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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版 第三卷 第八章 話別(上)
天狼的力量在他現身的一刻,直攀上最高峰,並保持在那裡,將我和芳婷緊鎖不放。廳堂消失了,我雖仍然坐著,卻感覺不到椅子。他的龐大能量將我們硬扯往另一層次的正空間,令我們的思感沒法正常運作。若沒法破開他的力場,便沒法脫身。久違了的天狼外形體魄變化不大,顯示早在七十萬年前,阿米佩斯人已完成了吸取人類精氣後的進化。變化的是他的力量,不論精神層次和能量,均大有改善。在一般的情況下,要殺他是難之又難,不過眼前的形勢非常特殊,乃億載難逢之機。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供其所不戒也。”
我的能量和精神,斂藏在心核至深處,枕戈待旦的等待最佳時刻的出現。
“鏘鏘!”芳婷亦非等閒之輩,在眨眼間的高速進入戰鬥狀態,秀髮往上飄揚,護甲能量流轉,雙肘處各彈出一把紅澄澄的能量刃,指向天狼,能量場同時保護我,對抗天狼力場巨大的壓逼力。但她顯然已落在絕對的下風。以兵法論,天狼正是由不虞之道,攻她所不戒。他的陰險處,是沒有在天狼號於芳婷的高度戒備下留難她,還開出條件放她走,接著暗裡隨她回來,當她和我卿卿我我之際,忽然出手,攻其無備,置她於萬劫不復之地。
天狼為何不在天狼號、他實力最強處動手?
我隱隱猜到原因,是他仍舍不得殺死芳婷,因為在那樣的情況下,芳婷全無顧忌,會拼死力戰。現在則因要護著我,將是另一情況。
天狼雙目異芒劇盛,陰惻惻的道:“芳婷大公,你以為我會讓你走嗎?你曉得的事太多了。不過我是個念舊的人,只要你肯讓我在你和你的情人身上施展能量鎖,我可任你們留在這裡生活,直至你有新的想法。”
芳婷一句“廢話”,欺身往他撲去,雙刃先後出擊,頓時牽制了整個力場,令我可以暗暗提聚功力。夢還在磁元裡蓄勢以待,心盾亦候命出擊,只欠最佳的時候。天狼的話加強了我的猜想,他當然不會這般好心,肯讓芳婷和我繼續在一起,只是軟禁我們。他是怕芳婷寧死不屈,故意予她希望,然後下手生擒她。我的戰鬥目標並不輕鬆,最終當然是要殺死天狼,但亦要制止天狼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錯手殺死芳婷,又要防芳婷偕我雙雙自毀。至於以後真烈夜如何向芳婷解釋天狼被殺的事,就只有神才想得到辦法。
能量爆擊的聲音連串響起,力場異空內炸開一團團璀璨奪目的能量光花,夾雜著裂空的激閃電芒,既美麗又暴力。芳婷的戰鬥實力在我估計之上,但天狼更是了得,雖採取守勢,卻完全封擋了芳婷排山倒海的攻擊,憑其深不見底的功力,磨蝕消耗芳婷的能量,由於他精神的運作高於芳婷,所以表面看來芳婷取得了主動,向他展開狂風暴雨的攻勢,事實上他卻是應付得游刃有餘,占盡優勢。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天狼已註定明年今日此時就是他的忌辰。我的心核或許是宇宙最難測的秘處,故此扮作鋒原時,能瞞過如金森般的高手,現在天狼受定見左右,又被嫉念影響,更易為我所騙。
趁天狼的注意力集中在芳婷身上的當兒,我的思感開始運動,精神逐漸提升往神遊級的空間,能量緩緩注往天狼力場的外緣去,形成一個往內以天狼為核心的力環,驀地“轟隆”之聲大作,爆響更趨頻密,天狼手上多出一個奇怪兵器,變化無方,這一刻還是棍狀體,下一刻已變成尖刃似的劍,或盾或矛或鞭,而不論變成任何形狀,仍保持金芒閃爍的晶玉質,能量隨其形態變化,恰可針對芳婷某一攻擊,隨心所欲般的隨意,實際上一擋一擊,均是深思熟慮下的最佳應敵對戰的招數。我還是首次見到天狼的武器。當年在天象星,我曾和天狼交手,他被我點燃明子和暗子的招數猝不及防下算倒,不要說沒有及時祭出武器,一身功力更無從發揮,回想起來我是多麼幸運。形勢立即逆轉過來,芳婷被他殺得左支右絀,再無復先前的威勢。天狼雙手間金芒暴漲,一柱金光激射而出,命中芳婷前額的位置。芳婷往後拋去,失去意識,一如所料的天狼意不在殺她,只是封鎖她的能量,來個生擒活捉,否則我早已出手。
芳婷在我身前仰身墜跌。天狼充滿殺氣的眼神往我投來,手上晶玉武器化作長劍,毫不猶豫的朝我心窩直搠而至。能量爆發,我變回伏禹的剎那,同時揮掌重劈在天狼的晶玉劍鋒處。能量撞擊下,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山區也搖晃了一下,狂猛的力量從交擊處卷旋開去,重現四周的廳堂在不堪摧殘下,隨天狼被粉碎的力場變為往外激濺的粒子,只余建築物的地基。芳婷的飛船亦被送往遠處的半空。天狼的力場完蛋了,代替的是我的力場,從九天之上直貫而下,緊緊鎖死天狼。他更吃不住我蓄勢已久的全力一擊,踉蹌跌退,還要展開反擊時,我凝聚的能量環以電光石火的高速收攏,套他個正著。天狼慘叫一聲,全身爆開能量光花,盔甲破裂,潰不成軍。
我從仍然完好的椅子升上來,移逾芳婷躺臥處,往天狼逼去,從容笑道:“天狼大公,久違了!我真不明白你,合併阿米佩斯王國和拜廷邦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主事的會是漠壁,又或漠壁和秀麗的超級兒子,但肯定不是你天狼。”
天狼再無復先前睥睨一切的威風,一身盔甲破破爛爛的,雙目射出恐懼的神色,想開溜卻沒法辦到,以受創的晶玉兵器遙指著我,奮起剩餘的能量力抗我不住增強的壓力,喘著道:“伏禹!”
“蓬!”含蘊三節極子能的磁元雷從心核直接射出,天狼揮動晶玉兵器,勉強擋住,卻吃不住狂猛的撞擊力,往後拋擲。我豈容他有喘息之機,如影隨形的緊追他,磁元雷一個接一個轟向他,倒第十個磁元雷,他手上的晶玉兵器僅余半截,盔甲盡碎,形如厲鬼,狼狽不堪。像天狼這級數的高手,縱然處於如此劣勢,對他仍不可以掉以輕心,只要給他偷得機會,立即可突圍遠遁,如果我不是悟得“九天之法”,神遊的境界又高他一層,是沒可能如眼前般困著他的。夢還逸出心核,來到手上。我飛臨他上方,夢還劍迅雷擊電般往他狂攻,既大開大閡,又細緻精微,一劈一刺,均取他必救之處,擋不到就是形神俱滅之禍。他索性收起晶玉武器,就以雙手左擋右格。一時間能量光花連串爆炸,煙花般盛放,光耀山區的上空。塵土砂石被卷上半天,氣流卷起,遮天蔽地。我的力場將整個戰場包裹,不使能量外泄,以免驚動天狼的手下。
“轟!”一下自開戰以來最激烈的爆響後,我收起夢還急撤,天狼仍虛懸在前方上空處,乍看似無異樣,只有我曉得夢還劍鋒吐出的毀滅性能量已侵入他的心核,這個分裂阿米佩斯王國的罪魁禍首,正在死亡的邊緣作最後的掙扎。
芳婷來到我懷抱裡的剎那,天狼爆炸開來,我以能量包裹芳婷,抵受著因天狼爆裂而惹起的熱氣流。終於完成幾乎不可能的任務,但我亦耗損巨大,辛苦儲回來的能量用掉大半,剩不到五十節的能量,但這是值得的。
我們在離別星河的邊緣與烈夜和芳婷分手,各奔前路,芳婷由於損耗過大,仍處於昏睡修養的狀態中,經過我悉心療治後,她將會完全恢復過來。看著烈夜駕著芳婷的小飛船,載美而去,我心中既充滿欣悅之情,亦帶點說不出來的惆悵,滋味古怪。
大黑球道:“芳婷醒過來時,烈夜怎樣向她解釋呢?”
我心有所感的道:“欺騙是愚蠢的行為,他將會坦白的告訴她事實。我看不論是芳婷或烈夜,對內戰均感到徹底的厭倦,他們會在生命星河度過一段悠久的歲月。”又問道:“你清楚天狼如何陷害烈夜嗎?”
大黑球道:“問過了!天狼這叫作法自斃。他使人假奉芳婷之命向烈夜招降,又故意向身為晶玉星河大統領的晶玉侯泄露消息,假造烈夜受不住引誘的證據,就在烈夜親赴誤以為是芳婷親臨的約會時,晶玉侯遣人去追捕他,幸而他成功逃走,遂到墮落城來找我變身,目的就是到天象星去見芳婷一面。”
烈夜和芳婷的飛船躍進光明空間去,開始到生命星河的悠長旅程。我不再追問,因不想再聽有關陰謀手段的事,代之而起的是熱切期盼的熾烈情緒,道:“我們到晶玉星河去!”
我降落星球上,澎湃著沒法克制的某種情緒,心靈越過茫茫大地,向芙紀瑤呼喚。沒有思古的提示,絕不會想到晶玉星河內一個毫不引人注目的星系,其中一顆平凡的行星,成為了阿米佩斯之主芙紀瑤的臨時行宮。芙紀瑤是想見我的,否則思古怎敢指點我?她的行藏乃最高的軍事機密,記起上次與她分手時半嬌嗔的迷人神情和帶點俏皮的話語,心內高燃的火焰更熾熱了。在這沒有海洋只有無數大小湖泊沼澤,絕大部分陸地被原始植物覆蓋的行星上,我頗有這已是全部宇宙的錯覺,而我和她則是僅存雜生命體。
芙紀瑤的回應來了,她以一貫隔閡冷漠的聲音道:“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不知不覺又二十萬個宇宙年,時間流逝的瞬快使人難以留神。這次我來見芙紀瑤,並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因為期盼已久的機會終於來臨。我飛進森林裡去,巨樹一棵棵的在四周聳天而起,形如火焰的紅葉大如羅傘,有我兩個身長,在其間飛翔,自己就像在無邊無際的樹陣中闖蕩的微小飛蟲。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寫意,無憂無慮,不但是因為芙紀瑤而特別感到周遭世界的美麗和奇異,更因我解除了心魔,我和芙紀瑤間的唯一障礙。
一直以來,我有個感覺,認定絕色不是美阿娜,打開始就懷疑,不管她把話說得多麼漂亮。我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去“感覺”她,可是在登上大帝號的一刻,我終於相通了。我體內的某一部分在排斥她。踏足大帝號的一刻,我有嬰兒重投母體內的強烈感覺,因為我的地母陽魂強烈的被大帝號的陰魂所吸引。我沒法對絕色投入,是因為心內的陽魂拒絕絕色。夢還雖然居心叵測,但它肯定從不說謊,甚至在我們的關係上,寧願沉默仍不破戒。它既然認識絕色是妖不是人,那便該是事實了。當我和大黑球駕星鷲飛離黑空之際,我忽然相通了這一點,那時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去見我的女王。
終於來了!自從在隆達美亞宮初遇她時起,我一直期盼眼前的時刻,那是全心全靈的盼望,沒有任何保留。值此即將遠赴浮游世界之時,我必須向她傾訴心曲,否則我或許再沒有機會。石妖是宇宙最難測的敵手,連被稱為最有智慧的黑龍藏布,一個曾先後擊敗奇連克侖大帝和候鳥神的超級高手,到今天仍沒法奈何他,便可知我這次遠征的凶險。巨樹的濃蔭遮天蔽日,我在黑暗的世界不住深進,忽然前方金光閃現,從樹幹間的隙縫射出來,樹葉在金芒透射下似不具實質,愈接近,金光籠罩的範圍不斷的擴大,其視覺效應宛如神跡。驀地我飛進金光燦爛的天地,眼前豁然開闊,下方竟是個碧綠色的大湖,巨樹沿岸聳立,林湖涇渭分明,艷陽君臨大湖沒有林葉掩蓋的天空,灑下金光,照得湖水澄明通透,波光盪漾,像一片嵌在密林心臟的寶玉。
在離湖岸遠處的湖水中央,我心愛的女王坐在一塊載浮載沉的巨葉上,雙足濯於湖水裡,形成一幅美女以葉為舟,林、湖、天融為一境的絕美畫卷。我的心醉了!眼前的情景充盈生活的氣息,我強烈的感覺著她的存在、我的存在。在這茫無邊際的宇宙,只有回到她身邊,才是我歸宿之地。直至我飛臨她上方,她仍是默默凝視湖水,我結束由看到她那一刻開始令人迷醉的飛行,落在她身旁,像她般收起膝蓋以下的盔甲,坐在巨葉邊沿,讓赤足浸入溫暖的湖水裡去。美麗的女王就在我伸手可觸的近處,只有在近身搏鬥的時候,我才會如此靠近她。她的體香毫無隔閡的涌進我的嗅覺神經,伴和著的是湖水和整座原始巨林的氣息,我從未嘗過這種專注,自然而然,天衣無縫。
她輕輕的道:“伏禹!為何要殺天狼?”
她說的是親切的銀河語,音調仍是如一貫的精準,安放在最適當的空間位置,像箭箭命中標靶的紅心,卻一掃過去的冷凝離漠,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情緒,清亮溫柔,仿如枕邊私語,直寫進我的心底裡去。一切仿佛發生在最深甜的夢境中。
我百感交集的道:“因為我即將遠赴浮游世界,只有切除阿米佩斯的禍源,我才可以去得安心,即使不能活著回來,心中再無遺憾。”
我說這番話時貪婪的飽餐秀色,看著她側面輪廓的悠美線條天然起伏,驚嘆宇宙竟有生命能達致如此不可思議的美態。
她沒有回應我灼灼的目光,徑自道:“我們不是你的敵人嗎?至少是你們種族滅絕的幫凶,為何要冒這麼大的危險?”
自認識她後,女王還是第一次破天荒關心我的想法,予我表達衷情的機會。我不信她不知道我為阿米佩斯王國盡心竭力的原因,光是她現在的態度,就足以令我百孔千瘡的心靈得到最大的安慰,撫平心底每一道結痂。
愛的熔岩從深心處的火山口噴濺而出,像九月星的大火山,道:“我從來沒有視阿米佩斯為敵人,罪魁禍首是奇連克侖,他的真正死亡已把過去的一切埋葬。活在仇恨中是痛苦的事,我放眼的是未來,背負在我身上的是候鳥神的咒誓,她們的期望。”
芙紀瑤在沉思。
我續道:“對一個先後被滅族兩次的生物來說,那種孤獨的感覺是沉重的折磨和負擔。在宇宙的各種族中,阿米佩斯人最接近我們人類,宛如我的近親,對女王你情況更是特殊,從第一眼看到女王,我便失控了,還說了冒犯女王的話,但我卻不感後悔,還要繼續說下去,因為那並非一時的衝動,而是發自深心中的情緒,不論須冒多大的危險,我也要向女王證明我對你的心意是至死不渝的。”
說出這番話需要最大的勇氣,不是我膽子小,而是她有種天生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貴氣質,可使任何生物自慚形穢,不敢冒犯。
芙紀瑤的容顏終於產生變化,秀眉輕蹙,朝我瞧來,如雲似水般的目光裡深藏著某種沒法捕捉的靈思,迎上我的眼神,輕描淡寫的道:“伏禹!你從何處學會這般使壞的?”
我的靈魂立時飄上半天,渾融在熾熱的陽光裡,神搖魂蕩。我的確在向她使壞,壓根兒是情難自禁,話雖說得客氣有禮,謙虛自守,可是生命磁場卻完全是另一回事。我打破一切禁忌向她展示表達心中壓抑超過七十萬個宇宙年的激情。我們的肉體間雖有距離,但生命磁場卻正擁抱交纏。這是我從芳婷處學回來的愛情手段,可是施之於芙紀瑤身上卻有完全不同的效果和滋味。與美麗女王生命場的接觸是全面和沒有邊際的,穿破所有層次的空間,輕輕一觸勝過千言萬語。若芳婷只是一抹溫暖心窩的陽光,芙紀瑤就是普照大地的艷陽。生命攀上最濃烈的境界,我全心全意的投入,忘記一切,驅動我的是恆星內核般熾熱的愛火,令我沒法節制。我的心核劇烈的跳動著,眼前的美麗女王不單是最後的一個銀河女人,更是我夢縈魂牽、刻骨銘心的對象。她的生命磁場開始是封閉的,但轉瞬變得慌亂,有點不知所措,又有點抵受不住誘惑、偷嘗禁果的若即若離的開放。以她的睿智冷靜,仍被某種淹沒一切的感情所支配,雖然想逃避,卻又忍不住回應我,其欲拒還迎,正顯示她心中並不是沒有我。靜謐沉睡的原始巨樹森林再不是死氣沉沉,愛火情花正在她核心處激濺。
我盯著她寶玉般的眸珠誠摯的道:“還記得我們初遇時女王說過的話嗎?女王請恕我冒犯,由那一刻開始我們便是宇宙最好的一對,女王雖然一直拒絕我,但於我們銀河人來說,愛情是不受拘束、無法無天的。女王或會怪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可是我心中的感覺是不會欺騙自己的。值此遠赴浮游世界前的一刻,我不願錯過再次向女王表達衷情的機會,更可能是最後的一個機會,其他則交由女王定奪。”
芙紀瑤凝望我好一會後,別過螓首,目光重投湖水,生命磁場同時封閉,平靜的道:“伏禹呵!你令我為難了!”
我的愛情感覺雖因她收回生命場的接觸受到重挫,但她說話的語調內容,卻燃起我的希望,道:“我明白女王的處境。在阿米佩斯王國正陷入戰爭的水深火熱之際,女王不願為任何事分神,且害怕我不理解你,沒法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我願意學習。自曉得自己是最後一個銀河人起,我一直掙扎、奮鬥和學習,從來不肯放棄,不會退縮。如女王覺得仍不是接受我的愛的時候,我願意等待。”
我感受著浸足湖水的滋味,心中一片平和,縱然再次被拒絕,說出這番肺腑之言後,我舒服多了。想到她一雙纖足也濯在湖水裡,,水的分子把我們的肉體連結在一起,我整個人溶化了。
芙紀瑤輕輕道:“你真的明白我的處境嗎?”
我的心灼熱起來。老天爺!她不但沒有痛斥我、拒絕我,還說出這句大有情意的話。忙道:“請女王賜告。”
芙紀瑤仰望晴空,太陽已移離我們這片由巨樹經營出來的天空。淡漠篤定的道:“候鳥神的咒誓?”
我毫不猶豫的道:“就是讓生命延續下去。”
芙紀瑤表面上仿佛絲毫不為我這句話打動,生命磁場沒有任何變化,但我卻捕捉到她冰白的玉頰掠過一抹乍現即逝的紅霞。我的老天爺,這絕對是人類的生理反應,於此刻發生在我的女王身上,分明是因我這句話而聯想到銀河式肉體結合而來的直接反應,對我的震撼比登上大帝號猶有過之。
芙紀瑤忽然岔開道:“我受到思古大公和你談話的報告,清楚了開啟黑空的經過。”
我不明白她為何轉變話題,難道仍想逃避我嗎?
芙紀瑤再朝我瞧來,美如黑寶石的眸珠閃爍著秘不可測的采芒,輕柔的道:“所以我一直期待你的來臨,因為要從你的身上證實我的想法。”
我暗感不妙,硬著頭皮問道:“什麼想法?”
芙紀瑤脣邊逸出一絲似有似無,帶點捉弄意味的笑意,秀眸異芒更盛,輕輕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沒有任何一刻比此時讓我更感到她是我們人類的女性,惶恐的心情一掃而空,道:“我想!”
芙紀瑤目光移返湖水去,不徐不疾的從容道:“我認為秀麗和絕色均已得償所願,各自取到她們的生命金環。”
不妥當的感覺又在追逐我的魂魄,我皺眉道:“你這個想法如何從我身上證實呢?”
芙紀瑤脣角綻放出另一抹俏皮的笑意,輕輕的道:“當大帝號飛至黑空的盡頭,她本身的動力已足以扭轉黑空的形態,生命金環的綻放,只是錦上添花的釋出生命的能量,令沌子再次分裂為正字、明子和暗子。當時身在大帝號上的每一個生物,或多或少都吸取了生命金環的能量,所以只要我從你的生命磁場找到這種奇異的能量,便可證實我的想法。”
我的心直墜往谷底。唉!她這麼說,不是等於說之所以向我開放生命場,不是基於對我的愛,而只是想知道黑空事件的真相。什麼芳心大亂,欲拒還迎,全是我一廂情願的妄想,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芙紀瑤續道:“但哪想到你會變得這麼壞呢?乘機誘惑我,肆無忌憚,大膽無禮,請問你該當何罪?”
我愣住了,她顯然不是真的責怪我,更像和情人耍花槍玩小把戲。
芙紀瑤的玉容換了另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神情,她一貫的冷漠冰雪般融解了,生動活潑,瞄我一眼道:“幸好那感覺還算不錯,我饒你一次吧!但下不為例。”
一時間,我仍不知說什麼才適當。
芙紀瑤平靜下來,淡淡道:“你明白我們阿米佩斯人嗎?男女間事並不是以愛情為目標,只是傳宗接代的手段,新生命降世後,雙方的關係便告終結,再相遇也如陌路人,不存在什麼生死不渝的承諾。”又朝我看過來,深深的凝視我,回覆一貫的清冷離漠,道:“自傷心星之盟後,我一直在潛修自然之法,若能成功,便可逐一封閉國境內的黑洞,那時魔洞部人再不足懼。可是天狼和秀麗的背叛打亂了我的部署,未來又再充滿不可測的變數。事實上三國的每一方,都在與時間競賽,看誰能先占鰲頭。上參無念竭力打造他的飛行魔洞,漠壁一心製造他的超級生命體。而我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們正處於劣勢,在這樣的情況下,伏禹你來教我,如何可以顧及兒女私情呢?”
坦白說,我是聽得心花怒放,再不會對她患得患失。當然!離實現我的夢想仍有一段距離,但至少曉得她心中並不是沒有我,所以這次重聚,她沒有說過一句決絕的話,且是大有情味。嘿!正確點說,她是有點拿我沒法。
我誠摯的道:“這正是我須到浮游世界的原因。奇連克侖從那裡回來後,展開統一宇宙的霸業,目的就是要盡快搜尋我們人類的地母,如只憑他的力量,可能到今天仍茫無頭緒。我不單想弄清楚石妖與地母的關係,更希望可以馴服天馬,那時我或可逆轉宇宙的形勢,建立新的秩序,讓宇宙各種族和平相處,這才是候鳥神咒誓的真義。我願意等待,直至那一刻的來臨。如果那是宇宙的盡頭,我希望能和女王共度那一刻。”
芙紀瑤凝視湖水,沉思半晌後,徐徐道:“天狼已逝,秀麗會更一面倒的投向漠壁。要產生融合兩族精華的新生命體,秀麗和漠壁都要作出很大的犧牲,不過如能成功,固然可令阿米佩斯陷入空前的分裂和變亂,對上參無念亦會構成很大的威脅。所以他們的超級生命體不單是我的問題,也是上參無念的問題。可預見的是三國的戰爭會轉趨劇烈,戰火將蔓延到宇宙的每一個角落,當你從浮游世界歸來時,宇宙再不是現在的樣子。”
我沉聲道:“只要女王說一句話,我便留下來與女王並肩作戰,當女王的先鋒兵。”
芙紀瑤輕搖螓首,朝我望來,脣角生春,微笑道:“不!你留下來仍是於事無補,宇宙戰爭是慘烈的消耗戰,比拼的是實力和資源,生命變得賤如草芥,你投身在這樣的戰爭只會浪費了你。伏禹!依你原定的計劃到浮游世界去吧!但我要提醒你,如果黑龍藏布確是刺殺奇連克侖的凶手,那你這回到浮游世界便不能不把他計算在內。他想方設法的促成你到浮游世界去,自有他的部署和陰謀,若疏忽他後果將不堪設想。”
我心中涌起沒法形容的感覺,芙紀瑤這番話和神態,便像賢慧的妻子對出門遠行的丈夫臨別叮嚀,每句都是發自心底。而且這是她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向我展示笑容,似以事實向我表露她的“人性”。一顆心不由灼熱起來,卻更擔心她的處境,道:“黑空開啟,被困在那裡的妖物該已脫身,女王定要小心提防。”
芙紀瑤輕嘆一口氣,一點不掩飾她人類的素質,輕描淡寫的道:“用妖物去形容他一點不為過。”
我愕然道:“女王竟清楚黑空邪力的來歷嗎?”
芙紀瑤花容靜若止水,秀眸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輕輕的道:“黑空事件後,我們進行了廣泛深入的調查,對整件事已有一個大概的輪廓,最後加上你描述黑空開啟的情況,我終於可以為此事下結論,現在你是第一個得聞此事的人。”
我一方面心情扯緊,另一方面感到無比的榮幸。如果芙紀瑤不信任我,怎會讓我分享她的心事?
芙紀瑤續道:“在黑空大爆炸前,有一個來自域外的傳說,描述一個凶殘的生物。此生物潛伏在某一河系內,能量是純精神性的,沒法作出跨越河系的旅程,可是其精神力量卻能超越河系,像寄生蟲般吸食勢力範圍內的生命能量,致附近數十河系寸草不生,被知情的種族稱之為死域。”
我倒抽一口涼氣道:“宇宙竟有如此可怕的生物?”
芙紀瑤道:“宇宙無奇不有,為利己殺戮的生物比比皆是,只是沒有這個叫天魔的生物般神通廣大吧,他還有一個本領,就是能令進入他的精神領土的生物產生幻覺,如果那個生物是你們的朋友哈兒哈兒,天魔會使他感到某星系內藏有寶物,受誘墜進他的陷阱。”
我想起黑空邪力透過虛擬遊戲在墮落城的所作所為,大有同感,道:“黑空邪力肯定就是這個生物,手法如出一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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