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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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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打哈氣】 重生三國之我乃曹昂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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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身在許都



  數日光陰如豆曹操自回許都後便一直未曾回府,並非曹操不想只是十餘萬的人馬如何能在頃刻之間便點軍完畢,況且打仗終歸是要死人的一系列的重新整編軍馬,安撫體恤措施雖非曹操親自實施但身為統領兗州官軍的首腦人物,大的方針走向沒有曹操點頭是絕對不能實行的以至於連續忙碌數日之後,曹操方能得閒回府與家人一敘天倫。

  並沒有搞出大的動靜,曹操只是靜靜的回到府邸,在他的示意下,下人並沒有驚動任何人,回府之後,曹操第一件事便是來到後院丁夫人的居所,對於這位原配夫人,曹操內心著實是非常依賴與尊敬的,走進丁氏所居園內,只見一窪清湖展現眼前,湖心中有水有蘆,還有一些浮花,隨著水中的魚兒遊走而輕輕蕩漾,著實美不勝收。

  曹操站在院中默默的打量了一會,忽聽身後一聲驚「咦」之聲,轉身後果然是丁夫人出屋前來院中,曹操的面上少有的露出難得的笑道:「夫人安好?」

  「夫君幾時回府的?」丁夫人在詫異過後,便急忙命侍女前去取水,曹操則是挽著丁夫人走到湖邊,笑著回道:「辰時便往回走了,只是想給夫人一個驚喜,故而未曾派人傳言。」丁夫人搖首笑道:「都這麼大歲數了,嘴巴卻還是這般油滑。」

  曹操聞言哈哈大笑道:「夫人錯了,你我正當壯年,何來老邁一說?」丁夫人搖首笑道:「兒子都二十了,還說不老。」

  曹操亦是緩緩的點了點頭,沉默半晌方才言道:「子修,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麼?」丁夫人聞言奇怪道:「倒也不曾做的什麼大事,只是每日晨間便早早起來練功,倒是練得東西與原先不太一樣了,也不知道聽了誰的言語,一大早起來,就披著渾身的重物,滿哪亂跑,閒暇時要麼和幾個弟弟玩耍,要麼便看些書簡,好像是什麼兵書之類的,我也是記不太清了。」

  曹操聞言默默的沉寂了半晌,突然開口道:「夫人,我們的兒子長大了...」丁氏聞言不由奇道:「你這是怎麼了?子修不是早已加冠成禮了麼?」曹操深邃的目光淡淡望定湖中的池魚,用手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心口道:「孤說的長大是指這裡。」

  丁氏沉寂片刻,默默然道:「夫君,子修是個外冷內熱的孩子,他表面上冷冷淡淡,但心底不知有多敬重你這個父親......縱是以命換命,我相信,他也絕對會以自己的性命來維護你的。」曹操輕輕的點點頭道:「這個,孤一直曉得。只是這孩子從前還是過於稚嫩,對於孤的一些做法頗為不以為然,可是,如今這天下,非是安平樂世,『是以非常之機,當行非常之事。非常之道,當履非常之舉。』這孩子原先似是不甚明白,直到最近他方才隱隱的有些通透。」丁氏聞言一愣道:「照你這般說,我也覺得子修這幾日與原先不大相同了...」

  曹操呵呵笑答道:「原來夫人你也發現了,孤就知道,我曹操的兒子絕對不是平庸迂腐之輩,早晚會想開的。如今時機已到,當是這孩子一展宏圖之時了....孤經過宛城一戰後的數次揣摩觀察,已經決定,擇日起便讓子修來中軍參悟軍機政要。」丁夫人聞言長歎道:「我倒覺得,現下當是擇選一位好的兒婦的時候了...」

  曹操聞言愣愣神,隨即哈哈大笑道:「他自己都不急,你我又急的什麼?大丈夫當以天下為重,夫人莫不是怕你我的兒子將來還尋不得婦人?」丁夫人一臉落寞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孩子一直對自己的事都不曾上過心....」曹操灑然的擺了擺手,悠悠然道:「此事不急,我昨日已入宮表奏天子,暫時封子修為屯騎校尉,讓他在軍中好好的打磨一下,等日後尋機讓子修立下軍功,孤便表奏天子,為吾兒封侯建府,到時侯,便是他自成一枝,一展宏圖之時。」丁夫人聞言,不由轉頭細細的打量曹操。原來,一向忙於政事軍要的他,對於自己的孩子絲毫不曾忘懷片刻。

  ————

  「啊,累死我了!」曹昂倒在院子裡,口中不停的喘著粗氣,幾天來,曹昂所做的最多的就是適應和鍛煉這副新的身體,老實說,曹昂身體的素質確實非常的好,比起後世的那副來說,體能上那可真是強了不止一點半點,看樣子,這副身體原來的主人所打的底子真的非常的好。在宛城的時候,只因大病初癒,曹昂才沒太感覺出來。

  為了能徹底的瞭解和適應這副身體,曹昂幾日來每日都進行著徹底的鍛煉,負重跑步,俯臥撐,仰臥起坐,並用石板進行擴胸,推胸和弓臂二頭肌的鍛煉,不得不承認的是,曹昂的身體真的很抗使!

  「只是,光這樣充其量也只是鍛煉體質,對於刀槍劍戟別說會,我根本連摸都沒摸過啊....」曹昂有些愁苦的想到,他心中清楚,如果他想順順利利地融入這個時代並且安安穩穩地活下去,以他目前的身體素質,打普通老百姓絕對沒問題!可要是上戰場....未免太玄了點。要說單憑他是後世人而知道歷史事件和漢末三國時期的人物性格本領....不錯,他原來出於愛好,確實是對這段歷史研究的還算通透,可這並不代表他能預測到這個時代的一切。而且,出於他目下的身份,他未來面對的將是這個時代所處在風雲頂尖的人物。古人和現代人,對待問題的角度和思維方式可能不同,但思想上的差異對於人類的智商來說可是毫無影響的,誰說現代人就一定比古代人聰明了?

  所以說,新生曹昂現在的第一要務就是適應和學習,至少在理解方式和學習選擇能力上,他有著後世跨越性思維的優勢,所以,他目前要做的就是一邊適應漢朝的生活方式,再一邊學習武裝自己。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他決定先從軍務入手。用兵的方法和軍務知識他可以從書簡上尋找,但武藝呢?毫無疑問,真正的曹昂雖然說不上有多勇猛,但就衝著這副身體來看,至少他也是武技不俗,可自己只是純粹的接手了他的肉身而已。

  「不行!得找人教我!」躺在園中的曹昂在休息舒緩後,猛然起身,做出了這個決定,以他的身份拜武人為師習技應該是沒有問題,問題是找誰呢?

  就曹昂所知道的,論及武技,曹操帳下最為厲害的人物應該就是他的兩大保鏢頭子,惡來典韋和虎癡許褚。可是他們兩人都是曹操的親衛,整日護持在曹操身邊,要跟他們習武應該沒有多大希望。

  想來想去,曹昂最終只能把眼光瞄在夏侯惇身上,夏侯惇的武技好壞先且不論,但至少他是自己的族叔,無論是地位和關係,都是比較合適的人選。看的出來,對於曹昂,夏侯惇是頗為疼愛和欣賞的,跟他學,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想到此處,曹昂便不再猶疑,在經過了一番仔細的梳洗之後,曹昂便在楊元的引導下,騎馬前往夏侯惇的府宅,這一路上,楊元話匣子又打開了,直說的沒完沒了,讓曹昂不厭其煩,卻也不得不強忍著。畢竟,自己在許都幾乎就是個睜眼瞎,有這麼一個跟著,總是當些用處。

  「大公子,你這麼急著去夏侯將軍府上,究竟何事如此重要?」雖知不該問,但看著曹昂在馬上東倒西歪卻依舊緊趕慢趕的神情,楊元竟然出奇的大膽詢問了一聲。曹昂沒好氣的白了楊元一眼道:「要命的事!你管的著嗎?」

  「要命的事?」楊元聞言,嘻嘻一笑道:「公子真會說笑,在這許都城中,何事還能管得公子的性命?」曹昂聞言道:「那我要是去宮裡偷東西,或是去廷尉府劫死囚,算不算要命的事?」楊元聞言嚇了一跳,急忙四下看看,少時,方才輕輕言道:「對於大公子來言,事情雖大,但只需稟明司空大人,也不是解決不了的難事。」曹昂聞言心中不由暗笑,呵!感情這小子還把自己胡謅的話當真了。

  ——————

  一路與楊元拌嘴,倒也不閒氣悶。少時,曹昂便來到了夏侯惇府邸,在家丁的通報之後,曹昂吩咐楊元暫時先在府外等候,接著便隨府中的下人快步走向正廳。

  待來到正廳之後,只見廳中除去夏侯惇外,尚有一人亦在坐間。夏侯惇見曹昂前來,急忙起身笑道:「子修,你來的正好!看看誰回來了?」曹昂聞言轉頭看了看一旁的大漢,不認得...於是,只能假裝激動的說不出話來,一個勁的衝著對方作揖行禮,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看我們的侄兒可是越長越像主公了?」曹昂方知今日前來拜訪夏侯惇的人居然就是夏後氏另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陳留太守夏侯淵!

  夏侯淵身材雄威,臉色帶有一層薄薄的碩金之色,一身貼身的武士服,氣勢昂然,最耀眼的便是他那兩抹濃厚的橫眉,讓人一見便再難相忘。

  歷史上夏侯淵乃是夏侯惇族弟,與夏侯惇同為曹魏八虎騎之一,為人義氣深重,史上的夏侯淵為曹操常年轉戰各地,克昌豨,剿雷緒,攻馬超、逐韓遂,滅宋建,平諸羌。號稱「虎步關右,所向無前」

  「叔父幾時回來的?」落座之後,曹昂便關切對夏侯淵出言相問道,夏侯淵道:「昨日方才入得許都,見過主公之後,今日方才得閒前來拜望兄長。」曹昂點點頭,道:「叔父遠回辛苦,入許都還不得歇,真是著實不易。」

  夏侯淵搖了搖頭,算是回禮,他上下打量了曹昂半晌,良久方才開口道:「幾年不見,想不到子修本領大增,此次收復宛城,聽說你功勞甚大,不簡單,不簡單。」

  曹昂面露尷尬,原來自濮陽之戰後,夏侯淵便奉曹操之命鎮守陳留,此次卻是因軍中急行改制而突然被召回,說起來,夏侯淵也是數年沒見過曹昂了。

  上首的夏侯惇哈哈大笑道:「妙才,你有所不知,此次子修不但立下大功,且還孤身前往宛城,說服張繡歸順,並帶回了賈詡這一大才,功勞著實不小!」夏侯淵聞言頗為訝異的轉頭笑著問曹昂道:「哦?子修,莫非不怕張繡拿你為質?」

  曹昂尷尬的撓撓頭,原本只是來找夏侯惇求教武藝,誰曾想居然又碰到了一位久不回許都的族叔,聞夏侯淵發問,只好道:「不瞞叔父,怕自然是怕的,不過我知道張繡比我更怕,他不敢抓我,且不說父親那時因其造反圍困宛城,若聞我失落張繡之手,縱是受制一時,也是早晚要將其擊殺。那時就是五個宛城也未必比得上我兗州之勢,我軍盛怒南下,宛城必遭屠亡,我用我一人賭宛城千萬人的性命,勝算還是蠻大的。」

  曹昂之言雖不是誇大其詞,但他豈會因為這些理由而孤身入宛,只是他知道歷史上張繡降曹的因由和對賈詡見識的肯定,否則縱是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會去跟張繡賭命的。

  聽了曹昂之語,夏侯淵眼中意外的露出讚許之色,「虎父無犬子!沒想到主公本人雄才大略,子修如今也是一代俊傑,好!好!」

  看著眼前夏侯淵讚賞的神色,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瞬間從曹昂的心底冒了出來。夏侯淵乃是曹操麾下良將,史書上說他征戰西北隴右數年,少有敗績,且其數年來久守陳留,對自己的深淺不知,若是拜他為師...豈不是上順天意,下和我心?

  想到此處,曹昂急忙起身道:「叔父,曹昂有一事相求,還請叔父成全。」夏侯淵聞言微愣道:「何事?」

  「久聞叔父矯勇,乃是父親帳下悍將,如今得見叔父,曹昂希望能以師從之,還望叔父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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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屯騎校尉



  「哦?」聽聞曹昂之語夏侯淵眼中突地泛起一絲精光,想不到曹昂居然主動與自己請學這個要求到是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夏侯淵大笑道:「子修是想與叔父習武嗎?若你願意,也並無不可只是,跟我學武就必須全部都得聽我的用心完成我交代你的每一件事,不許說苦。」

  曹昂對此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聞言赫然點頭應諾。夏侯淵接著道:「只是我方才回到許都,目前還未得閒,等過幾日諸事安排完畢,再行教你,如何?」

  曹昂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定,急忙衝著夏侯淵點頭道:「全聽叔父的便是。」.........

  拜辭夏侯氏二人時,已是將近晚間,笑呵呵的走出夏侯惇的府邸的曹昂,還未如何高興,就見楊元領著一個家丁模樣打扮的人迎了上來,那家丁衝著曹昂深鞠一禮:「大公子,司空大人已經回府,府中正在準備家宴,夫人派小人來請大公子速速回去。」

  曹昂聞言回過神來,低頭細細思索片刻,看了楊元一眼道:「楊元,我先回府去了,你派人去為我置辦一些兵器,刀,槍,戟什麼的都要,知道嗎。」

  楊元聞言急忙笑道:「大公子放心,此等小事小人自當辦妥。」曹昂放心的一笑,楊元雖說有些愛仗勢凌人,但他既身為曹昂的侍從,也是沒有辦法。況且這小子做事機靈,辦事得體,對曹昂也夠忠心,自己的生活瑣事交給他辦綽綽有餘。

  簡單的交代了一些事情,曹昂便騎上良駒與那家丁轉回司空府而去。

  回到司空府時,曹昂下馬輕輕的拍了拍這匹張繡相贈的寶馬,對著一旁的侍從道:「這馬很好,麻煩你先代我好生照料了。」那侍從聞言急忙低首:「大公子不必如此,此乃小的分內之事。」人都是需要尊敬的,即使是下人,你平日對他們多一分好,日後慢慢自然便會有所回報。

  待來到正廳之時,只見曹家男丁女眷具在,好不熱鬧,處處都洋溢著平常少有的歡快氣氛,包括丁夫人,卞夫人,以及一些曹昂這幾日方才認識的環夫人,杜夫人,尹夫人等諸多女眷儘是喜笑顏開,曹丕,曹彰還有五歲的小曹植也都盡皆在場,環夫人手中還抱有未滿一歲的曹沖。此外,尚有曹操的幾個女兒各自端坐於側,曹昂心中不由苦笑一聲,這樣下去,曹家的人都快能編成一個連了。

  「孩兒見過父親。」曹昂到場時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盛大的場面,上首的曹操正開心的笑的合不攏嘴,見曹昂入廳,隨即擺擺手道:「子修回來了,好,如此便都到齊了,入座吧!」

  待曹昂落座之後,只見曹操四下環首看了看府中諸人,親切的笑道:「孤此番征討也是有數月餘了吧,回來了也未曾得閒,今日方才能回府與你們吃個飯。」宴會開始,廳中氣氛高漲,這一大家子的人各抒情懷,好不熱鬧,數月不曾相見的相思和初見時的喜悅在宴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曹操便開始大派賞賜,各人所得盡皆都不輕,曹操的夫人,女兒雕釵錦布自不必說,曹丕受賜一紫金束髮冠,曹彰得一重弦寶雕良弓,其他人亦是都各有封賞,筵席間的氣氛進一步高漲。

  曹昂坐在左手的一桌單席中,廳中的焦點都向著曹操那邊,他也正好可以自顧自出神地想心事。過幾日便可和夏侯淵學習武藝,時不我待,必須盡快掌握一些生存的本領才行,因為,如果曹昂沒有記錯的話,多則半年,少說數月,袁術便會稱帝。曹操擁立漢帝,豈能坐視不管?只怕出征時,自己這個大司空嫡子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正有些神思不屬,忽聽曹操喚道:「子修!」曹昂一時沒反應過來,後猛然間醒悟道叫的是自己,遂趕忙應聲。

  眾人安靜下來,將目光聚集到了曹昂的身上,曹操似乎有些微醉,心情頗佳,笑問道:「此次你隨軍征討宛城,勸降張繡,功勞著實不小,今日當著你母親諸弟妹之面,想要為父賞你點什麼,儘管說出來,定讓你稱心如意。」

  「賞點什麼?」曹昂聞言心中不由打鼓,曹操這麼問一定有他的深意,自己還是謹慎些好,「孩兒得父親養育之恩,哺以良食,身以綢緞,還有下人服侍伺候,已經過的很好了,實在想不出還缺什麼,多謝父親關心。」這話若是別人說,倒沒什麼。只是換成平日裡淡漠的曹昂說來,便顯得的懇切真誠,一時間廳中曹氏家眷心中多少竟都有些感動。

  卻見曹操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嘴角間竟似含了些許笑意:「哦?依我兒之意,你現在衣食不缺,為父便縱是再賞賜你多少金帛寶物也是無用了?」曹昂乍聽此語,雖覺得曹操定是話有深意,但急切之間他也是猜不透徹,只得順著曹操說道:「正如父親所言,孩兒已無有缺物。」

  「哈哈哈」只見曹操放聲開懷笑道:「好小子,你既是『無有缺物』,看來為父縱是賞你千般寶物,也是難以滿足與你了?好,既如此為父便賞你些『別的』」

  只見曹操緩緩起身,對著曹昂言道:「孤昨日已經表奏天子,冊封你為屯騎校尉,執掌彪騎七百人,秩二千石。如此封賞,吾兒覺得如何?」

  曹操話音剛落,廳中諸人盡皆啞然,曹昂亦是目瞪口呆,細細回想曹操剛才的幾句話原來竟是蘊含此般深意。可笑的是,自己的一番謙虛推脫之語,如今細細品讀之下,反倒是有些向曹操求『官』的嫌隙。

  「子修,還不快拜謝你父親。」丁夫人見曹昂愣神,笑著嗔道。曹昂轉頭看著一臉笑意盎然的曹操,知道自己現在若是當眾抹了他的面子,只怕後果不是自己能吃的消的,只得起身對著曹操拘禮道:「孩兒謝父親提攜培育之恩。」

  曹操笑著點了點頭,對曹昂說道:「子修,『功名得軍中,王侯拜馬上』校尉之職,乃是統軍之基,切勿等閒視之。」昔日的曹操便是洛陽典軍校尉,深知校尉之職對於領軍者的重要性,曹昂日後若想有所建樹,便必須從這校尉之職做起。曹操之舉,深可謂用心良苦。

  「父親,下次出征的時候,孩兒也要跟著您一起去。」眾人聞言轉頭,卻是八歲的小曹彰雄赳赳,氣昂昂的起身說道。曹操聞言微笑道:「你?你幹什麼去啊?」

  「孩兒給父親護帳立功,回來時也當校尉!」「你?」曹操聞言哈哈大笑,廳中眾人也盡皆莞爾,眾人被小曹彰弄的開懷而樂,廳中喜氣洋洋,唯有曹大公子臉上的笑容頗顯僵硬與無奈。

  捱到散席,曹昂頂著些許醉意,一步三搖的在眾人的恭賀聲中回到了自己的園子。在園中,楊元等人也是好不熱鬧,一見曹昂回來,眾人盡皆參拜曹昂,恭賀其勝任屯騎校尉之職。

  曹昂無奈的衝著眾人苦笑了一下,算是謝過他們,接著便轉身邁步向後院而去,楊元一見,心思急轉,隨即快步緊隨曹昂走入後院之中。

  曹昂坐於後院的涼亭之內,仰頭看了看漫天星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卻見楊元來到曹昂身邊,熱情的說道:「大公子夜觀天象,好興致。」

  曹昂回過身來,絲毫不給情面的說道:「本來興致挺高的,但你小子一來,我現在什麼心思都沒有了」楊元聞言苦著臉道:「大公子,小的就這麼惹人厭惡?」

  曹昂皺眉看了他片刻,面色正容道:「不是...是非常惹人厭惡。」見楊元一臉苦色,曹昂心情到是放鬆了不少,接著續道:「楊元,你可知道屯騎校尉平日裡所行何事?奉守何人之命?」楊元聞言急忙笑道:「小的頗知一二。」

  曹昂聞言笑道:「哦?說來與我聽聽。」楊元急忙道:「八校尉乃是為護持京都而置,非別為中壘、屯騎、步兵、越騎、長水、胡騎、射聲、虎賁,直屬聽命於當朝大將軍,只是年前司空大人便上書請天子拜河北袁紹為大將軍,封鄴侯。所以京師中的八校尉現今是直屬於天子和司空大人的。」

  曹昂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看來校尉之責並不繁雜,自己或許還應付的來,但聽曹操今日席間之語,屯騎校尉麾下有七百騎兵,這平日間練兵又該如何?」

  「楊元,屯騎校尉有沒有副官?」楊元聞言搖頭道:「這個小的好像從未有所聽聞,不過每部校尉下應該都有一位軍司馬。」

  「哦?」曹昂聞言醒了醒神,軍司馬?看來要做好這校尉,自己須得找一位有能力的司馬才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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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習武學藝



  屯騎兵營位於許都東南三里處因是練軍重地,尋常百姓皆不得入所以此處雖然一望平川,卻一向頗為冷清少有人跡。此刻時辰尚早,曹昂正在數名侍衛的帶領下前往屯騎營遙望著遠處已是漸漸清晰的那一眾彪軍的身影,心中竟不由澎湃。
  「參見大公子。」待行於營前曹昂尚未下馬,便見那七百彪騎全部對著曹昂躬身相迎,一個個聲如洪鐘,震耳欲聾。曹昂笑著點了點頭,對著這一眾軍卒道:「好,果然個個彪悍矯勇,是我大漢的勇士。不愧為追隨司空大人席捲天下的第一精騎!」

  樹怕扒皮,人怕誇。這天底下誰不愛撿好的聽。只見七百彪騎各個面露喜色,卻又不敢太過得意。誰想,這一眾人馬還沒美夠呢,便見站在為首的幾人中的一個恭恭敬敬的衝他行了一禮道:「屬下等多謝大人誇讚,只是司空大人麾下虎豹精騎甲天下,這第一精騎之稱我等著實當不得。」

  曹昂聞言不由多瞧了這小子幾眼,聽了好話不昏頭,而且稱自己為『大人』而非『大公子』,嘿!這小子有點意思。曹昂笑著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將領不卑不亢的衝著曹昂輕施一禮,沉聲道:「屬下屯騎百人將史渙,表字公劉。」曹昂聞言摸了摸下巴道:「這當中還有誰是百人將,都站出來。」

  話音剛落,便見包括史渙在內的七個百人將整齊的邁步而出,曹昂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曹昂雖是公子,但也是首次任校尉之職,對於這練兵之法研究頗少,所以還需要你們多多幫忙,我決定從你們七人中選出一位騎督,助我練兵,你們誰有信心勝任?」

  「屬下願意!」七個人竟然同時請纓,曹昂哈哈一笑,當兵的都好爭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好!果然有志氣,不過,光有志氣還不行,這個天下信奉的是實力!只有真正的強者才有資格談志氣。」

  「不知道大公子想要如何選才?」曹昂輕輕的一抬手道:「你們七個先繞這屯營給我跑十圈。」七人聞言都是一愣,不知道這大公子搞的什麼鬼,唯有史渙面不改色的直接領命轉身跑步去了,曹昂暗中點頭,軍令言出則行,這個史渙倒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軍屯十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少說也有十餘里,天幸初春的朝陽還不是很熱,但十里的距離也足夠讓這些「馬上將」喘上一陣了,待跑完十里之後,曹昂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好!都堅持下來了,那麼...再跑十圈,但剛才的最後一名,要多加三圈。」

  「大公子,這...」適才最後一名的百人將聞言面色不由一滯,曹昂輕輕搖首笑道:「你若覺得不公平,便爭取這次不要落在後面了。」那百人將聞言急忙低首道:「是!大公子。」

  少時,這七位百人將又是連跑了十圈,而那位跑十三圈的苦命人這次可謂是用盡了平生力氣,使出了吃奶的勁,總算在最後一刻,趕上諸人,跑了個第五名。這次下來,幾人的喘息聲明顯粗重了不少,看來一個個的為了不跑最後一名,都開始認真起來了。

  「好!」曹昂微笑著輕輕的點了點頭,「坐下吧,給你們一些休息時間。」話音剛落,便見幾人相繼坐於地上,一個個張開大嘴,露出獠牙,貪婪的吸取著胸中已經存儲不多的空氣,卻沒想到曹昂的下一句話差點讓他們背過氣去,「一會起來後,再跑十圈,最後一名加四圈。」.......

  春日間的徐風吹在臉上舒服異常,可是這幾個百人將根本沒有心思去感受,只是用盡力氣拚命的向著前方跑去,幾輪下來,這幾個已是氣喘吁吁,顯然勞累至極,曹昂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場中還在堅持的最後幾人,嘴角已是有了一絲悠悠的笑意,從始至終,他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史渙的身上...」

  幾個回合下來,這史渙沒有一次得過第一名,但他也從來沒有得過最後一名。只是默默的低頭穩跑,沉著的保存著每一絲體力,既不用盡全力拔得頭籌,也會在適當的時候調整速度,絕不墊底。曹昂看了半晌不住的點頭,這樣的人才是可塑之才。

  「好,可以了。」待三人跑完最後一步,曹昂方笑著走上來,看著已是倒在地上再難站起的另外幾個百人將,曹昂拍了拍雖然氣喘吁吁,但依舊站立原地的史渙,道:「史渙,從今日起你便是屯騎營下的騎督,這七百兵卒平日間的訓練就交給你了!」

  「大公子,這..屬下不服!」適才在最後一圈得到第一的那名百人將急忙撐起身體,對著曹昂叫屈道:「史渙並未在屬下之前,為何大公子要封他做騎督。」曹昂笑看了他半晌,接著轉頭續道:「諸位,史渙雖然未能跑的第一,但是你們何曾又看他跑到過最後?」

  曹昂話音剛落,只見眾人盡皆細細思索,似乎史渙確實一直是處於中游,既不快,亦不慢。只見曹昂突然正色續道:「戰場之上,不是一味的爭強鬥狠,還要有敏銳的判斷和冷靜的抉擇,特別是對於軍中的將領而言,將領的一言一行,一決一動,都關係著麾下眾多士卒的身家性命,不錯!從軍者就是為了殺敵建功,封妻蔭子。死傷是不可避免的。可是,身為一個優秀的領者,對自己麾下士卒的性命要負責,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既然把他們帶出來,就要有義務讓他們不白流一滴血,不虛損一條命。所以,我覺得,以史渙的冷靜和沉著,作為騎督,無可非議!」

  靜靜的沉寂了半晌,只聽七百屯騎突然一起呼道:「大公子英武仁德!大公子英武仁德!」士卒們平日裡聽將官們說話也不少,但從來都是「建功立業,馬革還屍」之類的,為士卒的性命負責,這種言論,對於他們來說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先前可謂聞所未聞。曹昂面露微笑,心中卻是暗叫一聲:「慚愧,這都是摘抄別人的...」

  ————————

  「大公子,我家將軍有請。」曹昂有些忐忑不安的看著面前的夏侯淵府,心中默默念叨:「千萬不要像白天折磨那些百人將時折磨我,千萬不要像白天折磨那些百人將時折磨我。」

  曹昂一邊不斷的給自己打氣,一邊隨著侍衛走進了夏侯淵的府宅。午後方才練兵完畢,夏侯淵就派人去屯騎營,告知曹昂未時來府上學藝。看著那侍衛瞧見那些日間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士卒,依然一臉淡漠,曹昂的心中不由首次開始有些發虛。

  夏侯淵在許都的府邸並不豪華,反之非常的簡樸,但簡樸中卻依舊帶有一絲高雅。當看到曹昂走到自己的身前時,夏侯淵眼中頓時暴起一絲絲精光,心中打定主意,既是兄長未來的接班人,自己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手軟和客氣。

  只見夏侯淵哈哈大笑道:「子修,你可要想清楚了,跟我學武,不似跟他人。在這裡,我絕不會把你當成我的侄兒,更加不會把你當成主公的嫡子。一切我說了算,你要麼服從,要麼離開,想清楚了?」

  夏侯淵的話,激起了曹昂骨子中的那一股倔強和傲氣,我再爛,也不會連那些個百人將也不如吧!「全聽叔父安排!」夏侯淵粗重的雙眉上露出一絲笑意,「走!去練武場!」

  來到夏侯府的練武場,曹昂頓時有些發呆,不愧是魏之名將的練武場啊!這哪是練武場,這分明就是個足球場啊,只見場邊上都是各式各樣的刀槍劍戟,各種兵器俱全,場地的另一頭還有幾朵靶子,顯然是夏侯淵練箭時所用。」

  「接著!」正在曹昂愣神之際,只見夏侯淵突然向他拋出一根長棍,曹昂下意識伸手一接,穩穩的握住了那根長棍,夏侯淵讚賞的微微點頭道:「好!子修,且讓我試試你的功底!」

  「功底?」曹昂聞言一驚,剛想解釋,便聽對面突地大喝一聲道:「發什麼楞!」便見夏侯淵手中長棍衝著他的腰際猛然一掃,一陣勁風掃來,曹昂下意識的向側面一撲,跳出數米之地,堪堪躲過夏侯淵的棍子,在地上翻了兩圈,方才急忙起身。

  「恩...體質,反應都不錯!只是他為何不擋,偏偏要躲?」夏侯淵心下疑惑,但手中絲毫不給曹昂半分喘息之機,長棍向下一杵,直向曹昂的膝蓋點去。

  「靠!」曹昂心中不由暗罵,妙才老爺你屬雞(急)的啊,能不能聽我說完話在打,我就日你!但曹昂此時也沒有辦法,見長棍點將而來,只得高高的跳起,躲過了夏侯淵的這一招『王將點腿』。卻不想夏侯淵手中棍子突然向上一轉,直接打在曹昂小腹之上。

  「啊。」曹昂瞬間只覺得胃中的早飯都要被這一棍掃出來了,只得趴在地上大口氣的喘息。夏侯淵收了手中長棍,一臉漠然的看著蹲在地上的曹昂半晌,突然出聲喝道「行了!你還想趴多久!起來!」

  曹昂揉著如焦裂一般的腹部,緩緩站起身來,看著對面一臉冷然的夏侯淵,咬牙道站直身體,繃著臉努力不吭一聲。

  夏侯淵心中暗讚,但面上依舊是冷冷然道:「連我三招都接不了,子修,你也是該好好磨礪磨礪了。不過你底子還算不錯。只是我不明白,你對兵器之道似乎並不太懂,這是為何?」

  曹昂心中暗罵,我哪是並不太明白,老子根本就是不明白!至於說詞曹昂早已備好,只見他對著夏侯淵歎口氣道:「不瞞叔父,曹昂自小雖是得諸多武者授藝習武,但並不好此道,認為兵器之法實乃是禍害世間戰火的凶頭,故而只是鍛煉身體,不習武略。」這話說的非常婉轉,就是夏侯淵生疑,也不可能去問曹操,畢竟曹操是以武略起家,夏侯淵在怎麼樣,也不會用這事去觸人家父子倆的霉頭。

  「那你為何現在又要習武?」曹昂深歎口氣:「自宛城一戰後,曹昂方知,世間戰火蔓延非武略之罪,實乃是上位者不智,各諸侯無德。如今天下戰亂以生,非得以武略濟之方能安定,待大定之後,再以文政安撫,方能大興。故而曹昂決定再學兵器之法,只是不知是不是晚了些?」

  夏侯淵聞言朗聲大笑道:「戰亂以生,非得以武略濟之。你能看透此點,方配為孟德兄之子也!至於你說習武已晚,我倒覺得你是前途不可限量。」

  「啊?」曹昂聞言不由愣神,半晌方才輕笑道:「叔父你是在安慰我吧。」

  夏侯淵微微搖首道:「非也,一般情況下,大多武人都是少年之時便開始習武,雖說是早習早得,但年幼之子畢竟心智未開,師傅教他什麼,他便照模照樣的學什麼,每個姿勢都擺的與其師分毫不差。但如此傳功,從嘴到耳又從耳到嘴,無非照模學樣,絲毫沒有自己的體悟。人人身體高瘦本就不同,如此學武,其中謬誤在所難免。但若等心智開啟後在學習刀槍,身體的底子卻又不夠,最後反倒是耽誤了弟子。」

  說道此處,夏侯淵雙目炯炯的打量著曹昂半晌道:「可子修你卻不同,如今你已成年,對於刀槍武道雖屬白玉,反而能夠更深的體會個中三昧,且你底子深厚,身強體健!著實是罕見之極!」

  曹昂謙虛的衝他笑了笑,心中暗道:「罕見之極?曹昂的身體,陳其的靈魂,我看你這輩子都找不著第二個這樣的。」

  曹昂聞言急忙俯身道:「那就有勞叔父了。」夏侯淵輕輕的點了點頭道:「你叔父我所使的兵器乃是長槍,槍乃百兵之靈,最靈巧善變,每一槍無不考慮人的腕力,眼光,速度,輕重。你.....願意學嗎?」

  曹昂看著面前眼中含滿期望的夏侯淵,心口炯炯發熱,「曹昂願隨叔父學習槍兵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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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父子對論



  一支鶴翎羽箭架在崩的緊緊的鹿皮弓弦之上穿過百餘五十步的距離,正中場邊舵靶上的朱色紅心白色的羽翎依舊是嗡嗡顫抖不止。
  夏侯淵平穩的放下了手中的雕弓,緩緩的轉過身來只聽後面的曹昂輕輕的拍手讚道:「好!叔父神箭!」

  日子在平靜和規律中過得很快,轉眼兩月餘時間已過天氣已屬深春,冬盡而歸的燕雀劃過天空,灑下一聲聲歡快的唧喳之聲。

  這兩個月多的時間,曹昂的本領著實進步了不少,夏侯淵的槍法以快至快,曹昂經過一個月的勤學苦練,目前也算是得了些門道,上戰場的話,自保應當無虞。

  「叔父,你的箭法真好。」曹昂羨慕的看著場地那頭射在舵靶朱心上的翎箭,羨慕的開口道:「叔父,昂兒的弓術與您比真是相差甚遠,不如您教我弓箭之術?」

  夏侯淵聞言樂道:「怎麼?槍術才剛剛通透了些,又要學弓?走路都不會,就想要跑了?」曹昂聽了,心中不由暗自抱怨,但臉上依舊是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叔父,咱們今天練什麼?」

  夏侯淵對曹昂的態度頗為滿意:「槍的用法就是那麼幾下,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挑、舞花,這一個月我已經都教給你了。為將者槍術再強,招式上也是跳不出這些招式。重要的便是力道,速度,以及運用的巧拙熟生而已。從今日起,你我便每日對練過招,從實戰中找出自己的不足。」

  說罷,夏侯淵從一旁的木架上抽出兩根長棍,衝著曹昂扔過去一根,仰首續道:「來,你可先來攻我!」

  曹昂緊緊的握住手中長棍,雙目肅然淡定的看著夏侯淵道:「叔父,請小心了。」夏侯淵心中暗讚曹昂心細,但面上依舊不屑道:「你若是能傷了我,夏侯淵便拜你為師!」

  曹昂聞言也不生氣,只是善意的微微一笑,卻突然大步邁出,手中長棍直刺夏侯淵心口。夏侯淵心中暗讚,不錯!兵不厭乍,武道亦是如此。只是,目前二人相差依舊太大,只見夏侯淵手腕一擺,架住曹昂來路,接著瞬息後發先行,棍尖輕點,紮在曹昂的手背之上。曹昂虎口一麻,手中棍立時跌落塵埃。

  夏侯淵收棍矗立道:「適才你出手之機,確實選的不錯。只是槍法突刺,重在速度,你卻反以力道為先,讓我尋出了破綻。其二,你握槍不穩,且雙手太過靠前,那是使用樸刀之法。槍法重在距離,無論刺,挑,扎,還是舞花,都要以距離為主,後手為輔,緊握長槍後置,勿要撤手!前手做引,引導槍頭走勢,至於這左右手的前後調配,依你自己的喜好便是....再來!」

  曹昂見夏侯淵神情嚴肅,耐心指導,知道這都是他征戰沙場上實戰得來的經驗,隨即不敢怠慢,盡皆用心記下。

  晚間,曹昂一身疲憊的走出了夏侯淵的府邸,而楊元正牽馬在外等候曹昂。見他出來,急忙牽馬上前,「大公子,今日感覺可還好些?」曹昂聞言苦笑著指著自己渾身塵土棍痕的衣服道:「楊元,你哪只眼睛看我好些?」

  楊元看著一臉疲憊不堪的曹昂,出言開解道:「大公子,你白日要去屯騎營,午後還要來夏侯將軍這裡習武,如此下去,貴體可是會吃不消的啊。」曹昂一邊翻身上馬,一邊搖首笑道:「我身體吃不消?叔父他日間一樣有軍事職務,比起我那區區七百屯騎的事來說只多不少,他能堅持教我,我為什麼就不能堅持學?」見楊元還想開口,曹昂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楊元,有些事如果現在不做準備,等到將來後悔時就晚了。『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楊元,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楊元低頭仔細想了半晌,道:「小的不知。」曹昂打馬先行,口中笑道:「你知道就怪了。」

  回到司空府後,曹昂方準備回房歇息,便見一個名家丁向急急向曹昂走來道:「大公子,您怎麼才回來,司空大人已在書房等你兩個時辰了。」

  曹昂聞言奇道:「等我?」那家丁急忙額首說道:「正是,司空大人回府後傳下話來,說大公子你若是歸府,直去書房便可。如今已是兩個時辰有餘了。」

  曹昂聞言無奈,不知道曹操這次單獨召見自己又是為的什麼,或許是與屯騎營諸事有關?念此,便直奔府中曹操書房而去。

  待到書房前,曹昂略略的整了整衣服,推門邁進書房,還未來得及看清房中的情況,便先見著了穩坐與書案前的父親曹操。

  曹昂衝著曹操微一欠身道:「父親,您找我?」沉默了片刻,只聽曹操出言道:「回來了,孤聽說這陣子你往妙才那裡去的很頻,諸事可還順當嗎?」

  「回父親,孩兒一切都好,在叔父那乃是為了學習他的槍法弓術,叔父武藝高強,孩兒這陣子收穫頗豐。」曹昂規規矩矩的回答道。

  「那就好。」曹操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道:「妙才武藝高強,你跟他請教請教經驗也是對的,但武藝在高,不過匹夫之勇爾,勿要過於沉迷其中。」曹昂聞言道:「諾。」

  「不要一直站在那裡,坐下吧。」曹昂聞言額首,接著便從容的坐在曹操對面的跪踏之上。曹操臉上皺紋的痕跡更重了,但那一雙眸子中依然精光逼人,讓人彷彿無所遁形一般。

  「你且看看這個。」曹昂疑惑的從曹操手中接過一捆木簡,只見上面赫然寫道:臣奮威將軍布上表,萬民之尊,君上為先;尊卑之殊,天子為重。昔日關中巨變,陛下遭亂流離,布為漢臣,本當出兵保駕北走,怎奈徐州勢疲,地勢偏遠,故臣難以西歸,每每思之,只得望西嗜歎。陛下遭李傕,郭汜之亂,蒙塵與樂陽,後駕至弘農又為李樂相欺所辱,幸得楊奉、韓暹深知其謀,救駕東歸,實乃棟樑賢臣,漢之忠良也。今二人落魄徐郡,布不忍功臣折與荒郊,良將損與沼野,特上表奏韓暹為沂都牧、楊奉為琅琊牧,代陛下鎮守東南,復安社稷,則漢室幸甚,天下幸甚。」

  「奮威將軍布?」曹昂心頭暗跳兩下,接著抬頭問曹操道:「這是呂布向天子上表的?」曹操冷冷的點了點頭道:「楊奉、韓暹自敗於孤手下後,南奔淮南歸附袁術,據說一直受袁術猜忌,鬱鬱而不得志。現轉投呂布,呂布表奏二人為沂都牧,琅琊牧。如今臧霸、昌豨、孫觀、吳敦、尹禮等賊寇盡皆聽命與呂布。長此以往,楊奉、韓暹與泰山諸賊寇禍亂山東,到時只怕兗州難有寧日。」

  原來如此,曹昂聞言心中細細品味,看來曹操對呂布已是到了不除不快的境地。現在的呂布就是他心頭的一根刺,時時刻刻都在威脅著曹操的地位。而且看起來呂布卻是也是野心不小,光此一件事,就可看出呂布也是在時時刻刻的謀計曹操。

  至於這表書,也不過是走個形式。曹操就是不准,呂布又豈能招楊奉,韓暹回徐州?如此說來,只有另想辦法才可以,只是曹昂奇怪,以曹操用兵之法,麾下謀士之智,難道真的會對呂布的戰略束手無策?

  「這是在考校我,提攜我!」曹昂心中念頭飛轉,接著沉穩出言道:「父親不如就應了呂布所奏。」曹操聞言面色不見改變,只是轉口問道:「為何?」

  「呂布虎踞徐州,帳下能人不少,如今他腳跟以穩,非等閒可動,父親若無充足準備,暫時當不可與其發生衝突。況且,楊奉、韓暹這兩個人志大才疏,昔日奪駕之戰,尚且不敵我軍一擊之力,就是任他們為此兩地郡守,想必翻不起多大的風浪。況且,泰山諸賊,儘是有勇無謀之輩,可暫不必過慮。」

  曹操聞言一邊輕輕的撫這下額長鬚,一邊輕輕言道:「只是若如此,也非長久之計。」曹昂聞言沉聲道:「父親不如與楊奉、韓暹修好如何?昌豨、孫觀不妨暫時也使以安撫之策。」

  「哦?此話怎講?」曹操聞言頗為好奇,只見曹昂細細斟酌一番詞語,道:「父親,楊奉二人乃白波賊出身,後入西涼軍,一生未得享受富貴。後成救駕大功,本指望封侯拜相,不想天子卻為父親移駕許都,想必這也是後來他們自不量力與父親對戰的根本所在。如今二人落魄,但想必,父親若能以天子名義,承認其功,二人必然漸離呂布,轉而傾向父親。」

  曹操目視曹昂良久,接著開口又道:「你剛才說泰山諸賊昌豨、孫觀等人可使安撫之策。此又為何?」曹昂笑道:「此等賊人,嘯聚一方,巨是屈伏名利,隨風而倒之徒。豈會真心相助呂布,如今幾人為呂布所用,蓋因呂布坐鎮徐州,幾人與虎毗鄰,故而不得不與呂布聯手。父親若以官爵誘之,再派善辯之士陳說以厲害,想必昌豨,孫觀,吳敦等人縱是不為我等所用,但也不會真心相助呂布。」

  曹昂這番言辭絕非胡編亂造,而是卻有根據。山賊最易出爾反爾。史上昌豨,孫觀、吳敦、尹禮等賊人在曹操入主徐州之後,並未採取有力的行動支援呂布,及呂布死後,幾人隨即便立刻歸曹,後來昌豨更是兩度叛曹,一次是見機不明歸順了劉備,結果被曹軍打敗,隨即又立刻歸順了曹操。後來袁曹大戰,昌豨見曹操注意力皆在河北,遂於公元206年又再度率軍反叛,卻被曹軍於禁擊敗,勢危之時,昌豨又再度欲投靠曹操,結果不為所容,被於禁斬與軍中,此些見勢望風之人,如何又肯真心相助呂布?

  曹操深沉的打量了曹昂兩眼,半晌方才悠然笑道:「子修,孤一向以為你是文武雙全,誰曾想,今日方知吾兒真乃雄者也,但憑你這份獨到的眼光與審時度勢的掌握,孤當對你刮目相看。」

  曹昂聽到曹操如此誇他,不由的面色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誰知曹操又接著續道:「不過你所說雖好,但卻有些疏漏之處。」

  曹昂聞言一愣,自己的這份「報告」再怎麼說也算的上的依據歷史而論,怎麼還會有疏漏之處。見曹昂目光疑惑,曹操隨即笑著起身,從身後的雕木架上取下一卷羊皮圖,接著在案上徐徐展開,指著圖上兩點黑色的城池道:「你且看沂都,琅琊二處有何玄機?」

  曹昂微微一愣,隨即趴在桌上,細細的盯著二處,曹操也不著急,只是撫鬚在一邊等待回應,少時,只聽曹昂恍然大悟道:「此二處與...豫州...毗鄰」

  曹操慨然的哈哈大笑道:「不錯!子修,你論勢著重大局,且眼光獨到。適才招撫泰山諸賊,分化呂布勢力的見解確實不錯,只是對於楊奉二人,你的對策雖然可行,但絕非最佳。」

  只見曹操眼中目光微寒,嘲諷般的笑道:「楊奉,韓暹昔日與孤奪駕,如今不過是趨附於呂布帳下的小人,孤豈會理睬他們,如今劉備依附我軍,奉天子之名守護豫州,孤雖抽不出手來對付二賊,但只需一份快馬書信,便有劉玄德從中周旋,韓諒區區楊奉,韓暹何足道哉!」

  曹昂聞言不由啞然,記得自己前世時所知,楊奉被呂布策反後,因騷擾百姓,為劉備誘殺。當時讀只是一看而過,並不覺得怎麼,如今細細想來,劉備雖領豫州牧,但卻是依附曹操,兵馬錢糧幾乎全賴曹操供應。自己尚自顧不暇,若非曹操授意,何苦平白去得罪楊奉,韓暹。

  想通此處,曹昂不由輕歎口氣,曹操能一統華北,為魏國代漢建立基礎,著實是深不可測,自己能瞞他到此,只因是身為他的兒子!早就得到了他潛意識中的信任。想到此處,曹昂站起身來,衝著曹操深鞠一躬,發自內心的感歎道:「父親神算,孩兒千般不及。」

  卻見曹操微微搖首道:「子修,無需妄自菲薄,你適才所言並無差錯,只是有所疏漏而已。依你現在的眼光見識,足以與孤一同蕩平四寇,匡扶寰宇。」

  只見曹操笑著起身道:「自從你勸服張繡之後,孤便覺得你變了,不但對人寬容了,也深通進退之道。今日又聽你一番論勢之語,為父當真深感欣慰。」

  曹昂聞言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熱流,眼前被後人稱為「奸雄」的豪傑,此刻的眼中閃爍的全是驕傲,慈愛,和感慨。不管在別人眼中曹操是個多麼詭詐奸險的人,但在他的眼中,現在的曹操是一位等了自己兩個時辰,不過是為了藉著一份已經成竹在胸的表奏來考驗他的戰略眼光和指導自己不足的慈父。想到此處,曹昂心中不由閃過一絲熱流,心口亦是變的有些沉甸甸的重,乾涸的嘴角間第一次對曹操展開了一絲真摯的笑容:「父親,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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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琴焦尾



  今日的曹昂心情不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吹著小調,心裡簡直比暑天喝了一大桶冰鎮可樂還快活只因今日乃是屯騎營每月的歷假。曹昂高興的起了個大晚,直近午時方才起來起身後的曹昂心情和今日的天氣一樣舒暢大好,竟突發奇想來寫它幾篇名詞像曹操,曹植一樣留文名與青史可別看曹昂頗知歷史,但肚子裡的那點墨水實在有限,讓他寫首漢詞簡直就如殺了他一般,半天也沒憋出個屁來,最後只得悻悻的扔下筆硯,抬腳出去涼快去了。
  坐在園中,一邊喝著川中進貢的香茶,一邊讀著《六韜》的曹昂當真是少有的舒坦,李女,徐女等人在園中不時的忙忙碌碌,為幽靜的園中適當的點綴了一些勃勃生機。

  正當曹昂享受著這少有的快慰之時,就有楊元跑來稟報:「大公子,幾位小公子來了。」曹昂聞言一愣,接著急忙起身道:「快回去,就說我不在!」

  「大哥~」話音剛落,就聽園外傳來陣陣笑聲,並夾雜著一眾小子的叫喚,曹昂咧嘴苦笑,看來難得的假日就得這麼泡湯了。

  只見三個少年興沖沖的跑入園中,前面的兩個便是曹丕和曹彰,至於他們身後的另外一個年紀頗大的少年,乃是曹操的養子曹真。昔日曹操與陳留起兵之時,曹真的父親秦邵為其募兵聚眾,後因此為人所害,曹操可憐秦真幼年喪父,隨即收養在身邊。待之如若己出。

  曹昂看著前後走進的三個小子,嘴角不由的苦笑一下,自己在司空府已經待了數月,只要稍有閒暇,便會被曹丕和曹彰這兩個小子糾纏,其中苦楚實不足為他人道。

  「二弟,三弟,真弟,你們怎麼來了?」事已至此,曹昂也是好毫無辦法,就客觀方面來講,有時候,曹昂甚至覺得自己跟這兩個親弟比和夏侯淵練功還累。

  「大哥,氣死我了!」只見曹丕一臉生氣的坐在凳上之上,細細長長的小眼中怒意連連,一旁的小曹彰也是頗為不悅的站在一旁,神情似是也是不太高興。

  「呵呵,二弟,何人把你惹成這樣?」曹丕惱怒的張了張口,但終究是沒有說下去,曹昂無奈的搖了搖頭,轉首對著身後的曹真問道:「真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曹真的年紀約有十三四歲,比曹丕大上一些,可能是因為身為過繼之子的緣故,曹真非常的懂事,對於讀書習武也是非常的用功,雖然只是粗粗的見過幾次面,但曹昂對於這位過繼的弟弟非常有好感。相比於一天活蹦亂跳,麻煩不斷的曹丕和曹彰,曹真倒是更能討得曹昂的喜歡。

  「回兄長,適才我與兩位弟弟在南城大街上,偶然看中了一抹古琴,那琴弦清木彤,一望便知絕非凡品,卞夫人喜好音律,平日最好怡琴歌舞,兩位弟弟見那古琴似非凡品,欲重金購之,用以孝敬夫人,只是那持琴的女子性情剛折,說什麼也不肯將手中琴相讓,見弟弟執意要買,那女子竟然衝撞出來,還把丕弟..撞倒在街上...」

  曹昂聞言不由莞爾,這兩個臭小子未免太霸道了些,這天底下的東西還有強買強賣的?唉,也是,他二人從小便是天之驕子,雖說曹操教子甚嚴,但二人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無人剛當面頂撞,今日曹丕更是在街上出醜,也難怪把二人氣成如此模樣。

  曹昂搖頭無奈的笑笑,接著拍了拍曹丕的肩膀道:「唉,這才多大點事,竟把你惱成這樣,不就是一張琴嗎,哪天大哥給你買它十張八張的便是。」

  曹丕聞言猛然轉頭,一臉不甘的向著曹昂訴道:「大哥,你不知道,那張琴絕非俗品,只怕整個許都都找不出能夠與它相媲美的,普通凡品,我又何須這般著急買與母親,更何況....」曹丕說道這裡不由嘟嘴道:「那個女人膽大包天,竟敢冒犯本公子!這口氣我又怎麼能咽的下去!」

  見曹丕如此,曹昂不由無奈一笑,這小子哪裡都好,只是這性格著實是有些....見曹丕一臉憤恨惱怒,曹昂心頭一轉道:「反正今日無事,我便隨他去尋尋那張琴便是,要不然這小子若是幹出什麼過格的事來,傳到父親那裡總是不好。」

  想到此處,曹昂衝著曹丕微微笑道:「也罷,大哥今日便為你討回個公道如何?走,咱們去南城找那女子說理去!」卻見一旁的楊元聞聽此語,急忙上前媚笑道:「區區小事,何勞二位公子,待小人領一對家丁前往,定將那賤人手到擒來...」在感到曹昂憤怒的目光之時,楊元的話便一點點的嚥下,再難說出分毫....

  午後時分,許都城南依舊是熙熙攘攘,曹昂帶著幾個弟弟和一眾侍從在許都城內來來回回的尋找,許都城中極為熱鬧。漢朝的兩都,洛陽,長安連遭董卓,李傕,郭汜之亂,損毀衰敗,氣勢大不如前。反倒是許都,以及河北的鄴城欣欣向榮,馬市,栗市,金市的建築皆頗有特色。只見平整寬闊的兩側鋪房林立,從綢食到茶釵幾乎無所不有。

  曹昂正看的舒暢,便見曹丕猛然使勁拉了拉他的袖子,接著指著前面的一處商舖角落道:「大哥!就是她!」曹昂聞言抬首望去,不由一陣驚愕,那是個女子?若不是曹丕事前所言,曹昂簡直以為那就是個要飯的。

  幾人走進到那女子跟前,只見她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著實是有些慘不忍睹。雖然亂世之中到處都是這般的可憐人,可是這樣的人在許都可謂少之又少,那女子似是已經睡著了,懷中緊緊的抱著一件灰黑色的東西,應該是曹丕所說的那張古琴,只是被那女子報的極緊,看不清其中形狀。

  「喂,喂!起來,裝什麼睡!」只見曹丕一腳蹬在那女子肩膀之上,那女子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從睡夢中清醒,接著猛然抬起頭來,待看到曹丕之後,便見她瞬間將懷中之物抱的緊了一緊,口中驚慌道:「你這小孩怎麼這麼纏人,我都說了這琴我不賣!」

  曹丕眼中瞬間閃出一絲狠厲,只見他冷冷然道:「賣?哼!本公子還不買了呢!楊元,給我搶過來!」身後的楊元聞言並沒有立刻動手,而是詢問的看向一旁的曹昂。

  見曹昂輕輕搖首,楊元便急忙低頭,站在一旁無動於衷。曹丕說完話便負手而立,見楊元久久未曾動手,不由微怒,卻見曹昂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蹲下身衝著那乞丐女說道:「姑娘,看你的樣子似是不是許都之人啊?」

  那女子輕輕的往後縮了一縮,手中的琴抱的更緊了。曹昂心中不由默然,「靠!我長的就那麼像壞人?」接著對那女子說道:「姑娘,說句實話吧。我看你身無長物,這琴對你來說著實是個累贅,你把它賣我,既能解你燃眉之急,又能隨了我弟弟的心願,你看如何?」

  似是怕那女子不信,曹昂急忙又續道:「我出一百錢,如何?」那女子聞言只是使勁的搖首,道:「不賣!一千錢,一萬錢也不賣!」

  「大膽!」曹丕忍了半天,此時終於是忍不住了,「你不賣!好,那我成全你!給我搶!」這回曹丕長了個心眼,不找楊元了,而是直接命令所有的侍從,這些人哪裡有楊元懂事去看曹昂的臉色,曹丕方一下令,便見一眾家丁如狼似虎的就欲撲而上。

  那女子見狀,先是愣了一愣,接著便嗚嗚哭泣起來,抽泣道:「不要,不要!這焦尾琴是小姐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我..我死也不給!」

  「住手!」只聽一聲斷喝,眾人盡皆啞然,只見曹昂猛然起身,細細的打量著那女子手中古琴半晌,方才緩緩開口言道:「姑娘,你適才所言可是『焦尾琴』?」

  那女子此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嗚嗚的抽泣,聞聽曹昂言語便輕輕的點了點頭,曹昂心頭一跳,接著心中瞬間開始轉起了千般念頭。

  中國古代有四大美女,同時也有四大名琴。分別是齊桓公的號鐘,楚莊王的繞樑,司馬相如的綠綺,以及蔡邕的焦尾。據說這焦尾未成琴之時,曾被放入火中灶膛,後蔡邕聽的火中木頭辟啪之聲翠耳,便急忙從火中將梧桐木取出,後上弦成琴,因其尾被燒燬,故稱之為焦尾。

  但曹昂此時想的卻是另外一件大事,蔡邕當初與洛陽因為董卓所用,而不得王允向容,早已身死,那這焦尾琴理當由其後人保管,適才這女子有曾說「小姐」二字,莫非?

  想到此處,曹昂急忙俯身問道:「你適才所說的小姐可是蔡邕之女蔡琰?」那女子聞言不由抬頭望向曹昂道:「你如何知道我家大人名諱?」

  「果然如此!」曹昂心中暗道,看來蔡文姬定是以讓匈奴拿去,這侍女懷此焦尾琴孤身來奔許都,莫不是求救於曹操?

  想到此處,只見曹昂低首微微笑道:「姑娘,實不相瞞,我乃是當朝司空大人之子曹昂,吾父曾與你家大人相熟,適才聽到焦尾琴名稱,故而有此一問。」那女子聞言頓時雙目一亮,急道:「你..你是曹司空的兒子?」見曹昂微微點了點頭,那女子急忙俯身拜倒在地:「小女子有事求見司空大人,求公子代為引薦,若能得見司空大人,小女子願為公子結草啣環。」.........

  ——————

  司空府,書房——「啪!」只見書案上的一卷書簡被曹操狠狠的扔到地上,一旁的曹昂只是靜靜的矗立於旁,似乎毫無所動,而此時正跪與下首的那名乞丐女則是嚇得渾身一顫,雙目不由的緊張的看著盛怒以極的曹操。

  「胡奴欺人太甚!」只見曹操狠狠的站起身來,事情果然如曹昂所想,兩年前李郭之亂,楊奉等人引南匈奴軍進入中原平亂,蔡家被襲,蔡琰被亂軍所俘,流落漠北,為左賢王納為的閼氏,至於這女子是昔日高陽鄉侯家僕的女兒,蔡琰的貼身丫鬟,蔡琰取其名為玉兒,與自己的吻合為『琰玉』。

  蔡琰被匈奴劫走後,玉兒想起蔡琰平日待自己宛如親妹,想到她獨身流落北原,時常抱著焦尾琴便獨自一人暗自神傷,後曹操奉迎天子名聲大振,玉兒尋思曹操與蔡邕有舊,說不定可救蔡琰回漢,便不辭辛苦,獨身一人從圉縣趕到許昌,希望能夠尋機面見曹操。

  「請司空大人救我家小姐!」看著在地上不住扣首的玉兒,曹操心頭一軟,回憶起昔日洛陽自己得蔡邕指點文墨,亦師亦友,與蔡琰品古談文,引其為知己,長歎口氣道:「玉兒,你權且先下去休息,昭姬之事,孤自當救她回來,以慰伯喈公在天之靈。」

  「多謝司空大人。」看著一臉淚水,慨然的玉兒,曹操不由額首讚道:「真乃忠義女子也,來人,帶她下去梳洗用食,好生照料,不得怠慢!」

  待玉兒走後,曹操趴在案上,揉了揉微痛的額頭,接著撫摸著那張焦尾琴,面上若有懷思,那古琴造型古樸典雅,安十三弦,桐木香氣十足,琴身花紋斑駁,尾部呈現焦黑之色。半晌,曹操方才轉首看曹昂道:「子修,這位玉兒姑娘暫時居與在你園中,你要好生安排,執以上賓之禮,勿要怠慢。」

  「諾。父親放心。」曹昂對著曹操躬身應道,「只是,父親,若是玉兒姑娘問起孩兒,何時相救蔡大家,不知孩兒當如何說。」

  「唉,你權且敷衍退塞即可。」曹操順口將皮球又給踢了回來,曹昂不由心中暗罵,但面上亦是恭禮慎重道:「諾。」

  「唉,如今中土威勢漸弱,匈奴猖獗,恐非吉兆啊。」沉默了半晌,曹操方才幽幽歎道。曹昂聞言看了一臉深思的曹操一眼,不知在此時當不當開口,但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曹昂終是緩緩出言道:「父親,孩兒以為,如今關外胡人對於中土的威脅已非僅僅以『兆勢』便可涵蓋。」

  曹操聞言醒了醒神,轉首輕言道:「你指的可是匈奴,羌,氐,鮮卑等胡族。」曹昂心頭一穩道:「原來他知道。」

  曹操緩緩的額首歎道:「自武帝時伏匈奴以來,胡人便不斷向中原遷移,如今已是尾大不掉之勢,這孤如何不知,更何況....」曹操搖首又長歎口氣道:「更何況,如今漢室傾頹,再難有昔日威壓之勢,長此以往,我中土再難有昔日震胡虜,掃邊疆之威了。」

  曹昂聞言點了點頭道:「父親,其實孩兒覺得,長此以往,更大的禍患還在後面。如今我中土內亂不止,人丁不斷減少,而外族之人卻是日漸碩充盈實,長此以往,中土前景堪憂。」

  曹操聞言沉默半晌後,眼中寒光漸漸暴漲,少時,便見曹操起身道:「只是現下還不是時候,子修,你且看看這個。」

  曹昂急忙伸手接過曹操手中的木簡,細細看之,乃是淮南斥候所呈密函,上書袁術與壽春大興土木,築壇建宮,繡黃黑錦色服飾,著實有大不敬之意。曹昂看到此處,心中歎道:「終於來了,袁術準備稱帝了!」

  而那邊廂的曹操此時卻是望著窗外漸漸烏雲密佈的天空,雙目忽明忽暗,半晌,只見他的嘴角輕輕的掛起了一絲笑容,似嘲諷,似悲憐的道:「這天,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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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王佐鬼才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六月,袁術於壽春大興土木建宮築壇,祭拜天地自稱天子。國號「大成」,年號「仲家」即一九七年為仲家元年。袁術在家中排行第二,故以仲字為年號仲家即為次子興盛之意。

  袁術稱帝,頓時舉國震驚,消息傳到許都,一時間帝都風氣雲湧,惶惶之氣瀰漫整個城間。曹昂一開始時並不在意,因為據他所知,袁術稱帝不得天時,皇帝之位連三年都沒坐滿。而且論及能力,袁術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曹操的對手。但直到一次與曹操磋商之後,曹昂才知道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袁術的實力在經過曹操的一番透徹分析後,曹昂方才對其有了一個深刻的瞭解。袁術的勢力延伸與揚州,司隸,荊州與豫州。在南方諸侯中,就是劉表和孫策的實力也及不上袁術,其中被袁術佔領的南陽郡乃是東漢第一大郡,擁三十七城,民眾五十萬戶,人口不下二百四十萬,至於被袁術勢利衍伸的汝南郡,是僅次於南陽的漢朝第二大郡,同樣也有三十七城,戶四十萬,二百一十萬的人口。且江淮的農業,商業,和手工業都相當的發達,袁術實力的雄厚,甚至要在此時尚未平復公孫瓚的袁紹之上。

  議事廳內,曹操面色淡然的觀望著下方的諸將,只見下首的文物分佈於兩側,密密麻麻的不下數十號人物,皆是曹操的心腹嫡系,其中許多人氣質深沉高亢,一眼望去便知絕非泛泛之輩。其中,亦是包括屯騎校尉,長公子曹昂。

  在靜默良久之後,只見曹操輕咳一聲,淡然道:「諸位,今日府中庭議,皆乃為國為君,言者無罪,聞者足誡,諸公有話但講無妨。」

  「回明公」說話之人,三縷飄絮,面白似錦,聲調平板古則,但話語卻是擲地有聲,乃是被曹操引之為『吾之子房』的中書令荀彧。「明公扶持漢帝,匡扶朝政,乃漢朝肱骨之臣。如今袁術篡逆,天下諸侯盡皆觀望許都動態,若明公放縱逆賊,只怕數載之後,則效仿者多矣。」

  「效仿者多矣...」曹操輕輕的撫摸著額下長鬚,緩緩點頭道:「文若之言甚善。只是袁術非等閒可動,孤原意本待北定之後,方才收復江淮。不想人算不如天算,袁術竟行此忤逆犯上之事。實非在孤料預料之內。」

  眾人聞言也是盡皆點頭,但卻緘口不言,此番之事卻屬突然,許都四面受敵之處,軍馬一旦南調,若短期內不能破敵,後面之勢便岌岌可危。且袁術實力極大,絕非一朝一夕可破。但若不伐,則如荀彧所言,數載之後,四方諸侯盡皆效仿,漢家天子威望掃地,四方不尊,這對曹操的政治戰略極為不利。「父親,孩兒倒有一策。」眾人聞言不由望去,待看清說話之人時,不由微愣,原來竟是長公子曹昂。

  曹昂接著眾人的眼神,心中不由的有些發虛,只是按道理現在也應該有人為曹操獻上「連縱」之策了,但不知為何卻是半晌沒有人出言。

  荀彧政治眼光獨到,對軍事之法可能稍有不及,一時間未曾想到也可理解。賈詡新歸曹操,明哲保身,鋒芒內斂,雖有妙法但不出來獻策也不稀奇,至於曹操本人,如今天下眾人都看著他這位漢朝股肱的一舉一動,他的一個決策都有可能一發而動全身,輕則損兵折將,重則顛覆勢傾。只怕是....可是,還應有一人才對啊,曹操的那位謀主呢?那位鬼才現在何處?為何現在還不出班獻策?曹昂雖然心中奇怪,但看著曹操一臉的凝重之色,心道:也罷!他不獻我獻,誰讓咱是當兒子的呢。

  曹操聞曹昂答話,隨即轉首道:「子修,有何想法但說無妨,勿需過於拘禮。」曹昂隨即輕言道:「如今以我軍一己之力,若要正面硬撼袁術,著實有些得不償失,如今豫州牧劉備依附我軍,可使其為先鋒,一則可在對戰袁術時引為臂助,二則也可消耗劉備實力,以免其羽翼過於豐滿。江南孫策,徐州呂布皆與袁術有間隙,不如下詔征其為天子出力,一同合軍南征。」

  曹操和荀彧聞言,兩人的眼神頓時皆是一亮,而角落裡的賈詡似乎早有預料,只是抬頭淡淡的看了曹昂一眼,便又繼續閉目低首。那邊的夏侯惇則是摸著下巴道:「子修,呂布,孫策雖與袁術有隙,但事關重大,恐怕二人未必會輕易答應我軍的請求。」

  曹昂只知道書上說曹操彙集三將伐袁,但其中的具體事宜操作卻非他所能知曉,正躊躇間,便見荀彧淡淡開口為曹昂解了圍,「這點元讓將軍大可放心,呂布孫策分別佔據徐州,江南,卻無有名份。如今只需應承二人,借討逆之功,策封呂布為徐州牧,孫策為會稽太守。必可成功!」

  曹昂聞言心中不由大點其頭,果然是王佐之才!深通治政與外交之道。呂布和孫策統領一方,一日不得詔書以正名分,統領軍馬便掣肘一朝。除非如袁術一般自立為帝,否則沒有名分和爵位,在這個時代終是難以御駕一方兵將。

  只見曹操終於露出了笑容:「好!果然妙策,就依文若之言。」荀彧微微的輕輕搖了搖頭,轉頭衝著曹昂笑了笑道:「此策非荀彧之功,當全賴大公子提點。」曹昂聞言急忙衝著荀彧輕回一禮。

  曹操雖沒出口稱讚,但還是轉頭讚賞的看了看曹昂,接著道:「文若,你明日即刻請奏陛下,擬詔命議郎王浦前往江東,任孫策為騎都尉,兼任會稽太守,襲替其父為烏程侯。起兵討伐袁術,並授意孫策....就說此戰他若能代漢立下大功,孤這裡還有討逆將軍之職,吳侯之爵未有人選。至於呂布,先暫時許其徐州牧之職。」

  話音方落,只聽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尷尬的笑聲:「郭嘉來晚了,還請明公恕罪,如若難恕,當罰酒三杯...不是,是罰廷杖三十,廷杖三十。」曹操聞言猛然抬首,面上先是一喜,隨即一閃即逝,故作微怒道:「郭祭酒好大的架子,日上三竿方才前來,看來以後的府議,得讓孤親自去府上拜會相請了吧?」

  曹昂轉頭望去,只見門口來人不足三旬的形貌,淡青色的長衫,瘦削慘白的臉上無有鬍鬚,修飾的十分乾淨清爽,雖是一副羸弱相,但卻面含微笑極為惹眼。

  聽得曹操損扁之語,郭嘉不但不怕,反而笑著躬身行禮道:「承蒙明公錯愛,郭嘉須臾不敢相忘。」看著郭嘉的樣子,饒是一向威嚴的曹操也不由苦笑著搖首道:「哼,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可惜你那酒鄉醉府,孤是著實不敢去的,不然,沾惹了一身浪子氣,孤又去找誰訴苦?」

  一直沉寂嚴肅的廳中瞬息發出來一陣陣暢笑,看著一臉尷尬無措只是哂笑的郭嘉,就連曹昂也不禁大為莞爾。只見曹操一邊微笑,一邊揮手道:「坐著去吧,省的你宿醉未醒,站久了栽跟頭。」

  卻見郭嘉嘿嘿笑道:「嘉自知理虧,故而適才苦思冥想,終思得一策,以定袁術攢逆之事,明公聽後,當知郭嘉的悔過之心。」

  曹操笑了一聲,道:「袁術攢逆之事,在奉孝宿醉之時,孤和眾文武便已有計較,不需你郭大祭酒再來賣弄了。」郭嘉聞言不由愣了愣神,隨即道:「哦?不知明公與諸位將軍定下何策?」

  待聽曹操將召呂布孫策之法陳說出後,郭嘉蒼白的臉上呆了一呆,接著笑道:「不知此等良謀是何人所獻?竟與郭嘉不謀而合,今日府議後,嘉當與其浮一大白!」說完轉首細細打量一番眾人,接著看定賈詡道:「哈哈,定是賈公出此良策!」

  賈詡依舊是一臉漠然,面對嬉笑的郭嘉依舊是沉著臉淡淡道:「賈詡愚鈍,豈會有此良策,此乃是大公子與文若先生代明公策劃,實不干賈詡之事。」

  郭嘉聞言微楞,接著轉頭看了看荀彧,卻見荀彧輕輕的衝著曹昂那邊揚了揚頭,隨即心下瞭然,轉頭笑道:「原來是大公子為明公出此良策,佩服,佩服。」

  曹昂的臉不由的有些發燒,自己搶說了人家的妙計,還讓人家佩服自己。「郭祭酒過譽了,曹昂只是有此一想法而已,若無荀公,怕是難以實行。」

  郭嘉上下仔細打量了曹昂半晌,方才轉首對著曹操道:「明公今日既然無大功與我,郭嘉便為大公子之策再附上兩小謀,以為錦上添花之作。」曹操聞言不由立刻正色道:「奉孝有話但說無妨。」

  只見郭嘉輕輕的掃了掃袖子,笑道:「安東將軍陳瑀,現屯兵海西,可令其一道與孫策,呂布征討袁術。另外....」郭嘉不留痕跡的掃了賈詡一眼,續道:「可令宛城張繡出兵淮西,與劉玄德軍會師一處,並請他代為傳詔與劉表,請這位漢室宗親起兵襲取南陽郡。」

  接著,只見郭嘉輕輕的抬起左手細數道:「如此,我許都軍馬為一路,直奔壽春。劉玄德與張繡軍馬為第二路,取豫南。劉表軍馬為第三路,取南陽。呂布軍為第四路,攻下蔡,成德。孫策,陳瑀軍為第五路,奔廬江,攻打揚州。五路大軍並至,勿說袁術,縱是呂望再生,只怕亦難抵擋。」

  一番話只把曹昂說的目瞪口呆,是啊,史上袁術稱帝之時,離曹昂之死尚不及數月,張繡與曹操乃是水火不容的關係。可如今不同,自己這位曹大公子未死,張繡也是隸屬曹操軍下,郭嘉依照形式的變化,立刻提出了這個援手,甚至還將荊州的劉表牽扯了進來。袁術本就與劉表不睦,且南陽本屬荊州,若有曹操首肯,再得張繡書信陳說厲害,讓這位宗親出兵南陽也並不是不可能。此計若成,則曹操南征袁術便比歷史上憑空多出了兩大臂助,張繡與劉表。鬼才郭嘉,名至實歸!

  曹操聞言不由仰天長笑,眾人也是紛紛額首稱讚,誰能想到適才遲到府議的浪子頃刻間便能將大勢走向指明。曹昂看著一臉春風笑容的郭嘉,心中不由深深佩服,這才是濟世之才!

  待曹操笑完後,郭嘉又拱手笑道:「此事既定,郭嘉罪責已消。」卻見曹操聞言搖首道:「不可!此策乃是子修所上,非汝之功,奉孝當再獻一謀,為孤解憂。不然,還要罰你!」

  「啊?」郭嘉聞言不由哭笑不得道:「明公,大勢已定,你讓我又再往哪裡獻策啊?」曹操哈哈笑道:「你若是無策,那孤便要下令執杖了!」

  雖然知道曹操是和郭嘉開玩笑,但曹昂仍然覺得,此刻正是自己和郭嘉套關係的好時機,「父親,孩兒適才搶了郭祭酒立功之機,現在便再出一小計為父親大人出氣,算是還與郭公的如何?」

  「哦?」曹操聞言笑道:「你且道來。」只見曹昂輕輕笑道:「昔日父親初迎聖駕回許,本當為大將軍,誰曾想袁紹卻在這裡面取刺挑骨頭,使父親不得不讓大將軍,太尉之職與他。如今袁術背反,父親何不以天子之命,發一詔書到河北,責問袁氏出此忤逆之罪,再言讓袁紹將其弟逐名與袁氏,並上表陳情恕罪。然後恩威並施,昭告天下,赦免袁氏被袁術誅連之罪,如此袁紹就是有氣也得往肚子裡咽。這個就叫...打一棒子,給個甜棗。」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曹操細細品讀了下,接著笑道:「雖然粗劣,倒也有趣!好,好,有趣的很啊。」那邊的郭嘉衝著曹昂輕一擠眼,笑道:「大公子此計甚好,袁氏出此逆賊,明公以天子之名責備與他,他便是千般憤恨,但事關袁氏在天下的清譽,袁紹就是再大的怨氣,也只能上表天子的赦罪之恩了。」

  計較之後,府議乃散,曹昂走出廳外伸了個懶腰,心中道:「唉,再過一會,便是去叔父那裡練習槍棒的時辰了。」方想至此,便見一隻蒼白的細手扶住曹昂的肩膀,一個笑聲在曹昂身後響起道:「大公子,若是無事,與嘉去浮一大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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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郭嘉勸昂



  曹昂聞言轉頭原來是郭嘉一臉笑容的正衝著他輕輕點頭。隨即回笑道:「既蒙郭公熱情相待,曹昂自當奉陪只是久聞閣下海量,曹昂怕不是您的對手。」

  郭嘉聞言哈哈笑道:「大公子不必客氣慲郭嘉雖好酒道,但卻是一觸即倒海量二字實在當不得,嘉知道一間不錯的酒家公子與嘉去對飲幾盞如何?」

  曹昂笑道:「好主意!」郭嘉也不客氣,帶上曹昂就往許都集市走去。待尋得一處豪華酒家,曹昂與郭嘉叫了酒菜,開始大嚼起來。

  時剛過午,酒家的十多張酒案坐滿了人,既有本地的好酒世家公子,也有來往許都的客商,其中還有些神態嚴肅,攜有佩劍之人,顯然是在野上的草莽人物。

  郭嘉跪坐席前,一手搭著酒罈,一手握著酒盞,時不時的還撕開熟肉開懷大嚼,那副吃香著實不像是個文者,倒像是個草野莽夫,著實令人不敢恭維。但對於後世思維的曹昂來說,如此灑脫,無有做作之象的郭嘉,反而更能博得他的好感,隨即也是拋下了裝了好久的公子架子,與郭嘉豪灑對飲起來,兩人的飲酒風範與大半穿著實在是兩個極端,令人詫異,惹得旁邊的食客頻頻回首。

  只見郭嘉一抹嘴唇,端起酒盞笑道:「郭嘉飲酒一向是沒有規矩,但大公子一向言行舉止得體,氣度過人,今日累大公子一同陪郭嘉出醜,著實過意不去,這一盞算是賠罪,今日郭嘉做東,望大公子勿要推卻。來!郭某當先滿飲此酒。」

  曹昂雙目一亮,想不到曹操手下的這位鬼才,不但計謀出眾,利口巧辯,而且還灑脫豪邁,不似一般孺子的自得清高。與郭嘉喝酒,竟在不知不覺間,讓曹昂找到了一些後世時的感覺。

  「郭公客氣了,穎川才子諸賢雖然各個才華橫溢,但向先生一樣豪放灑然,不為世俗繁禮所拘束的著實少有,若公不棄,以後曹昂便與公師友相待,以奉孝兄相稱,不知郭公意下如何?」

  郭嘉文聞言一陣錯愕,依他度人眼光,這大公子適才所言絕非做作之態,確實是發自內心實意,心中不由頗為感慨,隨笑道:「好!若如此....大公子,郭嘉便攢越了。」

  「奉孝兄,請!」二人對飲而盡,接著不由相視大笑。郭嘉談吐不凡,很善於調節氣氛,曹昂與他聊的非常愉快,攀談中曹昂也大致的瞭解了郭嘉的一些家事。

  郭嘉約長曹昂十歲,出身寒門,前幾代因經營不善,導致家族沒落,但年幼時破例得拜與穎川書院與豪門弟子共學,其家族勢力雖不及荀氏一般聲勢顯赫,但因其踩華橫溢,反在穎川盛名素駐,他昔日曾仕官與袁紹,只因為人灑脫不羈,頗不得袁紹喜歡,且他觀袁紹雖有雄氣,但卻有些好大喜功,且目光不夠長遠,隨棄袁紹。後聞忘年交戲志才言曹操乃當世雄主,隨前往東郡見曹操,曹操對郭嘉才華深為賞識,隨即重用,戲志才死後,郭嘉便成為曹操身邊謀主。

  一個擁有兩千多年後的記憶,一個才華橫溢,見識不凡,且都是不拘小節的人物。一番交談後,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尤其是郭嘉,他實在沒想到,曹昂年紀輕輕,且身為司空嫡子,不但毫無任何的身份架子,反而言談隨意,談吐間雖是刻意隱晦,但對於他這位浪蕩酒鬼卻有一份深深的理解和尊重,不由的大有知己之感,卻是不知道曹昂是因為曉得他乃是當世屈指可數的俊才,方纔如此。

  這時,突聽郭嘉問道:「大公子,今日廷議之時,大公子所獻連縱之策,令人拍案叫絕,當今此次五路大軍南征,若無意外,當可獲勝,只是若主公命大公子隨軍出征,大公子該當如何?」

  曹昂聞言道:「曹昂自是聽從父親之名,全心為國出力,討伐逆臣。」郭嘉聞言笑道:「自當如此,只是大公子可知司空大人心意?」

  「心意?」曹昂頗為不解,郭嘉看著曹昂輕輕笑道:「大公子,你可聽過一句話,『權近極時為孤寒』。」

  「權近極時....」曹昂聞言不由細細低頭深思,郭嘉輕歎口氣道:「如今明公輔佐幼帝,坐鎮許都。若論位高權重,天下無人可及。只是自古位極人臣者,雖是表面風光無限,但也是將自己處在『眾失之地』,難有推心置腹之人。」

  曹昂見郭嘉一臉凝重,隨即低首悄聲道:「願聞其詳。」郭嘉笑著輕聲道:「明公雖有我等諸多心腹為輔,但郭嘉,包括夏侯將軍等人終歸只是外人,不比大公子與明公父子至親,曹家若只有曹公一人籌謀,只怕日後難保不會有衛家,霍氏之禍。」

  曹昂默默點了點頭道:「那依奉孝兄之見,曹昂如何可為父親分憂?」郭嘉輕笑道:「請教不敢,只是請大公子細想,如今天子年紀尚輕,而司空大人卻已經四旬有餘,不知公子以為待司空大人百年之後,曹氏若無樑柱,天子又怎會怎麼對待曹家?」

  曹昂心中暗笑,你若知道曹操日後蕩平北方,威震九州,朝野股肱盡為曹氏心腹,肯定就不會有這些擔憂了。只是,目前的曹氏勢力只延手與中原之地,四方諸侯尚多,且曹操本人亦無代漢之心,多年後的事,郭嘉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預測得到。曹昂隨額首細問道:「請奉孝兄教我。」

  郭嘉沉聲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司空大人目前最為擔憂的便是怕自己百年之後,曹氏無人可托,所以司空大人目前最希望的就是大公子能夠助其一臂之力,讓司空大人放心征戰天下。」

  「所以,此番南征漢室逆賊,大公子必須立下大功。若如此,則司空大人便可藉機,為公子在朝中奏功,到時公子便可與明公同立朝堂,日後明公征討四方之時,便再無後顧之憂。」

  同立於朝堂?曹昂心中暗自琢磨,接著便猛然醒悟。這就好似皇帝立儲君一般,封建統治者一旦感覺自己年老體衰或是御駕親征一時難歸之時,便立下儲君,以備後患。曹操不是皇帝,自然不可能立儲,只有以陞官的方法來暗予權謀,但現在的曹操尚還不是歷史上那個執掌全權的大漢丞相,更不是那個宛如國君般的魏王,漢朝廷股肱尚多,自己若無軍功,曹操也不好亂升自己的官。想到此處,曹昂心中頓時盡皆明悟瞭然。

  「承蒙奉孝兄提點,令曹昂醍醐灌頂,感激不盡!」只見曹昂輕輕的衝著郭嘉微一抱拳,郭嘉笑著擺擺手道:「大公子無須如此,為明公和曹氏分憂盡責乃是郭嘉分內之事,況且今日之事本就是郭嘉信口胡言,大公子只需聽聽便可,日後如何行事,便是公子之事了,那可是與嘉全無關係啊。」

  曹昂輕輕笑道:「今日之言,出君之口,入昂之耳、上不得天,下不聞地。至於南征袁術之戰,曹昂表現如何,自是曹昂自家之事,與奉孝兄絕無干係。」郭嘉聞言笑著點點頭,眼中瞬間掠過一絲讚賞之色。

  ——————

  傍晚時分,曹昂方才從夏侯淵的府內練武出來,徐徐的向著司空府打馬而回,「南征立功...」曹昂一邊輕輕的摸著下巴,一邊細細的思索道,雖然說得輕巧,但這軍功哪是說立便立的,幸好自己還有些可以預測的先見之名,只要好好的籌謀策劃,也並不是不可能吧辦到。」

  細細思量間,只見曹昂的馬轉了個彎,來到了司空府,見楊元在門口已是等待多時了,遙遙望見曹昂回府,便急忙笑著跑來攙扶他下馬。曹昂轉首看了看楊元,竟難得的沒有出言調侃他,只是若有所思的邁步向著自己的園子走去。而楊元亦是緊緊跟隨其後。

  待行至園中,曹昂忽的愣了一下,只見涼亭之中一個白衣女子正在石凳上輕輕的舒指彈琴,那琴聲甚是奇怪,明明是高亢的音調,聽在耳朵裡卻有些沙啞低沉,忽斷忽續,似有似無。此時,四周夜蟲吱嗚作響,夏蟬低鳴,若不仔細去聽,實難分辨。就是曹昂這種後世只聽過流行歌曲和國歌的音律秧子,也稍稍能感覺其中一點淒傷之音。

  「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擾民嗎!」曹昂微一愣神,隨即走過去看看究竟是哪個大膽的丫頭沒有許可,竟然半夜在這撫琴。

  待行至庭前時,曹昂不由愣了愣,只見亭中的女子身著素白的羅衣,頭叉木搖,披散的烏絲之下是一張柔麗而不輕浮,溫柔而不失英姿的素榮,靈動的雙眼間微微恍出一些憂色,面色淡然悄雅,眉目間卻有種難言的神韻。相比於容貌,那種清幽素雅,淡薄如霜的氣質更加讓人一眼便難以忘懷。

  「你是誰啊?」曹昂愣了一下,接著有些呆呆的從口中問出話來。身後的楊元急忙上前道:「大公子忘了,這便是前幾日大公子托小人等好生照料的那位玉姑娘。」

  曹昂聞言心中不由感慨道,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前幾日還是人見人躲的乞丐女,想不到在骯髒的碎衣下,竟然還有這種韻味。但被楊元這麼叫破,曹昂頗有些尷尬,轉身給了楊元那碩大腦袋上來了個腦瓜崩,惡狠狠的道:「臭小子,誰讓你多嘴了,本公子難道還會不認識玉姑娘,只是天黑燭暗的,一時沒看清楚而已....」

  接著曹昂尷尬的笑道:「呵呵,玉兒姑娘好雅興,適才曹昂沒看清楚,還把你當成府中的下人了,恕罪恕罪。」

  「大公子切莫如此,玉兒不過高鄉侯府一婢,豈敢讓公子賠禮。」她是個冰雪女子,昔日在高鄉侯府,就頗得蔡邕和蔡琰的喜愛,曹氏父子身份極高,又是她救主的唯一希望,自是不能以平禮相待。

  曹昂點了點頭道:「玉姑娘無需如此多禮。曹某與家父可能不久即將南下討逆,衣裝吃喝用度,若有所缺,只管向楊元開口便是。」接著回首示意了楊元一個眼神。

  楊元隨即明悟,接著急忙躬身道:「大公子只管放心,玉姑娘之事,小人自會妥帖安排。」玉兒聞言淡淡的施禮道:「多謝大公子關懷,玉兒得蒙公父子相助,感激不盡,只望曹公與大公子能早日救得我家小姐,則玉兒雖死無怨。」

  「恩..」曹昂聞言輕輕的咳唆一聲,接著曬然道:「姑娘放心,蔡大家之事,我父子自當全力為之,只是匈奴之地遠離中土,相救尚需時日。姑娘放心便是。」

  曹昂隨後又閒扯幾句,便帶著楊元拜辭回房,路上楊元問道:「公子,適才玉姑娘一提到蔡大家之事,小人觀您眉目間神態頗不自然啊。」

  「就你眼尖!」曹昂回首又給了楊元一個腦瓜崩,己方與匈奴所居的漠北中間隔著袁紹,公孫瓚,曹操的威望如今在塞外根本就不高,憑什麼向左賢王要人?歷史上文姬歸漢也是要在將近十年之後,哪是他曹昂說了算的。

  「楊元,你適才聽玉兒的扶琴,覺得她琴技如何?」楊元嘿嘿笑道:「大公子風雅超群,小人豈敢在公子面前賣弄。」曹昂聞言面色一紅,風雅超群?他連彈棉花都不懂!

  「讓你說你就說!」楊元見曹昂微怒,急忙道:「玉姑娘琴技非凡,似是蘊藏了天地間中氣靈秀的音律,看來定是得過蔡大家的指導。」

  果然,曹昂暗中點頭,能讓自己這個轉世托生的菜鳥都感到不俗的音律,果然不是凡品。突然間,曹昂腦中冒出了一個有些荒誕,怪異的想法。如今兩都衰敗,漢朝的音律文藝比起原先大為不如,若是日後時機成熟,自己以曹氏的名義扶植起一些擁有高才的琴瑟之師,書畫大家或是棋道豪手,不知道對於一直被人視為宦官閹後的曹氏,在世家大族,名士才子的心目中會有多少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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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攻打袁術



  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中,曹操以漢名起兵攻打淮南偽帝袁術同時響應的還有江東的孫策,徐州的呂布荊州的劉表,以及附屬曹軍的劉備和宛城張繡聯軍聲勢浩大,五路齊出。一時間中原大地風起雲湧,大戰一觸即發。
  曹軍的行動速度極快,兩日後便兵出兗州南部,直取江淮壽春而走。而屯騎校尉曹昂則以中軍騎尉之職,統帥帳下七百精騎隨夏侯淵軍一同南征,在即將進入江淮境內的時候,曹操便下令暫且紮營,並在中軍帳召開軍事會議。

  中軍帳內,文臣武將們侍立與兩旁,而祭酒郭嘉則是得命位於眾謀士之首位。曹操在看得帳中人馬齊全,隨即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會議可以開始。

  指著中軍帳後的皮製地圖,曹操緩緩的站起了身,一本正經的掃視了諸人一眼,沉聲言道:「諸位,此次南征非同小可,事關大漢朝國體,更是關乎我軍根基所在,諸位有何見解,但講無妨。」

  軍師郭嘉輕輕的展顏一笑,起身言道:「明公,此次南征,雖有五路並至,但袁術經營淮南多年,戶口不下百萬有餘。且江淮富庶,實力不可小視,以嘉度之,此次袁術定會將主要防線收縮與壽春,壽春城高近十丈,城壕寬百步余,經營堅固,攻打絕非易事,實乃是一座堅城。我軍糧草無多,若不速戰速決,遷延日久,糧草不敷,則軍心怯矣。」

  諸人聞言,盡皆大點其頭。曹操則是陰霾的沉色半晌,接著徐徐言道:「奉孝所言甚是,此次征戰,我軍糧草卻是一大關鍵。以袁術為人狠厲淡薄,一旦事有不濟,則必是盡收糧草與壽春城,焚谷斷種。以斷我軍給養。此事卻是不可不防。」

  郭嘉見曹操說完,隨即輕笑道:「有利必有弊,袁術稱帝本就不得天時,若是以一時私利焚燒稻穀,乖張行事。則其江淮民心必然盡失。倒也並非是一件壞事。如今之計,只有加速行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強攻淮南,方為上策。」

  「郭奉孝所言甚是,至於糧草方面,可作速令人在江淮方面散播留言,只說袁術欲焚谷燒糧,令百姓有所提放,這樣則可保全一部分糧種,已備我軍日後入淮調動。」說話者,面淡目威,話如洪鐘一般醒人耳目。正是曹操的另外一位主謀程昱。其人用計狠厲,時能一語切中要害,深得曹操器重。

  兩大謀主數言之間,瞬時便令曹操下定決心,「不錯,用兵貴在速勝,若兩方相持,則久戰無功,且會助長敵人氣勢。聽今日斥候回報,目前袁術軍力分散,張勳一路擋呂布,陳紀一路抵擋孫策,雷薄一軍阻劉表,陳蘭一路抵擋張繡,至於壽春接口阻擋我軍兵馬的乃是逆賊麾下橋蕤,孤當作速領軍南下,速破橋蕤,再急襲壽春!」

  「父親,孩兒有一想法,不知可行否。」曹操話音剛落,就見曹昂急忙出班獻策,曹操微一愣神,接著續道:「子修有何想法,說來聽聽。」

  適才聽聞曹操等人所言,曹昂便急忙出班,若如此行事,雖然和歷史上有些許差異,但只怕橋蕤一死。袁術便會急忙收縮與壽春,到時恐怕仍然少不了要犧牲那位可憐的督糧官王垕了。

  「父親,既是要速戰,與其強行進軍,不如對於橋蕤,使用佯攻策略吸引其注意力,另遣派一軍從小道徑直前進,繞過淮西、蓑水,強攻壽春,一戰定勝負。如此,淮南五路派遣的軍馬未歸,袁術縱是龜縮壽春也沒有辦法久持。」

  一時間,帳內靜的驚人,諸人儘是低頭沉思,曹操黏著鬍鬚,閉目細細的思略曹昂所言。少時,只聽程昱突然開口言道:「五路大軍齊攻壽春,袁術兵馬外調,但不代表他沒有留下後手,不知道大公子可曾想過,若是袁術與境內伏留一支奇兵,居中救應五路,那這支深入的孤軍又該如何?」

  曹操聞言亦是徐徐張開雙目,轉頭看向曹昂,曹昂目視著曹操和程昱迫問的眼神,半晌方輕輕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眾人聞言不由曬然,有些城府較淺的武將不由低笑出聲來。曹操聞言亦是輕歎口氣道:「子修,兵家大事豈能兒戲,你的想法雖好,但是差在穩健。」

  曹昂聞言急道:「父親,中原自經黃巾戰亂後,雖經父親屯田改制,但糧草一向難敷,淮南富庶,若得此地,則我軍便有一塊充足的墾田養糧之所了。一旦等到袁術焚谷燒糧,則我軍縱是破袁,數年之內,淮南糧地也不能為我軍所用,父親!除了袁術,我軍日後面對的敵人還有很多啊!」

  歷史上的曹操在平定冀,青,並,幽四州之前,糧草確實一直處於被動狀態。在官渡之戰時,甚至已經到了影響全局生死的境地,若不是許攸倒戈獻策,只怕曹軍尚不需袁紹動手,就不戰自敗了。若是能得到未經袁術敗壞的江淮,日後中原軍的糧草便可充盈無憂。曹操聞言至此,不由頓時心動。

  「主公,程昱以為不妥。」見曹操意動,程昱不由急忙出班反對,「此事關乎重大,我以為談論這些遠事尚還不到時機。」

  「父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此事關係重大,還請父親三思!」曹昂也急了。這些人不知道日後對戰袁紹之時的困境,才會這麼說。畢竟歷史已經稍稍的脫離了一點點軌跡,曹昂可不敢把自己的生死全賭在歷史上面。萬一到時許攸一個想開了,沒來投降,或是袁紹一時興起,沒將糧草屯在烏巢,那他找誰說理去?況且,在許都時,郭嘉便讓他此次尋機立功,曹昂在思來想去之下,唯有在這件事情上做點文章了。

  「奉孝之意若何?」關鍵時刻,曹操只是輕輕的轉首,一臉淡然平靜的看著那面亦是一臉沉思之色的郭嘉。

  只見郭嘉輕輕的瞇著眉頭,睿智的雙目飄忽不定,在微思半晌之後,方聽郭嘉輕輕的細細言道:「正如公子所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曹操在聽聞郭嘉之言後,半晌終於輕輕的點了點頭道:「好,既如此,便依子修所言。」

  曹昂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接著輕輕的舒緩了一口氣,此時,只聽郭嘉繼續言道:「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這奇襲軍的首領需得派遣一位經驗老道,能征善戰的將軍。此人須得不但深通兵法,還要善使奇襲之術。」

  聽聞郭嘉直言,便見帳中諸將一個個摩拳擦掌,似是都要爭取此功。曹操聞言亦是道:「不錯,分兵將領孤必須好好斟酌。」

  郭嘉笑道:「依郭嘉之見,此事非得夏侯淵將軍不可。」夏侯淵善於急襲,在曹軍中以作速用兵得名。曹操聞言後,不住點頭道:「奉孝之言甚善!」

  曹昂身為夏侯淵副將,自是須得領軍從征。他知道郭嘉又是在無形中幫了自己一把,希望自己立功,心中不由對這位盡心為曹氏謀劃的智者暗暗感激。並在心中籌謀,此次一定能夠要想辦法立下功勞。

  萬事既定,在又商討了一些關於奇襲的細節後,曹操便宣佈散帳,但卻是獨獨留下了曹昂。

  看著一臉疑惑的曹昂,曹操沉默半晌接著方道:「兵者凶器也,但用兵者豈無不冒險之理,既然你心意已決,孤便期待你的表現,萬事須得小心而行,行軍不懂的難事多向妙才詢問。」

  曹昂輕輕的點了點,拱手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定然不辜負父親厚望!」曹操欣然的額了額首道:「萬事小心,切不可只顧衝鋒,要多思良謀。」曹昂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半晌後,父子倆相視而笑。

  ————

  淮南,壽春——唐璜富麗的新宮之內,只見袁術靜靜的坐與高位,眼神中全是滔天憤怒。論相貌,袁術卻是氣勢非凡,面容俊朗剛毅,薄唇虎目,再加上一身黑黃龍袍加身,倒還真有皇帝派頭。

  少時,只見袁術猛然一拍龍案,怒道:「曹操!呂布!孫策!劉表!竟然盡皆與寡人作對!當真罪不可恕!更可恨的是就連劉備那織席販履之徒也敢來征討寡人!他憑的是什麼?」

  半晌後,等袁術靜了,只見其手下的袁胤出班奏道:「陛下縱是有沖天之怒,亦當謹慎從事。如今以大將軍(張勳)為首的五路征討軍已是盡皆出征,料不久之後必有佳音捷報。只是,以防萬一,陛下當下旨,在淮南境內安插一軍,以防曹操,呂布等人稱我等空虛,分兵突襲壽春。」

  只見袁術難得的自傲展眉一笑:「呵呵,寡人用兵多年,難道尚還不及汝等?在張勳等人出征之前,寡人便在壽春前江口安排了一路奇兵,為五路救應使,並且以防賊子乘虛而入。豈是爾等所能料之?」

  袁胤聞言不由詫異道:「陛下用兵果然有先見之明,令人防範不及,臣深感佩服,只是不知道這五路救應使是哪位將軍?臣等為何從無所知?」

  袁術哈哈笑道:「用兵貴在令人難防,況且此次調動非經爾等之手,乃是寡人親諭,孤汝等不知。至於這五路救應使嗎...」袁術打了頓,在環首看著眾人眼中儘是詢問之色後,方才一字一頓道:「便是寡人的愛將,車騎將軍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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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淮中之戰



  壽春渡口袁軍帳內紀靈看著手中的戰報皺起了眉頭。身為袁術帳下有數的大將,紀靈看起來確實不俗面貌粗礦,鬍鬚倒豎張揚身材魁梧高大。
  數日之間,徐州呂布沿著東南兩路連克城池三座,同日吳下軍江東孫策沿著廬江向西北掃蕩,連克數寨,陳紀大軍屢戰不勝,東南形式極不樂觀。

  五日前,荊州劉表兵分兩路,以大將黃祖,王威等人為前部,不停的騷擾南陽的大小城鎮,雷薄借助南陽郡的堅固城池,雖一時阻住荊州軍,但劉表軍人多勢眾,且不急於急戰,而是四處襲擾,照這樣下去,南陽郡統轄下的所有城鎮都隨時會有被一舉擊破的災難。

  最可怕的便是曹操一軍,十數萬大軍力壓淮北,徐徐推進,一點點的蟬食著淮中重地。且目前曹軍動向戰略幾乎不明,讓人難以揣測。

  看著這些雖然尚還不是急報,但情況已是越來越危險的戰報,紀靈的頭上不由冒出絲絲冷汗,他不怕敵方的強大,可是如果保不住主子袁術,對於一位忠心的武將來說,可是一生最大的失敗。

  「將軍!」打斷紀靈思路的是他的副將李豐,紀靈聞言抬頭皺眉道:「何事?」

  「稟報將軍!斥候來報,淮北境內一軍偷入壽春境,人馬約有萬餘下。從來向看,應是曹操麾下軍馬。」

  「什麼!」紀靈聞言猛然站起,在帳中來回轉了三轉,凶狠的雙目一瞪,咬牙道:「北軍南下徐徐而進,果然是有陰謀!幸天子洪福,留本將再次!傳令全軍做好出戰準備。」

  青原之上,一支約有萬餘的精兵正在向南徐徐而進,當頭三將,各執長刀白槍,乃是主將夏侯淵,以及其副將曹昂和儒將李典。李典面色儒雅,氣韻非常,一看便是以智為長之將。

  此時的夏侯淵等人在入境不久後便以知道袁術已派紀靈為五路接應使,留守壽春境內,此番搶襲壽春,少不得要與袁術一場大戰。

  「曼成,依你之見,此番我等當如何對戰紀靈?」夏侯淵轉馬向著李典詢問道,只見李典輕輕的梳理著一下鬍子,沉穩道:「紀靈乃是袁術帳下名將,雖少智謀,但也不是等閒之輩,此番事關袁術生死,我等卻是不好勝他。」

  「也不盡然。」二人聞言不由一愣,接著轉頭看去,卻是在一旁自言自語的曹昂,「一個人,平日裡即使在善戰,在勇猛,一旦面對兩難,特別是生死關頭之際,就像如今五路合壓江淮的局面,心神一定會與平日裡大不一樣,不但脾氣會有所見長,神智也會因為過於緊張而不入平時靈光的。」

  曹昂說完半天無人應聲,隨即轉頭,卻是夏侯淵合李典二人愣愣的看著自己,曹昂臉上一紅,接著序言到:「這些只是我自己瞎猜的...」

  李典聞言呵呵一笑,道:「大公子所言甚是,如今袁術累軟之危,紀靈也定然深受影響,說不得還是疑神疑鬼,小心莫名呢。」

  夏侯淵搖首道:「雖然如此,我等也不可過於托大。」曹昂急忙道:「不如我們小試一下,看看紀靈目前的心態如何?」

  夏侯淵聞言奇道:「子修有何妙計?」

  ————

  「報告將軍!曹軍夏侯淵兵近壽春口,前部李典軍馬目前離我軍大帳已是不足十里!」紀靈聞言猛然起身,看著面前的回報的哨探兩眼,接著沉聲道:「決不能讓敵軍接近壽春城!全軍聽我號令,兵出軍營,阻擋夏侯淵!」

  一個時辰後,只見壽春口境的平原之上,夏侯淵與紀靈軍隊已然相對,曹昂靜靜的打量著對面的紀靈,身披銅甲,三尖兩刃刀瑟瑟發光,卻是好一員威武豪邁的熊虎之將。

  只見紀靈領著手下李豐,樂就兩員武將拍馬上前,對著對面的夏侯淵怒聲道:「匹夫,你等膽大包天,犯吾邊境,今日本將讓爾等匹夫死無葬身之地!」

  夏侯淵聞言不由哈哈笑道:「紀靈,你也算是一員名將,何其如此不識天數,如今袁術死在旦夕,你不下馬倒戈受降,反倒助紂為虐,等到本將將你拿到許都問罪之時,悔之晚矣!」

  紀靈乃是火爆之人,聞言不由怒聲道:「夏侯淵!休得胡言!誰與我斬殺此賊!」

  那邊廂,李豐聞言喝道:「將軍務怒,待末將為將軍擒拿此賊!」說罷拍馬舞刀,直取夏侯淵而去。那邊李典心中暗道:「大公子說的果然不錯,這紀靈此時卻是心思浮躁,三言兩語便激的他火冒三丈,且看我等在試他一試。」

  只見李典呵呵笑道:「汝是何人?也配與夏侯將軍動手?待某家前來會你!」

  只見李典揮舞手中長刀,驟馬而出,頃刻間便與李豐戰在一處,李典武技非凡,雖算不得曹軍頂尖將領,但一手刀法也是少有人抵,二十餘回合後,便見李豐已然支撐不住。

  夏侯淵一邊徐徐額首,一邊微笑道:「子修,戰場之上並非臨陣方才長技,仔細觀摩他人作戰,也對你的武技受益無窮。」曹昂問言,急忙細細點頭,接著仔細觀摩起來。

  又過了十餘合,只見李典長刀一甩,長刀所帶出的刀氣在臉上生生劃過,只把李豐閃的陣陣刺痛。此時,李豐落敗已是旦夕之事。

  紀靈怒目而視,鋼牙咬的咯吱作響,終究是忍耐不住,大喝一聲道:「混賬!賊將休得猖狂!」說完便見起坐下戰馬飛出,手中三件兩刃刀虎虎生風,只取李典而來。

  「哼哼,紀靈匹夫,果然是心浮氣躁,子修所言卻又道理。」夏侯淵心中冷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走馬出陣,衝著紀靈悠然笑道「紀靈,你我既都是主將,自當對戰,怎好與副將以多欺少?毀了一世英名。」

  看著信心滿滿,挺槍而立,口含譏諷的夏侯淵,紀靈面色紫青,一聲怒笑道:「好!既然你找死,某家成全你便是!」

  煞那間,只見刀槍並舉,兩馬相交,一方武技超群,搶法極快,一方氣勢如虎,三尖刀舞的霍霍生風,相交三十餘回合,竟是難分勝負之局,只把兩邊眾將士看的大呼過隱。

  「噹!」夏侯淵架住紀靈手中三尖刀,,額首微笑道:「紀將軍好刀法,可惜袁術不得天時,敗亡已定,非將軍一人可為,將軍如此手段,何不另投明主,若是執迷不悟,只怕禍不遠矣。」

  「夏侯淵!休得胡言!某家豈會投向曹操那宦官之後!」夏侯淵微微一歎氣,接著把手一揮,後面的曹昂看到信號,隨即大喝一聲道:「將士們,攻滅逆賊,就在今朝,衝啊!」

  曹昂話音一落,曹軍便如洪水一般傾斜而出,那邊的樂就也是急忙帶領袁軍相應而上,頓時,場中一邊驚殺之聲,瞬時間,哀聲遍野,戰場如修羅地獄,每一處都是血染蒼穹。

  曹昂在親衛的保護下左右衝殺,雖然他心中不忍,但這個世道便是如此,你不吃人,他人吃你。在手中的長槍捅入第一個敵卒的身體後,他的心不由一陣難受,但隨即一個理智的聲音在他腦中想起,這就是亂世!這就是時代過渡的浪潮!

  曹昂得夏侯淵傾心相授武藝,又有虎士掩護,在戰場上雖不是無人可擋,但也是可報無虞。少時,只見兩軍盡有死傷,那邊的夏侯淵見狀,微微額首,接著一招虛晃,破開紀靈,打馬而回,對著身後的傳令官大喝道:「鳴金!」

  「將軍!曹軍後撤了!」樂就一臉興奮的走馬到紀靈身邊,那邊的李豐也是急忙喝道:「全軍給我上!生擒夏侯匹夫!」

  「慢!」卻見紀靈臉色一變,手中大刀一揮,止住後軍,看著徐徐有度後退的曹軍,面色忽紫忽青,接著咬牙道:「敵軍未敗而退,其中必有蹊蹺,曹操用兵一向艱險詭詐,難保不會留有後手!我等乃是壽春屏障,不可深追!」

  只見李豐和樂就聞言儘是一個激靈,接著非別急忙止住後軍,袁軍盡皆矗立不動,眼睜睜的看著曹軍徐徐退去。

  而曹軍中的曹昂看到此等光景,心中不由一陣激動,果然!紀靈已是心中過於緊張,難有平日作風,不但焦急易怒,且因大軍壓境,顧首顧尾!看來...這場仗,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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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樹上開花



  夜間夏侯淵駐營內,以夏侯淵為首的一眾將官正在密議只見上首的夏侯淵輕輕的捋著鬍鬚沉言道:「今日晨間,吾等相試紀靈果然如子修所言,那紀靈不但焦慮易怒且疑神疑鬼,如此正是我等一舉突破,攻下壽春之時!」

  李典聞言額首言道:「將軍所言甚善,只是現在時機未至,以李典之見,一是乘紀靈心神不寧,一舉強攻其主寨,先破紀靈大軍,在全力襲擊壽春。二是一面在此牽制紀靈,一面在分兵攻取壽春。兩策各有利弊,第一條未免太慢,恐袁術預先準備,燒糧焚谷。則我等此來一切皆成虛幻。第二條雖然可急速攻下壽春,令袁術難以防範,但分兵之法終究不妥,不如第一策安全妥帖。」

  夏侯淵聞言緩緩低下了頭,思慮片刻道:「曼成所言,確是良言,至於這兩策嗎....紀靈目前雖是心神大亂,但他終究是淮南名將,若要強攻,非一時可下,我等此番乃是以速攻壽春為主,既如此,便採取分兵攻打壽春的策略吧。」

  「叔父,如此作戰誠不可取!」只見一旁的曹昂起身獻策道:「壽春如今雖然兵馬大部外調,但聽奉孝先生言,此地城高水深,非等閒可取,我等只有兩萬餘精兵,若分兵襲擊,萬一一時攻打壽春不下,紀靈這面在有所準備,豈不危險?還是應先破紀靈,再取壽春!」

  只見夏侯淵輕聲一歎,沉言道:「子修,我也非想如此冒險,但若遷延日久,只恐袁術早作準備,我等一番辛苦又為誰忙?」

  只見曹昂摸著下巴輕言道:「適才李將軍所言良策,令曹昂亦是有些想法,不知叔父可知有一計名為『樹上開花』」

  見夏侯淵和李典愣神,曹昂隨即低頭微笑著將心中想法道出,只見二人聞言沉思良久,半晌後,夏侯淵嘴角笑容微顯,沉聲道:「好!好一個樹上開花!」

  ——————

  二更時分,紀靈的軍帳位於淮南境內朝山麓的最東面,坐落於兩山之間,依山修築的軍寨,有三道繁牆構成一個馬字形的防禦屏障,直堵壽春口當中。

  此時的紀靈因看著手中的戰報不由的焦躁不安,東南兩路呂布孫策氣勢如虹,豫州的劉備和宛城的張繡也是捷報連連,南陽那邊的戰事膠著不下,只見紀靈長歎口氣,起身在帳中來回度步,粗礦的臉頰上滿是愁容。

  「將軍!將軍!」紀靈抬首一看,卻是其手下的副將樂就一臉焦急的衝進大帳,急聲道:「將軍!日間派出的斥候有緊急軍情!」

  紀靈聞言一個激靈,急忙喝道:「拿來我看!」接著不由分說的從樂就手中搶過軍報,一目十行的匆匆而視,不消一刻,紀靈的頭上不由的蒙起了一層層的汗珠。

  「為什麼,為什麼東南方向會有敵軍入境!張勳和陳紀是幹什麼吃的!」只見紀靈狠狠的將戰報投擲與地上,一臉的虎鬚倒豎,滿面駭人,樂就急忙撿起地上的戰報勸解道:「將軍,此事也怪不得大將軍他們,敵方五路合圍,兵馬眾多,曹操既能分兵偷入我境,孫策呂布分兵偷襲也屬正常。」

  「唉!」紀靈不由的捂頭坐下,咬牙切齒道:「如今夏侯淵在側虎視眈眈,我紀靈豈是三頭六臂,防的了東,又怎能防西?」

  正當紀靈一籌莫展之際,便見李豐心急火燎的衝進大帳,焦急道:「將軍,大事不好了,斥候來報,東南邊有軍馬偷偷入境,可能是從靈璧,下蔡來的呂布和孫策分軍,將軍!怎麼辦啊!」

  「別吵!」只見紀靈怒喝起身,衝著李豐怒喝一聲,頓時便把李豐的下話噎了回去,少時,只見紀靈突然起身,咬牙道:「既然如此,也罷!明日便先去夏侯淵軍營前挑戰!待破了這匹夫,我等便火速轉往東南!」

  次日,紀靈大軍便盡皆前往夏侯淵營寨,只見紀靈坐下黑馬,手握三尖兩刃刀,氣勢洶洶的趕到夏侯淵主帳之前,大聲怒道:「夏侯淵匹夫,速速出來送死!」

  只見曹軍營寨半晌沒有聲音,紀靈心頭奇怪,接著又罵了一聲,依舊是毫無影響。心頭不由的有些發楞,正躊躇間,只見營寨大門緩緩打開,紀靈急忙挺刀橫馬,怒視來敵,卻見兩名騎卒飛一般的衝出營寨,在營寨之上用長槍高高掛起一拳木牌,上面大書三個字——免戰牌。

  紀靈不由愣了,意識尚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那兩名騎卒又飛身奔回軍營。少時,只見紀靈的雙目一點點的發紅,臉色一點點的烏黑,接著大喝道:「給我罵!」

  頃刻之間,只見袁軍的叫罵之聲瞬間傳遍野谷,天空之下,一時間咒罵聲破土揚沙,好不駭人,曹軍大營內的夏侯淵只是輕輕的抿了口水,悠然的轉首看了眼身後的諸位偏將,嘴角不由的升起了一絲笑容。

  如此,反覆五日,夏侯淵每日高掛免戰牌,日日固守不戰,而紀靈那邊的消息則是兩路潛伏軍行蹤詭秘,紀靈食如嚼蠟,睡如針氈,卻是好生難受。

  如此苦苦熬到了第六日,只見一眼血絲的紀靈狠狠的一拍案幾,咬牙切齒道:「夏侯淵!鼠輩!今日不需叫陣,全軍直入曹營生擒此賊!」

  「將軍不可!」只見樂就急忙出班道:「夏侯淵深通兵法,依勢下寨,急難強攻,若是我等不小心隨即攻寨,只怕到頭來,失敗的是我們自己啊。」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說怎麼辦!」看著一臉怒火沖天的紀靈,樂就輕輕言道:「將軍,以末將只見,不如...」

  「不如怎樣!」紀靈猛然抬首,「既然夏侯淵避戰不出,不如暫且留下一軍每日叫陣,虛張聲勢,勿讓夏侯淵懷疑。而我等則領軍速速南尋,先破那兩支來歷不明的敵軍,在轉首破夏侯淵,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只見紀靈聞言精神瞬時提起不少,只見他一雙牛眼愣愣的瞪了樂就半晌,接著陳言道:「如此....也好!若是在此遷延日久,讓呂布小人分軍擾了聖駕,卻是我等失職!李豐,本將與樂就領軍前往東南先破那兩路敵軍,你在此每日以我的旗號虛張聲勢,挑釁夏侯匹夫!等我二人回來之後,再行破敵之策。」

  只見李豐聞言急忙領命道:「將軍早去早回!」

  ————

  卻說紀靈在安排完一切之後,每日以李豐虛張聲勢,挑戰夏侯淵,自己則是與樂就分兵東南,去阻擋兩路敵軍,幾日後,紀靈軍斥候終於打探到地方兵馬下落。

  只見朝陽之下,一隻大軍正在急匆匆的趕路,這只部隊渾身殺氣沖天,個個身體健碩,正是紀靈前往破敵所率領的部隊。

  「將軍!您看!」紀靈聞言急忙抬頭,只見只見前方塵土飛揚,一眾軍隊頃刻之間已然到達紀靈軍馬面前,為首一人,鼻管挺直,寬額高顴,笑容如風,手中長槍好似一道劃過天穹後仍留下點點光痕的流星一般。

  只見紀靈拍馬上前細細的大量了那年輕將領半晌,不知為何,卻是有些面善,但卻有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隨即幽幽然道:「你乃何人,敢犯吾境,難道你便是周瑜?」卻見那將領微微搖首,輕言道:「非也,非也,紀靈將軍莫非真的記不起我是誰?」

  紀靈抬首細細的打量了下那小將身後的騎兵,顯然他是在服飾旗幟上刻意粉飾過,令人難分此人來歷,紀靈看了半晌,心中不由暗怒,老子管他是誰?滅了他便是!

  想到此處,紀靈手中三尖刀猛然一揮,高聲怒喝道:「給我上!一個不留!」只見袁兵如潮水一般,一擁而上,那邊的年輕將領見袁軍來襲,也不應戰,只是把馬一轉,喝了一聲:「撤!」心中卻是暗自祈禱道:「叔父啊,我可是該做的都做了,希望你老人家趕快攻下敵營來助我,你急先鋒的名頭墮了事小,侄子我的小命事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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