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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頑皮的咬唇邊的纖纖玉手,雲慧嬌喚一聲,迅速的將手拿開,輕擂他一下,以示報復。
龍淵故意伸伸舌頭,道:「古人云『秀色可餐』,區區至今方知所指,茲今而後,但羨鴛鴦,雖南面之王,亦誓不易此志矣!」
雲慧芳心中即甜且羞,卻羞他道:「皮厚,沒出息!」
龍淵目見她纖指輕劃,其態即媚且嬌,玉肌勝雪,微泛淡紅,雙眸滾轉,閃閃放射異彩,秀鼻玲瓏,挺直如雕,朱唇鮮紅,嬌艷欲滴,微啟處兩排細齒,整齊若似碎玉,一股似蘭芳香,散溢而出,觸鼻沁人心肺,不由得使他升起一種人類本能的慾望,而緩緩俯下頭去!
他兩人依偎對立,心胸相靠,砰砰心聲互傳,慧姑娘親炙到心中情郎的體溫熱力,早已心醉。
此際睹狀,心中一陣蕩漾,不由更心頭鹿撞,欲拒無力,欲迎還羞,無奈何,只得垂閉上澄澈秀目,給他個不見不聞!
那知,當龍淵火熱的雙唇,真個親吻在她的櫻唇上時,一般如觸電流的甜美快感,卻是淹沒了她的全身,她直覺得自己似在逐漸溶解,週身軟綿泛力,腦海中浮蕩如同漂萍,蕩漾不定得猶如失去依憑。
雲慧她忍不住舒開玉臂,也緊緊的攫住對方,似欲將自己溶入對方體內,又似是借著對方盤石般火熱胴體,來支持自己!
至於龍淵,他緊扣住雲慧,幾乎把她那一捻細腰扭斷。他同時也陶醉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陶醉在少女的懷中。
那一刻,他真的忘記了身外的一切,他整個的身心,浸在這火炙溫馨的情意之中,即便是那相悅,方能延續人類的生命,才能使宇宙臻達完美!
如今,他倆彼此的依附,真的,何妨真個是天崩地裂呢!
但,天地載負萬物,可並未覆減,直到他倆真有點窒息,仍然是照常的運行不息!
雲慧微噓嬌喘,霍然睜開雙目,一觸龍淵那隱孕笑意與愛憐的烏黑大眼,頓時羞不可抑,「嚶嚀」一聲,推開龍淵,碎步移坐窗前木桌這上,雙手捂臉,暱聲細語道:「淵弟弟你學壞啦!你欺負我!」
龍淵悚然一驚,當她真在生氣,剎時羞慚無已,面經過耳,怔在當地!
雲慧在指縫裡窺見他這般形狀,芳心中頓覺不忍,忙放下纖手,輕拍著身畔,道:「來呀!弟弟,我和你鬧著玩的,看你這傻樣子!」
龍淵這才放心,涎臉挪過去,坐下拉起雲慧纖手,道:「慧姐姐,你這鬧著玩不要緊,可真把我嚇了一跳呢!」
雲慧「嗤」的一笑,心知自己過去,對龍淵照顧教養,雖然說一向溫顏悅色,未出厲聲,卻仍然在他心中,深種下神聖不可侵犯的印象,故爾這刻,雖然是兩心相許,約為夫妻,但在龍淵的下意識裡,卻仍有如對師褓的感情存在!
此種感情,若是為友,到也無妨,但若為夫妻,豈不有失為夫的尊嚴?
雲慧因此深深驚惕,私心中暗自決定,設法改變龍淵的此種心理,不過她表面上暫不表露,反而白他一眼,佯嗔道:「活該,誰叫你不老實來著!」
龍淵一時語塞,嘿嘿傻笑一陣,方道:「其實這也不能怪弟弟不好,姐姐你實在太過漂亮,使人一見,雖不致垂涎三尺……」
雲慧擂他一拳,阻他再往下說,道:「弟弟數月不見,你跟誰學的油腔滑調!是那個姓虎的臭小子嗎?」
龍淵愕然奇道:「慧姐姐你怎好罵我朋友?他……」
雲慧冷「哼」一聲!接口說:「什麼朋友,我正要罵你識人不明呢!你知道嗎?那臭小子不但心胸窄小,不能容物,更且心存奸詐……」
說著,便將巢湖中目睹虎雄狂妄自私,故才下手盜走那紫金蛟皮,發言警告,以及後來虎雄意圖姦污風蘭之事,一併說了出來!
龍淵聞得這一番經過,又驚又怒,又悔又恨,道:「想不到虎雄人面獸心,狡猾至此,過去弟弟我只當他有點傲物持才,今聽姐姐之言,我龍淵倒真的浪費了一番感情呢!」
雲慧見狀,不忍再加責難,反勸他說:「這事已成過去,弟弟你無須再記在心上,只是日後逢人先防著三分才是……」
說著,突然想起風蘭對龍淵癡情一往,如今自己有了著落,已與龍淵把話說開,締緣三生。若是自己不加讓步,則風蘭勢必將抱憾終身了!
為此,她一方面高興自己的穩佔上風,同時又有些同情風蘭!
再者她亦曾考慮,龍淵身承九門香煙,責任重大,必深受家中九老的重視,如此則他們是否會同意龍淵單娶自己,這一個身為異族的人呢?
如果答覆同意,自是最好不過,但若相反,其後果必將由家中長輩出面做主,為龍淵另娶幾位其他女子!
同時,按照古禮,這種事極有可能,與其如此,豈若自己表現得大方賢慧些,為他拉攏個與自己相處得來的人呢!
由於以上的數點原因,雲慧早在初見風蘭之初,便有了一點概念,及至後來,風蘭對她表現得十分親熱,十分傾倒,對那「龍凌雲」更加癡心不二,因此更加強雲慧的存心。
只是,女人的私心,在此時仍佔在不少份量,竟使她想出個考驗風蘭的方法!
如今,她自己地位已定,自然已無過慮,因道:「看蘭妹妹的樣子,對那個醜小子是情深得很,但不知是真是假,淵弟弟讓我去試試她好嗎?」
龍淵聞言,頓時有些不自在,道:「慧姐姐你這是何苦,咱們好好的,我就不明白,你把她牽來,所為何來?」
雲慧佯嗔道:「這你不許管,姐姐自有用意,不過你放心,將來對你是只有好處的……」
龍淵不便再問,皺眉問她:「要怎麼試試法!」
雲慧卻不說明,只問他好是不好!
龍淵拿他沒法,便也撒賴道:「你既然不肯告訴,何必問我好不好呢!我是管不著的啊!」
雲慧嬌笑輕嗔,推他一把,說:「你不是一家之主嗎?不問你問誰!你不答應,我這做姐姐的,也不敢放肆哪!」
這一碗米湯灌將下去,龍淵頓時心花怒放,慌不迭連聲答應,舒臂擁住雲慧,又要親她!
雲慧欲迎還拒,略事掙扎,最終卻佯裝氣力不敵,投懷送抱,讓他溫存!
他倆從這一通款曲,直談了一個下午!
前艙武夷婆婆與風蘭,瞥見雲慧進入後艙,並且關了艙門,便皆識趣的移至船首甲板,表面上觀看河景,事實則暗察是否有可疑船隻,蹤躡前船!
武夷婆婆見多識廣,目力又佳,不多大功夫,便發現有三隻梭形小舟,十分可疑!
那三隻小船,般的無艙無蓬,但卻各有二三人不等,他們都穿著漁夫布衣,攜鋼持叉,活像是附近捕魚漁民,實際只要是稍有眼力的行家,便不難尋出破綻!
皆因,那三隻小船,若真是漁民,何不在河中作業,而一徑鼓槳不停,一路南下?
再者那夥人一個個身體精壯,雙目神光充足,一望而知,武功雖不多高,最起碼也練過幾年功夫。
武夷婆婆這一發現,暗自冷笑一聲,卻並未放在心上,只和風蘭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談家常。
風蘭芳心裡十分煩躁,她目睹別人雙雙對對,更加觸景傷情。
故而,櫻口中雖「哼哼」「哦哦」的應付著武夷婆婆,心裡卻恨不得找人來大打一場,出一出氣!
然而,事實上半天過去,舟行平穩,河水無波,日暮時分,便已到達長江河彎交叉之處,依傍著裕溪小鎮,停泊了下來!
晚飯時分,龍淵與雲慧方始雙雙出艙,一同就膳。
餐罷,武夷婆囑咐龍淵道:「今夜怕有些小曲,要動前船的念頭,不過依老身推想,到不見得會出現什麼歷害的大盜,龍相公夜裡只管安息,老身與蘭兒兩人,足可應付裕如了!」
龍淵唯唯答應,略談片刻,便一頭鑽進後艙去了!
雲慧與風蘭攜手步出甲板,細聲談笑,突然,風蘭似猛的想起什事般,「啊」了一聲,說:「姐姐真對不起,妹妹只顧得與你談心,到忘了還有一位,也須要你哪……」
雲慧嗤聲笑罵,道:「小鬼頭心眼真多,誰是他呀?」
風蘭扮個鬼臉,說:「哎啊,妹妹又不是瞎子,難道看不見,一下午姐姐和誰在一齊嗎?」
雲慧藍眸一轉,嫣然而笑,道:「妹妹還說呢!你猜今天一下午,他對我說什麼嗎?」
風蘭訝然搖頭表示不知。雲慧對著她神秘一笑,說:「妹妹你不曉得,這一下午,他老是在我面前說妹妹美如天仙,人見人愛,他還說……」
風蘭玉面一紅,呶唇不依道:「姐姐你拿妹子開什麼心?不要說妹妹不及姐姐千倍,便是能及,他也不敢在姐姐面前說這種話啊!」
這話不假,皆因雲慧與龍淵尚非夫妻,他怎敢在愛人面前,稱讚別的女人?而不怕觸怒芳心呢?
再說即使已是夫妻,也不宜說這話啊?
但雲慧卻偏偏言之鑿鑿,煞有介事的說:「妹妹若不信,可以親自去問,他不但說妹妹漂亮,更還說妹妹溫柔可愛,動人之極……」
風蘭就是不信。雲慧無奈,又道:「唉,妹妹不曉得,他家一門九老,只此一子,所以每一位長輩,都希望為他成一房媳婦。只是他生就絕世丰姿,眼界太高,尋常的姑娘,卻又不足匹配,因此他家長輩無法可想,只得責令他出外來,自己訪求!」
風蘭第一次聽到這事,稀奇得了不得,不由默默瞪大了眼,靜靜諦聽!
雲慧雖知龍淵身世,這一些可是她憑空捏造出來的,此際瞥見風蘭的模樣,暗暗竊笑,卻故意「唉」聲歎道:「不瞞妹妹說,姐姐我雖則已與他訂了親事,卻也不能阻止他再找別的女人。再者姐姐我也看開了,像他這種人品,罕世無雙,即便真能獨佔,日後說不定也會遭到天妒。」
風蘭暗中並不盡同意這話,雖然她不能否認龍淵之美,但若論品德,誰有能比得上「龍哥哥」呢!
雲慧見她不表示意思,又道:「妹妹你也是女人,當能瞭解姐姐的心事,姐姐我雖不敢起什麼妒嫉之心,但總認為若讓那性情不投,毫不相干的姑娘插腳進來,姐姐雖能容忍,卻不見得便能見容於人呢!」
雲慧說到這裡,芳心裡倒真有點相信了自己這話,不由得神色黯然,幽幽歎息起來!
風蘭見狀,櫻唇蠕蠕而動,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這位可愛而處境困難的姐姐!
事實上,若這種情況是真,則風蘭實在也無話可說。
皆因,她不但是個局外之入,同時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這涉及別人家庭的婚嫁之事,她又能幫助什麼呢?
但事實上卻也非毫無辦法,只聽雲慧道:「妹妹不嫌愚姐,結為知己,所以姐姐也不拿妹妹當作外人,同時,姐姐還有一個私心。」
風蘭好奇的看他一眼,雲慧乃附耳低語道:「我想他和姐姐都如此喜歡妹妹,如果妹妹能屈尊降貴,則不但使他如獲異寶,便是姐姐姐我,也高興非凡的!」
風蘭玉顏一紅,霍然抬頭正也低聲道:「姐姐錯愛,妹子萬分感激,無奈妹子另有苦衷,只好辜負姐姐這一片心意了!」
雲慧芳心暗讚,卻故意詫疑道:「怎麼妹妹已有了心上人嗎?」
風蘭雙額染紅,垂頭不語,雲慧促問數遍,風蘭方才緩緩的點頭,卻連玉頸都羞紅了!
雲慧心內好笑,故意「哦」然恍悟,道:「是龍凌雲嗎?他多醜啊!他怎能配得上妹妹的花容月貌呢!」
風蘭見她輕視心上人,頓時混身不自在,道:「他雖然醜些,但品德卻萬非世人能及,妹子雖則年幼無知,卻並不以貌取人!」
雲慧「唉」歎道:「人各有志,妹妹心意既決,姐姐也不能強人所難,而唯有祝福妹妹,早償心願了!」
風蘭想及龍哥哥,有知身在何處,芳心黯然,目注遠天夕陽晚霞,不由一陣心酸,默默無言!
當夜就寢,武夷婆婆盤坐在一張大木椅上,垂目調息,卻迫著風蘭雲慧登榻入睡!
她二人心中各懷心事,自然都睡不著,不過,為著不願驚動武夷婆婆,連翻身都盡量避免!
三更時分,船內船外,萬籟皆寂,天邊玉兔皓潔如銀,撒下一片銀輝,遠山近水,若籠上一縷輕紗,隱隱約約,與白日情景,大異其趣!
武夷婆婆端坐中,霍然瞪開雙眼,剎時間暗影裡若似點燃了兩盞燈火,閃閃放出精光。
她傾耳靜聽多時,倏忽間飄掠穿窗而出,身形疾捷,宛如靈貓,毫無一絲牽強龍鐘之態,向岸上撲去。
艙中躺著的雲慧風蘭,一見武夷婆婆搶出艙去,不約而同的霍然坐起。
她們倆對視無言,默默一笑,各以最快速度,著上衣衫,一奔船窗,一奔艙門,雙雙一掠,便皆已飄上了三丈之外的河岸。
二人更不多言,沿河岸跟蹤著武夷婆婆的去向,並肩馳奔,月光下但見兩道輕影,去勢如飛,剎時間便已奔至江邊。
二人隱起身形,放眼一看,但見波濤拍岸,浪花翻滾,水波起伏,竟有一望無際之勢!
而武夷婆婆,此際卻正藏身在三丈外一方岩石之下。
武夷婆婆自然已發現了這雙女兒,亦跟了來,她回頭打個手勢,不讓兩人輕舉妄動,同時又指指江中,表示注意那裡。
雲慧目力極佳,運足一瞧,原來此際江中劃來三艘小艇,破浪如矢,不但快急,舉槳落槳,更是錯落有序,不帶絲毫聲響!
雲慧暗自心驚,這不但為了船上人武力頗高,同時也是為武夷婆婆的聽力。
皆因,以眼前距離、與他們泊船,至少有五里之遙,武夷婆婆竟能聽見,豈非驚人!
其實說穿了,武夷婆婆雖則修為數十年之久,功力堪稱非凡,但卻不見得此雲慧高強多少。
她所以能夠如此,皆因下午發現了三艘疑船,便留了意。故爾晚間並不入睡,一徑盤坐椅上,一方面調恩運氣,另一方面,卻傾力於察聽四外的聲息!
這時,那三隻快艇,已並排轉進河彎。一徑向王敬實泊船之處駛去!
武夷婆婆霜眉一聳,回身沿岸,藉河邊高葉樹蘆葦隱避,一路鹿伏鶴行,馳回來路。
雲慧風蘭不甘落後,自然也跟了回來!
武夷婆婆撲至王敬實船畔岸上,並不顯身,反輕輕一縱,隱身在一株極大的葉樹中。
雲慧風蘭二人,自然也不敢先行顯身,便也學樣,雙雙將嬌軀隱了起來!
那三艘快艇中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悄悄靠近王敬實乘坐的單桅客船,其中一人,站起來一打手勢,霍的長身向船上撲去。
那知他方一動作,單槍上頓時響起一陣破鑼般刺耳笑聲。
這笑聲不僅刺耳難聽,更還響亮之機,尤其在此萬籟無聲的靜夜之中,突然爆發,真恍似暗雷響空般,驚人心魄!
快艇中人,聞笑聲,霍然大吃一驚,身形一頓,反手抽出背後兵刃,暴喝聲:「上」,但見那快艇中九條大漢,各個學樣抽出隨身兵器,齊齊晃身向船中撲去!
隱在岸上的武夷婆婆,與雲慧風蘭,可也被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
其中尤其是武夷婆婆,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皆因她自晚迄至三更,戒備傾聽,未曾放鬆片刻,而這單桅上的人,何時抵達,竟還是瞞過了她。
如此,則這人輕功內功,其非已達上格青冥的至高境了嗎?
這對於垂譽江湖凡三十年,而僅輕於天下第一劍孤獨客的武夷婆婆來說,豈非等如已栽了無形的觔斗!
不過,武夷婆婆卻並不過分激動,她仍然靜靜的隱住身形,欲默察這人到底是什麼人物,更作計較!
單桅上那人,一瞥見眾人躍入船中,頓時住笑,暴叱道:「站住!」
喝聲中,立在單桅之巔的人影,突的迎風一晃,一頭栽了下來。
堪堪頭頂離地不足三尺,霍見他手足一陣亂舞,不知使的是什麼身法,竟然在錯然之間,轉成頭上足下,輕飄飄毫無半點息的落在艙板之上,顯出個青衣化子。
那化子面孔團團,長眉暴目,獅鼻海口,頷下無須,年約五旬上下,滿面笑容,和氣之機!
快艇中人,此際都已落在船弦四周,一個個勁裝裹體,黑巾蒙面,手提各種不同的兵刃,氣勢洶洶,躍躍欲上。
但這刻一看清桅桿上落下的化子,卻不由都驚得倒退半步,目閃懼色!
岸上藏身的三人,看清來人,風蘭首先驚「咦」一聲,小聲對雲慧道:「這跛丐怎麼來啦?」
雲慧微「噓」作勢,不讓她出聲,一雙妙目,直盯在跛丐身上,唇角露笑,表情竟似有些兒略有所悟!
跛丐瞥見眾人形狀,爆眼一翻,威凌四射,面上笑容霍斂,鼻中一「哼」,道:「諸位深夜駕臨鄙船,復不敢以真面目見人,所為何事?」
那干人深知笑面跛丐遠在三十年前,即以「彈指神通」,傳名大江南北,為人守正不阿,嫉惡如仇,正是黑道剋星!
近十多年來,笑面跛丐隱遁不出,只當他已然物化,那知白石山比武爭蛟大會,竟又顯身。雖未施展所學,但卻風采依舊,想來他的功夫,必然是並未擱下。
此際他突現俠蹤,顯然已看穿了他們的用心,故意阻撓。
故此來看,今晚八成是成事不足的了!
不過,他等也深知笑面跛丐的習性。
即是這笑面跛丐,但凡動了殺機,則他臉上的笑容,必然轉濃,反之若臉上一無笑意,則任憑他說得多麼嚴厲,皆不致傷人性命!
故此,那一干蒙面人,一瞥笑面跛丐,臉上的笑容盡收,頓時都放了一半的心。
俗語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干人方才將心放下,轉念間竟還以為有機可乘,互相一施眼色,其中一個手執文昌筆的踏前一步,文昌筆合在左手,虛虛拱手,哈哈一笑,道:「在下等不知老前輩駐駕此船,冒昧打擾,衷心深覺不安。」
說話之間,又復邁進兩步,距離笑面跛丐,已只有三尺之遠,微微一頓又道:「只是在下與北道群雄,聞得有一批珍貴寶物,經由此和船,流入南方,在下等深恐有所閃失,為南方綠林所劫,故此也才連夜趕來,欲奉勸主人,稍許忠言……」
笑面跛丐悠閒的站在中央,雙目微闔,面上仍無笑容!
那手執文昌筆之人,心中暗喜,炯炯有神的雙眸,滾滾亂轉。
四周另八位勁裝大漢,除笑面跛丐對面的二人,仍然挺立不動外,其他三面,均悄悄向中央挪動。
在岸上的雲慧與風蘭,芳心中都不由暗暗為笑面跛丐擔心。
皆因,看情形來人不但未被笑面跛丐的名頭嚇退,相反的竟還有群起圍攻之勢。
說話那人,一邊設詞掩飾惡行,一邊卻在暗察笑面跛丐的反應,這時見他不言不動,猜不透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但眼前百萬巨寶,近在咫尺,若就此撤走,不但於心不甘,同時也自覺太以丟人!
故而,他一見眾人均似已準備妥當,語音一頓,又道:「既然老前輩在此保護重寶,想那南道中必無人敢來動土,在下兄弟力盡至此,若前輩無何教誨,請容告辭如何?」
笑面跛丐,也不答應睜眼,僅鼻中又哼一聲,表示可以,那人心中暗罵,雙手虛拱,口中突喝一聲:「走」字。
喝聲出口,人卻非但不走,雙掌乘這一拱一合之隙,文昌筆分執在雙掌之中,猛的一分,身形暴起,疾加閃電般,和身撲上,文昌筆寒光打閃,帶起兩縷銳風,直向笑面跛丐胸前「期門」,「章門」兩大死穴上插了下去!
同時間,另外六人,分三面疾捷撲至,刀劍並舉,銳風嘯小,各施全力,揮舞起團寒光閃電,鋪天蓋地般,向中央壓來!
雲慧另有用心,風蘭義憤不平,見這情勢,雙雙不約而同,嬌喝驚叱,晃香肩,嬌軀疾起,齊齊向船上撲去!
若按武學長規,這六人功力不弱,相距又近,同起偷襲,雖天羅金仙,在這無備的情景下,也必會鬧個遍體鱗傷,死於非命不可!
熟料那笑面跛丐,機警異常,外表上雖然無備,實則早已蓄勢運功以待多時。
故此,就在那眾人劍刀方舉,雲慧風蘭身形方起的當兒,突然雙目大開,冷「哼」一聲:「鼠輩可惡!」
那六個蒙面人霍然大驚失色,拚命用力收住招式,各舞刀劍,護守上盤。
但孰料瞬目間,適才在笑面跛丐前左的兩個大漢,此際不但是蒙面黑巾,丟失不見,更還同時被跛丐在其間不容髮的危急時,點中麻穴,而各以出招原式,挺立當地,動都不動!
這一來,另七人各驚出一身冷汗,惶然四顧之間,尚未瞧見笑面跛丐的身影落在何地,岸上嬌叱帶來的兩條纖巧俏影,已然飄落身邊。
他七人已成驚弓之鳥,一見眼前人影晃動,看出來者何人,齊聲暴吼,將刀劍亂舞起來!
然而,刀劍雖利,卻仍無奈於人,他七人但覺得各個臉前人影一閃,「叭」的一聲,額上一痛,這才體會到,敢情還挨了個大耳刮子,連蒙面黑巾,帶口中牙齒,都打脫了下來!
一時間,艙面上呼痛慘叫之聲,與「叭」耳刮之聲交響而作,緊接著「撲通」,除了一個被點中穴道者外,全被打下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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