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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淵伸手拍拍它的大頭,在六隻鱉腳上,將鯨皮結好,在中間做了兩個坐位,兩個大結,以便抓手兜坐,復又用一長皮,繞在鱉頸上,多餘的搭在坐位前,作為指揮方向進退的韁繩。那鱉動不動,閉目養神,任他撥弄。一切就緒,已過一個更次。
天明之時,小龍淵曾隱約看到,黑礁嶼聳立正北,此際因天黑夜暗,看不清楚,卻不願再多等待。
皆因,兩人一天一夜,未進一點飲食,雖然因功力已達相當火候,曾食過鯨珠與「赤龍丹」緣故,不十分覺得難過,卻也微感飢渴!
若再不走,明天太陽出來,日光下炎熱無比,豈不是更加難受!
因此,小龍淵決定連夜起程,逕赴正北,即便是方向弄錯,到不了黑礁嶼,卻也總比在此地好些!
他這麼告訴雲慧,雲慧自然十分贊同!於是兩個人盤坐在鱉背之上,小龍淵在前,執起皮鞭,輕輕一抖,道:「喂!別睡啦!走吧!」那巨鱉聞聲,轉回頭看了他一眼,四目兩睜兩閉,霍然起身,躍入水中,並不下沉,但見它六足划動,貼著水面,如飛向正北遊擊!
小龍淵坐在鱉背上,覺得那一起一伏似是在搖籃之中,煞是有趣,嘿嘿一笑,縱聲長吟道:「與君不負登臨約,同上金鱉背上行,……哈哈……慧姐姐,今天我們跨鱉渡海,將不讓徐神翁專美與前了!」
雲慧也覺得這事兒十分新鮮,直似仿夢一般,見他文縐縐吟詠「徐神翁」詩句,細一回味,果然有幾分道理,不由脆聲嬌笑起來!
小龍淵這一吟詩,心中陡然一動,道:「慧姐姐,你可知咱們跨下,是何名稱?」雲慧思索半晌,不得結果,小龍淵得意的又說:「南越志中曾載:『海中有朱鱉,狀如松,右四眼六腳而吐珠。』故而此物,必是鱉屬。但可疑它色仿金黃,非是朱赤,因之小弟推斷,此物之父,必是金鰲,其母必是朱鱉,二者合一,有母形,具父色,故名之曰『鰲鱉』方妥。」這一番說詞確有理,但無奈語氣像在背書,動作搖頭晃腦,神態十分滑稽,逗得雲慧「咯咯」脆笑,連連拍著他的後背,嬌呼「頑皮」。
那鱉在海上划行奇快,約有一個更次,正前方果然出現了黑黑的一片孤嶼!
小龍淵仔細打量,果似所居黑礁嶼,忙告訴雲慧,雲慧也高興異常。
那知正在此時,那巨鱉突然回頭過來,對著小龍淵連連低鳴。
小龍淵起初不明其所,猜了半晌,見它屢屢將頭伸入海裡,突有所悟,道:「你是要潛水嗎?」那鰲「嗚」聲一叫,連連點頭,表示它正是這個意思。
雲慧見狀,不由得皺起秀眉,才欲表示反對,小龍淵卻看出那鱉並無惡意,其所以如此,必有緣故,不由動了好奇之念,連連答應。
那鱉得到許可,長鳴一聲,斗大的巨頭一沉,剎時潛入海下,斜斜的向深處游去。
雲慧無奈,只好緊抓甲背上所纏鯨皮,運氣將穴竅閉住,以防灌入海水。
小龍淵好玩的觀察四周,只見那海水下,游魚無數,種類繁多,大小不等,但一見巨鱉馳來,立即四散驚竄,不敢接近。
小龍淵心知這巨鱉生性必甚凶殘,致令其他魚類不敢與它親近!
漸下漸深,小龍淵漸覺得身外的壓力,漸在加重,海水的溫度也逐漸變冷。
他與雲慧,均不由冥目運功,以抵抗壓力與寒氣。
但那鱉卻似一無所覺,一味仍往下沉,也不知沉了多深,才漸漸改急瀉而為斜行。小龍淵丹鐵神功,運行一匝,氣達四肢,漸能抵住外來的壓力與寒氣。
他好奇的睜眼,卻發現處身於一片奇幻之境。
的確,那四周的景致,太美妙,太奇怪了!若非是身外是水,小龍淵幾乎以為那是天堂。
因為,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列山脊,山脊上長滿了各種花草。
花草間,到處陳放著徑丈的大貝!那貝殼的中心,都含孕著一顆顆銀光四射的碗大珍珠。
珍珠的霞光,映射到附近的珊瑚樹上,使那些奇形怪狀的半透明的珊瑚樹,反映出紅、綠、碧、紫等不同的奇妙光彩。
小龍淵透過深碧的海水望去,一切的景物,似是罩著一層淺淺的碧紗,是那麼動人與美妙!
他幾乎忘卻身在何處,讚美的歎息一聲,差點兒灌了一口鹹水。
他轉頭望望雲慧,卻見她正閉著眼睛,到一切似還無所覺。霞光照耀在她的臉上,時紅時碧,顯得她那美好的臉龐,分外的充滿了神秘瑰麗之感!
小龍淵由衷覺得,慧姐姐不僅足以依賴信託,也實在令人敬愛!他由衷的讚美著,伸手捏捏雲慧的鼻子!
雲慧驟然張目,霍然被四周的景色,驚開了櫻唇,她慌忙吐出口中的海水,作態對龍淵微微而笑。
那巨鱉並不停頓,一剎時超過山脊,霍又向下沉去。
下面,是一片絕谷,像陸地上的山巒谷地台般,那絕谷,正處於兩條山脊之間。
谷中,海水黑沉沉更加陰冷,人不知有多深,任憑小龍淵窮盡目力,卻也看不著底部。
他拉了拉皮韁,示意巨鱉不要再往下去,皆因壓力愈來愈大,不但壓得人難受,卻還不能出氣呼吸。小龍淵兩人,無論是內功有多深多厚,若長久不能呼吸,必致窒息而死。
小龍淵兩人,入海已久,不要說壓力,光只這不能呼吸,亦令他兩人難過萬分了。
但那鱉並不聽命,仍一味垂直下瀉,堪堪又下去百十丈深。
小龍淵此際,十分吃驚,心知如再往下,必會窒息而死,皆因他此時已然感受到體內的其氣漸有了枯竭現象,若不運息,一時半刻之內,不但會忍不住飽飲海水,更會因受不住壓力迫壓,七竅流血而亡。
他轉身見雲慧,亦產生此種現象,美麗的臉孔上,充滿了漲紅,只是,只是那湛藍的眼波中,卻似乎有萬縷憐愛與柔情,默默的盯著自己!
他覺得奇怪!猜不透何以當面臨生命危境之時,慧姐姐不但不當機立斷,提示出困,反而顯出這付神色。
其實,雲慧並非未感到難過,她所以如此,實因方才驟見的奇景,及驟被神奇光映射的小龍淵俊透無匹的面貌迷住,一時陷入到一種激動忘我的境地之中,而遺忘了身外的一切!
她覺得似化身仙女,與自己心愛的仙重,漫遊於仙境之中,她與那仙童——身邊的小龍淵,似溶為一體,攜手同騎,去赴一個神秘的約會。
因之,她雖然有些窒息之苦,卻一反常態並不曾示意小龍淵設法離開。
她如今是以小龍淵馬首是瞻,她自覺一切須依附在小龍淵保護之下。小龍淵雖然奇怪卻不能領會這些。
同時,他覺得也沒有猶豫的時間,他必須當機立斷。
他不再遲疑,迅速的抓住雲慧纖手,準備放棄跨下的神奇而不聽指揮的坐騎,騰升出海水,去呼吸新鮮空氣。
那料他方欲行動,陡覺坐下巨鱉,突然靜止。
回頭一瞧,只見如今正停在絕谷削壁邊,那壁上,有五尺高,二尺寬一方長方石洞,洞中透射出一團柔和的光輝!
那巨鱉停在洞前,扭頭作勢,似要他兩人進去。
小龍淵集中目力往洞中一瞧,意外的發現洞內竟無半點水跡!
他滿懷驚訝好奇,一拉雲慧,雙雙穿波而入,但聞「嘩啦」一響,兩人竟真個脫離了海水,而來到了有空氣的地方。
他倆在水中蹩了很久,初入洞裡,猛然狂吸幾口大氣,恍似那空氣特別鮮美,似到了天堂上一般。
兩人吸飽之後,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只見那洞是一條寬僅一丈的甬道,曲折延展,不知通往何處。
口洞口壁上,嵌著顆寶珠,銀光四射,大如鴿蛋,光芒正罩住整個洞口。
洞外海水壁立如削,似被一道無形的質體阻住,竟無一滴流入洞內。
小龍淵奇怪的伸手一摸,一下便伸入水內,並不覺得有什麼阻擋。他退後三步,注視著那顆寶珠,道:「慧姐姐,你說海水為什度進不來?」雲慧茫然的輕搖螓首,猜想道:「是這顆寶珠的功效吧?」小龍淵歡然道:「對,我想必也是寶珠的特殊功效。據『南越志』記載:『海中有避水犀,其出入有光,水為之開。』壁上此珠,以我猜想,或即避水靈犀的內丹,若干年前,這洞當處於海上,後經陸沉,因洞口嵌鑲此珠,故而水不能進。」
雲慧聞言果然有些道理,嘉許的微微一笑,道:「走,淵弟弟,咱們進去看看,這洞裡說不定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否則那大鱉決不致無緣無故送咱們來的!」小龍淵與雲慧並肩前行,每走三丈就有一個轉折,同時,洞頂上也嵌有一顆同樣的寶珠。
就這樣轉來轉去,小龍淵心中默計,已經過十二處,前面洞徑,霍然開寬。
遠出望去,只見那裡面似一石室,室內五彩繽紛,霞光流轉,煞是美觀!兩人加快腳步,一掠而至,遊目四眺,都立時嚇了一跳!
小龍淵心內緊張,雙臂挽住慧姐姐右臂,覺著那條玉臂,似在微微顫抖。他曉得雲慧也有些害怕,一種男性的豪氣,不由自主被激發,他覺得自己既然身為男兒,當有職責保護弱女!
因之,小龍淵膽氣一壯,故意說道:「怎麼這兒有這多死人?怕是與當年陸沉有關吧?」原來,那洞內石室,廣有五丈,正中央有個大盆,逕約一丈,各色的珠玉珍寶,堆滿其中,像一座小山。
那五霧繽紛的霞光,便在那盆中珠寶上發出。
這些並不嚇人,嚇人的是寶盆四周,倒斃著許多死人,一個個情色淒厲,獰惡可怕,似是在生前受過幾天的痛苦一般!
因此之故,兩人驟然瞥見,出之意外,頓時吃驚非小。雲慧定下心神,卻又奇怪,心中暗忖:「這洞陸沉,必有千數百年,這群死人,若在陸沉前入洞,最少亦有千年之久,但為何屍體不毀呢?」
小龍淵亦有此種懷疑,他瞥見慧姐姐凝目不語,便放開她的手臀,長身一掠,縱至室內,俯身向一個屍體的手臂拉去。
那知,觸手處其涼如冰,一拉一帶,那屍體應手全身而起,依然是原來的那種姿勢。
這一來又把他嚇了一跳,手掌一放,「砰」的一聲,那死屍落在地上,震彈起三寸多高。
小龍淵詫異注視,發現那一群屍體,均一樣全身僵硬,堅如鐵石。
他自海水中穿入,身上的水濕,並未干去。
但入室就這一會,著地之雙足鞋襪,已然變干,而身上也漸慚覺得熱了。
雲慧此際也已走進。她因為鞋底較薄,一入室便覺出地下有異。
她蹲身細看,但見那地質色呈火紅,質理極細,纖手一摸,果然是微微發燙,她告訴小龍淵到處一試,全室石地不但一樣的發熱,色質亦完全相同。
雲慧將死屍挪開,行近盛放珍寶的大盆。
只見那大盆質似白玉,晶瑩之極,盆中央寶珠、碧玉、珊瑚、瑪瑙,無法勝計,每一種都可在人間價值連城。
不過,她一生尚未曾履臨中土,對財富價值,尚無確切的觀念。
她只覺得這些個東西,十分好玩,令人可愛,卻並無其他世俗的貪財之念。
她拿起一串銀光閃閃的串珠,懸在自己的頸上,無意間一觸玉盆,「哎喲」一聲,竟叫了出來。
小龍淵聞聲驚至,一瞥慧姐姐秀面若花,玉頸上懸著串燦爛銀珠與金髮、雪膚相襯一起,更顯得美如天仙化人!
他情不自禁,脫口讚美道:「慧姐姐,你真的美極啦!……啊!你方才怎麼啦?」雲慧見小龍淵讚她,心花兒因之怒放,衝著他燦然一笑,道:「是嗎?我……淵弟弟,這盆好涼!你摸摸!」小龍淵依言一試,果然差一點也叫出聲來。他俯身查看盆下,只見那盆與石地似生在一起。
他想不透,何以這火熱的石室內,會生出個冷涼的盆來。若說不是生成,則為何又看不出一絲縫隙來呢?
他雙手抓住盆沿,用力一抬,未見有絲毫移動。再使力向肩口拉,卻聽得「卡」的一聲,似有了活動跡象。
小龍淵聞之大喜,正欲奮力再拉,突然聽見姐姐叫道:「淵弟弟,快看!那邊現出個門來呢!」小龍淵停手一看,只見左方牆壁,不知何時整個裂開的一條隙縫,寬僅一尺,自外望去,裡面似有一石室,閃放著柔和的淺碧光輝。
小龍淵暗忖,這必是前輩異人修真成道之處,那巨鱉將自己送到此地,亦必有其深意。今既然發現,便是有緣,若不探個究竟,不但好奇之心,不得滿足,還可能將奇緣失之交臂呢!
這念頭電般一閃,小龍淵便決定探個明白。
於是,他當先走近隙縫,探頭向內一看,頓時驚詫起來!
雲慧跟在小龍淵身後,自也看得明由,只見那室內,廣有二丈,四壁碧紗為衣,碧氈鋪地,桌椅床塌,樣樣俱全,紗帳錦枕一律是綠緞製成,使人一眼望去,碧油油自生清涼之感,賞心欣目之極。
她又驚又喜,料不到海下會保存這麼座別緻的洞府。她忍不住推推龍淵,促他趕快進去,看個仔細。
小龍淵反手捏住她玉腕,一同步入那別緻的碧室,逕趨那碧石雕成的石桌之畔。
那石桌質似晶玉,色作深碧,桌上有一盞碧紗官燈,閃放著柔和的淺碧光輝。宮燈邊尚有二枚凸凸的按鈕,不知作何用處,此外別無他物。
小龍淵打開兩隻抽屜,裡面空無一物。
雲慧一邊按那按鈕,一邊閃目流盼,看是否會出現別的門戶。
那知她纖手尚未觸著按鈕,目光到處,卻發現適才進來的那門,不知何時已悄悄合攏,再也看不見一絲縫隙了!
因之,她顧不得去按按鈕,迅速一掠,搶到適才進來的地方,一手掀起碧紗,鳳目閃處,壁上的裂痕盡失,卻看到牆上,浮刻著一片字跡。
小龍淵瞥見出路門戶消失,猜想那桌上按鈕,定是開關。
隨手一按第一個按鈕,立聞得「吃吃」聲處,四壁的壁衣,霍忽自動捲向壁角,現出了刻著字畫的白玉牆壁。
他心急出處絕斷,先不管壁上刻的什麼,再按第二個按鈕,那知一按之下,右手壁角上,「吱呀」一聲,現出個月洞小門,卻不是原來那個。
小龍淵以為是另一條出路,長身一掠,探頭一瞧,入目處,卻是個圓形的小花園。那花園其實也是個大石洞,不過因洞頂特高,地上生著許多不知其名的花果小樹而稱做花園而已!
那洞頂不但高有十丈,頂上拱若半圓,圓頂上嵌滿了碗大晶珠,放射出強烈的白光,將整個徑有五丈的花園,照射得如同白晝一股。
這些還不足奇,最奇的樹叢中央有一座小池,大有五尺,水色深碧,深不見底,奇魚浮沉廿千,不知為數凡幾。
那花園四周圓形壁間,另開有三個門戶,不知是否是通路。
小龍淵迷茫的走入園中,信手摘下一枚拳大的鮮紅果實,就口一嘗,其味出乎意料的鮮美可口。
他一邊吃著,迅速的周遊一匝,發現那三個門戶,僅僅是用作廚廁浴的三間石室。小龍淵有些失望,隨手又摘了一枚果子,返回原來的那間石室。
室內,雲慧滿面笑容,喜悠悠注視著壁上字跡,正看得人神。
小龍淵過去,將果子送給雲慧,雲慧看了他一眼,接過去,一邊吃仍一邊看那字跡。
小龍淵見狀,遂靜立在她的身畔,細看那壁上字跡,只見那上面寫道:「余漢時玉陋也!不幸生為女身,貌醜甚似無鹽,雖秀之於中,亦無匹夫樂之近之。
余因之倍受冷落,悲苦莫能自己。
及長憤而離家,投天塹於巫山之巔,不意機緣巧合,被救於一異人,受教於彼,得技擊與易容之術。
余隱於神女峰中,苦究十年,竟有所成,易貌改容,遍游天下,愚夫惑迷,不可勝數。
余彼時,私心竊恨世人之以貌取人,誓移初衷,以愛作恨,凡選我之貌者,殺之以計,劫只資財!
如此,則死於余手者,亦不可勝數矣。
晚年之後,余倦於俗世生涯,攜歷年所得,遨遊東海,遇余之師於此洞中。
余師責余之餘,授道家練丹之術,責令居之以悔過!則師即飄然乘鰲鱉遠去矣!
甲子以還,余內丹聖嬰培成,徹悟前事,天心使然,既假余手,實非吾責,余心乃安,大道不遠!
唯余竊不欲吾道吾術,至此而斬,靜中參悟,此洞百年後,沉淪海底,有緣人仍不難犯險而至。故此,余以壁為紙,以指做筆,錄余術余技之精要也!
至而吾道,余溶於技擊之中,技擊有成,道亦有成,此所以為戒,持技無道妄殺者也!
前室之實,有緣人可執以濟世,唯玉盆玄冰所凝,鎮壓地心焰火用者,妄動必攘巨災,後來者為之戒!
壁洞門戶,每三年開放一瞬,非人力所能控制。
有緣人入此室時,門戶當已關閉多時矣!
唯此不足懼,後洞之靈泉鮮魚,珍果奇花,均足充飢,不慮匱乏,三年一過,術技有成,出道世間,當可以縱橫天下,而不作第二人想矣!
故余先為之賀,有緣者好自為之!」這一篇說詞,看得他兩人又驚又喜,尤其小龍淵,想及適才若非慧姐姐及時發現門戶,招呼他去看,他一定已將那玉盆搬動,弄出場大禍事來。
同時,看完這一篇之後,也解去不少疑團。
第一、那送他兩人來此的鰲鱉,可能就是這玉陋之師所乘的一頭。
第二、這洞府果真是陸沉的島嶼,而非是辟自海底。
不過,玉陋的去向?其師何人?外間的死人何來?等等,仍是個不解之謎!
只是,小龍淵聰慧無比,自不難想出合理的答案,他對雲慧這麼說:「慧姐姐,以我推斷,外面的死人,可能是一群古時的海盜。他們在這座洞府陸沉之前,發現了外面的珍寶,生心劫搶,不料入洞不久,這洞便自陸沉。這群人既出不去,又無吃食,必是活活的餓死的。」
雲慧見他說得頗有道理,故意為難他道:「這麼說,他們都死了很久啦!那麼,為什麼屍體不腐,完好如生呢?」小龍淵偏頭想想,微笑著道:「這位洞主人不說過嗎?」雲慧一時不知所指,疑惑的再看看壁上字跡,並未提及死人之事,白他一眼,道:「別胡說啦!她什麼時候說過?告訴你一個人啦!」小龍淵伸出舌頭,「嗤」』的一笑,道:「這上面不是說,玉盆是用來鎮壓地心火焰的嗎?」雲慧點點頭。小龍淵接著道:「適才我們進來的時候,不是摸過那石地,微微發燙嗎?好,那麼,這些人倒斃在上面,體內的水份,都被地火蒸乾,骨肉乾化,豈能再腐?」雲慧恍悟卻是有理,卻不大服氣的說:「他們既是餓死的,死時一定不會大快,對嗎?」小龍淵也學她點點頭,雲慧又道:「那麼,坐在那發燙的地上等死,豈不是更加難受,那他為何不跑到較比清爽的甬道上去死呢?」這一下可把小龍淵難住了,皆因雖則無論在何處都是一死,人們卻往往要找個較比舒服的方法,或地方去死,才算對得住自己。故此,小龍淵瞠目不知所答,雲慧嗤的一笑,說:「我告訴你吧!外間的石室裡,必也有一個洞門,他們進來之後,那洞門也像這門一樣,自動的關了起來,他們既不能破壁而出,目無法選擇死所呀!」
小龍淵聞言,應聲答道:「對,對,慧姐姐真聰明,方纔我怎麼想不到呢!」雲慧被他一讚,芳心裡即甜又樂,面上可又有些兒不好意思。
她故意拍他一下,佯嗔說:「小油嘴,誰要戴你的高帽子……啊,你這果子從那兒擷的,真甜極了!」小龍淵就勢拉住她纖手,帶她進入花園,道:「那兒不多得很?慧姐姐,咱們真不能出去,怎麼辦哪?」雲慧驚喜的走進那片花園,見其中不知其名的果樹,有一二十株,每一株半人多高,長滿了疊疊果實,大小不等,香甜則一樣。
中央小池內,所產魚類,與黑礁嶼潭中所產者十分相似,只是均不太大。
另三間石室,除廁所外,廚房裡鍋灶用具,樣樣齊備,尤其的灶為石質,中心處有三個小孔,熊熊焰火,不斷自孔中冒出,竟是天然生成。
浴室內有一丈許的水池,池底具一湧泉,不斷的湧出清水,但卻永遠溢不出他來,保持著四尺深度。
雲慧一見清水,芳心大喜,立即將小龍淵趕出門外,脫衣入浴。
皆因,海水裡含有鹽份,沾在身上,若不以淡水沖洗,乾燥後,皮膚上多多少少總留下一層鹽份,十分難受。
小龍淵回到石室,瞥見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硬硬的鹽份甚重,因之也想沐浴更衣。
他見那塌畔,有一隻石櫃,便過去打了開來。
石櫃裡共分四層,第一層擺著許多小瓶,第二層放些雜物,三四層正是他所須的衣物布匹,足足有二三十件。
那許多次衣物,男的女的,新的舊的,布的綢的,一應俱全,想來是洞主人玉陋,過去化裝成各種人物時用的道具。
小龍淵翻了半天,在其中找出一套雪白錦衣女服,一套弓白的男裝,匆匆抱著,便往後園裡跑。
他跑到浴室門邊,叫道:「慧姐姐,完事了嗎?我給你送衣服來啦!」雲慧正泡在水中,載浮載沉,聞聲怕他闖進,也不及問他衣服從何而來,慌即答道:「別進來!我還沒完,衣服拋進來好了!」小龍淵將衣服自門隙拋進,催促道:「慧姐姐,請你快些好嗎?我也想洗洗呢!」雲慧在裡面接住衣衫,置在一個短几之上,口中答道:「馬上就好啦!淵弟弟,你先去捉條魚上來。等會我好做飯。」一會功夫,雲慧自浴室內出來,但見她金髮散拂,長達腰際,膚光如玉,衣白賽雪,長衫飄飄,裸足無鞋,態度自然,目孕春意,行走殷紅花線樹叢中,恍似月殿仙子一般。
小龍淵蹲在水池邊上,剛捉上兩尾鮮紅小魚,瞥見慧姐姐翩然而臨,雙頰上驟然一紅,心頭不由主怦怦欲跳,竟然發生了生平第一次對女性的遐思與欣賞。
雲慧見他的四目交投,芳心一動,竟也是玉頰漲紅,垂目顯現出一股少女特具的嬌媚羞態。
小龍淵盯現半晌,慧姐姐垂目不語,陡然間心頭一凜,把兩隻鮮魚,往她的手裡一送,轉身邊跑邊道:「慧姐姐,我洗澡啦!請快點作飯吃吧!」雲慧迷茫的「嗯」了一聲,無端的歎了口氣,走進廚房。
廚房裡用器俱全,但除鹽之外,卻無其他佐料。
無可奈何,雲慧只好將魚洗好弄淨,用鹽水去煮,等小龍淵洗浴完畢,魚也早已煮熟。。
兩人二日來未進飲養,吃起這白水養魚,到也別有番可口風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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