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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shy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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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黃易) 封神記 [異世幻想](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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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7:1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六章 花落誰家

  這是我首次以極速投射在正空間去追趕某個目標,而不是逃走。為了因應眼前的情況,我的投射再非一成不變,只能從一點射往另一點,而是可調整的。

  采采已脫離視野,卻被我神遊級的思感能鎖定,任她逃往宇宙的任何一個角落,最終也難逃出我股掌間。這個想法,令我記起當年上參無念千萬個光年追捕我、大黑球和獨角的情況,當時他肯定像我如今般信心十足,可最後他卻是失敗了,我會重蹈他的覆轍嗎?

  十下心跳的時間,我橫跨逾三個光年的距離,采采重新呈現在我視野之內。

  金光流閃裡,她背上雙翼有力地拍動,破空而去,瞧似緩慢,但看我只能逐漸迫近,可知她的飛速如何驚人。

  采采是不是已在我和金森夾擊下受了重創,現在只是賈其餘勇,有多遠就溜多遠,甚至沒有再發出呼喚,一副窮途末路的可憐模樣,當然我絕不會同情她。搶占道德高地卻壞事做盡的邪惡生物分外令人可恨。

  我的思感網籠罩約十個光年的空間,包括湯姆隆那丹星系在內,以防任何生物插手。我亦曉得作 用不大,如其他生物是從黑暗和光明空間趕來,將是我思感不及的範圍。

  金森倏地在遠方現身,從黑暗空間鑽出來,若依采采現時的飛行路線,簡直是向他投懷送抱,其在暗間對正空間的把握,精采得令人叫絕,盡顯功架。

  出奇地采采並不立即改向,似像一無所知的繼續朝金森飛去,我則在後方愈追愈近。

  我大感不妥當時,采采變化了,首先雙翼縮入香背裡,接著整個人開始萎縮,退往涅尼迦南之星內,邪星的動態能量回覆我剛得到它時的靜態,金光消斂,就那麼凝定虛空中。我和金森均曉得不妙,同時加速往邪星飛去。

  “蓬!蓬!蓬!”數以百計刺蝟球般、布滿可怕尖刺的蝠賊艦,分別從黑暗和光明空間鑽出來,以疏散的陣式幾乎填滿四面八方的虛空,場面混亂。

  我終於明白了,采采朝這個方向逃走,是要利用受召喚而來的空盜艦群對付我們。看聲勢,這個宇宙聞之色變,最凶悍殘忍的空盜軍團是傾全力而來,不單要誓雪前恥,還抱有不得到涅尼迦南之星不罷休的決心。

  當機立斷下,我改變方向,以極速繞過一艘攔路的蝠艦,剎那間涅尼迦南之星已在我前方不到百個地裡的近處。

  蝠艦的作戰效率和靈活度確是教人嘆為觀止,十多艘戰鬥艦齊齊往我眾攏,百多束粒子射線漫空往我灑至,教我無從躲避。

  我現在只余六十多節能量,照我估計,若硬捱如此激烈的攻擊,不到二十下心跳,我便要力盡而亡。涅尼迦南之星雖然重要,但怎麼都不及小命緊要吧人急智生下,我射出一道能量,直撞涅尼迦南之星,又向金森以心傳心的發出訊息,知會他涅尼迦南之星未來會到達的位置,喝道:“兄弟!看你的了!”“颼”的一聲,改向上衝,從敵艦間穿過,險險避過粒子束。轟隆之聲不絕,下方光雨激濺,爆炸化做一團團的光波浪,充塞虛空。

  我並沒有閒下來,以神遊的能量控制著涅尼迦南之星,控制它在蝠艦群中左穿右插,朝虛空投去 。

  金森機伶得很,連忙抽身追截去也。

  三十多艘蝠艦如附骨之蛆般朝我追來,尖刺噴射的粒子束羅網似的往我撒過來,務要置我於死地。

  敵我的力量不成比例。這次蝠賊該是傾巢而至,共三百二十七艘刺蝟艦,最厲害是其混戰的本領,凌亂中見章法,各自為戰間又隱具陣式變化,難怪能肆虐宇宙,至今無人能制。蝠盜首尤西斯命統領的,極可能是宇宙最擅長游擊戰的兵團。

  “轟!轟!轟!轟!”我連續發出十多個磁元雷,可惜這次對方是有備而戰,尚未擊中對方艦身,早被粒子射束摧毀。

  這樣的仗怎麼打?我並不準備硬拚,連忙加速,在被粒子束命中前,衝往光明空間去,更知敵人會跟上來,不敢猶豫,甫抵光明空間立即以極速投射,趕往涅尼迦南之星的落點。

  當我從光明空間破往正空間,涅尼迦南之星正在腳下過千地裡外的遠處掠過,它肯定曾被敵人擊中,致偏離了我擬定的路線,速度更大幅遞增,累得金森在後拚命追趕,百多艘蝠艦如蝗蟲般緊追在他後方,追得更近的是無數粒子射線。

  形勢惡劣至極點,還有兩百多艘蝠艦到那裡去了呢?不用說也知到了其他兩層次的空間去,至於從何處何點猛撲出來,由於敵艦太多,任我的感應如何靈銳,仍無從猜估。

  我深切感受到芙紀瑤說過的,在太空戰爭中,個別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蓬!”一艘蝠艦在我和疾掠的邪星間鑽出來,沒給我一絲喘息空間的向我射出十多道粒子束,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卻是毀滅性的美麗。

  我避無可避,且知艦上主持的肯定是空盜首領尤西斯命,否則此艦不可能如此凌厲可怕,處處掌握先機。

  夢還在我手上化為護盾,硬攖射線,登時光花在盾面朵朵反彈爆開,淹沒了敵艦。能量飛快消耗 ,陣陣狂猛的衝擊力震得我能量細胞吃不住地不穩定起來,半邊身麻木。

  尤西斯命的旗艦同時向下方追趕邪星的金森發動猛攻。

  就在此時,我的思感神經偵察到盜首尤西斯命從艦內逸出,疾追涅尼迦南之星。成功失敗,還看此刻,如讓尤西斯命奪得邪星,再要從他手上討回來,當難比登天。

  我向金森傳出訊息,夢還盾化為長矛,脫手射出,以極速戳向沒有了尤西斯命的敵方旗艦,是為金森製造一個機會。

  我改守為攻,等於撤去防禦,靠的只有心盾投射的能量盔甲。

  “轟!”夢還逆敵艦發出的射束而行,雖然不住損耗,但集中勝分散,到命中敵艦時,仍非常有看頭,敵艦七、八支尖刺立時應擊斷折,更由於我用勁巧妙,硬震得對方斜拋開去,一時再沒法重組攻勢。

  我則被數十束射線命中,能量光花像火般燃著了我,衝擊力令我身不由主的往後拋擲翻滾,儲能量耗降至不到五十節。辛辛苦苦經數十萬年積蓄回來的家當,在兩天光景便花掉大半。

  夢還回到心核內。

  “砰!”金森掌握時機,在尤西斯命奪得涅尼迦南前,隔空擊中邪星,改變其方向,朝我的落點飛來。

  二百多艘蝠艦從黑暗和光明空間一一彈出,都撲了個空。

  我知此是最關鍵時刻,但由於全身能量細胞均處於不穩定狀態,沒法施展極速投射,只能以常速追截邪星。

  老朋友尤西斯命出現視野內,他那密密麻麻布滿凹洞橢圓形蜂巢般的頭顱仍是那麼陰森可怖,正借其蝠翼產生的動能,以滑翔的姿態飛快趕在邪星後方。

  以我的判斷,他將可在我之前追上邪星。

  金森消失了,其他蝠艦只能在更遠處趕來,忽然我又要和這老朋友單打獨鬥了。

  我暗贊金森手段老辣,令涅尼迦南之星改向的一擊,暗中做了特別的手腳,等於給它安裝了一個遙控的能量炸彈,針對的當然是尤西斯命而不是我,如果這個空盜頭子一時不察,肯定會吃大虧。

  我和金森在此場奪星之戰中,確是配合無間,互相信任,為共同的目標奮鬥不懈。

  一柱紅燦燦的熾烈光芒,激流般從尤西斯命的凹洞頭噴出,隔空往我戳來,又狠又準。若我不改變速向,將會被擊中;可是如有任何改變,引致延誤,這場鬥快比賽的輸家便是我。

  就在此進退兩難的時刻,金森的傳訊來了,道:“伏禹,拖他一會。”金森再度現身,離邪星不到二百地裡,在宇空中這可算是伸手可及的距離。

  夢還劍來到手上,朝尤西斯命射來的紅流疾劈下去。

  看似簡單的一劍,其中大有學問,乃我們候鳥族終極防禦武器鳥盾的變奏,不是硬撼,而是卸解。

  戰氣形成的尖銳形能量團,破入紅流去,紅流應擊中分,朝我兩邊散泄開去。

  尤西斯命發出尖銳刺耳的嘶喊聲,再沒閒情理我,拚了命的加速朝邪星追去。

  金森和尤西斯命分別從相反方向迅速射向邪星,但金森的距離只是尤西斯命的一半,結果不用猜也可預見。

  就在這關鍵性的一刻,比兩人更接近邪星不到二百地米的位置,電光打閃,秀麗令我印象深刻的能量鞭無中生有的從光明空間揮探出來,重重鞭打涅尼迦南之星。

  “轟!”金森布下的無形能量炸彈應鞭爆炸,光花激濺,產生狂猛的爆炸波,登時把趕至的金森和尤西斯命震得拋擲開去。

  秀麗的聲音傳人我耳內道:“我的情人,多謝大禮。”到視野回覆清晰,我們辛苦爭奪的涅尼迦南之星已是無影無蹤,蝠艦群卻像螫人的蜂群般殺來。

  我往金森趕去,叫道:“兄弟!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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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七章 居心叵惻

  我和金森從黑暗空間鑽出來,星夜仍是那麼美麗,但我們卻沒有半點欣賞的心情。

  我道:“蝠賊去了,下一個戰場該是到黑空的途上,我們繼續合作如何?”金森銀影裡的面容融化了少許,大幅減掉肅殺之氣,帶著點人性化的傷感和無奈,道:“朋友!這是我第一次喚你作朋友,但也是最後和唯一的一次。讓我給你一個忠告,由這刻開始,撒手不要再理會涅尼迦南之星。阻止任何生物開啟黑空,已成了我們的戰鬥目標,我會傾全力奪取涅尼迦南之星。唉!有些事是不用我清楚說出來的,對嗎?”我心中一陣感動。

  我們雖然是永遠的死敵,可是總曾經在一特定的形勢下,建立起微妙的友情。

  苦笑道:“你該知道答案,我是不會中途退出的。此事由我而起,也應由我來結束。”金森回覆冷酷,輕描淡寫的道:“悉從尊便。勿忘記我有言在先,日後莫怪我無情,我們魔洞部人從來不是有情的生物。伏禹!好自為之。別了!有飛船從黑暗空間接近,小心點。”說畢往後飛退,迅速遠去。

  我心中百感交集。魔洞部是殲滅我們人類的主力,雙方結下不可解的仇恨。可是縱然我把賬全算到奇連克侖身上,但由於魔洞部人睚眥必報的民族性和獨霸宇宙的野心,敵我誓不兩立的情況永遠不會改變。

  我明白金森說話背後的含意,終有一天我們須分出生死。

  我終感應到黑暗空間朝我不住接近的飛行物體,在時間上慢上金森一步,顯示他對黑暗空間的敏銳勝我一籌。

  會是大黑球的星驚嗎?

  機會不大,尤其是大黑球該與歌天聯袂而來,選的航道該是光明空間。

  來的究竟是誰呢?

  “蓬!”一艘三角形卻呈彎弓狀的飛艦從黑暗空間破出,於近千地裡外往我飛來。其大小介乎秀麗號和宇鳥級航艦間,具備強大至我的思感神經沒法穿透的護罩,擁有頑強的戰鬥力。

  我虛懸星空中,察視自己的情況。剩餘的能量只有四十八節,要應付這麼一艘火力十足的鬥艦尚嫌不足,但逃跑卻是綽有餘裕。夢還進入心核內。

  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

  飛艦在前方十地裡許處停下,在艦背中央現出一道人影,“颼”的一聲,已飆移到眼前,與我面對著面。

  來者是個軒昂魁梧的阿米佩斯男性,身穿能量盔甲,英偉中帶著粗豪,自有一股不可一世的氣概。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背掛能量劍,而不是收進心核去,頗有揚威耀武的意味。怪獸造型的劍首,獸頭似從他肩膊處斜探出來張牙舞爪的助威,尤使他增添威嚇的味兒。

  我認得他,正是墮落大亨口中的上帥,莉坦證實為叛國大公的桑白水。

  剎那間我已掌握到他的厲害處,不在現時的秀麗之下。

  桑白水以驚異的目光打量我,沉聲道:“閣下何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坦然道:“我知你是墮落大亨的老闆,可惜上帥來遲一步,剛錯過了爭奪涅尼迦南之星的精采戰役。現在那東西已落入秀麗手上,你若要加入爭奪,只有到黑空去湊熱鬧。”我是設計對付他。桑白水既是芙紀瑤欲得之人,也就是我伏禹的敵人,不管用什麼手段對付他都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他清楚我的立場,不是也會不揮手段對付我嗎?

  假設我不須留力應付未來的事,此刻我會全力與他周旋,好為阿米佩斯王國除此大害。現在的涅尼迦南之星爭奪戰,形勢錯綜複雜,牽涉到各方勢力,包括魔洞部、空盜、秀麗,還有采采和背後黑空邪力此一難測的因素,桑白水硬要投入漩渦,肯定會吃大虧。

  桑白水眼神轉厲,道:“閣下究竟是誰?”我開始摸清點他的性格,是那種唯我獨尊,事事均尋求以暴力解決的品行。難怪會以高壓治民,不肯臣服於芙紀瑤。看他的樣子,擺明一言不合,立即動手。

  我聳肩沒有答他。

  桑白水忽然平靜下來,眼神變得閃亮深邃。他一雙眸珠是與眾不同的,像彩虹的七色全到了眼內去,擁有如此眼瞳的阿米佩斯人,我還是初次遇上,可見他的異乎尋常。

  他冷然道:“原來是你。就是你化身為鬼諜,鬧得墮落城天翻地覆。”又上下打量我,沉聲道:“最後一個銀河入伏禹。對嗎?想不到你仍然生存,真不簡單。”我聽得心中大檁。

  桑白水看似偏處一隅,事實上卻對宇宙發生的事了如指掌,且具識見智慧,否則不可能準確猜出我是誰。他手上掌握的實力,是不容小覷的,亦更添我除去他的決心。

  我微笑道:“本人正是伏禹。上帥遠道而來,不知有什麼盤算呢?”

  桑白水欣然道:“幸會車會!你或許仍未清楚我是何人,所以對我懷有敵意,其實這是不必要的。我現在的身分,等於你們銀河時期自由戰士的領袖,為平等自由而戰,希望建立一個新的秩序。涅尼迦南之星落在秀麗手上,情況可大可小,如讓她得到生命環,攜環到生命星河的奇異海洋,孕育出她和漠壁的結晶生命,後果不堪設想,宇宙勢將進入極權統治的黑暗時代。這番話你曾聽我和大亨說過,可知我不是臨時砌詞欺騙你。”

  我乘機問道:“生命金環究竟是什麼東西?”

  桑白水沉吟片晌,道:“為顯示我想和你攜手合作的誠意,我現在向你透露我們阿米佩斯人的秘密。可以這麼說,沒有生命金環就沒有阿米佩斯人,所以又被稱為阿米佩斯環。”稍頓續道:“生命星河的得名,皆因她被認為是生氣之風起源之地,而源頭更是位於河系核心處一個擁有與黑洞相反特性的白洞,我們稱之為生命汪洋,廣闊達五十萬光年,至於有多深,就沒有生物曉得,因從沒有人到過底部。愈往下潛,壓力愈大,沒有生命金環護身,妄進生命汪洋等於自尋死路。”

  我聽得心弦顫動。我們候鳥族是追逐生氣之風創造新世界新生命的生物,可是卻從不查究生氣之風的源起。如果能到生氣之風的發源地一遊,肯定對我別具意義。

  桑白水的話續傳進我耳內,道:“據傳在遠古時代,一對叫『涅』和『尼』的超卓生物,成功深入生命汪洋,以沒有生物能明白的方式,誕下靈胎,他們則化為長居汪洋的靈體。嬰兒甫生下便頭戴著生命金環,受到金環的保護,在汪洋經數萬年長大成形,他就是我們的始祖涅尼迦南,從此金環成了他的標記和威權的象徵,等於你們銀河人古代帝皇的冠冕。”

  我道:“上帥對我們銀河人的歷史很熟悉。”

  桑白水彩瞳掠過一閃即逝的輕蔑神色,淡淡道:“算是下過一點工夫。”

  我問道:“黑空究竟是怎樣形成的?誰敢肯定生命金環沒有隨產生黑空的大爆炸毀滅了呢?若然如此,秀麗開啟黑空仍是一無所得。”

  桑白水道:“請讓我先說出黑空發生的經過。涅尼迦南是罕見擁有陰陽雙烙印生命的生物,他利用生命星河的生氣,培育出我們阿米佩斯人,在不到十萬年時間,阿米佩斯人已超過一億之眾,我們稱這段時間為‘繁衍時代’,同樣的情況,以後從未出現過。”

  略頓後道:“在開始的時期,並不存在王國的組織,涅尼迦南雖被視為至大至尊的始祖,可是他對子孫卻採取絕對放任的態度,自己則潛心追求勘破宇宙存在的秘密。約在八億年前,他在現今黑空的位置建設涅尼迦南殿,隱居其中,並將該處畫為禁區。”

  接著目光投往上方的星空,露出深思的神色,緩緩道:“涅尼迦南隱居秘殿近一億個宇宙年,形成黑空驚震整個宇宙的大爆炸發生了,沒有生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肯定的是涅尼迦南已形神俱滅,再不存在。”當他說到“沒有生物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眼內彩瞳轉動,七色化為白色,形相古怪。不知如何,我直覺感到他是言不由衷,難道他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我壓下心中的震動,訝道:“憑什麼肯定涅尼迦南已形神俱滅呢?”同時想到他一得到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消息,立即拋開一切的趕來,理應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現在曉得邪星落在秀麗手上,該是心急如焚,全速趕往黑空才對,怎會還有閒情向我解釋黑空的事?我的合作對他是那麼重要嗎?這一切都是說不通的,除非他另有目的。

  我有個感覺,這個人絕不如他表面看來那麼簡單,且是天性邪惡陰險的生物。

  我更有個奇怪的想法,他和我所遇過的阿米佩斯人都不同,至於分異處在哪裡,我卻沒法清楚指出來,純粹是生物間交往的感應。

  桑白水目光回到我身上,雙瞳止轉,回覆彩色,道:“因為族內有大公級功力的人,都收到他離世前報的死訊。他的死亡肯定來得非常突然,令他沒法多說一句話,只是感應到他形神俱滅那一刻的暴烈情況,益添事件的神秘性。”我道:“在那樣極端的情況下,生命金環仍可以保存嗎?”桑白水凝視著我,彩瞳乍看似沒有焦點,但我卻能清楚感覺到在彩芒的掩飾下,他的注意力像一對瞄準我的能量箭,且其中脈動著熾烈邪異的情緒,似是因想到什麼,而沒法壓抑來自深心中某股激動。

  他沉聲道:“生命金環乃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我們深信它是產自生命汪洋的神物,有最頑強的生命力,也是阿米佩斯族最高威權的象徵。接著我要說出來的,是一個高度的機密,當今宇宙,知情者不到十個人,全是我們族內最有本領的人。”

  我大感不虛此聽,更奇怪桑白水為何肯如此坦誠相告。

  桑白水隱藏著彩瞳裡的瞳仁更熾烈了,一字一字鏗鏘有力的說道:“那時阿米佩斯仍未成立王國,散居各處星河有本領者共四十五人,於收到涅尼迦南的死亡訊息分別趕赴變成黑空的現場,雖能進入黑空,但沒法闖入黑空的深處,然而,卻非一無所得。他們在離黑空二億個宇宙年處,截住隨第一波爆炸浪彈離黑空的涅尼迦南之星,那時它金光進發,像要引起注意,而那種特別的金芒,正是生命金環獨有的芒光,似是吸取了生命金環的能量,但不到一個宇宙年,金芒收斂,變成一球內蘊奇異能量的怪東西,就是現在涅尼迦南之星的情況。”

  他說這番話時神色表情沒半點變化,可是當提及涅尼迦南之星開始,我感覺他整個人變大變壯,不是他的肉身,而是他的生命磁場。這磁場肯定與通天長老或莉坦等阿米佩斯人不同,似是發自不同物類的生命場,有著我不明白的能量和生命力。

  我首次懷疑桑白水的出身來歷。他是韋典拿外游後忽然冒起的人物,彗星般脫穎而出,成為大公里的大公,又野心極大,一派取芙紀瑤代之的姿態,似乎有點不合常況,可是如果他根本不是阿米佩斯人,而是混入且另有目的的奸細,以上的情況便可說得通。

  更奇怪的是他對涅尼迦南之星來龍去脈的認識遠超過我所遇到的任何阿米佩斯人,照算他當時該是藉藉無名的平凡之輩,沒資格收到涅尼迦南之星的死亡訊息。

  我知道他描述的情況離事實不遠,因為我剛目睹邪星的金光,仍是印象深刻。

  我道:“當時你在場嗎?”桑白水回覆常態,道:“是我的生命培育者蓓蕾大公臨歿前親口告訴我的。涅尼迦南之星引起一場爭奪戰,延綿達六千萬年,最後由芙紀瑤統一王國,涅尼迦南之星亦成了王權的象徵。那時涅尼迦南之星由一個叫歸正循的大公持有,奉命乘飛艦運送寶星往隆達美亞,還有四艘宇鳥級的鬥艦護航,沒有人想過會出意外,事實卻是五艘艦永遠到不了目的地,只餘下激烈戰鬥後的殘屑,涅尼迦南之星就此消失無蹤,直至今天再次出現。”

  接著肅容道:“涅尼迦南之星肯定和生命金環有微妙的關係,否則不會射出金芒,而正是生命金環的力量,令寶星能安然離開現場。事實如此,我們是不是有理由相信生命金環縱然在這樣極端的大爆炸中,仍有自保的力量呢?我深信生命金環仍密藏在黑空封閉的某一秘處,而開啟的神器正是涅尼迦南之星,這更吻合樹王的預言。”

  我奇兵突出的問道:“你沒有接收到涅尼迦南之星發出的呼喚嗎?”我嗅到陰謀的氣味。

  這次桑白水來會我的時間太巧合了,遲不遲,早不早,偏在秀麗奪寶而去後我尚在戰場附近的一刻。桑白水肯定曉得我是誰,他找上我告訴我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事,是懷有目的的。

  之所以造成這種巧合,該是因桑白水一直窺伺在旁,靜候時機。如果他位處數十億光年外某一星河,怎可能“及時趕到”?

  我極可能已陷進一個針對我的險惡布局裡,由黑空邪力一手策畫。從我自鋒原處接過邪星,便一步一步走進陷阱裡,到現在已難以自拔。

  黑空邪力為何會選中我呢?他究竟是什麼可怕的生物?連桑白水如此超卓之輩亦要受他驅策。

  桑白水看來早想過所有破綻,有備而來。從容不迫的道:“在過去的數千年,我確曾斷斷續續的收聽到神秘的呼喚,可是宇宙無奇不有,我一時沒有聯想到與涅尼迦南之星有關,到大亨告訴我,我才醒覺過來。”我道:“我們可以怎樣合作呢?”桑白水肅容道:“隨我一起到黑空去,阻止秀麗開啟黑空,讓一切保持原狀。”他的提議吻合他對秀麗所持的態度,但我總感到他說出來的,並非他真心的意圖。

  我淡淡道:“若奪得涅尼迦南之星,該歸你還是我呢?”桑白水道:“讓我們設法毀掉它如何?”我點頭道:“就這麼決定。不過恕我不能和你一起到黑空去,我還要等待兩位朋友。請上帥先行一步,稍後我再來與你會合。”桑白水答應一聲,返飛艦去了。

  他去得匆匆,原因或許是星駑正朝我飛來。桑白水為何要告訴我涅尼迦南之星的秘密,目的肯定不是尋求我的合作,更不該是為毀掉涅尼迦南之星,其真正的目的確是耐人尋味。

  “蓬!”大黑球從星驚噴出,往我直撞過來,令我記起獨角把我舉上半空的大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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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八章 大帝號

  星鷲起行。

  艙內彌漫故友久別重逢的狂熱喜悅,坐在我旁控駛小飛艦的大黑球仍處於前所未見的高漲情緒,不斷怪叫道:“你這小於沒死。哈!最後一頭候鳥怎會掛掉?我真蠢!”我大喝道:“不要再變大黑球,你的歡迎方式宇宙沒多少生物受得了。”夜星在舷窗外化作無數色線,顯示星鷲進入超光速飛行。想起剛才被他變成的大黑球在十數呼吸內狂撞千多次的情況,便“猶有餘悸”
  ,不希望在艙內重演一遍。

  大黑球喘著氣,不住往我望過來,道:“你這混球確是福大命大。事實上我也一直覺得你末死,所以每到一段時間,我便回星鷲檢視我們的獨角情報系統收集回來的訊息,看看有沒有關於你的。哈哈!終於給我盼到了,信使竟是名震宇宙的太陽怪。告訴我!究竟在高關星發生了什麼事?”我欣然道:“你坐定了!”大黑球尚未有機會回應,我的思感能已以極子的方式,高速向他傳送由高關星基地開始,到剛才桑白水來泄秘的情況,幾是無有遣漏,務要令這位生死之交明白曾發生過的事,省去脣舌之勞。

  大黑球不住抖顫,到他回覆過來,星鷲已在我控制下,在光明空間飛行了近半個宇宙年,目的地是黑空。

  大黑球咋舌道:“你這小於愈來愈厲害了,竟發展出能量血液,又開始苦練神菠功,何時可以教我?”

  我沒好氣道:“少點想自己的利益好嗎?我們目前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黑空的問題。”

  大黑球沉吟片刻,嘆道:“我有很不好的感覺。道理很簡單,既然你這頭候鳥在高開星那樣的惡劣形勢下仍死不去,可知樹王的預言是沒有人能改變的,黑空預言也如是,沉睡的終會甦醒過來,宇宙註定了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我微笑道:“問題不在我們是不是認命,而在是否肯無懼的去面對。黑空是樹王失蹤前最後第二個預言,我則是他最後一個預言,預言的排名,是不是該由後倒數呢?至少在預言榜上,我仍是壓著黑空預言。”

  大黑球一拍大腿,哈哈連笑幾聲,莞爾道:“小子確有你的,這樣也給你想到。唉!沒有了你的日子真沒趣,我都不知是怎樣捱過的。現在好了!我又變成重新主宰宇宙盛衰的傢伙,你要我陪你去幹什麼便幹什麼,黑空算什麼勞什子?”

  我心中歡喜,大黑球仍是以前那個大黑球,一點沒變。時間更證實了我和他至死不渝的交情。問道:“歌天為何沒隨你一道來?”

  大黑球道:“這傢伙很古怪,這邊說隨我一起去會你,那邊卻像發現了什麼似的,拋下句遲些再找你們,便潛入黑暗空間去,現在當然曉得他感應到大帝號。哈!有他和我們一夥,黑空老邪三頭六臂也不怕。”

  坐在星驚裡,橫渡無邊際的光明空間,感覺既舒適又親切,還有重溫舊夢的動人滋味。命運變幻莫測,當年在迷離幻境改造星鷲,哪想過會乘她到宇宙另一神秘的空間去,更沒想過與大黑球分開又重眾,又或獨角會換上歌天。道:“你是尋寶王,為何沒聽你 提過涅尼迦南之星和生命金環?”

  大黑球道:“早在遇上你前,我曾到過黑空去。我是個很能適應環境的生物,可是黑空卻令我感到窒息般的恐懼,所以逗留了幾年,便中途而廢。坦白說,我感應不到任何寶物,故認定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的阿米佩斯環,只是個虛假的傳說。”

  我問道:“其他兩件名器又是什麼東西?”

  大黑球道:“排第二就是阿米佩斯女王芙紀瑤的靈異盔甲,據傳是她熔合二千多種奇異元素千錘百鏈下製成,即使真身被毀,仍能永遠保存她的生命烙印。至於實情如何,則沒有人知道。”

  我的心神不受控制的轉到她處去。唉!一天沒法解決絕色的問題,我和她之間總隔著沒法逾越的障礙。雖然……唉!雖然她從沒向我顯示過對我任何與愛情有關的東西。

  大黑球的話續傳進我耳內,道:“排在你的夢還之上的是玉精,我是隻聞其名,卻不知是什麼寶貝。我遇過的阿米佩斯人都不知道,恐怕要勞煩你去問芙紀瑤才成。”

  我回過神來,苦笑道:“你休想我去問,如給你偷了,豈非入我的賬?”

  大黑球叫屈道:“只是好奇吧!照你看,劫走涅尼迦南之星的生物,會不會就是空盜呢?我這猜測很合情理,那個叫鋒原的傻瓜正因從空盜手上偷走邪星,所以被空盜直追至墮落城的外空,給你湊巧碰個正著,引發後來一連串的事。”

  我皺眉思索道:“空盜仍沒有那個實力,可令一個強大的阿米佩斯艦隊全軍覆沒,且沒有一個阿米佩斯戰士能逃生。”大黑球動腦筋道:“加上那個桑白水又如何,你不是說他是可怕的高手嗎?”

  我一震道:“你的妙想天開有時確實很管用,觸發了我的聯想。咦!”

  大黑球見我呆瞪前方,忙循我眼光望去,劇震道:“我的神!”

  (老黃別震了……我們已經震倒了)

  一個光點在前方擴大。

  正是光點。在任何地方見到光點沒有人會驚怪,可是這裡是光明空間,充塞緊密排列的明子,不存 在任何景象,一切靠感應神經,飛船外是個被明子完全絕對統一了的世界。

  接著我們看到浪波,由遠而近,來勢洶洶,又詭美至難以形容。

  我駭然道:“大帝號!”大黑球幾乎癱瘓在座位裡,呻吟道:“來不及改變航向,如給它直接撞擊,我們肯定人船俱亡。”話猶未已,星鷲已失去自主的能力。

  我想控制星鷲,卻是力不從心,大帝號的速度太快了,就像當年在隆達美亞宮內,我看著芙紀瑤一掌拍來,清楚她的動作,但仍被她轟出殿外,差點要了我的命。

  大帝號倏地出現前方,只是濛濛的光影,不知如何,我卻可清楚掌握她的輪廓。

  我的思感神經退返心核,剩下的僅余真身的視野。

  大帝號高起的船首對著星鷲直衝過來,明子巨浪被船首破開,朝兩旁激濺,看似緩慢,但從船首在前舷窗擴大的駭人威勢,便知其航速遠超星鷲,連我們引以自豪的候鳥極速投射,亦要瞠乎其後,最令人難解的是,在大帝號那樣的“超速”下,該是沒法保存物質的形態,大帝號卻仍是大至船體,細至帆索,一應俱在,沒有化為粒子射線,其違反物理處,想想都教人頭痛。

  浪花四濺下,船首的斜桁像一支攻堅的尖錐般直插而來,如果方向角度不改,肯定會破入前舷窗。

  聳高拔起的十支桅帆並非一式一樣,而是各具姿態,在船中央三枝特高的桅帆為主桅,接著前後桅帆往船首船尾級級下降。桅帆並不是一幅到底,而是由九至三片帆組成,上端的帆面積最小,往下層層擴大,組成平頂三角狀。船尾則是斜桁帆,像支由三幅帆布合成的角形旗。桅帆間又以三角帆連繫,船首的三桅帆連接往斜桁處,看過去桅帆如海,每片帆似正被強風鼓盪,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壯觀至極,也動人心魄至極點。

  在過去的數十萬年,我遇過無數驚險場面,但從沒有一次似如今的驚心動魄,手足無措,坐以待斃。

  大帝號根本不是任何生物能應付的東西。

  眼看形神俱滅在即,我的心神忽然平靜下來,還似生出某種難以形容的喜悅。

  斜桁只差數個身長,便可破前舷窗而入,視野被大帝號的船首填滿,令我想起古人類螳臂當車的寓言故事。

  大黑球發出絕望的嚎叫,不自覺的變回大黑球。

  就在這生死系於一線的時刻,大帝號突然消失,像她出現般突然。

  星驚仍在光明空間暢行,如從沒發生過任何事。

  光明空間過去是這個樣子,現在是這樣子,將來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大黑球回覆有手有腳的模樣,不住喘息,驚魂未定。

  我們駭然互望。

  一時間我們說不出任何話。

  好一會後,我道:“先回到正空間去。”

  星鷲從正空間鑽出去。

  滿空的星辰,令我們有重返人世的感覺,雖然在剛才九死一生的經歷後,這種安全只是虛假的感覺。

  大黑球抹一把冷汗道:“我的神!差點給駭死了。聽就聽得多,終於見到了。”我在回味差點被大帝號撞上前那奇異的滋味。道:“張開艙門,歌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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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九章 醒悟

  我讓出位子,讓貴客歌天坐在前方,與大黑球並排,我則轉坐後排。道:“你看到了!”收斂了能量的歌天,仍予人陽光燦爛的溫暖感覺。剛才他甫入艙,立即惹得眾儀器齊齊失靈。

  歌天興奮的道:“當然沒有錯過,確是精彩絕倫,大帝號向你打招呼呢!真希望當時我像現在般坐在這裡。”大黑球失聲道:“打招呼!差點就撞我們一個粉身碎骨。”星鷲繼續在正空間飛翔。

  多了歌天,立即多出一種以前沒有過的感覺,心裡踏實很多,似乎宇宙間再沒有能令我害怕的事,也沒有任何事是辦不到的。

  我道:“感應到大帝號嗎?”歌天沉默片刻,道:“她正跟著我們。”大黑球駭然道:“在哪裡?為何儀器完全沒有顯示。”歌天笑道:“能被你的儀器感應到的,還是大帝號嗎?她在黑暗空間緊跟我們。真好!”大黑球見歌天肯回答他,受寵若驚的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坐飛船?”歌天別頭朝我瞧來,露出燦爛的笑容,道:“如果不是因為伏禹,我絕不會坐進來。任何飛行工具,對我都是限制,令我失去部分自由。幸好現在的感覺很不錯,有大家同心合力去做某件事的快意。”自入艙坐下,歌天不斷調節自己的能量,融入船艙的環境裡。他是不具肉身的能量生物,但為了方便與我們溝通,像上參無念般以我們的生命形態營造出實體,否則沒有視覺翻譯功能的大黑球,只能看到一個微形太陽。

  比刻他坐得如我們般安穩舒適。

  歌天又道:“是告訴我你和大帝號的微妙關係的時候了!”我微笑道:“怎敢隱瞞自己的兄弟?幫你忙等於幫自己。”歌天愕然道:“什麼是兄弟?”大黑球哈哈笑道:“兄弟比朋友高一級,有親族血緣的關係,我們的血緣就是道義,一種至死不渝的交情。”歌天莞爾道:“兄弟!對我來說是非常新鮮。好!以後大家就是兄弟。”我心中一陣激動,三個本來孤獨的人,因緣巧合下走在一起,互相間毫無保留的信任,在這個廣遼無邊的宇宙是多麼難能可貴。歌天或許仍未能掌握朋友之義,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

  看大黑球聽後飄飄然的神情,便知他因交到歌天這個朋友,深感榮幸,陶醉其中。

  我的思感朝歌天流去,同時封閉了夢還,細訴候鳥被滅族後我如何遇上大黑球的經過,如何假扮韋典拿去向芙紀瑤探聽浮游世界的秘密,幾經波折,又給鬼少昊直追殺至宇宙之心,後來智破拜廷邦侵略大壁壘星河的合成軍團,與絕色的糾纏不清,黑龍藏布的陰險,又怎樣誤打誤撞下投入奇連克侖的陷阱,卻因禍得福,弄清楚與大帝號的離奇關係,最後是墮落城的經歷,直至眼前此刻發生的一切。

  以歌天的見多識廣,也聽得發起呆來。

  艙內陷進久久的沉默。

  好一會後,歌天嘆道:“伏禹!你令我非常感動。”大黑球同意道:“這小於確是能其他生物之所不能。”歌天糾正道:“我不是因他的經驗感動。我活了超過十五億個宇宙年,還是第一次有生物將藏在心內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向我顯露,令我進一步明白兄弟是什麼。”我微笑道:“我是個懶惰的生物,這樣做可以省很多工夫,何況我只是選擇性的透露心事。”歌天笑道:“什麼都好!他媽的!我定要偕你們遠征塵海,會會那勞什子石妖,看他如何厲害。”我和大黑球均感愕然,想不到他只對石妖感興趣。

  大黑球喜道:“歡迎加入,有你相伴,熱鬧多了。”我問道:“你的宇宙經驗遠比我和哈兒哈兒豐富,照你看,石妖是怎麼樣的生物呢?”我繼續封鎖夢還,不讓它偷聽我們的對話,這是無奈的做法,我縱感不安,卻別無選擇。

  歌天沉吟道:“我尚是首次聽到宇宙有這麼奇怪的地方、這麼奇異的生物。但既然奇連克侖鬥不過他,以此推算,他肯定是超級的生命體,只是因為某個原因,被困在那裡。”大黑球拍額道:“對!如果他能離開塵海,就不用假奇連克侖之手,而是親力親為,以得到他想得之物。”歌天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並不合乎宇宙的常理?任何生物,從受光速限制到進化至神遊級的生物,總須發展出自身吸取宇宙能量的方法,否則如何能在進化的階梯拾級而上?即使天生是神遊級的生物如候鳥神,也有一個吸取能量的演進過程。若然這是宇宙的法規,石妖自有一套吸取能量的本領,其能量該是與時並進,怎可能到今天仍沒法離開塵海?只可以苦苦等待自投羅網的生物。這是說不通的,其中定有我們猜不到的理由。”

  歌天說得對,他指出有疑問的地方,確是耐人尋味。我和大黑球則全盤接受黑龍藏布那一套,盡想什麼宇宙之大,無奇不有,其實卻是當局者迷。

  歌天轉身朝我瞧來,雙目電芒爍閃,沉聲道:“黑龍藏布直至剛才一刻,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宇宙生物之一,我曾三次拜訪他,更被他的智慧折服。問題來了,他肯定是宇宙最有法力的生物之一,不在奇連克侖之下,為何竟不敢親身去聽石妖的宇宙秘密,還要封鎖通往塵海的入口,卻又告訴你進入塵海的方法,像希望你能找到石妖那樣子呢?”大黑球擊腿道:“愈說愈有道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歌天道:“伏禹!”我說道:“還有一個問題。”大黑球興奮的道:“什麼問題?哈!和你們一起,整個宇宙都變得有趣多了。

  唉!在墮落城的日子真不知怎樣捱過的,差點悶出卵兒來。”歌天瞪著我。這小子極可能在考量我的智慧,看看我是不是夠資格當他的兄弟。

  我道:“每一個曉得浮游世界的生物,都深信不疑奇連克侖是唯一聽過石妖的故事後,可全身而退的生物。現在我卻有一個全新的看法,奇連克侖之所以能離開塵海,不是因他夠本事,而是只因石妖肯放他走,因為要利用他。所以奇連克侖臨終前,有擊敗他不是我這個卑賤的人類,而是遠在浮游世界的石妖,又有一天我會步上他的後塵等話。他終於醒悟了。”這次歌天也說不出來話來。

  大黑球囁嚅道:”這麼說,到塵海去豈非等於去送死?”我道:“奇連克侖告訴我,他是從一種叫鯤蜉的奇異生物,聽到天馬的傳說,然後再在扁石星,遇上黑龍藏布,得他告知只要找到浮游世界的石妖,便可知在何處尋得天馬……”

  歌天一震道:“整件事大有可能是黑龍藏布布下的一個局,那尾告訴奇連克侖天馬秘密的鯤蜉或許是由黑龍藏布假扮的,奇連克侖只是個被騙人局的受害者。”

  大黑球嚷道:“還有更離奇曲折的嗎?”

  我道:“如果我的猜想切合真正的情況,黑龍藏布如此處心積慮,進行這個牽涉到大部分宇宙的陰謀,難道只是為了得到天馬?得到後又有什麼作用?憑他的智慧法力,不用倚靠任何東西,都可以稱霸宇宙。”

  歌天道:“他的目的顯然不止於此,從這個角度去看,他該清楚石妖的秘密,否則他沒理由為不知道的事花這麼多時間和工夫,一個不好,還會為自己帶來不測的後果。”又欣然道:“愈想愈精采刺激,這回的遠征塵海,我是去定了。”

  大黑球失聲道:“還要去嗎?”歌天若無其事道:“怎麼不去?我生存的目的,就是要面對挑戰,是不是能克服不在我考慮內。大帝號如是,飛行魔洞如是,石妖也不例外。你若要退縮,沒有任何東西攔阻你。”

  大黑球挺起胸膛道:“不過是說說吧!我像會退縮的生物嗎?”

  我微笑道:“浮游世界暫且撇開一旁,眼前急務,是神秘的黑空。歌天你曾到過黑空,究竟有沒有感應到桑白水所說的不能進入的部分呢?”

  歌天道:“黑空大致可以一個以螺旋形往中心窩去的扭曲空間來形容,這種激烈極端的扭曲,是不可逆轉的,我才不信區區一顆怪石頭的能量,能改變空間的形態,那需要的是倍於引發黑空大爆炸的能量,你到那裡去便會明白。”

  那就像一匹布,一端被扭卷成一束,且是死結。

  我吁出一口氣道:“但誰敢對樹王的預言掉以輕心呢?我們必須對黑空作出最壞的打算,方可謀定後動,應付任何不測的後果。”

  大黑球道:“最壞的情況會是怎樣呢?”

  我道:“自從鋒原處接過涅尼迦南之星後,直至剛才桑白水向我透露秘密,我愈來愈有被設局針對的強烈感覺,而幕後的主持者正是藏在黑空密鎖空間內的神秘異力,他等於另一個石妖,以神遊的力量操縱黑空外的事情。石妖的目的我們無從揣測,黑空邪力的目的就是脫困。最壞的情況,就是黑空開啟,被囚的黑空邪力重返宇宙,變成禍亂的根源。”

  歌天道:“你的分析很透徹,卻仍未解釋他為何挑選你,你可以起什麼作用呢?”

  我苦笑道:“正因我不知道,所以害怕。我有種感覺,不論是采采或桑白水,都是想誘我到黑空去。由此可見我是開啟黑空的關鍵。”

  大黑球道:“那只要你不到黑空去,豈不是解決了這個令人頭痛的問題?”我可以不去嗎?

  歌天默然不語,他是光明磊落的生物,不想左右我的決定,影響我的想法。

  我嘆道:“我如果不想到黑空去,就不用有最壞的打算。大帝號正緊追著我們,這或許是登人大帝號的唯一機會,我們怎可為了一個沒有客觀事實支持的猜想,放棄這麼一個機會。我的目標是憑我們三個之力,先從秀麗手上奪回邪星,然後登上大帝號。”

  歌天欣然道:“這才是正確的態度,管他什麼黑空邪力……咦”

  我雖慢他一步,也感應到了。

  一枚能量彈正從前方朝我們以十倍光速激射而至。

  大黑球愕然道:“什麼事?”

  星驚敏銳的“獨角式”感應器響起警號。

  我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當下想到發射的生物是誰,駭然叫道:“避進光明空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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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十章 太空鬥法

  警號停止,但不代表能量彈沒有跟進來,只因偵測儀在光明空間沒法如正空間般運作。

  歌天動容道:“誰發的能量彈如此厲害?”

  我沉聲道:“是漠壁。這枚能量彈與毀掉高關星的那枚,是相同的能量形式。”

  大黑球終感應到敵彈,叫道:“漠壁在哪裡?”

  歌天哈哈笑道:“不愧幻師之名,這是我平生所遇最厲害的能量彈,竟能追進光明空間來,不過怎難得了我呢?待它再接近點,我就出手收拾它。漠壁敢情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道:“你千萬不要出手,否則將暴露你在飛船內的秘密。漠壁勢必猜不到你在這裡,現今你成了我們的秘密武器,在適當的時機出手,可收奇兵之效。”

  歌天錯愕道:“奇兵!哈!這可是挺新鮮的想法。”我轉向大黑球道:“我仍找不到漠壁的位置,找到也可能是假的。你要有心理準備,他可在任何一刻、任何位置現身攻擊。”

  大黑球欣然道:“憑我們合起來的實力,怕他什麼?”

  又皺眉道:“真古怪這枚能量彈與我們同速,依現時的情況,只要我們增速,可輕易撇掉它。”

  歌天道:“它已鎖定我們,我們加速它也加速,永遠沒法撇掉它。否則我怎會把它放在眼內裡?”

  我搜遍遠近空間,包括正空間在內,仍沒法找到漠壁的蹤影,唯一解釋是他在黑暗空間內,我的思感能仍沒法跨過正空間去偵察他。駭然向歌天道:“難道漠壁竟能在黑暗空間,跨越正空間遙控在光明空間的能量彈?如此我們豈非處於挨揍的局面?”

  歌天好整以暇的道:“不要將漠壁想得如此神通廣大,這是合成的威力。我敢肯定漠壁出動了他的旗艦拜廷號,此為拜廷邦的終極戰鬥巢艦,由一萬個經精選最超卓的戰士組成,只有漠壁力能操縱。令拜廷號聲名大噪的一役,是龐度盧星河之戰,當時拜廷邦的一個軍團遇伏,被上參無念率軍團截擊,拜廷邦的艦團幾乎全軍覆沒,可是由漠壁坐鎮的拜廷號不但能成功突圍,還能擊毀魔洞部十多艘鬥艦後揚長而去。從此拜廷號被冠上不死巢艦的美名。可以這麼說,漠壁有多難殺,拜廷號便有多難摧毀。”

  大黑球道:“如此我們豈非全無戰勝的機會?拜廷號不但有漠壁,還有上萬個拜廷邦精銳中的精銳。”

  我嘆道:“明白了!”

  大黑球不解道:“事實擺在眼前,有什麼明白不明白的?”

  歌天則興致盎然的聽著,後方吊靴鬼般追來的能量彈似分毫不被他放在心上。

  我道:“我明白的是後方追著來的能量彈是個陷阱,敵人希望我自以為是的去應付,輸個一塌糊塗。”

  大黑球看看歌天,又看看我,搖頭道:“我仍是不明白。”

  歌天讚嘆道:“伏禹你確是天生的戰士,和你並肩作戰是一種樂趣。”

  我欣然道:“彼此彼此。”

  轉向大黑球道:“漠壁現在向我們發射的能量彈,根本重施當年他毀掉高關星的技倆,乍看似是合情合理,但在戰術上卻非常愚蠢,因為我既已領教過,大有可能想出破解之法,再不濟事也可曉得其威效。告訴我,以漠壁豐富的作戰經驗,會犯下這種戰術上的錯誤嗎?他會不會就只有這麼一招,如果事實如此,他憑什麼在龐度盧之戰突圍?”

  大黑球恍然道:“對!肯定是個陷阱,如果漠壁變招,將陷我們於萬劫不復之地。”

  歌天問我道:“你有什麼妙計?”

  我道:“戰爭是詭變之道。對戰雙方,用詐用騙,無所不用其極。但首先我們要知敵,知己知彼下,才能定謀設略。更須有明顯的軍事目標。”

  大黑球點頭道:“此次漠壁親自出征,為秀麗攔截我們,又清楚我們是要到黑空去,所以我們縱能暫時擺脫他,最終還是難逃一戰。既然如此,不如就在這一仗和他見真章,拚個高低。”

  歇天微笑道:“說得好!宇宙間並沒有殺不死的生物,也沒有不能摧毀的戰艦,今天便讓我們創造奇跡。”轉向我道:“現在我亦有哈兒哈兒的同感,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不會沉悶的。說出你的計畫。”

  我道:“漠壁這枚能量彈,是虛張聲勢,實際作用不大,目的是要讓我曉得他來了,且絕不會放過我,以此逼我去面對他。如果剛才我們是避往黑暗空間去,他將轉入光明空間,務使我們捉摸不到他的位置,保持我明他暗的優勢。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找出他的位置,否則只余挨打的局面。”

  歌天啞然失笑道:“知己知彼!知己知彼!我明白了。”

  漠壁已放棄生擒我的想法,所以早前有普林野率眾圍攻我之舉,這是因秀麗和漠壁有此共識。

  認清楚這個形勢,我選擇速戰速決,是不希望被漠壁這樣的大敵如附骨之蛆般緊纏著。在正常的情況下,合我們三人之力要挑戰由漠壁主持的拜廷號超級巢艦,等於以卵擊石。 不過我知彼而彼不知我,加上孫師祖爺的神妙兵法,一切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這局是賭得過的。

  星鷲進入全面作戰的狀態,大黑球聚精會神的操控飛船,歌天則把注意力投進星鷲的結構和運作,研究能配合飛船的作戰模式。

  可以這麼說,我或許是最善“守”的生物,而歌天善“攻”,加上大黑球這個天才駕駛員,又有星鷲般的超級極子鬥艦,我們是有本錢挑戰任何飛艦。

  我喝道:“減速!”星鷲在剎那間速度驟減近半。

  後方追蹤的能量彈速度相比下立即倍增,五下心跳後將命中我們。

  光明空間一如往常,沒有激盪的能量變化,我們甚至感覺不到飛速的變化,只能從敵彈的情況作出判斷。

  歌天低呼道:“漠壁的能量彈變化了,這傢伙確有點道行。”能量彈變化了,由摧毀性的分裂能量,切換為黑洞式吸攝性的能量。要知在光明空間內,一般的能量是不可能改變明子緊密的結構,即是說光明空間難以動搖分毫的,可是能量卻能改變被擊中目標的能量狀態,而漠壁這枚能量彈,正起到這樣的作用。

  如被擊中,能量彈爆發後可形成一個包裹星鷲的侵蝕性力場,限制星鷲的感應能力,磨損護盾,而最致命的是像個重力彈般,大大減低星鷲的速率,甚至沒法離開光明空間,當然沒有生物能棄艦逃逸。

  我還是首次親眼目睹能在發出後撤換能效的能量彈,從這可看到拜廷號超卓的偵測和遙控能力。

  我喝道:“擺脫模式!”在眨眼的光景裡,大黑球發動了。

  星鷲的極子反應爐攀上動能的頂峰,整個船體發抖似的顫震,噴發而前,卻不是循直線前進,而是往前右方拐彎而去。

  這是我、大黑球和獨角設計星駑時彈思竭智構思的特殊功能之一,要應付的是太空戰中能量彈滿 空飛的混亂情況。在光明或黑暗空間要作非直線的飛航,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辦到的,只有極子級的能量,藉著比明子暗子高一階次的極子從船首左側或右側的噴管射出,借衝擊明子暗子的反撞力,才出現拐彎的情況。

  艦體一輕,能量彈鎖效報銷。

  我蓄勢以待的能量從船尾的引擎發射,營造出虛假的目標,欺的是對方遙控的漏洞,沒法及時應變。

  沒有任何聲息,能量彈誤中副車,引爆。

  我們三人同時發出歡呼。

  歌天叫道:“來了!”我和大黑球連結,讓他憑我的思感網準確駕控星鷲,俾可迎頭痛擊敵人。

  在瞬息萬變的極速太空戰裡,一旦擬定作戰計畫,只有付諸實行,開始了便不能停下來,像一拳擊出,立成有去無回之局。所以知彼知己,成了致勝的關鍵。

  剛才製造副車,用去我五節多的能量,一時沒法回覆過來,故不得不由歌天出手。由此可知,若沒有歌天,我們勢將坐失良機。漠壁對我們的算計既沒包括歌天,將成為失誤。

  此時我們在光明空間拐了一個彎,又朝正被能量彈糾纏的副車飛去。任拜廷邦人偵測之技如何了得,可是要跨空間巨細無遺的掌握星鷲般的靈巧戰船是不可能的,所以這招金蟬脫殼,巧布誘餌成功的機會很大。

  歌天蓄勢待發,我則在回覆中,迅速補充損耗了的能量血液。

  拜廷號果然來了。

  我和歌天同叫不妙,因為沒想過對方會以這樣的形式入侵光明空間。

  數以百計能量觸須似的長圓柱形物體,從四面八方激射進光明空間來,將副車包圍其中,其圓形吸盤般的頭端,同時發出扯拉吸攝的狂暴能量,副車立即被撕裂為粒子,灰飛煙滅,整個過程在眨眼間完成。

  歌天叫道:“好傢伙!”

  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巢艦可隨時化整為零的特異功能。眼前似盡是窮凶極惡、擇人而噬的“蛇 妖”,令人眼花撩亂,頗有無從著手之感。

  我喝道:“改向進入正空間。”

  從拜廷號分解而成達二百多艘的長條狀小巢艦,像毒蛇般曉得攻錯目標,靈活如神的轉嚮往我們追來,令我們嘆為觀止。難怪上參無念也沒法收拾她。

  星鷥船首上昂,朝上飆衝。

  “蓬!”下一刻我們回到正空間去,星空重現四周,卻絲毫沒有平靜安逸的感覺。

  星鷲不斷提升速度。

  大黑球嚷道:“若要開溜,這是唯一的機會。”

  沒法形容的感覺,觸電般遍及全身。以往我每一次面對強敵,都有相類似的感覺,卻沒此次的強烈,那是一無所懼,甚至會為戰鬥雀躍興奮、樂在其中的滋味。

  自與地母陽魂融合後,與普林野的交戰只是牛刀小試,這回才是來真的。我沉聲道:“絕不逃走!我們誓與漠壁周旋到底。”

  歌天哈哈笑道:“伏禹!我陪你!”

  驀地船身一緊,速度驟減。

  龐大的拜廷號,以碟形巢艦的姿態,出現在四分之一光年後,但她發出的超強力場,卻籠罩十光年的空間,我們是被她鎖定了。在力場內,不但沒法進行極速飛行,也沒法到異空去。

  高關星之戰正重演著。

  歌天道:“我要到飛船外去,才能發揮我的威力。”

  我道:“硬碰硬的消耗戰,對我們最不利,我們必須以妙計巧略取勝。”

  後方巢艦分裂為三,變成三條長蛇形的飛行物體,左右兩體再分裂為數以百計能量彈般的東西,接著分別鑽上或潛入異空去,消失不見,剩下條狀艦又重組成只有先前三分之一大小的碟形巢艦,繼續追來,其靈活詭變,使人見之心寒。

  大黑球冷靜道:“我們該怎麼辦?”

  “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擊,至於毀折者,節也。是故善戰者,其勢險,其節短 。”孫祖師爺的兵法以電光石火的速度閃亮我思考的空間,我已擬定實戰的計畫。

  叫道:“歌天!我守你攻,什麼都不用理,目標是漠壁坐鎮的主艦。”

  同一時間我的思感能與大黑球連結,戰氣輸進極子反應爐,祭起心盾,加進星鷲的護罩去,就像一個能量繭,重重保護星鷲,敵人在摧毀能量繭前,將沒法損害星鷲分毫。

  大黑球此刻和我心意相通,控著星鷲往上彎,反向敵人的主巢艦投去。此著肯定大出漠壁意料,他當然以為我們會見勢不妙逃走,怎想得到我們因有歌天這個秘密武器,竟敢悍勇反擊,頓時令他追截的戰術反成敗筆。事實上如果沒有歌天在,我們現在的做法等於送死自殺。

  歌天蓄聚的能量,迅速注進星鷲的反應爐內,“險勢”如滿弓待發之弩,“短節”如同拔動弩機。

  我們正處於巢艦強大的力場內,漠壁仍似處於絕對上風,我就是要漠壁有這個錯覺。

  “轟!”在離主巢艦不到三千地裡的近處,巢艦爆開,變成百爪魚般的怪物,百多條須爪朝我們延伸激射而至,直有鋪天蓋地之勢。星空消失了,力場以倍數加強,令星鷲的速度沒法增加。

  雙方不住接近。

  “蓬!”百爪魚般的巢艦核心處,噴出一個能量彈,筆直射至,迅速攀上十倍光速,不足一下心跳時間可命中我們,威勢懾人至極。更可怕的是隨著能量彈的接近,我們的思感綱不住收窄,那是令人“窒息”的感受。

  我欣然道:“是時候了!”整艘星鷲已與我的能量合而為一,值此千鈞一發、生死立判的一刻,正是我從與普林野之戰領悟回來的“九天大法”顯示功力的最佳時機,如此單憑速率運作擺脫對方力場的方 法,肯定漠壁沒有想過。

  夢還化為長束,從船首主發射器激射而出。

  星驚劇烈抖顫,於彈指的光景登上神遊級的速率空間,敵人的力場像紛紛斷折的扯力索般瓦解。

  尖銳如風暴刮進峻峽的聲浪激盪虛空,夢還以利刃的形式破進敵方的能量彈去,硬生生將其能量撕裂排擠,推往四面八方。之所以造成如此神奇效果,皆因夢還是以極速投射,能量彈來不及反應下,已被燃點引爆。

  一時間我用盡了積蓄的能量,不但沒法乘勢作第二擊,也沒法支持包裹星鷲的能量繭。

  “轟!”能量彈化為重重爆炸波,在星驚和變成百爪魚般的巢艦間爆開,如漣漪般擴散。

  歌天取我而代之,強大的能量鑽入星鷲艦體的每一個分子去。大黑球則駕控星驚,筆直朝巢艦核心投射。

  由於星鷲擺脫了對方的力場,速度遽增,從巢艦伸出來的須爪全部擊空,改從後方追來,我們便如向巢艦投懷送抱,而敵人則不斷以我們為中心收攏。

  整個百爪魚般的巢艦抖顫起來,似欲化為另一形態,當然是漠壁察覺危機,但已來不及變招。

  星驚瘋子似的劇烈顫震,剎那間投進以超光速擴大的爆炸波去。

  歌天發威了!積眾至頂峰驚天地泣鬼神的太陽極子能,從船體每一個分子噴發出去,進一步推動爆炸波,形成無可抗御以星鷲為核心散射的毀滅性能量。

  星鷲頓時變成光耀虛空的太陽,仿如超新星的宇宙級激爆,能量波到處,巢艦的須爪冰雪般融解,主體則適時地自動分裂,以避鋒銳,被爆浪衝得往四下拋擲,像完全失去了重量。

  “飆”的一聲,星鷥穿過本是巢艦主體所在的空間,所到處來不及閃躲的殘部步上須爪的共業命運,在歌天不斷催發的能量下,氣化蒸發。

  陽能收斂,星鷲回覆場☆,歌天也像我般力盡收手。

  驀地前方現出數百艘小巢艦,正是早前分裂出去鑽入異空追殺我們的敵人,此時掉頭回來攔空截擊。

  大黑球不用我們指示,駕著星鷲往下遁,兩下心跳後逸進光明空間去,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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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8:48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十一章 是禍是福

  我從“深眠”中醒轉過來,意識仍是渾渾冥冥,感覺到星鷲在減速,置身處是其內的三個宇眠室之一。

  二萬多個宇宙年的悠長旅程,只如一下心跳的快速,想想當年在古聖土的時代,於永生術尚未出現前,人類的世界在這麼的一段時間內會經歷多少世代滄海桑田的變化。究竟哪種生命形式好一點呢?我沒法判斷,只知愈悠久的生命,生命的負擔愈重。

  縱然在最深沉的宇眠裡,我部分意識仍控制著星鷲,讓她能以季候式的飛行,抵達阿米佩斯王國另一邊緣區的黑空。

  檢視自身,能量從起程時的二十八節,提升至八十節,雖然仍末回覆到墮落城時的水平,但希望足以應付未來所需。在這能量就是一切的宇宙,不論如何超卓的生物,仍受能量的限制。

  漠壁的拜廷號並沒有窮追而來。我們摧毀的雖只不到三分一的艦體,卻是拜廷號的主部,殺不死的拜廷邦人也不知被我們殺了多少個。這批人是組成主體的精銳,乃拜廷號的控制中心,他們經長時間的配合操練磨合而成,毀掉他們等於暫時廢去拜廷號的武功,沒有一段日子,拜廷號休想回覆昔日的光輝。

  我想起芙紀瑤,她曉得在她國土這個荒涼的空域,激烈的鬥爭正如火如茶的進行嗎?她會不會親身趕來?又想起與絕色的約會,在未弄清楚她是人是妖時,我是否該站在她的一邊?想想都覺得一塌糊塗。

  卻是不能不想,本來遙遠的黑空,在宇宙的尺度來說,已變為觸手可及的近處。

  黑空邪力究竟是什麼生物?只看其能在那麼極端狂暴的大爆炸後存活下來,便可推測出他多麼可怕。

  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呢?依我所知作推斷,黑空邪力的本源是邪惡的生命體,為某種目的尋上當時正潛修天道的涅尼迦南,與他決戰。以涅尼迦南之能,仍沒法收拾他,遂犧牲己身,引爆能量,造成宇宙空前的大爆炸,產生黑空,變成囚禁黑空邪力的大囚籠。在那樣的情況下,黑空邪力仍能及時送走涅尼迦南之星,那等於上參無念的神遊石,令黑空邪力透過它感知黑空外的世界,進行他重返宇宙的陰謀。

  這即是儘管空間被扭曲了,仍沒法阻止他神遊。

  如此可怕的生物,若讓他回來,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室門打開,大黑球走進來,坐在床沿處,欣然道:“還有沒有做夢?”

  給他提醒,想到自高關星與地母陽魂結合後,夢還再沒法自由進入我的心核,不要說做夢,即使溝通都不多。就在想起夢還的剎那,我的心神轉到它處,捕捉到它一抹難以形容的感覺。

  大黑球只是隨口問問,接著道:“我的神!我們竟擊退拜廷號。如果漠壁就此一命嗚呼,我們已改變了宇宙史。”

  我道:“放心!你沒有改變任何東西,漠壁那老小子比任何同類更快開溜,不過些許損傷是難免了。”

  大黑球興奮道:“這已是非常了不起。歌天那傢伙真厲害,以前他無意下救過我一次,想不到現在大家能成為兄弟,並肩作戰,以後上參無念尋上來也不用怕他。”

  我苦笑道:“你進化了三億年,想法仍是如此不成熟。歌天之所以能縱橫宇宙,皆因他打的是游擊戰,與我們情況相若。上參無念則是不來則矣,一來必是整個軍團,想想浪人城的遭遇,便明白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而這樣的情況大有可能在黑空出現。”

  我坐將起來,微笑道:“也不用過於擔心,什麼情況我們未遇上過?”

  大黑球沉吟道:“為何我們在阿米佩斯國境內鬧個驚宇動天,芙紀瑤卻全無反應呢?無論如何,黑空直接與他們的始祖涅尼迦南有關係。”

  我開始認真思索他提出的疑惑,道:“這可從漠壁親征推測出來。這回爭奪涅尼迦南之星,拜廷邦是志在必得,且有周詳計畫,否則不會這邊秀麗奪星而去,那邊拜廷號便攔空截擊,配合得天衣無縫。以漠壁的智慧和秀麗對阿米佩斯王國的認識,如此硬闖阿米佩斯領空,不容有失下,肯定會另有針對芙紀瑤的行動,令芙紀瑤無暇兼顧。如果我沒猜錯,天狼大公已公然叛變,牽制阿米佩斯的主力。”

  大黑球倒抽一口涼氣道:“我們豈不是隻能靠自己?”

  又道:“歌天醒來了,我們一起到駕駛艙去。”

  我道:“你先去吧!我稍後來。”

  大黑球去後,我仍呆坐床上,想著夢還剛才的情況。

  雖然只是驚鴻一瞬,但我的確感應到它的“心意”。我記起初遇夢還的情景,它以劍的形式插在蟾穴頂的冰壁,我把它拔出來刺向穴蟾的一刻,感覺到它的仇恨,那是它因韋典拿而對穴蟾的恨意,當時我沒放在心上,可是夢還剛才的顯露,卻令我記起舊事。

  夢還並不是沒感覺沒感情的異物,它也具有像我般的情緒。

  深一層想,照道理我已屬神遊級的生物,沒有生物的思感能可完全避過我的偵測,但為何夢還是唯一的例外,我只能“妙手偶得”的感應到它的心。

  難道它是超乎這個宇宙的異物?

  這個想法令我感到心寒。

  我連接夢還,道:“夢還!夢還!你是因接近黑空而恐懼嗎?”

  夢還答不是。

  我心中一動,問道:“你是傷心!對嗎?”

  夢還不回應。

  我嘆道:“到塵海前,你仍是我的好夥伴嗎?”

  夢還箍了我一下。

  我道:“到塵海後呢?”“我不知道。”模模糊糊裡,一個微僅可察的聲音似乎在我心中響起來。

  我心神劇震。天!夢還竟然能通過心靈的連繫,口吐人言。自六千多萬個宇宙年前得到它後,它還是首次完整地向我傳達一句話。

  歌天的心靈傳話來道:“伏禹!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到你能量劇烈的波動。”

  我應道:“沒什麼!我快來了。”

  轉向夢還道:“夢還!為何你不知道呢?”

  夢還沉默著,再沒有任何回應。

  我坐入位子裡,兩邊仍是燦爛的星空,但前方卻有一大團虛黑,非常礙眼。

  大黑球報告道:“我們離黑空約二百光年。還沒有機會告訴你,要在黑空找尋秀麗,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因為思感能在黑空是難以正常運作的,你能感應到十光年的距離已屬頂尖高手的級數,且愈接近核心,速率愈慢。想想吧!在廣闊達十萬光年的空域完全不能視物,去找尋像秀麗般靈巧的生物,你說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我淡淡道:“我倒不擔心找不到她。”

  大黑球訝道:“那你擔心的是什麼呢?”

  歌天打斷道:“感應得到大帝號嗎?”

  我答道:“感應不到。”

  歌天咒罵道:“給漠壁那瘋子一搞,我再察覺不到大帝號,此次極可能又白忙一場。唉!縱然我不想認輸,也不得不認真考慮暫時拋開大帝號,改以浮游世界作頭號挑戰。”

  稍頓續道:“我亦想知道你憑什麼有信心找到秀麗?”

  我微笑道:“假如秀麗手上的涅尼迦南之星發出光耀黑空的金芒,又如何呢?”

  大黑球道:“對!這個可能性是存在的。”

  我道:“黑空邪力躲在暗處發功,經七億多年的部署,操控一切。秀麗在他的計畫裡,或許只是個送貨者。正如歌天說的,開啟黑空該另有竅妙,且隱隱與我有關係。說不定我就是開啟黑空的關鍵,所以黑空邪力透過采采和桑白水,千方百計誘我到黑空來。”

  大黑球吁出一口氣道:“你終於來了!”

  歌天道:“最明智的選擇,是不是立即掉頭,改飛往浮游世界?”

  我想起“多算勝”的兵法要訣,不過只要拒絕接戰,就可搗破對方的陰謀,豈非更划算?正要下決定,我們三個不同生物同時驚震。

  前方出現似幻似真的朦朧光影,以驚天撼地氣勢直逼而來的大帝號,在前方“乘風破浪”地橫空而過,從無而來,又歸入於無,一閃即逝。

  大黑球呻吟道:“我的神!這是什麼鬼東西?”

  歌天失聲道:“我還是第一次在正空間見到大帝號。”

  我則頭皮發麻,說不出話來,大帝號出現的時機,恰是我們大打退堂鼓的一刻,充滿宿命的意味。

  歌天叫道:“伏禹!進還是退,由你決定。”

  我奮然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是我們人類對命運的看法。我們立即直撲黑空,看命運如何安排我們的未來。”

  大黑球和歌天轟然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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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9:01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十二章 凶殘生物

  我在殯石流間飛行,找尋目標。

  在這黑空的外緣區域,數以億計的隕石流自由竄蕩,形成團團包圍著黑空厚達二千光年的殞石帶。可以想像七億多年前的黑空爆炸,壓碎了無數的星體,形成這個殞石密集的奇異情況。

  這是宇宙的無生命空域,一邊漆黑一片,另一邊是星光燦爛,令人生出身處鬼域的心慌感覺。

  黑空是光線沒法進入的空域,遑論宇宙一般的物質,若要闖入黑空,不論人或物,必須超越光速。據大黑球和歌天的經驗,愈接近核心,時空壓力將以倍數劇增,如果逾越了某個臨界線,極可能永遠被困在那裡。大帝號能不受這個空間的規限嗎?歌天的提議真的令我動心,而我或許是唯一有資格登人大帝號的人,黑空更是唯一的機會。

  我辨認另一邊星河的形態,同時搜索桑白水的飛船,現時我置身的空域,該是與此來歷神秘的生物約定的地方。不過由於沒有特定的坐標,誤差可達過千以上的宇宙光年。只從這個角度去看,即使魔洞部全軍動員,在這極端和異常的空域,要攔截秀麗般的高手,成功的機會幾近於零。

  真的不明白金森他的魔洞部人腦子的結構,一天未毀掉涅尼迦南之星,大家努力的目標相同,仍可以好好合作。但在墮落城外,偏要擺出立即變臉成仇的決絕姿態,還嚴重警告我不要理會此事,行為令人費解。想到這裡,我曉得對金森生出朋友之情,方會有這種抱怨的心態。

  在黑空外圍流竄的隕石流實在太多,籠罩範圍之廣遠超出我的思感半徑,到此刻仍未找到絕色指示所謂最大的殯石流,亦不打算去找,因為無意赴約。對絕色我仍是沒有定論,因此沒法狠下心來,但也不願隨她的指揮棒起舞,頗有聽天由命的消極心態。

  驀地思感感測到異常的狀態,我穿越近五十個殞石流,到達感測有異的空域。

  空間仍殘留著能量的遺痕及有別於塵屑和礦石的粒子。

  我伸出手,附近的粒子在我的吸攝下於掌心眾攏,形成一塊殘片,正是構成桑白水三角座駕飛艦船身的晶玉體,還保存著護罩僅可辨認的能量狀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先不論桑白水的神秘來歷,他是力能與芙紀瑤抗衡的生物,原本的地位還在天狼和秀麗之上,加上性能超卓的戰艦,怎可能甫抵黑空外圍,便遇敵給打個落花流水?人亡尚未肯定,但船毀卻是事實。令人費解。

  我肯來會他不是尋求他的合作,而是要從他處取得有關涅尼迦南之星的情報,再順手收拾他。現在頓時有驟失方向和目標的沮喪感覺。

  想到這裡,心中似有所覺。

  思感搜索遠近空域,那是微弱的生命訊息,似來自某一生物垂死的呼喚,隱約地,我感到是來自數百光年外一道四處流竄的殞石流。

  難道桑白水真的受了致命的傷,躲往殯石流其中一塊殞石等死。如果事實真是如此,教人意外。

  思索間,我運動能量,同時計算出避過障礙物的路線,以極速朝障礙物投射。

  我不選擇進入異空,是要偵察正空間的情況,因為如果有生物能令桑白水舟毀人亡,也肯定有殺死我的能力。

  現在我們是兵分三路。歌天進入黑空搜索秀麗,大黑球則駕星鷲巡查附近一帶空域,我負責和桑白水接觸。

  數百光年在十多下心跳的時間內完成,我完成投射後離目標殞石流只是數萬地裡的距離,眨眼間銜尾追上去。

  數以千萬計大大小小的隕石,組成壯觀不規則的隊形,浩浩蕩蕩的在虛空闖蕩,像一條用石頭組成的太空猛獸,只是了無生命的痕跡。這麼的流竄超過七億個宇宙光年,還會永無休止的繼續下去,沒有目的地,不具任何意義,在我這活人眼中,已是一種沒法言喻的荒涼悲哀。

  我在殯石群的間隙中飆移,想到的是家鄉太陽系,被毀滅後的聖土地球,是否會遭到和眼前的殞石流的同一命運呢?想到聖土變成永恆在星系內流浪的一隊石頭,大有“物傷其類”的哀痛感覺。

  我降落到一塊結了厚冰的特大殞石上。這塊崚嶒陡峭、充滿裂罅的石頭,從某一已經消失星體分裂出來的殘餘,一片荒寒凄寂,在隕石群中是如此微不足道,無關重要。

  一個生物挨著突起的岩角坐著,心核已碎,情況就像當日的鋒原。

  我來到他面前蹲下,以阿米佩斯語嘆道:“堂堂蝠賊之首尤西斯命,怎會淪落至這等田地?”

  他在沒有臉相輪廓、可說是頭部的地方發出音波的顫蕩,化而為能辨認的阿米佩斯語,出奇平靜地道:“你究竟是誰?”

  我道:“我就是最後一個銀河人伏禹。”

  尤西斯命道:“原來是你,看來我臨死前仍有點運氣,竟能在這個被遺忘的宇宙角落遇上你。”

  我怕他生命不保,忙道:“誰殺你呢?”

  尤西斯命似乎絲毫不把生死放在心上,平靜的道:“我們和你們交戰後,窮追秀麗,想不到落入拜廷邦人的陷阱,被漠壁的拜廷號攔空截擊,猝不及防下,我們全軍覆沒,只有我僅以身免,逃到這裡來。”

  難怪拜廷號在離墮落城數千光年外才追上我們,原來是要先對付蝠賊。也是蝠賊倒楣,若對手不是漠壁和他的拜廷號,肯定不會如此收場。

  我皺眉道:“什麼地方不好去,偏要到這現時最危險的區域來,你認為自己有收拾秀麗的能力嗎?”

  尤西斯命道:“我到這裡來,是要投靠一個我以前認定是夥伴戰友的生物,豈知竟被他所害。但我不是對他沒有提防,如果正面作戰,我雖沒勝他的信心,但逃走肯定是辦得到的。”

  我愕然道:“桑白水?”

  尤西斯命道:“正是他。我們之所以成為空盜,是受到他的影響,深信只有透過掠奪才可以不斷進化,以戰養戰,在這強者稱雄的宇宙不受約束地活下去。他對我們的影響並不限於思想上,還予我們實質的得益,令我們相信他確是朋友,怎知他只是利用我們!”

  我問道:“他如何算計你?”尤西斯命道:“我依約在這裡找到他的自由號,他絲毫不因我失去艦隊鄙棄我,招待我進入貴賓室療傷,忽然自由號發生突如其來自毀性的大爆炸,產生爆炸的能量很古怪,事發前沒半點徵兆,幸好我的護甲是斯蘭地人的鎮族之寶,勉強保住我,使我能隨爆炸波逃離現場,直逃到這裡才支持不住。宇宙生物一直認為我們是最凶殘的種族,但至少我們不會傷害同類,怎似桑白水對同類都不留情!真不明白他的想法,這樣為殺我而犧牲飛船和手下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我道:“他並沒有傷害同類,因為桑白水根本不是阿米佩斯人。”

  尤西斯命說不出話來,顯然心中震驚,只是沒法藉由面容神情表達。

  我問道:“你怎知是他幹的?”

  尤西斯命道:“我逃到這裡後仍感應到他在附近一帶空域搜索,幸好我有隱蔽的方法,沒給他搜出來。我太不謹慎了,六億五千萬個宇宙年之前,我們得他知會,截劫阿米佩斯族歸正循大公的艦隊,目標是來歷神秘的涅尼迦南之星,希望能在進化的階梯上突破。他充當內應,以爆毀自由號的方法,從內摧毀旗艦,同時重創四艘護航的宇鳥,令我們成功奪得涅尼迦南之星,殺得阿米佩斯人片甲不留。最使我們感動的,是桑白水任由我們取去涅尼迦南之星,只說日後或需我們幫他的忙,讓他統一阿米佩斯。”

  我想到“便宜莫貪”這句人類的至理名言,心忖尤西斯命顯然不明白這個道理。桑白水為何要殺尤西斯命和整船忠心的手下呢?顯然因為他們再沒有利用的價值,又有滅口的作用。此生物的殘忍可怕,令人發指。

  尤西斯命曉得自己的生命已走至盡頭,不待我詢問,績說下去,道:“得到涅尼迦南之星後,我們曾三次到黑空去,設法開啟黑空,可是任我們想盡辦法,仍是徒勞無功。近五億年來我們已放棄嘗試,把涅尼迦南之星密封於秘密基地的藏寶庫內。豈知卻被鬼諜鋒原偷進來盜走寶星,我們遂直追到墮落城,整個過程就是這樣子。我沒期待你為我們討回公道,只希望揭穿桑白水。他想滅口,沒有這般容易。”

  我心中一動,問道:“為何在過去的五億年,你們沒再嘗試開敵黑空呢?”

  尤西斯命的聲波轉弱,力不從心的道:“每次我們去開啟黑空,都出現元能衰竭的情況,在撐不住下被逼撤走。”

  我忙問道:“開啟的方法,是不是由桑白水處來的。”

  尤西斯命盡最後的努力,答道:“是!”

  說畢再撐不下去,空氣般解體。

  大黑球召喚的訊號傅至。

  回到星鷲,歌天早我一步回來,同時詢問大黑球。

  大黑球驚魂未定的道:“大帝號出現了!大帝號出現了!”

  我和歌天精神大振,連忙追問。

  大黑球道:“大帝號在表演似的,忽然橫衝過來,只差尺許撞上星鷲時,沒入光明空間去,又從另一邊舷窗出現,瞬即遠去,消失不見。”

  歌天和我面面相覷。

  大黑球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歌天道:“當然奇怪,沒有伏禹在星鷲內,大帝號為何仍對星鷲有興趣?”

  大黑球點頭道:“對!的確奇怪。我是給她嚇壞了,所以腦袋不靈光。”

  我告訴了他們與尤西斯命死前的對話。

  歌天沉吟道:“這麼說,桑白水該與被困在黑空核心處的生物有密切的關係,他的所有作為,全為了那頭怪物。”

  大黑球道:“不是怪物,而是超級妖物,既能抵得住黑空大爆炸,又能遙控黑空外的事物,且力量不住增強,想想都覺得心寒。”

  又道:“我們設法找到桑白水,幹掉他一了百了。蝠賊既沒法開啟黑空,諒秀麗也辦不到。”

  歌天叫道:“我想到了!”

  我和大黑球齊聲道:“你想到什麼?”

  歌天整個人太陽般亮起來,道:“我想到大帝號為何對星鷲感興趣。”

  大黑球贊道:“你真的聰明,我卻沒半點頭緒,伏禹你猜得到嗎?”

  我搖頭表示猜不到。

  歌天道:“每一個生物,即使是同類同級,能量的形態本質總有差異,由心核或能量裝備決定。伏禹的心核,就是地母陽魂,屬神遊的級數,且是獨一無二的地母的一半,故自然對另一半的大帝號有吸引力,不論她是否瘋了,這種重聚為一體的吸引是根深柢固的,不會因任何事或情況動搖,非任何外力可以改變。在星鷲來此的季候飛行中,伏禹的能量注進反應爐去,改變了飛船所有物質分子的結構,而改變後的能量形態,正具有地母陽魂的能量烙印,故對大帝號生出強大的吸引力,令她戀棧不捨。”

  大黑球吁出一口氣道:“這麼說,只要伏禹發揮能量,飛進黑空去,豈不是可引大帝號追來。那時我們便登上大帝號,完成壯舉,同時隨大帝號離開,再不理什麼黑空白空。”

  歌天雙目閃耀光芒,向我道:“你怎麼說?”

  我斷然道:“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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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09:29 |只看該作者
第七卷 第十三章 宇宙禁地

  我、歌天和大黑球並排朝黑空飛去。

  我處於中間的位置,由我發出的能量將歌天和大黑球包裹著,仿如一艘無形的飛船,逐漸釋放的能量,形成能量團的動力,在後面拖曳著長長的尾巴,每個能量分子均有由我心核製造、擁有我的生命磁能烙印。宇宙間除地母陰魂外,再沒有類似的極子能量。

  我們三個都心神緊張,不但因這或許是登入大帝號的機會,而大帝號是那麼飄忽難測,更因為即將進入黑空。黑空本身的邪異,黑空邪力的神通廣大,樹王的預言,涅尼迦南之星的神秘,合而造成一股沉重的精神壓力,令我們尚未進入黑空就已有窒息的感覺。

  面對廣闊達十萬光年的宇宙禁地,一個光線沒法進入、似被遺忘了的可怕空域,不論自負的生物,都會生出渺小無力的感覺。

  大黑球誠惶誠恐的道:“歌天你剛才在黑空有沒有發現?”

  歌天凝視前方,道:“和我上次到的黑空相比,黑空的確有分別,愈往核心推進,能量變得愈緊張,吸攝力愈大。除此之外一切如常,也感應不到任何生物,不過能感應到才奇怪,我的思感能不住收窄,到感應半徑剩下不到八分之一光年,我不得不退走。

  我道:“究竟是什麼樣的能量?”

  歌天道:“我不知道,那是我在黑空外從未遇上過的能量形式,照我猜錯,該是正空間和兩個異空間融結後的空間能量,等於另一個空間,但又和被稱為宇宙心核的奇怪空間完全不同,真不知如何去形容,你很快就會嘗到其中的滋味。”

  大黑球嘆道:“如果伏禹是黑空能不能開啟的關鍵,現在將是黑空邪力脫困的唯一機會,否則若讓我們登上大帝號,黑空邪力籌謀七億多年的脫身大計立即完蛋。”

  我苦笑道:“這正是目前我最擔心的事。黑空邪力既可控制發生在以億光年計外墮落城的事,不用說,他的神遊力在這裡更是倍數的增強,絕不會看著送到嘴邊的美食溜掉,我們要有心理準備。”

  大黑球有氣無力的道:“現在放棄,還來得及。”

  歌天一震道:“我感應到大帝號。”

  我也感應到,她在我們附近的黑暗空間橫過,明顯是受到我強烈氣場吸引,喝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是命中註定,我們必須堅強面對。樹王最後的兩個預言既然應驗了,以後再沒有預言,等於再沒有命運,兄弟們!準備!”

  “轟!”

  我們化作長虹,攀上季候飛行的速度,變成粒子束,向黑空投去。

  忽然間,我們陷身奇異的黑空裡,周圍是絕對的黑暗,了無半點生氣,黑空外空間時間規律,在這裡完全失效,一切以另一種我們不明白的方式存在。

  隨著不斷深進,更不知過了多少個宇宙年,我們的飛行速度不斷下降,思感神經逐漸收窄,“窒息”確是最貼切的形容。

  任何生物闖進這個異域,都會不由得生出恐懼的情緒,害怕永遠沒法離開。

  到我們的速度跌至不到百倍光速,我們失去了遠近和時間的概念。

  歌天傳感過來道:“感覺得到,但很模糊。唉!大帝號或許跟了進來,可是我的思感神經的感應範圍不住收窄,再沒法捕捉她的影蹤。”

  歌天頹然道:“我們想漏了最重要的一點,如果大帝號的感應也遭到限制,勢必沒法追上來,我們將徒勞無功。”

  大黑球傳感道:“愈來愈慢了,即使我們方向正確,又假設黑空黑核離我們是五萬光年,根本無從估計要多少年才能飛到那裡去。最可怕的是當速度變為零時,將永遠不能離開。所以。所以我們必須見好就收,保命要緊。”

  我們的速度直線下降,這番心靈對話後,速度掉至不足六十倍光速,可知變化是多麼激烈,也可知是離核心愈來愈近。

  歌天忽然道:“伏禹!你可像在其他空間般吸取能量嗎?”

  我道:“試過了!完全沒辦法,組成黑空的能量粒子與宇宙之心的極子並不同類,是一種沒法吸取的能量。”

  歌天道:“我一直對黑空有個想法,就是涅尼迦南引爆自身龐大的能量,其破壞力之巨是宇宙沒有先例的,同時摧毀了正空間和兩個異空,但並不是製造出一個新的空間形態,只是令三個空間重歸於一,回覆到三個空間存在前那種原始形態。在這種空間形態下,沒有生命能發生,因為沒法吸取能量。”

  我一震道:“你的看法極有見地,對於我們銀河人來說,就是混沌初開前的的情況,所以組成黑空的能量粒子該叫沌子,是任何生物沒法吸取的能量。在這沌子的汪洋,我們是有可能被溺斃的。”

  歌天道:“我要說的,是困在黑核的生物不論如何厲害,他現在僅剩下的只有一點神遊力,不會有半點能量剩下來,至於他憑什麼保存生命烙印,我們不用理會。只知道縱使他能脫困,要殺他將是舉手之勞。”

  我正要說話,前方不知距離多遠處,驀地現出一點金芒,在這不存在光線的黑空,是個令人難以相信的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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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記-黃易--台灣實體版第三卷(只含港版第八卷~第九卷)

台版 第三卷 第五章 黑空之戰(上)(接港版第七卷)

  在黑空中見到光芒,就像在最深的海洋中遇上充滿空氣的空間,是如此地不可思議。

  大黑球呼叫道:“伏禹的預言成真了。”歌天道:“他離我們或許很近,又或是光年外的距離,無從判斷。”大黑球道:“我們該怎麼辦呢?我的神!我聽到呼叫聲。”涅尼迦南之星呼喚了。那是像擊鼓般一下接一下的呼叫,似是一種奇怪的言語,難以辨認,卻絕對是神遊級的呼喚,直敲進你的心底裡去。

  歌天提議道:“趁秀麗現在只是孤身一人,我們就硬把涅尼迦南之星奪過來,然後立即離開這鬼空間。”大黑球道:“這樣會不會正中黑空邪力的奸計?”金芒倏又斂去,呼喝停止。

  我們仍在黑空朝核心飛去,速度掉至光速的四十倍,還不斷下滑。當我們減至光速,極可能就是在黑空飛行最低速度的臨界線,再沒法移動。姑且不論黑空是怎麼樣的奇怪空域,但肯定是宇宙最可怕和最大的囚籠。歌天說得對,憑小小的一球靜態能量,要改變如此龐大的空間,只是痴人說夢。

  我嘆道:“算我們怕了黑空邪力,立即離開。”歌天同意道:“這是最穩紮穩打的做法,走吧!”以歌天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無懼生物,亦認同走為上策,可知黑空夢魘般的威懾力是如何可怖。

  我們掉頭往反方向飛翔,頓感輕鬆。

  大黑球欣然道:“橫行宇宙的歌天、能反擊整個宇宙的最後一頭候鳥,加上我哈兒哈兒,竟因在黑空見到一點金光,就駭得掉頭走,說出去包准沒有生物相信。”我笑道:“這不關有沒有勇氣,而是聰明和愚昧的分別。你愛逞英雄,可自己去闖闖看。”歌天心情輕鬆的道:“你殺了哈兒哈兒,他也不會往黑核闖。正如你說的,現在我們並不知敵,到這裡來是為了大帝號,目標落空,及時退出是明智之舉。”說到最後一句,震駭道:“伏禹!你感覺到嗎?”我感覺到仍是黑空的虛緲荒寒、了無生命痕跡的死寂,反問道:“你感覺到什麼?”歌天道:“我感覺到有生物在前方等待我們。你感覺不到他是應該的,因為他的能量場幾與黑空融為一體,微僅可察,只是沒法瞞過我,因為我熟悉他。”我撤去包裹我們的能量繭,減速。

  大黑球道:“誰那麼有膽量?”我們煞停下來,虛懸在無窮無盡的絕對黑暗裡。

  我道:“有點感覺了,前方橫互著一道能量帶,像不只有一個生物。”歌天道:“只有一個生物,我敢肯定是上參無念,他意圖偷襲我們。坦白說,他是我在黑空最怕遇上的生物,在這裡我的力量無法全面發揮,而上參無念本是黑洞的生物,比任何生物更能適應黑空的重力場,在這裡和他正面交鋒,吃虧的會是我們。”大黑球駭然道:“他有沒有逼近?”我記起與上參無念在迷離幻境交手時他筆直延伸往外空的能量柱,恍然大悟,難怪金森警告我不要插手黑空,因為他必須上報上參無念,更清楚上參無念曉得我的行蹤後,定會親自趕來殺我。這麼看,金森雖然表面對我凶兮兮的,實則對我極有情義,只是我當時誤解他。

  歌天答大黑球道:“他一動不動,靜觀我們發現他後的反應,在現今的形勢下。我們只可以往外闖,絕不可退返黑核。”我心底生出不寒而慄的感覺,這是一種宿命,命運不容許我們輕易從黑空撤走,道:“哈兒哈兒!記得我們在迷離幻境如何應付上參無念嗎?”大黑球傳感過來嘆道:“你這小子最懂委屈我,不過我亦知你是為我好,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吧!”我轉向歌天道:“我們要有死戰的決心,目標就是要三國最強橫的霸主在宇宙除名,且是在於他有利的環境下發生。”歌天欣然道:“你這幾句話我最聽得進去。記著在這裡,遠距的能量攻擊會被沌子吸收,必須采近身搏殺的戰略,我們更萬勿分開,因為一旦迷失,便有可能被上參無念逐個擊破。兄弟!哈!我現在終於明白什麼是兄弟了。去吧!”倏忽間,大黑球變回大黑球,來到我的腳下,在此一刻,我的信心攀上顛峰的狀態,我和大黑球的合戰之術,可完全抵銷黑空所有不利於我的因素。

  殺死上參無念,以後再不用受飛行魔洞的威脅。

  下一刻我已踏著大黑球往上參無念所在的位置飆刺而去。歌天與我並肩飛翔,正如大黑球說的,有歌天般的戰友,宇宙再沒有能令我們驚懼的敵人,唯一耿耿於懷的,就是黑空有太多難以預測的變數。

  上參無念消失了。他當然不是給我們嚇退,而是隱藏能量,令我們無從預測他的下著。至於他如何辦到,我一時真的想不通。

  歌天的戰鬥經驗遠遠勝過我,他說在黑空與上參無念正面對拚,吃虧的肯定是我們,是絕對正確的。

  只看在這個廣闊達十萬光年的奇異空域,他竟不但能尋上我們,還能攔著我們退出之路,已可判知敵我形勢的優劣。

  孫祖師爺兵法中論的“地形”,乍看似在黑空派不上用場,事實則非是必然,就瞧你如何靈活變通。

  在地形的論述中,有“散地、輕地、爭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圍地、死地”九種形勢。

  歌天視黑空為死地,故“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我卻認為黑空是交地,“我可以往,彼可以來”。“交地則無絕,死地則戰”,黑空正同時具備交地和死地的特質。交地以慬守為主,死地以疾戰為上。如何把慬守和疾戰靈活運用,掌握“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敵制勝,計險厄遠近,上將之道也。知此而用兵者,必勝;不知此而用戰者,必敗”的兵家法則,故能“動而不迷,舉而不窮”,正是於黑空對上被譽為戰神的上參無念的求勝之術。

  想到這裡,心中意念盡向歌天和大黑球傳送,改往下方投去,歌天落在後方數地裡之處,與我仍保持緊密的呼應。

  頓然由攻轉守,在這廣闊奇異的空域,外面那一套是沒法搬到這裡來的。敵我雙方均需要時間和試驗去適應,當我們不再發出思感能,所有能量回歸己身,注意力只集中在幾地裡的空間,便等於隱藏起來。而此正為交地的特性。我可以往,彼可以來。

  速度驟減至四分之一光年。

  我向歌天傳言道:“上次你和上參無念決戰,勝負如何?”歌天爽脆的回答道:“嚴格來說該算我輸了。我和他在正空間決戰,最後我遁進光明空間,他沒有追來。所以我說現在形勢不妙。”我並不是隨口問問,而是內含深意。孫子有云:“九地之變,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歌天是高貴和光明磊落的生物,性格高傲,要他如我般能屈能伸,若違背他的性格,極可能出岔子,不像我和大黑球般的關係。這就是人情之理,如何達到“不約而親,不令而信,禁祥去疑”,三人同心,若如一人,必須有點兵家手段。

  上參無念重現前方。

  我們三個同時大吃一驚。

  上參無念再不是一股橫互前方的能量體,而是變成一張能量網,又或一片波浪般起著摺紋的能量布,至陰至柔,予人沒法衝破的可怕感覺,一旦陷身其內,被其裹個結實,餘下就是能量比拚的問題。

  上參無念的力量,比在外面的空間更專橫強大。

  十下心跳的時間,我們將投身網內去,如果掉頭逃走,被他追上來包個正著,仍遭遇同一命運。

  時間不容左思右想,當機立斷下,我向歌天發出訊息,半下心跳時間,歌天趕上我,一起踏足大黑球“背”上,加速朝上參無念投去。

  歌天傳感道:“行得通嗎?”大黑球興奮代應道:“一定行得通的,最重要是你們的支持,行動由我負責。

  我的神!現在刺激得就像在墮落城和阿米佩斯美女做愛。”我道:“論遁逃閃躲之術,哈兒哈兒肯定是宇內數一數二的生物,我和你只須負起從旁輔助之責,其他一切交由他決定。”“呼”的一聲,大黑球盡展身手,於離上參無念化身的能量網二十地裡的近處,兜了幾個大彎,螺旋形地斜斜朝能量網的一角噴射,速度狂升至三十倍光速。集我們三人之力,大黑球動能澎湃、活力十足。

  上參無念能量網的一角,於我們下方掀起,超越了我們的速度,往我們包裹而至,威猛無比。

  一切早在計算中,如果上參無念沒有這個本領,便不會變成廣闊達八分之一光年的能量網。

  大黑球顯然處於顛峰狀態,載著我們一個凌空翻騰,安然無懼的降落在能量網上,乘著網表的能量粒子,滑衝疾行。

  大黑球噴出的動能,完全抵銷了能量網黏纏的力量,還激起往兩旁濺射的粒子,產生蔚藍色的美麗光花,點燃了毫無生氣的黑空。它就像我和歌天腳下的滑浪板,在上參無念製造的能量汪洋,藉著洶涌浪濤的形勢,或高或低,有時直線飆刺,順浪疾射虛黑;有時往下俯衝,再作“Z”字形的滑行。乘風破浪,自由寫意。

  倏忽間,我們滑離能量網。

  我們的招數,當是出乎上參無念意料之外,他連忙變招,化為一個能量袋,袋口以更高速度朝我們追至。

  我們三人齊聲歡呼。

  要維持這麼一個能量網,在黑空中靈動如神,上參無念的能量將飛快損耗,絕不可能永無休止的撐下去。

  “轟!”就在袋口離我們不到半地裡,像惡獸張開血盆大口往我們噬來的當兒,夢還到了磁元去,透過它噴射一個蘊含五節能量的超級磁元雷,滾動著宇宙沒有力量能壓抑銷解的明暗極子能量,筆直穿袋口而入投進能量袋去。

  磁元雷雖不足以撕裂能量網,但上參無念卻不得不硬受,也有得他好受。

  “蓬”的一聲,磁元雷在袋裡引爆,整張能量網頓時亮起來,現出點點銀芒,袋口同時收縮,能量網變成凹凸不平的長橢圓形。
  
  .大黑球狂喝一聲,一個倒翻,又落在能量袋的外表,“滑浪”飆移,感覺是爽至極點。

  能量袋消失,我們在虛黑滑翔,就像從沒發生過任何事。但危險的感覺劇增。

  上參無念一計不成,變招了。

  我的戰氣仍在積蓄中,一時無力出手,亦只有在歌天為伴的情況下,我才可以一往無回、毫無保留的作攻。

  大黑球嚷道:“他在哪裡?”歌天冷靜的道:“來了!”我也感應到上參無念。勉強的去形容,他就是一根高速往四面八方旋動的能量棍,以快我們逾倍的速度,驚天動地的威勢往我們打過來,至於是棍子哪端會打上我們,絕對無從猜估。上參無念變招之速,戰略的高明,不負其戰神之名。如此收發由心的能量變化,我仍差他一大截。

  大黑球一個空翻,令歌天轉往首當其衝的位置,生死成敗,就看歌天的手段。

  歌天傳言過來道:“伏禹!留意!上參無念的攻擊看似直線,其實卻是循著彎曲的弧度,這彎曲由空間的扭曲決定,必須精確計算,否則會出現誤差。距離愈遠,扭曲愈大,日後對上懂扭曲空間的黑龍藏布,能不能掌握空間的曲度,將是關乎生死的大事。”我給他一言驚醒,像從一個迷夢中醒轉過來,思感撒出,一絲不漏地掌握上參無念的來勢,及其攻擊軌跡與黑空的關係。同時想到我剛才朝核心飛行,愈飛愈慢的原因,正是受空間扭曲度的影響。

  芙紀瑤的話似在我耳邊響起道:“宇宙的秘密不是存在於實體上,而是在其空間。”尖聲嘶叫,歌天手上現出若劍非劍、似棍非棍,有點像閃電凝成實體,陽光般耀目的奇異兵器,全力擊出,暴漲達三地裡,以精準至令人難以相信的超高速和角度,循著一道似弧線實為直線的軌跡,命中上參無念化為急速旋棍的正中處。

  旋棍被擊中的剎那,現出點點銀白色的光,長達五地裡。

  “轟!”有如迅雷在耳邊轟鳴,黑空被激濺的能量光花點燃,瞬間又被形成黑空的沌子吸收,重歸黑暗,情景非常詭異。

  強大至難以抗拒的壓力,往我們三人潮衝而來,上參無念反彈開去的同時,我們像被狂風刮起的枯葉般,往虛黑拋擲。

  宇宙間,或許只有歌天能抵擋上參無念正面硬撼、全無保留的一擊。

  驀地一股充滿毀滅性能量的洪流,無中生有的橫空而來。大黑球此時仍受制於上參無念的反撞力,沒法躲避;歌天則元氣未復,難作擋格。

  在沒有選擇下,我彈離大黑球,夢還化作利刃,朝洪流迎去。

  心中傳達訊息,告訴他們偷襲者是漠壁,形勢轉變下,我們必須各自為戰。

  一股灼熱友善的能量從歌天處輸過來,由我的能量血液吸收,再轉為戰氣,融匯在夢還的能量裡,朝漠壁射去。

  爆炸連串發生,現出一球又一球血紅的芒火,點亮了黑空方圓達百地裡的空間。

  我逆流而上,衝得漠壁的能量流四散濺射,但到達離洪流源頭處的漠壁尚有數地裡的位置,已無以為繼,實力比拚下,仍是差他那麼一截,但已耗用於我近二十節的能量,是我從未試過損耗得那麼快的情況。

  夢還寸寸碎裂。

  我祭出心盾,竭力橫移。

  “蓬”的一聲,能量互擊所產生的音波在死寂的黑空爆響,我全身分子變得不穩定,全賴心盾護著心核,流星般拖曳著能量的光尾巴,朝黑核的方向擲去。

  此時如有生物對我補上一擊,肯定心核碎裂而亡,心盾亦護不住我。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思感神經重新結眾,感覺著自己在黑空滑翔。漠壁加諸我身上的衝擊力逐漸被黑空的奇異力量抵銷,速度直線下跌。當我再次掌握自己,速度已降至光速的三倍。

  這並不是意味我到達了黑空“不能退出”的臨界線,只是因為沒有新的動能,沌子會飛快吸納舊力,情況有點像逆流而行,逆的是黑空的空間特性。

  夢還藏在心核內養傷,心盾仍處於不穩定狀態,能量血液尚未恢復流通,情況不妙。

  最不想遇上的事發生了。

  秀麗的能量鞭在下方出現,毒蛇吐信般朝我擊來,又狠又準。

  忽然大黑球來到我後方,變成新的動力,帶著我險險避過秀麗奪命的攻擊。下一刻我重踏大黑球,往茫茫暗黑彎開去,似是逐漸離開險境。不過問題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險境的範圍有多大。

  我道:“歌天呢?”

  大黑球傳言來道:“他牽制漠壁,讓我可以追上你。漠壁既已出現,秀麗當然在附近。”我道:“涅尼迦南之星不在她身上。”大黑球失聲道:“什麼?”秀麗再次追上來,這回是從上方往我們投下來,能量鞭變成一圈一圈的,像套過來一大串的能量罩,可以想像每個圈子可獨立運作,靈動如神,任我們如何閃躲,終是難逃一劫。

  大黑球顯示他經長時期進化的功力,忽然將我整個包藏起來,人球合一,然後化為一束黑色射線,不退反進,朝能量圈衝去。

  能量波盪,大黑球到處,能量圈逐一破裂,大黑球則不住改變形態,或膨脹如球,或束聚成線,利用真身的特性和高度集中的能量,硬是掙破能量圈的束縛。此正為大黑球的看家本領,當日在穴蟾星就是憑這逃生奇技,屢從穴蟾的蟾爪下逃出生天。

  “呀!”大黑球一聲歡呼,二度攜我落空而逃。我們回覆先前狀態,大黑球重為我腳下的“滑板球”,乘著沌子在虛空自由寫意的滑翔,只是既無風亦無浪。

  能量血液再充盈在管脈中,我逐漸回覆作戰的能力。

  我和大黑球的心靈連結起來,思感網撒出,亦同時大驚失色。

  上參無念橫亙前方,像一根直徑逾一地裡、無始無終的能量柱體。

  我想也不想的一拳擊出,磁元雷噴射,投向上參無念,希冀藉那反震之力,改變正在投入虎口的方向,豈知磁元雷不但消失個沒蹤沒影,如石投深海,還另有一股吸攝力道,扯得我們加速投往上參無念。

  值此絕無倖免的沮喪時刻,一股能量由下而來,疾撞腳底下的大黑球,純為友善的力量,卻絕不屬歌天,我們沒時間想救星是誰,已應撞脫離上參無念吸攝的力場,朝上以更高速彈離。

  大黑球喜出望外的叫道:“是誰?”我待要答他不知道,絕色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道:“伏禹!快逃!我會為你擋著上參無念。”我來不及思索,秀麗追上來了,化作能量束,從旁疾射截擊。

  大黑球的能量從腳底直輸入我體內,融入我的能量血液裡。在以前的戰鬥中,總是由我去支持大黑球,這回倒由他來撐我。他極子級的能量正大深厚,顯示自高關星後他沒有虛度光陰,已成宇宙能獨當一面的高手,欠缺的只是勇氣和決心。可是進入戰鬥狀態後,他會變成無懼的生物。

  養息已夠的夢還來到右手,化為利刃,我吐盡胸中窩囊氣的揮劍疾斬,大黑球天衣無縫的調校方向,令我氣勢蓄至頂峰的一劍正擊秀麗的能量束。

  雖只一劈,看似簡單,但其輕重緩疾、能量變化,卻是針對秀麗的來勢作出精微玄妙的調校。同時提升整體能量速度,從九天之上,“直擊而下”。

  奇妙的事發生了,以往在正空間登上神遊級的境界,只是力場的提升,可是此次在黑空的空域,卻似整個人化為粒粒上升的極子,周遭包圍著我的是一個沌子的汪洋,黑空再非死寂一片,我甚至可以量度沌子疏密和張力的結構,掌握其空間的扭曲度,非常神奇。

  我擊出的一劍,再不是起始時的一劍,而是嵌合黑空特性的一劍。而秀麗看似直飆而來,事實則是循著一個弧曲的軌道。

  我明白了“砰!”光花激濺。

  秀麗應劍蕩飛,夢還融合我和大黑球的能量破入她的能量束去,深入近四分之一,創傷了她。

  我和大黑球雖被她震得往另一方向拋飛,只是能量波盪,仍安然無損。

  我和大黑球齊在心靈的空間歡呼,重整陣腳後,改往黑空的邊緣區疾飛。

  絕色的聲音在我心靈響起道:“伏禹小心,上參無念正朝你追來,我攔不住他。”我心中喚娘,在黑空最難應付的就是此君,連忙把能量輸往大黑球,向他傳感道:“準備極速投射!”大黑球駭然道:“在黑空進行極速投射行嗎?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我沉著的道:“不行也要行,我現在剩下不到五十節能量,上參無念有可能仍具千節以上的能量,我們捱得了多久?不冒點險肯定小命不保。?

  大黑球道:“我信你!唉!不信你又有什麼辦法?”正要發功投射,驀地前方生物現身,位於二千地裡許外,初時還以為是漠壁,然後猛然警覺竟是不知藏到哪裡去的桑白水。

  在我感應到是他的那一刻,桑白水擲出一物,直往我們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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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2-10 15:12:13 |只看該作者
台版 第三卷 第五章 黑空之戰(下)(接港版第七卷) 

 涅尼迦南之星我無暇思考為何涅尼迦南之星會從秀麗處轉到桑白水手上,更不明白他為何將邪星朝我們投擲,只知大不妥當,落入桑白水的算計中,卻又完全弄不清楚這奸狡的生物如何算計我們。

  涅尼迦南發出強烈刺耳的尖嘯,像鐵針在粗糙堅硬的金屬面上拉刮,可是這是不容光線和聲音的空域,除非是能量互擊,否則不會產生音波。

  和涅尼迦南之星衝擊的能量來自何處呢?

  驀地金光大盛,起始時只是一點金芒,接著爆射開來,變成光耀數千地裡的金光。金光驅走了黑暗,如艷陽君臨天下,其籠罩的空域,再不是黑空,光和熱替代了黑暗和冰寒。

  在金光發出的核心處,隱見一個金光綻射直徑約半地米的圓環,虛懸空中,緩緩轉動,充盈生命的感覺。

  大黑球駭然道:“涅尼迦南的生命金環,我們該怎麼辦?”我也想知道怎樣應付眼前場面才正確,只是我真的沒法作出決定,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涅尼迦南之星竟然就是阿米佩斯四大名器之首生命金環,這是怎麼一回事?

  上參無念如墻如堵的從後方逼來,他似乎對生命金環沒有興趣,鎖定我為他的頭號獵物。

  我狠下決心,發功投射,不過卻改變策略,只是一個數千地裡的短程投射,目標是變回生命金環的涅尼迦南之星。

  在生命金環的生命力和磁力場保護下,投射是完全安全的。

  能量光花在後方爆開,我和大黑球險險避過上參無念可怕的攻擊,化作射束,往生命金環投去。

  眨眼工夫我已離金環不到十地裡,以我們的速度可說伸手可及,豈知愈接近金環,抗力愈大,速度直線下降,不片晌已從極速投射變得如在星球地表的飛行速度,且是緩緩翔行。

  “地裡。

  “蓬!”生命金環再生變化,依然金光四射,但已化身為采采,她被金黃色的光雲籠罩,美麗的胴體一無遮掩,卻沒有半點猥褻的意味,從光暈中探出纖蔥的玉指,指著我發出銀鈴般 的嬌笑,音波毫無阻隔的直送過來道:“伏禹呵!你終於應約來了,在這個跨越虛擬和現實的遊戲裡,你是最超卓的玩家。逮住我!你就可以攻破這個遊戲哩!”她說最後一句話時,我和大黑球離她已不到半地裡。

  六股能量,同時以我們為目標投來,代表著漠壁、歌天、秀麗、上參無念、絕色和桑白水。

  最先到達的將是緊追著我們的上參無念,然後是絕色和秀麗,歌天、漠壁和桑白水均遲了一步。

  一切變得不肯定。

  我有置身混沌的錯亂感覺,假設采采攻擊我們,我和大黑球將陷進前後受敵的危機,就算采采任我得到她,我也會變成漠壁、秀麗、上參無念的眾矢之的,敵人還可能多出桑白水甚至絕色,怎划算得來?

  我通知大黑球,臨時改向,往上疾衝,放過采采。

  一股金光從采采身上射出,疾擊上參無念,威力驚人,幸好須擋格的不是我。

  “轟!”上參無念現出我當年在迷離幻境相遇時的人類形相,揮拳迎上金光集束的鋒銳,爆起漫空金雨,整個金光籠罩的空域立即灼熱起來,非常怪異。

  我有非常古怪的感覺。

  在生命金環的光和熱裡,我感到親切和熟悉,彷彿我曾在生命的某段長時間,有過相似的體驗。可是任我搜索枯腸,仍想不起與生命金環的任何關係。

  只從黑空邪力能令生命金環轉化為沒法分解的靜態能量,變身為神秘莫測的涅尼迦南之星,已可推知黑空邪力的可怕。

  采采似是不堪上參無念龐大能量的摧殘,應擊飛灰般飄散,變為漫天金點,旋又重組化回生命金環,依然是金光四射,緩緩旋轉。我敢肯定采采是故意如此,不是因為不濟事。只要她能擋上參無念全力一擊之事傳開去,包准這令人難分虛擬還是真實的美女可以名揚宇宙。

  上參無念也抵受不住能量的衝擊力,往反方向彈離,他已失去了在黑空如魚得水的優勢。

  大黑球叫道:“我們去奪寶!”帶著我一個盤旋,於逾千地裡外朝生命金環重投而去,不過已遲絕色和秀麗半步。
  
  ,絕色和秀麗是同時到達目標,各不相讓下互相交換一招,乍合倏分,都沒法把生命金環攫到手中。

  驀地一道燦爛耀眼的射束,直射生命金環,發射者正是歌天,他同時傳感過來道:“抓著金環立即遁走,愈遠愈好,不須理我。”“砰!”生命金環應擊朝我們的方向飛來,累得再朝它飛去的絕色和秀麗撲了個空。

  我和大黑球忙向旋飛過來的金環迎去。

  漠壁橫空而至,大喝道:“哪有這般容易?”聲波震盪整個金光籠罩的空域。

  我伸掌發出扯攝之力,企圖一把抓金環一個結實,豈知絲毫沒法影響金環,它像有自己意志般 生出強大的抗力。

  我心知不妙,漠壁噴出一道能量柱,重擊金環,令它橫飛開去。

  上參無念、絕色和秀麗,幾乎不分先後的往激飛的生命金環追去,我和大黑球、漠壁、歌天則落後少許,還有桑白水亦從較遠處趕來。這場生命金環的爭奪戰達到高潮,勢必演變成形勢錯綜複雜的大混戰,至於最後花落誰家,沒有生物可以預知。

  在整件事背後還有黑空邪力,他的狡計籌謀諱莫如深,這又是他的地盤,爭奪更是撲朔迷離,難分難解。

  就在此時,最驚心動魄、最期待又是最不合時的事發生了。

  大帝號乘風破浪,以一個超乎宇宙任何美態的弧線,朝我們駛來,看似緩慢,事實上快至無法形容、難以掌握,令人根本來不及思索,幾乎是乍見到她的一刻,她已來到你眼前。

第一個往她投去的是歌天,在那一剎那,最接近她的是歌天和漠壁。漠壁接著效法,我不清楚漠壁當時的心態,可是不論任何生物,如有登上大帝號的萬載良機,怎肯錯過?

  當歌天踏足前桅帆頂的剎那,他至少創出一個宇宙記錄,就是成為第一個在大帝號起航後登上她的首位生物。

  漠壁則降落船尾斜桁的吊索處,像一片掛在那裡的小帆。

  大黑球道:“怎麼辦?”時間不容我答他,大帝號正路經下方,若讓她來至腳下才投去,極可能失之交臂,我催動大黑球,一個空翻,筆直下射,眼前一花,我進入了大帝號的力場,有如乘坐星鷲,不論她的速度是百光年還是千光年,相對我的運動她仍是零速。

  我直降在主桅樓和船首數起第四桅帆間的甲板上,一股對父母般孺慕崇敬的火熱油然而生。主帆桅高起達三十地米,最低的第一帆桅和第十帆桅也有十地米高,我仿如被萬古原始森林般的帆海包圍。

  大帝號總長逾二百地米,寬約十五地米,沒有船艙,亦不見進入船艙的入口,全船用不知名的奇異物質造成,不計其秘異莫測的宇航能力,不計其能縱橫宇宙的搖滾異術,只以她的結構建造論,已可見製造者奇連克侖的匠心獨運、巧奪天工。

  其鬼斧神工處,確是壯人觀止,令人屏息。

  大黑球從我腳下溜出來,變回有手有腳的形態,陪我一起對著眼前神蹟般的奇景發呆,完全忘掉了生命金環乃至於黑空。

  逾百張帆片,迎著強風劇烈晃拂,形成強烈的動態,就像大帝號永恆地在暴風中逆風而行。

  生命攀上最濃烈的高峰。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實,又是如斯實在。

  浪花在船舷兩旁激濺開去,風急浪高,宛如大帝號能把任何虛空轉化為波濤洶涌的大海汪洋,一切只為她而存在。

  在我身處大帝號的一刻,任她載著我遨遊宇宙的危險空域,對此以前令所有生物瞠目結舌的現象,我有了全新的體會和理解。奇連克侖彈思竭慮構思出來的終極航艦,確是了不起的意念。地母陰魄就是大帝號,而大帝號等於聖土地球,她是每一張帆、每一條支索、每一塊船板;正如以前的她是聖土上每一片落葉、每一粒微塵。

  以黑空旅航為例,帆片以神遊級的極限速度吸取途經處四周的沌子,形成似風的動能,再由船體噴射出去,造出浪花四濺的現象,讓我們看到“沌子海洋”的真面目。

  “隆隆”聲響,我和大黑球舉頭朝上方瞧去,生命金環降臨主桅樓上方,緩緩轉動,金光綻射,情景詭異。

  我猛然醒悟過來,黑空邪力的陰謀正一步一步邁向成功。

  我剛才似曾相識的感覺,正是對聖土地球的熟悉感覺,也是對地母的感覺,而生命金環散髮的光和熱,蘊含著某種奇異的生命力,能在黑空遠傳開去,背後的目的與我們相同,就是吸引大帝號到黑空來。黑魔的真正目標是大帝號,只有大帝號超凡的宇航能力,她神奇的力量,加上生命金環,方可以解開黑空的枷鎖。

  我記起絕色離開墮落城後,我曾一度心神恍惚,回想當年的情景,黑空邪力是透過邪星趁虛而入,盜取了我地母陽魂的某些素質,正是現在生命金環散髮的生命力。然後邪星便像得到自主權般遁往荒棄的神廟,引發後來的連串事件,直到此刻。

  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趁黑空尚未被開啟的一刻,奪得生命金環,然後攜環跳船遠遁,令黑空邪力五千多萬年前大帝號建成後構思的奸計功虧一簣。

  這些念頭以電光石火的高速閃過我的思感神經,我已騰身往主桅樓上的生命金環彈去。大黑球適時的變回球體移往我腳下,令我更添動力。

  強大的能量橫襲而來,原來是漠壁從船尾殺至,我沒想過他來得這麼突然迅捷,幸好曉得上面還有歌天,連忙煞止上升之勢,一掌朝漠壁攻來的手掌拍去。

  在大帝號的奇異力場裡,我計算到只要超越千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將會丟出力場外,等於被拋離大帝號,可能永遠沒法登船。過激的能量亦會和大帝號的力場相牴觸,至於後果,則恐怕沒有生物清楚,肯定稍有智慧的生物絕不敢以身試法。

  所以在大帝號上只可施展近身搏擊,以漠壁之能,亦不敢發放能量彈,又或以分身幻術肆無忌憚的狂攻。

  “砰!”兩掌交擊,能量在掌中間爆發。

  他是全力出手,我是倉卒應變,高下立判,他的毀滅性能量千川百河似的入侵我的能量經脈,沿手刺入我的真身,且禍及腳下的大黑球,令我們如斷線風箏不堪強風摧殘般,朝後拋去,速度肯定超過大帝號的逃逸速度。

  難道我和大黑球就這麼完蛋?這個念頭剛起,我的背脊已撞上一塊正強烈抖動的帆片。

  出奇地我們並沒有被帆片反彈開去,又或撞破帆片,而是深深的陷進去,漠壁摧心裂體的能量被一古腦兒的吸走,還似有雙溫柔的手,撫平我的創傷,感覺就像投入母親充滿愛和憐憫、親切如胎兒對母體的眷戀似的懷抱裡去。

  我終於接觸到地母陰魄,卻不是沒有隔閡,有些東西阻擋在我們中間,卻沒法摸清楚是什麼東西。

  大黑球並沒有被她一視同仁的看待,幸好有我,連忙向他輸送能量,助他驅除入侵的死氣。

  漠壁出現眼前,雙掌乘勝追擊朝我胸口推至,他仍是那副密藏斗篷長袍內的形相,斗篷內只見血紅的眼睛,從袍袖伸出來的手,像兩管流動的液體礦物,我不知稱之為“手”是不是適合,但在我的視覺繙譯功能下,確實負擔著手的作用。漠壁迅速迫近,離我不到三地米。

  從未如此接近他。

  兩邊船舷外濺起的浪花愈趨激烈,我踏足大帝號時浪花口全局逾甲板少許,現在已是高起三地米,顯示大帝號正不住接近黑核,有點像駛進尖窄的海峽,風浪愈急,浪濤愈凌厲。

  我兩手穿出,往外擴,硬將漠壁雙手震往兩邊,同時一腳撐出,正中漠壁“小腹”的位置。

  漠壁怕是作夢也未想過我可以這麼快回覆過來,還能疾施反擊,且是這般能量十足。

  光花四濺。

  “蓬”的一聲,漠壁應腳後拋,重重撞在主桅處,爆起另一團能量光花。不待我指示,回覆過來的大黑球歡呼一聲,帶著我朝他衝過去。

  我正要給漠壁補上一拳,他橫閃避過,躲往主桅樓之後。

  我朝上瞧去,帆桅上方能量爆炸如煙花表演,三道人影鵲起鵠落,竟是絕色和秀麗聯手對付歌天,顯示二女均曉得歌天是要取走生命金環,好令開啟黑空的事功敗垂成。
  
  。

  我大感頭痛,對絕色那些許的不肯定,足令我沒法對她狠下心來。就是那點的猶豫,上參無念來了,我也慢了一步。

  絕色和秀麗同時放過歌天,讓了開去,兩女均是智慧超凡之輩,曉得上參無念和歌天兩個死敵遇上,絕難善了,縱使他們目標一致。

  浪花更急了,且激起的再不是水點,而是往外翻去的巨浪,像兩堵流動的水墻般高過甲板逾十五地米,在生命金環強度漸增太陽般的金光照耀裡,大帝號似在一個封閉的水世界飛航,速度絲毫不因黑空的特異性減慢下來。

  大帝號肯定已越過了黑空沒法脫離的臨界線,朝黑空終極的螺旋盡處飛去。我有個可怕的預感,當大帝號帶著生命金環飛抵終極點,黑空會被開啟,樹王的預言將變成現實。

  “砰!”上參無念和歌天隔著生命金環過了一招,用的能量是在大帝號力場內的下限速度和能量,可說是全力出手。他們不約而同地要先解決這個禍根,暫時擱置雙方恩怨於一旁。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便可看出勢頭不對勁。

  宇宙問恐怕沒有能量體,能抵受頂尖生物上參無念和歌天的聯手合擊,且是截然相反的太陽能量和黑洞能量,生命金環會被輾成游離分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在眼睜睜下發生,生命金環爆開成一團令人睜目如盲的強烈金芒,噴灑出漫空金雨,填滿大帝號的每一個空間,上參無念和歌天給反震開去,前者被拋往船首,後者落往船尾。
  
  。

  歌天的聲音傳感過來道:“伏禹!生命金環是你的了!”我會意過來,生命金環在他們夾擊下受創了,再沒有抵抗的能力,要奪它在手,跳船離開,正是時候。

  我往上朝桅樓頂上的金芒衝空而去。

  絕色和秀麗回飛過來,但已遲了我一步。“風浪”更急了!全船帆片以驚心動魄的速度顫震,發出“霍霍”激響,破開的沌子浪濤像倒轉來的激瀑般在船舷兩旁噴射,已高過主桅樓。眼前是個狂暴詭異的世界,再沒有人能掌握即將發生的事,情況是瘋狂的失控。

  夢還來到我手掌處,變成延伸的手,直探進熾熱的金芒去。

  一股尖銳鋒利的能量,筆直刺向我後背,在電火般的高速裡,我判斷出若讓偷襲者擊中,肯定心核破碎,心盾也護不住我。無奈下收回夢還,化為劍刃,反手劈往來襲的能量。只差寸許便可抓著金環,偏是這寸許的距離,令我痛失逮著金環的機會。

  “轟!”能量爆閃。

  劈中的是桑白水的獸首刃,此時他的生命磁場與任何阿米佩斯人均截然不同,能量是極子級的,不論磁場和能量都充滿毀滅性和邪惡的意味,難以形容,他肯定是力能與船上任何生物爭一日長短的頂尖高手。難怪以芙紀瑤之能,到今天仍沒法收拾他。

  桑白水被我劈得朝船尾擲去,我也被其反挫之力“送進”一塊帆片裡去。

  上方傳來激烈的戰鬥聲,能量爆炸連串密集的響個不停。

  濺起的浪濤在我的視野裡似已延伸往無限,大帝號就像在兩面往外傾斜的水墻夾道中航行,整個船體劇烈抖顫,速度卻沒有因接近黑核減慢,反而不斷增速。

  絕色的聲音在我心靈急呼道:“伏禹助我!”思感網撒出。

  “心眼”顯現的情景,令我心生寒意,記起芙紀瑤說過的,在宇宙無休止的時間尺度下,凡不受禁戒的,終會發生。

  生命金環變大了,直徑達十地米,仍在不停的旋轉,金光綻射,還不斷灑射金雨,雨瀑般籠罩整艘大帝號。

  絕色和秀麗各執金環的一邊,用力爭奪。桑白水仍留在船尾,尚未復元。上參無念和歌天分別從船首和船尾凌空往爭奪金環的主戰場投去,但仍比漠壁慢了一步,他離絕色不到十地米,正全力攻擊絕色,難怪絕色向我求救。只要讓漠壁攻打絕色,秀麗將成金環的得主。

  我之所以心生恐懼,不是因生命金環的變化,而是對宿命的懼意。現在我是唯一能及時阻截漠壁攻擊絕色的生物,如果我袖手旁觀,金環勢入秀麗之手,如她立即跳船遠遁,黑空將沒法開啟,阿米佩斯王國會陷進最大的危機裡。但如我出手助絕色抗敵,值此黑空隨時開啟的一刻,誰猜得到未來的發展?

  要發生的事,終會發生。

  或許樹王並非能預知將來,他的預言能力來自他對宇宙的了解。黑空預言實現後,宇宙將再沒有能預知的未來。實情是不是如此,我自認無知。

  又或許絕色真的是美阿娜,我可以任她錯過從黑龍藏布魔掌脫身的唯一機會嗎?

  一邊想,卻沒有閒著。

  我早從地母陰魄支援的力量回覆過來,與夢還人劍合一,穿過兩塊帆片間的空隙,斜衝而上,痛擊漠壁。

《 本帖最後由 shyang 於 2011-2-10 15: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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