震撼。好像眼前的障礙就像高山崩塌,本自有限的視野,竟在剎那間開闊無比;又好像攀崖求生的困惑,忽然間於懸崖撤手,頓知生死只在一念之間的明朗。他坐在一旁暗暗思量,不知不覺竟又入定中。

看到劉迦這個樣子,偶忽然想起一個小故事,順便在這裏講講,湊湊字數。咱們中華大地上,唐朝年間,有個禪宗偉人叫馬祖道一,他有一個弟子叫盤山寶積。嗯那......那盤山寶積參禪多年,啥都沒參出來,整個腦子裏面一團漿糊,越參越離譜、越參越痛苦(咦,有點押韻,嘿嘿)。最後實在沒法子,只好到處遊走,心中念道:“反正我沒出息,不如趁著年輕,到處走走看看?而且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和尚,一路上總能化緣吃飯,餓不死我,就當作是自助旅遊吧。”想罷,他便真得棄掉萬卷書,開始萬裏路了。有一天,他在路邊聽到有人對屠夫叫道:“嘿,哥們兒,買十斤精肉,要最好的那種,不是最好的不要哦。”那屠夫是個賣肉的油子,聽了這句話,立刻咧嘴笑道:“哥們兒,這肥豬全身上下,哪一塊肉不是最好的?”寶積一聽,恍然頓悟,立時仰天長歎:“有所選擇取舍,只源於觀念積習中的分別心而已,放下諸相執著,心不逐物,萬境成空,何來好壞之別?”他倒是由此而悟了,可那買肉的哥們兒卻因此而買了一大堆爛肉,回家後被老婆罵個不休。

這個故事說明了兩個問題。第一,哥們兒買豬肉的時候,切記要指明買某個部位,否則豬肉販子一定會以“哪塊肉不是最好的”來堵你的嘴,讓你天天吃雜碎豬肉;第二,自助旅遊源於佛門,由此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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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5 23:34:16 |只看該作者
第廿一卷 尋心、第十章  逃命是誰的強項  無量不可思議

劉迦轉入定中,一時恍兮惚兮,只覺眼前閃過一些畫面,又仿佛自己就身處其中。那破禪鋒劍身內所有資料都與他元神相通,此時正不知不覺地被他由著心性隨意觀照。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覺時間回到了無量劫以前,遙遠到宇宙的無始之初。自己坐在一個林間,微風拂體,愜意暢快。模糊中,身旁還坐著一個人,那人長相看不清楚,但感覺中慈眉善目,正對自己笑道:“地藏,咱倆一起修行覺悟,同做那真正的覺悟者,從此徹底擺脫輪回,如何?”他自己跟著點頭道:“我聽說想要徹底覺悟,須得有大智大勇、大拿大舍之心,否則到頭來只是春夢一場。”那人笑道:“你說得不錯,我發個誓願吧:有朝一日,我徹底覺悟之時,我當度盡天下眾生。”自已沈吟片刻,也道:“我也發個誓願,從今之後,我當廣渡世間迷途眾生,地獄不空、我誓不成佛。”那人聞言一怔,轉而歎道:“你的慈悲驚天動地,殊勝難言呢。”

那畫面若有若無,時光飛逝,就像他在無盡的歲月中飛馳一般,又見一個似曾相識的長者正被數以萬計的修行者圍聚其中。這長者法相莊嚴,身披袈紗,對他面前的人說道:“文殊師利,你放眼三千世界,今日有多少生命聚到此忉利天來?”他身前那修行者微笑道:“世尊,以我的神力,只怕再過千年,也無法計算出那浩渺難測的數字啊,要知道三千世界有著無量無邊空間,我的神力比起世尊而言,太微不足道了。”那長者輕歎道:“不要說你,既便是我用佛眼觀之,也一樣難知其詳。這些人都是自久遠劫以來,受過地藏菩薩恩惠的生命。因為聽見我在忉利天為母親講《地藏菩薩本願經》,所以都趕來傾聽呢。”

劉迦心中暗道:“照資料上所說的,那個與我前生共同發下誓願的人,在成道以後,名號叫阿彌陀佛?那個在忉利天為母講經的人,好像是釋迦?”尚未看清,眼前那畫面又極速閃開,忽覺肩上有人大力拍至,他猛醒過來,正見臨將臣一臉愁苦之相地對他說道:“這楞嚴經裏面的東西大有問題,你看上面描述那見性成佛的境界: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他媽的,天下有這般繞舌的話嗎?到底是見到了真性,還是沒見到?見了就見了,沒見就沒見,這兜來轉去的,到底是見沒見,老子完全不明白!”

劉迦體內的瑪爾斯等人,聽得此語,盡皆轟然大笑,岐伯樂道:“這經文有趣,正好給臨將臣這樣的傻瓜看,如此繞舌拗口的東西多半能將臨將臣那廝給逼死!小白臉連架都不用打了。”白玉蟾也在一旁樂笑道:“孫子兵法有說,上者伐心,下者伐城。打架是粗人幹的事,對付臨將臣這種超級混蛋,就得用亂心惑智的手段,讓他走火入魔、顛倒狂亂、自爆而亡。”玄穹搖頭道:“那經文大有道理。越是至高的境界,越難用語言描述。咱們境界低,無法體會其深義,所以看起來總是覺得深不可測。想來這也是為什麼至高境界的東西,描述起來,總是寥寥數語,難推其詳。其實並非是闡述者不想說,而是沒法說,直是那可意會不可言傳之境。”眾人盡覺玄穹言之有理,一時無語。

劉迦見臨將臣一臉怒意,心中好笑,但想起自己也經常為一些經文困惑,忍不住樂道:“剛開始看佛經時,這種問題多得是,我早習慣了。這玩意兒得自己去印證,別老陷在文字裏面。咦,臨將臣,我讀不懂,你該讀得懂啊,你的修為可比我高多了。”他前時被臨將臣擊傷,心中鬱悶,此時見他煩惱,大起幸災樂禍之意。臨將臣搖搖頭,疑道:“我現在開始懷疑你小子騙我了,你定是想拖延時間,等老子身上的咒語發作,你不戰而勝,豈不快哉?”

劉迦見他話音未落,眼中凶氣已然暴起,心中一顫,立時收起笑容,正色道:“哎,我賭咒發誓,絕對沒有想騙你的意思!騙你不是人!”臨將臣聞言一怔,苦笑起來:“這也算是賭咒發誓?你本來就不是人,你是那古靈精怪的菩薩。”劉迦樂道:“就算是菩薩,也是人做得嘛,不然廟裏的泥菩薩為什麼總是塑個人樣?”言罷,他略略想了想,在破禪鋒劍身中檢視片刻,一時找不到應對之語,幹脆對破禪鋒說道:“破禪鋒,你不是總喜歡給別人上課嗎?現在又有機會了,快給臨大僵屍講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破禪鋒得意之極,嘿嘿兩聲,笑道:“說起來…….”那臨將臣是元老級僵屍,既便不在僵屍界,在外面任何一界,“臨將臣”三個字也讓諸多高人聞言色變、敬畏有加、甚至退避三舍,哪能容得破禪鋒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此時破禪鋒一句未完,臨將臣立時怒眼圓睜,罵道:“你這混蛋,要說就好好說,別拿出一副窮秀才的酸調子,當心老子一掌把你劈成兩斷!”破禪鋒自從被劉迦帶出來後,早習慣了大家對他恭敬有禮,他自己也早把心態放在了一個高人的位置上,驀地被臨將臣痛罵,惱怒之極,當下劍身一揚,對臨將臣罵道:“你這變態僵屍,我現在給你講經,就是你的老師,沒聽說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句話嗎?你該像對待你爹那樣對待我才是……”臨將臣聞言一怔,怪眼翻白,狂怒起來,惡叫道:“他媽的,你還想當我爹?!”

他話音未落,劉迦已知他要動手,反掌將破禪鋒轉向,以劍尖直指臨將臣。誰知這種傳統的拼鬥方式,在臨將臣眼中,劉迦完全是個孩子。他直接面向劍尖襲至的金光,以身體硬接下來,卻揚手直拿劉迦手腕。劉迦右臂酸麻一片,瞬間所有力道盡被阻止。臨將臣大力虛張,劉迦渾身一顫,胸中立感血起潮湧,但劍依然在手中,並未脫落。

臨將臣奪劍只在恍眼之前,劉迦和小雲宇宙內的所有人,沒一個看清了他的動作,只是微微感到金光耀眼,劉迦已命懸頃刻,一時人人膽寒。臨將臣一招無功,微感詫異,卻見劉迦咬牙“嘿”了一聲,長劍已莫名消失,眨眼之間,竟又在劉迦左手出現,已直擊自己腦側的純陽大穴。臨將臣不閃不避,彈指擊向劍身,卻見那力道穿劍而過,破禪鋒就像影子一般,並未受到任何打擊,那劍影已正中臨將臣大腦。

臨將臣驀地被劍影擊中,劉迦大喜,正待加力,卻見臨將臣的身子只是微微晃了晃,全無被創之相,同時又對自己笑道:“難怪這破劍如此狂妄,也並非是一個腐儒,好道是有點本事的。”劉迦聽得此語,那劍中之力便再難發出去。呆了半晌,終於忍不住歎道:“臨將臣,我算是見識了,你的修為之高,真是我見未所見、聞所未聞,單是這抗打擊的能力,就絕非普通修行者能想像的,就算阿提婆在此,也未必敢讓破禪鋒直接刺在他腦子上。”

臨將臣不怒反喜,醜臉上的肌肉亂跳幾下,樂道:“得地藏一贊,勝過千年修行之功!”說著他沈默片刻,又道:“剛才你右臂被我制住,依然能調動元神換劍於左手,很是不錯,攻人於不備。想來這劍的煉化過程多與你前生的元神有關,並非是今生才煉就的。”劉迦見他頃刻即道出此劍煉就原理,不禁佩服之極,點頭道:“不錯,這劍不是我今生才煉的。”臨將臣疑道:“不僅如此,這劍的煉化過程定含有極高的境界,剛才我的指力打在劍身上時,就像擊在影子上一般。”說著他忽然又對劉迦問道:“剛才你怎麼不用那直指人心的妖法攻我神識了?”

劉迦笑道:“妖法?我又不是安若微,哪懂什麼妖法?”他心中明白得很,自己前時忽然被臨將臣制住,急切之中,所有觀念和邏輯全都暫時中斷,也就是處在禪門所說的“離言絕思”的狀態,這才自啟法眼侵入臨將臣神識。此時他回歸原樣,要讓他相信自己能跑到臨將臣大腦內瞎折騰一番,實在太不容易。但他又覺不便對臨將臣直言,怕對方知道底細後,再無忌憚,自己無任何優勢之下,臨將臣自可隨心所欲。當下對臨將臣笑道:“你我沒必要死拼吧?”臨將臣“嘿”了一聲,不再言語。

這就像一哥們兒平時本來軟弱可欺,可有一天忽然喝醉了,大腦在酒精的沖擊下,平時的許多觀念得以忘卻,沒了社會生活准則的約束,人也變得大膽、色迷起來。面對一群小流氓調戲美女,激情難禁,拿著酒瓶揮拳直上,要演那英雄救美的故事。這種事他平時是不敢做得,因為受著諸多觀念的束縛,比如“我個子小”、“沒力氣”、“我是斯文人”等等,可在酒後,這些觀念大部分被暫時抑制了,一時間敢作敢為,他也就成了英雄。曆史上說李白先生也是一樣,十分酒十分才,不喝酒的情況下,一句詩也寫不出來。多是因為在沒了平時世俗的慣性之下,受控於潛意識,處於自發動功的狀態,作出許多驚人詩篇(李白聽了這個解釋,定會從當塗江中跳出來找偶拼命)。當然,每個人潛在的能力不同,在失去慣性後,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奇跡?只不過類似酒精和搖頭丸這樣的東東,讓人被動脫離慣性,害多於益;而修行者,轉換心境,卻是主動擺脫慣性,益多於害。

破禪鋒與臨將臣一招過後,已知就算臨將臣無法隨心擺布自己,自己的攻擊對臨將臣也全然沒用,心中甚為佩服。再見臨將臣轉眼已將剛才的憤怒忘掉,反而與劉迦談笑有加,不禁大為贊歎道:“臨僵屍,雖說僵屍變態,但能修到你這般境界,也算是僵屍中的精品了。”臨將臣樂道:“哈哈,法寶能煉到你這般詭異,也算是法寶中的精品了。”兩人忽起惺惺相惜之意。

臨將臣笑道:“破禪鋒,剛才你是如何避過我指力的?”破禪鋒劍身一扭,笑道:“當年地藏煉造我時,曾說過有一天他的來生找到我後,能力有限,無法在短時間內明白甚深意境,面對惡人,只怕連劍都守不住。因此便以實相無相之境融在我體內。你看我是有形的吧?其實我是無形的。你看我是無形的吧?其實我是有形的。這便是實相無相之境,全在一念之間,和你剛才念的楞嚴經上的那句話,其實大有異曲同工之妙,多是因為境界無法用語言表達,但又臨到那文字機鋒處,不得不說,只能強為之說。這便是為什麼聖人常說:言起道斷。當不得不用文字來表達的時候,已經離至道甚遠了。並非那些聖人不懂這個道理,沒話找話,遺誤後人,而是凡事總有因緣際會之機,總有其不得不出現與存在的宇宙慣性所在。正所謂法不孤起,事出有由。”

臨將臣聞言一怔,仰頭半晌,好一會兒才喃喃自語道:“實相非相?”說著他又開始翻看經書,卻聽半空中傳來厲聲道:“臨將臣,快滾出逢爻一界,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那聲音緩急相間,人似在千裏之外,但功力卻非同凡響,正是前時被臨將臣扔出的阿提婆。

劉迦聞言微詫,暗道:“這阿提婆比我還不知死活啊!他與臨將臣修為差距極大,怎麼敢又來挑畔?”玄穹在小雲宇宙內疑道:“多半有幫手!”這群人當下七嘴八舌,就於小雲宇宙內展開地藏占察啟心輪,讓小雲親自啟動。立時發現這星球外,竟有七八個修為極高之人正緩緩靠近此處。破禪鋒與劉迦元神聯系極緊,當即返身也到小雲處,同時高叫起來:“哎喲,有好戲看了,這群人都帶著極厲害的物事!”岐伯樂道:“極厲害的物事?那臨將臣可是有收藏癖的怪物,這群人帶那麼些寶貝來,不是白白送給臨將臣嗎?真他媽蠢蛋之極!”小阿菜沈吟片刻,皺眉道:“創界者的寶物,多半都是曼怛羅神殿那種,不是一般的法器。”

劉迦和小阿菜曾同祺諾有過交流,對大梵天創界者的修行習慣多有了解,當下暗道:“我明白了,那阿提婆創此一界,就像這一界的父親一般,哪容得臨將臣危脅其子民?祺諾說得不錯,創界者最放不下的便是一界生靈,常常為了一界生靈的發展,弄得自己焦頭爛額,甚至耗盡體力而終歸輪回。這阿提婆明知臨將臣厲害之極,仍然幹冒奇險而向對手挑戰,正是父母愛子心切,將自己身死置之度外了。想來當年祺諾置心於修羅天的調控平衡而忘我,也是一樣的道理。”他想起運天手杖主人曾留下的遺言,心中感概萬千。

忽見臨將臣站起身來,對著天空長笑道:“老子一直想收藏創界法寶,今天居然有人送上門來,可見天遂人願。”劉迦暗暗叫苦道:“天遂人願?啥時老天也遂遂我的願試試?我可多想擺脫這怪僵屍啊。”破禪鋒在小雲宇宙內叫道:“老哥,別急啊,讓臨將臣和大梵天的傻瓜打吧,他們一打起來,咱們也就有機會溜掉了,豈不正是天遂人願?”劉迦聞言猛醒,傳音給聆聽道:“到我體內去!”他孤身一人坐在地上,看似笑呵呵地盯著臨將臣,卻在暗中將啟心輪置於掌間,一旦這星球的禁錮開放,他立時突入中陰區,以最快的方式遠離臨將臣。

他正念及此,猛感星球外數百裏外能場大起,心中一震,暗道:“阿提婆等人在百裏之外設陣!”忽然想起一事,疑道:“那創界者手中法寶可都是調動一界資源的生猛利器,雙方打起來,這星球可就毀定了,阿提婆不管這星球上的生靈了?這上面還有不少原始部落呢。”此念剛起,又憶起自己在淡月外的所作所為,不禁歎道:“我自己就是個凶手,有什麼資格評判別人?至少阿提婆驅趕臨將臣的目的是為了一界平安,就算毀了這星球,也是斷腕求生之意,何況這星球上的生靈數目不多,對一界來說,只是大海中的一粒沙而已。而我當初只是為了救一人……”心中剛起悔恨之意,轉眼又道:“我這麼想,不是在責怪宣宣嗎?明明是我的不智造成的惡果,哪能隨便怪在別人頭上?大丈夫該當有承擔的勇氣,我這麼思前想後的,於己於人全沒任何好處。”他暗起救人之意,當下神識大展,徑向這星球各個角落探去。

韓怡英在小雲宇宙內,聞得他念起之時,頗有懊悔當初的意思,正在難過,忽見他又定下心神,坦然面對,轉而大起彌補過失的願望,心中暗暗歡喜道:“不管怎麼樣,他沒有怪我就好,雖說他確實做了許多傻事,可男子漢大丈夫不怕做錯,就怕不敢擔當呢。”聆聽看出韓怡英的心思,在她身邊伏下,勸慰道:“老哥當年說過,世間本無善惡,一切因心而起,一切也因心而滅,倘若心無挂礙,縱然身處冥界十八重天最深處,也恰以那西方極樂一般。他今生造下諸多業力,也並非只是為你,想來有諸多因緣巧合,非人力可阻止。”韓怡英連連點頭,不複剛才的憂鬱。

劉迦瞬間探出這星球的生靈數量,立時閃身而去。臨將臣知他無法突破這星球外的禁錮,也就沒放在心上,反倒以為他見到高手開戰,心中害怕,難免哂笑幾聲,由他自去。

劉迦來到最近的一個村落,見當地村民已被空中陡變的天象嚇得聚集在一處,他高聲叫道:“大家想逃命的跟我走,別呆在這兒了。”這部落的生存狀態極為原始,但劉迦語出意至,大家倒也聽明白了他表達的意思。其中有一長者見劉迦形象和藹可親,大著膽子問道:“你是誰?想帶我們到哪裏去?”劉迦急道:“那神仙們要打仗了,你們這些小老百姓注定要倒黴了,我暫時帶你們離開這裏,有機會找一個與這裏相同的環境,繼續生存吧。”

那長者轉頭與村民們商良了一會兒,嘀嘀咕咕半天,似沒有結論,但其意總是不願離開生根發芽之所。劉迦抬頭看到空中能場已形成圓狀,就像給這星球憑添了一個星環,知道大戰開始只在頃刻之間,當下叫道:“等你們開會有結論了,就可以直接到冥界去了,我還是自個兒決定吧。”說罷他刮起一陣狂風,盡將所有村民連同茅舍一齊卷入小雲宇宙,接著又向另一個村落而去。

這星球上的人一到小雲宇宙,盡皆顫栗不已,再見瑪爾斯和小阿菜等凶神惡煞,更是恐懼難言,有幾個心理承受力稍差的,竟當場暈了過去。好在林思音、韓怡英、白玉蟾和辛計然等幾人在其他星球上做慣了上帝之類的人物,面對愚民,經驗頗豐。當即將眾人安排在一個水草肥美之處,盡心傳授農業知識,村民們受益非淺,呼林思音為天使、贊韓怡英為女神、白、辛二人自詡為上仙,天天接受眾人膜拜,倒也坦然受之。李照夕瞧著有趣,便主動過來開堂辦學,把中華文化當作宇宙通用知識,盡行傳授。再從中挑選一二聰明伶利的年輕人,細細輔導其如何記錄曆史,以致於這群原始村民在生存問題尚未解決之前,便開始了精神文明的探索……何其前衛!

劉迦看看已將星球上所有的原始村民帶上,忽聽大熊貓在體內說道:“小白臉,這星球上還有那麼多畜生和昆蟲,你就不管了?”劉迦聞言一怔,暗道:“大熊貓說得是,我習慣了只有人才是有生命的觀念,動物何嘗不是生命?想來多半是大家習慣執著於外相,是以才有了這分別心呢。”他此念剛起,卻聽岐伯樂道:“你這麼做好人是不行的,就算要博愛也沒這個愛法,再這麼下去,你尚未學會大梵天創界的本事,反倒是學會大梵天修行者婆婆媽媽的毛病了。”

劉迦正在疑惑,忽見空中閃過一道異光,直接擊在星球外圍的禁錮之上,那能場之巨,頃刻炸出一個凹狀斑瀾,整個天空盡是各種流光奔逸,天地間陰陽大變,身邊冷風熱流交替而過,他暗暗驚道:“就算阿提婆的人能打破臨將臣的禁錮,但如此巨大力量的抗衡之下,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逃出去?”

破禪鋒在體內將啟心輪所探察的數據直接傳送給他,同時笑道:“星球外有八個人,全是大梵天的,想來都是這阿提婆的哥們兒。本來這些人大都習慣獨處,但臨將臣這僵屍出現後,大家肯定都擔心他闖到自己所創一界來擾騷生靈,因此很容易聯手起來。”劉迦點點頭,應聲道:“是這個理,倘若此界是我所創,臨將臣來此,我也會擔心的。畢竟以他的本事,到哪兒都意味著一場大災難,甚至有可能毀掉一界眾生。”

他盤腿而坐,沈心定神,用法眼將雙方對恃畫面轉到額前,那能場所據之千變萬化立時清清楚楚。雖說臨將臣和大梵天的人修為遠在他之上,可他此時的修行方式對這些人而言,無異於另劈蹊徑,再加上他對陣法的精通、對天地間陰陽轉換、五行生克的理解,無人能出其右,是以片刻間他已從中看出諸多關竅,當即對體內眾人笑道:“臨將臣雖然厲害,但他下在星球外的禁錮卻守不了多久,早晚必破。”破禪鋒搖頭道:“就算臨將臣的禁錮破了,現在外面可多了一層大梵天的禁錮啊。”劉迦此時對雙方爭戰結果已有把握,莞爾笑道:“我可以用法眼來運轉梵天訣,試著與那八個人的心智勾通,借他們的力道把咱們甩出去,這叫做杠杆原理。別忘了,逃命可是咱們的強項。倘若機會許可,咱們不僅可逃出去,說不定還能趁亂教訓一下臨將臣。”

眾人聞言皆歎,想起自從與劉迦結伴同行以來,多是被困住、被追殺,但總能於危急處脫逃,留得性命一時人人心中都暗覺冥冥中自有天意,命運潮起潮落、輾轉弄人處,盡不可思議,甚至無量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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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發表於 2010-11-15 23:35:02 |只看該作者
第廿二卷 空幻、第一章  超級大混戰  念念回首的靈性

劉迦對破禪鋒說完話,當即閃身至一個大海之央,停在海面上,對玄穹等人笑道:“玄哥,你們能不能出來幫幫忙,我怕天上那群超級神仙和臨將臣打起來後,我的功力不夠,稍有閃失,便錯過逃命良機了。”玄穹見他自信之極,當即與小阿菜、安若微閃出小雲宇宙。小阿菜奇道:“小白臉,你准備幹嘛?”

劉迦笑道:“我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調動法眼,才有可能在阿提婆等人的神識上借力。但一旦他們惡打起來,這星球肯定就毀了,那時碎石亂飛、熔漿鼓噴,整個就是大雜燴,咱們應對外力沖擊尚且不及,哪來的精力去侵入阿提婆等人的神識中去?更何況對手修為之高,我實在沒把握在一個極混亂的狀態下做到此事。”

岐伯在他體內聽得此語,當即樂道:“小白臉最大的好處,就是勇於承認自己低能,絕不會死要面子找人單挑,我就喜歡他這性格,很能給人安全感。”明正天也在一旁贊道:“大哥這性格讓人放心得很,老明跟著大哥久了,也跟著學了不少,受益非淺,闖蕩江湖最重要的事就是安全第一。”眾人聞言,盡皆贊歎不已。

李照夕不忘在日記上寫道:“咱們這群人……唉……”他本想寫“咱們這群人全是些沒勇氣的膽小鬼”,但忽然想起做英雄付出的代價實在太高,與修行者“惜身養命”以求最終證道的價值觀頗不吻合,因此也就寫不下去了,這是他第一次無法用語言表達心中感受,唯有一聲歎息。但他心中似覺這念頭實在懦弱,總得找個什麼理由來解釋一下,否則這日記真難再寫下去了。想了半天,終於想起《道德經》上的兩句話,欣喜道:“咦,老子《道德經》上不是說修行者要知其雄、守其雌嗎?那意思不就是說雖然我知道什麼是雄性大男人該做的事,可我偏偏要做那雌性小女人做的事,那才能守弱,像一個大海似的成為聖人。而且《道德經》經上不是還說‘舍慈且勇、舍儉且廣、舍後且先,死矣’,那意思不是在說倘若一味爭強好勝、要做那處處爭先的豪傑之士,就會死翹翹嗎?哎……對了,退一步海闊天空,道德天尊說得話總是沒錯的。咱們這群人所作所為,暗合於道呢。”念及此,也不管自己對道德天尊之意是否曲解,總之心理上的包袱卸掉不少,也就懶得多想了。

劉迦看著玄穹等人,五指輕抬,將一片海水從腳下提起來,就像一堵水牆靜立在跟前,對三人笑道:“我想用這海水做一超大的水球,咱們躲在最深處,水性看似至柔,實則有千變萬化之能,一旦外面有大力襲來,定能化解大量沖擊,實在沒法化掉的部分,以你們三位的修為,想來也能隨心所欲地處理了吧。只要這水球能在一段時間內抵擋住外面的沖擊,我就有信心借力出去。”

玄穹三人恍然大悟,小阿菜點頭道:“這法子不錯,那群創界者和臨將臣一旦打起來,漫延開的能場被這星球外的禁錮盡行堵在圈內,以咱們的修為到底能扛得了多久,實在沒有把握。但做這樣一個水球,以柔化剛,不用硬碰硬地接招,咱們多少能撐得一會兒。”

忽聽一聲巨響,眾人眼前盡被一片白光照得如雪一般,正是星球外的阿提婆等人又開始攻擊了,那巨大的聲音便是其陣法調動大量自然資源攻擊時發出的震撼。玄穹高聲道:“咱們趕快動手,慢了可就來不及了!”劉迦對玄穹和安若微叫道:“麻煩兩位撤去神識屏障,我將梵天訣的心法種入兩位腦中。”兩人均知梵天訣是調用自然資源的最佳手段,大喜之下,立時放松神識。劉迦用原力頃刻將心法植入二人神識。玄穹和安若微修為經驗豐富之極,稍稍運轉,已諳熟其妙。

四人同時閃開,移至大海四角,頻頻化訣,盡將整個大海之水滔天卷起。上百裏的海水先是被掀起四角大柱,轉眼又向中央反轉,那轟然巨響、隆隆升騰處,本該撼天動地、泣鬼驚神,可阿提婆等人擊在臨將臣防護圈上所引起的聲響更是翻天覆地、震耳欲聾,劉迦四人所做的一切反倒像是無聲無息的小打小鬧一般了。

當年摩西帶領猶太人出埃及時,用一根手杖分開紅海之水,在咱們地球人眼中,那已是巨大神力了。可摩西尚被幹玉制服,其修為哪能與劉迦四人相提並論?這四人翻江蹈海也只在眨眼之間,反過來卻能想像那阿提婆和臨將臣等人的爭鬥是何等激烈,眾人看不清臨將臣與阿提婆等人爭鬥的細節,只見山崩地裂、海枯石爛,盡知此星球已維系不了多長時間了。

劉迦體內那瑪爾斯看得興奮,嘿嘿歎道:“老子不懂小白臉他們玩得那套,否則也出去湊湊熱鬧,這種大場面缺了戰神,未免有些大煞風景了。”明正天憂道:“老瑪哥,這星球被他們整得支離破碎,咱們也是危在旦夕啊,倘若大哥一不留神,咱們又在大哥身體裏面……這可是開水倒進耗子洞,一窩端啊。”白玉蟾搖搖頭,笑道:“這算啥?當年咱們替小白臉揉和混元力時,那才恐怖,整個宇宙內全亂了套,這會兒也就是一個星球罷了。”明正天疑道:“那倘若大哥撐不住了,小雲姐的宇宙會如何?”岐伯笑道:“那能如何?就是你剛才那句話,咱們便是那被開水燙死的耗子,全沒戲。”明正天聞言黯然之極,轉頭見到玉靈子依然睡在地上,他忍不住搖頭歎道:“他倒是睡得舒服,全沒死亡威脅的痛苦,果然是傻人有傻福,連死都這般輕松自在。我……”他本想說“誰也給我老明來上這麼一下,讓我也睡著死好了”,但念及自己緊張如斯,只怕就算睡著了,也會做大恐怖的夢,心中更加難過。

海水被四人凝成圓球,由安若微與小阿菜負責支撐其形狀,劉迦與玄穹飛轉梵天訣,再起五行運化之功,將那海水屬性朝半金半水的態勢轉變。想來在座的讀者大大都知道,水是至柔之物,金乃至剛之性,至柔不可守,過剛久必折。因此劉迦與玄穹盡將水之柔性適當剛化,剛柔兼濟,柔韌有加。當外力來時,如擊深淵,又如觸軟棉,既能化力又能守禦……雖然不能反擊對手,但卻能盡可能爭取一些時間。

劉迦等人剛將水球做成,卻見四周火光大起,整個星球已被爭鬥雙方的能場逼壓而導致破裂,內部的熔漿已從無數個裂口處傾泄而出,四人在水球外連連做下禁制,瞬間化訣直入水球中央。劉迦心中急切,但依然強迫自己定下心神,啟動法眼,將阿提婆等人的畫面移至額前。剛一坐定,卻見天外一道火光莫名轉向,徑直射向此處,正是臨將臣用“鬥轉星移”之法,將對手逼至自己禁錮圈上的力道轉向此處。

臨將臣這一招完全是率性之舉,對手所施力道尚不足以破掉其禁錮,但他見阿提婆等人護界心切,反而暗起惡作劇之念,自笑道:“老子來幫你們毀掉這星球吧。”順手將對手擊在禁錮圈上的力道導下,隨意向一側揮出。可此招一過,忽然體察到劉迦正處在那力道飛逝的方向,他心中立時後悔,擔心以劉迦此時的修為,必被重創,他如何向僵屍王交差?心中大急,正待全力相救,轉眼卻見劉迦等人深藏於水球中,他一眼即知那水球的功效,大笑起來:“小白臉,你知道保護自己,也算替老子分憂。”

劉迦四人傾起全力將水球移開,但依然被那力道擦中,能場沖擊瞬間破球而入。劉迦渾身巨震,腦中轟聲大作,竟覺眼前恍惚,似有無數星星閃亮,他脫口而出道:“居然把我震得眼冒金星了?!”他此時心中一片雪亮,那被臨將臣轉移過來的力道並非阿提婆等人全力之能,其中大部分已被臨將臣的禁錮圈卸掉。可就這剩下的部分不僅擊穿水球,也險些讓人命喪頃刻。他被人痛扁的時候也不在少數,頭冒金星這種事隨時都有,只不過在此時,大呼小叫地自我調侃,更能使他放松心情。畢竟這個戰場上的雙方,是一個超級僵屍和八個大梵天的創界者,劉迦等人就如大海上的一葉小舟,在海嘯與暴風雨中起落,隨時都可能被傾沒。

那能場沖進水球,漸漸被水球抵消大部分力道,而後被玄穹等人疏導牽引,頃刻已平息下來。劉迦抓緊時間,讓法眼牽引自己神識,從額前畫面直入阿提婆腦中。

阿提婆正集中精力施法,忽感心中喜悅升騰,一時不知何意,正疑惑處,又見自己情緒大現憂鬱,似乎擔心己方八個人依然不是臨將臣的對手。他修為極高,經驗也頗豐,再加上前時曾被劉迦用頓心拔苦之法印證過,轉眼即知是劉迦直指人心地侵入神識,他不知劉迦意圖,立時大驚。他此時正全力以赴,不敢分心,當下強止心念,怕有絲毫情緒相擾。稍後卻見劉迦並不尾隨攻擊,只是附在其神識左右,像遠遠地牽上一根繩索一般,心中微感放心,但詫異莫名。

劉迦這麼做危險之極,畢竟他用地藏十輪法的優勢在於心,而非在於力。此時只是將神識附在對方神識邊緣,對方稍微以念力急震,受傷的人肯定是他自己。但他此時已別無選擇,倘若等到機會出現時,再將神識附過去,在對手心潮起伏之機,借力出局,只怕為時已晚。而且臨將臣與阿提婆等人相較,他不敢將神識附在臨將臣處,寧願選擇相對較為善良的阿提婆。

玄穹見他入定,心中暗道:“他這麼靜坐下去,這裏便只有我對陰陽平衡和五行轉換甚為熟悉了,一旦再有力道攻過來,安若微和小阿菜都只能以極柔極剛的力道支撐水球二性,內中的五行均勢只怕就再難維系了。”他憂慮剛起,卻見遠處金光閃過,一道紫焰又飛了過來。

三人趕緊運轉諸力,但由於劉迦正在定中,無法與三人配合,那先前因合作而產生的威力立時驟減,水球的五行屬性頃刻即被打亂,前時柔韌相間的質地,轉眼向金水兩個極端分離,一部分直接化水而氣散,一部分轉性成金而終被震為碎末。玄穹大驚,將畢生修為傾注在身影之中,層層光暈急透水球四周,盼能借著安若微和小阿菜的兩種極端力道盡可能穩固那些正在消散的韌勁。

忽見一個人影從劉迦體內閃出,這女子頭戴五彩花環,白裙飄逸、玉臂右袒,雙手印訣連連翻飛,將天幹地支訣諸般演化盡行詮釋,腳下的圓盤飛速旋轉,將其力道散向四周。正是林思音見勢急迫,踩著混沌牒從小雲宇宙內跳出來助力了。

玄穹陡然得人相助,立時輕松許多,大喜之下,心中難免詫異,不知林思音如何能將天幹地支訣運用得如此純熟,竟似不亞於劉迦一般。他哪知道,林思音從童子修真,一開始便修得混元力,後又輔以原力,加上沒有普通修行者諸多雜念的幹擾,修為精純深厚,毫無駁雜,進階神速之極。再加上林思音腳下有混沌牒助其發揮,若非細細詳察,感覺中竟與劉迦親臨無異。

玄穹正在暗自僥幸,忽聽遠處臨將臣傳來一聲詭異的長笑,而劉迦身後也立時展出一輪金色光圈,他心中一凜,知道時機已到,當下與小阿菜等人拉上林思音順勢閃入劉迦體內,緊跟著劉迦的身形消失不見。

那劉迦一直專注於雙方戰場,忽見臨將臣在圈內騰挪轉移,雙手訣印傾刻連變數萬種法式,卻並不反擊,他暗覺奇怪,心道:“他並沒有處於劣勢啊,為何像逃命似的,東奔西跑?”念及此,忍不住細看其奔走的軌跡,立時恍然大悟。他是陣法專家,此時更是旁觀者清,一眼即知臨將臣正在將阿提婆等人的力道彙聚,稍後便會以數倍還給對方。

果不其然,他此念剛起,臨將臣已然布陣完畢,長笑過處,盡起陣中諸力,反還對手。那力道本是阿提婆等人所施為,此時被臨將臣疊加後,以其“嘔心瀝血”之能,數倍送還,雙方的禁錮傾刻已化為烏有。沒有了禁錮,劉迦既便不借阿提婆之力,也能自己突圍了,他當機立斷,啟動小雲宇宙,直入無間時空。

那臨將臣何等精明,乍見雙方禁錮一破,立時便想到劉迦可能逃走,神識延展處,正見劉迦化光而逝。他大驚之下,也化光直追。阿提婆等人經過剛才一戰,已知臨將臣厲害,竟是平生所不敢想像。是以這群人不敢冒然跟進,面面相覷後,沒有其他法子,只得趕緊通知他界,相互警告大僵屍臨將臣已出界了,各自小心。

劉迦剛入無間時空,卻聽身後臨將臣大叫道:“小白臉,別想逃!”劉迦暗驚道:“他來得好快!”忽感身後大力牽引,知是臨將臣施法所致,幹脆轉身直面對手,卻見臨將臣左腳下一團旋流悠然飄蕩,他立時恍然而笑。那臨將臣身形魁梧之極,手腳長碩,而無間時空中的亂流又毫無規律可言,是以進來即被旋流絆住。

劉迦見之大喜,正待找空隙移開,卻見臨將臣猛然抬腳,已然掙脫那旋流,正對自己笑道:“嘿嘿,小白臉,隨你往哪兒去,上至三十三重天,下至冥界大鐵圍山,老子全跟得上。”劉迦見他頃刻已擺脫旋流糾纏,暗歎此修為自己遠遠不如,當下笑道:“臨將臣,上次我看你被旋流折騰了那麼長的時間,這次卻一下就掙脫出來了,想來是越來越有來經驗了,不妨再多練些日子,定能成為整治無間時空旋流的專家。”臨將臣搖頭道:“上次那個旋流大得多,這次的比較小……哎,你可別帶著我跑題,我不上這個當,快跟著我去僵屍界吧。”

正說話間,兩人同時“咦”了一聲,齊齊看向一側,卻見一片薄如紙頁的光影緩緩移了過來。劉迦見那光影透明清沏、輕若無物,一時奇道:“我出入無間時空多次了,這種東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是什麼?”臨將臣睜著怪眼,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這玩意兒有股怪異的能場透出來,老子瞧著心癢癢得很。”劉迦疑道:“心癢癢?我怎麼沒這感覺?”說完話,他似乎找到了理由,當下點頭道:“我的修為比你差太多,沒資格心癢癢呢。”

臨將臣怪笑一聲,樂道:“你這句話我聽在耳裏,怎麼覺著滑稽得很?”但他看著那光影,又點頭道:“或許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同的修為,對世界的感知也是完全不同的。”話音一落,他頭也不抬地伸手虛抓,竟將劉迦提起,扔在一旁。劉迦本在注視那光影,忽然被他捉住,心中大驚,正待反抗,卻見臨將臣又將自己置於一旁,並未有所異動,依然在盯著那光影,神色卻越來越沈迷,竟似忘了他來此的目的一般。

劉迦微微一怔,看看剛才所處的位置,立時恍然。那臨將臣雖在關注光影,但依然察覺到劉迦身後有旋流飄過,怕他被旋流卷走,當即反手將他帶離。劉迦心中佩服之極,暗暗歎道:“他在無間時空中,也一樣能兼顧四周環境,既便是我想隨便找個旋流鑽進去,只怕也難得很。其實就算我從此處溜進任何一個旋流空間,他也一樣能跟得上來,而且沒人制得住他。除非我去的地方,他不知道位置……”念及此,心中暗自盤算如何避開臨將臣視線,突入一個空間,就此逃走。

忽聽體內大醜高聲叫道:“劉先生,那光影……我好像有些認識。”劉迦聽他語調略帶激動,回念道:“大醜,那是什麼?你怎麼知道的?”大醜興奮地說道:“我在僵屍界時,曾對宇宙空間有過一些研究,那好像是界痕。”破禪鋒許久沒有說話,此時也笑道:“對對對,那是界痕,我的資料中叫做影子宇宙。”說著他又對大醜笑道:“咦,這個呆頭僵屍,你有學問啊,連這種知識也知道?影子宇宙的觀念對許多修者而言,可算是生僻之極的內容。”大醜難得被人贊揚,心中喜悅無限,一時竟視破禪鋒為知音,暗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夫複何求?”

劉迦不待破禪鋒細解,已從其劍身內將資料提取出來。卻見內中如此描述道:“大梵天創界者所利用之物為界因,創界過程受其自身修為缺陷影響,因此梵天所創之界均有不妥之處。”劉迦暗道:“這道理很容易理解,那大梵天的人並非修到至境,雖然比咱們厲害,可一樣應該有缺陷和毛病的,祺諾所創的修羅天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又見下面寫道:“有缺陷必有不穩定處,每當一界輪回重生之時,其缺陷就會盡皆暴露。由此而產生局部空間扭曲,導致原始物質遺漏,那遺漏之物具有此界相同屬性,又獨立生成一界。新界與原界並行,其特點源於原界的種種缺陷,難以盡述。但諸多並行的新界相遇,由於其都具有影子宇宙的特性,又會相互融合。就好比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形象,但其影子相遇,卻會重疊在一起,無法分辨那到底是誰的影子。”

劉迦暗道:“這資料沒有具體說明那影子宇宙的特點,想來是因為大梵天所創之界太多,創界者的修為也參差不齊,每個界多有不同,新界的特點也大相徑庭,所以沒法一個一個地描述。”念及此,他抬眼見到臨將臣正癡癡地看著那光影,心中好奇心大起,一時忘了臨將臣是自己的對頭,忍不住問道:“臨將臣,你的修為甚高,從那光影中感到什麼沒有?”

臨將臣扭頭看著劉迦,呆了半晌,神色憂喜參半,喃喃自語道:“老子一生獨來獨往,從不與人過分親蜜,可這會兒怎麼覺得那光影深處有一個極親蜜之人?就像另一個我自己一般。你不覺得那裏面也有另一個你?”劉迦聞言怔住,無語相對。

破禪鋒見瑪爾斯等人睜大雙眼,一頭霧水,當即咳嗽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大家夥別把這事看得那麼神秘,萬相皆由心造而已。就像一個人看到自己在地上的影子,總是會以為那影子是屬於自己的,可黑暗一到,那影子也就沒了。再往深處看,也是一樣的道理,人總以為我擁的東西是屬於我自己的,卻沒想過世間一切均無常態,哪有真正屬於你的東西?所以說啊,經書上常講無常二字,便是此理。”

劉迦奇道:“那我的真性總該是屬於我自己了吧?不然怎麼又會叫做自性?既然有個‘自’字……”破禪鋒呵呵笑道:“瞎說呢,真性乃宇宙不二之根,人人相同,並無任何等差相異之處,何來你的真性與他的真性之別?如果有不同,便是有所分別,有分別便又落入相對之中,與真正了悟差距甚遠。”

劉迦心中本己不解,再聞此言,更覺迷惑,看著那漸己移至身前的光影,一時心血來潮,不禁說道:“我想進去瞧瞧……並不只是好奇心在做怪,而是我有一種預感,進去之後,或許能讓我明白許多東西。”話音一落,卻聽見明正天等人長歎道:“輸了輸了,又輸了!”

他神識返照,方知剛才岐伯等人正在打賭,要看看他會不會進那影子宇宙。結果這一眾人以為劉迦在江湖上混了多年,經曆頗豐,早是一個江湖油條級人物,絕不會輕易涉險,因此一口咬定劉迦絕不會進那影子宇宙,至少不會主動進去。只有破禪鋒和聆聽對眾人笑道:“我老哥今生為人雖然不拘小節、不要臉皮、膽小無志,但這些只是他生他世習性中的一小部分,咱們看人要看大處、看重點,我老哥的本性還是追求證悟真理的。”沒想到劉迦所起之念立刻印證兩人的話。眾人歎息之余,終於恍然明白,每個人都是完整的,既有貪、嗔、癡的憨態,但也有念念回首處的靈性所在,切忌隨便簡單地給人下一個定義,將某種成見付諸其身。否則縱然收藏如混沌牒之豐富,早晚也會輸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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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02:57:37 |只看該作者
第廿二卷 空幻、第二章  佛力不可思議  業力不可思議

臨將臣聽得劉迦一番話,臉上表情驀地一變,抬眼直視劉迦,皺眉道:“你真得想進去?”劉迦點點頭,笑道:“你不想進去瞧瞧?我看你的樣子,多半比我還想進去吧?你對這影子宇宙了解多少?”臨將臣聞言微怔,奇道:“這叫影子宇宙?”轉眼他已明其理,點頭道:“你當年留下的資料不少,其中定有記錄,這影子宇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迦將資料中的描述告訴了他,臨將臣修為極高,聞言即解,當下笑道:“嘿嘿,說得有趣,人的影子相疊,即不知是誰的影子。換個話來說,眼下這影子宇宙中,也不知道曾有多少界的影子相疊在一起了,有趣有趣。我既然能感受其中有另一個我,想來這影子中,定然也有僵屍界的影子了。”

劉迦見他臉上神情忽現怪異,似乎興奮之極,但又有猶豫之色,一時不解,問道:“臨將臣,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又笑又愁的,像個傻瓜。”他體內眾人聞言一驚,明正天叫道:“大哥說話怎麼這般隨意,居然直接說臨將臣像個傻瓜,如果惹火了那大僵屍怎麼辦?就算那臨將臣真的是傻瓜,大哥……大哥也該說臨將臣大智若愚才行啊。”玄穹搖頭笑道:“不會,在臨將臣眼中,他是地藏,有資格這麼和自己說話,就像老朋友說話一般,沒啥顧忌。”眾人想起劉迦初見小阿菜時,小阿菜對劉迦的態度也是這般,這才放心下來。

果然,臨將臣對“傻瓜”二字全不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其實你的資料中也沒具體描述影子宇宙的具體狀況,只是大概說了其形成的原理。剛才我在想,倘若裏面真有另一個我,說不定也會有另一個僵屍王,我很想知道兩者有什麼聯系,嘿嘿……說不定搞定這個影子,就能搞定真人呢。”話雖如此說,但他自己也覺得此等念頭過於荒唐,當下又搖頭道:“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這念頭畢竟太異想天開了些。我只是覺得‘影子’二字讓人浮想聯翩,但這一界中的實際情況定比咱們常人觀念中的影子要複雜得多。”

劉迦點點頭,又道:“以你的修為尚未曾聽說過這影子宇宙,想來這空間也是極生僻、極不容易遇見的。”臨將臣呵呵樂道:“如果進去就出不來了,老子的賭注就大了。不過倘若真能如我期望的那個樣子,那老子可是大賭大贏了。”劉迦知道這臨將臣所期望的一定是裏面還有一個僵屍王,兩者有極大的關聯,而且臨將臣能對付他。劉迦笑道:“你別想得太好了,說不定真相和你的想像是相反的。我沒有你那麼大的理想,只是想起可般成曾說過,世間一切諸是夢幻泡影,我希望其中有能讓我了悟的東西,這是我想進去的唯一理由。”

臨將臣點點頭,稍後又皺眉道:“我一直沒用法寶收拾你,那是因為我敬你是地藏,不想墮你的身份。但呆會兒我和你一塊兒進去了,你可不能逃,倘若你想找機會溜掉,我只有先把你裝進紫盒中了。”劉迦見他說話甚是直率,心中微覺感動,當下點頭道:“好,臨將臣,我答應你,要逃也等咱們出來後我再逃,如何?”臨將臣聞言大悅,樂道:“坦坦蕩蕩,不愧是菩薩出身。行,咱們就這麼說定了!”

言罷,他拉上劉迦一躍而入。兩人卻不知,就在他們躍入那空間後的片刻,那光影又漸淡漸逝了。

劉迦剛一進入,心中立刻升起一絲熟悉感受,不禁詫異道:“這其中也有另一個我自己!”話音一落,只見眾人已魚貫而出,瑪爾斯呵呵笑道:“這怪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各天界的縮影集成?”他隨意一語,卻道出了眾人心中所想。這群人包括劉迦,修為都無法與臨將臣相比,在那空間外都無法感知內中細節,但一入此空間,修為如岐伯等,立刻也感受了其中不尋常處。

岐伯左右顧盼一會兒,對大醜笑道:“科學家,你有沒有感受那個翻版的你?”大醜點頭笑道:“是是是,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人,感覺中那就是我,可又不全一樣,好像不是僵屍呢,只是一個普通的人。”瑪爾斯奇道:“咦,你那個翻版是沒修為的?我那個翻版怎麼是有修為的?而且是原來的修為,沒有被老混蛋打傷前的那種。”臨將臣在一旁笑道:“這兩個傻瓜,這有啥難理解的,那是時間在做怪,影子重疊的時間不同,其內函區別甚大,呵呵,這正是老子進來的深義所在。”聆聽在一旁疑道:“這空間沒有冥界的信息,大概不曾與冥界的界痕重疊過。”

一時間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都想看看那另一個自己到底是什麼樣子,玉靈子對影子宇宙的概念理解混亂,當下暗暗咬舌鬱悶,李照夕見他神情怪異,走過去問道:“玉靈兄,你在想啥?你我的修為,暫時體感不到那另一個自己也是應有之事,何必愁苦如此?”玉靈子一臉焦慮,皺眉道:“老道連自己的影子在哪兒都不知道,豈不成了那鬼魂?”李照夕一愣,知他智商有限,只是搖頭無語。

臨將臣對劉迦說道:“你剛才既然答應了我不會隨便逃開,咱們也就不用時時纏在一起,我去找我要找的人,你去參悟你的法門,咱們各不牽絆,如何?”劉迦點點頭,問道:“你最遲什麼時候離開?”他言下之意很明確,臨將臣未必能如願以償地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時必會按原計劃帶自己離開此空間而進入僵屍一界,這事對兩人而言都是生死大事,是以相互間交待得越明確越讓人心中有數。

臨將臣點點頭,笑道:“嗯,真人不說假話,我給你一個東西吧。”他手中拿出一個圓盤,指著其中的指針,說道:“如果那指針走完第十圈的時候,我的事還沒辦妥,我只有離開此處了。”說完看了看劉迦,略感不放心地笑道:“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不在你身上下什麼咒,那是因為我敬你地藏的身份。最好記住你剛才的承諾。菩薩怕因、凡人怕果,你該知道違背承諾的後果是什麼。”說罷,閃身而去。

劉迦見他頃刻已消失在自己體感之外,心中暗暗吃驚。沈吟片刻,他想起當年用過的晶玉盤,當即問道:“你們手中誰還有晶玉盤?”岐伯樂道:“這麼些年過去了,誰還有那玩意兒?”卻見崔曉雨從旁笑道:“我還有幾個。”說著竟在掌中變出數個晶玉盤來,劉迦奇道:“咦,當年大家一人一個的,你怎麼就有好多個?”見崔曉雨抿嘴而笑,他恍然大悟,這群人好賭,手中法寶輸來贏去,早不知轉到何人手裏,唯有崔曉雨贏多輸少,將此小法寶保留了下來。

劉迦剛接過其中一個晶玉盤,將自己的念頭做一個附咒壓進其中,對眾人說道:“我做了一些改造,這晶玉盤傳遞信息的距離比從前大多了,至少大家有事找我的時候,用神識觸我的附咒,我立刻便會知道。玄哥、小阿菜、安若微,你們幾位也把個人印記留在其中好不好,如果有什麼意外,大家相互尋找時方便些。”他在既定空間內找其他人並不難,就算玄穹三人與他修為相若,能場內斂極深,他無法用神識探到,但他也可以用占察輪找到三人。他所擔心的是三人若需要他幫助時,沒有占察輪這樣的法寶,急切之中,很難聯系得上,因此要玄穹三人也留下印記。安若微本自驕傲,不屑於別人相助,但想起此界之怪異,自己全無認識不說,就連臨將臣之修為也無法推知其詳,心中便多了一些謹惕。當下也就不再固執,食指閃過惑心真茫,印在晶玉盤中。

從混沌牒體內要來大量玄石,將此晶玉盤連連複制,分散給眾人,笑道:“咱們有了這玩意,安全也就多一層保障了。臨將臣沒這玩意兒,就沒有找朋友幫忙群歐的可能,比咱們多一份風險呢。”說著他想起此語太沒道理,又搖頭苦笑道:“瞧我這話怎麼說得?以臨將臣那廝的修為,還用得著找朋友去群歐別人?多半是別人想盡辦法去群歐他了。”眾人只見他嘴上說著這些話,卻不知他心中同時又在暗道:“剛才我發現曉雨的原力進階好快,只怕很快會減弱那封印的力道,那時再加上惑心真茫的威力,她便再無阻礙了。她真是天才。”反正他的心思常常極亂,跑題這種事對他而言,比吃飯拉屎還簡單。

玄穹見他神色略顯憂鬱,上前問道:“兄弟,你在擔心什麼?這空間可是你自己決定要進來的,你不是感覺到進來後會有所收獲的嗎?”劉迦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笑道:“當年我見可般成時,他曾不止一次告訴我咱們的世界就如夢中的世界一樣,都是看似真實,但卻是唯心所現的假相。這道理近來我也從破禪鋒給我的經書上時常看到,可總感覺處於理論的認同,沒法用心體會到其真實含義。”說著他用手指點著自己的身體,笑道:“這身體上的每一個部分,每一個器官,眼、耳、鼻、舌,還有我的意識,心中種種念頭……我都能清楚得感受到,痛就是痛、癢就是癢,要我做到像經書上說得那樣‘無眼、耳、鼻、舌、身、意’的境界,我真得很難做到。對我而言,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要把有當作沒有,或是把沒有當作有,在某些環節上我能做到,但要從根本上改變,這太難了。”

玄穹等人聞言沈默起來。自從遇到破禪鋒以後,眾人的修行觀念有了很大的改變,雖說也在不同程度上大開眼界、增長了修為,加深了對世界的認知,可也憑空地生出了更多的困惑。只不過這群人都知道破禪鋒所擁有的收藏,多是地藏曾經的收錄,出於對這位修行前輩的尊敬,眾人從未懷疑過其真偽,更多的是相信自己根性不夠,尚未能領悟甚深境界。但由於沒有證悟者的指導點撥,而破禪鋒也是個耍嘴皮子的教授,對眾人幫助有限。而這些困惑很難通過人的想像和理解去了悟,反倒是受著諸多修行成見的影響和幹擾,常常是越想越有難言之處、越想越無法繼續下去。此時劉迦將自己的感受說了出來,這群人心中大有知音之感。

玉靈子見眾人都不說話,當即笑道:“兄弟,修行這種事,靠自己是很難的,最好是有一個明師,踩著前人的經驗,這樣便容易得多了。想當初老道的無極遊魂手……”話音一落,四周盡起破空之聲,招招盡向玉靈子射來。劉迦知道這群人討厭玉靈子羅嗦聒噪,他自己有時也為此事煩惱,但玉靈子畢竟是自己的恩人兼師兄,他絕不能讓別人當著自己的面欺負他,暗中動念,以原力護住玉靈子,將所有力道盡皆擋在其身外。眾人見他出手,也只有忍氣吞聲,由得玉靈子盡情惡心大家。

那玉靈子正講得開心,哪知道身外之事?依然笑道:“……老道的無極遊魂手雖然多有自創,但也是我青城派曆代祖師積累了多年的經驗……”劉迦正在想找個什麼法子打斷他的話,忽感其身形外圍有輕微紫光倏閃,淡淡然若有若無,倘若不仔細探察,竟完全看不到。他心中大感奇怪,暗道:“玉靈師兄隨我到處亂跑多年,進階甚慢,這和他的悟性大有關系,就算他體內的真元力也快累積到應劫期了,可不該有如此精純的紫光出現啊?人的身體要散發出如此精純的紫光,只怕像玄哥那樣的修為,也只能在極深定時才能發得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他暗中將神識探去,卻發現玉靈子體內並無異樣,還是那修真者的真元力,一時不解。抬起頭來,正見玄穹、小阿菜、安若微也抬眼盯著自己,暗道:“他們三人也發現這怪事了。”他上前打斷玉靈子的話,問道:“師兄,你最近在修練什麼?”玉靈子見劉迦一臉好奇,想來定是自己修為大進,連這位一界老大的師弟也開始注意自己了,心裏更是得意,樂道:“老道啥都沒修,這叫不修而修,修而不修……”劉迦嘿嘿苦笑兩聲,不好當面反駁他的話,只好接著問道:“師兄,你身外那紫光是怎麼回事……。”

玉靈子兩眼大睜,奇道:“紫光?我身上哪有什麼紫光?在哪兒?”劉迦啞然失笑,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問下去,卻聽破禪鋒傳音笑道:“這傻道士也算有福,居然把東方藥師佛的佛號念順了。”劉迦聞言大奇,也傳音問道:“東方藥師佛的佛號?這是怎麼回事?破禪鋒,你為什麼要傳音,幹嘛不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破禪鋒傳音笑道:“這事說來話長,咱們有空慢慢聊。我暫時不說出來是有原因的,那傻道士喜歡自以為是,倘若得知他念佛號而得其力,必會大起功高我慢之心,我的話反而會毀了他的修行了,不如讓他在不知不覺中修行吧。其實這傻道士雖沒啥腦子,但能深信佛法,倒也算是個有慧根之人,並非只是個笨蛋呢。”劉迦一時沒懂破禪鋒之意,但從其話中聽來,玉靈子正在修練一種奇特法門,心中也為之高興。他對玉靈子充滿感激,只要玉靈子能提高修為就好,至於這位傻師兄修的是何種法門,反而不是他最關心的。況且從破禪鋒的話聽來,玉靈子頗有大智若愚、甚至是真人不露相的征兆,他心中更是輕松許多。

念及此,他不再多想,拍著玉靈子的肩,笑道:“師兄,那紫光不重要,就當我沒問好了。你經驗豐富,愛怎麼修行都好。”話畢,不待玉靈子繼續聒噪,立刻轉身對玄穹說道:“玄哥,剛才你不是問我在想什麼嗎?呵呵,我想得其實很簡單,既然無法從理論上跨境提升,不如在實踐中尋找契機。當年心緣鏡的經曆讓我有了一次轉變,我今天仍然記憶猶新。我雖然不大了解這影子宇宙,但在進來之前,心中卻總覺得這其中有另一種層次的真假夢幻之別,或許能讓我體驗到可般成的話。”

玄穹恍然,點頭贊道:“兄弟,凡聖之別往往在於誰能主動面對自己的心,你有此念,不負當年地藏之名。”劉迦哈哈笑道:“玄哥,你為人總是這般寬容,任何時候都在贊揚別人。和你在一起久了,我定會忘形之極。”他轉頭對眾人笑道:“誰要獨自去尋找另外一個自己的,只管自便,沒興趣的就陪我一塊兒去看看我的那個自己如何?”

玄穹、小阿菜、安若微三人與他一樣,對另一個自己多有好奇,當即告辭離開。瑪爾斯、齊巴魯、戈帛等人對這種事興趣不大,也就自然留下。非所言、袁讓因等人境界不夠,根本不知道那個自己在何處,也不想耗大量時間去尋找,最後只有岐伯和大醜相伴離開。劉迦默識剛才探識結果,以心馳神往之境打開通道,帶著眾人直接跨了過去。

說到此處,有哥們兒疑道:“那劉迦智商有問題乎?既然有高人告訴他諸多真相,他何以老是不明白,老是徘徊在個人的知見中哩?倘若偶這種際遇,早成就絕頂修為了哩。”

這麼說起來,偶倒想起一個故事,或能解答這個問題。藏密高人聶達沃茲上師曾用“夢境中陰修法”去挽救其兄弟,當他通過夢境將神識置入中陰區見到正在輪回道上的兄弟時,曾對其兄弟說:“好兄弟,你現在連身體都沒有了,少了很多執著,此時憶念佛號最能得力往生西方極樂,何不趁此機會趕緊念佛自助?”他兄弟歎道:“我不是有身體嗎?你看我四肢健全,無一損壞,怎麼叫沒身體呢?”聶達沃茲上師急道:“那是你的意識留存的關於身體的印象所在,因此你才覺得你現在還是有身體的,其實你的身體早已消亡了,難道你不明白嗎?”說著他又道:“你看,我是通過夢境來找到你的,你我此時看到的身體全是幻身,全是假的,不信咱們握握手,一試便知。”兩手雙手互握,卻猛然怔住,那肉體的觸感真真實實、全無虛幻之意。聶達沃茲上師楞了半晌,終於長歎道:“唉,人意識中的積習太深重了,居然在我明白此時處在虛幻夢境的情況下,依然無法擺脫對身體的執著。”

哎,劉迦等人也是一樣。道理明白了不少,可千生萬世留在六識中的種種觀念卻根深蒂固地隨時支配著你,支配著你用那些觀念去看待世界、看待自己。偶們常常注意自己的形象是否好看,卻不知這形象在千萬次輪回中已變幻過無數的樣子。偶們確信自己的身體形象和螞蟻固執地認為他是螞蟻的形象是同樣的心理。有哥們兒見過左手長成豬蹄的人嗎?其原因便是在千生萬世中,對其曾經擁有的豬形記憶堅固,那六識支配著他,讓他隨著社會慣性輪回而轉成人身時,依然長出了豬蹄。這種在輪回過程中沒有忘記前生的個案,雖然極少,但積習頑固如斯,此為明證。當代有一位高僧說過:“無上覺悟者,其佛力無量無邊,不可思議;而業力所形成的社會和宇宙慣性,同樣無量無邊,不可思議。”

所謂“不可思議”四個字,正是偶們沒法用世間想法和思考邏輯去明白的,唯有親自印證。呵呵,不如咱們放下諸想,萬緣落旁,以一顆清沏透明的心,看看劉迦如何去印證那覺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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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02:57:57 |只看該作者
第廿二卷 空幻、第三章  對境無心莫問禪  少光天的修行者

劉迦落在一個星球之上,那速度之快,就如到隔壁串門一般。玉靈子雖多次見過劉迦這樣以心馳神往之境跨空間轉移,但想起剛才劉迦贊揚過自己,禮尚往來之下,做師兄的也該有所表示,當即贊道:“我兄弟這本事,就算不做神仙,當個送信的,也能混口飯吃哩。”眾人聞言盡皆啞然失笑,唯有劉迦不僅不覺得好笑,反倒在心中暗道:“哎,西遊記的故事裏面,作者也曾這樣贊揚孫悟空那猴子頭的,沒想到過數年過後,我竟然也是一個神仙了。”念及此,心中忽然想起當年在幻想空間中遇到的事,不覺歎道:“世事真真假假,殊難分辨,世人活在夢中,固然顛倒迷亂,可修行者常常陷於種種境界而不能自拔,不也一樣可憐?”

說話間,眾人已從小雲宇宙內一一閃出,立在劉迦身旁。卻見四周人群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穿流不息,這群人經驗豐富,早在出現的剎那,已將身上服飾演化得與四周人群相仿,以免被人過多注意。想來神仙都喜歡微服出行,做秀不該是神仙應有的境界。

李照夕笑道:“師兄,這地方倒像咱們地球一般。”劉迦點頭道:“這空間內該有許多界的特點,但或許重疊後又發生許多新的改變,破禪鋒的資料庫也沒有詳細記載。至少此時我能感覺這星球上的科技不錯,文明程度應該遠超過當年我在地球時的狀態。”說話間,他心中一凜,已知這星球上有修行者,且修為不低,一時奇道:“咦,這裏面竟有高人,可真是怪了。”欣悅禪在一旁輕聲道:“有生命的地方便有修行者,這有什麼奇怪的?”劉迦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那人的境界甚高,居然不在阿提婆之下。”話音一落,他忽然又連聲道:“哎喲,這人好厲害,哎喲哎喲。”

眾人見他雙腳亂跳,手舞足蹈,四周人群都以異樣的眼光看著他,更有甚者,把他當作街頭藝術家,幹脆扔上幾塊錢,以資鼓勵。

欣悅禪見勢頭不對,拉上他與眾人轉入小街,停在一個僻靜處。但劉迦依然沒有安靜下來,搖頭晃腦,喃喃自語,眾人也不知他在幹嘛,人人均覺怪異之極。明正天見他兩腮彤紅,面部肌肉扭曲,忍不住急道:“大哥是不是走火入魔了?”瑪爾斯嘿嘿樂道:“小白臉倘若走火入魔了,那天下可又多了一個超級魔頭。”眾人聞言心中盡皆一凜,均暗道:“瑪爾斯說得不錯,以他的修為和潛質,如果真得要走上邪道,必是修行界之大災難。”

稍後,卻見劉迦漸漸平定下來,安坐於地,額前眼形陡然亮了起來。聆聽叫道:“哎喲,老哥這一坐,不知要坐到何時去了,咱們可不能老呆在這兒。”欣悅禪當即上前,雙手旋出大力,欲將眾人移走,卻猛地發現帶不動劉迦。她怔在一旁,聽那聆聽叫苦道:“糟糕,老哥法眼生出定力,我和破禪鋒倒和強行移走他,可如此之下,他必受重傷了。”瑪爾斯奇道:“這是怎麼說?”

破禪鋒見眾人不解,那秀才的酸調立時升起,當下也不管那麼多,笑道:“遍虛空諸法界有三大力不可思議,爾等聽說過沒有?”齊巴魯對這破禪鋒頗為敬畏,聞得此語,想起自己也曾學過佛經,當即笑道:“老齊知道,第一,無上覺悟者,佛力不可思議;第二;三千世界的宇宙慣性中,業力不可思議;第三,人的心力不可思議。”破禪鋒聞言微怔,那被人搶了風頭的怒意油然而起,話不多說,一股暗光倏地擊了過去。齊巴魯防不勝防,一個跟頭翻身倒地。眾人見此,暗暗吃驚,卻不知那當教授的人最痛恨的莫過於堂下學生接嘴出風頭,他准備了一夜的教案,尚未發揮,被你這黃毛小兒三言兩語地道了出來,不僅神秘感大大消失,整堂課變成了他在向你學習似的,能不挨粉筆頭嗎?齊巴魯被人惡打,正是此意,咱們前次曾聊過這事,這裏不用多說了。

破禪鋒咳嗽兩聲,繼續笑道:“咱們佛門修心,那定力便由心而來,心亂則身燥,心定則身安,身心相通。我老哥的地藏十輪心法快要進入第二層了,對心的控制也越來越不可思議起來,心不動,法地穩如泰山,修到甚深境界時,倘若他不想動,咱們沒人動得了他。但老哥此時境界有限,這定力維持不了多久,呆會兒他自會起來。”明正天奇道:“你剛才聆聽哥不是說,他和你可以挪動大哥嗎?”破禪鋒怒道:“他現在境界不夠,當然能被人移動,可我和聆聽幹嘛要做這種蠢事?”明正天聞言驚懼,退到一旁,不敢說話。余者眾人半信半疑,只是納悶地看著劉迦。

卻說劉迦本在城市顧盼體察,忽然探得有高人在此星球上,忍不住細探過去。誰知那念頭立刻被人捉住,他大驚之下,習慣性地用力回拉,對方不僅沒有松力,反倒是緊緊糾纏。他急切中,傾出原力與之相拼,卻發現對手毫無動靜不說,自己反倒是越掙紮越痛苦,就像有一根繩子系在脖子上,越是向後拉扯,那繩索縛得越緊。

他連聲“哎喲”叫苦,忽聽小雲急道:“你的原力被人借力打力了,趕快收手!”他聞言猛醒,立時清念收力,頓覺好過許多。但對方見他收手,卻反將神識附了過來,在他四周探識,他幹脆盤腿而坐,啟動地藏十輪心法,用法眼搜尋來力,立時順騰摸瓜地將對手的形象擺在額前畫面中來。

那人個子不高,面頰清瘦,看似比自己大上幾歲,但一身現代服飾卻讓劉迦心生好感。他見那人神識觸及己身,立時以法眼探其修為,卻發現這人體內修為陌生之極,是自己從未所見。

那人見他念頭忽然消失,立時傳音笑道:“你以為用法眼看我,就了不起了?倘若我分身在不同地方,你能不能同時看到其他幾個我呢?”劉迦聞言微愣,傳音笑道:“我能,但須得一個一個地看,哪能同時看如此多的畫面?我這眼睛又不是多屏幕的電視機。”那人樂道:“那你修法眼幹嘛?你修這法眼無非就是破除眼識障礙,能隨心所欲地看世界,看一個畫面和多個畫面有何不同?既然要破除眼識,就幹脆點,一口氣破盡。像你這般破了一半,多長出一只眼睛來,自以為比別人看得遠看得多,只能算是個三只眼而已,華而不實的東西。”劉迦聞言,心中一動,仿佛若有所悟,但心中尚存疑慮,忍不住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那人嘿嘿笑道:“嘿嘿,一切隨著你的心在變,你既然能改變積習而破除眼識,才有了第三只眼,何妨痛快些,來個通身都是眼?”

劉迦聞言大震,那人的話就如驚天巨雷,猛然擊至,欲將那迷霧打破。他心中驀地被刺了一下,似乎有一個靈光在腦中閃過,但被諸多成見和習慣所障礙,一時仍然不解。他正在思量,那人又笑道:“還不明白?你看東西需要眼睛,是因為你的眼識在起作用,認為觀物只能用眼,所以你的境界上去後,能力隨著你的心意在身體上生出一只法眼來,似乎在告訴自己,因為我有這只眼睛,所以我比別人看得更多、看得更遠。其實作為神通的一種,法眼只是一個代名字而已,完全沒必要讓他長在額前,要觀天下只需要用心即可,一切因心而變、因識而現啊。”

此語一過,劉迦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眾人正奇怪地看著他,忽見他額前閃過一絲光亮,原來的法眼大放異彩,緊跟著倏地消失不見,又見他長笑而起,明正天立時上前問道:“大哥,什麼事這般開心?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這裏環境陌生,咱們還是低調些為好。”瑪爾斯上前摸了摸劉迦眉間,奇道:“咦,那只眼睛沒了?”劉迦笑道:“我從前太迂腐了,太執著了,所以才長出那個眼睛來,其實能力所在就行,有沒有具體的形象完全不重要,以前那只眼睛就是我潛意識生出來的呢。其實以前我也懂這個道理,只是機緣不對,一直沒能觸緣而解。這人和我法緣不錯,他說的話我聽著很受用呢。”

破禪鋒樂道:“老哥動作快啊,短短時間內,就破除一相,咱們今生成功有望了。”聆聽也開心得連連搖頭擺尾,對韓怡英歡聲道:“你看你看,老哥又進階了!”韓怡英莞爾道:“你不是說他當年就是這個樣子嘛,到底是他當年厲害些,還是現在厲害些呢?”聆聽笑道:“管他得呢,反正能破一相,就等於破一執著,能破諸相,就能破所有執著。等到諸相破盡,菩薩老哥便回來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眾人都關注著劉迦的變化,一時竟未注意到不遠處圍上了不少記者,劉迦忽見狗仔隊堵滿小街前後,方才醒悟,對著其中一名記者笑道:“小子,過兩天我來看你哦。”說著拉上眾人閃身不見。第二天各大娛樂報紙上,均以頭版頭條寫道:“大型沙皮狗會說話!一群外星人降落本地!”也有比較負責的記者,憂國憂民,以相對認真的標題寫道:“是敵是友?外星人不期而至!”還有一些玄幻雜志,認為終於找到了神仙存在的證據,將劉迦等人的照片放到雜志封面,在社會上掀起新的玄學熱潮。唯有那個被劉迦打過招呼的記者,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外星人何以會對自己說話?更讓他煩惱的是,其他狗仔隊把這句話認真了,天天守在他家四周,等著外星人再次降臨。

劉迦帶著眾人停在一幢上百層的公寓前。李照夕見四周清靜,來往過客稀少,對劉迦笑道:“師兄,你又准備在此買房了?”劉迦搖頭道:“這星球人口眾多,連海底都有城市,咱們根本不可能找到一個安靜所在。想來那人也是因為這樣,才將居所定在這公寓中。”

欣悅禪和瑪爾斯已從其話中聽出他所說的“那人”定是剛才他體感到的那位,兩人齊口同聲道:“那人是誰?”話一出口,瑪爾斯樂道:“欣姐,咱倆多默契啊,同一句話,同時出口,時間拿捏得分毫不差!”欣悅禪臉上一紅,嗔道:“誰和你默契了?”瑪爾斯還待再說兩句,忽感身上有人拉扯,轉頭正見藍沁冷笑道:“什麼時候老毛病又犯了?你到底是戰神還是愛神?”誰知欣悅禪性格怪異,最討厭別人管她的事,此時見藍沁責罵瑪爾斯,她本來嗔怒的心立時轉到藍沁身上,當即雙眼放霜,對藍沁說道:“我和瑪爾斯默契又如何?要你來管閑事?”藍沁聞言大驚,立時致歉,連聲道:“悅禪姐,我沒有惡意,你們要默契就默契好了,我堅決贊成!”欣悅禪聽了藍沁的話,更加怒道:“誰和那窮神默契了?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我和窮神默契又怎樣,還需要你同意不成?你勾引別人老公,自覺理虧,然後把自己的老情人送給別人作交換?”瑪爾斯臉上一紅,急道:“哎,這事怎麼越扯越離譜啊?”藍沁見欣悅禪雙眼大現異光,知其不可理喻,心中恐懼,暗暗啟動萬神圭旨,隨時備戰。

劉迦見三人糾纏不清,心中暗笑:“這瑪爾斯和藍沁惹誰不好,偏要惹欣悅禪,這不自找麻煩嗎?欣悅禪最大的本領,就是能把一件事無限上綱,給你扣上一頂老大的帽子,永遠別想摘下來了。”他正待上前相勸,忽聽剛才那人傳音笑道:“既然來了,何不上來相聚?女人永遠是個麻煩事,讓她們自己去糾纏不清吧。”劉迦聞言,頗感有理,立刻脫口道:“哎,你說得是,女人這種生物確實麻煩得緊,就連修行者也不例外!”

話一出口,不說欣悅禪和藍沁怒目相向,就連一旁的韓怡英、林思音也忍不住叫道:“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唯有馨紅兒站在他身後,笑而不語。崔曉雨則睜大著眼睛,問道:“哥,你嫌我麻煩了嗎?”瑪爾斯見有人替他挨罵,趕緊轉移目標,皺著眉頭、故作深沈道:“小白臉,這種觀念大有性別岐視,不是我說你,你可得好好自我反省一下。”齊巴魯腦子較憨,聽得此語,立時搖頭道:“哎,我覺得小白臉說得不錯,我記得誰說過,女人是五漏之體,修行起來確實比男人麻煩得多。”忽然想起欣悅禪的暴力性格,正待溜掉,已然不及,立時又被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在他身體壯碩,能挨打是他的特長之一。

劉迦知道惹上麻煩,當下長歎道:“大樓中的高人,劉迦來得遲了!”再不作任何解釋,動念圈住眾人,一齊閃身至大樓內。

劉迦剛到第99層的入口,已見大門開處,那身形瘦削的男子正背剪著雙手站在屋內,對劉迦笑道:“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一大群人到處跑,倒像是組團旅遊一般。”劉迦心情不錯,上前笑道:“我還得多謝你呢,沒你那幾句話的點撥,我哪能把心中念頭轉過來?你算是我的老師了。咦,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劉迦。”那人微微笑過,說道:“閑言碎語,哪裏談得上點撥二字?你能觸機而悟,也是因緣所致,與我無關。在下渾天成。”

瑪爾斯等人進得屋內,只見這屋甚大,擺設精致,優雅無雙,立時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非所言歎道:“修行者該當樸質無為,這人執著於享受世俗生活,不是個走正道的。”瑪爾斯笑道:“咱們神界的宮殿也都修得漂漂亮亮,可並不影響咱們修行啊。”戈帛在一旁點頭道:“心亂則境擾,心定則境安。一味地拒絕外境,並不意味著修為上去了,心能不為外境所動,管他什麼繁華樸質,都一樣。”齊巴魯聞言大樂:“老戈說得是,咱們佛門聖人慧能曾以‘心動,而非風動’來點化眾生,想來這是一個道理。咦,老戈,你剛才的話大有禪意,不如皈依咱們佛門如何?”戈帛笑道:“天下至道殊途同歸,何來仙佛之別?差異源於人之心靈,我還是老樣子得好。”

非所言聽得此語,在一旁暗歎道:“這姓戈的當年不愧是天幽宮的五相之一,見識果然與眾不同。”抬眼正見欣悅禪立在不遠處與幹玉竊竊私語,想起剛才她與藍沁鬥嘴,又搖頭暗道:“天幽宮盛產種種怪物,姓戈的有此妙語,也屬平常。”但轉頭正見玉靈子搖頭晃腦、口中念念有詞地在大廳內走來走去,他忍不住又歎道:“天幽宮沒能將玉靈子納入五相之一,可惜。”誰知他身旁李照夕頗能善解人意,見他眼光過處,臉上表情變來變去,已知他心中所思,當即拍著他肩,笑道:“非兄,你的想法與我暗合,我已經寫進日記中去了。”非所言聞言,一時哭笑不得,只是暗自搖頭道:“這李照夕就算不是怪物,起碼也是天幽宮五相的候補人員,早晚和玉靈子是一路貨。”

劉迦與渾天成在一沙發上坐下,劉迦立時問道:“渾前輩,你怎麼會在這影子宇宙裏面的?你是哪裏人,是大梵天過來的嗎?”渾天成苦笑道:“渾前輩?你還不如直接叫我渾人好了。”劉迦暗笑不已,又見渾天成奇道:“你把這空間叫做影子宇宙?這說法由何而來?”劉迦將破禪鋒中的資料略略說了一下,渾天成悵然良久,稍後長歎道:“我在此研究了多年,一直沒有結果,原來是這麼回事!唉,我閉門造車、瞎子摸象,自以為深通天地運轉之理,卻不知別人早就登高望遠、臨絕境而小天下了。”言語中頗為懊悔。

劉迦對他極有好感,見他自責自怨,趕緊道:“咱們也是才知道這樣的道理,所謂聞道不分先後,朝聞道夕可死……”渾天成聞言一怔,奇道:“朝聞道夕可死?你說我現在就可以去死了?”劉迦苦笑道:“你沒必要曲解我的意思吧?我可是好意啊。”

渾天成仰天大笑,站起身來,拉著劉迦來到落地窗前,微笑道:“我和你開個玩笑,不必當真。”見劉迦莞爾,他又道:“聽你剛才講的那些,你們是從外面進來的吧?”劉迦點點頭,說道:“是,渾大哥。”渾天成嘿嘿兩聲:“你還是叫我天成吧,什麼渾前輩、渾大哥的叫法,讓人聽著總像是渾人、混蛋,嘿嘿。”話音一落,他又自歎道:“唉,其實你叫什麼都無所謂,名字只是個符號,我幹嘛執著於此?就算叫我阿貓、阿狗,又或是叫我渾人、混蛋便如何?一念之間,即現凡聖之別,我修為太差。”

劉迦見動不動便自責,忍不住大贊道:“天成兄,我在經書上看到,根器鋒利的人,時時都在懺悔、刻刻都在修心,你該是大根器之人呢。”渾天成聞言一樂,笑道:“真得?哪本書上講的?”但轉眼他又歎道:“你瞧瞧,我老毛病又犯了不是?聽人一句贊,便功高我慢、自以為是,我相之執,無處不在。”

劉迦心中暗道:“照他這麼下去,每說一句話都在自責,每做一件事都在懺悔,太累了,不活了也罷。”卻見渾天成指著窗外的高樓大廈,說道:“這世界是我曾經出生的地方,我的人生,我的修行,全在這裏完成的。你對我體內修為不熟吧?那是因為你的法眼雖然破除了眼識,卻受著其他五識的影響,尚未能轉識成智,雖然比從前更能隨心所欲地調用此能力,但依然停留在看的境界,尚未達到用的高度。倘若繼續修下去,那種種智慧自心而起,無所不曉、無所不知,那才是真正的境界呢。”

劉迦聽得興奮,豔羨道:“天成兄,你已到這種境界了?!”渾天成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差得遠。只不過我在少光天時,有幸聽到龍樹菩薩現身講經,當時頗有感觸,記下了他的許多言論,以此自勵。”說著他見劉迦雙眼迷惑,拍著劉迦的肩笑道:“你此時的境界該能看到少光天,試著用法眼去瞧瞧,但別老想著去看,放下看的意識,只沈心即可。”

劉迦沈心定神,忽感身前畫面陡變,身處一片黑暗之中。渾天成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少光天以黑暗而有其名,光亮極少。”劉迦看了半晌,沒瞧出什麼名堂,只覺得那世界寂靜無比,空虛一片。他退出定中,對渾天成問道:“少光天在大梵天之上?”渾天成點頭道:“是,少光天和其他天界一樣,你在無根器界看時,也只是一團變幻莫測的旋流,但進入其中,卻照樣是無量無邊的天界。正所謂角度不同,觀感大異。你之所以看到黑暗,是因為你的心容易被外境所惑,但少光天的修行者眼中,那世界便有所不同。說起來,也一樣是心變現出來的。”

劉迦前時見過祺諾和阿提婆等人,早知大梵天的修為深不可測,後見到臨將臣,方知世界之大,奇人難以量計。但臨將臣在他眼中,總歸是個邪門人物,就算修為再高,他除了敬服之外,心裏依然難以產生認同感。此時忽然遇到少光天的人,一時竟起學生仰望教授的崇敬。

稍後,他想起一事,問道:“天成兄,你為什麼會這地方?幹嘛不呆在少光天?既然大梵天的人能創界,你更有本事創界了,你創過幾界?”渾天成搖頭道:“大梵天的人自以為是,總覺得創界之舉正合天地好生之德,創界越多,功德越大,卻不知其修為本身就非完美,怎麼可能創下完美一界來?反倒是落下種種缺陷後,為了彌補過失,拆東牆補西牆,把一界弄得亂七八糟不說,自己也沈迷其中,最後往往是修為廢掉而重墮輪回,豈不可悲?”

劉迦想起祺諾的話,心中大為感歎,點頭道:“天成兄,我見過一些大梵天的人,好像是你說的那麼回事。”渾天成默然片刻,又道:“其實事物總是有兩面的,也不可執一而論。大梵天的創界手段,對提高修為極有好處,可往往問題在於,你有了創界的本事,又有了界因,很難克制住創界的沖動。總以為別人犯下的錯誤,既然我提前知道了,我就不會再犯了,可事實上全不是那樣。曆史總是不斷地重複與輪回,後人總是踩著前人的路掉進坑裏……嘿嘿,要控制那顆心,哪有那麼簡單?”

劉迦見他說得黯然,想起祺諾臨終前的悲哀,心中也感隱惻。但他好奇心甚重,隱惻才起,也不管渾天成心裏感受,依然忍不住問道:“天成兄,你還沒說你為什麼在這兒呢?”渾天成思緒被他打斷,愣了一下,點點頭,尷尬笑道:“你看我的修為好像比你高是吧?可離至境尚遠,沒到至境,種種煩惱依然會不期而至。”

說著他看著窗外,又道:“這個空間,也就是你說的影子宇宙,許多特性極不穩定,對生命修行障礙極大,許多生命被環境所擾,再加上個人六根六識的積習,很難去修行,就算有幸走上修行之路,大多中道而廢。我算是極少數之一。我之所以不願去創界,並非無創界之能,只是想到與其另辟一界,唯我獨尊,不如就在我的家鄉傳法,讓那些有緣接觸修行的生命,能和我一樣擺脫凡體。”

說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劉迦,笑道:“我在這星球上的身份,只是一個心理咨詢師。”劉迦樂道:“搞笑,好多年沒見過人用名片了,我當年修真時還用過的,沒想到少光天的人也有這個,哈哈哈。”渾天成見他傻笑,也跟著笑了起來,稍後又道:“小兄弟,你既然有此機緣進了這空間,不如留下來幫我如何?”劉迦奇道:“怎麼幫你?”

渾天成笑道:“我之所以用心理咨詢師的身份出現,是因為天下生命雖然同根,但各自積習不同,有深有淺,而且這裏社會大多先進發達,很難以宗教的方式進行傳法。因此我選擇了心理咨詢的法門,大凡困惑、煩惱、痛苦極深重的人,往往內心深處有著解脫的需要,心理咨詢這行業正好對路。我先以神通讓他們相信我,然後再根據各人的特點,因材施教,這樣便能讓一些人走上修行之路了。”

劉迦聞言恍然,笑道:“你要我在這裏當心理咨詢師?我自己的心都是亂的,怎麼可能幫助別人?”渾天成笑道:“有所長,即可為師。你的修為和經驗對很多人而言,都極為有用,只要你不!寶自珍,發揮空間甚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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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0-11-16 02:58:16 |只看該作者
第廿二卷 空幻、第四章  天地間無二的佛性  怪異的事

劉迦見渾天成盛情相邀,自己心中對其所做的一切又無反感,一時竟起躍躍欲試之意。他拿出臨將臣給他的圓盤,看看時間尚多,當即對渾天成笑道:“我可以試試,不過你別對我抱太多希望。”說到此,他心中暗道:“不知他打得過臨將臣不?倘若他能趕跑臨將臣,我則無憂無慮了。”渾天成見他臉現猶豫之色,又問道:“劉兄弟,你尚有何種挂礙?不妨直說。”劉迦呵呵兩聲,坦言道:“我和臨將臣立了協議,到時候就得離開這裏。”

渾天成皺眉道:“臨將臣?是不是一個僵屍?你怕他?這怎麼可能?”劉迦笑道:“這話好像說得反了,如果我說不怕他,你才該問我‘這怎麼可能呢’?”但轉眼想到渾天成的修為在大梵天之上,說不定直將臨將臣視作小孩子一般,當即樂道:“當然當然,你的修為那麼厲害,不該怕那混蛋。”渾天成疑道:“我見過那群僵屍,其中修為最高的,其能力也不過普通仙人的水平,以兄弟你的本事,怎麼可能怕他們?”

劉迦聞言一怔,稍想片刻,已知其理,趕緊上前道:“天成兄,你說的那個僵屍,只怕就是咱們說得那個真僵屍的影子,那真的臨將臣已經來了呢,和我一塊兒進來的。”渾天成問道:“真得臨將臣?”說著他沈吟片刻,想起前時劉迦的話,不禁疑道:“我聽你說起過影子宇宙一論,倘若這空間所有的生命真是他界的翻版甚是重新組合,那我該是某人的翻版才是……我是影子?我是假的?那真得我又在何處?是什麼樣子?”

劉迦被他問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撓著頭叫苦道:“天成兄,這翻版與正版的問題,我也不大明白,雖然你有可能是某個正版生命的翻版,可你的修為如此厲害,這……盜版到了如此境界,那正版的不要也罷。”說著他見渾天成一臉惘然,知道這種事難以說明白,又道:“我之所以會進來,便是覺得這空間過於神秘,想從中明白一些東西,雖然我也說不清楚那是什麼……這樣好了,我先去找我那翻版哥們兒聊聊,然後咱們再來討論這問題如何?”

見渾天成沈默無語,似乎陷入一種極深的困惑,他搖頭暗道:“換作是我,也會為這樣的問題苦惱呢,還好我是我自己正版,否則有一天忽然知道自己只是個翻版,或者只是別人的影子……那困惑不知該如何解脫呢?”他轉頭對瑪爾斯等人道:“老瑪,我要去看看那個翻版的我,你們去不去?”這群人正坐在一旁賭博,誰有心思去管這種閑事?

崔曉雨見劉迦發問,正待離座,卻聽非所言急道:“曉雨妹妹,你沒聽說過‘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能走’這句話麼?”崔曉雨稍有猶豫,明正天也跟著急道:“曉雨妹妹,我這盤牌就快要胡了,你怎麼這時候走?這不擺明了不給我翻盤的機會嗎?這這……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崔曉雨無奈,只好又坐下,繼續打麻將。

劉迦看得好笑,正待轉身,卻見欣悅禪過來,輕笑道:“我跟你去看看。”劉迦樂道:“你走到哪裏都蒙著個臉,會引起別人注意的。”欣悅禪摘掉白紗,露出那驚豔神鬼的容顏,劉迦看了半晌,忽然苦笑道:“你還是蒙著臉比較好,你這樣自炫美豔地走出去,只怕更引人注意了。”欣悅禪臉上一紅,嗔怒道:“蒙著臉不好,不蒙著臉也不好,你到底是不想我跟著你出去了?”劉迦大搖其頭,連聲道:“你戴個墨鏡吧,這樣好些。”欣悅禪轉眼變出一副墨鏡挂在眼前,配上與劉迦同樣的西裝襯衫,雙手插在褲袋中,一時竟大現冷豔殺手之相。

劉迦笑了笑,傳音給破禪鋒道:“雖說女子修行後,吸取天地精華而大改其容貌,可這欣悅禪也漂亮得離譜,難道說她吸取的天地精華就比別人要純粹些?”破禪鋒回音道:“多是前生往世在佛前獻花太多,以至今生美豔絕倫、天地無雙。”劉迦奇道:“啊?還有這種說法?我聽說那觀世音菩薩也是個女的,那她的容貌…….”破禪鋒苦笑道:“那觀世音早已是成道古佛,不僅具足諸相,同時又無相可得,非男非女,又可男可女,如何能以容貌長相來判斷其修為?你這叫什麼話?”劉迦恍然,嘎嘎而笑道:“我想得遠了,呵呵。不過,你那在佛前獻花就能長得漂亮之類的說法挺有意思…….”破禪鋒笑道:“成道之人,其願力布滿世間每個角落,有求必應,只看你有沒有這個悟性去明白其中深義,這有啥難理解的?”

欣悅禪見劉迦一直無語,神情嘻皮笑臉,不知其心中所想,大概猜了一下,暗道:“難道他對我的容貌依然有當年的好感?”但轉眼即知這是不可能之事,又在心中暗道:“他此時的境界,怎麼可能對一個人的長相感興趣?我的念頭想差了。”

林思音本欲隨劉迦一道出去,但聽藍沁傳音道:“那天地間第一醋壇子要跟著去,你最好就別去湊熱鬧了,否則早晚要打架。”林思音聞言不悅,回傳道:“我不怕她!而且我隨我哥出去,又不是幹什麼壞事,她吃醋幹嘛?我可從沒想過要和姐夫怎麼樣。”藍沁歎道:“我知道你是童子修真,比咱們純正。可那醋壇子不是個講道理的人,她才懶得管你是什麼想法,認定你想和你姐夫風花雪夜、郎情妾意一番,到頭來豈不是給你姐夫添亂?你不如繼續在這兒鬥地主吧,學學崔曉雨,專心賭博,說不定早晚修出個賭神菩薩來,也算有了正果呢。我聽破禪鋒那酸秀才說過,東方藥師七佛裏面就有個叫‘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的,可見賭博也是修行法門之一呢。”林思音被藍沁勸住,雖然悶悶不樂,但她自覺年幼,藍沁這個大姐的話多少有些道理,當即也不管那叫“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的佛祖是不是和賭博事業有關,安然坐了下來。

韓怡英自從修行以後,心境比前時開闊許多,再加上她與藍沁交好,兩人又都是社會經驗豐富的人,不用傳音,從相互的眼神即知進退分寸,壓根兒就沒想過沒事找事。

咦,說到此處,偶忍不住想聊聊那“法海勝慧遊戲神通如來”一事。藍沁說得沒錯,當年釋迦在咱們地球現世時,曾提起過此佛名號,其威神願力也非同小可,深信之人可持其名號,至心稱念,有病治病,無病消災,所求生活所需,一應具足。呵呵,至於藍沁提到的賻博一事,好像與這佛祖全無幹系,藍沁見其中有“遊戲神通”四個字,亂加臆測,想得差了。

劉迦見幹玉和戈、達二人站在身邊,不知何時也演化了與欣悅禪一般的服飾,他點頭笑道:“天幽宮的人喜歡耍酷,這黑衣白衫的形象倒符合你們大家的身份。”說著他對聆聽笑道:“你如果要和我一塊兒出去,最好還是躲到小雲那兒去吧,或者變得更像一只狗,免得出去時太過招搖。”聆聽聞言苦笑兩聲,歎道:“變成狗?自降身份的事我不做,我……我還是跟著小鬟吧。”

劉迦轉頭見渾天成坐在一旁沙發上出神,忍不住問道:“天成兄,你還在想剛才那事?”渾天成一臉苦悶,皺眉道:“你要辦什麼事只管去,我想在這裏好好思量一番。”劉迦知他心中甚為鬱悶,自己也幫不了他,當即帶上天幽宮的四相,將破禪鋒隱入元神,閃身而出。

一行人停在城市中央,戈帛見劉迦駐足不前,問道:“宮主,那個……另外翻版的你老人家在何處?”劉迦忽然問道:“你們沒有感受那個翻版的自己?”戈帛搖搖頭,疑道:“說來也怪,剛開始進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感覺,可後來那感覺居然沒了,不知是怎麼回事。”達摩克利斯笑道:“我一直就沒這感覺,可能這空間翻版神界的時候把我給漏掉了吧。”幹玉也笑道:“我一樣,沒啥感覺。”欣悅禪這次身邊沒了許多假想情敵,心情不錯,墨鏡下的嘴角露出不少笑意,也道:“剛進來的時候,我沒興趣,後來聽你說了那麼多,也試著感知了一下,但好像沒有另一個我呢。”

劉迦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呆立片刻,對四人說道:“我的感覺很怪,忽然有個想法,不知那翻版的我知道他身處的空間環境後,會是什麼樣的感受?會不會很失望?”戈帛笑道:“宮主,你這樣的擔憂大可不必。咱們因為事前將這空間定義為影子宇宙,這才覺得其中的人是自己的影子,倘若影子明白自己並不存在,一定會很悲哀。其實這是咱們的成見而已,倘若他們真得只是一個影子,如何會有悲哀可談?但從渾天成的修為來看,他既能修到少光天,這樣的生命又如何能簡單地以影子來定義?”

劉迦恍然笑道:“是了是了,我多慮了。咦,戈帛,你口才真不錯,說的話總是讓人聽著受用。”戈帛笑道:“宮主為人處處為他人著想,盡顯宗師風範,與屬下口才無關。”劉迦擺擺手,樂道:“好了好了,說起捧人這種事,除了我以外,天幽宮的人個個都是高手,咱們到此為止吧。”欣悅禪等人笑而不語。

劉迦帶著一行人穿過馬路,來到街邊一長凳上坐下,對身邊正在看報紙的年輕人笑道:“等人?”那年輕人長相也是個小白臉,與劉迦頗有相似之處,但比劉迦膚色稍黑,神色憔悴,衣著髒舊。見劉迦招呼,他也點點頭,但眼睛並不離開報紙,只是簡單地應道:“是,你也等人?”

欣悅禪等人見劉迦用心地關注著此人,忍不住齊聲傳音道:“就是這個人?!”劉迦笑了笑,傳音道:“呵呵,正是這人。他的樣子雖與我有點點相似,可畢竟能一眼看出我和他的不同。我只是感覺他的元神與我接近之極,就像是一個人似的……倘若我沒有神通,咱倆的元神只怕毫無分別。”欣悅禪等人聞言無語,相視之下,只是搖頭,戈帛傳音給三人道:“這怎麼可能?”幹玉回音笑道:“戈相已領至境了?”言下之意,即是在笑戈帛“你沒達極端境界,哪能判斷事實真相?”戈帛知她在嘲諷自己,卻也並不生氣,只是笑笑而已。

那人正在看報,忽然發現劉迦注視著自己,這才轉頭問道:“哎,你認識我?幹嘛這麼盯著我?”話音一落,余光瞥處,又見劉迦身後四人,個個身著黑色西裝,露白衫於外,其中兩名女子長發過肩,墨鏡玉頰,身材曼妙。他頗感奇怪,問道:“有事找我?”

劉迦一時不知該對他說啥,稍頓片刻,從其腦中抓住念頭,暗道:“原來他名叫趙桐,是個碼字兒出身的,寫不出新的小說,正在此處無聊發呆。”他心中閃過一念,傳音給破禪鋒道:“咦,不對啊,我今生出道只怕已上萬年了,就算他是我的影子,可他沒修行過,早該死翹翹了啊。”破禪鋒樂道:“多簡單的想法啊,不過這話問得挺有意思。知道什麼是我執嗎?你現在以為你是人,你的樣子,你的身形,你的一切……這些都深深地刻在你六識之中,你認為這一切就構成了你,包括你存在於某種環境下,都是你的六識綜合在一起後,形成的觀念。倘若你沒有修行,在輪回過程中,很容易隨著我執而無數次變成你認為的你該有的形象,也會降生在你認為你能生存的環境中,當然,其中有所不同的便是你的業力參和了進去,因此多少又與前生相異。這些都是生命的我執產生的結果。”

劉迦沈默片刻,又道:“他的元神和我好相似,幾乎就是一個人似的,只是他沒修練過。”破禪鋒笑道:“真性自如,佛性無二,如果有所不同便不是佛性了。呵呵,天地間所不同的全是咱們的心性變現出來的東西,真正的佛性是沒有絲毫相異之處的。”劉迦奇道:“那所有成佛之人不就相當於是一個人了?”破禪鋒樂道:“你用‘人’這個概念就是錯誤的,‘人’只是業力隨著天地間的風、火、水、土在不同因緣下而產生的一種形象而已,你幹嘛老要執著在‘人’這個觀念上?幹嘛老要執著在你自己形象的存在上?”說著他似覺這回答依然不能作為最佳答案,沈吟後幹脆尷尬笑道:“你先別管那麼多,境界不同,說了也白說。”

劉迦沈默片時,傳音給破禪鋒道:“有二即有相對,歸一即是真理,這道理我明白。可生命總還是有你我之別吧?就好像明正天就是明正天,我就是我,起碼大家有著不同的元神,就像有著不同的身份ID一般。”破禪鋒笑道:“倘若真是你說的這樣,你何必苦苦向上修行?你以為你存在,你以為是你正版,眼前這小子就是盜版,這些想法都出自你的六識,破除六識後一切自然明白。”

劉迦啞然失聲,疑道:“倘若連我自己都沒了,那還修啥?”話一出口,他立時楞住,因為這正是前時臨將臣說過的話。劉迦當時曾對臨將臣解釋,說出這種話是因為人站在了一個相對的觀念中,沒想到轉眼這句話即從自己這裏脫口而出。微愣過後,他終於長歎一聲:“知易行難,要轉識成智,畢竟非一日之功。當初我在地球遇到蘇東坡時,曾聽他說起過‘書到今生讀已遲’,還好我是修行之人,暫時不用擔心受輪回所限,比凡人多些時間,否則要了悟至境真是不可能的事。”

趙桐在一旁看他良久,卻見劉迦低頭沈思,一直不說話,最後終於開始歎氣起來,忍不住暗道:“這人稀奇古怪,背後又跟著四個黑社會模樣的人,難道是一個失意落魄的老大?”他心中漸起恐懼,但轉眼閃過一念,又在想:“咦,我不是沒小說題材嗎?倘若這人的故事有創意,我稍作整理,加些想像,諸如蠱惑仔愛上富家女之類的,一定是本流行小說。”

咦,他此念一生,心中的恐懼被功利的欲望所代替,竟對劉迦等人大起好感,忍不住出聲打個招呼:“哥們兒,跑江湖的?”說著他遞上一張名片,笑道:“在下趙桐,知名……那個作家,擅長寫人物傳記,我看你……那個……長相英俊,氣勢逼人,頗有江湖豪俠之氣……”劉迦知他心中想法,回頭對著欣悅禪等人苦笑兩聲,對那趙桐說道:“你真想寫我的故事?我又不是什麼名人,你寫我的故事只怕沒錢賺。”

趙桐落魄已久,屬於那種隨便找一根稻草也可以用來求生的角色,見劉迦親和力甚重,也不管對方來頭,總想試著從這凱子身上撈點錢出來。當即稍稍靠近劉迦,笑道:“哥們兒,人有了錢有錢了勢,那還不夠。得有名,有了好名聲別人才會加倍地尊敬你。只要你有錢,又有人替你著書立傳,千秋萬代的人都會以你為榜樣…….。”劉迦對他的話並不怎麼在意,只是思量著破禪鋒的話,此時見到趙桐為了賺錢,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上前套近乎,他心中更加苦悶,暗道:“當年在小喬處見到那個前生的我時,只是一個家奴;現在見到這個翻版的我,又是一個窮困潦倒的文人。我……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

趙桐見他沈默無語,怕自己的小把戲被人揭穿,也不敢繼續下去,倆人一時各懷心事。

欣悅禪見趙桐偶爾便以余光瞥向自己和幹玉,心中暗道:“這小子真是他的翻版?性格倒有些像,兩人都是吊兒郎當、嘻皮笑臉的角色。”幹玉心中卻在想:“宮主怎麼有耐心和這種小子閑聊?一掌劈了了事。”戈帛和達摩克利斯卻在暗中交流道:“這是怎麼回事?一個人的元神怎麼可能被複制?這簡直是聞所未聞的事情。”兩人雖然心中頗感困惑,但畢竟知道天地之大,無奇不有,自己的境界所能了解的世界實在太少。

劉迦稍稍想了一會兒,心中拿定主意,對趙桐笑道:“我雖只是路過這裏,但瞧著你挺順眼的,也算咱倆有緣。我這裏確實有不少故事,也有錢,你愛怎麼寫都行,不過……”趙桐見他如此爽快,大喜過望,暗道:“老天有眼,我終於窮到頭了。”他心思轉得極快,見劉迦心有顧慮,當即恍然,笑道:“哥們兒,你不用擔心,寫人物傳記是我的特長,只要稍稍轉換描寫的角度,缺點也是優點,壞事也是好事,你大可放心。”他以為像劉迦這樣江湖中人,定有許多見不得人的醜事,當即為對方大卸心理包袱。

劉迦知其心意,苦笑兩聲,搖頭道:“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想說……”他忽然語塞,心中暗道:“我想說什麼?告訴他真相?然後帶他走上修行之路?倘若他不能接受我的話,我這麼做這是不是太殘酷?而且我自己也不明白真相是什麼,如何能隨便告訴他?就算我想帶他修行,可他修行有成後,我和他是什麼關系?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或者合二為一?”他越想越是不解,越想越不知該作何打算。

忽聽小雲笑道:“你別急著給問題作答,慢慢來就好,許多問題的答案都不是想像中的樣子,畢竟連臨將臣都感興趣的事,想來也沒那麼簡單,否則他也不會鬧著要進來了。”劉迦聞言之下,心中鬱悶稍解,對小雲笑道:“嗯,小雲,你比破禪鋒還會說話。”破禪鋒聞言一怔,立時急道:“這話是怎麼說的?那小雲有我這般淵博嗎?有我的學問嗎?”劉迦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道歉:“我錯了,我錯了,你們都會說話!都是能人!都比我強!”破禪鋒“哼”了一聲,悶著不再說話。

劉迦站起身來,對趙桐笑道:“這事就這麼定了吧,你就算是我雇的捉刀人,專門替我寫傳記吧。”他剛才從趙桐的思緒中得知,這人窮得要命,且無固定居所,當即傳音給戈帛四人道:“我得陪這個人住上一些日子,就算在他身上弄不明白我的困惑,我也想盡可能地幫幫他。悅禪,麻煩你替我弄一套像渾天成那樣的住所,我要和趙桐單獨相處一段時間。幹玉、戈相、達相,你們三位用晶玉盤找到岐伯和大醜,看看他們的情況如何,那大醜善於鑽研各種古怪課題,岐伯腦筋特別靈活,說不定他們倆位已有答案,能幫我解開眼前的迷團。”

四人得令,轉眼已沒入人群之中。趙桐見劉迦身後的跟班連話都不說,便即離開,一時詫異之極,忍不住問道:“哥們兒,你的兄弟怎麼連話也沒說,說走就走了?”劉迦隨口敷衍道:“他們上廁所去了。哎……你別管那麼多,咱們聊聊天吧。”他從趙桐身上感到一絲極親近的情緒,似乎兩個雙胞胎的兄弟,多年不見,偶然相遇,就算沒話找話,也想多說上那麼幾句。

稍後,見晶玉盤上傳來欣悅禪的消息,知其已搞定住所,當即對趙桐笑道:“到我的家去吧,咱們慢慢聊,我隨時在你身邊,你寫作起來也方便些。你以為如何?”趙桐歡天喜地尚且不及,哪有什麼異議?立刻跟著劉迦來到附近一所公寓的第九層。

見欣悅禪已在其中,其他三人卻沒在此處,趙桐心中暗道:“這女子一看即知是個保鏢兼殺手,但舉止似乎又像是他的情人,另外三人與他的感情便不同。”再見那公寓寬大豪華,極盡富麗堂皇,他又暗喜道:“此人年紀與我相仿,少年得志,喜歡享受,住在如此富貴之地,定是為了擺闊,我趙桐能在街上遇到這樣的人,可見我的命運轉眼就會改變了。”

欣悅禪數語即將趙桐哄去洗澡,然後對劉迦問道:“你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劉迦搖搖頭,笑道:“得到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這背後的真相是什麼,為什麼他的元神會和我的一樣?為什麼我不是獨一無二的自己?既然有第二個我,為什麼不會有第三個、第四個、甚至是無數個我?以你我二人的境界,要玩分身並非難事,可你看他只是我的分身嗎?不從能力上看,如果單從元神的相似性而言,他根本就是另外一個我,除了元神的能力之外,簡直沒有任何的不同。”

說著他想起臨將臣,又自言自語地樂道:“只怕臨將臣那混蛋也遇到了這樣的問題,我忽然想看看他是如何來看待這事的。”欣悅禪對他的話渾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反正這個人對你沒什麼危害就行了,何必管那麼多?你就不能專心做自己的事?”

劉迦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接觸了趙桐以後,心中有個莫名的沖動,總覺得這現象背後隱藏著一個極大的秘密,或許能打開我許多心結,或許能由此明白我從前為什麼會應劫無果。”說到此,他心中一凜,脫口而出道:“臨將臣或許也想到此處了。”

他見欣悅禪一臉困惑,莞爾笑道:“你別想得太複雜,我只是一個猜測而已。你想想,以臨將臣的修為,遇到一件事,定能比咱們看得更清楚、更深刻,我能感覺到的東西,他一定也能感覺得到。”忽聽破禪鋒笑道:“這倒未必,修行路徑不同,感受並非全然一致,他在某些見識上確實比現在的你要高明得多,可也並非事事如此。”

劉迦此時心情不錯,正想多說兩句,忽聽晶玉盤中傳來戈帛的聲音,似乎甚急:“宮主,咱們按著晶玉盤的指向找到岐伯和大醜的方位,但到得那星球時,兩人的能場卻消失了,怪異之極。晶玉盤也完全沒了信號。”劉迦聞言一怔,飛出一念,直追自己留在晶玉盤上的符咒,卻杳無回音。他一時不解其意,再想對戈帛多問兩句,卻忽然發現戈、達二人和幹玉的晶玉盤也一樣沒有了信號。

他心中微詫,立時微閉雙目,用法眼來觀物,卻發現空空如也,全無任何畫面。這一驚非同小可,他轉身對欣悅禪說道:“你看著這小子,我去瞧瞧……”話音未落,竟猛然間愣在原地,再難說出話來。那剛才還在三步之遙的欣悅禪,那剛才還在身邊的豪華住所,不知何時已消逝不見,自己站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四周茫茫原野,無邊無際,只有微風拂過,儼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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