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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對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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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雪雁]邪劍魔星[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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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身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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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37:48 |只看該作者
  燕翎雕能預料到「血旗」莫若愚一上手將採取的行動,但卻不知道巨幅血旗掩蓋下的旗風四煞會有什麼樣的行動,將用哪一種攻勢。

  時間上不容許燕翎雕多做思考,「血旗」帶著銳嘯之聲,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燕翎雕。

  臉色一凝,燕翎雕振腕出劍,點向旗桿,出手奇快如電;但卻未用真力。

  雙臂猛然向上一舉,如一面平地飛起的鋼板;血紅的旗面突然堅挺如板,從燕翎雕面前向上劇然升起,掩傷了燕翎,雕右邊的視線;也躲開了燕翎雕那虛指的一劍。

  能夠凝絮成鋼,借物傳功,「血旗」莫若愚這份功力,實非平凡之輩可望其項背。

  旗面才掠過燕翎雕面前,四周突然傳來一片銳利的劍刃破風之聲。

  燕翎雕聽力超人,不用眼看,也判斷得出四柄利劍已近在咫尺了。

  這時,「血旗」雙臂中的巨旗在空中一翻,突如一片紅雲股地從燕翎雕頭頂上罩了下來,正好及時配合了旗風四煞四面攻來的攻勢。

  旗劍雖有先後之分,但到達卻是在同一時間之內。

  無暇多事考慮,燕翎雕冷哼廠聲,「邪劍」倏然間抖灑出一片銀光,如同銀虹過空,射向北方。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一過,陣中傳來一聲痛哼,那溜銀光就在癇呼聲中,停在大院正中央的地方了。

  燕翎雕雙足不過才著地面,如影附形,「血旗」已然捲到他身邊了。

  「旗風四煞」也照舊自然緊跟在「血旗」後面。

  戰場轉移。原地上除了一處處的斑斑血跡及四具屍體之外,又多了一條齊肩斷落的手臂,那是旗風四煞其中一人的。

  「血旗」急掩而至,使燕翎雕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右臂伸縮之間,邪劍連攻出兩劍,削向血紅的旗面。

  握旗的雙手,交互用力一旋,血紅的旗面突然抖起一片波浪,急速的捲進旗桿內。

  急閉雙目,避開那些令人眼花了亂的紅浪,燕翎雕以耳代目,中途撒劍,身子陡然一旋,揮灑出四朵斗大的寒星。

  旗風四煞的武功雖高,但卻比燕翎雕差了一大段,四朵寒星一現,四煞紛紛向後暴退,但北邊那個斷去一條左臂的漢子,卻沒有逃過。

  慘吼聲中,血光突然崩現,寒星掠過那漢子的額頭,留了了一個湧著紅血白腦的星號。

  一縷罡風在燕翎雕得手的瞬間,已點向他背心處。

  無法閃避,急回身,「邪劍」對準「血旗」莫若愚的旗桿點了出去。

  「吮」的一聲巨響,燕翎雕身子一晃,向後退了一步,臉色微微一變。

  「血旗」莫若愚是有備而來,卻沒想到竟然披燕翎雕倉促間的一劍,震得也退了一步、他心中那份驚訝與駭懼,比燕翎雕猶勝十倍以上。

  燕翎雕身子往後一退,身後旗風四煞中的三人,已在冷吼聲中撲了上來。

  「血旗」莫若愚也挺旗如槍,正面攻來。

  腹背受敵,再加上全身傷處的疼痛;燕翎雕已覺得有些難以兼顧了。

  他知道騰身上竄中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但他仍然身不由己的飛身向上衝天而起。

  「血旗」莫若愚正要*他如此。

  雙手反向一旋,血紅的旗面立時又脫開了旗桿,吞沒了旗風四煞中的三個。

  燕翎雕離地騰起有兩丈多高,殿脊上的「鐵血紅顏」雲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那蒼白的臉上所流露出的睏倦之色。

  一股冷泉般的歉意突然湧上了雲姬心頭,她覺得這一切全是由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否則,就真不協助燕翎雕,燕翎雕也會有兩個得力手下相助的。

  由這一瞬間的感觸,「鐵血紅顏」雲姬也突然覺得自己成熟了很多,她覺得下半夜她所做的一切,完全是一種孩子氣的行為,故意做出些與自己內心想法與盼望的完全相反的事來。

  在「鐵血紅顏」雲姬所想心事的剎那間,燕翎雕已在空中翻了個身,頭仰腳上,向下衝了下來。

  仍然是以耳代目,燕翎雕小心的聽著。

  由上而下,人影越降越快,終於,一閃衝進紅幕裡了。

  一片鏗鏘的金鐵交鳴聲中,「血旗」突收,一片血光跟著噴灑向四周。

  各自撫著胸口,旗風四熬中的三個,蹣跚的向後退著,五人指縫之中,血流如注。

  燕翎雕雙腿外側,也有三處劍傷,深及腿骨。

  老臉一沉,「血旗」莫若愚眸子一轉,突然沉喝一聲道:「姓燕的,你還沒全放倒他們。」

  血旗在喊聲中灑出,捲向燕翎雕。

  血旗的旗面,對旗風四熬似乎有主宰力量,三煞一見旗動,身不由己的仗劍衝向燕翎雕。

  提足全身殘留的真力,燕翎雕突然冷叱了一聲,抖手一點向旗面。

  這一次,「血旗」莫若愚沒有閃避,讓劍與旗接實了。

  「噹」的一聲,燕翎雕向後暴退了四五步,正好迎上撲來的三熬。

  冷片般的殺機在燕匆雕眸子內一閃,邪劍候然一轉,抖手之間,向後連揮出五朵寒星。

  慘厲的叫聲中,三煞同時撲倒地上,氣絕身亡。

  腳步不穩地晃動了幾下,燕翎雕臉色變得更白了。

  老臉上的肌肉在抽動著,「血放」莫若愚獰惡地瞪著燕翎雕,道:「姓燕的,你可知道四熬對本會的重要性嗎?」

  冷漠地,燕翎雕道:「不管他們多重要,莫老兒,那些已全成了過去的陳跡。」

  獰笑著,「血旗」莫若愚道:「姓燕的,他們四人對本會的功勞很大,因此,老夫得報答他們。」

  語氣有掩不住的睏倦,燕翎雕道:「拿姓燕的命?」

  從「血旗」莫若愚齒縫中崩出兩個字,道:「不錯。」

  「那你還等什麼?」

  聲音森冷無比,「血旗」莫若愚道:「等你自己動手,姓燕的。」

  冷冷的笑著,燕翎雕道:「有那種可能嗎?莫會主?」

  殘酷地,莫若愚道:「燕當家的,你我都是行家,誰也不用想瞞誰,不錯,老夫的四個得力手下全死在你『邪劍』之下了,但老夫曾經說過,當今之世,還沒有逃出『血旗』之下的人,你的武功雖然稱宇內少有,但你仍得以自己的性命做此交換代價。」

  淡漠地,燕翎雕道:「莫若愚;你說得或許對,但是,你得親自動手,姓燕的我的手中劍,只向外指,不向內指。」

  恰在這時,山門外傳來一聲焦灼的大吼聲,道:「好『批狗娘養的龜孫子們,依多為勝,你們他娘的是江湖上的什麼門派?」

  來的是「樵霸」柴洪,他身邊並肩站著「雙頭龍」齊如飛。

  赤銅扁擔在手中,橫擺在胸前,「樵霸」柴洪向庭院內「鐵旗」

  會的眾弟子掃了一眼,目光突然落在燕翎雕與「血旗」莫若愚身上。

  黑臉駭然一變,「樵霸」柴洪脫口道:「頭兒,你……」

  冷冷地,燕翎雕道:「柴洪,別過來。」

  殿廟上的「鐵血紅顏」雲姬突然接口道,「柴二當家的,貴大當家的是個重名譽之人,他是寧死也不會求他人相助的。」

  強壓制著那顆顫抖的芳心,「鐵血紅顏」雲姬說出了這些她不願意,但卻又必須說的話。

  環眼一瞪,「樵霸」柴洪怒哼地道:「雲會主,你把咱們當家的看成什麼樣的人?」

  「鐵血紅顏」雲姬冷冷地道:「如果你不參加,你馬上會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在鐵旗之下的情景,將證明本會主所言不虛。」

  「樵霸」柴洪道:「你是料定了俺會上去,所以才這麼說吧?」

  「鐵血紅顏」雲姬道:「事實上,你根本就進不去,他們人多。」

  環眼瞪得像要冒火星似的,「樵霸」柴洪怒聲道:「俺這就進給你看。」話落一碰身邊的「雙頭龍」齊如飛,道:「老三,走。」

  「血旗」莫若愚大旗突然向後一指,一片吶喊聲中,「鐵旗會」

  的眾徒,以四力士帶頭,撲向「樵霸」柴洪、「雙頭龍」齊如飛。

  赤銅扁擔揮出一片紅光,「樵霸」柴洪吼道:「這種陣仗,你爺爺我見多了。」話落赤銅扁擔伸縮之間就放倒了兩個。

  「樵霸」柴洪動手的同時,「雙頭龍」齊如飛也動了手,雙鞭齊動,如雙龍鬧海,「指顧之間,就放倒了三個近身的漢子。

  「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才動上手不久,山門之外突飛然射進來四個身著青、白,藍,紅四色不同衣著少女,各自仗劍撲向「鐵旗會」的徒眾。

  如同四隻以劍芒為翅膀的彩蝶,四個少女飛走於「鐵旗會」

  的徒眾之間,形如虎入羊群,威猛無倫,雖然比不上「樵霸」柴洪二人沉穩狠辣,但她們那種輕巧嬌健的身手,卻比柴洪二人要超出許多。

  這六個人突如其來的一現身,「血旗」莫若愚可就沉不住氣了,猛然向前跨了一大步,他道:「姓燕的,看來老夫是得親出動手了?」

  方纔「鐵血紅顏」的話,引起了燕翎雕的好強爭勝之心,他早已暗自將全身所有的功力都集聚於持劍的右臂上了,擠著一死,他也要放倒「血旗」莫若愚。

  冷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莫若愚,你是要自己來取,而且,還得爭取時間。」

  殿脊上的「鐵血紅顏」雲姬暗自在手中扣上了兩柄短劍,嚴密地注意著庭院中的二人。

  再向前跨出一步,「血旗」莫若愚突然大吼一聲,揮旗掃向燕翎雕胸肋之間。

  跨步、扭身、揮拳,無一不是用力的象徵,無疑的,「血旗」是要一擊之下,掃平燕翎雕全部的招架之力,而將其置於死地。

  燕翎雕正好也打算著一擊決雌雄,手中「邪劍」也倏地迎了上去。

  暴射如烈火近風般的光芒,一閃穿入血紅的旗面之中,絞出紅色的旗布碎片滿天飛舞,「血旗」莫若愚那面巨大的旗面,剎時間化成了一片紅煙血霧,消失於無形了。

  血紅的旗浪一消,五朵斗大的寒星,突然湧向莫若愚。

  這一切的變化,在當時,完全發生於旗、劍一觸的剎那間。

  燕翎雕快捷得令人無從想像的劍法突然間震住了「血旗。

  莫若愚,使他連收旗變招,換個方向攻擊的念頭都來不及轉。

  兒臂粗細的精鋼旗桿,硬生紮實的掃向劍芒。

  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陸續斷成了三截。

  血光在一聲慘哼聲中崩現,「血旗」莫若愚一條右腿與一條左臂已斷在就地。

  「燕翎雕站在」血旗「莫若愚的對面五尺不到的地方,口鼻之中,血湧如泉。

  燕翎雕沒有受什麼外傷,但他強提真力,耗盡真元的打法,要比受外傷更容易使人致命。

  用右手中的斷旗桿柱在地上,「血旗」莫若愚臉白如紙,盯著燕翎雕吃力地道:「燕翎雕,你是老夫一生中所見到的頭一號狠人,但是,你仍然逃不出老夫的掌握,你,此刻大概連舉劍之力都沒有了吧?」

  點點頭,燕翎雕道:「不錯,莫若愚,只是,你的情況比姓燕的更慘,對嗎?」

  殘酷地,「血旗」道:「燕翎雕,你忘了老夫還有其他的幫手了!」話落名臉突然一沉,喝道:「拾下來。」

  「血旗」莫若愚周圍二十幾個未曾參加戰鬥的徒眾中,聞聲立時飛躍出七八個人,揚力撲向蒸翎雕。

  八個漢子向前奔出去不到三步,突然各自慘號一聲,仰面跌倒地上,每人咽喉上都釘著一柄短劍。

  人影一閃,庭院內落下「鐵血紅顏」雲姬。

  望著一臉驚愕之色的「血旗」莫若愚,雲姬道:「莫會主,你來自中原,只怕要留在口外了。」

  聲音清脆,嬌婉依舊,但殺機卻已盈於言語。

  壓制住內心的驚愕,「血旗」莫若愚冷笑道:「雲會主,你終於插手我們之間的事了。」

  「鐵血紅顏」雲姬冷笑道:「莫會主,你們之間的事已了。」

  「血旗」莫若愚道:「我們誰躺下來了?」

  雲姬道:「莫會主,你方才是在假別人之手行事,對嗎?」

  「血旗」莫若愚呆了一呆,突然怒目瞪了燕翎雕一眼,脫口道:「如果老夫此刻要親自出手呢?」

  向旁邊一站,「鐵血紅顏」雲姬平和地道:「請!」

  心中有著要動的意念,但大量的出血,己把「血旗」莫若愚整個人都陷在虛脫狀態下了,連半步都沒挪出去,「血旗」莫若愚整個人便無力地跌在地上了。

  雄心鬥志像是突然間完全消失了,仰臉望著「鐵血紅顏」雲姬,「血旗」吃力地道:「虧會主,人算不如天算,老夫終究沒能稱心滿意地達成目的,因為老夫沒算看中間會一殺出個『邪劍魔星』燕翎雕來。」

  粉臉上毫無憐憫之色,「鐵血紅顏」雲姬冰冷地道:「莫會主,事情你打算怎麼個辦法?」

  「血旗」莫若愚呆了一呆,突然沉歎一聲,道:「雲會主,老夫目下已無反抗之力,你看著辦好了?」

  搖搖頭,雲姬道:「莫會主,你找錯人了。」

  「血旗」一怔,道:「老夫找錯人了?」

  雲姬道:「是的,你找錯人了,因為,你現在仍在了結你自己的私事。」

  目光突然轉到燕翎雕臉上,「血旗」道:「燕翎雕?你指的是燕翎雕?」

  目光也凝注在燕翎雕臉上,雲姬道:「不錯,這裡的事,只有燕當家的才有資格處斷。」

  語氣中冷而平和。

  「鐵血紅顏」雲姬說話的語氣與神態,雖然是很平和誠懇,但由於前半夜裡所遭遇到的一切事故,燕翎雕對她己失去了信賴之心,淡漠地一笑,道:「在下如果說我與他之間的事已過去了呢。」

  微微一怔,「鐵血紅顏」雲姬突然笑道:「燕當家的,你說的只是『如果』啊!」

  俊臉微微一冷,燕翎雕道:「雲會主要聽肯定的語氣嗎?」

  笑著,雲姬道:「是非未明,不能做事,對嗎?」

  燕翎雕冷然地道:「那麼在下與莫若愚之間的事算是完了。」

  以那雙迷人的美目凝視著燕翎雕,「鐵血紅顏」雲姬笑道:「燕當家的,你的話中該不會含有什麼懷恨或不滿的成份吧?咱們的大目標是一致的,對嗎?」

  再一次,燕翎雕覺得她的語氣帶有委屈求全的意味在內,但他卻有些不相信像她這樣女孩子會肯改掉自己高傲的心性。

  目光在雲姬那張令人目眩神搖的臉上打了個轉,燕翎雕所看到的,仍是那種平易近人,毫無架子的笑臉。

  為一切與燕翎雕印象中的她完全不同,而前後相差尚不滿半天時間。

  「鐵血紅顏」雲姬是改變了,她的改變,反倒使燕翎雕覺得慚愧於自己的胸襟反倒不如一個少女了。

  清朗地笑了一聲,燕翎雕一語雙關地道:「雲會主明察秋毫,難道會看不出來嗎?」

  「鐵血紅顏」雲姬清脆地一笑道:「燕當家的過獎了,雲姬不敢當。」話落粉臉兒突然一整道:「燕當家的,你方才是說……」

  話出如箭,易發難收,燕翎雕話既已說在前頭了,此時自然無法改口,接口道:「在下與莫若愚問的私事確實是了結了。」

  「鐵血紅顏」雲姬莊容道:「燕當家的,那你得去休息療養去了。」

  雲姬所說的是關懷的話,但她說話的神態與語氣,使人說不上來她是以哪一種身份在關懷燕翎雕,那身份儘管令人說不上來,但有一點卻很明顯的,那就是,絕沒有兒女情懷的那種意味望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燕翎雕道:「雲會主,這是公事?」

  「鐵血紅顏」雲姬冷漠地道:「不錯,燕當家的,別忘了你還沒有履行你我之間的合約。」

  楞立了一陣,燕翎雕點了點頭,轉身向大雄殿走去,步伐浮動而又沉重,使人覺得他好像隨時都有倒地不起的可能。

  燕翎雕才向前走了不到三步,突聽「鐵血紅顏」雲姬冷冰冰地道:「為了履行合約,燕當家的,你得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你那身內外傷去掉。」

  站住腳步,燕翎雕沒有回頭,笑道:「雲會主,時間長短只怕都是一樣了。」話落依然抬動著艱辛的步於,向大雄殿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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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38:06 |只看該作者
  粉臉兒突然變得非常難看,好一陣於,「鐵血紅顏」雲姬都無法控制內心波動不定的思潮。

  在大雄殿的階前,燕翎雕重又停住了腳步,叫道:「雲會主。」

  「鐵血紅顏」雲姬才克制住的心緒,猛然又是一震,脫口道:「何事?」

  仍然背向著「鐵血紅顏」雲姬,燕翎雕道:「今天這最後一回合,燕某之所以能獲勝,其功全在你。」

  粉臉又是一陣劇變,「鐵血紅顏」雲姬沒有接口。

  燕翎雕邁進了大雄殿,一抬頭,豁然看到天靈大師正面對正門站在大殿上。

  庭院中仍在免起鶴落的搏殺著,那景象與天靈大師臉上那股超然的平和與寧靜恰成了強烈的對比。

  微微遲疑了一下,燕翎雕的目光在天靈大師臉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問道:「大師可是有什麼教言?」

  天靈大師臉上掠過一絲輕微而不易察覺的驚色,緩和平靜地道:「小檀越,你能看出來?」

  笑笑,燕翎雕道:「大師,晚輩之所以這麼問,並不全是看出來的,一大半還是由於猜想。」

  天靈大師點頭緩慢地「嗯」了一聲,道:「小檀越不必太謙,老衲早就看出你具有超乎常人的視察力了,只是,老衲沒想到竟連老衲自己也無法逃過你的雙目。」

  話落一頓,道:「不錯,老衲是有話要與你商量,不過,那得等到小檀越你有時間談這些的時候再談。」

  實在有些支持不住了,燕翎雕以劍鞘柱著地,語氣則仍然十分硬朗地道:「大師指的是晚輩這身傷?」

  天靈大師笑道:「小檀越該不會違心地說自己的傷很輕吧?」

  神色十分凝重,燕翎雕道:「很重,大師,晚輩知道很重,甚至連晚輩自己都不敢自信是否能康復如初,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晚輩才想知道大師要商量些什麼?」

  天靈大師聞言心中暗自一動,說到:「此子果然是個靈敏之人,在傷勢如此沉重之際,仍然不忘江湖鬼域,處處設防,步步為營的銘訓,難得,難得。」

  輕念罷,也凝重地道:「小檀越,古有名訓,醫藥不死病,佛度有緣人,小檀越之病痛,雖然自己沒有醫治把握,又焉能妄斷世人皆無醫治把握!」

  盛不動容,燕翎雕道:「大師能醫?」

  天靈大師點頭,沉聲道:「老衲不敢說能,但老衲知道個可以在一夜間醫治的藥方子。」

  燕翎雕道:「大師所言的要商量的問題,不知與大師所知的這個藥方有無關係!」

  天靈大師道:「小檀越問的是哪一方面的關係!」

  燕翎雕道:「直接與間接的都包括在內。」

  天靈大師道:「與直接的無關,不過,間接方面,如果小檀越接受了老衲的藥方,便算是接受了老衲的半條活命之恩了,是嗎?」

  點點頭,燕翎雕道:「大師說得對,還是此刻說說大師要與晚輩商量的事情吧。」

  天靈大師凝重地道:「小檀越,老衲此刻提出什麼要求,豈不是有乘危威之嫌嗎?」

  搖搖頭,燕翎雕露齒剛烈地一笑,道:「大師,『千古艱難唯一死』,除死之外,你威脅不了晚輩,因此,大師此刻先提出,才是真正的在與晚輩商量,否則,等晚輩接受了大師你所施與的之後,那將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了。」

  微微怔立了一陣,天靈大師重重地長歎了一聲,道:「小檀越,老衲早就料到你會有此一著了,多言無益,小檀越,你就先坐下來我們再商量吧。」

  燕翎雕就近在左側找了張長椅坐了下來,仰著蒼白的臉望著天靈大師道:「大師請說。

  天靈大師道:「老衲所要與燕當家的商量的那樁事,說起來非常空洞,但卻是一個人人皆知的重要問題。」

  燕翎雕道:「既然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晚輩想必也能明白,大師請講。」

  「燕當家的。」天靈大師叫了一聲,兩道利電般的目光,突然凝視在燕翎雕蒼白的臉上,道:「一個人,當他榮耀、輝煌的事跡越來越多的時候,他往往會漸漸忘記自我而誤以為自己能決定天下的一切。他所看見的人、事物,也會自以為他能主宰世間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別人的生與死。」

  天靈大師說到這裡,突然住口沒再往下說。

  燕翎雕等了一陣沒聽到下文,開口道:「大師這番話聽起來的確很空洞,但卻是歷代暴君的心理高照。」

  天靈大師道:「小檀越,你明白老衲說這番話的用心嗎?」

  燕翎雕搖搖頭道:「在下不明白,大師,因為在下沒有你所說的那些光耀、輝煌的事跡。」

  天靈大師鄭重無比地道:「小檀越,從太陽莊的覆沒,到『血旗』與旗風四煞的瓦解,種種防遇,無一不是江湖上人人夢寐以求的爭名良機,事實永遠無法滿足野心,但事實卻可以培養野心,這些都可以增加你的信心,信心也許有一天會引你走上目空天下,草菅人命的霸王之路。」

  燕翎雕平和地問道:「大師,這是你的預測?」

  天靈大師道:「於其說是老衲在預測,倒不如說是老衲所擔心的事呢。」

  天靈大師說出了他心中要說的主題,一雙精光如電的眸子緊跟著凝注在燕翎雕臉上,等待他的回答。

  蒸翎雕深知自己此刻的情況正有求於人,他也明白天靈大師為什麼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這個問題來,因此,他很難以回答。

  以發花的目光望向大雄殿庭院中的那些跳動著的人影,雖然看得並不十分清楚,但燕翎雕知道那些人此刻所做的是些什麼事。

  隨著時間的消失、跳動,騰挪著的人影,一個接一個的往下倒,活動的是越來越少了。

  很有耐心,天靈大師一直都沒有再開口,就那麼靜靜地期待者。

  庭院內跳動著的人全都停了下來了,然後,燕翎雕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群人進了大雄殿,人群中有兩個人走到了他身邊。

  「頭兒,你的傷勢怎樣?」

  是「樵霸」柴洪焦灼的聲音。

  雖然看不清「樵霸」柴洪臉上的神色,但從聲音中,燕翎雕自然地能體會到他那份焦急。

  淡淡地,燕翎雕道:「沒什麼。」

  「雙頭龍」齊如飛在旁也焦急地道:「當家的,你得先躺躺才好,老柴,來,咱們扶當家的進去歇歇去。」話落同「樵霸」柴洪一齊伸手去扶。

  天靈大師仍然沒有開口。

  搖搖頭,燕翎雕沉聲道:「你們先不要扶,我還有話要與大師談談。」

  慈祥地笑著,天靈大師道:「小檀越,當著雲會主等人的面,老衲洗耳恭聽著,請說。」

  看不清楚「鐵血紅顏」雲姬的所在地,燕翎雕深深地吸了口氣,道:「大師,如果晚輩接受大師所要求的,不知燕某日後會有多大的自主範圍?」

  夫靈大師沉聲道:「小檀越;十惡不赦之人,你仍然可殺。」

  燕翎雕沒有立刻回答。

  天靈大師等了一陣,沒聞回音,又道:「小檀越該能分辨得出何種人為十惡不赦之徒吧?」

  燕翎雕點點頭道:「不錯,在下能分辨得出。」

  天靈大師迫問道:「那小檀越意下如何?」

  好像內心已下了最後決定了,燕翎雕神色十分平靜地道:「大師,想燕翎雕無法從命。」話落低沉地道:「柴拱、如飛,扶著我進去。」

  以雄渾緩慢的聲音,天靈大師道:「小檀越,別忘了你一身的傷,若無老衲,當今之世,將無人能治。」

  燕翎雕平靜依舊,冷冷地喝道:「柴洪。」

  黑臉己變得有些發白了的「樵霸」柴洪驚惶失措地吶吶問道:「頭兒,是怎麼回事!」

  燕翎雕冷聲道:「沒你的事,扶我進去。」

  「雙頭龍」齊如飛道:「當家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家的,凡事都有個商量餘地。」

  堅決的,燕翎雕道:「此事沒有什麼好商量的。」

  「樵霸」柴洪突然轉向天靈大師道:「老和尚,俺一生投求過人……」

  天靈大師平和地道:「燕施主,不是老衲天性冷酷,實是此事老衲心軟不得。」

  「鐵血紅顏」突然插口問道:「師叔,究竟是怎麼回事?」

  「鐵血紅顏」雲姬的稱呼,把柴洪心中計劃的那個用強的念頭給打消了,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天靈大師沉冷地道:「老衲是為天下蒼天設想。」

  芳心一沉,「鐵血紅顏」急道:「師叔,那侄女的北海之行怎麼辦呢?」

  天靈大師成竹在胸似地脫口道:「如果有那個必要的話,師叔可以陪你去走一趟!」

  雖然明知道天靈大師的武功及江湖閱歷,都不居於燕翎雕之下,但「鐵血紅顏」心中卻總覺得把燕翎雕代換成天靈大師,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惆悵之感。

  她,很想替燕翎雕求求情,但她卻無法開口,她之無法開口,倒不完全是為了她的自尊,主要的,她知道就算天靈大師答應了,燕翎雕也不見得會真個領情接受。

  濃眉在聳動著,「樵霸」柴洪遲疑了一陣,突然開口問道:「老和尚,你是說你能醫治咱們頭兒?」

  天靈大師見狀知道他想用強,沉聲道:「老衲有個醫他的方法。」

  「樵霸」柴洪道:「俺想借來用用如何?」

  天靈大師搖搖頭道:「不行。」

  濃眉一豎。環眼中殺機立現,「樵霸」柴洪微笑一聲,道:「老和尚,只怕由不得你。」

  深沉地,燕翎雕喝道:「柴洪,站住。」

  胸腔中雖覺怒火如焚,「樵霸」柴洪聞言,仍然不由自主地站住了。

  燕翎雕又道:「柴洪,扶我進去。」

  「樵霸」柴洪焦急地道:「頭兒,你的傷?」

  冰冷地,燕翎雕道:「柴洪,你別忘了本莊的戒律,今天你如果動手,不管勝與敗,你都會得到一個相同的結果。」話落沉聲道:「如飛,我們走。」

  「樵霸」柴洪急道:「頭兒,俺是為了你。」

  燕翎雕吭聲道:「老柴,我知道,規矩是我們共同定的,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們就得照規定行事,扶我進去。」

  狠狠地盯了天靈大師一眼,「樵霸」柴洪道:「老和尚,如果咱們頭兒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你最好是早點開殺戒,先殺了俺的七兄弟,否則,我會燒盡你所有的佛寺,柴洪說話算話。」話落惡狠狠地再瞪了天靈大師一眼,轉身走到燕翎雕面前,伸手去扶持他往內殿走去。

  眼看著三人就快進入內室大門了,天靈大師突然開口道:「小檀越,老衲雖不能資助一個有傷天和之人,但老衲卻仍有一分好生之德,如果貴莊有什麼陳年何首烏或千年老參之類的藥中奇珍,貴體仍然可以康復。」

  燕翎雕微住了片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鐵血紅顏」,雲姬黛眉深深地鎖著,「天魁女」鳳如儀就站在她的對面,因此,她看得很清楚,其實,她不只是看得清楚,她還知道她們會主是在思考什麼樣的問題。

  天靈大師只掃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故做不知的把頭轉向大雄殿外。

  扶著階前一根雕龍柱子,「血旗」莫若愚老臉蒼白如紙的凝向殿內,沉聲道:「雲姬,你為什麼單單留下老夫一個?」

  心中正煩著,「鐵血紅顏」雲姬花容一沉,轉向「血旗」莫若愚道:「莫會主,若依本會主;你早就死了。」

  「血旗」莫若愚怨毒滿腹,大聲道:「那你是依了誰才留下老夫的?」

  天靈大師突然接口道:「依了老衲。」

  「血旗」莫若愚一呆,道:「你?」

  天靈大師道:「老衲早先就曾說過,施主,你與佛門有緣。」

  老臉勃然變色,「血旗」莫若愚冷笑一陣,道:「佛門?老和尚,你把老夫看成是佛門中人。你算是瞎了眼了。」

  天靈大師溫和地道:「莫老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施主,是你醒悟今是昨非的時候了?」

  親眼看著自己一生辛苦經營的「鐵旗會」瓦解於片刻之中,「血旗」莫若愚人都幾乎心痛的要發瘋了,哪有心情去聽這些消極避世的佛理,狂吼一聲道:「放屁,老夫是什麼人?你要想愚弄我。」話落揚起獨臂,一掌劈向石柱。

  拍的一聲,石柱紋絲未動,「血旗」一隻右掌卻血流如注了。

  搖搖頭,天靈大師笑道:「施主,過去的都過去了。」

  似乎並不覺得痛,「血旗」睜大了雙目,凝視著自己那只右手,以難以自信的口氣自語道:「手?這是我的手?我的手真會連一根石柱子都砍不斷了?仇,我的仇怎麼報?誰能替我報?

  完了,一切都完了……完了……完了。「

  突然,「血旗」莫若愚仰天狂笑一聲,一頭向石柱子撞了過去。

  伸手隔空點了「血旗」莫若愚的「軟麻穴」與「昏睡穴」,天靈大師才轉向「鐵血紅顏」雲姬等人道:「爾等也回去吧。」

  始終放不下燕翎雕似的,「鐵血紅顏」雲姬道:「師叔,燕翎雕他……」她沒再說下去。

  天靈大師疑重地道:「老衲乃是佛門中人,哪會真個眼睜睜看著他死在這裡。」

  粉臉上喜色立現,「鐵血紅顏」雲姬道:「師叔,你是說要醫好他?」

  天靈大師點點頭,又慢慢地搖搖頭,道:「師叔不會讓他死在這裡,但卻不可能替他恢復武功,此子殺孽太重,師叔得為天下蒼生設想。」

  滿臉喜色,立時冰消瓦解,「鐵血紅顏」雲姬黯然一歎,幽幽地道:「師叔,一個叱吒風雲的武林中人,一旦武功盡失,實在生不如死。」

  天靈大師笑道:「蟻樓尚且貪生,何況是人,日子久了,他自然會習慣於那種常人的生活的。」

  一雙美目集中在地面上的一個焦點上,「鐵血紅顏」雲姬失魂落魄似地癡立了好一牌子,突然道:「師叔,侄女等要告辭了。」

  由「鐵血紅顏」雲姬堅定的語氣,天靈大師就知道她決定了什麼大事,但卻並不追問,溫和而慈祥的笑著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回去吧。」

  帶領著「天魁女」風如儀及四風,「鐵血紅顏」雲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寒雲寺。

  目送「鐵血紅顏」雲姬等人離開寒雲寺後,天靈大師才敲鐘聚集了寺的僧侶,叫他們把院中受傷的「鐵旗」會的徒眾抬進禪房,把死掉的三十幾個抬出去埋了,諸事剛剛吩咐完畢,內殿走出了「天王刀」海清。

  朗朗地笑了一聲,「天王刀」海清道:「老和尚,你什麼時候又知道天有好生之德了?」

  天靈大師單掌稽首,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海施主何時到此的?」

  「天王刀」海清道:「從他們動手那時候起,我就在這裡了。」

  天靈大師道:「施主此來,又是為了何事?」

  「天王刀」海清道:「本來是沒什麼事的,我知道一個小小的鐵旗會絕不可能擋得焦燕小子與雲丫頭的,此來不過是順道看看而已。卻沒想到卻看出問題來了,喂,老和尚,你如此折騰燕小子,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嘛?」

  天靈大師垂目沉聲道:「替天下蒼生設想。」

  「天王刀」海清「喲」了一聲,道:「老和尚,我海清可不是外人,你怎麼從少林寺出來的,別人不知道,我海清可清楚很很,死在你手中的武林敗類絕不會比燕小子殺得少,而你卻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孔教訓人,達到底是安的什麼心嘛。」

  天靈大師笑了笑,道:「海施主,老衲所有的朋友中,唯你為最難纏。」

  「天王刀」海清道:「得了,老和尚,你還是把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說說吧,否則,咱們可是沒個完。」

  天靈大師皺眉頭,道:「實在老衲也醫不了他。」

  「天王刀」海清道:「你不是有方子嗎?」

  天靈大師道:「有是有,但缺一味主藥。」

  「天王刀」海清道:「什麼主藥,你早說出來,大家一同想想辦法不是更妥當嗎?」

  天靈大師臉色一整道:「海施主,你真不明白嗎!燕小檀越的傷乃是力氣耗盡,真元枯竭之傷,哪種藥能醫此傷?」

  「天王刀」海清老臉倏然一變,驚詫的道:「這麼說,燕小於這一次是完了。」

  天靈大師道:「吉人自有天相,海施主,你多耽了一份心事丁。」

  「天王刀」海清急道:「老和尚,很明顯的,你是在賣關子,怎麼回事,你說嘛。」

  天靈大師笑道:「海施主若欲知此事真象,請於今夜守在燕小檀越的靜室外,一切不言自知,老衲得罪了先告辭了。」話落轉身緩步走到「血旗」莫若愚身邊,覆身托起他,向內室走去。

  「天王刀」海清目注老和尚背影消失之後,暗忖道:「老禿驢準是又有什麼事怕攪到自己身上來,所以才做個圈套讓我跳,哼,這次你算盤可就打錯了,我就是不去。」忖罷急步走出大殿,準備離開寒雲寺。

  「天王刀」海清人大跨出山門,突然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暗忖道:「萬一那燕小子的傷非我從旁協助不能醫治,我這麼一走,豈不等於是廢了他了!嗨,看來老禿驢還是棋高一著,吃定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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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38: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血灑佛堂魄與魂


  面對著面坐在小方桌的兩頭,方桌的一邊,靠著那張木床,燕翎雕,此刻就盤腿坐在床上。

  從他倆扶他進到這間只有一桌兩椅一張床的小斗室中,燕翎雕就那麼坐著,一直沒動過地那麼坐著。

  「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也一直那麼面對面的坐在那裡,他倆,一直在等著他呼喚,但他卻一直沒有開口。

  就這般守護著,他倆寸步也不敢離開。

  打從天剛放亮,燕翎雕坐上床開始,直到此時天已近二更了,他臉上的顏色就一直未曾好轉過,雖說內外傷不是短期內能醫治好的傷勢,但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全不見絲毫起色,可就實在令人擔心了。

  「樵霸」柴洪的黑臉越來越顯得陰暗了,好名次,他高高地舉著手,想重重地往桌子上拍,以消除些許他內心積壓著的悶氣,但手一揚起,就無法往下拍了,他,怕驚嚇著正在運功調息著的燕翎雕。

  其實,他倆又哪裡知道此刻的燕翎雕連調息的能力幾乎都快沒有了。

  淒冷、寧靜,空氣就像是完全被凍結了一般,使人覺得有週身受束縛的感覺。

  偶然間,「樵霸」柴洪的目光掃過「雙頭龍」齊如飛臉上,突然發現他臉上正掛著淚珠。

  呆了呆,「樵霸」柴洪詫異地問道:「老齊,你怎麼啦?」

  黯然地,慚愧地搖著頭,「雙頭龍」齊如飛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道:「如果不是為了兄弟我,當家的又何至於受今天這種苦處。」

  黑臉上的肌肉在激動地抽搐著,「樵霸」柴洪沉聲道:「兄弟,有那份心,就等著日後用行動來表現,要是沒那份心,哭也擋不了大事,少他娘的娘娘腔啦。」

  「雙頭龍『』齊如飛道:」大哥,我知道,但今天的情形可令人擔心,我怕,日後就算我有那份圖報之心,但是……

  環眼一瞪,「樵霸『』柴洪厲聲道:」但是頭兒已不能等了,對嗎?「

  目光在「雙頭龍」臉上停留了好久,「樵霸」柴洪突如其來地道:「兄弟,俺倒有個可應用在任何情況下的妙法。」

  「雙頭龍」齊如飛急問道:「大哥,是什麼妙法?」

  低沉而緩慢地,「樵霸」柴洪道:「不管生與死,跟定了他,兄弟,你放得下嗎?」

  「雙頭龍」齊如飛道:「兄弟有什麼放不下的?」

  「樵霸」柴洪道:「兄弟,你真放得下?」

  臉色立時一變:「雙頭龍『』齊如飛遲疑了一陣,才肯定地道:」大哥,我放得下。「

  就在這時,靜室的門悄然無聲地啟開了。

  幾乎同時驚覺到的,「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霍然站起身來,嘴唇一開,還沒來得及發聲,已雙雙悶哼一聲,同時又跌坐在椅子上了。

  兩人同被來人點了昏睡穴,卻都沒有看清來人的真面目。

  以「邪劍七星」之中的七星,竟然連來人的面目都沒看見,就被制住了,此人的身手可想而知了。

  一個身段婀娜的身影,此時就站在門口,一身黑色緊身衣褲,更顯露出了那個玲瓏如畫的身段,一方面帕蒙去了她大半張臉,但那兩條黛眉,那一雙鳳眼,仍足以令人失魂落魄。

  黑衣蒙面女子,順手將房門掩上,然後,急步走到床前,毫不考慮地伸手點了燕翎雕的軟穴,把手中紅綢包袱放在床上解開,裡面包著的,豁然是一株成形的萬年參王。

  隔著那扉小窗子,對面房脊上的「天王刀」海清眼都看直了,暗忖道:「照此看來,她是雲丫頭了,我看她可真捨得把這麼個天地間的奇寶給他服下去嗎!」

  房中,黑衣蒙面人伸手托下燕翎雕的下顎,毫不猶豫地把參王頂端用指甲劃開一道裂口,然後把裂口對準燕翎雕的口一壓,一個大如小貓般的參娃娃便只剩下一層薄皮了。

  屋脊上的「天王刀」海清嚥了一大口唾沫,暗忖道:「真的,她真捨的呢,她為了得這東西,用了多少心機,花了多少力氣,才弄到手,沒想到只這麼一點時間,便把它報銷了,這可真是少女心,海底針啊。」

  房中,黑衣蒙面女子把那層薄薄的參皮重又放回紅綢內包了起來,目光在燕翎雕臉上細細地停留了許久,才緩步退出室外,悄然而去。

  直等黑衣蒙面女子離開了寒雲寺後,「天王刀」海清才暗忖道:「現在我的事情可來了,打鐵趁熱,我得先在燕小子心中打上個底。」忖罷飛身躍落草地,向燕翎雕居住的靜室內走去。

  「天王刀」海清推門而入,先伸手解開「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的穴道,然後又解開燕翎雕的穴道,才道:「三位,別睡了。」

  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樵霸」柴洪已伸手撈起身邊的赤銅扁擔,大喝道:「什麼人?」聲落人已轉向「天王刀」海清了。

  連連搖著雙手,「天王刀」海清道:「楞小子,先別動手,你先聞聞看,這房子裡可有什麼異樣味道沒有!」

  「樵霸」柴洪道:「什麼味道?賊味?」

  「雙頭龍」齊如飛脫口道:「大哥,是女人身上的粉香味?」

  「樵霸」柴洪細細一聞,果然有那種味道。

  訕訕的,「樵霸」柴洪黑臉一紅,道:「海老頭,很抱歉,俺柴洪方才錯怪你了,多謝你仗義相救了。」

  「天王刀」海清笑道:「楞小於,真正救你們的可不是老夫,乃是那個有香味的人,不信,等一會你們問問你們頭兒就明白了。」

  一提起燕翎雕,兩個人立時就掉進雲霧裡了,臉色黯然無比。

  「天王刀」海清見狀笑道:「你們兩位也用不著擔心了,燕小子已經有救了,你們快去助他一臂之力吧。」

  皺著眉頭,「樵霸」柴洪懷疑地問道:「得救?那老和尚不是說要?……」

  「天王刀」海清道:「萬年參。」

  柴洪道:「是啊,我們哪有這種東西?」

  「天王刀」海清說:「燕小子造化大,現在他已服下一棵萬年參王了,你們快去助他一臂力吧。」

  「雙頭龍」齊如飛一怔,這,「誰給他服的?你?」

  「天王刀」海清道:「老夫要是有,自己早就服食了,哪會留下來給他呢?給他服那天地奇珍的,就是那個有香味的女人,你倆可要記住這個香味,她這味道是有生俱來的,並非脂粉之香,記住這味道,日後才好找到那施捨之人。」

  這些話,明明是說給二人聽的,暗中則是提醒燕翎雕叫他自己日後去留意。

  這時「樵霸」柴洪己上了床,盤膝坐在燕翎雕身後,準備運氣替他調息。

  恰在這時,突聽「天王刀」海清冷哼一聲,喝道:「什麼人?」聲落人已撲出房去。

  「天王刀」海清縱身竄出靜室,落身後院天井中,抬頭向四周高處一打量,未見絲毫動靜,飛身又竄上了寒雲寺的廟脊上。

  淡淡的月光下,「天王刀」海清看到離寒雲寺約有五十來丈的東南方雪地上,正有一條人影急如流星般地飛馳著,由「天王刀」海清開口發話到他飛身躍上廟脊,這中間只不過是眨眼的空檔而已,來人竟能奔馳出去五十多丈,輕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天王刀」海清在屋脊上呆立了許久,直到雪地上那條人影完全脫出了他的視力範圍,他才飛身躍落地面。

  「天王刀」海清落回地面,沒看到「樵霸」與「雙頭龍」出來,不由一愕,重又急步走進靜室中。

  四道明亮的目光,一起盯著剛推門進來的「天王刀」海清,「樵霸」柴洪簡潔有力地問道:「海老兒,可曾看到什麼?」

  由兩人的表情,「天王刀」海清就知道任他怎麼解釋他倆也不會相信!但卻又不能不解釋。聳聳肩,海清道:「看到了,不過,沒認出是誰來。」

  「樵霸」柴洪冷漠地道:「海老兒,那人的身法與輕功,想必比有『天下第一刀』之稱的『天王刀』更快了?」

  「天王刀」海清臉色突然一緊,繼而一緩,笑道:「的確是如此,可惜二位沒親眼看到。」

  「雙頭龍」齊如飛插口冷笑道:「咱們兄弟倆當此當家的身負重病之際,總得防防調虎離山之計,不是嗎?」

  老臉上顯出一片愕然之色,「天王刀」海清錯愕地望了兩人一陣,問道:「那施詐之人,該不會是老夫吧?」

  「樵霸」柴洪一向心直口快;聞言冷聲道:「人心隔肚皮,那可說不定。」

  「雙頭龍」齊如飛聞言臉色立時一變,脫口道:「大哥,說話不可口沒遮攔。」

  「天王刀」海清並不惱怒,淡然一笑,道:「大當家的,你擔心老夫翻臉?其實,你是白擔了一份心事了,老夫與貴當家的,雖然一向合不來,但還沒到那種難以並存的程度,否則,二位想想,老大如果想要燕小子的命,二位能架得住我這把『七星刀』嗎?」。「天王刀」海清說的是事實,連「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都不能否認的事實。

  「樵朗」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彼此互望了一眼,誰也沒接上話來。

  向床上的燕翎雕掃視了一瞥,「天王刀」海清意味深長地輕笑了一聲,道:「二位得趕緊運功助貴當家的行功了,他恢復得越有功力,藥力的功效也就越大,二位最好是合力相助,不必留人看守,出了事,老夫負責,當然,二位如果信不過老夫,一切仍然得聽由二位自主了。」話落轉身定向房門口,伸手拉開房門,才跨出了一步,突又扭轉頭來,道:「等貴當家的復原之後,二位代老夫轉告他一下,就說方才有位輕功猶在老夫之上的人來,暗中探望過他了,叫他猜猜那是哪一方的人,告辭了!」話落跨出門外,順手把門拉上去。

  看了「雙頭龍」齊如飛一眼,「樵霸」柴洪的一雙環眼凝注在「天王刀。剛剛拉上去的那扇房門上,似在思考什麼問題。

  「雙頭龍」齊如飛的目光則轉向燕翎雕望去。

  燕翎雕依舊盤坐在床上,臉色雖然沒有復原,但已不似方纔那麼難看了。

  很突然地,「樵霸」柴洪脫口問道:「老齊,你說『天王刀』海清那老小子,有沒有什麼要幫我們的理由?俺以為,他說有人給咱們頭兒服食了什麼萬年參王之言,可能是故意在戲耍我們。」

  「雙頭龍」齊如飛也有些不敢相信世間真會有那種連真名實姓都不肯留下來的人,竟肯格一株人間瑰寶般的參王相贈,不過,燕翎雕臉色的轉變,則又使他相信燕翎雕可能真的服食過了什麼。

  雙目仍然盯在燕翎雕臉上,「雙頭龍」齊如飛凝聲道,「老大,頭兒真個有起色了,咱們何妨照著海清兒的話試試看?」

  「樵霸」柴洪一怔,道:「試什麼?」

  「雙頭龍」齊如飛道:「助頭兒行功啊!」

  猶疑了一下,「樵霸」柴洪道:「咱們兩個都上去?」

  似乎早就想好了,「雙頭龍」齊如飛鄭重地道:「大哥,我覺得海老兒的話很有些道理,說真個的,他『天王刀』如果真有心要拾掇咱們,他也用不著用這許多心機了,雖然海老兒助咱們必有什麼企圖,但那企圖絕不會是要咱們的命的,相反的,他有企圖,咱們反而更安全多了,對不?」

  「雙頭龍」齊如飛說話的時間,「樵霸」柴洪的一雙環眼一直盯在燕翎雕臉上,此刻才接口道:「有道理,老四,咱們就快上去試試吧,還他娘的等在這裡發的什麼呆?」

  兩人同時輕輕地上了燕翎雕坐的床上,「樵霸」柴洪先在燕翎雕背後坐了下來,「雙頭龍:又在」樵霸「柴洪身後坐了下來,各自把雙手抵在前面的人的背上。

  時光在腕靜中消失著,緩慢地消失著。

  燕翎雕身後的兩個人。真力則在急速的消耗著,不到半個更次,汗水已濕透了兩人的全身衣服了。

  星轉斗移,夜幕被天邊悄悄掩至的一絲曙光突破了,這象徵著一個新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靜室中,「樵霸」柴洪的雙臂仍然抵在燕翎雕背上。

  「雙頭龍『』齊如飛的雙臂也仍然在」樵霸「,背上,雖然兩個人全都沒有真力可往外送了,但卻誰也不肯罷手。

  「老柴、老齊,我背後是你們兩個嗎?」

  聲音不高,但卻中飛十足,鏗鏘有聲,這絕不像一個身受嚴重內傷的人應該有的聲音。

  『』樵霸「柴洪臉上喜色一閃,咧著大嘴道:」頭兒,是俺,是俺們兩個。「

  平和地,燕翎雕道:「把手收回去吧。」

  「雙頭龍」問道:「當家的,你全復原了嗎?」

  燕翎雕沉聲道:「全復原了。」

  兩個人放心地把手各自收了回去,燕翎雕伸腿跨下了座,轉向二人。

  臉色紅潤康健如初,那上面似乎還有著一層晶瑩若玉的圓潤色澤,這是燕翎雕往日臉上所沒有的東西。

  「樵霸」柴洪,人雖然有時候心直得近似有些楞,但卻是久走江湖;見多識廣的人,見狀心頭一動,忖道:「莫非頭兒真個服食了那寶貝了!『思忖了一陣,不得要領,忍不住開口要問。

  伸手阻住了「樵霸;柴洪開口,燕翎雕道:」你們兩個先別說話,快運功調息,等下我還有話要問你們。「

  五更,就這樣又在沉靜中消失了,天色已然大亮。

  睜開眼,「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從床上跨了下來,齊聲道:「頭兒久等了。」

  笑笑,燕翎雕道:「自家兄弟,不來虛套。」話落臉色一整,目注二人,問道:「我進房之後,這裡先後有沒有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兩人望望燕翎雕,再彼此互望了一眼,大有不知從何說起之感。

  燕翎雕道:「首先,我想知道,是誰來替我治過傷,我知道,我的傷勢若無靈丹妙藥,絕無康復之理。」

  黑臉立時一紅,「樵霸」柴洪道:「俺也不知道,這房裡確實有人進來,但俺還沒有看清對方之前,就被制住了。」

  心頭微微一震,燕翎雕的目光又轉到「雙頭龍」齊如飛臉上。

  臉色也是一紅,「雙頭龍」齊如飛道:「頭兒。我也一樣。」

  目光從齊如飛臉上轉向窗口,燕翎雕自語道:「同時制住你們兩個人?來人好高的武功?」

  「樵霸」柴洪詫異地問道:「頭兒,有人來過,你一直都不知道?」

  凝重地,燕翎雕道:「說得更明白些。這個人救了我一條命,那時,我己陷入如昏迷之中了,根本就不是在調息療傷。」話落停了一陣,堅定地道:「因此,我必須知道那個替我治好傷勢,救我一命的人是誰。」

  「樵霸」柴洪突然接口道:「頭兒,『天王刀』海清來過。」

  燕翎雕肯定地道:「海清的武功雖然高出你倆很多,但他還沒有那份本事能在不被你倆看見的情況下制住你們。」

  「樵霸」柴洪道:「海老兒說他看見過有人給稱服下了一棵萬年參。」

  臉色突然急驟地一變,燕翎雕驚駭地道:「萬年參?當今之世,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有這種奇珍之物呢?然而,她有。她又怎麼肯給我服呢?」

  「樵霸」柴洪道:「頭兒,你真相信你服食了萬年參?」

  緩慢地點了點頭,以近乎自語的聲音,燕翎雕道:「也只有萬年參才能使我不但保住了性命與武功,還使我內功大有進境。」

  「雙頭龍」齊如飛道:「當『天王刀』海清把我與大哥拍醒之後的第一句話,他就叫我倆記清室內的香味。」

  眸子一亮,燕翎雕自語道:「香味?女子?這麼說,真個是她了?這答案,看來只有『天王刀』海清知道了,我得找到他。」

  忖罷臉色一整,急聲道:「海清也住在這裡?」

  「樵霸」柴洪道:「俺不知道,他是自己到這房裡來的。」

  燕翎雕道:「他還有沒有再說別的話?」

  「樵霸」柴洪道:「他說叫你猜猜看夜裡來此窺探的是哪一方面的?那人的輕功還在海清之上。」

  燕翎雕一怔道,「還有第三者來過?」

  「樵霸」柴洪點頭凝重地道:「天王刀『海老兒把俺與齊老四弄醒之後沒有多久,他突然叫說有人,人已跟著撲出房外,但等我與齊老四隨後趕到天井裡,卻什麼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因此,我與齊老四都懷疑是海老兒在故弄玄虛也不一定。」

  想了一想,燕翎雕緩慢地「嗨」了一聲,道:「來人的輕功既然還在『天王刀』海清之上,自非你們兩個所能看得到的了。」

  「樵霸」柴洪黑臉上流露著詫異之色,懷疑地問道:「你相信海老兒說的?」

  肯定地點了點頭,燕翎雕沒存再開口。

  燕翎雕沒有說任何他為什麼會相信海清的理由,但他有那種不需要解說任何理由,就能使人不得不相信的力量,有些人,確實有這種與生俱來的神奇力量,燕翎雕就是這種人。

  「樵霸」柴洪道:「頭兒,你猜會是哪一方面的人呢?」

  燕翎雕道:「兩方面都有可能。」

  「雙頭龍」齊如飛接口道,「兩方面?哪兩方面?」

  燕翎雕道:「飛沙堡與海外飛雲島兩方面都有可能,確實情況如何,我們用不著猜,如果他們親眼看到我上半夜的情況的話,他們必會有所行動的。」

  「雙頭龍」齊如飛若有所悟地道:「行動?當家的,你是說他們會對鐵血會有所行動?」

  平和地笑了笑,燕翎雕道:「對我們。」

  「樵霸」柴洪不解地問道:「對我們?為什麼呢?我們身上既沒有他們要找的東西;又不是他們追蹤的人,他們找我們作啥?」

  簡潔地,燕翎雕道:「先聲奪人。」

  柴、齊二人齊聲重複道:「先聲奪人?」

  在床邊坐了下來,燕翎雕解開他隨身所帶的那個包袱,順手拿出一套新的生絲玄色銀扣的衣服,一面道:「不錯,是先聲奪人,因為,咱們『邪劍七星』在武林中還多少有些名氣,而知道我們上半夜情況的人又不太多,因此,他們只要把我們拾下來,外人不知根由,自然在行動上就會小心戒備三分,那麼那些收拾咱們的人,豈不就要造成名利雙收的大好時機了?」

  「樵霸」柴洪眸子一亮,道:「照這麼說,他們就快要找上門來了?」

  一面解上衣衣扣,一面乎和地笑著,燕翎雕慢條斯理地道:「我相信是如此,不過,任何事情不要*之過急,咱們既然已先洞悉敵手明謀,直接與之衝突,乃是下策,如能見機而行,將計就計,才是上策。」

  「樵霸」柴洪為難地道:「頭兒,你知道俺……俺……」

  和善地笑了笑,燕翎雕道:「用不著你去看時機,對機一到,我自然會告訴你們,不過……」話落星目中冷電般的光芒一閃,緩慢地,燕翎雕接口道:「你兩不可擅作主張,妄自行動,此事關係重大,你們應該知道那錯一步的後果才好。」

  語氣生硬冰冷,聞聲自然的會使人想到冷酷無情的刑房情景,燕翎雕臉上並沒有窮凶極惡的神情,僅只是掩去了他往日的那一抹習慣性的笑意而已。

  本能的精神為之一緊,兩人其聲道:「本座遵命!」

  將全身破碎的血衣脫去,再把傷處的血漬抹去,血漬抹去之後,燕翎雕才知道連全身的外傷也都痊癒了。

  換上一身式樣相同的新衣,燕翎雕又恢復了那種獨具的鶴立雞群的特殊氣質了。

  「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在前引路,離開靜室,燕翎雕向大雄殿走去了。

  天靈大師已在大雄殿上了,燕翎雕等三人的突然出現,他平靜如止水的老臉上,全無半點驚訝之色。

  天靈大師不驚的表情,反倒使燕翎雕覺得有些意外,停在天靈大師面前四尺左右處,燕翎雕平和的笑笑,溫聲道:「大師,早。」

  單掌稽首,天靈大師慈和地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天意非人力能違,小檀越,老衲該先恭喜你完全康復才是。」

  燕翎雕道:「大師,晚輩是特地來謝您的。」

  「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迷惑地互望了一眼,顯然,他倆想不通燕繃雕為什麼要謝「天靈大師」。

  老和尚半垂的眼簾突然一啟,兩道利加快劍般的目光自然地落在燕翎雕臉上,脫口道:「謝老衲何來?」

  和善的笑著,燕翎雕道:「大師,天覆地載之恩,乃人世間第一大恩,但世人卻少有人知道申謝天地,此非受恩不知圖報,乃是因為身在其中反不察其存在之故。」

  天靈大師的那雙精眸越來越亮了,嚥了一大口唾沫,道:「小檀越是說……」

  燕翎雕道:「在下是在寶寺中復原的,大師,你還要在下再說下去嗎?」

  天靈大師沉聲道:「老衲願聽高論。」

  顯目中寒電一閃,燕翎雕道:「大師要燕某死,燕某活不到今天。」

  精眸中寒則的光芒突然亮到了極點,但隨之而來的是那光芒漸漸暗淡下去了,終於,天靈大師的一雙眼瞼重又垂了下來。

  這種表情,正代表著天靈大師的內心由驚異而轉無奈的巨大波動。

  靜靜地站立了很久,天靈大師才道:「小檀越,如果早二十年,老衲會毫不考慮殺了你。」

  沒有一點惱意,燕翎雕笑笑道:「大師,現在呢?」

  天靈大師道:「老鈉已沒有那種妒嫉之心了,因此,情況就完全相反了,老衲得求於你。」

  笑容一收,燕翎雕道:「大師言重了,在下不敢當。」

  凝重的,天靈大師道:「小檀越,你既然知道你能活著是出於老衲的安排,你當然也知道老衲為什麼會這麼安排了。」

  燕翎雕冷漠地道:「大師,你要的是個『靜』字,因此,你要在下替你來擔負那個『動』字,江湖中人常有人說那是淌渾水,也叫背黑鍋。」

  天靈大師鄭重地道:「小檀越,你原先離開燕家莊之前,你並不知道老衲存在對嗎?」

  點點頭,燕翎雕道:「不錯,大師,但是,同樣的,燕翎雕也不敢斷定是不是有人安排好了要燕某離莊的。」

  天靈大師心頭暗自一沉,忖道:「此子聰悟過人,如果再往下扯,說不定倒被把當初的安排全推想出來了。」

  轉念問,笑了笑,低喧一聲佛號,道:「小檀越,此刻再談這些,與事何補呢?」

  微微怔了一下,燕翎雕臉上重又出現了那種慣有的和善笑容,點點頭,他道:「大師說得很對,燕翎雕這條命既已被人救了回來了,再無法抽身不管之理,大師,可知道當今之世誰還擁有萬年參王嗎?」

  斷然地,天靈大師搖了搖頭。

  燕翎雕又問道:「海清此刻在這裡吧?」

  天靈大師道:「海施主昨夜三更時分已經離去了。」

  由以往他海清的作風,燕翎雕也已料到他會離開的,因此沒有再往下問。

  這時,東方旭日已然升起,有兩個小和尚來請天靈大師用早齋。

  望了燕翎雕等三人一眼,天靈大師讓道:「三位施主如不棄嫌,何不在此一起用了早齋再走?」

  燕繃雕一笑,道:「也好,晚輩等就厚顏打擾一餐了。」

  天靈大師側身做了個讓客姿勢,燕翎雕才欲舉步,大雄殿中突然奔進一個神色匆忙的守門僧人,急步走到天靈大師面前,急急地道:「啟稟主持,山門外來了七八位施主,他一們說叫您把燕施主交出友,否則……」

  老臉神色一緊,天靈大師道:「否則怎樣?」

  守門僧道:「他們為首的兩個說,佛門清靜聖地,若讓他們親自找進來,只怕會污了大雄寶殿。」

  天靈大師的一雙精眸轉到燕翎雕臉上,平和地道:「燕小檀越!」

  燕翎雕淡然一笑道:「寒雲大師有何吩咐!」

  一聽到「寒雲」二字,天靈大師就放了心了,因為,燕翎雕既然這麼稱呼他,無疑的,等於是答應他,代他擔負這行動的一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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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39:32 |只看該作者
  目光中流露著發自內心的感激,天靈大師忙合十低喧一聲佛號,道:「吩咐二字,老衲不敢當,燕小檀越,他們說叫老衲把小檀越交出去。」

  淡漠地笑著,燕翎雕道:「大師準備怎麼個交法?是把在下抬出去呢?還是拖出去呢?」

  天靈大師道:「老衲不敢。」

  守門僧急道:「啟察主持師傅,山門外那八位施主急著要人,還請主持師傅速速給他們一個答覆,以免山門口的那位師兄遇害。」

  天靈大師老臉上故意流露出不安之色,急聲道:「燕小檀越,老衲該怎麼辦呢?」

  臉色突然一變,燕翎賊冷然一笑道:「大師既然不願把在下抬出去,那在下就只有僧此大雄寶殿以做會客場所了。」

  話落轉向那個滿臉焦灼的守門僧道:「那位守門師兄,在下可否煩勞大駕再跑一趟,去通知那兒位來訪的朋友,就說燕翎雕在本寺的大雄寶殿上恭候他們的大駕?」

  守門僧人的目光轉到天靈大師臉上;故作無可奈何之狀,天靈大師點了點頭。

  守門僧人,轉身急急地向山門奔去。

  由於怕來人中有人會認出他的真面目來,所以天靈大師說了聲得罪,竟自退進到後殿去了。

  在離供桌約有六尺遠的一根雕龍石柱之下,蒸翎雕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暗自「一運氣,紅潤的臉色立時就變成一片蒼白了。

  「樵霸『』柴洪與」雙頭龍「齊如飛,一左一右的並肩站在燕翎雕身後,」樵霸『』柴洪低聲道:「頭兒,你猜來的會是哪一方的人?」

  燕翎雕道:「立刻就會知道了,不用急,稍停,一切都要依我的顏色行事,不准有誤。」

  柴、齊二人臉色同時一整,各自低應了一聲。

  一行七八個漢子,大招大擺的橫過大雄殿前的廣場,一步三搖的邁上了大雄殿前的石階。

  燕翎雕向外掃了一眼,見這一行共有八個人,走在前面的三個,這三個人中,燕翎雕只認得走在最右邊的那個紅臉五旬上下的老者,那是「活武聖」周勇。

  「活武聖」周勇左邊的那個人,有一張白慘慘的臉,一隻又高又彎的鸚鵡鼻子,闊口薄唇,年雖在五旬上下,但卻無須,許是那張臉太白了些,因此,襯托的那雙鯊魚眼看起來有些黃。

  白臉老者左邊的,是個黑胖老者,圓圓的一張臉,處處肥肉高高的凸起成嶺,眼口鼻被周圍肥肉一擠,猛看上去,倒像是生堆在一起了。

  這兩個人,腰間都懸著劍,那兩把劍的形式,燕翎雕覺得非常眼熟。

  旁若無人地,三人大步跨進了大雄殿,雖然,他們早就看到藏翎雕三人在石柱子旁邊坐著了,但卻誰也不往那邊看。

  「樵霸」柴洪一張黑臉已漲成了豬肝色,要非他心裡對燕翎雕實在畏懼得緊,他早就大吼大叫的衝上去教訓教訓這批目中無人的小輩了。

  就像是來參觀廟景,三人東瞧西望地看遍了每一個角落,目光最後才轉到燕翎雕的臉上。

  語氣熱絡中帶著人人都聽得出來的嘲弄意味,「活武聖」周勇故作驚訝地道:「這不是名動口外的『邪劍魔星』燕當家的嘛?

  兄弟未曾想到燕當家的也會在這裡,因此,方才多有冒犯,還請燕當家的要大量海涵才好。「

  臉上浮動著那一抹慣有的笑意,語氣卻有著懼人的威儀,緩慢地,燕翎雕道:「周當家的,天底下巧合的事情可真多啊。」

  聞聲心弦沒來由的一緊,「活武聖」周勇一時之間竟然接不上話來了。

  「周兄,你說這『娃子』是誰?」

  說話的是那個有著一張慘白臉的老者,他說話的聲音叫人聽起來,總覺得他像是在罵你是個畜牲一樣的使人震怒。

  「活武聖」周勇聳聳肩,道:「口外第一霸王,燕翎雕,燕大當家的啊。」

  重重地「哦」了一聲,黑臉老者突然插口道:「燕大當家的,邪劍七星中的第一把劍?喂,周兄,燕當家的臉色可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嗎?」

  「活武聖」周勇掃了燕翎雕一眼,道:「假使兄弟沒記錯的話,燕大當家的好像有著一張紅如桃花般的俊臉,不是這麼蒼白。」

  白臉老者以那種令人厭惡的聲音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燕當家的想必願意指教指教嘍?」

  「樵霸」柴洪雙手十指緊緊的抓住赤銅扁擔,『雙頭龍』齊如飛雙手則分握在雙鞭的鞭柄上,兩人都緊緊地咬著牙關,手指關節全都變成了白色。

  沒有理會白臉老者,燕翎雕目光轉向「活武聖」周勇,道:「周當家的,你我總歸有一面之緣吧?」

  「活武聖:周勇一聽此言,膽氣立時就壯了,胸脯子一挺,大模大樣地道:」燕當家的提此為甚?「

  燕翎雕凝聲道:「周當家的,依你看,燕翎雕此刻的情況下。

  提此為甚呢?「

  「活武聖」周勇紅臉上笑容突然一收,臉孔一板,道:「燕當家的意思,是要兄弟放你一馬?」

  望著「活武聖」周勇,燕翎雕沒有開口。

  搖搖頭,「活武聖」周勇故作惋惜之狀,道:「燕當家的,實在很不幸,兄弟此來就是為了找你燕當家的來的。」

  平和地,燕翎雕道:「這麼說,不是巧合了?」

  黑臉老者接口道:「燕翎雕,老夫看,咱們『家常』活就到此為止了,老夫等還得回去交令呢!」

  故作不知,燕翎雕道:「那麼各位請吧!」

  白臉老者道:「燕當家的,回去之前,老夫等得向你借樣東西,才能算是完成了使命。」

  略微沉思了一下,燕翎雕道:「燕翎雕這顆人頭?」

  黑臉老者道:「燕當家的果然是聰明人,只不知道是否夠爽『陝?」

  和善地笑笑,燕翎雕道:「自從燕某人踏入武林,算將起來,摘的人頭也不在少數了,因此,在下這顆頭就算被人拿了去,也不能怨人,不過……」

  白臉老者道:「不過什麼?燕當家的?」

  燕翎雕平靜地道:「不過燕某人摘別人的頭的時候,沒遇見過引頸待戮之輩。」

  黑臉老者黑臉一凝道:「燕當家的意思是要:拼『?」

  臉上笑容依舊,燕翎雕道:「是的,『擠』。」

  偏著頭望著燕翎雕,白臉老者道:「燕當家的,你能站得起來嗎?」

  「樵霸」柴洪實在忍不住了,環眼一瞪,雷吼一聲,道:「呸,他娘的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他娘的在老子面前神氣起來了,你他娘的也不拿面鏡子自己先照照看,你那張死人臉有多惹人厭、令人煩,不早些躲遠點,免得老子們看不順眼破了你的『死相』,居然還在這裡耀武揚威地端起他娘的武林名家的架子來了。」

  黃濁濁的鯊魚眼在「樵霸」柴洪臉上打了個轉,白臉老者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道:「你這個渾鳥是誰?」

  被罵得一呆,「樵霸」柴洪道:「俺是你祖宗。」

  不慍不火,白臉老者沉聲道:「是我祖宗跟前的狗。」

  「樵霸」柴洪本來就是氣不過才開口的,聞言環眼中殺機一熾,猛一抬腿就要往外竄。

  「老柴,我原先是怎麼吩咐的?」。話是出自燕翎雕口中,依然透著那種平靜、祥和的韻味,慢慢地、柔柔地,使人聞不出一點火藥味來。

  「樵霸」柴洪一怔,脫口道:「頭兒……」

  燕翎雕道:「老柴,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你真個連盛名遠播,而卻從未到過口外來的飛雲島主座下的二大得力助手都認不出來了嗎?」

  「樵霸」柴洪黑臉突然一變,與「雙頭龍」齊如飛同聲脫口道:「白魂、黑魄?」

  黑、白兩個老者及「活武聖」周勇三張老臉同時一變,三人心中同時不由自主地都湧上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他們總覺得燕翎雕在此刻這種情況下,仍然談笑自若,這緩慢祥和的背面似乎應該有些什麼事故才對。

  三人六道目光,同時凝注在燕翎雕臉上,然而,不管怎麼看,那張臉上的色彩,都不該是一個健康的人,應該有的。

  詳細的觀察,又恢復了信心,白臉老者朗聲一笑,道:「燕當家的,可真有眼力啊,咱們兄弟果然是『白魂』馬凌風與『。黑魄』石萬鈞。」

  淡淡地,燕翎雕笑道:「尊駕過獎了,其實,說穿了也沒有什麼,試想,當今武林之中,除了尊駕之外,還有幾個人的輕功能駕於『天王刀』海清之上的呢?」

  白臉倏然一變,「白魂」馬凌風好像突然問想到了什麼似的,脫口道:「『天王刀』海清此刻不在廟中吧?」

  燕翎雕道:「是不在。」

  眸子中閃動著陰鶩的光芒。「白魂」馬凌風道:「燕當家的,兄弟不想陪你等下去了。」

  燕翎雕一怔,突然笑道:「二位以為在下在等海老兒來相助?」

  陰沉地笑著,「白魂」馬凌風緩慢地把右手握住腰間劍柄,獰聲道:「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不管怎麼樣,燕大當家的,如果要拼,你得站起來。

  仰臉笑望了「白魂」一陣,燕翎雕突然沉聲道。「老柴、老齊,你倆退後五尺,如果石萬鈞,石當家的不動手,你們也別妄動,我得先侍候這位馬大爺,馬當家的呢?」

  沉沉的喘了口粗氣,「樵霸」柴洪忍不住開口道:「頭兒。你早這麼說了,俺老柴也用不著蹩這麼一肚閒氣了。」

  柴、齊二人依言退下了五尺。

  「白魂」馬凌風直覺得事情不尋常,但卻就是找不出不尋常的理由來,因為,燕翎雕看上去,仍然不像個沒有內傷的人。

  仰臉望著面前不到三尺處的「白魂」馬凌風,燕翎雕淡然地笑道:「馬朋友,姓燕的久聞『聖手飛雲』座前有兩個輕功天下少有的能人,但卻不知道兩位能人的功力如何,今天倒是得領教領教了。」

  暗自下橫心,「白魂」馬凌風仍然用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冷冷地道:「姓燕的,任你能鎮定得泰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你也休想騙得了我。」話落語氣一沉,道:「姓燕的,是你拿出事實來的時候了,請站起來吧。」

  從身邊放著的長形的包袱中,燕翎雕拿出了那把劍身奇窄的劍——「邪劍」。

  把劍橫放在膝上,仰臉望著「白魂」馬凌風,燕翎雕笑道:「馬朋友,用得著站起來的時候,姓燕的絕不會坐著,這是睹命,不是兒戲。」

  燕翎雕說的是千真萬確的李:實,但那語氣,聽將起來,倒像是睹命之人不是他似的樣子。

  寒著臉,陰陽怪氣地,「白魂」馬凌風道:「事不過三,姓燕的,馬凌風再說一遍,請你站起來吧。」

  仍然四平八穩地端坐著不動,燕翎雕笑道:「仍是那句話,馬朋友,咱們是睹命,該站起來時,燕翎雕不會坐著。」

  按在腰間劍柄上的右手,輕微地動了一下,幾乎連肩都沒看到晃,「白魂『』馬凌風,已身隨劍行,在一片方圓足有丈許的挾著刺耳銳嘯的劍幕中,急如電光石火般地罩向坐在椅上的燕翎雕。

  急似飄風驚電,沒有第二句話說,此人的輕功,的確堪種宇內少有。

  臉色微微一凝,燕翎雕平放在膝上的雙手,以那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分別抓在劍柄劍鞘上了,乍看上去,他那雙手好像原本就放在上面似的,因此,眾人只不過見到他雙臂揮一下,三朵流星般的碗口大的寒星,已突向「白魂」馬凌風的劍網迎了上去。

  從來就沒想到自己的「波音劍」織成的劍網會有什麼漏洞,「白魂」馬凌風猛見燕翎雕急點而出的那三朵寒星,如夢如幻般地射進了劍網而襲胸肚之間,他那份驚訝與震駭,實非言辭所能形容。

  完全仗著一種任何動物都存在的那種受驚後的潛在本能,「白魂」馬凌風驚啊一聲,「旱地拔蔥」,硬生生地向上倒拔起二丈五六尺高,向後倒飛出七八尺遠。

  「喳」的一聲,「黑魄」拉劍橫身而立,面向著燕翎雕。以防他乘「白魂」人在空中無力自衛時被襲。

  早就等不及了,「樵霸」柴洪大吼一聲,飛身上前,雙臂掄起赤銅扁擔,忽的一聲,當頭砸向「黑魄」石萬鈞,去勢猛如山嶽。

  素知老大於急怒之下對敵之時,往往猛浪躁進,易陷入危境中,「雙頭龍」齊如飛急忙起身跟著「樵霸」柴洪身後。

  「黑魄」石萬鉤猛一倔頭,上身跟著向左橫伸出兩尺,右手劍在檄身的瞬間迎了上去。

  「噹」的一聲大響,「樵霸」柴洪只覺得手中赤銅扁擔一浮,向上蕩起了四五寸。

  「樵霸『柴洪手中的八十來斤重的赤銅扁擔被一柄劍盪開,還是第一次遇上,黑臉一變,忍不住脫口驚」啊「了一聲。

  一劍盪開「樵霸」洪柴的赤銅扁擔之後,「黑魄」石萬鈞也覺得右手虎口震得生痛,但卻沒有因痛放過這個「樵霸」柴洪因驚愕而手下減緩的這個大好攻擊機會。

  被赤銅扁擔震得向下一落的「波音劍」,順勢向上一抬,「笑指天南,,J陝如電光火石般的劍尖,已點向」樵霸「柴洪的咽喉。

  第一次,「樵霸」柴洪覺得自己有些心慌意亂而不知所措了。

  「雙頭龍」齊如飛的雙鞭,恰好在這個時候遞了過來,硬架住了那柄「波音劍」。

  「雙頭龍」齊如飛這麼伸呼一架,「樵霸」柴洪就緩過氣來了,赤銅扁擔楷起一道昭紅色的弧形,自左而右,攔腰掃向「黑魄」石萬鈞的腰眼。

  「黑魄」石萬鈞回劍不及,只得向後倒飛出立尺多遠。

  大吼一聲,「樵霸」柴洪如影附形地追了上去,兩人立時纏鬥成一團了。

  嚴密的守在圈外,「雙頭龍」齊如飛並不插手。

  這時,擋在門口的那五個黑衣人,個個不由自主地刀劍出鞘,躍躍欲動。

  紅臉上突然罩上了一層寒霜,「活武聖」周勇以低沉森冷地聲音道:「都把兵器給我收回去。」

  雖然那五個黑衣漢子不明白正當這個緊要的關頭上,他們頭兒為什麼會不准他們動手,但卻無人放違抗命令,一個個的把刀劍歸入鞘中。

  「周當家的,見風轉舵,可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周當家的這份眼力,可著實令人佩服。」

  聲音起自大雄寶殿之外,嬌脆甜美,令人聞聲為之心醉。

  「活武聖」周勇與站在臨門的那五個黑衣漢子,不由自主地全都轉臉向發聲處望過去。

  紅臉突然一淡,「活武聖」周勇脫口驚訝地道:「『鐵血紅顏』雲姬?」

  不錯,大雄殿外來的人,正是雲姬與她手下的鐵血會的精英。

  「鐵血紅顏」雲姬笑盈盈地站在那裡,她左邊站著風華絕代,但卻完全不識武功的「天魁女」風如儀,兩人身後,並排站著四風,四風身後散立著三四十個青衣女子,老少懼全。

  點點頭,「鐵血紅顏」雲姬道:「周當家的大概沒想到小女子會來吧?說實在的,小女子也沒想到在這裡會遇上這場熱鬧場面呢。」

  勉勉強強地笑了笑,「活武聖」周勇含糊其辭地道:「是是,嘿嘿,說起來……說起來,也實在,實在是巧。」

  話落朝門口的五個漢子丟了個眼色,道:「雲會主,你裡面請,老夫還有點事……」!

  截住「活武聖」周勇的話?「鐵血紅顏」雲姬語氣一變,冰冷冰冷地道:「周當家的,你不會是說要走吧?」

  「天魁女」風如儀也接著插口道:「周當家的若真個一走,那豈不顯得我們『鐵血會』有喧賓奪主之嫌嗎?」

  見苗頭不對,「活武聖」周勇急忙一改語氣,試探著問道:「雲會主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鐵血紅顏」雲姬嬌笑一聲,道:「吩咐二字,雲姬可不敢當,不過,有點小事想與周當家的商量商量,倒是真的。」

  「活武聖」周勇心知雲姬既已表明了態度;自己若再裝態,除了自己找難堪外,將一無是處,當即朗笑一聲,豪聲道:「會主既有吩咐,周勇敢不從命嗎?哈哈……?雲會主…… 請說。」

  向大雄殿內望了一眼,「鐵血紅顏」雲姬道:「周當家的,放著擺在眼前的熱鬧不看,而卻先要板著臉孔商討事物,不是太煞風景了嗎?」

  「活武聖」周勇忙道:「會主的意思是要換個……」

  「鐵血紅顏」雲姬粉臉兒一寒,笑道:「周當家的,不換地方。」

  神態有些不安地,「活武聖」周勇點了點頭,道:「那是要等此間的事情結束了?」

  雲姬臉上仍然掛著那抹令人觸後為之心醉的笑意、但語氣卻森冷如冰。

  「周當家的,在這裡會使你覺得為難,是嗎?」

  「活武聖」周勇道:「沒有的事。」

  冷冷地哼了一聲,「鐵血紅顏」雲姬道:「那麼就在這裡等等吧。」

  「馬朋友,你的輕功果然是宇內少有,『白魂』之名,確實當之無愧。」

  聲音出自燕翎雕之口,平和緩慢,乍聽起來,倒像是他真個在讚美「白魂」馬凌風似的。

  自從險險地躲過燕翎雕的劍後,「白魂。馬凌風在空中翻了兩個肋鬥,才落到地面上,一揚手中怪劍,截住了面前空門。

  人站定之後:目光突然射向石柱下的燕翎雕,視線所及,白臉立時為之駭然一變。

  窄劍仍然橫放在燕翎雕膝上,狀似從未動過一般,燕翎雕仍然那麼四平八穩地坐著。

  尤其令「白魂」吃驚的是,他那原本蒼白如受重傷的臉色,此刻竟然是那麼紅潤。

  燕翎雕的身手與他此刻的臉色,都證明了一件事——他在引誘他們動手。

  「白魂」馬凌風耳邊好像又聽到了他們少島主「波聲創」江濤的聲音了。

  「燕翎雕年紀不大,但他那身武功,卻高深難測,你們去也不是他的對手。」

  思前想後,「白魂」馬凌風一直癡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燕翎雕開了口,他才回過神來。

  鯊魚眼翻動了一下,「白魂」馬凌風陰陰地一笑,道:「好說,好說。」

  緩慢地站起身來,燕翎雕向「白魂」馬凌風走近了三四尺,道:「馬朋友昨夜來時,燕翎雕未曾招待,卻沒想到,今天你又來了,俗語說,得意不可再往,馬朋友,你犯了個不該犯的大錯了。」

  「白魂」馬凌風轉眼掃了正在打鬥中的「黑魄」石萬鈞一眼,見他劍出如風,威猛如虎,「樵霸」柴洪的赤銅扁擔雖然也算不弱,但在氣勢上,似乎不如「黑魄?凌厲。

  「黑魄」石萬鈞的情勢,使「白魂」馬凌風增加了不少信心,白多黑少的鯊魚眼盯在燕翎雕乎和冷漠的俊臉上,「白魂」冷冰冰地道:「燕當家的,有些人活著,別人會覺得不安,因此,老夫今天又來了。」

  笑著,燕翎雕道:「但是,你沒想到在下今天活著的情況與昨夜完全不問,對嗎?」

  把心一橫,「白魂」馬凌風傲然道:「老夫覺得並沒有什麼不同。」

  點了點頭,燕翎雕道:「朋友,如果他真會有這種感覺的話,那倒真是天下一大奇聞了。話落語氣一變,低沉地道:」馬朋友,咱們話就到此為止了,接下來的,燕某要看看朋友你是不是真個沒有什麼不同的感覺?「

  右臂一振,三朵碗口大小的寒冽劍花,在「了」字聲中,雷馳電飛地暴射向「白魂」馬凌風胸前。

  燕翎雕臉上仍然掛著那一抹和喜的笑意,沒看到他有絲毫用力的駕勢,手中「邪劍」竟以令人無從思議的速度攻出去了。

  與萬才的情形完全相同,仍是那三朵寒星,「白魂」馬凌風也仍然是不知道從何躲起。

  雙腿猛一用勁,「白魂」馬凌風急如輕風般地向後倒射出一丈多遠,背部已抵在供桌邊緣上了。

  直待「白魂」馬凌風站穩了架勢,燕翎雕才緩步走了過去,道:「朋友,大雄殿再寬敞也有被你退得無地可遲的對候,馬朋友,你得好好地想想了?」

  燕翎雕兩次都用同樣的手法,「白魂」馬凌風竟有兩次不知從何招架,無疑地,這證明了在速度上,「白魂」馬凌風差得太遠了。

  鯊魚眼在轉動著,「白魄」馬凌風己無法掩遮他內心的惶惑與不安了。

  「邪劍」重又抬了起來,燕翎雕星目中寒芒一閃,右臂一振,重又抖出了三朵寒星。

  仍是那一式。

  這是燕翎雕第三次對「白魂」馬凌風用這一招了。

  身子一矮,馬凌風倏然向上縱起,由於用力猛了些,竟自竄上了佛殿的大梁。

  眼前一失去「白魂」的彤子,燕翎雕倏然轉向身後。

  燕翎雕這麼一轉,身在樑上的「白魂」馬凌風突然問想到了一種打法,暗忖道:「我何不利用我獨一無二的輕功呢?」

  心念一轉,趁著燕翎雕轉向身後之際,飛身又落回了供桌邊。

  聞聲倏然轉回,燕翎雕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重又失去了「白魂」馬凌風的蹤跡。

  向後退了兩步,燕翎雕又轉向身後,由面內轉成面外。

  仍然只看到人影一閃而己。

  心中立時明白了過來,燕翎雕昭自冷笑了一聲,忖道:「他要利用他獨特的輕功,先弄混了我的視覺,然後下手,哼哼,馬凌風,你算盤打錯了。」

  燕翎雕只轉了兩次,便不再轉動了,垂手提著劍,卓然而立,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白魂」馬凌風並不急著下手,繞著燕翎雕急速地轉動著,旁觀之人,只能看到一圈淡淡的白影圍住一個黑影而已。

  大雄殿上所有的人,除了那邊正在對付「黑魄『』的柴洪及齊加飛等三人之外,全部的目光,都集中在燕翎雕與」白魂『』馬凌風身上。

  「白魂」馬凌風急轉中,見燕翎雕靜立不動,心中倒反而不敢貿然下手了。

  目光從那團模糊的人影中轉到「鐵血紅顏『』雲姬臉上,」天魁女「風如儀道:」會主,你看情況如何?「

  困惑地搖搖頭,「鐵血紅顏」。雲姬道:「照說,燕翎雕的功力實在高出那『白魂』不少,但他怎麼又會被他圍住了呢?」

  「天魁女」風如儀道:「聽說馬凌風以輕功見稱於武林,可能他此刻正在發揮他自己的長處也不一定呢?」

  「鐵血紅顏」黛眉一皺,道:「他是在發揮他自己的長處,但燕翎雕素有武林第一快劍的邪劍之稱,按說,『白魂』馬凌風動作再快,也快不過他手中劍才對啊?」

  「天魁女」鳳如儀點了點頭,默默地思忖了一陣,突然若有所悟地道道:會主,你看燕當家的會不會是在觀察什麼?「

  芳心突然一動,「鐵血紅即」雲姬道:「你是說他在觀察『白魂』的身法?」

  「天魁女」鳳如儀道:「因為『白魂』馬凌風是飛雲島島主的得力二大助手之一。他的武功路數,多少必與」聖手飛云『有關,而燕當家的今後將會遇上的強敵,不就是』聖手飛云『的那一窩嗎?「

  『鐵血紅顏「點了點頭,道:」對是對,但是,他把自己陷在人家的包圍之中,主動與先機*在別人手中,他又怎麼出來呢?』『「天魁女」鳳如儀冰雪聰明,她當然聽得出「鐵血紅顏」雲姬言語中的關懷之意,當即一整花容,道:「會主,聽說燕當家的力克太陽叟時,所用的功夫是以耳代目,此刻他會不會。」

  芳心立時一輕,「鐵血紅顏」雲姬道:「對,他是以耳代目,連『太陽叟』巴震宇那等霸道功力尚且喪命在他手中,馬凌風自然是奈何不了他的。」

  「鐵血紅顏」雲姬芳心中的歡愉之情,不知不覺地在言辭中全流露出來了。

  「妹妹,你雖然不會武功,但是,你的觀察力與冷靜的思考力,實在比一個武功登峰造極的人還要強得多了。」

  這是「鐵血紅顏」雲姬對「天魁女」鳳如儀由衷的讚美。

  「天魁女」鳳如儀謙和地笑了笑道:「會主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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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41:40 |只看該作者
  「鐵血紅顏」雲姬道:「妹妹,日後哪一個幸運兒要是娶了你,對內對外,他全用不著*什麼心了,有了你這個賢內助他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呢?」

  粉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天魁女」鳳如儀道:「會主,如儀此生只要能跟會主永不分離,心願已足,別的全無奢求。」

  「鐵血紅顏」雲姬笑道:「傻話,妹妹,那怎麼可能呢?」

  「天魁女」突然幽怨地道:「這全是真心話,除非有一天會主有了理想歸宿而不要我了。」

  目光轉到「天魁女」風如儀端莊肅穆的粉臉上,「鐵血紅顏」

  雲姬在那張臉上,找不出半點玩笑氣息來,雲姬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

  「天魁女」風如儀是宇內文武二才女之中的一個,她不是那種任人取捨的人,因此,她的話,使「鐵血紅顏」自然而然的要往更深遠、更遼闊的地方想了。

  恰在這時,大殿上響起燕翎雕平和的聲音道:「馬明友,你的輕功果然稱得上是宇內少有的高人之一。」

  「天魁女」風如儀原本莊嚴的粉臉兒,聞言突然一變,月光自然地轉向鬥場。

  「鐵血紅顏」雲姬的視線原本是放在風如儀臉上的,見狀芳心驀地一動,暗忖道:「莫非妹妹為的是他?」

  心念一動,「鐵血紅顏」雲姬突然道:「妹妹,別說傻話了,只要你不離開姊姊,姊姊又怎捨得離開你呢?」

  目光突然轉到「鐵血紅顏」雲姬臉上,「天魁女」鳳如儀凝視了許久,才緩慢地搖搖頭,道:「會主,那是不可能的,總有一天,會主是會屬人的,那時,如儀又怎能不與會主分離呢?」

  笑了笑,雲姬暗忖道:「果然我沒料錯。」心念轉完,笑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妹妹也屬於那個人,你我姊妹不就用不著分離了嗎?」

  美目中流露著懷疑的色彩,「天魁女」風如儀道:「姊姊在說笑了?」

  莊重而嚴肅,「鐵血紅顏」雲姬道:「妹妹,你看姊姊像是在說笑嗎?」

  緩緩地垂下了頭,「天魁女」鳳如儀道:「會主待我如同手足,我知道。」

  就在這時,突聽燕翎雕又開口道:「馬朋友,你可要歇歇再轉口巴?」

  芳心一震,「天魁女」突然抬起頭來,沉聲道:「會主,你猜燕當家的會不會下毒手殺了、『白魂』、『黑魄』呢?」

  「鐵血紅顏」雲姬道:「聽口氣,你好像不希望他倆死似的。」

  「天魁女」鳳如儀道:「會主,你想想看,這兩個人雖然武功都很不錯;但憑你或燕當家的,則隨時隨地都可以收拾得了他們,那又何必急在一時呢?」

  微微一呆,雲姬道:「你的意思……」話末說完,美眸突然一亮,隨即點頭道:「他們與飛雲堡的人是一起來的,看今天的情形,他們會回去告訴『聖手飛雲』對嗎?」

  「天魁女」風如儀點點頭,道:「他們本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來對付我們的,如果咱們能挑起他們窩裡反,那我們要通過此地,將會省不少人力與精神。」

  「鐵血紅顏」雲姬點點頭,道:「對,只是,不知燕翎雕會不會想到這方面的事情而已。」

  「天魁女」鳳如儀道:「因此,會主,在必要時,你得提醒燕當家的一聲,叫他不要下殺手。」

  「鐵血紅顏」雲姬道:「你想他會聽我的嗎?」

  「天魁女」道:「會的,會主,因為我們與他是站在同一條上陣線的,他不會忘記這個大原則的。」

  「鐵血紅顏」雲姬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

  「白魂」馬凌風仍在不停地急轉著,燕翎雕也依然靜立不動,但馬凌風卻覺得他好像全身都有眼睛,使他無法下手。

  這時,「黑魄」石萬鈞與「樵霸。柴洪的拚鬥已到了分曉階段了。

  振右臂,以注滿內力的薄劍向上揚起,全力劈向「樵霸」柴洪急壓而下的赤銅扁擔,同時也暗自把左臂注滿了功力。

  「噹」的一聲大響,「樵霸」柴洪手中的赤銅扁擔被蕩起了兩尺多高。

  「黑魄」石萬鈞是有計劃的行動,「樵霸」柴洪赤銅扁擔才一蕩起來,「黑魄」萬萬鈞已欺步近身,遞左掌,倏然拍向「樵霸」柴洪胸口。

  實在沒料到「黑魄」石萬鈞會捨劍輕靈之長處,而來架力逾萬鈞的赤銅扁擔,沒想到這一著,「樵霸」柴洪自然也沒想到「黑魄」石萬鈞的下一步緊跟著展出來的計劃。

  猛見「黑魄」石萬鈞一掌拍到胸前來了,「樵霸『柴洪先是一呆,由於閃避己來不及了,暗中一咬牙根,猛然一挺胸脯,硬接上去,雙手也在挺晌的同時,握緊了赤銅扁擔。

  砰然一聲大響聲中,「樵霸」柴洪鐵塔似的身子突然向後仰下去,赤銅扁擔卻在他身子後仰的剎那間由下而上撩了上來。

  「樵霸」柴洪錯在沒估計到「黑魄」。會捨劍之輕靈不用而來硬架他的重兵器,這一錯,使他右胸口上挨了相當沉重的一擊。

  「黑魄」石萬鈞的計劃本來是很完美的,但他忽略了自己把大部份的力量用在抬架柴洪的赤銅扁擔上了。左臂上雖然也曾注上功力,但那力量絕無法將「樵霸」柴洪拼了命接他一掌的身體震出去。

  一聲粗厲的大吼聲緊跟在那砰然一聲手掌擊在肉上的聲音之後響了起來,「黑魄」石萬鈞一個龐大的身體,仰天向後倒翻了兩個觔斗,才落回地上。

  由膝蓋起直到大腿根,他那條左腿上已多了一條深可見骨,長達兩尺的鮮紅血槽,剎那間血流如注。

  實在沒想到變化會有這麼快,使一旁張望著的「雙頭龍」齊如飛連動身相助的機會都沒有。

  楞了一楞,「雙頭龍」齊如飛驚愕地脫口叫了一聲「大哥」,才想飛身撲上去相扶,突聽身後另一個鬥場上又響起了叱喝之聲。

  「樵霸」與「黑魄」的呼喝聲,使一直找不到下手機會的「白魂」馬凌風以為有機可乘了。因為,他相信燕翎雕一定會分心他顧。

  就在「黑魄」被「樵霸」柴洪一扁扭撩起來的同時,「白魂『馬凌風恰好繞到燕翎雕身後。

  倏然駐腳,薄劍飛揚出一聲尖銳如絲的銳嘯聲,「白魂。馬凌風傾盡全身之力,一劍刺向燕翎雕背心。

  這一劍,是「白魂『』馬凌風傾盡全力的一劍,因為,燕翎雕那種超乎常態的不尋常的」靜「,使他打內心深處生出一種莫可名狀的恐懼,恐懼的壓邊,使他在不知不覺中,出劍就用上了全身之力。

  劍聲銳如絲,劍快急如電,那種距離,那種速度。實在使人無法想像,該怎麼閃避。

  『』天魁女『』及「鐵血紅顏」雲姬身後的四劍。由於看不清楚「白魂『』馬凌風的身法,除了知道將見分曉之外,她們都沒有緊張與擔心的感覺。

  「鐵血紅顏『』雲姬的武功遠在她們眾人之上。因此,她看得十分清楚,也正因為她看得十分清楚,才使她不由自主地張口輕」啊「了一聲。

  因為,那種距離,那種速度的情況下,她難以相信燕翎雕躲得過去。

  她是旁觀者清,她不相信燕翎雕能躲得過去,當然當局者的「白魂」馬凌風就更不相信了。

  薄唇角上現出了一抹由於過份喜悅而無法掩蓋得住的笑意,那笑意,好像他已*了勝券了似的。

  當五顆閃光寒例的星星突然問火花般地爆現在眼前時,「白魂『』馬凌風內心訝異、驚愕,簡直連他自己都形容不出來了。

  那麼突如其來,那麼奇異如幻般的突然出現了,就像是在那透明無色的空間裡,老早就有了這五顆寒例要命的星星了,不過,此時才突然觀出了形象而已。

  站在旁觀立場的「鐵血紅顏」雲姬內心的驚訝也並不比當局者的「白魂」小,她又不能自主地「啊」了一聲,不過,同一個字,同樣出自她口中,但前後之間,聽起來可就完全不同了。

  五顆寒星擋回了「白魂『』馬凌風以十成把握灑出來的那一絲迅捷的寒虹,兩道血光,在寒星與銀虹俱失的一剎那聞崩現噴出。

  「當『』的一聲,」白魂「馬凌風手中薄劍已掉落地上,雙手分別按在左右肩胛上,殷紅的鮮血,從指縫中向外像泉水般地噴湧著,轉眼間,便把整個上半身的白衣染成紅衣了。

  那邊,「黑魄『』石萬鈞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他左腿上流出來的血,也把立足之處染紅了一大灘。

  飛步搶了過去,「雙頭龍『』齊如飛急忙從地上扶起」樵霸「柴洪,焦聲問道:」大哥,怎樣?你覺得怎樣?「

  嘴唇才一啟動,口角上立時溢出了鮮血,「雙頭龍」齊如飛見狀一急,道:「『大哥,不要說話,都是兄弟不好,如果我早防著點,他也得不了手。」

  吃力地,「樵霸『』柴洪道:」老四,少說廢話,俺那相好的怎樣了?「

  從背後挾扶著「樵霸『柴洪,」雙頭龍「齊如飛道:」大哥,你自己看吧。「

  向對面的「黑魄『』石萬鈞的左腿掃了一眼,點了點頭,」樵霸「

  柴洪道:「遠差強人意,俺並沒有吃什麼大虧。」

  「黑魄『』石萬鈞生性也十分憨直,楞仲,聞言肥臉一沉,道:」姓柴的,是號人物,你我再拚個你死我活如何?「

  「樵霸『』柴洪用手一指著鼻尖,道:」你以為老子怕了你了,老四,放開我,讓我打倒這小子。「話落掙扎著就要拄前衝。

  向後退了兩步,「白魂『』馬凌風退到」黑魄「石萬鈞身後:」沉

  聲道:「老二,別魯莽,我們得走!」

  「黑魄」一怔,道:「走!那豈不要便宜了那姓燕的小子了?」

  沒時間解釋,也不敢多解釋,「白魂」馬凌風驀地臉一沉道:「老二,這是命令,我一下令,我們合力往外衝,誰衝出去就別回頭,盡快的回去把這邊的情形報告島主。」話落低喝一聲,道:「走!」

  「黑魄」石萬鈞還真聽話,緊跟在「白魂」馬凌風身後,向大雄殿外衝了出去。

  一側身,燕翎雕向右想下了四尺,讓兩人從身例掠過。

  「樵霸」柴洪見狀大急,脫口叫道:「頭兒,別放。」

  「樵霸」柴洪的話聲才落,「白魂」、「黑魄」人已衝到「鐵血紅顏」雲姬等人把守的殿門口了。

  「鐵血紅顏」雲姬帶領著四風往旁邊一閃,也讓開了一條出路。

  「白魂」馬凌風雖然覺得向外衝未免有些太過於順利了,但此時卻無時間多去想這些。

  兩人先後飄身落在院中,又雙雙一提真氣,飛身凌空射向山門右邊的高牆。

  「白魂」馬凌風右足尖才一踏上牆頂,突如潛鬼中伏般地突然凌空飛射上去五丈多高,向牆外飛飄而去。

  「黑魄?」石萬鈞的輕功本就不如「白魂」,此刻又跟在「白魂」

  後面,「白魂」馬凌風才飛身射上去;『黑魄』『石萬鈞剛好飛身隨後趕到,抵了他的缺。

  黑黃兩道人影,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分別由牆裡又牆外躍上了牆頂。

  全然無備,「黑魄」石萬鈞雙目中才映進那條黃影,胸口已結結實實地挨上了一掌。

  「砰」的一聲大響聲中,挾著一聲沉悶的哼聲,「黑魂」石萬鈞右足連碰都沒碰到牆頂;人已從牆頭上,仰天「叭嗒」一聲平跌了下來,落地七孔流血,只掙了兩掙,便已氣絕身亡了。

  黃影一閃,「黑魄」身邊飄落一個身高不滿六尺,骨瘦加柴,尖嘴縮腮,火眼金睛,一臉猴相,年約七旬上下的黃袍老者。

  「活武聖」周勇一見此人,臉上喜色立時一閃,急忙叫道:「二堡主。」

  雖然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都從未見過此人;但由他那身黃袍及那張猴臉,他們依然很快地就想起在江湖中,一向有「火眼金猿」之稱的飛沙堡主葛化龍其人。

  不錯,「活武聖」口中的二堡主,正是此人,『火眼金猿「葛化龍。

  大步走到「活武聖」周勇等人面前,『火眼金猿「葛化龍先向眾手下掃了一眼,目光轉向」活武聖「周勇道:」周頭兒,你臨走之前,當家的是怎麼盼咐你的,你可還記得嗎?「

  紅臉一變,「活武聖」周男忙應道:「屬下記得。」

  瘦臉一寒。「火眼金猿」道:「你說一遍我聽聽。」

  越發覺得不對勁了,「活武聖」忙道:「妥善接待主賓貴客。」

  「火眼金猿」突然寒冷森酷地問道:「周頭兒,你盡到職責了嗎?」

  「活武聖」周勇一呆,不安地輕聲道:「屬下失職,還請二堡主寬恕。」

  「寬恕!」火眼金猿『』葛化龍寒聲道:「老夫如果寬恕了體,你叫老夫怎麼代表堡主向在場的二位佳賓交待?」話落目光分別掃過燕翎雕及「鐵血紅顏」雲姬等人臉上。

  就像是沒聽到「火眼金猿」葛化龍方纔所說的那些話,燕翎雕神態安閒,旁若無人地站在那裡。

  「鐵血紅顏」雲姬冷笑一聲,本想開口諷刺幾句,卻被『天魁女「暗中使眼色給止住了。

  「火眼金猿」葛化龍原以為他的一番話出口後,兩人之中,趙碼有一個會開口,但卻沒想到兩人都像是東風過耳,聽而不聞地站著沒動。

  燕翎雕與「鐵血紅領」雲姬都沉得住氣,「活武聖」周男可就沉不住了,焦慮地道:「二堡主,屬下該領何罪?」

  正為方才話中失機的事在心煩著,「火眼金猿」葛化龍聞言冷聲道:「得罪貴賓之罪。」

  「活武聖」周勇黯然地道:「屬下該領何罪?」

  瘦臉一沉,「火眼金猿」葛化龍道:「你右手仗劍,左手指揮,指揮不當,你看該怎麼處理!」

  紅臉變得白了,豆大的汗珠子,剎那間流了滿臉,「活武聖」

  周勇右手緩慢地揚起了利劍,顫抖著,移向左臂,目光則不停地在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二人身上打著轉,只要他倆中的任一人開口,他都可以保全自己的那條左臂的。

  轉身走向「樵霸」柴洪,燕翎雕看都沒看這邊一眼。

  「鐵血紅顏」雲姬則正與「天」魁女「說著話,同樣的,也沒注意著這邊。

  「活武聖」周勇也是常在江湖上打滾的人,由兩人的舉動,他知道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指望的了。

  暗自咬牙,一橫心,「活武聖」周勇右手高舉的劍,突然落向左臂。

  劍光一閃,血光崩現,一條左臂。就這麼離開了周勇的身體了。

  瘦臉一寒,「火眼金猿」葛化龍向周勇帶來的那些壯漢喝道:「你們還不扶他回去,還站在那裡等什麼?」

  連聲應是,那些漢子,急急忙忙地扶著周勇離開了寒雲寺。

  直等到「活武聖」周勇消失在山門之後,「火眼金猿」葛化龍才轉向燕繃雕及「鐵血紅顏」二人,施禮笑道:「老夫葛化龍僅代表敝堡堡主,歡迎燕當家的及雲會主蒞臨本地。」

  「鐵血紅顏『』雲姬冷冷地哼了一聲,沒開口,燕翎雕卻和善地笑道:」好說好說,葛二堡主,名動關內關外武林道上,燕翎雕怎擔待得起葛二堡主親迎大禮?「

  「火眼金猿」葛化龍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慢吞吞地道:「方纔本堡屬下周勇,行事魯莽冒昧,恐怕有許多冒犯二位的地方,萬望二位莫與他們手下人一般見識才好。」

  燕翎雕故作訝異地「哦」了一聲,道,「原來用當家的方才斷臂之事是因我們而導致的,那可實在不敢當得很,二堡主,你我今日才一見面,就傷了貴堡一位得力頭目,燕某心中實在不安。」

  望了燕翎雕一眼,「鐵血紅顏」雲姬突然覺得燕翎雕有許多地方非自己所能及,尤其他語鋒之利,簡直使人難以相信他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毀了一個得力手下,還把個不是弄在自己頭上了,「火跟金猿」葛化龍幾乎連肺都氣炸了,但卻又發洩不出來。

  怔仲地站了許久,「火眼金猿」葛化龍才貿然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道:「燕當家的唇舌,果然犀利得驚人,老夫佩服得很。」

  笑著,像是看出了「火眼金猿」葛化龍心中的惱火,燕翎雕道:「葛二堡主過獎了,燕翎雕不敢當。」

  深深地吸了兩口氣,「火眼金猿」葛化龍強壓制住胸中的怒火,岔開話題道:「雲會主、燕當家的,老夫此來,乃是奉了堡主之命,專程來此相請二位,移駕到本堡一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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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42:08 |只看該作者
  目光輪向「鐵血紅顏」雲姬,雲姬的目光也正好轉向燕翎雕,四目一觸,各自匆忙地收回視線,燕翎雕等了一陣,未聞玄姬開口,才開口道:「雲會主意下如何?」

  神態平和而自然,「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以為呢?」

  似乎沒想到一向冷如冰霜,跟高過頂的「鐵血紅顏」雲姬,今天竟會變得如此和順,燕翎雕微微一怔,仍然小心地道:「冷堡主既有相請之心,我們又恰好打他們貴地經過,在下以為禮不可廢,我們應該去拜訪一趟才是。」

  「鐵血紅顏」雲姬笑了笑,目光轉到「天魁女」風如儀臉上,道:「妹妹,你看呢?」

  「天魁女」鳳如儀玲瓏心竅,「鐵血紅顏」雲姬在燕翎雕面前的改變,她豈有看不出之理,當即一整花容,道:「會主,本座也以為應該到飛沙堡去一趟。」

  事實上,燕翎雕決定去,「鐵血紅顏」也就決定了要去了,問「天魁女」的意見,只不過是為了表示她並不會完全聽燕翎雕的而已。

  少女的心思,有時實在令人無從捉摸。

  美目重又轉到燕翎雕臉上,「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本會也決定前往拜訪冷堡主了。」

  燕翎雕的目光轉到「火眼金猿」葛化龍臉上,葛化龍的目光卻癡呆呆地凝注在「鐵血紅顏」雲姬臉上,一臉失魂落魄之態,顯然,方才雲姬那一笑,葛化龍看傻了。

  心中暗自一驚,燕翎雕暗付道:「雲姬的美的確足堪風靡天下,連年事已高的葛化龍,竟也不能例外。」

  突然發現「火眼金猿」葛化龍的目光一直叮在自己臉上,「鐵血紅顏」雲姬臉上立時攏上了一層寒霜。神態與方才立時判若兩人。

  雲姬臉色一變,「火眼金猿」葛化龍立時回過神來,忙朝雲姬一拱手道:「歡迎雲會主能光臨敝堡,老夫葛化龍先回去稟告堡主相迎。」

  冰冷冰冷地,「鐵血紅顏」雲姬道:「二堡主請便。」

  雖然看得出「鐵血紅顏」雲姬對自己冷如冰霜,但是葛化龍心中並無惱意,笑了笑,轉向燕翎雕,老臉立時一沉,凜聲道:「燕當家的,敝堡中見。」

  淡淡地,燕翎雕笑道:「葛二堡主,你的神態倒使燕翎雕突然生起要闖龍潭虎穴之感。」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火眼金猿」葛化龍陰冷笑了笑,道:「燕當家的心有所畏了?」

  冷淡地笑著,燕翎雕道:「葛二堡主,畏懼什麼?」

  「火眼金猿」葛化龍一呆,冷聲道:「燕當家的,你我心中各自雪亮,咱們在敝堡中再見,老夫告辭了。」話落飛身倒縱而出,一個起落,便已竄上了寒雲寺高達兩丈的牆上。

  朗笑一聲,燕翎雕道:「咱們貴堡中見。葛二堡主好走。」

  在燕翎雕平和中帶著懾人心志的強硬話聲中,「火眼金猿」

  葛化龍飛身飄向寒雲寺外。

  「火眼金猿」葛化龍一走,寒雲寺裡裡外外算是重又恢復了它往日的莊嚴與寧靜。

  大雄殿內的佛像,依然寶像莊嚴地高踞於佛座之上,對方纔那場血腥拚鬥場面以及擠搏之後所留下的一切,他們似乎全都視如不見,聽如不聞。

  目光從「火眼金猿」葛化龍消失的牆頭上收了回來,燕翎雕望著「鐵血紅顏」雲姬笑道:「雲會主,我們何時動身?」

  美目在燕翎雕身上掃了一瞥,「鐵血紅顏」雲姬不答反問道:「燕當家的說,我們該於何時動身呢?」

  存心要詢探詢探自己昨夜所服萬年參王與「鐵血紅顏『』雲姬是否有關,燕翎雕故意語中帶刺地問道:」你我此行,乃是以雲會主為首,一切行止,當然全取決於雲會主,怎麼反倒問起在下來了呢?「

  當著鐵血會許多弟子面前,燕翎雕以這種近似於責問的語氣相問,「鐵血紅顏」雲姬確實有些擔待不住了。

  粉臉上笑容立時一收,「鐵血紅顏」雲姬冷然一笑,冷漠地道:「本會主擔心你燕當家的行動有所不便,故此才多問了一句。」

  淡淡地笑著,燕翎雕道:「雲會主看燕翎雕此刻像個行動不便的人嗎?」

  連「樵霸」柴洪都聽出燕翎雕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給人留餘地的蠻橫氣味了,黑臉不由自主地一變,脫口叫道:「頭兒,你!」

  粉臉兒一沉,「鐵血紅顏」雲姬冷冰冰地笑了一聲,躬身道:「燕當家的,你昨天夜晚時,怎麼就不說這句話呢?『』臉上並無惱怒,燕翎雕故作恍然大悟之狀地」哦「了一聲,緩聲道:」原來姑娘是指的燕某人昨夜受傷的事,說來燕某人也實在是幸運,竟然在這一夜之間,從死神手中搶回了一條命來,不但如此,甚至連內外傷都沒留下一點。「

  冷冷地,「鐵血紅顏」雲姬道:「本會主及敝會主上丫的弟子們,倒是得恭喜燕當家的了。」

  搖搖頭。燕翎雕道:「不敢當,不敢當。說來實在慚愧,燕某人自己竟連那個把我這條命由死神手中硬搶回來的救命恩人是誰都不知道。」

  「鐵血紅顏」雲姬冷然地道:「那也算不了什麼,天下盡有許多施恩不圖報的人,燕當家的如果處處以達等小事為念,不啻有失豪傑、英雄的本色嗎?」

  凝重地,燕翎雕道:「雲會主,在下方纔所提『救命之恩』四個字,並沒有絲毫誇張渲染之處。」

  神情仍然十分淡淡,「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是要強調那人確確實實地救了你一條性命嗎?」

  點點頭,燕翎雕道:「確見如此。」

  「鐵血紅顏」雲姬依然十分冷談地道:「那雲姬方纔所說的『天下盡多施恩不圖報的人』,這句話也並非謙虛、客套之辭。」

  「謙虛、客套?」燕翎雕在心中將這四個字重複了好幾遁,心中已漸漸有些明白了。

  故做神色不安之狀,燕翎雕道:「雲會主所言固然正確,但是,那人為救燕某人這條命所付的代價,普天之下,只怕沒有幾個人能付得起。」

  「鐵血紅顏」雲姬似乎有什麼感觸似地怔住了,沒有及口。

  輕笑一聲,「天魁女」風如儀代替「鐵血紅顏」雲姬接下來,道:「但不知他所付的是什麼代價?燕當家的。」

  「一株萬年參王。」

  凝重地,燕翎雕道:「一株萬年參王。」

  「天魁女」風如儀羞眸一亮,脫口道:「萬年參王?不錯,天下確實罕有人能付得出這麼高的代價,話蔣一頓,接著又道:」不道,燕當家的,我們不能不相信,天底之下,真有那種視價值連城的稀世奇寶如糞土之人,若果真是出自這種人之賜?那也倒不足為奇了。「

  「嗯」了一聲,燕翎雕點了點頭道:「風姑娘說的也有道理,若然真個如此,她倒真可以算得上是個奇女子了。」

  美目一亮,「天魁女」風如儀道:「奇女子?」

  燕翎雕道:「是的,奇女子。」

  迫切的目光盯在燕翎雕臉上,風如儀搶問道:「你怎麼知道她是個女子,燕當家的,是你親眼看到的?。

  「鐵血紅顏」雲姬的目光也落在燕翎雕臉上了,那張迷人的臉兒上,也自然地流露著她內心迫切的期待,期待著聽燕翎雕的回答。

  目光很快捷地在二女臉上掃了一瞥,雖然只是那麼短促的一瞥,燕翎雕的信心,卻無形之中又增加了三分。

  慎重地,燕翎雕道:「雖然不是燕某人親眼目睹的,但在了卻可以完全肯定地說她是個女子,而且,還是個年輕女子,也正因為她是個年輕女子,在下越發覺得於心難安。」

  似乎覺察出燕翎雕有意把話往某一個主題上在牽引,但「天魁女」風如儀卻不想探這個主題是什麼?以迷惑而又帶有幾分戒懼的目光望著燕翎雕,「天魁女」鳳如儀試探著河道:「燕當家的,受人之恩,並無男女之分,燕當家的為何要強調她是個少女才格外令你於心難安呢?」

  臉色一整,燕翎雕道:「風姑娘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世間沒有不避風的牆這個道理,那麼,日後那位救在下的少女,捨天地奇珍相救在下之事,一旦被人知道?她豈不要落個單戀在下,失奇珍而又損名聲的……」

  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鐵血紅顏」雲姬粉臉漲得通紅如火,冷銳地打斷燕翎雕的話,道:「姑燕的,你就認定了普天之下,數你最美,數你最迷人了?往自己臉上貼金可也不是這種貼法,虧你還是什麼一方霸主,真沒想到你的那顆心竟然這般的污濁。」

  腦海中一亮,「天魁女」風如儀突然想通了燕翎雕欲待探測的主題了,心弦微微一振:暗討道:「雲姊姊雖然也是個聰明人,但在心計方面,則仍然差燕翎雕一籌,轉念間開口道:」燕當家的,當今之外,論霸業、論實力與智力,都以你最強,因此,本座很難以相信你燕當家的會是肯信口說出這種話的人。「

  由「鐵血紅頓」雲姬方纔的言語、行動,燕翎雕完全證明了他自己的猜測沒有錯了。

  臉上平和的笑容突然間消失了一段時間,但不大功大又恢復了,他,已習慣於怎麼樣來掩飾與抑制他心頭上的一切壓力與憂慮了。

  笑了笑,燕翎雕道:「燕某方才失言,讓雲會主與鳳姑娘見笑了。」

  「鐵血紅顏『』雲姬天性雖然直爽天真了些,但卻也是個八面玲瓏、聰慧玲巧之人,」天魁女「鳳如儀拿話一點,她立時完全明白了過來。

  粉臉上的怒火突然消失,「鐵血紅顏」雲姬集中目力凝視了燕翎雕一陣,才緩慢地說道:「燕當家的,你還想探問點什麼?」

  望著「鐵血紅顏」雲姬,燕翎雕臉上笑容一收,鄭重地反問道:「雲會主還能告訴在下些什麼?」

  粉臉兒突然一寒,「鐵血紅顏」雲姬冷聲道:「如果燕當家的不介意的話,本會主想告訴你的是:」我們該上路了,此刻就上路。「話落一扭嬌軀,轉身走下殿前石階。

  跟在「鐵血紅顏」雲姬身後,「天魁女」風如儀與四鳳也相繼走了下去。

  「樵霸」柴洪弄不明白「鐵血紅顏」雲姬時冷時熱的言辭是怎麼回事,忍不住問道:「頭兒,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那美姑娘說話,一會兒溫柔如水,一會兒又冷如冰霜,這卻是做作給哪個看的。」

  淡淡地,燕如雕道:「給咱們看的,不過,以後就不會有你所說的那兩種變化了,咱們只能看到一種。」

  「樵霸」柴洪永遠都覺得開口問比自己想要快捷可靠得多,因此,不得到最確實可靠的答案,他是不會停下來的。

  「頭兒,咱們會看到哪一種?」

  淡然地笑著,燕翎雕道:「冷如冰霜的那一種。」

  環眼瞪得大大的,「樵霸」柴洪道:「頭兒,咱們是來幫助她們,可不是她們在幫助我們啊,咱們為什麼要看她的臉色呢?」

  笑著,燕翎雕道:「老柴,最難消受美人恩,在某一種情況下,在往會使人覺得把命撈回來反而不如讓它離體而去。」

  燕翎雕的話是笑著說的,但任何人聽到之後,都不會覺得這話有什麼玩笑意味在內。

  「雙頭龍」齊如飛突然明白了,脫口道:「當家的,是她?」

  點點頭,燕瓴雕道:「不錯,是她。」

  「雙頭龍」齊如飛道:「那到了北海之後,又將怎麼應付呢?」

  燕翎雕心中早就猜測到「鐵血紅顏」雲姬要到北海的目的了,只不過是因為「鐵血會」本身無意向外透露,而他又沒有直接證據,自然。以他在武林中的身份及地位,他是不便說那些純屬臆測的話了。

  淡然地笑了笑,燕翎雕道:「她既然仍然想往北海去,自然有她應付的方法了,我們只不過是站在護送的立場而已,這些何用我們擔心?」

  兩道劍眉深深地鎖在一處,「雙頭龍」齊如飛沉重而又憂惶地道:「當家的,她的事固然用不著過分去*心,但是,我們自己的呢?」

  雖然,仍然沒弄得十分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樵霸」柴洪這次沒有再插嘴,耐心無比的,他豎著耳朵聽著,用心的思索著。

  微微怔了一下,燕翎雕道:「擔心我們的事?我們的什麼事?」

  眉頭仍然舒展不開,「雙頭龍」齊如飛道:「當家的,你。」

  突然明白過來了,淡然而又豪邁地笑了笑,燕翎雕坦然地道:「昨天沒死,今天就是多活的了,我只有佔便宜,絕吃不了虧助,你擔的哪一門子的心事?」

  「雙頭龍」齊如飛道:「當家的,一個人活,要為他自己或他自己的一切活著,絕不是為別人活著。」

  燕翎雕道:「你的意思是說我為雲姬而活著?」

  「雙頭龍」齊如飛直率地道:「當家的,你沒想過有一天她金告訴你,你是怎麼把自己的命延續下來的嗎?」

  臉色一整,燕翎雕道:「我擔心的就是她不肯告訴我,我是怎麼從死神手中被拉回來的,所以,方纔我才把她要掩藏掉的設法套了出來。」

  「雙頭龍」齊如飛沉重地道:「當家的,生命無價,要是有那麼一天,她要討個價錢,我們怎麼辦?」

  燕翎雕簡單地道:「還。」

  「雙龍頭」齊如飛一呆,道:「還?」聲音充滿驚駭訝異。

  平和地,燕翎雕道:「所以,方纔我說過,一個人,有時候強把生命拉回來反不如讓生命離體而去。」

  「雙頭龍」癡癡地望了燕翎雕好一陣子,才道:「當家的,這就是你要設法套出她的真話的唯一目的?。

  燕翎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下去。

  「樵霸」柴洪現在完全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仍然沒有開口,雖然,他是個快言快語的直腸漢子,但他卻不是個喜歡喧鬧多言的人。

  與「雙頭龍」齊如飛懷著同樣的一份沉重的心事,三人同時陷入沉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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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42: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詭雲密佈飛沙堡


  狂風帶著散沙,吹掠過起伏不定的沙漠,填滿沙坑,築起沙嶺,然後,吹向大漠邊緣這道赤褐色的綿長石嶺,挾著細沙,朦朦如煙似霧的狂風,掃過光禿禿的嶺上岩石,搖動著石縫中,困苦生存著彎樹細草,然後掠向石嶺的這邊,雖然已爾似嶺那邊那般狂暴強勁,但仍然捲起迷濛的沙塵漫天飛沙堡,就在沙塵漫天的赤褐色的石嶺之下。

  以通往石嶺缺口處的那條通衢大道為中心,這裡居住著的約百十戶人家,就靠通往大漠的駱駝商隊給他們帶來的生意與食物維生。

  生活在這種地方,雖然十五有九天過著昏天暗地的生活:但卻不愁吃穿,因為,這裡是通衢要道,來往商旅很多,而此處又是唯一可供歇腳打尖之地。

  房子,一色的,是紅瓦白牆,飛沙日夜沖刷,白牆己不白,紅瓦也不紅了,這裡的一切,呈現眼中的,全是樸樸風塵的灰暗景象。

  「鐵血紅顏」雲姬與燕翎雕等人,一踏進這個百十戶人家的小部落,就引起了他們的注目。但卻並無驚異的感覺,也許,像他們這些帶刀帶劍的武林人物,他們已見得太多了,因為,握住整個大漠咽喉的「飛沙堡」就座落在他們這裡。

  沿著官道——也是這裡唯一的一條大街,眾人向前走了二三十丈,在一家最具規模的客棧前面停了下來。

  抬頭望了望「如歸客棧」那塊積沙斑斑的招牌,燕翎雕轉向「鐵血紅顏」雲姬,道:「雲會主,我們是自己料理飲食呢?還是去打擾此地主人?」

  一路上一直沒有改變過的那一臉冷漠表情向著燕翎雕,「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以為呢?」

  「鐵血紅顏」雲姬的冷言冷語的態度,早就在燕翎雕的意料之中了,因此,他並不覺得意外,淡淡地笑了笑,他道:「吃人家的口短,用人家的手短,在此地主人用心未明之際,在下以為還是自己料理得好。」

  燕翎雕的話才說完,「如歸客棧」正門的那張重氈門簾一掀,一個五旬上下乾瘦老頭,已忙不迭地衝了出來,直奔到燕翎雕與雲姬面前,哈腰恭謹地道:「這位小客官與這位女客官,你們是不是武林中稱為『邪魔外道』與『鐵血紅顏』的兩位大俠?」

  粉臉倏然一沉,「鐵血紅顏」雲姬右掌一揚就要出手。

  急探臂,燕翎雕架住了雲姬的右臂,平和沉靜地笑道:「雲會主,慢著。」

  粉臉上籠著一層重重的寒霜,「鐵血紅顏」雲姬鐵青著臉道:「燕當家的,你有那份涵養,雲姬可沒有,你少管我的閒事。」

  平和地,燕翎雕道:「雲會主,他只不過是個說話的傀儡,主持的人在裡面。」

  雲姬在馬背上低頭看了那老者一眼,果然,他正仰著那張不知所以然的老臉,望著他們。

  重重地哼了一聲,雲姬把右臂放了下來。

  平和、善良地笑著,燕翎雕道:「老丈,你方才叫我是什麼來著?」

  老頭道:「邪魔外道。」

  這時,隨後圍觀上來的人群中,突然有人脫口叫道:「莫老闆,你別胡說八道了,你沒見過他的人,難道你就沒聽說過那匹抑駒嗎?」

  口外近大漠的人,年事一大,大都有點識馬的本領,老者向燕翎雕坐下那匹馬掃了一眼,老臉突然一凜,脫口道:「烏雲蓋雪!」

  人群中立時有人叫道:「他是大草原上的燕大當家的。」

  惶惑不安地,莫老頭直接著雙手,點頭哈腰地連聲道:「大當家的,小老兒實在有眼無珠,方才言語上多有冒犯之處,燕大當家的,您是大人不記小人過,萬望原諒小的一二。」

  臉上依然帶著和善的笑容,燕翎雕道:「老太,不知者無罪,老丈出來,是有事相告吧?」

  莫老頭似乎沒想到名震口外的燕翎雕對人會如此和善,呆了一呆,忙道:「可不是嗎!小老兒的店中,此刻正有冷堡主的大公子,以及三堡主在裡面等著燕當家的。」

  燕翎雕道:「是他叫你出來的?」

  莫老頭忙道:「是的,是的。」

  仍然笑著,燕翎雕道:「那在下的名號,想來也是他告訴你的?」

  聽出話不怎麼對頭!莫老頭忙道:「大當家的,小老兒是上了年紀的人了,耳不聰、目不明,想必是我聽錯了。」

  指指身邊的「鐵血紅顏」雲姬,燕翎雕笑問道:「老丈,你看這位姑娘像『無福女』嗎?」

  始頭仔細地打量了雲姬一眼,莫老頭驚訝地歎道:「大當家的,小老兒結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閱人不下千萬,可實在從來沒見過這般美的姑娘。」

  「鐵血紅顏」雲姬臉上的怒氣完全消失了,再一次,她覺得任何複雜的事,就會變得井然有序了。

  招搖頭,燕翎雕道:「老丈,照此看來,你該不會把兩個名號全聽錯了吧?」

  莫老頭呆住了。

  翻身下馬,燕翎雕道:「可否煩請老丈帶我等去見見冷大公子及那三位堡主?」

  燕翎雕一下馬,眾人也跟著翻身下馬。

  定了定神,莫老頭道:「小老兒正是奉了冷大公子之命,前來接引各位的,請隨小老兒來。」話落當先向店內走去。

  回頭望著柴、齊二人,燕翎雕臉上殺機一閃,沉冷地道:「老柴、老齊,等在這裡,沒有我的許可,任何武林中人,往外圍著,格殺勿論。」

  芳心突然一震,「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我們是來做客。」

  笑著,燕翎雕道:「是客是仇,全看主人,雲會主,你覺得我們像被邀的客嗎?」

  「鐵血紅顏」雲姬沒有再開口,望了「天魁女」鳳如儀一眼,道:「儀妹妹,你與他們『也』留在外面。」

  那個「也」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天魁女『』風如儀當然聽得懂。

  莫老頭掀著重重的氈簾子,一先一後,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先後進了客棧。

  這家「如歸客棧」的大廳可真不小,臨門的右手邊是櫃台,櫃台正面,正對著擺有二三十張桌子的大餐廳,方木桌,長板凳,道地的口外客棧擺設。

  此刻,這麼大的一個廳內,只有十二個人,共佔了四張桌子,三三兩兩的散坐在四周,倒像是些住店的客人,不過,每人面前卻擺著江湖人用的刀劍等傢伙。

  每張桌子上都只有酒而沒有菜,很顯然的,他們不是來吃喝的人。

  燕翎雕苟「鐵血紅顏」雲姬的目光,各以不同的路線把廳內的情形掃視一周,然後一老一少,那裡坐著兩個人,各佔桌子一方,面都向著門口。

  年輕的那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細眉如柳葉,眼小如刀縫,紅唇似血,鼻高如峰,這些怪異奇特的器官,也生長在一張奇特的臉上,白而細的皮,看起來有些青慘慘的,帶有幾分病態,這個人面前桌上,放著一管長達三尺的青銅笛,不用說,此人就是那冷大公子了。

  年輕人的左手邊,坐著一個斷眉、豆眼、蒼發蒼須,塌鼻海口薄唇,年有五旬以一上的老者,他面前放著一柄長有尺半的折扇,此人也有一張白慘慘的臉,這可真是物以類聚。

  年輕的如果是冷大公子,不用說,這人就是飛沙堡三堡主了。

  打從「鐵血紅顏」雲姬一進門,那年輕人的一雙眸子就盯在她臉上、直到雲姬把大廳內的一切都打量完了,目光落在他桌上,他那雙眼睛仍然盯在她臉上,像是突然中了邪似的。

  其實,不只是他,周圍的那些漢子,也沒有一個眼珠子不發直的。

  這種目光,雲姬雖然已司空見慣了,此時仍然打心底深處浮起一絲厭惡與憤怒的感覺。

  莫老頭大步走到年輕人面前,點頭哈腰地道:「『大公子,小老兒把您叫的兩個人給您引進來了。」

  莫老頭近前一票,正好擋住了「冷大公子」的視線,也使他暫時收回了已脫了殼的三魂七魄,小眼睛轉了一下,擺擺手,道:「莫老兒,沒你的事了,給我站遠一點,別擋住我的美人。」

  莫老頭一退下去,冷大公子就霍然站了起來,擺出一副過分熱誠的架勢,連聲乾笑道:「嘿嘿,雲姑娘,嘿嘿,你遠來是客,請,請啊,請這邊坐。」

  美眸深處泛出一絲絲細如針尖的銳利殺機,「鐵血紅顏『』雲姬轉向燕翎雕道:」燕當家的,主人在邀請了。「聲音細柔而溫順,與她單獨與燕翎雕相處時,完全不同。

  笑著,燕翎雕道:「雲會主,他邀的是你,絕不會歡迎在下。」

  「鐵血紅顏」雲姬鄭重地道:「燕當家的,我們並不是為了接受款待而來的吧?」

  朗聲一笑,燕翎雕道:「雲會主說得對,走。」

  雲姬走在前面,燕翎雕走在後面,舉止從容不迫,倒真像是在赴宴一般。

  女的艷光*人,男的英挺俊逸,兩人這麼在一起一走動,不由得冷公子心中不妒。

  用力一拍桌子,冷大公子喝道:「雲姑娘身後那小輩,你給少爺我站在那兒。」

  並沒有停步,燕翎雕道:「雲會主,怎麼樣?」

  「鐵血紅顏」扭頭笑道:「燕當家的,並沒有怎麼樣,不是嗎?

  你仍在向前走啊。「

  雲姬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冷大公子卻聽得十分清楚。

  猛然抬起右臂就空一揮,只聽周圍長板登一陣亂響,燕翎雕身後已然圍上來七個黑衣漢子,各自手握兵刃,躍躍欲動。

  停住腳步,燕翎雕笑道:「雲會主,看樣子要出人命了。」

  存心要激冷大公子動手,「鐵血紅顏」雲姬笑道:「本會主並不擔心這個,因為,人命絕不會出在你身上的。」

  果然忍耐不住了,冷大公子暴喝一聲道:「拿下。」

  七個人,各自向前跨出一大步,然後,一起向後一仰,一起倒在地上,每人上額近眉心的地方,都有一顆掌頭大小的血星星;

  鮮血腦漿,不停地向外噴灑著。

  他們的刀,都只拉出了一半。

  大廳中,立時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了。

  坐在冷大公子身邊的斷眉老者突然站了起來,脫口道:「邪劍!」許是銳氣受挫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正常。

  只見到燕翎雕動了一下,也見到眼前亮過一片銀芒,可就是沒看清楚他的劍是怎麼出鞘,怎麼出手,怎麼入銷的,單憑這手快劍,冷大公子的全盤計劃,他自己便知道全砸了。

  臉上的笑容收拾起來了,燕翎雕冰冷地道:「不錯,三堡主,那是『邪劍』,雲會主與在下練,是應邀專程來拜訪貴堡主的。」

  斷眉老者道:「蒸當家的,你這一手,不覺得有傷你們與敞堡主的和氣嗎?雲會主,天下事,以和為貴,你說是嗎?」

  冷冷地。「鐵血紅顏」雲姬道:「三堡交,我與燕當家的是一起來的,我想你該不至於想挑撥我們吧?」

  「我們」這兩個字聽進冷大公子耳中,只覺得好像胸口被重重地挨了一拳似的,有些透不過氣來了,深深地吸了口氣,他暴喝道:「燕翎雕,我警告你。在我冷玉環面前,傷少讓她講『我們』那兩個字。」

  「三堡主」聞言老臉一緊,低聲道:「少堡全,你……」

  病態的白臉一沉,冷玉環明沉地道:「既然他們踏進了我們飛沙堡的地盤內,一切就得所我的,否則,我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轉向燕翎雕,「鐵血紅顏」雲姬笑道:「燕當家的,你看我們該怎麼辦?少東家已經把待客的菜單給亮出來了。」

  笑著,燕翎雕道:「套句老辭。在下看,『我們』只有客隨主便了。」

  伸手抓起桌面上的銅笛,冷玉環猙獰地。盯著燕翎雕道:「姓燕的,我看你是在自討苦吃。」

  對於冷玉環的激怒神情,燕翎雕視如未見,淡漠地冷笑了一聲,道:「久聞飛沙堡有『魂笛』、『鬼扇』,並稱飛沙堡二絕,這兩位高人,不但武功絕,嗜好也絕,據說凡是進出大漠,打此赤風石嶺經過的女子,只要她們少具姿色,便無人能掠身而過,二位可曾聽過有這麼兩號人物嗎?『一腳把面前的方木桌踢向燕翎雕,冷玉環二振右手青銅長笛,就要攻過去,卻被三堡主於把拉住了。

  右臂向前一探,燕翎雕輕輕一按那張急馳而來的厚重木桌,只見那木桌子略一停頓,便又四平八穩地飛了回去,無聲息地重又落在原處。

  三堡主的臉色又是一變,他真有些後悔這次瞞著堡主出來干的這樁勾當了。

  強擠壓出那麼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凶狠表情,三堡主陰冷地道:「燕當家的好雄渾的內力!」

  冷冷淡淡地,燕翎雕道:「三堡主過獎了,敢問三堡主可曾聽說過燕翎雕方纔所提到的那兩個人嗎?」

  看情況,三堡主自知今天是碰上扎手人物了,白慘慘的一張老臉突然一沉,森冷地道:「燕當家的,老夫就是江湖上同道們所稱呼的『鬼扇』向九。」

  冷漠地,燕翎雕道:「這麼說,這位冷大公子就是『魂笛』冷玉環了?」

  掙開被「鬼扇」向九抓住的右臂,「魂笛」冷玉環猛然向前跨—出一大步,道:「是又怎麼樣?」

  以一副惋惜的表情,燕翎雕道:「那實在很不幸。」

  「鬼扇」向九接口道:「燕當家的此話怎講?」

  搖著頭。燕翎雕緩慢而低沉地道:「想飛沙堡冷大堡主,『萬里飄』冷省武,算得上是口外一號獨撐半邊天的人物,憑一身武功,一世信譽,他奠定了今日這份基業,卻沒想到用人不當,生兒如此。這可真應了那句『生兒不向賢』的古詩了。」

  白臉一沉,「鬼扇」向九陰冷地道:「燕當家的,你的話說得太過分了。」

  燕翎雕毫無表情地道:「話過分,只覺刺耳傷心而已,人仍然可以活,要是行動過分了,那情形可就不同了。」

  雖然並不想跟眼前這兩個人動手,但燕翎雕的話既然已明說出來了,「鬼扇」向九是個老江湖,他深知就算自己要省,這場是非也省不下來了。

  沉著臉,「鬼扇」向九道:「燕當家的,可否把話說得更明白點?」

  臉一寒,兩道利電般充滿煞氣的目光,突然盯射在「鬼扇『』向九臉上,燕翎雕道:」向三堡主,你真聽不明白嗎?「 。冷冷的,」鬼扇「向九道:」燕當家的,老夫不願意用猜測來處理大事。「

  星目中的殺機越來越熾烈,燕繃雕道:「其實,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這裡已經死了七個了,再加上兩個,枉死城中也不會容不下的。」

  「鬼扇」向九冷哼一聲,道:「燕當家的,你我雙方都是兩個,不知燕當家的指的是哪一邊的兩個?」

  輕描淡寫的語氣,燕翎雕道:「三堡主,你倆。」

  話說到這般情景,事情等於是已決定了,「鬼扇」向九道:「燕當家的,你就敢這麼肯定嗎?」

  冷傲地朗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向三堡主,事實將會證明燕某所說的不錯,三堡主,你還有什麼話說?」

  「魂笛」冷玉環激怒地道:「老向,沒那麼多囉唆的,把他放平在這兒就是了,哪有這許多廢話。」

  「鬼扇」向九心底下十分明白,他向一旁楞在那裡的那剩下的三個徒眾道:「你們先回堡去吧。」

  森冷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向三堡主,你該想得到我們來的人絕不會只有在下與雲會主兩個吧?你大概也知道我們是受了貴堡大堡主之邀而來的吧?當然了,你也一定知道,二位把話遞到我們耳中,我們進來的目的,就是要收拾二位的,你想,我們會放人回堡去嗎?那不是有傷主客之情嗎?」

  「鬼扇」向九心中已然明白燕翎雕話中之意是要用「不知而誤殺」為借口,以便向堡主交待,但仍然不由自主地脫口問道:「燕當家的怕敝堡主嗎?」

  搖著頭,燕翎雕道:「向三堡主,別跟我姓燕的裝糊塗了,你自然明白,燕某人是要收拾你們這兩個目無江湖法紀的貪色之徒,但燕某人卻要讓貴堡主心中明白而口不能言。這叫不知者無罪。」

  話已完全說明白了,「鬼扇」向九心弦一緊,突然狂笑一聲道:「哈哈……燕當家的,高,你實在高明,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鬼詐法,的確堪稱梟雄之材!好,燕當家的,請!」話落轉向那三個進退維谷的手下道:「你們不用往外走了,沒有燕當家的及雲會主的許可,你們誰也出不去的。」

  左手抓著那柄狹長的劍鞘,燕翎雕道:「三堡主,客隨主便,還得聽你的吩咐。」

  「鬼扇」向九轉向「支笛」冷玉環道:「『太公子,你選哪一個?」

  雖然是在盛怒之下,「魂笛『』冷玉環的一雙細眼始終離不開」鐵血紅顏「雲姬的粉臉。聞言毫不考慮地道:」女的。「

  這時,燕翎雕也轉向雲姬道:「雲會主,夜長則夢多。」

  「鐵血紅顏」雲姬明白燕翎雕話中含意,冷然一笑,淡漠地道:「你不會快過我。」

  每當她與燕翎雕對話時,語氣總是那麼冰冷冰冷的。

  朝燕翎雕一供拳,「鬼扇」向九道:「燕當家的,請!『』話落飛身躍上身側兩尺左右處的一張桌面上。

  燕翎雕跟著躍上「鬼扇」向九對面三尺左右的桌面上,拱手道:「三堡主,請。」

  他們兩個向側裡一閃開,地面上就剩下了「魂笛」冷玉環與「鐵血紅顏」雲姬了。

  盯著「鐵血紅顏」雲姬那張令人生幻生迷的臉兒,「魂笛」冷玉環突然一改火爆的語氣,淒淒哀哀地道:「雲……雲會主!」

  冰冷的,雲姬道:「少堡主,請進招。」

  連連搖著雙手,「魂笛」冷玉環道:「雲會主,在下怎敢跟你動手?只要你肯跟我回堡去,日後,飛沙堡的一切,全由你做主。」

  美目中殺機如電,「鐵血紅顏」雲姬道:「本會主再說一遍,少堡主,請進招。」

  「魂笛『:冷玉環忙道:」雲姑娘,我冷玉環敢對天發誓,我活到現在,還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如對你這般誠心過,日後……「

  聲如寒冰,雲姬道:「冷玉環,事不過三,本姑娘殺你之心已定。進招。」

  哭喪著臉,冷玉環雙手抱著青銅笛,形同上香地拜道:「雲姑娘,請你……」

  一聲龍吟,豪光如電,一道如虹白芒,一閃刺向「魂笛」冷玉環胸口。

  恰在這時,桌面上的「鬼扇」向九一聲厲號,飛身揮扇攻向他對面桌上的燕翎雕。

  基於一種本能的反應,「魂笛」冷玉環駭然一驚之下,彈身向後倒彈而起,飛落在後面五尺左右處的一張方木桌面上。

  「鐵血紅顏」雲姬這一劍雖然並沒有存心要殺「魂笛」冷玉環,但卻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神速的身法,因此,「飛沙堡」的實力,在雲姬心目中又被看重了幾分。

  「鐵血紅顏」雲姬是個武林中有身份的人,當然不會乘人不備而加以襲擊,當即收拾靜立未動。

  失望加上驚異,「魂笛」冷玉環以極其複雜的表情望著雲姬,吶吶地道:「雲姑娘,你……你真要殺我?」

  冷冰冰的,雲姬道:「冷大公子,你早就不該活著了。」話落蓮步輕移,穩健深沉地走向「魂笛」冷玉環。

  在「鐵血紅顏」雲姬向「魂笛」冷玉環進招的同時,「鬼扇」向九也已與燕翎雕打了一個照面。

  一黑一白兩條人影在空中貼身而過,兩人相距雖然不足四尺,但左換了一個方位之後,彼此都覺得對手身手不凡。

  「鬼扇。向九手中鬼扇沒有打開。

  燕翎雕左手握著的劍也投拔動。

  「鬼扇」向九之所以不展扇,是因為他怕在絲毫未曾瞭解對方武功之前,貿然出手會給人以可乘之機。

  燕翎雕之所以沒有出手,乃是因為他覺得沒有急著出手的必要。

  「鬼扇」向九落到燕翎雕原先立足的桌面上之後,腳尖才一著地,倏然轉身,冷哼聲中,急如鬼魅般地旋身重又撲了回來。

  寬大的一身白袍,在急旋中化成一團模糊的白影,如狂飆捲濃霧般地罩向燕翎雕,來勢其急如電。

  四尺不到的距離,本就不遠,燕翎雕幾乎是才一見到白影,一面黑色的扇彤已自白影中一張一張地伸射出來,上、中、下、左、右,各個方向,各個角度全有,如同勁疾的秋風港掃起的漫天黃葉,使人無法估計哪一片黃葉將會落在你身上。

  「鬼扇」,這些扇影,如稱之為鬼扇影,的確並不為過。

  臉色微微一凜,左臂向外一探一抖,燕翎雕先布起一道白牆阻住胸前,然後騰身飛旋而出,以似實如幻的角度,從白影旁邊急掠而過。

  燕翎雕仍然沒有出手。

  「鬼扇」向九動用了兵器之後,雖然仍然未能傷到未動兵器的燕翎雕,但鬥志卻絲毫未減,腳才一著桌面,便又第三次反撲上來。

  事實上,「鬼扇」向九十分明白,唯有他把燕翎雕放倒,自己才有活命的機會。

  那邊燕翎雕已動上了手,「鐵血紅顏」雲姬心中可就著急了,她說過。她不會比燕翎雕慢。

  「鐵血紅顏」雲姬是心中急,桌上的「魂笛」冷玉環急色更浮到臉上了,惶恐地,他道:「雲姑娘,你……你真要我死?」

  在桌邊兩隻左右處站定了腳,「鐵血紅顏」雲姬冰冷地道:「冷大公子,你看我像是在跟你玩笑的嗎?」

  急躁地,「魂笛」冷玉環道:「雲姑娘,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冷玉環對你是一片癡心,你……你真忍心下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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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臉上一片寒霜,「鐵血紅顏」雲姬道:「冷大公子,我會把你片片零割了,你沒想到吧?」

  焦狂不安地,「魂笛」冷玉環道:「為……為什麼?」

  冷冷地,雲姬道:「不為什麼,冷大公子。」

  懊惱地,「魂笛」冷玉環道:「雲姑娘,我知道,是為了我的過去,但是,人非聖賢,誰能無過;我答應……」

  雲姬接口道:「改?」

  臉上喜色一閃,「魂笛」冷玉環連聲應道:「是,是是是,改,我改。」

  木然地,雲姬道:「冷大公子,你真有那份決心?」

  高舉著左手,『魂笛』冷玉環迫不及待地道:「有有,雲姑娘,我有。」

  美目深處,閃動著尖刻銳利的殺機,「鐵血紅顏」雲姬一言不發地盯著「魂笛」冷玉環。

  與那目光一觸,「魂笛『冷玉環連打了好幾個冷顫,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一大步,脫口道:」雲姑娘。你……你不相信我?「

  聲如萬年寒冰,雲姬道:「我相信你,因此,你必須死,你那一身罪孽,你這一生是洗不淨了。」話落右臂倏然一抬,一劍刺向「魂笛」冷玉環,一面喝道:「接著!」

  不知是驚慌失措了還是不敢回手,「魂笛」冷玉環驚啊一聲,飛身凌空從雲姬頭上向前飛竄出去。

  雙腳一點,嬌軀在電射而起的同時,旋轉了一個相反角度,銀虹一閃,利芒勾出一聲裂帛的「嘶『叫聲,割向腳才沾到地面的」魂笛「冷玉環背後。

  胸部本能地痛得向前一挺,揚起一片血雨,「魂笛」冷玉環霍然轉向雲姬。

  白慘慘的,病態的臉上的肌肉因疼痛而抽搐,「魂笛」冷玉環叮著雲姬道:「雲姑娘,你……你別*我走極端。」

  移動著蓮步,雲姬向前*過去,冷冰冰地道:「冷大公子,你陽世間的日子,就到今天為止了。」

  病態的白有上滾動著汗珠,「魂笛」冷玉環咬牙切齒地道:「雲姬,如果我得不到你,我要毀了你,不顧死活地毀了你。」

  雲姬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魂笛」,冷玉環那種表情的確令人心寒。

  就在雲姬蓮步一停的瞬間,「魂笛」冷玉環突然大吼一聲,飛身撲了上來。

  青銅笛幻起一片茫茫青影,點向「鐵血紅顏」雲姬胸口,似乎是一種習慣,這種人出手,永遠都改不了他們的下流本性。

  青影伴著一片高低不一的笛孔中發出來的聲音,擾人視線。

  「魂笛」冷玉環的手法、身法,雖然都算得上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但他此刻出手的動作落在雲姬眼中,她仍然一眼就已看出亂無章法了。

  嬌軀向右一側,手中利劍倏然向外一抖,又揚起一聲尖悅的「嘶」叫聲。

  「魂笛」冷玉環從雲姬前面衝過去,帶著另一片血雨衝了過去。

  蹌踉不定的停住了腳步,「魂笛」用持笛的右手摸向左胸深及肋骨的那量道長長的劍痕,迷茫地望著「鐵血紅顏」雲姬道:「雲姬,除非你能殺了我,否則,你我就沒有完。」

  粉臉上沒有絲毫畏怯與憐惜的表情,「鐵血紅顏」雲姬深沉冰冷地道:「沒有錯,冷大公子,我是要殺了你。」

  最後的一線希望也化成泡影而消失了,「魂笛」冷玉環望著雲姬,道:「你在*我走絕路,接著!」

  如一頭瘋虎,「魂笛」冷玉環揮笛再次衝向「鐵血紅顏」雲姬。

  招法因兩處重傷而更亂了,兇猛雖然絲毫未減,但卻已形同一隻失去了理智的狂獸一般了。

  本來,以「魂笛」冷玉環的武功,就算他集中全部精神來應付名聲震懾整個江南的「鐵血紅顏」雲姬,也難在她手下走出百招,何況在這種失魂落魄,身受兩處重傷的情況之下呢?

  輕轉嬌軀,雲姬閃身如輕煙般地避開了「魂笛」冷玉環的正面,雙足一頓,人已落到「魂笛」冷玉環身後了。

  劍,幾乎是與她著地的足尖同時飄灑出去的,一片密網般的銀芒,完全落在「魂笛『冷玉環背上。

  一聲慘厲的長吼聲中,「魂笛」冷玉環向前撲出五六步,撞在一張方桌上,青銅笛打在桌面上滑向桌邊,落在地上。

  使勁睜著那雙即將閉上的小眼,「魂笛」冷玉環吃力地道:「雲姬,你……你是天下第……第一的……的美……美……人……」

  身子從桌沿上滑落地上,然後仰跌到桌子底下,「魂笛」冷玉環嚥下了最後的那一口氣。

  這個一生貪色喪德的武林敗類;最後仍然喪命在女子手中,天理昭昭,實非欺人之談。

  雖然明知道「魂笛」冷玉環是在神不守舍的情況下被殺的,但「鐵血紅顏」雲姬心中卻沒有半點愧疚與不安的感覺,看都沒看「魂笛『』冷玉環的屍體一眼,她把目光轉到仍在桌面上打鬥的燕翎雕身上。

  首先映入「鐵血紅瀕」雲姬眼瞼中的,是「鬼扇」向九那團濛濛如白霧般的急速變動著的身法及他那一面面自白霧中飄灑電射而出的黑色扇影。

  「鬼扇『』向九的身法、扇法,無一不是一個江湖頂尖高手的架勢,無一不是獨當一面的梟雄氣魄,但是,他今天遇上的是被譽為關外第一霸主的燕翎雕,因此,他雖然使盡了全身解數,仍然沒沾到對方半點便宜。

  從表面上看,「鬼扇」向九是在攻,燕翎雕是在閃避,主動與被動看來清楚無比,然而,雲姬看到的卻不是這些,她看得出誰該勝,而且早就該勝了。

  「鐵血紅顏」雲姬不明白燕翎雕為什麼要拖,因為,他曾對她說過「夜長夢多」那句話。

  很突然的,另一個想法掠現在雲姬腦海中:「燕翎雕是在等我先得手,因為,我說過。我要比他快,可是,他真會那麼做嗎?」

  「鐵血紅顏」雲姬心中非常希望燕翎雕是真的有這個用心,因為,那將表示他極其尊重她,讓著她。

  「我為什麼要他尊重我,讓我呢?我雲姬何以會變得要仰賴別人的施捨來定自己的喜怒標準了?」

  這是另一個想法,一個雲姬憑理智斷事的想法,但她卻不需要這種想法。

  一聲爆喝聲,驚得雲姬全身震了一下,美目自然地重又轉向打鬥圈。

  凌空飛旋,急撲而下,「鬼扇」向九那一團白茫茫的影子,勢如巨山般地斜刺裡壓向燕翎雕,急如迅雷奔電,獰惡懾人。

  雙又足踏在桌沿上,燕翎雕面對著急撲而來的「鬼扇『』向九,蓄勢以待。

  恰在這時,店外突然響起一個震耳雄渾的聲音叫道:「燕當家的、雲會主,諸位手下留情,店內的是兄弟的三弟與大子,萬望二位當家的手下留情,一切不是,我『萬里飄』冷省武會還二位一個明白的。」

  店外冷省武的話聲一起,急撲而上的「鬼扇」向九遞出的連線扇影突然一陣輕抖,漫天如牛毛的細針。打從扇骨中,急如白光般地電取燕翎雕全身。

  在如此近的距離內突起發難,睹狀實在令人心驚膽顫。

  蓮步一抬,「鐵血紅顏」雲姬身不由已地向前跨出一步,驚呼道:「啊,當心。」

  在「鐵血紅顏」雲姬的驚呼聲中,一團刺目砭骨的冷冽光華,突然凌空飛射而至。

  「啪啪」一陣急響,如鵝毛的黑色扇片,夾在飛濺噴灑的鮮血中,四散飛落。

  慘哼聲中,「鬼扇」向九撲跌在燕翎雕腳下的桌面上,然後平滑衝落在對面桌下了。

  桌面上,留下了一道衣服擦摸過的血痕。

  撲臥在厚木桌下,「鬼扇」向九抽動了一陣便不再動彈了。

  飛沙堡,在失去一個繼承人之後,如今又失去了一個三堡主。

  在「鬼扇」向九原先立足的桌面上落了下來,燕翎雕手中的「邪劍」已歸了鞘,神態安閒平靜,狀似方才身歷險境中的人並非他似的。

  「鐵血紅顏」雲姬的臉兒紅了,她真希望方才在忙亂中的燕翎雕沒有聽到她那聲呼叫。

  雖然聽得十分清楚,燕翎雕的樣子卻似乎完全沒聽到似的,望著「鐵血紅顏」雲姬,燕翎雕道:「雲會主,咱們得出去了。」

  目光在燕翎雕臉上掃視一瞥,「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這三個人……」話聲中,雲姬向那三個進退維谷的漢子掃了一眼。

  淡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伸手抓起三根筷子,右手方一抬,突聽那三個大漢齊聲慘叫一聲,撲倒地上。

  聞聲扭頭一望,只見那三個大漢倒地氣絕身亡了,因為沒有聽到燕翎雕筷子出手的風聲,「鐵血紅顏」雲姬忍不住脫口道:「燕當家的,好高明的手法。」

  燕翎雕先是一怔,然後淡然一笑道:「雲會主,手法高明的不是在下。」話落把手中的三根筷,放回桌上。

  「鐵血紅顏」雲姬臉色一變,脫口道:「有第三者擾進來了。」

  向前走了一步,燕翎雕跳落在「鐵血紅頗」雲姬身邊,低聲道:「雲會主;如果是第三者,你看他應該是敵是友?」

  「鐵血紅顏」雲姬思忖了一下,道:「我猜不出來,因為是敵是友,他們都沒有出手殺這三個人的必要,因為,我們就要解決他們了!」

  燕翎雕道:「如果他殺這三個人的目的,是告訴我們,他要替我們滅口呢。」

  嬌軀突然一層,雲姬倏然轉向燕翎雕,道:「燕當家的,你的意思是說,這裡發生的一切,那人全看見了?」

  燕翎雕道:「在下的確是這麼想。」

  雲姬點點頭,道:「他殺人的目的,是要告訴我們,他手中已有了我們的把柄了?」

  燕翎雕又點了點頭,道:「不錯。」

  雲姬道:「他的話冷省武會相信嗎?」

  燕翎雕聞言立時一呆。

  不錯,他的話冷省武的確沒有相信的道理,因為這個人若是一個冷省武能信得過的朋友,他不可能眼見冷省武的兒子被殺而不伸援手,如果此人不是冷省武的朋友,他的話冷省武豈有懲空相信的道理?

  目光轉到雲姬臉上,燕翎雕道:「雲會主懷疑得很對,也許是在下想錯了?」

  神色非常莊重,「鐵血紅顏」雲姬道:「燕當家的。我覺得你原先的想法很對只是,這中間的環扣,我們還沒能連起來而已。」

  「鐵血紅顏」雲姬說得不錯,目前,他們的確還解不開這個謎底。

  這時,店外又響起「萬里飄」冷省武的聲音,焦灼地叫道:「燕當家的、雲會主,老夫這廂有請了。」

  被此互望了一眼,兩人一起抬步向外走去,經過那三具屍體身邊時,燕翎雕向三人傷處掃了一眼,只見每人右太陽穴上都露出半邊帶有利齒的銀環,傷痕約有杯口大小。

  「鐵血紅顏」雲姬也看到了。

  兩人同時一凜,心中也有著同樣的看法。

  「銀環照日」柏長齡?這是他的標幟暗器,但是,柏長齡一向雄霸西北,從未離開一步,他怎麼又會擾進這場是非裡面了呢?

  若果真是此人,那這北海之行,可就難卜成敗了。

  兩人心中都有著同樣的想法,只是,誰也沒開口說出心中的想法。

  走到門邊,燕翎雕望了櫃台後抖成一團的莫老頭及那四五個夥計一眼,和善地道:「莫老丈,這裡的一切損失,稍停會有人來清償的,你先算算要多少銀子。」

  想說話,可就是張不開口,打著哆嗦,莫老頭只剩下點頭的本事了!

  伸手掀開厚門簾,燕翎雕向側裡一閱,道:「請。」

  看了燕翎雕一眼,雲姬移步走了出去,然後,燕翎雕也走了出去。

  門外仍然是沙霧漫天。

  「鐵血會」的人與「樵霸」、「雙頭龍」等,此時都背內面外而立,形成一道防衛線。

  在眾人的對面,站著另一批人,為數也不下三四十個,站在這些人前面的有三個人,其中「火眼金猿」葛化龍就是這三人中的一個;他站在最右邊。

  站在三人最左邊的,是個蒼發眉,年在五旬以上的老婆婆,雙目綠光如電,薄唇塌腮,鼻如鷹嘴,既彎又高,狀如苗疆巫師。

  燕翎雕一眼就認出她是江湖人稱之為「杜婆子」的「蠱心巫」

  費雪綾,她那個「杜婆子」的「杜」,實乃是「毒」字,只為了不敢得罪她,所以才改了個「杜」字。

  中間站的也是個老者,方面大耳,目光如電,除了那目光帶有陰氣之外,大體說起來,此人相貌相當不凡。

  當然,此人就是飛沙堡堡主,『萬里飄』冷省武了。

  燕翎雕與「鐵血紅顏」雲姬的出現,猶如兩顆帶有刺目的燦爛星兒突然出現於漆黑的夜空中,使人不能自主地覺得兩眼發亮。

  飛沙堡的人,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紛紛在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飛沙堡主冷省武的目光,從兩人身上轉到他們身後的厚門簾上,然而,等了許久,他卻始終沒看到那門簾啟動。

  目光再度看到兩人身上,「萬里飄」冷省武衝著二人拱拱手道:「二位就是燕當家的與雲會主吧?」

  「鐵血會」的眾徒聞言兩旁一閃,讓出一條通路來,燕翎雕抱拳還禮道:「不錯,在下正是燕翎雕。」話落指指身邊的,「鐵血紅顏」雲姬道:「這位是雲會主。」

  再次抱拳為禮,飛沙堡主冷省武道:「老夫雖然身在塞外邊陲,但卻久仰二位大名,如雷貫耳,今天二位肯降尊駕,駕臨我飛沙堡,可真使本堡生輝不少。」

  淡淡地笑了笑;燕翎雕道:「過獎,過獎,冷堡主乃塞外大豪,一方雄主,燕翎雕得蒙寵召,實在畢生榮幸,冷堡主休要太謙了。」

  目光又向氈門簾子掃了一眼,冷省武道:「燕當家的與雲會主方才在店內可曾遇到過什麼人沒有?」

  「鐵血紅顏」雲姬接口道。「冷堡主,你剛才吩咐之言,我等全都聽到了,只是……」

  大臉上神色突然一緊,「萬里飄」冷省武接口道:「老夫來晚了一步?」

  「毒婆子」一雙碧光閃動的厲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雲姬與燕翎雕。

  生硬地,雲姬道:「不錯,冷堡主慢來了半步。」

  大叫一聲,「毒婆子」用力一柱龍頭拐,就要衝向雲姬與燕翎雕。

  一把拉住她寬大的衣袖,「萬里飄」冷省武低沉生硬地喝道:「慢來,你……」

  用力一掙沒掙開,「毒婆子」尖聲叫道:「難道環兒就不是你兒子了?」

  「萬里飄」冷省武厲聲道:「凡事都有個是非曲直,你急什麼嗎?你也不曉得仔細地看看,在場的,哪一個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腦的人物?真是的。」

  鬆開手,「萬里飄」冷省武道:「燕當家的,小犬……」

  凜重地,燕翎雕道:「冷堡主,燕某未曾細問而出手,實有不當之處,至於是非曲直,冷堡主不妨問問此處店家。」

  「萬里飄」冷省武冷靜地道:「燕當家的說不是一樣嗎?」

  笑笑,燕翎雕道:「雲會主與在下都是當事者,總不如第三者說話來得客氣些!」

  「萬里飄」冷省武向身邊的「火眼金猿」葛化龍看了一跟。葛化龍忙轉身向後吩咐道:「去把店家請出來。」

  兩個勁裝漢子應了一聲,舉步就要往店裡沖。

  「萬里飄」冷省武沉喝了一聲,道:「慢著,急也不急在一時。」

  話落轉向雲姬與燕翎雕,鄭重地道:「此處飛沙漫天,非待處之地,燕當家的與雲會主,可否就此移尊駕到敝堡稍歇?」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燕翎雕望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道:「雲會主……」

  「鐵血紅顏」雲姬道:「打擾冷堡主了。」

  「萬里飄」冷省武朗聲一笑道:「這是老夫的榮幸。」話落轉身沉聲道:「列隊相迎。」

  一聲令下,四十幾個勁裝漢子,剎時間排成了兩排,相對恭身而立。

  作了個讓客姿勢,「萬里飄」冷省武道:「二位以及各位同道,請!」

  燕翎雕笑道:「主人請!」

  「萬里飄」冷省武夫婦在前引路,燕翎雕與雲姬跟在後面;後面是「天魁女」、四鳳及柴、齊等人。

  「毒婆子」一直沒有再開口,這與她初時的爆烈神態極不對稱,燕翎雕與雲姬心中,全都打了個疑問的死結。

  飛沙堡離村約有半里光景,更接近赤褐色的石嶺,也不靠官道,由於商石嶺近些,因此,這裡的灰沙也小些。

  座南朝北,一連三進房屋,佔地足有半畝,東西兩廂的兩排廂房,也各有十五六間房子。

  沒有院牆,因此,也沒有明顯的院落,不過,在它周圍那一圈高大的楊樹,卻圍了有數十畝地大小的一個範圍,這也就是飛沙堡的大庭院。

  看不見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戒備圈子,但四周楊樹蔭下,卻疏疏落落的有人在歇息著,那些人絕非村上的人,因此,沒有得到堡主許可,他們誰也不敢來。

  三進正屋的第一排,是「飛沙堡」用來待客的客廳,顯然是早有準備了,巨大的正廳內,己擺下了七八張八仙桌子,祟上杯齋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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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43:29 |只看該作者
  略事謙讓了一陣,「萬里飄」冷省武夫婦帶著燕翎雕與雲姬在大廳正中間的那張八仙桌邊坐了下來,在雲姬的吩咐下,其他人也都相繼落座。

  酒菜緊跟著自後一進房子中送了上來,大廳中立時又熱鬧了起來。

  三杯酒過,燕翎雕突然開口問道:「冷堡主此次召見我等來此,不知有何指教?」

  看了雲姬一眼,「萬里飄」冷省武試探著道:「聽說二位要前往……」以下的話,他故意壓住不說出來。

  雲姬心中暗自道:「北海玄冰谷,冷堡主。」

  深沉地笑了笑,「萬里飄」冷省武道:「老夫聽江湖同道傳說,雲會主是要送一株參王去玄冰谷,可有此事?」

  「鐵血紅顏」雲姬道:「不錯,冷堡主,是有此事。」

  目光突然轉到燕翎雕臉上,「萬里飄」冷省武道:「燕當家的,聽說玄冰谷主金岳十年前得了一場奇病,是萬年參王醫好的,這一次,聽說他固疾又重犯了。」

  笑了笑,燕翎雕道:「或許真有此事,否則,他何以會急著向外宣佈要此奇珍呢?」

  「萬里飄」冷省武掃了雲姬一眼,道:「老夫也這麼猜想,不管是真是假,玄冰谷主是急需此物就是,而且,聽說還要重酬進獻者呢!」

  「鐵血紅顧」雲姬望了「萬里飄」冷省武一眼,緩慢地道:「冷堡主知道得可真詳細啊!」

  聽得出雲姬話中有刺,但「萬里飄」冷省武卻全不在意。朗聲一笑,道:「雲會主,像這麼重大的武林要事,你想誰會不知道呢?所以,雲會主這一路上,大概也碰,上不少武林同道過問吧?」

  粉臉一沉,雲姬道:「不錯,冷堡主,是有不少人想過問,不過,雲姬我仍然踏進貴堡來了。」

  「萬里飄」冷省武臉色突然一整,道:「雲會主,江湖之大,無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雲會主北海之行的全部關卡雖然就要闖完,只是……」

  「鐵血紅顏」雲姬冷然一笑道:「冷堡主的意思是說鐵血會還有什麼極其重要的關卡未過嗎?」

  「萬里飄」冷省武笑道:「老夫只是提醒雲會主要小心從事而已。」

  「鐵血紅顏」雲姬道:「堡主盛情,本主心領。」

  「萬里飄。冷省武淡然一笑,道:」雲會主不必客氣,說實在話,老夫只是很想送雲會主一程。「

  『』鐵血紅顏「雲姬望了燕翎雕一眼,冷然地道:」冷堡主是……「

  生怕「鐵血紅顏」雲姬一口回拒了而把事情鬧成僵局,「萬里飄」冷省武忙接口道:「老夫是真心而非假意。」

  「鐵血紅顏『』雲姬道:」冷堡主,雲姬可以聽聽,你要相助的理由嗎?「

  回答得十分簡單明瞭,「萬里飄」冷省武道:「為它。」

  迷人的臉兒上,毫無驚異之色,「鐵血紅領」雲姬冷漠地道:「為本會主這株參王?」

  『』萬里飄『』冷省武道:「不錯,是為了它,不過,老夫並沒敢存那據為已有之想。」

  「鐵血紅顏」雲姬道:「如果冷會主先將參王弄到手。然後再送往北海,不是也算不上據為已有嗎?」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說的固然也是方法之一,但總不如老夫的想法完善,天下事,以和為貴,雲會主說對嗎?」

  粉臉上罩上了一層寒霜,「鐵血紅顏」雲姬道:「冷堡主,你這是在威脅鐵血會?」

  「萬里飄『』冷省武毫無懼色地道:」不敢,老夫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鐵血紅顏」雲姬來飛沙堡的目的就是要促使飛沙堡與海外飛雲島起衝突,使他們自相抵消侵犯鐵血會的能力,但是,「萬里飄」冷省武也不是個容易被人矇騙之輩,因此,雲姬必須裝得*真才行。『臉兒一沉,雲姬道:「冷堡主,假使……」

  「萬里飄」冷省武憶道:「雲會主先不要相拒,老夫所索的代價,也許並不比別人多。」話落望了燕翎雕一眼。

  笑丁笑,燕翎雕沒有開口。

  「鐵血紅顏」雲姬冷笑一聲,道:「冷堡主,在當今武林道上,能請得動你冷堡主的代價,只怕還沒有人能出得起。」

  朗笑了一聲,「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能出得起。」

  「鐵血紅顏」雲姬道:「冷堡主,你可別把我雲姬看得太大方了。」

  肯定地搖著頭,「萬里飄」冷省武道:「老夫絕不會看錯,因為雲會主請老夫這個幫手的代價,有人付。」

  望著「萬里飄」冷省武,雲姬沒有往下問。

  「萬里飄」一笑道:「雲會主,那個替你付代價的人是玄冰谷主。」

  「鐵血紅顏」雲姬道:「冷堡主,雲姬仍在聽著。」

  「萬里飄」冷省武道:「因為飛沙堡有一柄鎮堡銅笛落在玄冰谷中。」

  「鐵血紅顏」雲姬思索了一陣,道:「玄冰谷中的確有許名原屬於各門各派的稀世奇珍,但雲姬卻沒聽說過貴堡與玄冰谷有什麼恩怨。」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本堡與玄冰谷的確沒有什麼恩怨,銅笛之所以會留在玄冰谷,乃是家父當年曾用了玄冰谷一次解毒藥,你知道,玄冰谷是不憑空施捨的。」

  臉色稍一緩和,雲姬道:「冷堡主是想……」

  「萬里飄」冷省武道:「借花獻佛,償清本堡所欠玄冰谷的。」

  雲姬想了想,道:「冷堡主就料定鐵血會此去北海一定會有人阻撓嗎?」

  「萬里飄」冷省武朗笑一聲道:「最起碼,雲會主也可以省去飛沙堡這一關,對嗎?」

  雲姬道:「冷堡主就料定我等過不了這一關嗎?」

  「萬里飄」冷省武笑道:「雲會主,你不能說沒有傷亡吧?」

  『』鐵血紅顏「雲姬點了點頭道:」冷堡主說得也有道理,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了。「

  「萬里飄『』冷省武臉色突然一整,道:」雲會主,老夫有個不情之求。「

  雲姬道:「冷堡主請講。」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老夫想先看看東西。」

  芳心立時一震,但卻未形之於色。「鐵血紅顏」雲姬冷靜地道:「冷堡主可聽說那東西該怎麼個保護珍藏法嗎?」

  「萬里飄」冷省武道:「需得密封保藏。」

  雲姬道:「那冷堡主的要求?……」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萬年參王的味道是封不住的。」

  立時放心了不少,雲姬道:「冷堡主的意思是……」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老夫能辨認得出那東西的味道,雲會主。不是老夫信不過你,實在是因為飛沙堡得罪不起金

  谷主,因此,冷某人生怕落個欺瞞之名。「

  臉色一沉,雲姬道:「可以。」話落轉向「天魁女」鳳如儀道:「如儀,把那東西送來。」

  「天魁女」風如儀答應一聲,把帶在身邊的一個長有半尺的方形黃續包袱送了過來。

  「萬里飄」冷省武急忙端開桌上的菜盤,這時,雲姬已打開了第一層黃綾,裡面包著的是一層紅色的,她沒打開,便道:「冷堡主請聞聞看,如果有那個必要,可以再打開一層。」

  話落先把身邊佩劍放在桌上,然後再把包袱放在桌子中央。

  看了雲姬一眼,「萬里飄」冷省武站起身來,彎腰湊進包袱聞了一陣,點頭道:「果然不錯。」

  雲姬冷笑道:「可要再打開那層紅綾嗎?」

  「萬里飄」冷省武放心地坐了下來,搖手道:「不必了,雲會主請收起來吧,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了。」

  事實上,雲姬還真怕把紅綾解掉,因為,她知道味道絕不會越向內越濃,如果再往下解,以冷省武之精明,他不免會起疑的。

  「萬里飄」冷省武肯定的語氣,頓使燕翎雕心中又升起了一團疑雲,他有些懷疑對自己所服的那株「參王『』來源的推測了。

  似笑非笑地望了燕翎雕—眼,「鐵血紅顏」雲姬把包袱拿了回來,然後把黃續包好。

  雲姬把包袱交給「天魁女」鳳如儀後,望向「萬里飄『』冷省武道:」冷堡主,我們打算明天起程,不知冷堡主是否方便?「

  「萬里飄」冷省武道:「雲會主,這件事,老夫是從你是主,當然聽由雲會主決定了。」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這時,大廳內走進來飛沙堡二堡主,「火眼金猿」葛化龍。他走到冷省武面前,道:「大當家的,你交待的事本座問過店東了。」

  「毒婆子」突然插口道:「他怎麼說?」

  搖搖頭,「火眼金猿」葛化龍道:「堡主、夫人,本座以為這件事既然過去了,就算了。」

  這話很明顯的是表示理虧的在他們自己。

  「毒婆子」厲聲道:「葛老二,你把原委說給我聽聽?」

  「萬里飄」冷省武沉聲道:「此事以後再聽不遲,化龍,你退下去吧。」

  「火眼金猿」葛化龍道:「本座在回程路上,還遇到一件事,這樁事與燕當家的有關。」

  「哦」了一聲,「萬里飄」冷省武道:「什麼事,你說吧。」

  從懷中摸出一個銀環,「火眼金猿」葛化龍遞給燕翎雕道:「燕當家的,可有一位朋友是用這個的嗎?」

  一個杯口大小的帶齒銀環托在葛化龍手中,那正是燕翎雕在「如歸」客棧中所見到的屬於西北霸主,「銀環照日」柏長齡的獨門標幟。

  臉色突然一沉,燕翎雕緩緩起身把銀環接了過來,問道:「那位朋友現在何處?」

  「火眼金猿」葛化龍望了「萬里飄」冷省武一眼道:「他說他在大峽谷的迷林中等你。」

  「萬里飄」冷省武老臉突然一變,插嘴道:「大峽谷的迷林?」

  「火眼金猿」葛化龍道:「是的,堡主,大峽谷迷林。」

  目光從「火眼金猿」葛化龍臉上緩慢地轉到燕翎雕臉上,「萬里飄」冷省武道:「燕當家的可知道那『銀環照日』柏長齡找你的居心嗎?」

  淡淡地,燕翎雕道:「在未見面之前,燕翎雕還不知道其居心何在。」

  「萬里飄」冷省武道:「這麼說,燕當家的是打算到大峽谷的迷林去一趟了?」

  銳利的目光凝視在「萬里飄」冷省武臉上,像是在找尋什麼?

  又像是無意間的沉思,不但是燕翎雕的那種精明得能看透人的內腑的目光,不管是有心或是無意,都足以使老謀深算的「萬里飄」冷省武打心底上覺得真不安。

  緩慢地抓起桌上的「利劍」,燕翎雕像是突然醒過來似地收回目光,道:「在下是要到大峽谷去一趟。」

  凝重地望著燕翎雕,「萬里飄」冷省武道:「燕當家的可知道大峽谷的迷林是個什麼去處嗎?」

  燕翎雕明白他問話的含意,但卻故做不明白地脫口道:「在下只得麻煩貴堡的哪位兄弟陪在下走上一趟?」

  「萬里飄」冷省武朗聲道:「那是當然:就算燕當家的知道地方,老夫也要派人陪燕當家的去一趟的,因為你我現在是一起合作的朋友啊。對吧?」話落老臉一整,道:「不過燕當家的,老夫的本意是問你知不知道迷林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燕翎雕道:「在下實在不知道。」

  「萬里飄」冷省武凝重地道:「石柱密排」似洪荒密林,石樑橫遮其上,不見日月星光,林中多見迷失而死之枯骨,自古少有入其內而能生離出境之人,迷林之名,由此而得,燕當家的,這就是本地人對它這樣形容的原因。「

  「鐵血紅顏」雲姬的目光轉注在燕翎雕臉上,那是一種強力壓制下而仍未能消除的焦急與不安的目光。

  「萬里飄」冷省武與「盅心巫」心中都在得意地冷笑著,他們正希望她能如此。

  好像是沒聽到「萬里飄」冷省武對大峽谷迷林的恐怖形容,燕翎雕平和地道:「聽冷堡主這麼一說,迷林倒算得上是一個洪荒遺跡,不知冷堡主要派哪位兄弟陪同在下去?」

  「萬里飄」冷省武心中暗自一喜,表面上卻沉重地問道:「燕當家的仍然要去?」

  燕翎雕反問道:「要是冷堡主處在此刻燕翎雕的立場,不知冷堡主怎麼決定?」

  「萬里飄」冷省武沒有直接回答燕翎雕的問題,沉聲道:「如果那裡預先有了埋伏,燕當家的,那裡的地理環境老夫十分清楚,那將使人無法提防。

  燕翎雕平和地道:「仍是那句話,換了冷堡主你,你是去還是不去?」

  燕翎雕所說的是事情的關鍵,也是飛沙堡的主腦人物們所料定了使他無法退縮的關鍵所在。

  「萬里飄」冷省武心中在笑,臉色卻裝做得更沉重了,凝重地地道:「燕當家的,你說吧,你要本堡派多少人陪你去?」

  燕翎雕淡然一笑,道:「堡主只派一位兄弟領燕某人到迷林即可。」

  「萬里飄」冷省武臉色一緊道:「燕當家的莫非以為本堡沒有合作誠意?」

  微微一怔,燕翎雕迷茫地道:「冷堡主此話怎講?『」萬里飄「冷省武脫口道:」事情明擺在眼前,燕當家的,柏長齡既然指明要約於迷林中相見,足見其必然在那裡有極為妥善的安排,而目前在我你三人之中,以老夫的人對迷林的情況最熟悉,燕當家的拒絕本堡派人前往相助,豈不等於明白地表示對老夫等不信任嗎?「

  望了「萬里飄」冷省武一眼,燕翎雕道:「除了冷堡主所指派的那位兄弟之外,燕某人不打算帶任何人同去,冷堡主不要誤會。」 。「樵霸」柴洪一急,脫口道:「頭兒,我們……」

  截住柴洪未說出的話,燕翎雕道:「你倆也不能跟去。」

  老臉倏然一變,「萬里飄」冷省武沉聲道:「燕當家的,你這是在向對方表示你的勇氣?」話落掃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

  「鐵血紅顏」雲姬粉臉上也有不滿之色,顯然,她也認為燕翎雕不該單刀赴會,孤身前往。

  燕翎雕視她的神情如無睹,故作迷茫不解的望著「萬里飄『』冷省武道:」冷堡主的話怎麼說?「

  「萬里飄」冷省武理直無懼地脫口道:「燕當家的孤身直闖人家安排好了的陷阱,不是在逞威風是做什麼?老夫生性魯直,交淺言深,還望燕當家的休怪老夫直言之過。」

  冷漠豪邁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冷堡主關懷之情,燕翎雕心領了,當然,燕某不敢說冷堡主所慮非是,但是,冷堡主你只泊少考慮了一點。」

  「萬里飄」冷省武一怔道:「老夫少考慮了什麼了?」

  淡漠而深沉地,燕翎雕道:「『銀環照日』柏長齡雄霸西北,乃一方梟雄,一代宗師,冷堡主可能考慮得太多了,因此,把他的人格與他在武林中的地位給忽略了。」

  燕翎雕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但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聽在冷省武夫婦耳中,心中卻不由自主地猛然一悶,像是被人當胸前搗了一拳似的。

  不錯,他們是不該忘了柏長齡的威望與地位,更不該忘記以他那樣的身份的人,該做的是什麼樣的事情。

  猛然間,「萬里飄」冷省武覺得以柏長齡那樣的人,而選一個冷森詭詐的地方來會從來謀面的燕當家實在不恰當,但是,此刻卻已無法改正了。

  這是個千慮一失之下所造成的嚴重錯誤,一個已無法改的嚴重錯誤,現在,他們所唯一能做的,只有祈求上蒼讓燕翎雕沒發現他們錯在哪裡了——雖然,這個錯誤是燕翎雕替他們提出來的,他們仍然希望他只是出於無心,而未曾深入思考。

  「萬里飄」冷省武怔仲的時間雖然並不很久,但在他自己的感覺中,這一段時間可真不好打發。

  總算找出了一句此刻他唯一能說的話,冷省武朗聲一笑道:「哈哈……燕當家的說得可也對,你看看,這倒成了旁觀者『迷』;

  當局者『清』了,不過,燕當家的,江湖中的事,變幻莫測,總宜特別小心為是。「

  冷淡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冷堡主說得極是,俗語常說,江湖鬼域,你以為是朋友的人,往往就是等著機會要取你性命的致命敵人。」

  心頭又是一沉,「萬里飄」冷省武不由自主又望了燕翎雕一跟,一改話題道:「燕當家的準備何時出發?」

  燕翎雕道:「這就走。」

  「萬里飄」冷省武目光轉到「火眼金猿」葛化龍臉上,道:「葛二堡主,你就陪燕當家的去走一趟如何?」

  「火眼金猿」葛化龍恭身應了聲「是」,轉向燕翎雕冷。冰冰地道:「燕當家的請。」

  淡淡地笑了笑,燕翎雕轉向「鐵血紅顏」雲姬道:「雲會主,在下出去一趟了。」

  「鐵血紅顏」雲姬冷漠地道:「燕當家的,別忘了你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完成你對本會的承諾之言。」

  這是一句發自內心的關懷的言辭,但卻被「鐵血紅顏」雲姬用公事的冷酷字面把那份溫情掩去了。

  用平和的目光望了「鐵血紅顏」雲姬一眼,燕翎雕笑笑道:「雲會主,在下不會忘記的。」

  「鐵血紅顏」雲姬坐在原位沒有動,「萬里飄」冷省武送燕翎雕到客廳門外的石階下,拱手道:「燕當家的,廳內尚有雲會主在座,恕冷某人不便再往前送了。」

  淡然一笑,燕翎雕洪手還禮道:「冷堡主請便,在下暫時告辭了。」話落轉向隨行的「樵霸」柴洪及「雙頭龍」齊如飛道:「你們兩個也……」

  急急忙忙地截住燕翎雕的話,「樵霸」柴洪道:「頭兒,咱們倆送到那邊的楊樹下好嗎?」

  燕翎雕倒真希望兩人能陪他再走一段路,目光轉向「萬里飄」冷省武,道:「你們也不想想看,你們進進出出的,豈不要給冷堡主增加許多麻煩嗎?」

  朗笑一聲,「萬里飄」冷省武立刻接口道:「哈哈……燕當家的,你這麼說可就見外了,不管你我過去的交情如何,也不論咱們日後會有什麼交情,最起碼,目前你我是站在一邊的。你這麼說,豈不顯得見外了?」

  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燕翎雕笑道:「冷堡主既然這麼說,你倆就走一趟吧。」話落向著「萬里飄」冷省武道:「告辭了,堡主請回:話落跟在『火眼金猿』葛化龍身後,大步向石嶺的方向走去。」

  暗自舒了口大氣,「萬里飄」冷省武得意地暗討道:「總算把他們兩個分開了,看來環兒這條命大概不至於白白丟掉了。」思忖間,轉身向階而上,回廳而去。

  帶領著燕翎雕等三人出了飛沙堡楊樹圈外,「火眼金猿」葛化龍突然停住腳步,道:「燕當家的,這兩位兄弟是否也要同去?」

  燕翎雕搖搖頭,道:「不,他們就要回去了。」話落目注二人,道:「老柴,你們回去吧,記住,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你們與雲會主,都不要到大峽谷來。」

  「火眼金猿」葛化龍聞言心頭立時一沉,暗忖道:「莫非我們的計劃被這小子洞悉了?我得設法通知堡主一聲。

  「樵霸」柴洪一怔,道:「頭兒,這就是你要交待的話?

  燕翎雕道:「不錯。」

  似乎覺得燕翎雕吩咐得太少,太不重要了,「樵霸」柴洪道:「頭兒,就只有這些嗎?」

  臉色一沉,神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燕翎雕道:「老柴,沒有任何事比我吩咐你的那些話更重要的了,如果雲會主或她們的人在某種情況下要進大峽谷的話,你倆就把我此刻所說的話告訴她,她會聽得懂的。」

  仍然不太明白,但「樵霸」柴洪卻沒有開口的機會,因為,燕翎雕已搶在他前面了。

  「老柴,不要多問,字句越少,你會記得越清楚的,老齊,你也聽明白了吧?」

  「雙頭龍」齊如飛道:「屬下聽明白了!」

  燕翎雕道:「那你倆回去吧。記住我的話,千萬不可太大意誤事。」話落臉色一寒,冷冽地道:「這是公事。」

  目注柴、齊二人走回了楊樹圈內,燕翎雕才與「火眼金猿」葛化龍一起起身朝北方的赤石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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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6 23:43: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真情深藏危時見


  約莫走了有五六丈遠,「火眼金猿」葛化龍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停住腳步,道:「燕當家的,本座忘了一件東西,得回堡去一趟,立刻趕回來。」話落轉身就要往回路走。

  「慢著,二堡主。」聲音陰沉而冷漠。

  猛然停步轉向燕翎雕,「火眼金猿」葛化龍以不滿的語氣道:「燕當家的,你這是在命令老夫?」

  漠然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不敢,二堡主,燕某只是想知道二堡主忘了什麼東西了?」

  一時之間,倒真想不出恰當的借口,「火眼金猿」葛化,龍一呆,順口道:「老夫忘了帶兵刃了。」

  冷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二堡主,就算在下真個與柏長齡動上手,只怕二堡主也不見得會拔刀相助吧?」

  「火眼金猿」葛化龍冷聲道:「不錯,燕當家的,老夫不能不為自己的安全打算。」

  思路敏捷完善,燕翎雕略一思忖,笑道:「二堡主,如果柏長齡真個有心要取尊駕性命,只怕拿他獨門標幟來約我。燕翎雕的人就不會是二堡主你了。」

  燕翎雕的話雖然說得不中聽,但卻並無不當之處,「火眼金猿」葛化龍老臉一變,怒聲道:「燕當家的。你不覺得自己太主觀了嗎?」

  堅定地搖著頭,燕翎雕道:「不,二堡主,絕不主觀,燕翎雕純以事理去衡量,去判斷,除非今天發生在貴堡中的一切全都超越了常理之外。」

  這句話雖然只是個疑問句,但卻很重,重得使「火眼金猿」葛化龍不敢再堅持非要回去不可,他怕如再堅持下去會更加重燕翎雕的懷疑,而破壞了冷省武用自己兒子的性命所鋪設出來的整個計劃。

  重重地怒哼了一聲,「火眼金猿」葛化龍冷冰冰地道:「燕當家的,你好重的疑心病!」

  淡淡地,燕翎雕道:「江湖鬼域,二堡主,在下能活到今天,可不是全憑運氣。」

  自知在口頭上無法鬥得過燕翎雕,「火眼金猿」葛化龍怒氣沖沖地冷哼了一聲,飛身向前全力奔馳而去。

  大峽谷在官道通往大漠的入口西邊十里左右的地方,距飛沙堡足有十五六里之遙,「火眼金猿」葛化龍以全身功力奔馳,足足奔馳了有半個多時辰才到谷口。

  在亂石林立的谷口,「火眼金猿」葛化龍驟然間停住腳步,深深吸了口大氣,壓住喘息不定的浮動血氣,回頭向前望去。

  燕翎雕就站在他身後不到三尺處,神態與在飛沙堡大廳中時的一般無二。「火眼金猿」葛化龍剛轉過頭來:他已開口道:「赤石高聳如壁,石柱密排似林,大峽谷的迷林,果然是一處神奇的石谷,二堡主,前面大概就是迷林了吧?」

  不錯,前面正是迷林,但見一根根粗細不等、高低不一的石柱,猶如原始密林般地密密排列著,石校粗的足有數圍,細的則只有碗口粗細,雖然那些根根高達數丈的石柱。沒有樹林中盤絞密織的枝葉相連,但卻有比枝葉更堅實的石灰質的石條,石樑盤橫直縱的交織接著石柱,乍看起來,倒又像一座廣闊無邊的空有支架的無瓦巨大建築。

  直等到燕翎雕把谷內情形打量完了,「火跟金猿」葛化龍才冷冷地道:「不錯,這裡就是大峽谷的迷林。」

  輕輕地「嗯」了一聲,燕翎雕白話似的道:「奇怪!柏長齡乃是一方霸主,他既然指定要燕某人來此會他,卻怎麼連一個帶路的人都沒派出來?」

  心頭又是一緊,燕翎雕的細心,使「火眼金猿」又發現了一處不該疏漏的地方,當然,這個疏漏之處,目前也是無法補救了。

  故作不在意地冷笑了一聲,「火跟金猿」葛化龍道。「也許柏長齡也是一個人趕來的。」

  同意地點了點頭,燕翎雕道:「也許,不過,偌大一個迷林,燕某到哪去找他呢?」

  「火眼金獨」葛化龍道:「他說在迷林內最開闊的地方等你。」

  燕翎雕道:「林內何處開闊?」

  「火眼金猿」葛化龍道:「迷林中心的『天心坪』。」

  似乎完全沒有懷疑,燕翎雕笑道:「天心坪位於何處?只怕還得麻煩二堡主再送一程了。」

  冷冷地笑了一聲,「火限金猿」葛化龍道:「那是當然,就是燕當家的不開口,本座也會送你到那裡的。」話落大步向石林內走去。

  緊跟在「火眼金猿」葛化龍身後。燕翎雕道:「二堡主把燕某送到天心坪,可還有什麼打算嗎?」

  仍然急步向前走著,「火眼金猿」葛化龍道:「老夫會在坪外等上一陣子。」

  燕翎雕道:「等待結果?」

  冷哼了一聲,「火眼金猿」葛化龍道:「假使燕當家的不介意的話,老夫要說等著收你燕當家的屍首。」

  說話間,兩人已深入林中十多丈遠了。

  朗朗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若能得葛二堡主替在下收屍,燕某雖死,還有何憾?只是,二堡主不免吃了些虧。」

  「火眼金猿」葛化龍略一思忖,突然明白過來,怒火忍不住往上一衝,冷笑道:「姓燕的,你少賣弄口舌之能,老夫耐性不住。」

  朗聲笑著,燕翎雕道:「二堡主,你耐性再不好,總不至於在末到天心坪之前就動手吧?」

  心頭又是一緊,「火眼金猿」葛化龍不但沒有往步回頭,反而加快了腳步。

  密林面積十分廣闊,由入口到中心的天心坪,足足有兩里多遠,一路上,除了加速腳步之外,「火眼金猿」葛化龍一句話也沒再說。

  在距天心坪約有七八丈遠的時候,「火眼金猿」葛化龍突然慢了下來,沉聲道:「燕當家的,天心坪就在前面了。」

  淡然地笑了笑,燕翎雕道「葛二堡主準備告退了嗎?」

  「火眼金猿」葛化龍道:「老夫說過要在天心坪上等一陣子。」

  燕翎雕笑了笑道:「在下倒忘了二堡主是個有心人了。」

  心裡懷著鬼胎,特別容易起疑心,「火眼金猿」葛化龍臉色立時一變,急問道:「燕當家的這話是什麼意思?」

  漠然一笑,燕翎雕道:「二堡主以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好了。」

  一時之間,實在無話可對,但又不能不說話,「火眼金猿」葛化龍信口道:「燕當家的統領一方,該不會是那種說話吞吞吐吐之輩吧?」

  漠然地笑了一聲,燕翎雕沒有開口。

  「火眼金猿」葛化龍又接著道:「燕當家的,再有五六丈遠,就是天心坪。」

  仍然沒有開口,燕翎雕已發覺「火眼金猿」葛化龍話聲很高,超出了兩個人近距離談話的音量了。

  沒聽到燕翎雕開口,又不好回頭看,「火眼金猿」葛化龍可真有些急了,自說自唱地再度開口問道:「燕當家的,你看此處景致如何?」

  深沉而緩慢地,燕翔雕道:「葛二堡主,你的話怎麼突然變了,也變得特別響了?」

  心弦猛覺一緊,「火眼金猿」葛化龍道:「燕當家的又在疑心了?」

  冷然輕笑了一聲,燕翎雕道:「二堡主怎麼會突然感到是燕某疑心什麼了呢?」

  猛然問停住腳步,「火眼金猿」葛化龍恢然轉向燕翎雕,以進為退地反問道:「燕當家的,你要老夫怎麼回看都沒看葛化龍臉上偽裝出來的強硬表情,燕翎雕冷冷地道:」二堡主用不著回答在下什麼?在到達天心坪之前,你我最好誰也不要開口。「

  微微楞了一楞,「火眼金猿」葛化龍以饋怒的聲音大聲道:「好,你我誰也別開口。」

  「火眼金猿」葛化龍說話的聲音很響,無疑是在宣揚他不打算開口說話了。

  在沉默中,兩人又向前走了四丈左右,從石林的空隙中,燕翎雕看到了前面一丈左右處出現了一塊方圓十來丈的廣場,這是進入迷林以來他所看到的唯一的一塊空曠地方,但是,廣場上面卻沒有半條人影。

  心中原本就已有了底子,燕翎雕一發現天心坪上沒有人,內心的全部猜測,立時完全證實了,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向測裡跨出一步,閃進一根粗有二人合抱的石柱後面,暗中監視著「火眼金猿」葛化龍的行動。

  二直都沒發現燕翎雕已沒跟在身後了,「火眼金猿」葛化龍又向前走了有五尺左右,放慢了腳步道,「燕當家的,前面那片廣場就是天心坪了。」

  話落微微一怔,故作迷惑地道:「咦!柏長齡怎麼沒在那裡?」話落突然轉過身來。

  猛然問發現身後沒有燕翎雕的影子,「火眼金猿」葛化龍全身立時一陣顫抖,脫口道:「燕當家的,燕當家的。」

  一絲森冷砭骨的笑聲起自「火眼金猿」草化龍身後不到兩尺的石柱後面,燕翎雕一向溫和的聲音,突然變得冷例如冰地道:「葛化龍,矯枉過正,你與冷省武做作得太過分了,因此……

  猛然轉了個身,「火眼金猿」葛化龍厲聲道:「燕翎雕,是號人物,你站出來說話。」

  不知何時時,燕翎雕的方位,聲音仍然起在「火眼金猿」葛化龍身後,道,「冷省武捨兒子之命不追究,以示合作之誠,但是,他、忘了虎毒不食子這句至理銘言,背理逆行,又怎能取信於人?從那時起燕翎雕已經懷疑了,只是沒有證據,因此我沒有聲張。」

  倏然又轉向發話處,「火眼金猿」葛化龍注視著前面三尺左右處的那根粗可合圍的石柱,冷聲喝道:「姓燕的,有種的,你我到天心坪上去決個雌雄。」一面說,一面向後退著。

  燕翎雕的聲音突然又起在「火眼金猿」葛化龍身後,把他嚇得向前衝了三四步,才倏地轉過身來。

  「葛朋友,你與冷省武都是老江湖了,但卻有許多不該疏漏的地方,你們全疏忽了。」

  雙目恨火加炬,「火眼金猿」葛化龍目注前方,獰惡地道:「姓燕的!進了迷林,你再說這些可就太晚了!」

  這次聲音改在「火眼金猿」,葛化龍右側了,燕翎雕輕蔑地道:「早聞飛沙堡有十六快刀手,但在飛沙堡中燕某卻沒看見他們,大概就是派到這裡來了吧。」

  雖然燕翎雕這次變換的方位沒有如「火眼金猿」歷預料的那樣站在他後面,但通往天心坪的路總算閃出來了,估量了一下自己立身的位置與背對的方向,「火眼金猿」葛化龍突然悶不吭聲地飛身向後倒射出去,雖然因方向的偏差,使他的右膀子在石柱上撞了一下,但他的人總算到達坪上了。

  四周廣闊的空間使「火眼金猿」葛化龍突然覺得安全了許多,雖然此刻仍然是敵暗我明的局面,但因為距離的拉長,危險性就對人減少於許多。

  目注來路上的那些石柱子,「火服金猿」葛化龍得意地狂笑道:道「燕翎雕,你的確完全料中了,但是,你卻進了迷林了,這裡不但有你方纔所說的飛沙堡十六快刀手在等著你,更有本堡的二少堡主與三少堡主在恭候大駕呢,哈哈……」

  燕翎雕的方位似乎沒有變動,仍然在原先的那根石往後面發聲。

  「葛化龍,把你下一步也抖出來吧。」

  「火眼金猿。葛化龍冷森森地道:」那是當然!「話落昂首長嘯一聲,聲音一落,天心坪上已飛躍出八個身著紅衣的大漢,個個手握長達四尺的厚背鬼頭快刀,袒胸露腹,壯健矯捷,入目即知是些擅長搏鬥的勇猛之士。

  向坪上的八個人膘了一眼,「火眼金猿」葛化龍向前方石林一指,道:「搜進去。」

  八個大漢成一字排開,才待往石林內搜索,「火眼金猿」突然又沉聲吩咐道:「點子很硬朗,你們可得小心點。」

  八個大漢應了一聲,各自拉開隨時隨地可以動手應敵的架勢,緩慢謹慎地搜進石林中。

  隱身石後的燕翎雕很明白「火眼金猿」葛化龍把這些原本隱身暗處的手下召進石坪中,由暗變明的用心是要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然後仍然用隱身石林中的手下,找機會下手暗算自己。

  這是個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的計策,但卻是一個使人明知是計,卻又無法破除的好法子,燕翎雕向四周石林打量了一眼,只見石林密集之處,石拄與石柱之間,相距不到兩尺,最稀疏的地方,石柱與石杉聞的距離,也不過只有四五尺遠,如果有人事先躲在石柱後面,等敵人靠上同一根石柱時再驟然下手,任你如何眼明手快:只怕也無從防守。

  八個大漢,這時已進入石林中,林中突然變得寂靜如死。

  手握在「邪劍」劍柄上,燕翎雕緩慢地閉上了眼睛,要應付這場險惡的戰鬥,燕翎雕除了潛心凝神,除用他獨特的聽力外,實在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一絲輕微的響聲,從燕翎雕左側靠了過來,距離不到三尺遠,顯然,對手不但輕功不弱,而且行動還十分小心。

  米人好像知道燕翎雕的藏身處,燕翎雕聽到衣角擦過左側兩尺左右最靠近的那根石柱的響聲之後,輕微的腳步聲向他的藏身的這根石柱*了過來。

  一絲輕得常人根本無法聽到的聲音,起在燕翎雕藏身的那根石柱的另—邊,然後,慢慢地轉向燕翎雕的左後方。

  驀地,一縷銳利的利刃破風之聲,驚雷奔電般地落向燕翎雕的左邊。

  燕翎雕雖然看不見使刀的人是誰,但只由那沉穩剛健的刀刃破風之聲,他也能推斷得出來人的腕力與用力速度之迅捷快猛。

  就像是早已繃得緊緊的彈簧突然間脫落了,燕翎雕陡然一個大旋轉,由左向右,俊然轉向襲擊之人,「邪劍」飄出一串碗口大小的星星,正好落在那人眉心上。

  持刀的大漢,一方面是沒想到側面對著自己,看起來全然沒有防備的燕翎雕早已發覺了他了,而心存輕敵之念,另一方面,飛沙堡的十六快刀手,雖然個個身手堪稱是塞外一流刀手,但較之燕翎雕,實在還差了一段相當遙遠的距離,因此,他雖然看清了那串寒星,卻仍然無力改變他自己的命運。

  一聲使人毛骨倒豎的慘厲吼叫聲,劃破了迷林的死寂,血先帶走了第一個刀手的性命。

  回手收劍,左足一點地面,燕翎雕閃向右邊三尺左右處的那根石柱。

  腳步剛剛沾地,石柱兩側突然俏無聲息地飛來兩道白芒,一取頭腦,一取腰腹,手法招式,較之方纔那個大漢更快更狠。

  燕翎雕實在沒想到他方才剛躲過的石柱,此刻就有敵人潛伏在這裡了。

  著實吃了一驚,燕翎雕才剛沾著地面的雙足足尖用力一點,立刻凌空飛射上去。

  長期拚鬥對敵而得來的經驗,使燕翎雕不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忘了制敵先機。

  身子向上才衝起一丈多高,燕翎雕探手一抓石柱突起的石塊,身子貼著石柱子,突然沿轉向另一面。

  地上的兩個刀手,一刀落空,微微一怔,自然地抬頭望向天空,見燕翎雕轉向石柱的另一邊,他倆也緊跟著轉過去等候。

  石柱粗約有三人合抱,兩個刀手各自向後橫跨了兩步,便已轉了過去,一抬頭,卻沒看到燕翎殿從空中落下來,兩個刀手不由一呆。

  就在兩個刀手一呆之際,右側刀手突見前面的問伴胸部向前一挺,接著張口發出一聲慘厲的吼叫聲,蹣跚地向前走了過來。

  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一朵寒星已襲上了他的「眉心穴」上。

  於是,又是一聲慘號聲飛揚了起來。

  站在天心坪上的「火眼金猿」葛化龍聽到第一聲慘吼時投敢動,但第二聲與第三聲幾乎響在同一個時間內,這使他本能地想到兩敗俱傷的結果。

  幾乎想都沒有再想,「火眼金猿」葛化龍飛身撲向發聲處。

  突見地上躺著的是兩個刀手,「火眼金猿」葛化龍老臉立時一變,恰在這時,左側石柱後面響起燕翎雕陰冷的聲音道:「葛化龍,我姓燕的警告你,你最好別往天心坪上跑,否則,哼!」

  彎腰從地上抬起一把刀手用的鬼頭刀,葛化龍猴臉一沉,陰聲道:「姓燕的,今天你是死定了。」

  抓著刀,葛化龍步步為營地問燕翎雕*了過去。

  「火眼金猿『』葛化龍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傳進燕翎雕耳中,除了他的腳步聲外,燕翎雕曾經花了長時間特別訓練過的耳朵,又聽到身後另外三個方向不斷攏上來的小心謹慎而又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突然地,燕翎雕想通了「火眼金猿」葛化龍的腳步為什麼要放得這麼重了。

  耳中傳來的數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驀地,一個奇特的念頭浮上了燕匆雕心頭。

  「火眼金猿」葛化龍的腳步聲在距離燕翎雕藏身的石柱前一公尺左右處停了下來,放大了音量,葛化龍叫道「姓燕的,是你出來還是老夫進去?」

  周圍那些輕微的腳步聲全都停了下來,顯然,這時候每一個刀子的神經都已繃得緊緊的了。

  暗中一緊手中的「邪劍」,燕翎雕冷笑一聲道:「燕某來了!」

  話落突然向右後方兩尺左右處的那根石柱竄了過去。

  一柄鬼頭刀,當胸一招「進波助浪」砍向燕翎雕胸口。

  燕翎雕心中早已有了計劃,見招並不還擊,身子猛然向左側一傾,飛身向左測飛射出去,去勢奇快如電。

  一刀落空,那個刀手本能地人隨刀進,隨後退擊出來。

  燕翎雕驚電般地從一根隱有刀手的石柱前飄過去,那個刀手原本就在緊張的情況之下,猛見一條人影飛過,毫不考慮的探身一刀砍了出去,正好迎上隨後追來的那個刀子。

  先後兩聲慘號同時揚起,兩個刀手各自撫著自己的胸口,茫然地看看對方,然後各自倒了下去。

  這邊的兩聲滲號聲才響起不久,周圍跟著又先後響起了四聲,不用說又少了四個快刀手了。

  燕翎雕的這一著,也是飛沙堡原先所未曾考慮到的,他們只想到了自己的人武功不如燕翎雕,事先在這片密林中藏好了,借密密的石林掩護,可以使燕翎雕在看不見人的情況下,減少他們自己的人傷亡的機會,而增加獲勝的希望,卻沒料到,這片密石林固然使燕翎雕看不見他們人的位置,也使他自己的人看不見自己的人,一亂起來,人多的反而吃虧更大。

  說不上來是驚是怒,「火眼金猿」葛化龍臉上的青筋根根全都暴浮了起來,握刀的指節全都變白了,但卻不知該往哪裡沖才好。

  正當「火眼金猿」盛怒之際,一聲悶哼聲中,一條人影,突然急如閃電般地衝向葛化龍。

  錯步拉校,「火眼金猿」葛化龍手中鬼頭刀飛灑出一片銀芒,旋風般地絞向來人。

  哼叫聲中,殘肢血肉齊飛,迷林中立時又多了一具快刀手的屍體。

  手足無措地抓著滴著鮮血的鬼頭刀,「火眼金猿『』葛化龍全身都顫抖起來了,這個人丟得太大了。

  在「火眼金猿」葛化龍右前方三尺附近的石柱下,燕翎雕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邪劍」仍然插在鞘中。

  怔怔地看著地上那具四肢不全的刀手的屍體出神,「火眼金猿」葛化龍根本就沒看到燕翎雕站在那裡。

  輕輕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葛二堡主,好刀法。」

  猛抬頭,「火眼金猿」葛化龍以血絲密佈的目光注視燕翎雕,咬牙切齒地道:「你,你,好個奸猾崽子。」

  淡漠溫和地輕笑了一聲,燕翎雕以反常而平和語氣道:「二堡主;十六快刀手現在已有十個交待了,目前,這附近已沒有他們了,二堡主,別只管狠在嘴上,在他們趕過來之前的這一段時間,二堡主,你恐怕不容易打發過去。」

  眼看著自以為完美無缺的計劃失利時,眼看著飛沙堡的精英一十六快刀手眨跟之間就倒下了十個,如今再看到燕翎雕那種近似輕蔑的平和溫文的笑臉與那似能主宰一切的言辭,「火眼金猿」葛化龍再也沒有那份靜的心思去按原定的計劃逐步進行了。

  猛然一揚手中鬼頭厚背力,「火眼金猿」葛化龍大吼一聲,飛身撲向燕翎雕。

  瘦小的身影就像從地面上驀地爆射起的一道金光,一閃撲向燕翎雕,鬼頭刀布起一圈刀網,四散飛射,乍看起來,倒像一個全身長滿刀刺的球朝前飛射而出。

  飛沙堡的二堡主,確有著能稱得起身份的武功。

  燕翎雕知道還有六個未死的快刀手及飛沙堡主的兩個兒子,隨時都有圍上來的可能。

  此處石林密佈,難以施展,一旦變成敵暗我明的情況,那就注定了非吃虧不可了,因此,雕翎雕不敢久拖。

  劍眉一挑,握劍柄的右手倏然向外一揮,一聲龍吟聲中,五朵碗口大小的寒星迎著急撲而至的「火眼金猿『』揮掃出去。

  「錚錚」一陣脆響,急撲而至的「火眼金猿『』葛化龍的衝勢被燕翎雕一阻,突然落了下來,—朵寒星突然透過了葛化龍綿密的刀網直奔他肩心而來。

  驚駭地發現自己一向以為滴水難透的四周,竟然會有能容得下達麼大的一朵寒星透進來的漏洞,震驚之下的葛化龍已無暇去思考燕翎雕是用什麼樣的角度與什麼的手法把劍*進來的了,當務之急的首要之事,是他如何自救。

  「火眼金猿」葛化龍,雖驚,但卻臨危不亂,暴吼聲中,回手一刀直向顏面,整個人也緊跟著向後暴射回去「噹」的一聲大響聲中,寒星突然化成一縷寒光,由上而下直切下來。

  只覺得胸口一涼,接著「砰」地一聲,葛化龍背撞在後面三尺外的一根石柱上,直撞得雙眼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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