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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話中有話天王刀
晴空如藍色清澈的寬幕,籠罩著整個大地,月圓如鏡,剛剛爬上大草原的地平線,秋天的夜有些涼,但卻顯得格外的清爽。
一片白沙平平地,均勻地鋪在蔚藍的河邊,明月銀光,照著上都河淙瀚的河面,閃射著層層波動不止的光,一個簡陋的浮木碼頭,長長地,靜靜地自白沙灘上伸向河面,三五條空無人跡的渡般繫在浮木碼頭邊上,隨波起伏,益發使這幽靜如畫的河邊月色,顯得有些被人冷落的感覺,白沙灘後的齊腰秋草,不時隨風發出沙沙聲響,為這空闊寂靜的河巖又平添了些恐怖的氣氛。
坐在白沙上,背靠著一塊石頭,一個黑衣年輕人閒散的坐在那裡,也許是太無聊了,他不時抓滿一手白沙,然後任由白沙從指縫中滑落地上,冰冷的月光照在他銀光閃射的護腕銀圈上,益發顯得森冷。
從午後,到此時,他在這裡整整苦坐了近五六個時辰了,顯然,他在等人,因此他的目光不時掃望著河面。
又一次,他把手中的沙子漏盡之後,目光再次向河面,手中習慣的抓起一把沙子,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把目光收回來,因為,他看到了河上的那條模糊的向河岸移動著的小船了。
船,其實並不小,只是距離遠了些,因此才顯得小。
漏盡了手中的五把沙子,船終於靠了浮木碼頭,他,眼看著他要等的人踏過浮木碼間走上了沙灘。
平伸著的腿往回一縮,黑衣年輕人站了起來,朗聲笑道:「燕當家的,可讓我等著你了。」
走上灘的是個手提著長長的包袱,胸前有一長串銀扣子的黑衣人,不錯,他正是燕翎雕。
在黑衣年輕人那口白森森的牙,黑衣人——「天龍鞭」莫成龍道:「不錯,燕當家的,在下是在等你。」
燕翎雕冷靜地說:「長話短說,莫朋友,你的目的是什麼?」
笑笑,「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你可知道兄弟我以手抓沙計時,共漏盡了幾把沙子?」
「莫朋友,你等在下的主要目的,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共抓了幾把沙子?漏了幾把沙子吧?」
「天龍鞭」莫成龍笑道:「燕當家的,你一定知道,『天地雙鞭』的習性與規矩吧?咱們生平是只談生意,認錢不認人,因此,你一定知道兄弟不是來找你閒聊的。」
冷冷地笑笑,燕翎雕道:「莫朋友,你找姓燕的我打主意?」
「天龍鞭」莫成龍道:「怎麼?沒興趣?」
燕翎離搖搖頭道:「不瞞你說,莫朋友,咱們道不同,燕某是沒有興趣,朋友,你找錯人了。」
朗笑了一聲,「天龍鞭,莫成龍道:」哈哈……燕當家的,咱們『 天地雙鞭』 ,在江湖道上生意之所以一向興隆,錢比別人賺的多,其主要原因,就是咱們兄弟的這雙照子很亮,一向都沒有看錯過人。「
燕翎雕冷冷一笑道:「莫朋友,這次只怕你是看錯了。」
「天龍鞭,,莫成龍道:」準錯不了,燕當家的,十有八九,我這筆生意又作成了。「
搖頭淡漠的笑了一聲,燕翎雕道:「莫朋友,在下還有事要辦,失陪了。」話落就要向岸上走。
「天龍鞭」莫成龍橫身一攔,道:「燕當家的,談談都不行嗎?」
臉色突然一寒,星目中隱隱透出了殺機,燕翎雕冰冷的道:「莫朋友,你是為了姓燕的我這顆頭而來的吧?」
「天龍鞭」莫成龍急忙搖著雙手,笑道:「燕當家的,這是什麼話,『天地雙鞭』雖然愛財如命,但有財也要有福能享受啊,大江;南北,白山黑水,黑白兩道的朋友,哪裡敢妄想『邪劍魔星』燕翎雕的人頭?言重了,言重了。」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那麼莫朋友,燕某人再鄭重的說一遍,燕某一向是不與任何人做生意的。」
似乎永遠都不會動氣,「天龍鞭」莫成龍說:「買賣,買者甘心,賣者情願,絲毫勉強不得,買與不買在於燕當家的自己,但聽聽總無妨吧?」
存著一份戒心,燕翎雕道:「莫朋友請說吧,但是不要用太多的時間。」
「天龍鞭」莫成龍笑笑,道:「燕當家的很忙,在下知道,簡單酌一句話,耽誤不了燕當家的多少時間,只要燕當家的認為沒有那個需要作這筆生意,兄弟我決不勉強,『天地雙鞭』作事一向乾脆,不求不該得之財。」 。燕翎雕冷淡的道:「二位為人處世,燕某清楚,莫朋友,有什麼話,你請說。」
「天龍鞭」莫成龍臉色一整,道:「燕當家的,有人在大平原上張好一面網,為你張的?」
一點也不覺得驚奇,燕翎雕冷淡的道:「莫朋友,燕翎雕雖然並沒有聽過這個消息,但卻絕不會覺得意外。」
「天龍鞭」莫成龍又露出了那口森森的白牙,一點也不失望,好像他早就知道燕翎雕一開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似的,緊接著,他道:「燕當家的,你可知道那是張什麼樣的網嗎?」
冷傲地笑廠一聲,燕翎雕道:「水來土掩,兵宋將擋,莫朋友,燕某並不擔心『太陽叟,為我張什麼樣的網,否則,我也不會踏白沙渡了。」
就有那麼大的耐性,燕翎雕的冷言冷語,「天龍鞭」莫成龍就像是完全沒有看到沒聽到一般,仍然笑著,他道:「燕當家的,網有很多種,為了網某一種東西,需要某一種特殊的網,燕當家,他們為你設了一張你無法突破的網。」
燕翎雕冷然一笑道:「江湖生涯,原本就是刀口舐血的生活,姓燕的既然置身在這麼一個環境裡,就有適應這個環境的能力。」
「天龍鞭「 莫成龍道:」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只是,我說過,某種網是專網某種東西的,燕當家的,但你不是那種能突破這種網的人。「
心頭有點動了,燕翎雕道:「莫朋友,你的話就只能說到這裡了吧?」
忐忑不安的心情立時減少了許多,表面上故意裝出無比喜悅的樣子,莫成龍道:「如果燕當家的願意再聽點,兄弟我願意在生意未成交之前,先送燕當家的一句。」
燕翎雕道:「請說。」
臉色突然一整,「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世間有某些人仁慈心太少,也有某些人仁慈心太多,仁慈為世人所稱道,仁慈也往往是個陷人坑。」
心頭突地一跳,燕翎雕道:「朋友,這就是他們為燕某人所設下的網?」
「天龍鞭」莫成龍正色道:「一面很特殊的網,對嗎?」
臉色一寒,燕翎雕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沒想到燕翎雕沒往下問主題,卻反過來問他怎麼會知道,心中暗暗一凜,莫成龍忖道:「燕翎雕果然心思慎密過人,要不是事先就想好對付之策了,此刻準會被他識破。」
心念才轉完,突然反問道:「燕當家的懷疑兄弟故弄玄虛,是嗎?」
冷冷地笑,燕翎雕道:「莫朋友,你不是一個單純的生意人,你有一顆靈巧過人的心。」
心弦也為一緊,「天龍鞭」莫成龍故意坦然的大笑道:「燕當家,莫成龍膽子再大,也不敢在你『邪劍魔星』面前弄什麼玄虛,是嗎?」
冷冷的,燕翎雕逭:「莫朋友,你太高估燕某人而貶低自己人了。說話句不中聽的話,」天地雙鞭「不是這種謙虛人!」
沒想到東邊堵西邊漏,更沒料到燕翎雕心思這般密法,「天龍鞭」莫成龍心中暗自罵道:「『太陽叟』他娘的真個混蛋透頂,他口口聲聲說燕翎雕武功狠辣有餘,心計經驗不足。他娘的,他心計不足,誰才真足?」
心中已暗生寒意,生怕越描越黑,破綻百出,「天龍鞭」莫成龍故意把臉色一沉,做出惱怒之狀道:「燕當家的,看來你我是真個走了眼了,這也證明了燕當家的確實有超人之處,兄弟我認栽了。不過,我姓莫的臨去之前,要把話說明了,免得日後叫江湖上的朋友以為『天地雙鞭』是真個對你燕當家的存有什麼不軌的想法,他們計劃的這檔子事,是中工到柳祖蔭家去追討欠銀時聽來的,燕當家的可還有什麼懷疑的嗎?」
目光在「天龍鞭」莫成龍臉上凝視了許久,燕翎雕朗笑一聲道:「哈哈……莫朋友,這麼說是燕某人太多疑了,關於莫朋友方才聽說的那件事,莫朋友不會再往下說了吧?」
從燕翎雕臉上,「天龍鞭」莫成龍找不出一點虛假的成份來,於是,他又有點相信「太陽叟」的話了。
信心隨著聽到見到的情景又加強了起來,「天龍鞭」莫成龍回嗔作喜,道:「燕當家的,『天地雙鞭』一向不做虧本買賣,買與不買,全聽燕當家的一句話作決定了。」
想了想,燕翎雕道:「莫朋友,你不怕我日後不給。」
大笑了一陣,「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要是你『邪劍魔星』會說話不算數,那麼當今武林之中,我兄弟二人的買賣便永遠都找不到主顧。總而言之,一句話,我相信你。」
燕翎雕反問道:「多謝莫朋友這麼相信我姓燕的,只是,在情形未出現之前,燕某又怎麼相信你呢?」
「天龍鞭」莫成龍道:「在下可以等事實出現之後再拿錢、」
燕翎雕深沉的笑了一聲道:「莫朋友,你可真有耐心,那麼咱們就等事實出現之後再說吧。」話落移步欲行,沒有再阻攔,「天龍鞭」莫成龍道:「燕當家的,那麼兄弟就在這裡等你了,等你燕當家的覺得那張網你確實闖不過時,兄弟再賺那一筆錢,燕當家的,你請!」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移步向岸上行去。
「天龍鞭」莫成龍得意的暗自冷笑了一聲,心想:「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得很順利,看來姓燕的確實是心計不夠多。」
走盡鬆軟的沙灘,燕翎雕不急不徐的向齊腰長草夾道的那條通往五梅村的路上走去。
長草在秋風掃過時散發出沙沙的響聲,勁風停後,有時仍有草動之聲,只是,方位不同也不定。
心頭一動,燕翎雕的腳步更慢了。
又向前走了二三十尺,燕翎雕右側兩丈左右處的深草中突然有人沉聲道:「燕大俠,別再往前走了,你已進了……」
話未說完,深草中突然傳出一聲淒厲的號叫聲,一條健壯的人影突然從深草中竄跳起老高,問前踉蹌地邁動了四五步,一跤撲跌地上。
臉色一變,燕翎雕停住了腳步,冷冽如電的目光緩慢地掃向四周淡黃的及腰秋草。
人,一個一個的從四周枯草中站了起來,不大工夫已形成了一個由為數近百人的人所圍成的一個巨大厚實的包圍圈子。
一個個都是草原上牧人的裝束,燕翎雕明白,這些人之中,起碼有一半以上是真正的牧人。
不錯,這的確是一面他無法克服的網。
仁慈,有時確實是個很可怕的陷阱。
燕翎雕耳中此時響起「天龍鞭」莫成龍遙遠的聲音道:「燕當家的他們中有一半不是真正的牧人,但你怎麼辦呢?這面網,你要突破不怎麼容易吧?」
驚訝、震怒,燕翎雕那張英氣迫人的紅潤俊臉變得十分蒼白。
擺在他的面前,確實是一個令他棘手而又不能不解決的問題,他知道自己如果手軟會有什麼後果,但要叫他來殺這一批空有蠻力而無技擊之術的大草原上的牧人,他實在下不了手,何況它們此來完全是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來的。
四周的牧人一個個晃動著手上的厚背砍刀,以穩量卻十分笨拙的步伐一步一步的*上末。
挺直的鼻尖上已現汁珠子,但燕翎雕心裡卻突然覺得這寂靜,幽雅的大河河畔顯得格外的寒冷了。
心裡很急,但燕翎雕卻找不出一個解決的法門,心中也很氣,但卻找不出那真正主持之人。
秋風在草葉上揚起的沙沙聲,夾帶著越來越近的那一片沉甸甸的如同踩在人心上的腳步聲,使這大好秋夜突然之間顯得無限淒厲,肅煞的氣氛。
眼看著周圍的人群越*越近了,潛意識裡,燕翎雕的右手伸進長包袱裡。
對「邪劍魔星」燕翎雕而言,今夜的問題,確實是他有生之年所遇到的一個最令他難決的問題。
「邪劍」從未刃過無過之人,他不想使它破例。但是,不管在哪種情況下,他都得保住性命,因為他有著必須靠自己才能解決的事情。
目光環掃四周漸漸*上來的人群一圈,燕翎雕以緩慢低沉而隱帶煞氣的聲音道:「朋友們!命是自己的,要自己珍惜,『邪劍』之下,雖然沒有枉死的冤魂,但那是在人不犯我的情況下。」
聲音既不高昂也不氣惱,但那低沉,緩慢的語調以及燕翎雕那從容不迫,穩如泰山的儀態,卻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懾人心魄的氣勢、威儀。
「邪劍魔星」四個字,本就在大草原上的健兒們心目中留有威嚴不可侵犯的深刻印象,雖然他們沒有想到這四個字的主人會如此年輕,英挺,但燕翎雕那種氣勢,卻很自然地又喚起了他們心目中敬畏的潛意識。
誰也沒有留意誰的行動,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全停了下來。
「各位鄉親聽著。」聲音起自燕翎雕身後三丈以外的枯草,顯然,說話的人以為在燕翎雕背後開口,不會有什麼危險。在眾人的臉色驟然一變的時候,那聲音又道:「別忘了五梅村村主在等著咱們回報佳音啊!」
眸子中殺機一熾,燕翎雕雙肩微微一晃,靜立著的身子突然化成幽靈般的一團黑影,如煙似霧,似風如虛的向後掠出去,身法之快,使圍繞著他的人覺得好像是原本就不曾站在他們之間似的。
慘號之聲起自原先發話的地方,眾人驟然一驚,倏然轉過身去。
岸然的站在離眾人約有三丈左右的草叢中,燕翎雕的手仍然插在長長的包袱中,他腳下卻橫著一個眉心上多了一顆掌大的血星星的錦衣漢子。
平靜冷漠,穩如泰山般地站在那裡,使人油然覺得映入眼中的一切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便已擺好在那裡的。
秋風仍在呼呼的吹著,只是,風聲使眾人突然覺得肅煞、淒厲起來了,好像秋的一股煞氣,全都集中在這一夜裡發洩出來了。
銳利如電的目光森冷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燕翎雕緩聲道:「朋友們,回去告訴你們村主,就說他這一套在我燕翎雕面前不生效,請吧。」話落轉身向前走去。
「大家上!」
霍然倒飛出兩丈,燕翎雕插在包袱中的右手倏然向外一伸,三顆巴掌大小的光影幻起的星星才映入人們眼中,燕翎雕身前的那叢密草中如伏兔中創般的猛向上竄起了另一個錦衣大漢。
長草的那人竄起的同時緩慢倒下,鋪成一片草墊,錦衣漢子跌落下來的身子,正好橫在草墊上。
他的死法與先前發地一個完全相同。
聞聲辨位,毫釐不差,好像燕翎雕不用那雙銳利的眸子,也絲毫不會影響他的行動似的。
身子再度轉向眾人,右手重又插入長長的包袱中,燕翎雕冷笑一聲,道:「還有哪位要發號施令的?」
「就由在下我來吧。」聲音起自燕翎雕身後十丈外的河岸沙地上,身子並沒有轉過去,燕翎雕冷冷地笑了一聲道:「柳莊主,你該早點現身才是。」
「舌如劍」柳祖蔭道:「燕當家的,此時並不晚啊。」
燕翎雕笑道:「可能太晚了,柳莊主,因為此刻燕翎雕已脫出你們設下的埋伏中了。」
「舌如劍」柳祖蔭長笑一聲道:「哈哈……燕當家的,如果你真的脫出了咱們的包圍圈,那在下也不會現身了。」
話落聲音突然一沉,冰冷地道:「燕當家的,我得慎重的警告你,這裡的人,絕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少,你知道我們手下並沒有那麼多人。因此,這些人的身份,我不用再多費唇舌了,當然,以你的身手與你手中的」邪劍「,這些人決困不住你,但是,燕當家的,你的盛名將來會有什麼變遷,你心裡該很明白才對。」
心中暗暗一凜,燕翎雕冷聲道:「柳莊主,姓燕的我也有一張嘴不是嗎?」
「舌如劍」柳祖蔭笑道:「沒錯,燕當家的,你可以解說,但是,你說不清:因為事實擺在人們眼前,你是在毒殺無辜,當然,這些都是我們五梅村的人安排下的,但是,燕當家的,咱們的身份不能與你相提並論,對嗎?」
臉繃得緊緊的,燕翎雕冷聲道:「柳祖蔭,你們這批供人驅策的爪牙的身份雖然不能與我姓燕的相提並論,但『太陽叟,卻一向自以為是號人物,對嗎?」
「舌如劍」柳祖蔭嘿嘿冷笑了一陣,道:「完全對,燕當家的,你忽略了一點,五梅村從來沒打過太陽莊的旗號啊。」
燕翎雕忍不住脫口道:「柳祖蔭,姓燕的沒有別的可以奉送各位,只有兩個字……」
「舌如劍」柳袒蔭接口道:「卑鄙?」
燕翎雕道:「你『舌如劍『 的雅號沒有言傳。」
「舌如劍」柳祖蔭大笑道:「哈哈……能得到你燕翎雕燕大當家的稱許,柳祖蔭真是三生有幸了,不過……」話落一頓,接道:「不過,燕當家的,月下不是我恭維你,你恭維我的時候,我們得先解決擺在你我之間的問題,對嗎?」
燕翎雕冷森森道:「柳祖蔭,你以為燕翎雕我會走條什麼樣的路?」
陰沉沉的嘿然冷笑了一聲,「舌如劍」柳祖蔭道:「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燕當家的,我以為你會放下包袱,隨著我回五梅村。」
燕翎雕銳利的目光向四周掃了一眼,冷笑道:「柳祖蔭,你想得可真美。」
臉一沉,「舌如劍」柳祖蔭冷聲肅容道:「燕當家的,柳祖蔭決非大言恐嚇,我勸你別打逃的主意,這張網,在蝮蛇膽一失去的時候就為你張好了,因此,你能想得到的,咱們全部想到了,你可要看看?」
臉色猛然一變,念頭電光石火般的在燕翎雕心頭一閃,燕翎雕突然飛身向大草原奔去,第一個起落就飛馳出十幾丈遠。
雙腳才一沾地,左右兩側不到三尺處,突然冒出兩個手持厚背太砍刀的牧人打扮的漢子,揚刀笨拙的當頭向燕翎雕砍了下來。
右手一揮,寒光一閃,兩柄大砍刀凌空飛射上去十多丈高,斜斜的飛落在長草中了。
看也沒看那兩個怔立當地的漢子一眼,燕翎雕飛身繼續向前馳去,腳才落地,周圍突然冒出四個同樣裝整的牧人。
以同樣笨拙的架勢,他們也揚刀砍向燕翎雕。
揮劍振飛四人手中的大砍刀,燕翎雕第三次飛身向前躍馳出去,落地同樣的又碰上了兩個,習慣的,燕翎雕揮劍點向兩人的大砍刀,這次卻點了個空。
心頭一震,一股壓制的怒火,突然湧上了心頭,健腕一翻,「邪劍」突然幻起兩朵星花。
慘厲的號叫聲中,兩個偽裝的漢子同時仰面跌倒地上,眉心中照樣的多了個巴掌大小的血星星。
距離太近,又在全無防備的情況下,燕翎雕左臂上也被劃破了一道半尺來長的血口子。
「大家圍上來啊,姓燕的已掛綵了。」聲音起在燕翎雕身後五丈以外,說話的仍然是「舌如劍」柳祖蔭。
「舌如劍」柳祖蔭話聲才落,周圍十五丈內突然從草中湧現了不下五百個人,一個個揮動著厚背大砍刀,月映刀光如潮,令人心寒。
陰冷地笑了一聲,「舌如劍」柳祖蔭道:「燕當家的,大草原浩翰如海,像這樣的包圍咱們一共給你準備四個,燕當家的,你有什麼打算?」
凝視著遠在五丈以外的「舌如劍」柳祖蔭,燕翎雕冷冷地道:「柳祖蔭,燕翎雕記性很好,我著重地忠告你,柳祖蔭,錯過今天,你的好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舌如劍」柳祖蔭不由的全身寒毛齊豎,但卻仍然陰沉的笑道:「燕當家的,問題是今日你能不能『錯得」過去?「
「邪劍魔星」燕翎雕的威名,雖然使周圍的人潮不敢貿然向上撲,但他們前進的步伐卻始終沒有停止過,因此,包圍圈子仍在一步一步縮小著。
燕翎雕雖然沒有把這些人放在心上,但他心目中實在不願意舉劍搏殺一些全無技擊之術可言的壯漢,可是,如果不出手,他又無法一下子分辨得出哪些人是屬於武林中人。
心中雖然思緒如潮,臉上則泰然如初,以冰冷得使人心寒的目光向四周緩慢地掃視了一圈,燕鄰雕目光重又轉到「舌如劍」
柳祖蔭臉上,冷聲道:「柳祖蔭,我想今日會錯得過的,你等著瞧就是了。」
「舌如劍」柳祖蔭有恃無恐地縱聲狂笑道:「哈哈……燕繃雕,柳某人當然在等著瞧了,在你沒有躺下去之前。柳祖蔭我怎會忍心離開呢?有道是江山易民入本性難移,燕當家的,你可別為了珍惜『邪劍魔星,的大名而乎軟心茲經自己帶來災禍啊,哈哈……」笑聲一落,突然沉聲喝道:「各位鄉親,要想過好日子,你們可得賣點力氣啊,別忘了家中你們的父母妻子正在盼著你們回去之後,從此有安穩日子好過,上啊!」 也不知道是命的威脅還是利的誘惑,周圍人群的腳步真的加快了。
可能,每個人腦海中都有著他們自己盤算著的美夢,為了促使這個美夢實現,他們不得不暫時昧起良心,暫時忘卻恐怖。
世間,有幾個人不自私的?
呼呼風聲夾著「沙沙」腳踩枯草之聲,混亂中帶有肅煞,一條條彎著腰,輕抬著步子移動的人影,在朦朧的月色中看起來,就像是—張漸漸收攏起來的密網,使人覺得沒有一絲空隙可逃。
伸在包袱中的右手緩慢地抽了出來,燕翎雕潔白細嫩的五指緊緊的扣握著一柄隱隱泛動著懾人森茫的窄劍,劍長足有三尺,寬則不及二指,劍刃上各有一條艷紅奪目的血絲,自護手處向外延伸,匯聚於劍尖之上,晶瑩明艷,就像有活血正在上面流動著,也像是剛剛砍過人而沒有擦試一般,這劍的外觀,是有點「邪門」。
星目從容的向四周掃了一眼,燕翎雕冰冷沉緩的道:「朋友們,燕翎雕最後一次警告各位,別拿自己的命來試,你們困不住我,也佔不到我半點便宜。不錯,我姓燕的承認殺你們對我的名聲不利,但是,燕翎雕也絕不能為了珍惜與燕某毫無關聯的各位的性命,道理非常明顯,燕某也不打算說第二次,各位看著辦口巴。」
「舌如劍」柳祖蔭大笑道:「哈哈……你們聽見了吧?姓燕的因為掛了彩而自知難以對抗,開始含糊了,各位鄉親,你們可別忘姓燕的一顆人頭可值三萬兩銀子,三萬兩,各位想想,可以做多少你們夢想著的事啊。」
威迫利誘,雙管齊下,三萬兩白銀的確不是一個小數目,一個個不同的美夢在每一顆不同的腦袋中浮映著,跳躍著,勾起了這些純樸牧人不該有的野心,湮沒了他們原有的善良。
投機的心在引著他們向死亡的路上走。
腳步開始加速,包圍圈也在急驟的由四面八方縮小著,他們,似乎已忽略了燕翎雕手中的那柄寒光閃耀著的利劍了。
暗自把心一橫,燕翎雕緩慢地抬起右臂,劍尖向周圍圍上來的人群掃指了一圈。
就在人群將要近身之際,夜空中突然揚起一聲高昂懾人的大笑聲,道:「柳莊主,說起來,你們也實在太大意了,你們也不想想看,燕當家的是什麼人物,你們所做的手腳他會看不出來嗎?
不錯,在一群牧人中滲雜上你們五梅村的人暗中領導指揮,的確可以算得是一條上上之計,但是,你們就不該讓他們每個人脖子上繫上一條紅圍巾啊,你想想看,燕當家的真會大意到連這個明顯的差異都看不出來嗎?那樣雖然有利於牧人們辨認領導者,但也無疑是在告訴燕翎雕那些人是你們的人啊!「
在那人說話之中,燕翎雕向四周掃了一眼,果然發現每三五個牧人之中就有一個是圍著紅圍巾的,心頭一寬,燕翎雕長笑一聲道:「那位在下沒見面的朋友,燕某先謝了。」聲落人已凌空飛撲出去。
身似隨風飄動的一縷淡淡的輕煙,劍隨身動,揮灑如虹,身影到處,血噴如雨,號叫之聲此起彼落,當真是如同虎入羊群。
「舌如劍」柳祖蔭臉色一變,目注發聲之處,冷聲叫道:「朋友,你是哪條線上的?」
那聲音笑道:「泖莊主,我老人家一向只走路,不上線。你是線上的,我是路上的,咱們道不同,絕攀不上交情,我看,你還是照顧你自己那群嘍囉下手吧,其他的你不管也罷。」
「舌如劍」柳祖蔭冷笑道:「朋友,柳某人不認得你,可能是柳某人份量太輕,在下可以找個認得你的人。」
那聲音笑道:「柳大莊主,你要那麼客氣,我老人家實在也不好推辭而硬說你夠份量,我老人家一向是實話實說,你可別見怪啊,大莊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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