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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龍人]霸漢[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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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0:59
第 三 卷 第二十章 百萬大軍

    林渺目光悠然投向一隻靠在舷角處的小船突然笑了道:「那位兄台最好還是別上來上來你討不了半點便宜!」

    「嘩……」林渺的話音剛落那隻小船倏地破水飛起直撞向大船的舷壁。

    江陵軍戰士大吃一驚秦雄也吃了一驚要是那隻小船撞上了舷壁定會撞穿側板進入底艙之中。

    只看這連人帶船的飛撞之勢便可知這人的功力深不可測!

    「嘩……」水中突地衝出兩個人正在那小船的左右並緊抓住離水的船舷。

    「嘩……」小船在兩人的牽扯之下竟然脫開那人的身子再次墜入河水之中。

    秦雄一驚之時頓喜。

    鐵頭已如蒼鷹般巨大的鐵槳當空向那人擊落。駝子也在同一剎那間出手他的度絕不比鐵頭慢雖在氣勢上無鐵頭那一往無回的感覺但卻也風雷隱動。

    魯青動了還有林渺身邊的那兩個劍手也在同時出手。

    目標正是那被架空、不得不落上船舷的江陵兵。

    那當然不是江陵兵江陵兵沒有這般身手。既然對方不是江陵兵那自然就是燒船的兇手!

    對於兇手無論是誰鐵頭絕不會放過!他是漁民出身愛船惜船同時他也是個粗人所以珍惜兄弟而這人不僅燒了商船還殺了人這怎不叫他大怒?所以毫不猶豫地出手了。

    林渺沒動沒必要讓他出手在這艘大船上有的是高手而水中還有洞庭二鬼。

    洞庭二鬼沒有死只是在水中這使林渺稍稍放心一些。

    秦雄本來想出手但是見這麼多人出手他也便沒動眾江陵軍戰士也立刻圍了上去。

    「轟……」鐵頭的鐵槳落空但那人還沒來得及給鐵頭致命一擊駝子的拳頭已經攻到然後是魯青的青鋒鉞和那兩柄劍。

    這一切都是接踵而至如河水中的浪頭一層接一層不給那人半點機會。

    「砰……」駝子的拳頭被彈回如球一般倒滾了幾圈撞在大船的一根柱子上又立刻如球般彈出再次攻向那正處於眾人夾擊的對手。

    「果然是你!」林渺冷冷一笑他認出了那正在五位高手夾擊下的人正是陰魂不散的雷霆威!

    雷霆威似乎也沒有料到林渺居然識破了他的偽裝他本想借黑暗之利混上這艘大船卻被林渺現他只好硬來了。

    對於雷霆威林渺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因為每一次與雷霆威交手他總會處在生與死的邊緣因此在內心的感覺上對雷霆威的存在比任何人都敏感那是一種濃濃的危機感。

    「嘶……」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在林渺的身後響起一道暗影如入林之夜鶯以驚人的高自大船的頂端向林渺撞到。

    而在此時林渺突地轉身如身後長了一雙眼睛般。

    在轉身的同時憑空多出了一柄劍。

    劍如刺入夜空的閃電在黑暗之中劃起燦爛明豔的弧光直迎向那自上而落的暗影。

    秦雄再驚他並不是第一次見林渺出劍但是仍為林渺這橫空出世的一劍所震撼。

    「叮……」虛空之中擦出一縷火花兩柄劍交錯而過。

    「噗……」自上而落的劍沒入林渺的肩頭而林渺的劍則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但林渺卻為之色變因為他感到劍尖所觸竟是一塊極硬的鐵板而不是**他甚至聽到了一聲清脆的金屬聲響。

    林渺的劍身一彎又立刻曲彈而起那人竟被林渺的劍氣震得倒彈而出其劍順手拔了出去帶起一蓬血雨。

    林渺悶哼一聲踉蹌退了兩步伸手摀住肩頭的傷口這時他身邊的乾瘦老頭已出手了。

    老頭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桿短槍。

    憤怒的人憤怒的槍在微暗的虛空之中抖起兩縷暗淡的光影。

    秦雄也吃了一驚他驚的是對方一上來竟以同歸於盡的戰術以招換招這確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更讓他意外的是林渺明明刺中了對方的胸膛可是此人居然連一點事也沒有林渺的劍上也沒有血跡。

    在秦雄的眼中林渺對刺客存在的反應度是乎尋常的而且他出手還擊也是完美的只可惜他們都錯估了這刺客的狡猾和狠辣。

    林渺對這刺客的存在並不意外只是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依常理來說他根本不在乎這刺客的存在即使是雷霆威也一樣。但是他沒有料到這刺客一開始便是以同歸於盡的打法而且在胸前置放了一塊鐵板。

    刺客的狡猾讓林渺吃驚似乎早就算準林渺在同歸於盡的打法中會刺中他的胸膛是以準備了鐵板但林渺沒有準備這是意外所以林渺受了傷。

    林渺有些憤怒那刺客似乎也有點意外他的偷襲居然只是在林渺的肩頭留下一道深才三寸的傷口這並不是他預料的結果。因為他殺人從未失手過往往總是一擊致命。他是一個很會把握機會的人可是這一次卻是意外所以他也有些吃驚。

    林渺的劍沒有刺入他的身體但是他卻感到一股奇異的寒氣透入體內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從未體驗過這般滋味是以他的劍也不能在林渺的肩頭留下更深的傷痕。

    「叮……叮……」乾瘦老頭的雙槍在空中交錯快地與刺客連擊了數下。

    這時秦雄的矛已經捅出。

    秦雄的矛有著洞牆穿石之威這名刺客居然在他的船上傷了林渺這使他很是惱怒。

    秦雄敬佩林渺不只是因為其才智武功更是因為林渺救了他和他的一干手下。林渺是他的恩人是以他才會不管林渺是不是劉玄所要的人而讓其留在船上可是這些人居然欺到江陵軍的頭上這怎叫他不怒?

    秦雄出矛的時候乾瘦老頭的身子已被震離了甲板向河水中落去。

    刺客的武功比乾瘦老頭要高出不止一籌。

    「啪……」乾瘦老頭在空中竟將雙槍接上然後以長槍的槍頭擊在舷板上身子再借力彈上虛空長槍化成點點星雨自上空灑下。

    「好槍法!」秦雄不由得讚了一聲他已與那刺客交手數招只覺對手的劍極端沉重而且劍式十分詭異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玄劍!

    玄劍乃是當年殺手盟中的用劍高手以一擊致命而著稱的可怕殺手其劍極重所以稱之為玄劍沒有人知道其名字。

    一矛一槍兩件長兵刃糾纏著刺客。在秦雄想到這個人的時候那乾瘦老頭已呼出了這個名字。

    「玄劍!」

    林渺知道了這個人的身份一個比劍無心更可怕的劍客儘管人們評價此人的劍法不如劍無心但這人殺人的本領卻勝過劍無心。

    這一點林渺也不能不承認此人居然用狡計騙得同歸於盡的打法而使他一擊受傷這有點冤但是這也只能怪自己馬虎大意了點。

    還有兩大殺手未曾現身倖存的六大殺手已有四位現身。除鬼影子、劍無心已死之外至少還有四個絕對可怕的高手。

    事實上林渺已經估計到雷霆威再來時可能不只是一個人但卻沒料到如此快便帶著另一人來了。

    雷霆威以一敵五依然是毫無懼色但卻也不能討到什麼好處。儘管如此仍不能不讓人駭然。

    洞庭二鬼也迅躍上船來加入秦雄對付玄劍的行列。

    四人聯手頓時形勢大改玄劍也顯得吃緊起來。

    大船卻是跟著遭殃了但一時之間雙方尚相持不下這兩人畢竟是二十年前不可一世的殺手儘管息隱了二十載但是其殺手之威依然存在而武功更是勝過當年。或許在殺氣方面不如當年可是武功更精純功力更深厚。

    玄劍似乎明白在一擊未能對林渺致命的情況下今天便不能再有機會這船上的強手極多雖然單打獨鬥無人能與之相抗衡但是沒有人會與他對決數位高手聯手他們便沒有勝望即使是以武皇劉正之勇當年也在十二大殺手的聯手之下身受重傷。人多畢竟還是一種優勢至少在雙方的實力相去不是太遠的情況下是如此。

    林渺好整以暇地包紮好肩頭的傷口倒上生肌止血的金創藥這一切都有人給他做得很細緻入微但他的目光卻半刻也沒有離開過玄劍的劍招。

    林渺沒有出手或是暫時並沒有出手的**他只是在看做一個旁觀者自然要輕鬆多了但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來自林渺身上的殺氣。

    而這股殺機越凝越強越斂越沉使得夜風有點寒涼。

    玄劍感受到了林渺的殺機和目光林渺的目光彷彿是他內心一個永遠也擺脫不了的陰影像是一個惡夢初始時還沒什麼可是到後來他竟有點心頭寒。他無法明白怎會對這個年輕人的目光有這樣奇特的感受。

    雷霆威似乎也已經感覺到這次的任務是不可能完成了他此次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製造混亂而讓玄劍趁亂偷襲對林渺一擊致命。但是卻沒料到玄劍的那一劍並沒能重創林渺這多少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當然很多時候都會出現意外這一刻他才現此刻的林渺實比他想像之中的要可怕得多甚至有點高深莫測。

    玄劍並不想太過糾纏那對他並沒有好處林渺一直都未曾出手但他相信那道劍傷並不是阻止林渺出手的原因。也便是說林渺不出手只是另有原因或許只是在等待機會一個一出手便可以致命的機會這種意圖自林渺的目光之中很清晰地便能夠捕捉到。是以玄劍並不想在這裡太過糾纏更不想給林渺任何機會。

    玄劍在雙方搶攻一百餘招後終於找到了一絲空隙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自大船船頂向河水中躍去同時還踢出了一塊木頭。

    「嘩……」大船頂艙突地爆開玄劍的身子正在虛空之時艙內一道刀光以讓人吃驚的度破出森寒的殺氣幾乎使虛空的每寸空間都裹上了一層嚴霜。

    玄劍不由得暗叫了一聲:「好刀!」

    刀是好刀刀法也不錯而且這一刀把握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

    這讓玄劍有些頭痛他本不想在此糾纏下去可是在某些時候總由不得他選擇所以頭痛。

    「錚……」刀與劍在虛空交擊兩道身影皆向後跌去。

    出刀的人自然是戚成功但是他的功力並不能與玄劍相比在強大的反震之下他竟跌了回去。

    玄劍則只是借力更快地向河中躍去但他還忽略了一個人。

    那便是林渺!

    林渺一個絕不能忽視的人他在一邊沉默了那麼長的時間絕不會這般輕易地放過這個傷他的刺客。

    玄劍剛擋開戚成功的刀林渺的劍便已經到了自一個極為詭異的角度更以快得不真實的度擊出。

    玄劍曾偷襲林渺此刻林渺也不在乎趁人之危這很現實不是生便是死江湖中的規矩是人定的那麼也可以由人去破壞和更改。

    玄劍有些吃驚林渺這一劍竟似乎是針對他可能出現的一百個破綻而出的而且似乎已經算準了他可能會怎樣出劍。

    「叮……」林渺的劍斜挑再次與玄劍的劍擦過但這次玄劍的劍並不能落在林渺的身上。

    玄劍駭然在虛空中扭身如水中之魚一般竟橫移而開依然是落向水中。

    林渺一劍刺空身子也隨之下沉雖只單手但其劍勢依然犀利之極。

    玄劍落在河面之上卻並未沉沒而是在浪尖上退了兩步但便在他退出兩步之時黑暗的河面竟伸出了一雙手。

    一雙要命的手!

    確實是一雙要命的手居然在這要命的時候抓住了玄劍的雙足。

    玄劍想剁掉這雙手但是他卻沒有機會因為林渺的劍又到了而且是以快得讓他沒有半點空閒的度。

    「叮叮……」兩柄劍在虛空中交擊了八下第九下並不是金鐵交鳴之聲而是玄劍的慘哼。

    玄劍的雙足不能移動而且還正向水中沉去。他如何能夠阻擋林渺這一陣快劍?林渺一劍便差點劃開了他的胸膛。

    鮮血染紅了河面。

    林渺欲再出劍但在此時他只覺一股銳鋒自側方襲至。

    秦雄驚呼了聲:「小心!」

    林渺並不是個大意的人他從來都不覺得有誰的命比自己更值錢是以他絕不會傻得與玄劍以命換命。

    「當……」林渺旋身回劍那自側方射來的物體在劍身上擦出一簇火花強大無匹的衝擊力帶得林渺不能自制地跌落水中。

    「哧……」那射向林渺的東西竟是一支利箭足以洞金裂石的箭。

    林渺駭然秦雄駭然所有的人都大為吃驚而便在他們吃驚的那一剎那一道幽靈般的影子自黑暗中竄出。

    影子並不是攻擊林渺只是一把抓住了玄劍的手。

    「嘩……」水面頓時暴起玄劍的身體如同自地裡拔出的蘿蔔般自水中衝出帶起一蓬水花而抓住他雙足的那雙手的主人竟也在剎那間被帶出了水面。

    那人如一隻搶食的呆蝦在破出水面的那一剎才知道駭然鬆手但在鬆手的同時彷彿感到一股巨大的洪流自玄劍的足下衝入他的體內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悶哼著落入河水中。

    「季步!」肖憶吃驚地叫了一聲。

    秦雄和那乾瘦老頭卻有點呆他們看見了那人的影子更看見了那影子手中一張奇異的大弓但他們卻沒能看清這人的面目。此人的度實在太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猶如一個幽靈踏浪而來隨即又踏浪而去。

    林渺也呆呆地望著此人沒入黑暗的背影竟似乎忘了自己的身體尚泡在水中。

    「你去找回那支箭!」乾瘦老頭突然向洞庭二鬼吩咐了一聲。

    洞庭二鬼一怔這老頭居然要他們在黑暗的河底去找那一支箭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不過他們沒有反駁因為他們知道這個一般不輕易開口的老頭的話絕不會是沒有意義的。幸好他們看見了那支箭入水的方向是以立刻躍入河水之中。

    季步也浮出了水面神情有些疲憊但是依然很麻利地游到大船邊。

    雷霆威見玄劍走了他也不想再糾纏是以也立刻逸走。

    雷霆威要走那五人根本就不能將他留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武功之間的差距是很難彌補的。

    林渺也被拉上了船他只覺得胸前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因為內傷本就沒好現在又再一次強行出手這才會如此。

    林渺現自己的劍刃之上居然有一個缺口一個豆大的缺口這正是剛才擋開那支要命的箭所留下的他禁不住駭然。

    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箭確實是駭人聽聞這比那所謂的天機弩不知厲害多少倍。

    「此人是誰?」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涼氣淡淡地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十三殺手之中僅在水中無二之後排名第三的絕殺!」乾瘦老頭也抽了口涼氣道。

    「絕殺?!」林渺臉色再變僅存的六大殺手已經出來了五個還有一個未曾現身。也許十三殺手並不只倖存六人既然這是江湖秘聞難道就不可能這十三大殺手一個都未死?

    想到這個問題林渺心都在寒這絕殺的箭竟如此可怕其功力和身法如此詭異較之雷霆威更可怕許多而他只不過是排在十三殺手的第三位那麼排在第一和第二者又是怎樣可怕呢?那水中無二會是怎樣一個人物?如果這十三大殺手真的都活著而林渺又殺了鬼影子和劍無心若這些人都來殺他他幾乎不敢奢望可以活著。

    雷霆威走了船上只留下一地的狼藉林渺不知為什麼剛才絕殺不出手而只讓雷霆威和玄劍出手如果絕殺也出手以這三人的力量今日只怕他惟有再一次借水而遁了。可是絕殺居然沒有出手只是救走了玄劍這讓人感到有些意外但不管怎樣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絕對可怕!

    那艘裝載貨物的商船沉沒了河面之上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但肖憶與何傑兩人也在河水之中找到了那支箭。

    在這黑暗的河水之中居然可以找回那一支兩尺許瘦長的箭這確實不易。不過也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兄弟二人的水性。

    林渺把玩著這支讓他的劍缺了一個口的利箭心中再次泛起了一層寒意。

    這是一支純鐵所造的利箭入手極沉箭頭泛著幽光極為鋒銳。

    「好箭!」林渺吸了口氣道。

    「箭是好箭只是不好惹!」秦雄也有些感慨地道。他也沒想到林渺居然遇上這樣一攤子亂事惹來了十三殺手中的三位可怕的人物這潛隱了多年的人居然重出江湖但卻只是為了殺林渺這似乎有點悲哀。

    「城主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了這群人當年出手從未失手過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秦雄擔心地道。

    林渺淡淡一笑吸了口氣道:「謝將軍的關心我想我會小心的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和他們交手他們想殺我我也同樣想殺他們!在江湖之中沒有人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死不過十三殺手已不是當年的十三殺手了也許他們注定要失敗!」

    秦雄想再說什麼但又打住了他覺得沒有必要說出來也許說出來只是一堆廢話而已該來的終究會來。

    「相傳絕殺從不出第二箭但是沒有人知道他這第一箭會自什麼角度什麼地方射來它總會出現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那乾瘦老頭吸了口氣道。

    「可是主公不是擋開了這一箭嗎?」鐵頭望著那支鐵箭有些不以為然地道。

    「這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想殺我如果他想殺我的話那麼我已經死了!」林渺悠然道。

    眾人不由得大愕便連魯青也不同意林渺的觀點。

    「那他為什麼不殺主公呢?難道他不是和雷霆威、玄劍一道的嗎?」駝子也有些不解地問道。

    「是啊主公殺了鬼影子和劍無心絕殺沒有理由手下留情呀?」鐵頭吸了口氣惑然道。

    「他不殺我自有其理由但無論如何他都是個威脅擁有這樣的敵人只怕想睡個好覺都難!」林渺嘆了口氣。

    秦雄竟有點同情林渺因為他知道林渺說的都是事實。誰要是擁有這樣的敵人確實睡不了一個好的安穩覺。

    「既然以後睡不了安穩覺我現在就好好地睡一覺吧!」林渺伸了個懶腰道。

    「聖上昆陽告急!」一名信使一直奔到轅門幾乎是狂奔著趕進大殿之中。

    劉玄的眉頭緊皺這已是第三道告急之書可是劉寅卻堅決不派援兵。

    殿中眾將皆有異議認為昆陽不足一萬人如果多派人手也許可以守得更長一段時間。有這些時間作緩衝也許可以奪下宛城可是劉寅卻堅決不派出援兵。

    「大司徒可在?」劉玄深深地吸了口氣遇到這類事他居然沒有了主意只好再派人請來劉寅。

    信使遞上告急文書劉玄接過之後便讓他下殿先休息片刻。

    劉寅很快便趕了過來至少在宛城周圍仍然很安靜。宛城之中沒有半點動靜但城中的官兵卻堅守著城池糧草已絕城中已開始屠馬為食百姓更是餓死者甚眾但岑彭堅決不投降似乎不到真正的絕境之時絕不認輸。

    本來只有兩個多月的糧草居然用了五月餘這讓劉寅也不能不佩服城中的守將。

    儘管這些日子來城中過著幾乎是地獄般的日子但卻沒出亂子可見王莽的手下確有能人。

    「大司徒!」劉玄將告急文書遞給劉寅卻沒有說更多的話他知道劉寅會處理的在這種時候他更要器重這位無論在什麼時候都很冷靜的大司徒。

    劉寅確實很冷靜雖然他很傲並不太看得起眾將但他確有極果斷的處事能力。

    接過告急文書劉寅並不看而是很冷靜地摺疊好放入口袋之中深深地吸了口氣道:「這裡的戰士一個營都不能動讓信使回昆陽告訴王常大將軍和安國公請他們自己另外再想辦法!」

    「大司徒!」劉玄欲言又止地叫了聲。

    「大司徒難道連文書也不看一下?」王匡也有點急地問道。

    劉寅依然很平靜肅然道:「我向聖上保證這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昆陽一失王邑的大軍便會長驅直入那時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相抗!」朱鮪也有些光火地道。

    「大司馬此話確實不錯但這是我們惟一的出路如果我們派兵相援的話此戰就會連一點勝望都沒有其結果惟有重回綠林山等待圍剿的命運!」劉寅肯定地道。

    「難道大司徒以為這樣我們就可以好一些?」王鳳也質問道。

    「我們必須賭!沒有人有絕對的把握但是這樣至少尚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劉寅肯定地道。

    「我倒想知道大司徒為何如此認為?」劉玄的眉頭皺得極緊他比任何人都緊張因為這是他的江山是他的天下。若敗了他所有的夢想都將成為泡影到時候四支義軍依然會各奔東西他甚至什麼都不是但這一刻他至少是更始皇帝是這裡所有人的領。如果他勝了那麼漢室的江山唾手可復他的尊貴和榮華也將趨向巔峰甚至成為漢室的中興皇帝而眼下則是最大的考驗任何一步有失他都有可能處於兩種截然不同的地位。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擔心。

    「如果我是王邑便必定會捨棄昆陽直奔宛城解宛城之圍後再分食諸小城這是最為穩妥和實際的戰略。如此一來昆陽絕不會有事最多只是小規模地被包圍以昆陽眾將解決這點小問題根本就不在話下。而最為危險的反而是宛城外的我們所以我們絕不可以分兵而出!」劉寅沉聲道。

    眾將皆微微點頭如果王邑真的是如此選擇的話那麼宛城確實危矣。

    「但王邑並不是大司徒如果他遇城掃城以他們的兵力一座小小的昆陽城又能阻得了幾天?然後對方再長驅直入呢?」王鳳不以為然地道。

    「如果真是這樣則此戰我們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勝算。如果是前者我們只能看天意!」劉寅肅然道。

    「何解?」劉玄精神為之一振問道。

    「破宛城只是時間的問題最遲半月最早八天!如果王邑想先破昆陽至少要花五六天時間再自昆陽到此又要三四天。因此我們完全有機會借宛城與之對決如果有兩天時間的緩衝足夠將糧草在宛城之中儲足兩三月內守宛城外以游擊以淯陽和宛城相呼應我們不是沒有勝望!」劉寅肯定地道。

    「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借宛城勝敵大司徒真的有把握在八天之中奪下宛城?」

    「我說過八天至半月!」劉寅有些不悅地重複了一遍。

    「若是破宛城需要半月那王邑的大軍十天便到了呢?」朱鮪不以為然地反問道。

    「如果我們想救昆陽那至少要半月;如果我們舍昆陽最多不會過十天便可破城!」劉寅認真地道。

    「大司徒想對宛城強攻?」劉玄見劉寅如此說不由好奇地問道。

    「如果對其強攻的話只怕也要半月才會有效雖然許多溝壑已經填平卻依然不可能上得了城!」劉寅肯定地道。

    「那大司徒欲用什麼方式破城?」王匡不相信地問道。

    「心戰!我們和宛城守將比的不是武力而是看誰更沉得住氣!」劉寅吸了口氣肯定地道。

    「比誰更沉得住氣?」眾人皆愕。

    「元帥末將認為宛城之圍才是當務之急宛城危在旦夕我們若先解了宛城之圍綠林逆賊便不在話下實不宜在昆陽這小城之中耽誤行程!」嚴尤語重心長地道。

    「哼小小昆陽能耽幾日?我百萬雄師所過之處眾賊豈能再留?若不能攻下這小小昆陽怎能顯示我大軍之威?」王邑冷哼道。

    「元帥末將認為納言將軍所說甚是以我們之軍威這小小昆陽自不在話下但宛城確實已危在旦夕末將認為先解宛城之圍才是上策!」陳茂也附聲道。

    「秩宗將軍是說本帥主次不分了?」王邑冷聲問道。

    「我看二位將軍是被綠林軍打怕了吧?這昆陽舉手即可破之豈容這群跳樑小丑逍遙?」王尋毫不客氣地道。

    「司徒大人!」嚴尤和陳茂頓時大怒但是他們確實是在綠林軍手中連敗數陣又有何話好說?

    「眾位不必再爭本帥決定先破昆陽!」王邑打斷眾將的話沉聲道。

    「宛城不派援兵?」王鳳臉色變得極難看。

    「是的!聖上說連一個營的戰士也不能調來請安國公和大將軍自己想辦法!」那信使有些怯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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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1:17
.    殿中眾將全都沉默了王邑的百萬大軍已經將之層層圍困如果宛城不派援兵結果只會是死路一條不用想也能預知結果會有多壞每個人心中都只剩下憤然。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我們昆陽眾將的生死!難道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我們與城同亡?」李軼憤然道。

    「他們倒好但昆陽若失他們又有什麼好日子過?」張卯也惱怒地道。

    「聖上就只說了這些話嗎?沒有讓你帶點什麼東西回來?」劉秀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他的心中也有些忿然但卻知道這一刻最重要的並不是生氣。

    「聖上沒有什麼交代但大司徒卻讓末將將這個錦盒帶了回來。」那信使雙手遞上一個以朱漆封好的錦盒道。

    「呈上來!」王鳳心中不解仍有點氣憤。

    王常接過錦盒緩緩將之打開頓時吃了一驚劉秀和王鳳也吃了一驚失聲道:「兵符!」

    「兵符!」殿中眾將都冴然。

    劉寅居然將兵符放在盒子之中讓人帶到昆陽如果路上有失那該是怎樣的後果?許多人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殿中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王鳳捧著兵符不解地道:「大司徒這是什麼意思?」

    「空有兵符無兵可調有什麼用?」張卯惑然。

    王常苦笑道:「大司徒此意是將更始大業全部都交到我們的手中昆陽亡則更始滅!」

    「此話怎講?」王鳳冴然問道。

    「大哥把更始大軍的兵符送到昆陽便是要我們決戰到底。如果昆陽破了那麼更始軍便惟有歸降一途因為兵符已經落在了王邑的手中為了不讓這塊兵符落在王邑手中我們就必須戰!」劉秀插口道。

    「劉寅呀劉寅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嗎?敵人百倍於我軍戰不能戰走不能走你好狠心呀劉寅!」王鳳無可奈何地感慨道。

    殿中諸將心中也都一陣苦澀劉寅確實已將他們推到了戰爭的尖端。

    「大司徒的意思便是是戰是降只看我們的念頭了!」王常的目光掃過殿中諸將聲音依然很平靜。

    誰也沒有說話誰都知道無論是戰是降都絕不容易選擇!但每個人心中都對劉寅的安排生出一絲欣慰。可以看出劉寅對昆陽諸將的信任對昆陽諸將的期望更明確地表明更始大業全在昆陽諸將的一念之間這對在場每個人都是一種莫大的鼓舞。當然這也是一種壓力是以誰也沒有說話。

    王鳳也不說話他也明白了劉寅的意思可這塞到他手中的卻是一個燙手山芋誰抓這山芋都只會燙得滿手起泡。

    「你們也出出主意呀!王邑的大軍已經包圍了昆陽如果要突圍現在還來得及!」王鳳沉吟許久吸了口氣道。

    眾將依然無語劉寅既然送來了兵符就不希望他們突圍這比任何話語都要沉重和直接它的份量使得眾將不能不戰。

    「我認為只有突圍否則惟有死路一條!」李軼吸了口氣道。

    「是啊我們這區區萬人何以能敵王邑百萬大軍?與其螳臂擋車與城共亡倒不如保存實力他日捲土重來!」張卯也附和道。

    「眾將以為如何?」王鳳又向眾人問道。

    立刻有大部分人讚同張卯的說法只有王常和劉秀等少數幾人依然無語。

    「大將軍以為如何?」王鳳又將目光投向王常詢問道。

    王常卻把目光投向劉秀眾將也隨即將目光投向劉秀。

    劉秀稍作沉吟肅然道:「如果我們就此突圍而出的確可以保存實力但我們所取得的一切成果都將付之東流。不僅如此我們更會讓天下英雄小視想再捲土重來只會付出雙倍或是更大的代價!試問我們下次再捲土重來時難道就不會再遇到這種情況嗎?此刻天下諸路義軍正以我們馬是瞻而我們這支乃漢室正統如果遇上困難便退、便避又如何能再取信於天下?又如何能夠讓將士們再生鬥志?何況即使我們能夠退到綠林山又怎樣我們十餘萬大軍靠什麼生活?綠林軍已有過先例。此際已是五月再過兩月正是酷暑山中能夠容下我們這十萬餘人嗎?」

    眾將不由得沉默了誰不知兩年前的綠林軍也有十餘萬戰士?可是在山中一場瘟疫而死去近半鬧得大軍四分五裂。現在退回綠林山正趕上酷暑誰能肯定這十餘萬戰士能受得了?而且王邑既已展百萬大軍難道會輕易放過他們?必會徹底清剿他們的日子絕不好過!

    「可是這總比在此城等死要強一些呀?」張卯有些忿然地道。

    「誰說是等死?我們依然有希望!」劉秀肯定地道。

    「我們有希望?」李軼冴問道。

    「自然大哥送來這兵符不只是希望我們戰鬥守住昆陽更是告訴我們他很快就會趕來。」劉秀肯定地道。

    「大司徒很快就會趕來?」王鳳也有點冴然問道。

    「不錯兵符乃是代表三軍之帥帥不離印大哥送來了兵符只是表示他暫時分不開身但很快就可以趕來!」

    「為什麼?」

    「因為宛城旦夕可破他自然是先破宛城才來救援。如果我沒估錯的話宛城在這幾天之中必定能破!」劉秀肯定地道。

    「光武將軍好像很有信心!」張卯不以為然地道。

    「當然!宛城之中只有兩月的糧草但此刻卻支持了近六月城中早已是箭盡糧絕能支撐到今天已是個奇蹟因為他們等待著援軍如果他們現援軍遲遲不到自然會舉城而降!」劉秀道。

    「但是現在他們的援兵已到了難道他們連撐幾天也撐不了?」王鳳也有些不以為然。

    「不錯他們的援軍到了昆陽但並不是到了宛城宛城內外的消息已經完全斷絕連一隻信鴿也飛不進去即使是援軍到了百里之內只要城外的我軍不作任何異常表現城內根本就無法得知……!」

    「光武將軍是說大司徒之所以不願調來援軍便是怕城內之人看出王邑大軍到來的跡象?」王常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打斷劉秀的話問道。

    「不錯宛城之中的守將能以兩月的糧草堅守城池六月可見此人絕不簡單因此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引起他們的注意。若我估計沒錯的話宛城的軍心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只要加以誘惑必會開門而降。但如果給他們一點刺激的話只怕他們還能撐上幾天等到援軍趕來。所以大哥才不會派兵而送來兵符!」劉秀道。

    「大司徒讓我們去別的地方調兵而不是調宛城之兵?!」王鳳突然恍悟道。

    「不錯擁有兵符便可調集附近眾城的所有兵力除宛城之外其它諸城的兵力是可以隨便調遣的!」劉秀補充道。

    「可是即使調集了定陵、郾城的兵力我們也不過三萬餘人憑這點人馬能夠抵擋王邑的百萬大軍嗎?」張卯仍有點擔心地道。

    「三萬大軍自然不能勝百萬大軍但若昆陽城中有三萬大軍死守即使對方有百萬雄獅我們守個十天半月也不會成問題。以昆陽之堅城全民皆兵也有五萬餘眾王邑也難討到大的好處。而宛城一破我們的大批援軍便能趕到到時內外相合自然可解昆陽之圍。只不過這之中的日子會很艱苦如果有人害怕吃這種苦的話我不反對他自己一人去降敵!」劉秀沉聲道。

    眾將頓時不語他們明白劉秀的意思而且這也是惟一的可行之法除非他們想去投降但那樣立刻會身死城中。

    「如果王邑到時分出五十萬大軍圍昆陽另外再以五十萬大軍阻宛城援兵呢?」李軼問道。

    「那到時候我們便惟有突圍!但這種情況是不會出現的若你是王邑既然已決定一路消滅我軍你們會不會聚中全力將昆陽夷平呢?」劉秀反問。

    李軼不答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到時若真的如此但只要能奪下宛城我們三萬兄弟戰死沙場又有何不值?我們以自己的鮮血換得千萬百姓的幸福讓天下人看到希望我們也應該感到光榮感到驕傲我們的兄弟、我們的百姓會永遠記住我們的!」劉秀激昂地道。

    稍頓又道:「我們揭竿而起是為了什麼?真的就只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嗎?這麼多無辜受苦受難的百姓指望著我們難道我們不覺得應該為他們做點什麼嗎?而現在正是需要我們為他們的希望出力的時候!我們能退縮嗎?即使我們苟且地活了下去又有何面目面對自己?面對死去的兄弟們?面對那些無助的父老鄉親?」

    大殿內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每個人的心中都似乎激起了一股熱潮。他們都是刀尖上舔血過來的人親眼見過無數的戰友倒下可是他們仍然活著雖然知道活著是多麼美好卻更清楚苟且偷生的痛苦!他們已不止一次地面對死亡的威脅但每一次都挺過來了並堅決地活著。

    「困難是有的死亡也隨時存在。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大丈夫便要戰死沙場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這又有什麼可怕的?你們去看看我們的戰士哪一個是怕死的?我決定去定陵和郾城搬兵誰願與我同去?」劉秀昂然道。

    「我願意!」說話者是一直都沉默的宗佻。

    「好!宗佻將軍願與我同往我希望安國公和大將軍能在昆陽堅守此城等待我們來大破王邑然後再回宛城大宴三天!」劉秀欣然大笑道。

    王常也大笑劉秀必勝的豪情頓時激得眾將都豪氣衝天眾將紛紛報名願一起同往。

    「大家想清楚此次我們衝出重圍很可能是九死一生在城外等待我們的是百萬敵軍我們的昆陽已被包圍了數十重!」劉秀再一次提醒道。

    「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宗佻豪言道。

    「好個生有何歡死有何懼!我們都想好了!」眾將同聲答道。

    「好今夜就我們十三人殺出敵營讓他們看看百萬大軍也不過爾爾!」劉秀大笑道。

    「光武將軍放心昆陽便交給我和大將軍為了能回宛城大宴三天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王鳳也頓時豪情狂湧道。

    眾將皆將手緊握在一起剎那之間殿中再無尊卑身份之分有的只是同生共死患難之情因為每一個人都明白這一戰的艱辛!每個人都明白也許明天再見到對方時可能只是一具沒有生命的屍體也有可能以後再也不可能相見。因此在這最後的時刻每個人都分外珍惜每個人都不再拘泥於世俗的觀念。

    「讓我們設下酒宴先為十三位英雄餞行以壯行色!」王常提議道。

    「小小的昆陽巴掌大的一塊地方一攻即破也敢與我相抗?」王邑在視察了昆陽城之後傲然道。

    「我們現下午有快騎入城定是城中之人已出去求了救兵元帥不可不防!」陽浚道。

    「哼我就怕他救兵不來他們來多少殺多少!綠林賊匪不過十幾萬人又要分出一大半圍困宛城便是把其它的全調來昆陽又能有多大作用?我以二十倍的力量還怕他區區救兵?真是笑話!你看看我們攻城的器械是何等精良何等之眾這便是準備我們遇城破城、遇敵殺敵所用的!」王邑不屑地道。

    「元帥所說甚是昆陽只不過是囊中之物而已那我們要不要晚上攻城呢?」陽浚問道。

    「何用如此著急?今天天色近晚戰士們遠道而來也有些疲憊傳令埋鍋造飯明日一早攻城!」王邑道。

    宛城之上的戰士不斷地嚥著口水。

    綠林軍埋鍋造飯之地便在城外一里外的地方那種炒麥子和燒豬肉的香味遠遠地飄入了宛城內。

    最讓城頭上的守將惱火的卻是這群綠林軍戰士捧著碗便對著高大的城牆吃起來那津津有味的樣子讓城頭之上已有數月未好好吃點東西的戰士恨不能飛下來搶走對方所有的食物。

    城頭上的戰士已經喝了數月的清粥最開始還有一日兩頓清粥可是近兩月來卻只有點青菜粥水近一月來卻只能喝點馬肉湯有時候連一塊像樣點的馬肉都找不到。

    馬殺完了便連元帥的那匹千里良駒也屠殺了因為沒有草料可養現在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就只是喝點清水百姓家能找出來吃的東西都基本上找出來了連樹皮和無毒的樹葉也被摘了個七七八八但是這一切根本就不能填飽肚子於是很多人生病也有很多人餓死……

    宛城之中的日子真的是地獄般的日子每一個生活在宛城中的人在這一段時間內感慨最深。

    自從一個月前劉寅每天都命人在各個城門外炒麥子和稻穀放上豬油那種香味幾乎整個宛城都能聞到這種誘惑已經使得宛城內的軍民恨不能飛出城來但礙於軍令只好在城中苦苦度日。可是這幾天城中連最後一匹馬和牛也殺了根本就無可食之物那種香味更具有致命的誘惑甚至有些人在城頭聞到這種香味後竟昏了過去。

    由於長期的飢餓使得每個人的嗅覺似乎特別靈敏尤其是對食物的嗅覺。

    劉寅不攻城但卻每天都以食物相誘更大擺幾道旗幟上面書寫著「降者可以出城分食」這也確實很具誘惑力。

    岑彭每天都照例巡城這數月來他也與戰士們所吃的一樣餓得面黃肌瘦但依然精神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他的疲態至少在巡城的將軍們的眼中是如此這也是讓將士們心中惟一安慰的。

    岑彭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今天他也只是喝了一碗野菜湯這或許是主將的惟一優待。但無論再強的人也會感到餓也無法讓自己不吃不喝這些日子便連岑彭也覺得絕望。

    城外的綠林軍依然平靜與往常沒有半點異常依然鬆弛依然是對著城頭大吃大喝依然是不將宛城中的人放在眼裡。

    當然岑彭知道如果他想打開城門衝殺出去的話立刻便會遇到強烈的攻擊。劉寅是他所遇上的最可怕的對手無論是在用兵之上還是在心理戰之上都有著讓人吃驚的能力。

    岑彭也知道他的戰士們也都接近崩潰的邊緣了包括他自己。

    看不到援軍的影子得不到援軍的消息放出去的信鴿都成了綠林軍戰士的盤中餐而外面飛向宛城的信鴿也同樣成了綠林軍戰士的盤中餐這使得宛城如一座完全與世隔絕的城池而他們也成了孤軍!這是讓人絕望崩潰的主要原因。

    每次他巡城都希望看到城外會有點異常的動靜可是每次他都很失望彷彿這種漫長的等待要永遠地延續下去這種地獄般苦難的日子要永遠地延續下去。當他看著戰士們一個個病倒百姓一個個餓死時甚至想過舉城而降但是卻又放不下心中的希翼。他知道也許明天倒下去的人可能會是自己。他心中很清楚自己也再無法撐上幾天!

    事實上如果再過幾天劉寅下令攻城的話城頭之上已經無可戰之兵沒有人能夠在數天沒吃東西的情況下堅持戰鬥也沒有力氣作戰。因此如果再過兩天沒有奇蹟出現他便只好請劉寅入城!這是宛城惟一的出路沒有人想死他也不例外!

    城頭的戰士們都以一種異常的眼光看著他彷彿是希望岑彭能夠作出一個讓他們飽餐一頓的決定。這些戰士知道有些話不可以說出口但是可以用眼神表達因此他們都以這種眼神乞憐地望著岑彭。

    岑彭的心都有些軟了他甚至有些害怕看這些戰士的眼神但他是主將許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他的一句話會改變整個局勢所以他不能輕易開口。

    夜色極濃昆陽城外篝火處處將昆陽圍得水洩不通。

    當然官兵新到並不曾大舉相犯。

    劉秀環顧了四面一眼讓他心喜的是王邑大軍防守鬆弛也許是根本就沒將一座小小的昆陽城放在眼裡是以也並未作多強多嚴密的防備。

    「王邑也太狂妄了!」劉秀諸人皆換上了夜行服專從營中挑選出十三匹最為精良的黑炭馬十三人十三騎彷彿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們便從東門衝出要讓王邑知道即使是銅牆鐵壁也阻不住我們的腳步!」李軼豪氣干雲地道。

    劉秀掃了身後的十二位軍中高手一眼深深地吸了口氣道:「無論誰落在了後面誰倒下了任何人都不可以回頭!不可以出手相助!你們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眾將齊聲道。

    「很好!那大家有沒有信心衝出這重圍?」劉秀又問。

    「有!」眾將又齊聲高喝。

    「好那我們可以出了!」劉秀說著翻身上馬向王常和王鳳一抱拳。

    王鳳一拍手立刻有侍衛送來十三碗烈酒極為恭敬地遞到每個人的馬前。

    劉秀肅然端過酒碗仰頭一口灌下叫了聲:「好酒!」便將大碗砸碎於地上。

    「砰砰……」十三隻空碗先後砸碎於地上眾將皆向王常和王鳳及送行的眾將抱拳每個人皆無語因為誰都知道這一去也許再見無期心情都極為沉重。當這十三人將碗砸碎在地上的那一刻便表示他們已經隨時準備了死!

    死亡對於戰爭來說不是意外而是必然在這些送行的將士之中惟有為這些勇士們祈禱。

    王常一抬手拿起抬在兩名親衛手中的鑌鐵大槍沉聲道:「便讓我送你們一程!」說話間也跨上戰馬領著一干戰士向城門口衝去……

    王常突然殺了出來如同旋風一般!

    王邑的大軍沒想到昆陽城內居然敢搶先殺出而且來得如此突然。

    王常的戰士猛如虎狼以一敵十頓時殺開一條血路直朝敵方的營盤之中殺去。

    王邑的大營頓時全都驚動了大量的將士全都向王常所在之處聚集他們甚至沒有弄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便已被王常衝破了最前方的防線。

    沒人能擋住王常的重槍!在軍中無敵的勇將只有在這一刻才能充分地體現出其無人能及的力量!

    王鳳遠遠地在城頭觀望他看著王常如一柄利劍般插入敵軍的營中這才揮手劉秀領著十二騎以極借夜色衝出了城外。

    王常吸引了幾乎所有敵軍的注意力這為劉秀十三騎製造了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們便趁著這點空檔隱入敵軍之中。

    劉秀十三騎雖然人極少但是每一個人都是高手真正如同旋風一般守在東城門外的敵軍高手都被王常引了過去剩下的一群普通戰士根本就不夠劉秀等人打。而且他們全都是黑衣黑馬融入夜色之中便像是一群幽靈一般阻無可阻。

    王常衝殺了一陣又調頭向城中殺回在與王邑大軍接觸之前極為知趣地調頭再次憑其鑌鐵大槍殺出重圍領著他那五百死士衝向由王鳳接應的城門之中。

    王邑的大軍想趁機入城但卻被如雨般的亂箭射得七零八落城門又轟然合上。

    隨王常殺出的五百死士卻只有一半活著回來每人身上都沾滿了血跡但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很肅穆悲傷只是留在他們的內心深處。他們並不在乎死亡因為他們隨時都準備了死亡。

    王常和王鳳登上七丈高的城樓遙望著劉秀衝出的方向心中只有暗暗祈禱。官兵卻在城門外叫嚷著讓王常逃回了城中他們極不服氣對方居然只憑五百人便殺得他們東倒西歪這確實讓他們有些不服氣!昆陽軍死傷了兩三百人但他們卻至少死傷了兩三千人。當然這點比例與百萬大軍根本不成對比可是這讓城外的守將感到很沒面子但是只過片刻他們便現了更沒面子的事。

    有人自連營之中突圍而出!

    這包圍了數十重的連營竟沒能阻止昆陽城之內的人突圍這一刻這群人方明白為何王常會殺出城外後又迅返回城中是為了給這突圍者作掩護!

    難堪的是他們還不知道突圍者的具體人數有的說十幾個有的說只有幾人還有的說二三十或四五十人只是他們卻連一個突圍者都沒有抓到。

    少量的人突圍而出其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搬救兵!於是官兵派出一營人馬追殺這群突圍者他們要洗清這恥辱。

    「劉寅並沒有向昆陽派一兵一卒!」

    伏牛山的鐵官大寨之中申屠勇有些意外。

    伏牛山今日頗有喜氣儘管王邑的百萬大軍快要逼臨伏牛山一帶。因為他們迎來了很重要的客人。

    林渺到這裡已經有一天多時間了但山寨之中的氣氛尚未消減。

    對於申屠勇的鐵官徒大軍來說林渺確實是貴客因為與老包的關係林渺無私地支援鐵官徒義軍近千張天機弩使得申屠勇的戰士更具戰鬥力嚴尤多次圍剿都沒能成功。另外在物資上小刀六也支援申屠勇甚多。因此在鐵官徒義軍之中早把林渺當成了兄弟只是此次是這位兄弟第一次來伏牛山。

    林渺第一次前來伏牛山卻是在一個非常時期一個很有可能決定伏牛山諸寨生死存亡的時期。

    申屠勇很矛盾王邑的百萬大軍南下如果真的掃平了綠林軍那他伏牛山的大小山寨也只會隨後化為烏有他們也根本就經不起衝擊。正當申屠勇極苦惱的時候林渺出現了。

    申屠勇久聞林渺之名尤其今年這半年來林渺的名字在江湖中傳播極盛而林渺治軍和作戰的本領也讓人津津樂道。雖然所生的只不過是很侷限性的小事但經過炒作之後這一點小事也彷彿變得驚天動地了於是林渺成了江湖中最智勇雙全的年輕人之一其風頭隱蓋了南方的劉秀。是以申屠勇對這個人物的及時出現很是歡喜。

    「劉寅果然不向昆陽派一兵一卒!」老包也有些意外地道。

    「劉寅此舉乃是最明智的抉擇而如此做也是惟一可以戰勝王邑的辦法。」林渺肯定地道那信使是他讓人派出去的。

    「那我們是不是要行動呢?」申屠勇詢問道。

    「自然要我可以斷定王邑此行只能鎩羽而歸!」林渺很自信。

    「我看不出有這個可能要知道王邑擁有百萬大軍僅這股力量便是無人可撼的又怎麼會敗呢?」申屠建插口道。他是伏牛軍的統領有些看不起其兄的作風便是對林渺也有點不以為然。不過因為林渺乃是伏牛軍的好朋友他多少有些敬重這個年輕人。

    「百萬大軍是不可輕忽的力量但是王邑卻犯了一個大錯!他不該在昆陽之外停留!」林渺悠然道。

    「百萬大軍所過之處自然要遇城破城遇敵殺敵了他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難道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敵人逍遙?」申屠建不置可否地道。

    「如果是在平時這自然無錯但此刻他卻不應該不分輕重劉寅之所以不派一兵一卒援救昆陽是因為他正在和王邑賭時間!」

    「賭時間?怎麼賭?」申屠勇也有些好奇地問道。

    「當然賭宛城城破的時間!劉寅賭在王邑趕到宛城之前破開宛城而王邑卻在昆陽這巴掌大的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浪費寶貴的時間而給了劉寅更多的破城時間這是一種極混賬的做法!以這樣的人作主帥確實是王莽的悲哀。如果換作主帥是嚴尤或陳茂這些與劉寅大軍交過鋒的人一定會明白劉寅不派兵的用意!」林渺慨然道。

    「你是說劉寅不派援兵是因宛城城破在即?」老包喜問道。

    「不錯如果換作我是劉寅這個時候也絕不會派援兵相救昆陽!」林渺肯定地道。

    「我不明白林城主為何這麼肯定!」申屠建尚有些不信。

    「只有在最緊張的時刻才能見耐力。如果宛城守將知道明天或後天援兵就會到你認為他會不會在今天獻城而降呢?」林渺淡淡地反問道。

    申屠建搖搖頭眾人皆搖頭。

    「那如果宛城內已經餓得就要崩潰的將士感到他們的援兵趕來救援的日子還遙遙無期那你認為他今天或明天會不會有獻城投降的可能呢?」林渺又問。

    眾人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如果真是飢餓到快要崩潰了而又在不知援軍何時到來的情況下確有可能提早投降!」

    「那就是了如果劉寅自宛城外調集大量的援軍相救昆陽城內守將必會猜出他們的援軍已經快至那麼必會死命地撐到援軍趕來的時候。但在城內外的任何消息都封鎖的情況下只要城外劉寅的大軍沒有任何異動城內便絕不知道自己的援軍快到了。而眼下宛城之中糧草早絕城頭上的戰士聞到炒麥的香氣竟然昏了過去可見城內的情況糟到了極點。如果在無有意的精神刺激下徹底崩潰已經只是旦夕之間的事。只要劉寅奪下宛城王邑此戰已經注定失敗即使他奪下昆陽也根本無濟於事!」林渺淡然道。

    「果然有理!」申屠勇不由得讚道。

    「劉寅果然了不起!但這樣就犧牲昆陽中的這麼多良將也太可惜了。」老包道。

    「那也不一定對於昆陽王邑也不一定就能順利得手!」林渺道。

    「我尚有些不明白即使是劉寅得了宛城但是又有何用?如果王邑大軍再將宛城來個全面包圍的話他不也成了孤軍嗎?以綠林軍那微弱之力如何能勝十倍於他們的兵力?」申屠建道。

    「二龍頭錯了綠林軍在宛城並不是孤軍還有淯陽遙相呼應另外只要他們能在宛城之中撐上三個月那麼王邑大軍必敗無疑!」林渺肯定地道。

    「此話何解?」申屠建道。

    「綠林軍圍宛城他們的糧草供給都來自南陽另外自水路由南郡運來這一路之上都是極力支持綠林軍的人。所以他們絕不愁後給不足而王邑的大軍卻只能自洛陽運來糧草這一路近千里水路不通惟走官道而6運遠沒漕運方便可是王邑卻有百萬大軍需用糧草每天耗去近萬擔這是多麼龐大的數目單靠6路必須不斷運送才能供應得上但是這千里線路可能遇到的麻煩是不可以想像的。只要劉寅在入宛城之前留下一支萬人的隊伍專門騷擾王邑的糧道也會讓其苦不堪言外加諸如我們這樣的人那糧草只怕還沒到宛城外就已被我們吞併了。因此支持不了長久的是王邑而不是劉寅。還有再過兩月正是最熱的七月南陽的暑天酷熱絕不好過王邑的這些大軍有來自西北的有來自北方的五湖四海拼在一起有些人根本就適應不了南陽的酷暑。在這裡度過酷暑王邑能熬但他手下的戰士卻必定熬不了。如果真讓劉寅佔住了宛城王邑只好提著腦袋回去見王莽了!」林渺侃侃道來條理分明得讓申屠建不能不服。

    申屠勇和老包對林渺的分析深覺有理百萬大軍有其優勢也有其劣勢避重就輕確實可以拖跨這支大軍。

    「看來王邑真的要成王莽的罪人了!」申屠勇欣然道。

    「那林城主認為我們是否應該出點力呢?」申屠勇又問道。

    「應該如果我們出力的話或許王邑在昆陽就會栽上一個大觔斗!」林渺充滿信心地道。

    「哦還請林城主明示!」申屠建對林渺的態度大為改觀林渺居然能從這一點點細小的環節之中看出這麼多的破綻可見此人確實是心思細密如傳聞之中的一般才智過人。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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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1:44
第 三 卷 第二一章 昆陽之戰

    「王邑自恃兵多太過驕橫所謂驕兵必敗!別忘了綠林軍除昆陽之外還有定陵與郾城中有駐兵昆陽得不到宛城的救兵必會請來定陵和郾城的救兵。如果有敢死之軍集中力量向一個方向突破的話未必就不能破開王邑的包圍。儘管王邑將昆陽包圍得像鐵桶一般這也使得其兵力分散在幾面若以快而疾的作戰方式全力攻擊一面來個內外夾擊王邑此戰只怕討不了什麼好處!」林渺分析道。

    「定陵和郾城的大軍到昆陽只要一天多時間相信應該趕得及!」老包道。

    「他們三城兵力加起來不過三萬人左右與王邑的兵力尚懸殊太大這能行嗎?」申屠建仍不以為然地道。

    「擒賊先擒王有三萬人若是每個人都能拋開生死其力量又豈是這群官兵所能比擬的?如果有三萬人全力夾擊官兵的中軍大營那後果又會是怎樣呢?」林渺反問道。

    「對!王邑只想盡快奪得昆陽他的中軍反而在包圍圈的外圍如果不先解城內之圍而直接猛攻王邑的中軍中軍一敗百萬大軍也便成了烏合之眾何足道哉?」申屠建突然明白了過來喜色滿面地道。

    「二龍頭真是反應敏捷我想的正是如此。如果我是劉秀必會挑選三千敢死隊直破王邑中軍再以後部衝亂官兵此戰自然可勝!」林渺道。

    「但是王邑必會將中軍守得極穩又豈是隨便可以攻得破的?」老包疑惑地道。

    「這個很好說先可讓一列人誘王邑派人來與我交戰我們以最精銳之師一舉擊敗王邑派來交鋒的隊伍這些人一敗自然便會向自己的陣營中逃而這個時候我們就可追在其後掩殺而上那麼這些敗軍反而會自動衝亂他們的陣腳。如此一來便可藉機接近中軍那時就不怕王邑不上當了!」林渺笑道。

    「好計好計!」申屠建拍手讚道。

    「當然這之中還要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否則此計也不可行!」林渺道。

    「什麼因素?」申屠勇也對之大感興趣。

    「那便是王邑的驕傲和大意!」林渺道。

    「王邑的驕傲大意?」

    「不錯!如果王邑很謹慎或是把對外的任務給了嚴尤這等大將的話那麼結果便會向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展!」林渺很肯定地道。

    「那我們應該怎樣?」申屠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問道他彷彿已經快到戰場之上了。

    「待機而動如果劉秀與我估計的沒錯那我們便可帶著我們的人自側面協助攻擊王邑的中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到時劉秀便不能不對伏牛山的戰士另眼相看也便是你們出頭的大好時機了!」林渺肯定地道。

    「可是讓我們屈於劉玄之下……」

    「哥!我們難道要一輩子呆在伏牛山中嗎?當年父親起事不就是想改變一下我們的命運?眼下漢室復興有望我們若能建一番功業比這呆在山寨中做山大王要強多了!而且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也許將來我們也可封王封侯呢!成大事者何拘小節?」申屠建有些憤憤地打斷申屠勇的話道。

    林渺心中暗嘆難怪伏牛山這些年根本就沒法露臉這申屠勇確實沒什麼氣魄更是窩囊甚至有些愚蠢倒是申屠建極有主張和膽氣老包跟著申屠勇看來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林渺到伏牛山的另一個目的自然是來看老包了。當然如果劉正所言是真的劉秀是他的二哥劉寅是他的長兄他自然不能不幫尤其是在這關係到劉家江山存亡的時候。

    林渺並不是盲目之人自竟陵到谷城的路上他曾到過舂陵更在舂陵劉家打探了一些消息在當年劉家確有一個被人帶走的小孩只是沒人知道其下落。而這個消息卻是他通過許多手段方從舂陵劉家的幾個老僕口中得知而知道這個小孩子身體特徵的卻只有一個老頭其特徵正是自己身上這火龍紋的胎記。

    林渺並不敢真的相信自己便是那個劉家的後人可是有些事實又使他不能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但是在心中卻未免有點酸澀雖然他是劉家的後人卻無法享受劉家後人的榮耀自小在最破敗的天和街成長受盡苦難。不過他感謝父親林繼之!這個表現得窮苦潦倒的老人教會了他許許多多如果不是父親那滿腹經綸教給了他絕不是市井之中所能學到的東西他絕不會有今日之成就。直到這時他倒有些明白何以當初父親硬要逼著他看那些讓他頭痛的經書了。

    劉正說過其父只不過是假死他當然不能不孝地扒開父親的墳墓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呢?難道父親真的沒有死嗎?可是又為何要假死呢?為何不出來與自己相見?更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真相和事實呢?

    林渺的心中也有許多困惑他本想去找劉寅但是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與這個可能是自己兄長的人相見。另外一個原因卻是因為他是劉玄的眼中釘自不想連累劉寅所以他直接上了伏牛山。

    昆陽被困林渺並不是真的想幫申屠勇倒是欲借此機會相助劉秀相助王常因為王常還欠他一百萬兩銀子這一筆賬是不能少的。

    申屠勇被弟弟的一席話說得微有些不滿但卻知道其弟所言是有道理的。

    「好吧我給你五千人馬一切全由你調度希望你能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申屠勇吸了口氣道。

    「謝謝大哥!」申屠建大喜他很清楚伏牛軍只不過八千人這次卻給了他五千可見申屠勇對他的重視。

    「林城主我相信你希望你能保證我兄弟的安全!」申屠勇目光投向林渺語重心長地道。

    林渺一怔淡淡一笑道:「多謝龍頭的信任如果二龍頭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只好提著腦袋來見大龍頭了!」

    「大哥我已經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林城主好意我心領了你大可不必承諾不過我確實需要你相助更希望你能給我出謀劃策!」申屠建誠懇地道。

    林渺欣賞地一笑道:「自然因為明日我們將並肩上戰場我怎麼也不會錯過這場好戲!」

    「那是最好!我們該什麼時候動身?」申屠建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連夜動身天亮時趕到昆陽外然後好好休息靜待變故。每個人準備三日的乾糧我們要在王邑毫無覺察的情況下趕到他們的身後再奇兵突出!」林渺肯定地道。

    「連夜動身這麼急?」申屠勇冴問道。

    「夜晚行軍隱密否則若讓官兵知道我們存在只怕會全軍覆滅。」老包也道。

    「老包說的很對取敵制勝便要出奇不意豈能形同兒戲?」申屠建道。

    「那二龍頭應該去點兵了!」林渺吸了口氣道。

    昆陽城外王邑大軍列營數百圍昆陽數十重。

    在勸降無果的情況下昆陽城內諸將更閉門不出王邑只好下令攻城。

    如此人多勢眾城外的溝壕很快都被填平戰鼓之聲傳至百里之外塵埃連天旌旗遮雲避日漫山遍野都在飄搖、招展大型撞城巨木不斷向城下推進。

    一時城頭之上擲石機狂箭矢如雨般紛紛而下在強大的攻勢之下城頭上的綠林軍戰士們死死地守住垛口不給官兵任何機會。

    官兵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但是昆陽城中全民皆兵百姓也來到城頭將石灰之物向城下灑去倒也擋住了官兵兩次強攻。

    戰爭開始的第一天是個好天氣。

    晴朗無雲五六月的風吹起來總讓人感到很輕鬆陽光也有一種獨特的美。

    但——好天氣並不一定都能有好風景和好心情。

    昆陽城外的風景不好但壯觀、慘烈同樣是五六月的風但吹起的卻是濃濃的血腥是帶著血腥味揚滿了天空的塵埃感覺有些嗆人。

    漫天的塵埃本來很好的陽光也無法撩開這漫於天空中的塵埃因為戰爭尚在繼續沒有誰能具體地說出塵埃落定之後的景象戰爭總能製造意外總不會憑個人的猜想和臆測去展否則那也不叫戰爭。

    當然塵埃自有落定的一刻那是在夜晚。

    戰爭一直持續到了天黑昆陽城已是滿目瘡痍王邑終於下令撤兵明日再攻城。

    王邑並不是不想連夜攻城但是那條護城河依然存在這使他們欲在晚上攻城極為不便。另外明天后方的高大雲車將運來到時便可憑雲車居高臨下地向昆陽進攻他就不信昆陽還能撐得過明日!

    事實上昆陽能撐過今天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奇蹟當然這與城內綠林軍兩位絕對中堅人物是分不開的。

    王常和王鳳乃是綠林軍最有權威的將領其聲威是劉玄在未稱帝之前都無法相比的。

    昆陽戰士在這一天之中損失了兩三千人當然這比王邑大軍所死傷的人數少得太多但這卻是昆陽四分之一的戰鬥力而且這還是第一天戰爭的第一天便已如此那往後的日子只會更艱辛。也許戰爭一開始便會結束沒有人能想像明天會有怎樣的慘況昆陽將士能支持到第三天的天亮嗎?這是一個連王常和王鳳都不敢肯定的臆想而劉秀的救兵尚沒有趕到。

    劉秀的救兵什麼時候才能趕到呢?能在城破之前到來嗎?趕來了能夠突入包圍嗎?若有兩三萬人守城王常和王鳳還有把握守個十天半月的但是十天半月之後呢?

    昆陽城中的地下都有人**邑想到了挖地道王常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城外直挖地道王常便令人橫挖然後在挖通的地道口點上火將煙扇入地道之中就像熏老鼠一般又把這些人逼了回去。

    於是整個晚上便只好圍繞地道艱難地苦熬不過這也算是安寧至少要比白天那殘酷的戰鬥來得輕鬆。

    當第一縷陽光驚醒了沉睡的鳥兒時當第一聲馬嘶驚碎了清晨的寧靜時戰爭便開始了!

    戰爭開始的第二天依然殘酷!

    王邑和王尋很悠哉戰爭雖然是由他們一手操持但是他們卻似乎完全處於戰爭之外像是看風景的遊人。

    昆陽的抵抗能力確實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而這座城池的堅固也讓他們有些意外這更增加了王邑要快奪下這座城池的決心!不過他知道昆陽城再堅也經不起百萬大軍的踐踏破城只在旦夕之間。

    其實望著那十餘丈高的雲車向前推進再居高臨下如鷹抓小雞般看那倉皇奔於城牆上的綠林軍戰士也是一件很有趣很愜意的事情便是王邑也有點想上雲車觀看城內此刻的景象。

    「報——」一名中軍快奔至王邑的座前。

    「報——劉秀領著一千人馬在營外叫陣!」那中軍半跪著稟報導。

    「什麼?」王邑以為自己聽錯了再問了一遍。

    「劉秀領著一千人馬在營外叫陣!」那中軍又稟報了一遍。

    王邑不由得好笑再問道:「就只一千人?」

    「只有一千人!」那中軍肯定地道。

    「不知死活的黃毛小子一千人也敢前來叫陣簡直是自尋死路!傳我將令讓第二營調三萬人馬去把那小子給我抓來!」王邑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傳令道。

    「慢!」王尋卻阻斷王邑的話道:「劉秀這小子素來詭計多端這次居然領一千人馬敢來叫陣恐怕其中有詐這昆陽城破在即又何必跟這小子節外生枝?待我們先破了城再收拾他也不遲!」

    「哦難道就看著他在外叫陣嗎?    小  說    文字版」王邑想了想問道。

    「他不過區區一千人而已我們又何必那麼勞師動眾?派五六千戰士前去就足夠了。不過先要試他一試看看是否有詐。若是他們一打就跑定是誘敵之計我們便不用追;如果他們不跑六千戰士對其一千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王尋分析道。

    「嗯這確實不錯那傳我將令各營沒有命令不得擅自行動!陽浚!」王邑呼道。

    「末將在!」陽浚應了聲。

    「你帶六千人馬去將劉秀那小子生擒活捉!」王邑沉聲吩咐道。

    「末將定不辱命!」陽浚充滿豪情地道。以六敵一劉秀的戰士再厲害也沒什麼可怕是以陽浚認為有點勝之不武不過他絕不會在意去教訓這一千義軍。

    劉秀依然一身黑衣但座下已換成一騎灰色良駒其左右為宗佻、李軼在輕風之中有著無限的威儀。

    一千人馬步騎交雜但每人一手執盾一手執刀皆是輕裝便鞋殺氣直衝霄漢遠遠趕來的陽浚不禁抽了口涼氣。

    「來者可是劉秀?」陽浚打馬而上呼喝道。

    「正是你家大爺!陽浚小兒就帶這麼點蟹兵蝦將不覺得寒酸了點嗎?」劉秀朗聲笑道。

    陽浚聽了不由得大怒這劉秀自己也只帶了這麼點人反而譏嘲他立時怒吼道:「不知死活的小子還不給本將軍下馬受降?!」

    「要我下馬受降嗎?本大爺來了!」劉秀手中長劍插天一揮吼道:「兄弟們殺!」說話間劉秀已一馬當先直衝向陽浚宗佻、李軼不離劉秀左右三人如一支利箭的箭頭直插向敵軍陣中後面又是十騎黑衣黑馬的高手相隨。這十三大高手前夜從昆陽衝出此刻又一起向昆陽城衝去不同的卻是他們身後多了一千名絕對精銳的戰士。

    這批人只屬於劉家的也是當初助劉秀破宛城的那一批精銳。此時劉秀一聲令下他們便以潮水之勢向前衝去每個人都抱著一往無回的決心殺氣若一柄巨形的大劍直插入陽浚身後的隊伍之中。

    「殺!」剎那間陽浚似乎感覺到了一點什麼但他已經沒有時間細想。

    「錚……」兩馬將近之時劉秀已如衝天之鳳旋身飛掠而起身子和劍在虛空之中化成一道長虹然後在陽浚的頭頂上炸開。

    漫天的劍花如暴風驟雨中展翅的火鳳綻現著一種詭異的魅力。

    陽浚駭然劉秀一出手便盡了全力而且是必殺之招這怎不讓他心驚?他早聽聞過劉秀的武功幾可直追劉寅可今日才是他第一次與之交手。

    鳳鳴劍嘯萬軍之中惟有一線輕靈。

    「叮叮……」陽浚的大刀揮擊出無數次但終未能阻止劍氣割碎他座下的戰馬。

    戰馬悲嘶而斃陽浚身邊的官兵如遭龍捲風刮過一般旋倒一大片在那暴風驟雨的劍氣之中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半點抗拒的力量。

    「哧……哧……」陽浚的戰馬倒斃他暴退八步方脫出劉秀的劍勢之外但是胸前卻已多了兩道血槽。

    劉秀一聲低嘯落下之時剛好回到衝來的馬背上得勝勾上的大槍已抖出一抹燦爛的槍花罩定了陽浚的每一個方位。這一切來得極為自然仿如行雲流水沒有半點拘泥做作的痕跡。

    人落馬倒槍出然後便在陽浚的面前綻放出萬朵槍花沒給陽浚半點喘息的機會。

    ……

    十二勇士以宗佻和李軼兩位高手為見人便殺所過之處無一人可擋人人鬥志高昂意氣風。這群執刀帶盾的精銳戰士經過無數次搏殺訓練在殺人與被殺之間他們以一種最簡單的方式證實著他們的力量和存在幾是以一擋百這六千官兵與之一觸便像是鐮刀下的稻米一觸即倒一碰即死。

    這無可比擬的殺人度將官兵們都嚇傻了後面的人尚未敢上前交鋒便已嚇得向後方逃逸而去他們根本就不敢與這些人相對。

    義軍戰士一步不松以李軼、宗佻為如食桑之蠶向官兵方向推去。

    遠處大隊官兵也都駭然沒想到義軍竟如此凶悍一開始便將陽浚的戰士擊得潰逃但是諸營的戰士早已得令沒有命令不可以輕舉妄動。是以此時他們都不知是主動出戰李軼諸人還是待李軼諸人追近再戰但等他們反應過來時李軼諸人已經衝到了近前。

    外圍的官兵又不敢亂放箭因為有大批自己人正向後潰退他們怕誤傷了自己人但等自己人返回營中之時李軼諸人的精騎也隨後殺到依然是勢如破竹如一柄尖刀狠狠地刺入了官兵的心腹之中。雖然四面的官兵不斷增加彷彿是殺之不盡但是這一千人的精兵依然層層向前推進其勢銳不可擋。

    ……

    劉秀的槍快、重、狠、詭、霸更不時地槍劍互換。

    在敵營之外竟只剩下陽浚與劉秀兩人對決其他的人全都殺入了軍營之中。

    陽浚一開始便受了傷在大軍慘敗之下更是鬥志大喪在第五十七招之時終被劉秀挑死馬下。

    遠處的官兵因沒得將令不敢擅自行動竟相救無力。

    劉秀割下陽浚的級大槍一抖紅纓在虛空之中如火一般劃過。

    「殺……」馬蹄聲、喊殺聲大作一里之外的林谷間大批的綠林軍戰士如潮水般向官兵的營盤殺到。

    「殺啊……」劉秀抖槍高呼趁官兵的營盤外圍被李軼諸人殺得大亂之時再一次給官兵的外營以致命一擊。

    數萬義軍自兩翼疾掩殺而至成丹與馬虎各領一路而在兩翼之間是一千人的騎兵和兩千步兵。

    騎兵有如旋風般人人手執大棍。兩千步兵則與第一隊人馬一樣執輕盾短刀在騎兵之後掩殺而至到敵營入口與劉秀匯合。

    「宛城已破——宛城已破——」

    「宛城已破——宛城已破——」

    數萬義軍放聲高呼聲音此起彼伏但卻迅傳遍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官兵們聽了大驚他們此來便是解宛城之危若宛城已破那還有什麼意義?頓時鬥志大喪軍心動盪。

    劉秀一馬當先望著那扎於高坡處的敵營中軍營帳領著三千敢死戰士以一往無回之勢直向王邑所駐的中軍攻去。

    戰塵瀰漫死亡的氣息比血腥更濃每一個隨在劉秀之後的戰士絕沒有回頭之路他們也絕不回頭即使是死也必向前衝!他們絕不會停下腳步除非已經用盡了最後一點力氣流乾了最後一滴血。

    生命並不是留給自己對於這些人來說生命本身就是獻給戰爭只有用熱血澆注過的土地才能開出最豔的花而他們便是為了讓這片土地開出最美的花而戰鬥。

    他們已經看到了那綻放得最美的花鮮豔得像血映紅了他們的眼睛模糊了他們的心卻指明了他們的方向。於是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概念:前進、出刀、收刀前進再出刀再收刀……痛感和心一樣麻木他們似乎已經在那從胸腔中衝出的吼聲中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當他們的手臂被人斬落的時候仍是機械性地聳動斷肩然後才知道棄盾再以握盾的手拔刀前進揮刀再收刀直至他們生命遠去或是四肢皆斷之時他們腦海中仍存著前進的念頭。

    劉秀的黑衣已經血紅坐下的戰馬也染紅了鮮血他也似乎與其部下一般全身都麻木了除了殺還是殺但卻有一個絕對的方向那便是王邑!

    王邑的身邊圍有十萬官兵但是劉秀與他的戰士如一隻鑽入蘋果中的蟲子已一層層地靠近果核沒有人能夠阻住其腳步十萬大軍也阻不住這區區三千人馬這讓王邑吃驚。

    王邑依然立於坡頭看著擁護的十萬中軍聽著「宛城已破」的口號眉頭皺得極緊。他似乎小視了這個劉秀小視了這支義軍。

    「元帥我們阻止不住他們的衝擊!」一名偏將渾身浴血地奔上土坡道。

    「混賬!十萬大軍竟阻止不了區區幾千人?你若阻他不住拿頭來見我!傳我命令全力阻止劉秀殺上來!」王尋大為震怒。

    「是!」那偏將二話未說抬頭又一次向劉秀方向衝殺過去。

    「那是誰?」王邑突然現自西南方向有一人一騎直殺向土坡此人白盔白甲坐下一騎白馬在軍中如出水蛟龍一桿亮麗銀槍左挑右刺幾無人可阻。

    「鄧禹!」一名親衛微微吃驚叫了聲。

    「鄧禹?是那個與劉秀並稱『南陽二俊』的鄧禹?」王邑也有些吃驚地問道。

    「是他末將曾與之有過數面之緣。」那親衛肯定地道。

    「沒想到南陽二俊不僅都文采過人連武功竟也如此精絕此等人才在長安時怎就沒能現呢?」王邑有些感嘆地道。

    「誰願意去將鄧禹拿下?」王邑旋一正色道。

    「末將願去!」大將馮茂出列應了聲。

    王邑看了馮茂一眼他對此人極信任更知其是可獨擋一面的大將只是因當年征伐句町不力而不受重用這才隨軍來此否則只怕早已是一方主將了當年的聲威幾可與嚴尤相比此刻由其出戰鄧禹他自然放心。

    「很好有馮將軍出戰我便放心了能擒則擒不能擒便殺!」王邑道。

    「末將明白!」馮茂應了聲他知道王邑是愛鄧禹之才。畢竟王邑乃王家的宗室雖然皇帝是王莽但只有當王家仍掌管天下時他們才能夠享受到尊榮而眼下王家的天下正缺少人才他自然想讓鄧禹這等人才為己所用。

    王尋其實也對鄧禹很感興趣此人如此年輕卻敢單槍匹馬來闖百萬大軍的連營這份勇氣和膽量便足以讓人心折。而鄧禹和劉秀的才學昔日在長安便很有名南陽的士大夫對其更是極為推崇。

    攻城戰依然在繼續強弩亂矢下如雨城內的每一寸土地之上都似乎堆積著箭矢箭更穿透瓦木沒入百姓的房屋之中、居室之中桌、椅、床、窗之上皆釘滿了箭矢戰況之慘烈已到了無以復加之境。

    在強大的攻勢之下城中的守軍幾近崩潰但是此刻劉秀卻殺入了敵軍的大營之中李軼的一千敢死隊如旋風般所到之處皆一片混亂馬虎和成丹的兩支援軍若一把剪刀將城東的一股敵軍力量剪成三部分。

    再遠的地方劉秀的三千死士如狼似虎般接近王邑王邑的十萬中軍也開始混亂了這無不讓昆陽城中的子民和戰士們精神大振更是拚死抵抗。

    王常和王鳳頓時明白劉秀的意圖不由得大喜但也同樣擔心他們在城頭上看的很清楚劉秀的推進也是極為艱難的儘管劉秀諸人毫不畏死地衝殺那種有些悲壯的豪情確實可以激得每個人戰意沸騰。可是任何人也不能忽略力量懸殊的事實而在他們極擔心之時驀見西南角又有一隊快騎向王邑的中軍衝殺而至。

    王鳳和王常不由得皆冴卻不知這支打扮並不是綠林軍的人又是什麼來路。

    「梟城林渺在此——誰敢與我一戰——」一道高昂悠長的呼聲如龍吟虎嘯般傳遍戰場的每一個角落雖在雷鳴般的戰鼓聲相掩之下卻依然無比清晰地映入了王常和王鳳的耳內。

    王鳳和王常大感意外旋又大喜他們怎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一支很意外的力量來援而聽林渺的呼聲此子的功力之高已達到了深不可測之境。

    隱約中他們似乎也聽到了另一道呼聲:「伏牛山申屠建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戰場之上一時變得熱鬧起來有趣、緊張而殘酷。

    不僅王常和王鳳聽到了這呼聲劉秀和鄧禹諸人也都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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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1:58
.   他們絕沒有料到林渺居然會來而且是在戰況最為緊張、最為慘烈的時候趕來還有伏牛山的申屠建這使他們不由得精神大振。

    劉秀知道他並沒有向伏牛山求援伏牛山的申屠勇一向比較自傲上次拒絕了他們的邀請這次尋求援兵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找伏牛山的人因為他自己都沒有半點把握活下去申屠勇自不會傻得與他一起送死。可是偏偏有他想不到的事伏牛山的鐵官徒義軍來了而且還是和林渺一起來的。

    劉秀好久都未曾見到過林渺了但卻聽聞過林渺近來的風頭可是他沒想到林渺居然會出現在此地此刻他內心中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林渺不僅曾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弟!這讓劉秀戰意更高昂。

    與此同時王邑和王尋也看到了這一隊橫空出世般殺來的戰士讓他們心驚的不是這些人的名字而是這些人的實力。

    官兵在這種混戰之中不敢放箭但是伏牛山的人卻敢而且他們射的都是最強勁的天機弩。是以一開始便將十萬中軍的西南方射出了一個缺口然後林渺便持大槍殺入了其中。

    林渺的左邊是持巨大鐵槳、力大無窮的猛將鐵頭右邊是身形小巧的侏儒魯青。

    鐵頭馬上無敵魯青卻在地上靈動得讓人無法捉摸。

    再側便是伏牛山的二龍頭申屠建此人手持一桿方天畫戟也是擋者披靡。

    林渺處在義軍的最前端身後則是他的那一干高手。

    林渺所到之處人仰馬翻根本就無人能阻遇將殺將遇兵殺兵能與其戰上十招者都寥寥無幾十萬大軍在槍下也如無人之境他與劉秀自兩面向中間夾擊極推進。

    王邑看了不由得心中毛連連派出八員大將但是這所謂的八員大將都是有去無回無一例外地死在林渺的槍下。而那大將馮茂又與鄧禹耗上了雖然將鄧禹逼得苦苦掙扎但是等他將鄧禹擒下之時林渺已快將他身邊的大將殺光了。

    王尋也望了一下身邊竟無大將可派林渺居然比劉秀更可怕。

    鐵頭拍馬斜殺而出那群官兵就像他槳底的浪花一般翻轉而出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與其神力相抗他的目標是鄧禹!

    林渺看見了鄧禹是以他讓鐵頭去助鄧禹一臂之力以二人之力鬥馮茂而他依然是一往無回地衝擊中軍!這也是決定此戰的成敗所在所以他絕不可以放棄。

    王尋眉頭皺了起來望了王邑一眼咬咬牙道:「讓我去會會這小子!」

    「大司徒你乃萬金之軀怎能犯險?不若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調嚴尤大將軍來對付這小子!」一名親衛提議道。

    「不錯司徒大人乃萬金之軀何必與這黃毛小子鬥氣?我們有百萬大軍將廣兵眾待會兒再叫人來收拾他!」王邑也道。

    王尋看了看此刻林渺距坡上只有不到百步之遙而他們的護衛軍已築成了人牆但是林渺便像是一隻翻土鼠護衛兵便像是被翻開的土根本就無法讓林渺多停留半刻。

    「保護元帥!」一干護衛們大喝於是推著王邑和王尋所乘的戰車迅向坡底下趕去他們根本就無法阻止林渺和已殺紅了眼的劉秀只好保護王邑撤離山頭暫避劉秀和林渺的鋒芒。

    王邑和王尋撤退倒是快捷但是他們卻忽略了一個致命的問題那便是各路人馬都在看著他們這處高地的中軍還等待著兩人在此處揮旗指揮可是他們居然撤走了。

    王邑和王尋一撤最先牽動的自然是中軍各營戰士他們以為主帥一走便敗了只聽到喊殺聲自另一方面傳來卻不明白生了什麼事本來就已聽到宛城已破的消息鬥志大減這一刻還以為宛城的援兵自另一方殺來了才會擊敗了主帥他們哪裡還有心情再戰?與此相反的卻是綠林軍和伏牛山的人鬥志更盛這一弱一強相形之下中軍立刻被擊潰逃散相互踐踏者不計其數。

    中軍一潰整個戰場之上的指揮失調其它諸營都不明所以本來因宛城被破的消息沒了鬥志的官兵頓時更是自亂陣腳。於是在城外義軍無懼的猛攻之下竟自行潰逃牽一而動全身所有人都一下子亂了起來於是百萬大軍如煮沸了一般。

    城內王常和王鳳大喜怎肯錯過如此機會?大開城門傾所有兵力衝殺而出與援軍內外夾擊官兵更是一片混亂。

    人多的好處在這一刻充分得到了體現人擠人人踩人大家為了逃命早已顧不了別人相互踐踏。

    兵敗如山倒任憑將領如何呼喊都無濟於事反而被人潮沖得不由自主地跟著跑有些人本不想跑可是被人流一沖不跑便惟有被踩死因此也只好跟著一起沒命的奔逃百萬大軍竟這般潰敗不可收拾。

    王邑和王尋現這些時已經是後悔莫及了想在這亂成一鍋粥潰逃的大軍之中找到領軍的將領那是不可能的。而更讓他們大惱的卻是綠林軍和伏牛軍竟只追趕著他們所在的中軍窮追猛打此刻全軍上下已全無鬥志雖然這支中軍有著義軍數倍的力量可是在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抗的情況下惟有挨打的份被義軍追趕得如喪家之犬一潰千里。

    王邑本還想再重整軍隊可是此刻連他自己也是身不由己地被人潮沖得奔逃只好放棄重組軍容的誘人想法向父城方向敗退。

    這一場大殺又一次殺到天黑才收義軍追殺三十里斬敵十數萬而官兵相互踐踏死傷更是不計其數降卒數萬得兵車戰馬、攻城器械和糧草無數。

    百萬官兵逃散的逃散死的死傷的傷至少已經損失了一半的兵力。

    王常、王鳳、劉秀諸人渾身浴血劫後餘生都歡喜得快瘋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以區區三萬人馬竟敗敵百萬明明必死的結果卻以大勝告捷。雖然死傷了一萬餘將士但是這一點損失比之這一戰的大勝那是何其微不足道。

    而此戰的最大功臣劉秀更是成了英雄當之無愧的英雄而最讓人意外卻成致勝絕不可少的一人卻是林渺。

    林渺的出現是個意外但如果沒有林渺僅憑劉秀三千死士絕無法擊潰官兵的中軍但是加入了一個林渺和五千伏牛山的戰士立刻使整個戰場的局勢大逆轉。因此林渺不僅是英雄更是每個綠林軍感激的救命恩人。

    昆陽城內雖然已經狼藉一片但裡面的喜氣卻是無法掩飾的。於是立刻由王鳳、王常上表劉玄將此戰的全過程和所有有功之人都寫得極清楚劉秀在收編降卒之後整個昆陽的軍民陷入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瘋狂之中他們享受著有史以來從未有過的勝利和歡樂。

    由於申屠建此次也立下了大功他帶來的伏牛山戰士更是揮了關鍵作用王常和王鳳也重點介紹了一番更說明申屠建的依附之意這位伏牛山的二龍頭也成了焦點。

    城外的糧草物資器械之物昆陽全民皆兵居然搬了三天才基本上搬完。

    當然劉秀這些人尚無力繼續追擊王邑的敗軍。

    王邑在父城重新整軍仍有數十萬之眾而昆陽加上降卒一起也不過六七萬人而這些降兵仍不太安穩是以劉秀要等到宛城援兵到來之後才能夠真正追擊王邑。不過這幾日完全可以整肅軍容修補城牆賑濟昆陽城內損失極重的百姓這些所獲得的物資足夠他們用上好長一段日子。

    鄧禹居然在最緊要的關頭單槍匹馬前來相助劉秀面對百萬敵軍而毫無懼色其義勇也確讓綠林軍眾將敬服。

    鄧禹和劉秀乃是生死之交的好友這是誰都知道的事但是自第一次劉玄、王鳳諸人要急破宛城鄧禹的建議無人採納使之負氣而去。後來鄧禹帶上燕子樓的另一個台柱人物柳宛兒悄然而去這可氣壞了晏奇山但是四處探尋鄧禹的下落無果因劉秀和劉寅及綠林軍諸將的原因燕子樓也只好不了了之。誰不知鄧禹、劉秀、李軼諸人乃是結義兄弟?而其兄鄧晨更是綠林軍的重要人物燕子樓雖然面子不小但在綠林軍的勢力之中自然不敢得罪這些軍中重要人物。

    劉秀也沒想到鄧禹會在這裡出現倒確實有些神龍見不見尾的感覺。不過幾兄弟在劫後餘生重逢感覺總會特別親切。

    林渺與鄧禹的關係也極好與王常也曾有過交情但卻並不深不過綠林軍對他並不排斥因為他與劉秀關係極好又同為義軍的一支。在軍中除了劉玄那少數幾個人想對付林渺外餘者皆不知林渺與劉玄關係不睦當然劉玄也不會說出來。

    宛城熬過了五個半月終於再一次大開城門。

    城裡城外像是地獄和天堂的差別飢餓得快要瘋的百姓和官兵們終於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城門空手衝出來要吃的東西。

    岑彭與宛城的主將們都負荊而出在劉玄面前請罪包括所有的印信都全部交給綠林軍。那遙遙無期的等待早已讓他們的心麻木援軍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出現這使他們徹底絕望了。

    劉玄本欲殺這些人但正好得知昆陽大捷大喜過望滿面都是歡喜哪裡還有殺意?又因眾臣的相勸於是這些降將全部赦免。

    宛城確實如劉寅所估計的那樣在八天之內拿了下來這確實是一件大喜事但更大的喜事卻是劉秀在昆陽以不足三萬的兵力大破官兵百萬損敵數十萬繳獲物資糧草無數更俘獲官兵數萬這戰績可謂是綠林軍起事以來最大也是最讓人振奮的幾乎所有的將領和大夫們都表現出一種失態的狂喜便是劉玄也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

    一向不拘言笑的劉寅亦破天荒地表現出激動不已的樣子。

    無論誰都清楚百萬大軍是怎樣的一種威脅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他們看著他們這支打著復興劉室江山旗幟的義軍究竟能走多遠無論誰都清楚這是決定性的一戰。

    如果劉玄輸了那麼他永遠都不可能再做帝王之夢但若如果王莽輸了劉玄直破長安恢復漢室江山便為期不遠了而這一切卻來得這般快這般意外他們本想捨棄昆陽甚至犧牲昆陽的人以獲取與王邑長期作戰的餘地誰知偏偏是這被他們認為可以捨棄的一小部分人馬創造了一個戰爭的奇蹟擊敗了百倍於己的強敵。

    劉玄自然不再吝嗇對這些有功之臣大加封賞對死去的戰士加以撫卹只從他們繳獲的物資之中分出一小部分便足夠解決這一切了。另外在昆陽遇到危機之時伏牛山的戰士竟不顧滅頂之災下山相救而立下了如此大功這讓綠林軍將士對之印象大改更多了許多感激。除申屠建封為大將軍之外每位伏牛山出戰的戰士和死去的戰士也都另有賞賜和撫卹更派人送十萬兩白銀上伏牛山以表謝意。

    劉玄難得對伏牛山的鐵官徒們這麼大方當然這也是因為雙方已成了一家人雖然申屠勇未出山但讓其弟前來依附並帶來大部分兵力可以看出申屠勇已經認可了綠林軍。是以劉玄也封申屠勇為鎮山侯將伏牛山的那一塊便賜給了不願意出山的申屠勇。

    當然申屠勇不願意走出伏牛山與劉玄手下的將領並沒有什麼矛盾爭端。何況申屠勇之父申屠聖當年也是一代豪傑在義軍之中的輩分極高自然沒有人會去爭那個有名無實的鎮山侯。

    劉寅拿下宛城也有大功因其按兵不動不援昆陽的判斷是極為正確的。在大軍壓境之時所表現出來的鎮定和冷靜使得軍中將士無不敬服。

    劉玄大宴三軍更派人向昆陽送去美酒然後又將劉秀送回宛城的兵符再次交給劉秀調兵五萬在昆陽與劉秀會合讓其繼續與王邑作戰。

    並封劉秀為復漢大將軍北征大元帥。

    由於劉秀在昆陽之戰中所表現出的凡才智和果敢及勇武軍中之人對這個封號並無異議。何況只要有王常和王鳳這兩個代表下江兵和新市軍的最高統帥點頭其他人還有誰有反對的資格?當然劉寅是絕不會反對的因為劉秀是其弟他自然全力支持。

    昆陽該樂的已經樂了該收拾的也已經收拾了王邑已在父城整兵劉秀也知道是該收回心神作戰的時候了。此時他的北征軍也有十萬之眾雖比王邑的官兵尚少很多但如此實力已經讓他很滿意了。而且這幾天來依附之人絡繹不絕義軍以極不斷壯大這確實是極令人心喜的勢態也使劉秀充滿了信心。

    雖然昆陽之戰以大捷而告終但是這並不等於戰爭已經結束。至少王邑還有近五十萬大軍這絕對不是一支可以小視的力量要想取得最後的勝利仍是一段很漫長的路。不過劉秀有信心絕對的信心他們的戰士有著新勝的銳氣有著不可遏制的鬥志而王邑乃敗軍之將鬥志全無根本就構不成威脅只要戰略運用得當最後的勝利一定會屬於綠林軍。

    劉秀所擔心的當然不是王邑的問題而是林渺所提出的另一個問題。

    林渺並沒有很快離開昆陽他是一個與綠林軍無關的旁觀者所以他可能會看到更多的問題。因此他暫時留在昆陽並向劉秀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和看到的問題。

    「劉玄不會放過你們兄弟二人的!」林渺以最直接的方式說了出來毫不拖泥帶水。

    劉秀一時也愕住了怔了怔臉色變得很難看有些沉鬱地看著林渺像是想自林渺的表情之中知道其最終真實的想法。

    「我並不是在危言聳聽!」林渺並沒有迴避劉秀的眼神也根本就不懼。

    「你為什麼要有這樣的想法?如果別人聽到一定會殺了你!」劉秀沉鬱地道。

    「我不怕別人聽到任何想殺我的人都必須付出沉重的代價!」林渺滿不在乎地道。

    「你比以前自信多了但我會認為你是在挑撥我與族兄之間的關係!」劉秀冷冷一笑道雖然他與林渺曾經的關係很不錯而且也極為看得起這個人但是林渺所說的話確實有些過火。

    「人總會成長的這也是一個過程我自信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份量更明白自己是個聰明人會用聰明的方式看待問題你也應該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劉秀一怔再次深深地打量了林渺一眼依然毫無表情地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這樣想我當你是朋友你應該知道自己這些話的份量!」

    「我自然知道!正因為我當你是朋友才會這麼說如果換成別人我根本就不用去管他的生死根本就無須去伏牛山搬來援兵!」林渺很直接地道。

    「是你自伏牛山請他們出山的?」劉秀微冴反問道。

    「不錯如果只是因為劉玄或是你們兄弟申屠建或許根本就不會出兵也只有我能說服他因為我一開始便知道我們有勝的希望你沒有讓我失望所以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林渺淡淡地道。

    「聰明人又如何?」劉秀反問。

    「沒有人願意有人威脅自己的權力自古帝王之爭不論兄弟!你應該知道太聰明的人會讓人害怕的尤其是那些不太聰明的人總會很擔心那些很聰明的人。」林渺有些答非所問地道。

    「你的意思是說我族兄會怕我們?」劉秀反問。

    「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林渺道。

    劉秀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林渺半晌才吸了口氣道:「我想知道你說這些話的目的!」

    「我的目的便是不想看著你們兄弟死!」林渺悠然道他並沒有被劉秀這種異樣的眼光所懾反而顯得極度的平靜。

    「就這些?」劉秀怔了一下反問道。

    「你以為我還有別的目的?」林渺也反問道。

    劉秀冷冷地吸了口氣道:「如果你有的話我早在說第二句話時便殺了你我相信你沒有也永遠都不要有!」

    「我知道你是聰明人我希望不只是你知道最好也告訴你兄長當外在的威脅解除之後便到瞭解除內在威脅的時候了。如果遲一步便很可能會抱憾終生!」林渺吸了口氣很坦然地道。

    「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過在走出這扇門之後我希望你忘了今天所說的一切也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劉秀肅然道。

    「我是一個健忘的人但我卻仍有一句話要說明白你們活著並不只是為了自己。所以我希望你們活著也並不只是為了你們!」林渺也沉聲道。

    「每一個活著的人都不只是為了自己!」劉秀道。

    「但每一個人的責任並不相同有些人只為一家人而活而有些人卻是為天下人而活!」林渺道。

    「如果我有那麼偉大的話我就不會寄居在昆陽!」劉秀道。

    「這並不矛盾將來的事情沒有人可以說得清楚。」林渺淡然道。

    劉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其實我覺得你很有帝王之相!」

    「那你是不是應該現在就把我殺了?」林渺不由得笑了神情略有些怪地反問道。

    「我為什麼要殺你?」劉秀也反問。

    「因為我覺得你也很有帝王之相呀!」林渺一本正經地道。

    劉秀一怔不由得笑了起來林渺也相隨大笑起來。

    良久才笑罷室內卻有點沉悶。

    劉秀不語或是並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不知林渺知不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也不知要不要說出這鮮為人知的秘密所以不語。

    「王莽此次是在劫難逃了!你們劉家的江山復興有望不過我覺得劉玄並不是一塊做帝王的料子!」林渺突然道。

    劉秀臉色一變沉聲道:「我不想你再說這個話題!」

    「人總要面對現實我只是知道你兄長性情剛烈生性倨傲儘管他智勇無雙但最容易得罪人、最受人忌諱的也就是這種人我並不想再回宛城一趟所以我要向你說清楚。」林渺並不打住道。

    「我們兄弟的事我們自有主張不用你擔心!」劉秀固執地道旋又道:「如果你是來這裡作客你是我的朋友我歡迎;如果你是來這裡說三道四的我們都不會歡迎你。劉家的事自有劉家的解決方式!」

    林渺不由得漠然一笑道:「對是不關我的事是我多心了我也該去休息了!」

    他說走便走不作半刻停留倒把劉秀給愣在當場……

    與此同時林渺剛走鄧禹便進來了鄧禹的目光也有些沉鬱淡淡地吸了口氣道:「我聽到了林渺的話!」

    「你來了很久?」劉秀反問。

    「不錯!」鄧禹肯定地道。

    「那你認為我該怎麼做?」劉秀反問道。

    「也許該怎麼做已經由不得你了。」鄧禹嘆了口氣頓了頓又道:「我想寅大哥或許知道你最好找他商量一下。」

    「綠林軍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成就難道說定要弄得窩裡反?這結果又會便宜了誰呢?」劉秀吸了口氣反問道。

    「每個人都必須有所取捨!」鄧禹吸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地道。

    劉秀也沉默了林渺和鄧禹都看到了事實難道他會看不到?他當然不會看不到事實只是他不願意去想也不能去想恢復漢室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任務!眼下恢復漢室江山已指日可待若要窩裡反這只會讓自己成為劉家的罪人!

    鄧禹似乎看出了劉秀的心思是以他並沒有多說只是吸了口氣道:「南方不行還有北方!」

    「四弟不可以留下來助我嗎?」劉秀反問道。

    鄧禹笑了笑道:「如果我願意留在南方當日也就不會走了。」

    劉秀苦澀地笑了笑神情一肅突然問道:「你覺得林渺這人怎樣?」

    鄧禹一怔旋即道:「此人確有能耐雖出身市井但我卻感覺到此人博學多才聰慧過人。我到過梟城只看一座小城的治理天下之城無出其右而其兵法戰略也確有過人之處昨日戰場之上你也看到了。年初他僅憑三千人馬破梟城滅銅馬軍取而代之再以新降之軍敗王校軍這之中無不顯示著此人過人的智慧和實力。他用兵詭詐百出每每會讓人捉摸不透其用心。前些日子在谷城擊敗了貴霜國的八段武士其武功之強只怕已在你我之上。在竟陵他大賣玄門藏寶圖而使天下奪寶之人心灰意冷再無奪寶之念破壞了天魔門的好事減少了許多江湖殺戮。以我之見此人倒也不壞我從未見過比他更讓人難以揣度之人好像沒有什麼他做不了的事一般!」

    劉秀的臉色變了數變望著鄧禹冴然問道:「你對他的一切居然這麼瞭解?」

    鄧禹笑了笑道:「雖然我並無心在綠林軍中終日閒遊於江湖但對天下所生的事卻是不敢疏忽你是知道我喜歡湊熱鬧的湊巧他也喜歡湊熱鬧於是便知道了他的事。」

    「如此看來你很看好他?」劉秀反問道。

    「說實話我確實很看好他此人無論到哪裡都似乎能交到朋友都有人支持我還現林渺身後除了梟城之外尚有一個極為龐大而複雜的組織。可以說在林渺的身邊擁有許多可以獨擋一面的人才甚至連我也不明白他怎會有這麼大的魅力!」鄧禹由衷地道。

    「一個龐大的組織?難道是天魔門?」劉秀反問道。

    「應該不是因為一開始他便是天魔門的敵人屢屢破壞天魔門的好事幾與天魔門形同水火!」鄧禹肯定地道。

    「哦那天下還有什麼組織會這麼龐大?」劉秀也微微皺眉惑然道。

    「這組織做事很穩秘好像各地都有並不太像江湖中的組織他們行事低調身份也都掩飾得極隱蔽但林渺所到之處必有人為其先打點好一切!」鄧禹道。

    「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小刀六與姜萬寶這兩人弄的鬼!」劉秀突然恍悟。

    「不可能吧他們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展得如此龐大?」鄧禹有些吃驚和意外地道。

    「所以我們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劉秀吸了口氣道。

    鄧禹不語確實是讓他很意外林渺與他們相識不過一年時間一年時間竟由一個小混混變成了一方之雄變成了名動江湖的大人物這確實讓人沒有料到。當日他們只知道林渺服下了烈罡芙蓉果在武功上可能會是一個可造之才卻沒想到能這麼快崛起。

    「幸虧他是我們的朋友!」鄧禹欣然笑了笑道。

    劉秀神色微微一緩眸子中湧出一縷淡淡的異彩也勉強笑了笑道:「是啊幸虧他是我們的朋友!」

    「我還要告訴你一個消息!邪神又重現江湖了還有昔年的殺手盟殺手!」鄧禹道。

    「什麼?」劉秀神色變得有些難看。

    「邪神殺了松鶴道長殺手之王雷霆威也正在追殺林渺不過雷霆威好像沒有一次得手!」鄧禹道。

    劉秀的臉色有些難看深深地吸了口氣道:「據我所知邪神與王莽有特殊的關係如果邪神相助王莽的話後果只怕很難預料!」

    鄧禹神色也微變卻惑然道:「那為何邪神會最先挑選松鶴道長呢?為何不讓松鶴道長與阿姆度決戰於武當山之巔呢?」

    「這個問題也許只好去問邪神了。」劉秀也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道。

    鄧禹也不由得愣愣一笑也許真的只有邪神可答。

    「雷霆威為何會追殺林渺呢?」劉秀又問道。

    「好像是因為林渺殺了當年十三大殺手中的鬼影子和劍無心所以雷霆威才死纏著林渺不放!」鄧禹道。

    劉秀不禁「哈哈」一笑道:「看來殺手盟的殺手真的都老了當年從不失手的人居然被林渺殺掉兩個連雷霆威也屢屢失手真是有趣!」

    鄧禹也笑了笑事實好像真是這樣不過要換成不是林渺而是自己那是否自己也可以殺掉鬼影子和劍無心呢?是否也能自雷霆威手下逃走呢?這個問題自無人回答鄧禹也不敢去試那對他確實沒有一點好處。

    殺手盟的殺手是不是真的不如當年那並不能只在某一個人身上去考證所以鄧禹並不覺得這些特別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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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2:29
第 三 卷 第二二章 陳留之行

    夜風很清爽林渺靜靜地坐在城頭的箭樓之上。

    夜空明朗月明星稀乾乾淨淨的卻沒有底。

    驚醒林渺的是一陣很輕的腳步聲但他並沒有回頭也不想回頭因為他知道來者是誰。

    「這麼晚了還沒睡嗎?」鄧禹的聲音很低沉在靜夜之中帶著一絲異樣的韻律。

    「你不也沒有睡嗎?」林渺依然沒有回頭只是很平淡地應了聲。

    「因為你沒睡所以我才會不想睡!」鄧禹道。

    林渺哂然一笑扭頭望了鄧禹一眼道:「若不是我知道你的為人聽了你這句話還以為你是好男色之人!」

    鄧禹不由得也笑了很坦然地坐到林渺的身側雙腳懸於城外的虛空中似根本就不知道只要有人在後一推他便會墜下近十丈高的城樓。

    「這裡的夜很安靜。」鄧禹突然道。

    「因為這裡的人已經有點害怕熱鬧那些冤魂也沒有誰敢驚動!」林渺淡淡地道。

    「數月不見你似乎變了很多。」

    「你不也變了嗎?比以前風流多了。」林渺笑著道。

    鄧禹不由得也一笑正容道:「你為什麼要帶著伏牛山的人來救昆陽?」

    「難道你義兄沒有告訴過你嗎?」林渺反問道。

    「你知道我剛才去見了他?」鄧禹也反問。

    「我只知道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你在外面!」林渺不以為然地道。

    鄧禹一怔隨即淡淡一笑坦然道:「不錯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過我並沒有問他你為何會帶來援兵!」

    「因為我不想看到他死就這麼簡單!」林渺回答得很乾脆。

    「可是你這不只是幫了他更重要的卻是幫了劉玄!」鄧禹道。

    「那不是一樣嗎?」林渺反問。

    「不一樣!你的所作所為只會早早地害了他們!沒有強敵壓境劉玄便有足夠的精力去對付異己了有足夠的理由對付他們!」鄧禹道。

    「這是他們的事我已經跟他說過這一切並不是不可避免的!」林渺滿不在乎地道。

    「如何避免?」鄧禹道。

    「殺了劉玄不就可以了?」林渺淡淡一笑道鄧禹不由得也笑了道:「這是你認為的解決方法?」

    「事在人為那你認為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林渺反問。

    鄧禹怔怔地審視著林渺似乎是想從林渺的表情之中讀出點什麼但林渺的表情卻很平靜看不出一點讓人意外的東西。

    「難道沒有更好的辦法?」鄧禹問道。

    「沒有如果劉玄不死他們兄弟便要死權力之爭本就是很殘酷的除非他們兄弟另起爐灶但那樣必會大大分散綠林軍的力量卻便宜了王莽!」林渺肯定地道。

    「可是你可知道劉玄現在已是更始皇帝身邊高手如雲誰能殺得了他?」鄧禹道。

    「有!」林渺再次肯定地道。

    「如果真的殺了劉玄新市兵和平林軍會放過他們嗎?」

    「笨人才會自己動手!邪神重出江湖你可知道?另外殺手盟的人也重現江湖還有一個天下無敵的魔人你義兄應該很清楚。而這些人又與你義兄他們毫無關係如果劉玄意外地死在這些人的手中誰敢怪你義兄?」林渺反問道。

    「你以為這些人是這麼好找的嗎?你以為這些人肯幫我義兄?」鄧禹反問。

    「事在人為天下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沒有想到的事情在利害關係之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林渺淡淡地道。

    「你很希望劉玄死?」鄧禹突然問道。

    「因為他要我死!」林渺悠然道。

    「你得罪了他?」鄧禹意外地問道。

    「只因為我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林渺淡然道。

    鄧禹再度冴然頓了頓才道:「所以你要殺了劉玄?」

    林渺笑了笑道:「我並不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還有更好的理由嗎?」鄧禹再次反問。

    「那你為什麼要離開綠林軍?」林渺不答反問目光之中略帶一絲冷郁。

    「因為我並不覺得這是我該留的地方。」鄧禹想了想才答道。

    「如果換了更始帝不是劉玄而是劉寅或劉秀呢?」林渺又反問道。

    鄧禹目光一正道:「那我就不會走了!」

    「為什麼你不喜歡劉玄?」林渺依然很平靜。

    鄧禹深思了片刻才道:「因為他並不是我所要找的明主!」

    「那如果有一天他真的當上了大漢天子呢?難道那時候你仍會甘於平淡?」林渺質問。

    「這個問題很遙遠!」鄧禹道。

    「你在迴避這一切這並不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昆陽大勝王莽時日無多劉玄又是漢室正統眾望所歸得江山者舍他其誰?綠林軍兵山將海人才多不勝數隻要理智一些樊祟根本就無法望其項背這是不爭的事實。用不了一年這漢室江山便不再姓王而是姓劉!」林渺肯定地道。

    「你也太高估了綠林軍吧?」鄧禹不以為然地道。

    「我們倆打個賭如何?」林渺突然道。

    「如何賭法?」鄧禹反問。

    「我賭十個月內長安城必破天下不再是王家的天下而是姓劉!」林渺悠然道。

    「十個月?」鄧禹微冴像是不敢相信。

    「不錯就十個月多一天算我輸!」林渺肯定地道。

    「如果你輸了呢?」鄧禹反問語氣很肯定。

    「我答應你一個條件!」林渺肅然道。

    「什麼條件都可以?」

    「不錯什麼條件都可以包括要我去死!」林渺肯定地道。

    鄧禹不由得笑了很有興致地望著林渺似乎是在審視著什麼。

    林渺的臉色極為平靜像是沒有任何事情能夠影響他的情緒。

    「你這麼自信自己能贏?」鄧禹反問道。

    「我喜歡賭你也可以自信一點!」林渺淡笑著反駁道。

    「好我和你賭!」鄧禹笑了爽快地道。

    「你還沒問我如果你輸了需要怎樣呢?」林渺提醒道。

    「不管怎樣我也和你賭你可以付出這樣的賭注難道我鄧禹不敢嗎?」鄧禹豪情萬丈地道。

    「這樣是再好不過了你輸了你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林渺悠然道。

    「什麼條件?」鄧禹不以為然地道。

    「我要你到河北助我當我的軍參!」林渺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彩。

    「當你的軍參?」鄧禹怔了怔似沒有料到林渺的條件竟是這般輕易之事。

    「不錯當我的軍參全心全意助我主政治軍!」林渺肯定地道。

    「這有何難?如果你真贏了我一定去北方見你!」鄧禹肯定地道。

    「好十個月後我們再相會!」林渺欣然道。

    「你還不知道我的條件。」鄧禹道。

    「你可以不必說得這麼早什麼時候告訴我都一樣只要我還活著!」林渺自信地道。

    鄧禹不由得對林渺更是另眼相看旋又笑了笑道:「如果劉玄真的死了呢?」

    「如果劉玄死了只要是劉家得江山都一樣!」林渺肯定地道。

    「那你還想不想殺劉玄?」鄧禹又問道。

    「如果給我一個機會的話我並不會手軟只可惜我並沒有這樣的機會劉玄也不會給我這般機會!」林渺吸了口氣道。

    「你害怕他得了天下?」鄧禹問道。

    「我只是替天下的百姓擔心!」林渺坦率地道。

    「你也太遠慮了即使劉玄不是個明君但我想他也不至於虧待百姓!」

    林渺只是笑了笑他沒有必要解釋也不想解釋太多。

    劉秀再得兵符已是一軍之帥統兵十萬而林渺卻已自行北上劉秀無法留住鄧禹但卻沒有忘記林渺與鄧禹的話。

    劉秀並不是笨人他知道該怎麼做更清楚這般做的後果。沒有人不想稱帝!不過他有他的目的和行事方式是以派人去舂陵找來劉嘉這個他最信任也最可以信任的人。

    昆陽大勝綠林軍之名更是震懾天下無人不知。大小義軍競相依附本來很多坐壁上觀的人此刻再不猶豫。

    沒有人能想到綠林軍會勝得如此輕易以區區三萬人便大敗王邑百萬大軍這簡直是不可能但事實是不可以否認的。

    江湖之中本來流傳著邪神的重出江湖和松鶴道長的被殺及在谷城大街的那一戰可是自昆陽大戰之後立刻又改變了話題而且還將之傳得神乎其神。

    昆陽之戰流傳得比較真實最佳的主角卻是三位。

    劉秀當然是一個主角林渺也成了其中當之無愧的主角另一個主角卻是鄧禹一個單槍匹馬殺入百萬大軍而毫無懼色只為相救義兄而不顧生死的熱血男兒。

    鄧禹是一個有勇有義的好男兒因為他是劉秀的最好朋友因此江湖之中將他傳得也極好。

    而對林渺卻與鄧禹並不是同一個類型的說法其實江湖中人喜歡把林渺傳得有模有樣近來好像每件讓江湖轟動的事中總有這個人的身影存在是以人們也習慣將這個崛起江湖不久的年輕人充當主角。

    林渺領著伏牛山的義軍橫空殺出大敗官兵的中軍這才使得官兵大敗於是江湖中人再一次運用他們豐富的想像力想像著林渺是如何把握戰機是如何勇猛無敵彷彿每個人都親見了林渺在百萬大軍中輕取上將級一般。

    林渺的名字之所以傳得如此快是因為那些潰逃的官兵在敗退之前聽到了一句印象極深刻的話:「梟城林渺在此——誰敢與我一戰!」

    林渺的聲音並沒有受戰鼓之聲的影響傳遍了戰場的每一個角落。於是每一個參與了昆陽之戰的官兵都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敗陣的反正稀里糊塗地就敗瞭然後逃跑。到最後他們只好為自己的敗陣找一個自以為很好的藉口那便是這個梟城城主林渺太可怕了簡直是所向無敵殺得中軍七零八落連主帥都被打得抱頭鼠竄於是他們就這樣被林渺和劉秀殺敗了。

    一時之間林渺的名字可謂是如日中天。

    由於在谷城之中有很多人已經見識過林渺那驚世駭俗的刀法因此這些潰逃的官兵在談起林渺在軍中縱橫無敵之時並沒有多少人反對反而更激起許多江湖人的仰慕和嚮往。

    劉秀也是眾人談論的對象這是一個極具才智的人但由於往日便已經很有名氣這次成為主角並不讓人覺得意外反而沒有林渺談起來讓人覺得有意思。

    昆陽大捷宛城被破劉玄更是大打恢復漢室江山的旗號中原豪傑紛紛響應大小城池的守將也紛紛附上降表。

    見風使舵的人本就極多此次王邑聚集了朝廷所屬全部兵力卻在昆陽敗於區區三萬義軍的蹄下這使每一個人都深切地感受到王莽的末日已經到來了。那些守將為了自己的利益自不願再為王莽賣命紛紛倒戈。而一些不願投降的守將許多皆被自己所轄之地的豪強所殺於是眾豪強自封為將軍只待綠林軍一到他們便舉城而降。一時之間綠林軍彷彿已經成了天下的主宰一般。

    而與綠林軍處境並不相同的赤眉軍卻是四處轉戰雖然勝多敗少但在聲威和氣勢之上完全被綠林軍比下去了。

    在天下人眼中綠林軍乃正統而赤眉軍卻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戰爭與江湖已經不再脫節在特殊的時期江湖也以特殊的形式存在。

    好鬥的江湖豪傑總會不甘寂寞在這種法紀和道德空洞的時代武力便顯得極為重要。

    生存便是武力與武力的爭鬥;富貴也是在武力與武力之間的糾葛中衍生的優越禮遇。因此亂世和戰爭都成了武林人物一個很好的展空間他們不再受法紀的約束在江湖規矩已被戰爭打亂的情況下他們可以任意地揮自己的優勢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和更好的地位。

    無論是賊、匪、寇還是大俠、惡魔在這種極端的時刻都有自己一展所長的地方而這些身份也絕不會影響到在戰爭中的形象因為戰爭之中只有攻擊與被攻擊及勝利與失敗這兩種衡量的方式。

    林渺並不想管劉秀的戰事他知道劉秀會掛帥還知道劉秀會取勝更清楚他的二哥傅俊絕不會讓王邑在父城有好日子過。

    父城那巴掌大的一塊地方根本就屯積不了那近五十萬的殘兵。

    糧草器械的損失更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所能夠彌補的因此即使劉秀不攻拖也會把王邑拖垮。何況官兵將士已經沒有鬥志何來取勝之望?即使王邑有嚴尤、陳茂、馮茂這等名將也是回天無力。

    更何況嚴尤和陳茂自己也寒了心。

    當然這些林渺並不想搭理與他並不相干即使是劉秀勝了最終得利的人卻是劉玄而劉玄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其實林渺並不覺得知道劉玄與天魔門的關係有什麼大不了的而劉玄卻那麼小氣地要對付他不過他知道這個消息對湖陽世家或許有用。

    湖陽世家近來很低調低調得讓人幾乎忽視了他們但林渺卻知道湖陽世家這經歷了一百多年而長盛未衰的大家族並不是甘於寂寞的!低調的作風並不是其所長因此湖陽世家一定是醞釀著什麼。

    當然這只是猜測對於湖陽世家林渺有一種異樣的情愫。或許那是因為白玉蘭抑或不是。

    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林渺都讓自己刻意地不去想這個女人甚至迫使自己忘了這個女人所以他將龍騰刀送給了戚成功可是他真的能夠忘得了白玉蘭嗎?他真的可以不想白玉蘭嗎?他自己都覺得這是對白玉蘭的殘忍抉擇。

    世上許多事情本身就是殘忍的人只不過是在這些事件中身不由己地扮演著各種角色。

    林渺也覺得命運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著一切每個人都是命運的泥偶被這隻手搬來搬去從這裡到那裡從那裡到另一個地方一不小心便會碎裂生命也便消失。也許生命比泥偶還要脆弱。

    林渺慶幸自己還活著這是在無法改變的命運中對自己惟一的安慰。

    林渺取道陳留這是一條頗不安靜的道這一路上的敗軍和難民一樣多。

    戰火燎燃了整個中原而在戰火之中受苦受難的卻只是一些普通的百姓。

    走在難民之間這並不是林渺第一次經歷他也曾經如同這些潰逃的官兵一樣偷偷地返回自己的家鄉。是以他對這些人很是理解當然這些人並不認識他也沒有人有意識地與他打招呼。

    陳留也算是個要塞重城處於狼湯河和獲水的夾角地帶南北漕運的要道而這裡的紡織業和服裝極是有名。

    此地更是駐有重兵城大人多而陳留太守邳彤是遠近聞名的強硬人物善於治城是以陳留郡一向兵亂少有。

    當然這也是因為陳留郡所在地勢平闊才會少了許多山賊盜寇之類的。在這裡的百姓雖然同樣要負擔極多的苛稅但至少還勉強可以維持下去。

    百姓的要求其實不高其純樸的思想之中只要自己的日子還能過得去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也都相對安穩。

    在這難得安穩的地方進城卻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戰亂太多這讓陳留太守也有點擔心誰都不想讓奸細混入城中因此沒有在城中相識的人或親戚是不可以進城的。而且還要報上自己想要找的人如果有此人的話才可進城。當然還要準確地報出這人的住址可見盤查之嚴。

    不過如果你有大把銀子夠大方的話也同樣可以進城你可以是商人交了入城稅的商人。

    即使是再好的官也管不了這些是以守城門有時候是個苦差有時候也是個福差。

    林渺便是這樣的商人有錢有勢還有派頭說起話來很有一套這些守城的官兵愛聽而且還有點害怕所以他們進城很輕鬆。

    林渺身邊的人不少而且很有氣派出手大方便是跟在他們後面的那一群改了妝的逃兵也走了運混進了城。

    這些人當然頗有些感激林渺這一行的近十人不過林渺並不在意這些。

    陳留是個好地方這一點林渺並不是第一次才知道但是這確實是他第一次前來陳留他在想小刀六和姜萬寶肯定不只一次前來這裡至少也比他先到過此地。

    姜萬寶和小刀六確實是極精明的生意人有著很好的眼力是以如果真有好地方他們一定不會放過的。

    在陳留自然有小刀六的生意中原地帶幾乎每一座大城之中都少不了有小刀六的插手儘管小刀六已經很有錢只是這些錢多已投資到了各個行業而這些投資的地方也正在大量地回收金銀。

    小刀六與林渺一樣喜歡賭也敢於賭是以他能夠用別人從沒有試過的方式去投資去賺錢。

    林渺很慶幸有這樣兩個朋友一年多前他還是一窮二白可今日的他再也不必愁錢花出手更是豪闊許多後顧之憂都沒了。

    當然這也應該謝謝湖陽世家的那二十萬兩白銀。不過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為此他得罪了天魔門得罪了劉玄所付出的也絕不只這些為湖陽世家挽回的也不只這些所以他心安理得。

    今日的林渺已非昔日的林渺也不再是昔日孤家寡人的他所考慮的問題也不再是單純的。他不能否認內心的壓力正因為這種壓力和責任使他不能不好好地開自己的每一點智慧。

    有些時候聰明是逼出來的只有在沉重的壓力之下才能夠真正地讓自己成長讓一個人真正地體現出自己的力量證實自己的存在。不可否認林渺本來就是個聰明人只是在沉重的壓力之下他更擅於將自己的聰明揮出來。

    這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而陰魂不散的雷霆威居然沒有出現這使林渺多少有些意外。

    那日林渺傷了玄劍卻出現了那神秘的絕殺此人功力深不可測如果是這人也出手的話結果確實很難預料也是防不勝防。

    雷霆威已經讓人夠頭大了而這個人比雷霆威更可怕僅排在當年十三殺手的歸鴻跡和水中無二之後可算邪派人物的第四大高手。

    有人說當年殺手盟與邪神之間有很大的關係因為同屬邪派人物;也有人傳說邪神和殺手盟的高手曾參與當年長安城與武林皇帝的一戰所以有人傳說邪神實際上是殺手盟的統領。

    當然傳聞只是傳聞並沒有人曾經證實過。不過殺手盟的高手確實都是名動一時的人物這並不是虛談。

    林渺的體會是切身的!

    不過林渺前來陳留並不是為了避開雷霆威的追殺因為幾乎沒有人能夠避開雷霆威的追蹤所以林渺根本就不用費心去避。他來陳留卻只是想見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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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2:55
.   王邑到父城雖然尚有優勢的兵力但是父城之中豪強和百姓鬧個窩裡反與劉秀裡應外合再被殺得大敗而逃。

    無奈之下王邑只好奔去郟城留下五萬大軍斷後他自己則領人返回穎川。他也已經鬥志盡喪無心再戰而綠林軍以銳不可擋的攻勢破開父城抵郟城而駐被馮茂留下的大軍阻住。

    郟城雖然並不大但是若馮茂嚴守倒讓劉秀一時也攻不下。若繞過頰城去追擊王邑的話則擔心王邑再設下伏兵而陷入被王邑大軍和郟城前後合擊之勢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是以劉秀先在郟城之外穩住。

    劉秀自然不急他知道許多事情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正在生。也許是在他意料之中也許並不是但他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處理好這一切而杜吳的再一次到來更增強了他的信心。

    燕尾巷在陳留的最北面自一條冷靜破爛的小街走進去。

    燕尾巷倒是很好辨認其標誌便是兩棵橫長的古樟樹所以並不難找。

    林渺第一次前來陳留卻並不是第一次聽說過燕尾巷這條小巷在陳留很有些名氣也許是因為這兩棵被人們認為有神靈居住的樹抑或是因為這裡彙集了陳留大部分的窮儒。因此燕尾巷又在陳留被叫做窮儒巷。

    林渺要找的人便是一個窮儒。當然這個人是否真的窮他並不是太清楚只知當年父親說他很窮從陳留走到宛城就是為了向他父親借二兩銀子。

    那時候林渺十四歲並不小記人記事都很清楚。當他知道這人走了幾百里路就是要向他父親借二兩銀子之時不由大感好笑也笑了!那人並未惱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他很聰明是個好孩子。也正因為如此他對這個人印象特別深刻。

    在當時林渺心中也在想看來這個人真的太窮比他家還窮不過當時父親還是借了他二兩銀子不多不少就二兩!還說是因為老朋友這才借他二兩別人來了肯定不會借給他。

    林渺覺得父親有點小氣人家跑了數百里走破了兩雙草鞋行了半個月前來借二兩銀子就真的只給二兩。如果是他一定去別的地方想方設法再弄些銀子多給點這個窮儒。可是那窮儒並沒有怨言反而很是感謝後來父親死前並沒忘掉那二兩銀子還反覆叮囑林渺要去陳留找這個人要回那二兩銀子。

    林渺有些瞧不起父親若不是因為父親是個將死之人他肯定會大一通脾氣。一個好朋友千里迢迢來借了二兩銀子至死也不肯忘記不就是二兩銀子嗎?只走這麼遠的冤枉路便不止二兩銀子了。不過當時林渺答應了因為這是老父臨終的願望。可是後來他一直都沒去陳留他不在乎那二兩銀子更不想顯得那麼小氣儘管他對那個人的記憶仍然深刻對那燕尾巷仍耳熟能詳但他心中對當年那個窮儒只有同情認為自己哪天財了說不定去送點銀子給這位窮苦的儒生。

    如今父親死了有兩年多了他依然記得那個小氣落魄的窮儒父親臨死時的嘮叨。是以他才決定前來陳留看看。

    看看那個窮儒看看那住滿了窮儒的燕尾巷。只不過今日來的意義並不同。

    他有錢了不必再要那二兩銀子可是他卻感到那二兩銀子並不簡單一個千里迢迢專來借二兩銀子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傻瓜但是那個窮儒不瘋不傻。那一年林渺已經有十四歲了十四歲的他已很聰明熟讀了四書五經學會了吃喝嫖賭打架鬧事那時候的他便已對天下經學大師、詩書禮儀知曉得很全面就像那個時候他精通坑、蒙、拐、騙、偷一樣。

    連他父親都不能不承認他是個奇才一個不知道學好老是挨打的奇才。所以儘管當時林渺只有十四歲但他看人絕對錯不了那個借錢的窮儒不瘋也不傻。

    就這樣林渺決定順路來陳留一趟他要找到那個叫桓奇的窮儒!

    杜吳來的時候總是很神秘的樣子不過劉秀並不介意他的這種表現。

    一個喜歡把自己扮成很神秘的樣子的人肯定有點手段一般人根本就無法讓自己更神秘一些。

    不過在劉秀面前杜吳並不敢顯得很神秘因為劉秀是復漢大將軍乃一軍之主帥身份地位都很崇高。當然杜吳並不是一個怕位高權重的人這樣的人他見得多了甚至有些位高權重者會偷偷地來求他儘管他是一個商人但卻是一個很有能力的商人。只是在劉秀面前他仍顯得很卑恭這只是他們自己才明白的身份界限。

    杜吳越來越卑恭劉秀很滿意這些。不可否認杜吳是個很會做人的商人也絕不是個普通的商人劉秀甚至感覺到這個商人越來越擅於揣摸他的心思了。因此他有點喜歡這個人。

    一個擅於揣測人心思的人總會把你交給他的事情完成得很好。至少不會讓你去操更多的心。

    杜吳摘下遮擋陽光的斗篷露出一臉永遠也不會消失的笑臉。

    劉秀甚至相信即使是你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杜吳也能保持這迷人的笑容就像鳴鳳樓中的姑娘待客時一般笑得很甜也很曖昧。

    「恭喜少主主公已經出山了你吩咐我辦的事情也已辦妥!」杜吳開口便帶喜色地道。

    「師尊為何不讓人殺了那小子?」劉秀反問道表情之中有些不悅。

    「主人認為眼下我們不必急於誅殺這小子天魔門的人近來很猖獗正好讓這小子去讓他們頭痛這對少主有百利而無一害!」杜吳解釋道頓了頓又接道:「這小子行事總讓人有些不可揣度如果在沔水之中絕殺殺了他只怕這次昆陽就很難有這樣好的結果了!」

    劉秀瞪了杜吳一眼旋又笑了笑道:「你倒很能解釋不錯如果不是林渺昆陽只怕會成為一個死結幸虧絕殺並沒有出手!」

    杜吳悻悻然笑了笑道:「這小子確實是有點能耐劉玄很想將之誅殺!這小子不僅破壞了天魔門引正道中人相互殘殺的計劃還殺了吳新使天魔門大為震怒我看他們已經勢如水火了。因此主人認為讓他們狗咬狗反而會更好一些!」

    「這個我知道這小子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你可有找到風痴的下落?」劉秀問道。

    「我已經找到了風痴與火怪這兩個老妖怪竟然是武皇當年的二僕!眼下在赤練峰上!」杜吳道。

    劉秀神色一動道:「哦那樣就更好說了看來我要親自走一遭了!」

    「少主真的決定要如此做?」杜吳臉色有點難看地道。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以我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是平林和新市兩部的對手如果真的殺了劉玄綠林軍勢力大亂陣腳反而便宜了王莽讓他有緩氣的機會。因此只有偷龍轉鳳才能避開風險!」劉秀冷冷地道。

    「可是如果萬一……」

    「成大事者豈在乎這點風險?只要師尊出手劉玄便不會有機會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廖湛的身份!」劉秀肯定地道。

    「那少主什麼時候動身?」杜吳似乎也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等劉玄對付了我長兄之後!」劉秀深深地吸了口氣。

    杜吳只感到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臉上的笑容竟有點僵硬。

    「你放心如果我得這江山絕對不會虧待你!」劉秀肯定地道。

    「謝謝少主!」杜吳大喜謝恩。

    「記住這只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想有太多的人知道!」劉秀冷殺地道。

    「少主放心我什麼也沒聽到走出這大帳之外我便什麼都忘記了殺了我也想不起來!」杜吳斷然道。

    「很好!你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忘記了!」劉秀欣然點頭道旋又道:「不過有一件事情你絕不能忘!」

    「少主叫我不忘的我就永遠都不會忘!」

    「你去查一下姜萬寶和小刀六這兩人近來究竟幹了些什麼他們究竟有多大的實力。」劉秀淡淡地道。

    「這個好說!」杜吳自信地道。

    「你去吧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你來了我這裡。」劉秀叮囑道。

    杜吳應了聲恭敬地退了出去。

    燕尾巷比天和街還要破敗那老樟樹之下卻並不清靜居然還有人在很有雅興地下棋。

    黑白子的對決之中兩個衣衫上打滿了補丁的老儒似乎並沒有現林渺的到來。

    林渺本想問一下桓奇所住的地方但見這兩個老儒下棋下得那麼入神竟不好意思相問。

    他並不想帶太多的人來這只是一點私人的事情一個借了二兩銀子一直未還的故人。

    想到這些林渺就覺有些好笑不過這裡的窮儒還真不少也都很有興致這兵荒馬亂的年代尚有興致下棋的人也算是雅人了。

    在這古樟之下有幾塊打磨得很平的青石板而在這青石板之上都刻有棋盤只不過現在只有一張棋盤被佔用而已。

    可以看得出這個窮巷子裡喜歡下棋的人並不在少數苦中作樂倒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

    黑白子已經下到中盤並未見優劣是以這兩個老儒才會很關注。中盤極重要一著失算便可能滿盤皆輸。

    林渺只是看了兩眼可是他突然現在兩個老儒頭頂的樹桿上還有一個很頑皮的小娃此刻正拿著一根旱煙管不斷地撥弄著。

    林渺不由得笑了那小孩向他扮了個鬼臉似乎很得意的樣子這使林渺更感興趣看來這旱煙管定是這兩個老儒中的其中一人的不過他可沒太多的興趣理這件事。小的時候他也同樣幹過這樣的事甚至把那煙管中灌一些胡椒粉……

    自古樟擦身而過林渺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不由得扭頭。

    扭頭之時卻駭然現滿眼皆是飛旋的黑白子。

    三百六十一顆黑白子鋪天蓋地席捲而至那兩個打滿了補丁的老儒的身子也在黑白子之後化成了一抹淡淡的影子。

    林渺不能不吃驚每一顆棋子都似乎封住了他的一個可能出手的方位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彷彿盡在黑白子的籠罩之下。

    「錚……」一聲輕吟林渺的劍鋒如一片捲起的雪光以一道極奇詭的弧跡旋灑於每一寸空間。

    「叮叮叮……」三百六十一顆黑白子在劍光之下紛紛自中而裂如雨點般從虛空中灑落墜下。

    劍光未歇直逼向兩位老儒而在此時林渺只感頭頂風聲大作那小孩帶著那根把玩的旱煙管當空洩下氣勢有如萬里重雲壓下。

    「叮……叮……」林渺不得不橫移劍鋒在彈開那煙管時那兩老儒的劍已經逼入尺內既快且狠這讓人很難想像這便是剛才那冷靜思考又窮又老的儒生。

    林渺退一連交換了二十餘步才堪堪避開這要命的兩劍。

    「有點意思!」那小孩的聲音竟然有點蒼老但在他這句話說完之時身形已在兩位老儒的肩上彈起長長的旱煙管如無孔不入的長槍般幻起層層虛影。

    林渺不知自哪裡冒出這樣幾個煞星他感到有些頭大不過他倒想起了三個人——蝶谷三怪。

    蝶谷三怪!三個老頭之中有一個不老神仙便與這娃娃頗為相似。不過林渺彷彿已經看出這娃娃的黑是染出來的這個在開始他倒沒有注意到。

    娃娃的攻擊快極力道也極為沉重瞬間竟在虛空中居高臨下連連出了一百多擊而林渺也連連封擋了一百餘劍。

    林渺並沒怎麼還擊也許他並沒有機會也許不是不過他卻連連退了二十餘步。

    但那娃娃的攻擊也有窮盡之時當他的攻勢一緩兩個老儒的劍便又來了似乎補充了那之間惟一的一點空檔而娃娃又落在其中一人的肩上彷彿他的手足從來都不願沾地一般也難怪長不高。

    當然林渺沒來得及這麼想他很忙忙著在這兩柄不給他任何喘息機會的劍中尋找空隙並後退。

    燕尾巷很寧靜空蕩蕩的像是久荒的山野此刻林渺距兩棵古樟也越去越遠。這三人的攻擊似乎仍是那麼兇狠、猛烈不過林渺好像已漸漸習慣了這種強的攻擊他已可以還出一劍。

    林渺還出一劍這三人竟然全部驚退!林渺並沒有追擊反而後退兩步負劍悠然而立其狀甚是悠閒。

    那三人竟一怔也驟然收手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明白林渺弄的什麼鬼但林渺剛才突然還出的一劍極奇詭奇詭得讓他們一時不敢強攻。

    「你們便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蝶谷三怪?」林渺不戰反而先開口問道。

    三人微怔之下那娃娃開口道:「鼎鼎大名倒不敢當不過怪是怪了點!」

    「我自問並沒有得罪三位何以三位要與我這後生晚輩為難呢?這不是讓江湖同道笑話嗎?」林渺不驚不怒很平靜地問道。

    「有些時候殺人並不需要理由的!」娃娃不屑地道。

    「這麼說來三位是有心要與我為難了?」林渺冷然問道。

    「如果你連這一點都感覺不出來應該是個白痴!」剛才那執黑子的老頭不屑地道。

    林渺不怒反而笑了!

    「三哥召我來可有何事?」劉嘉神情肅穆地問道。

    「家族中近來可有生何事?」劉秀淡淡地問道目光悠然地落在劉嘉的臉上。

    「三嫂近來似乎……」劉嘉欲言又止地道。

    劉秀不由得笑了笑道:「這個我知道我是問其它的。」

    「其它的倒沒什麼不過在我來昆陽之前長兄似乎正召集族中長老議事好像是有什麼事要生!」劉嘉道。

    「他們知不知道你來見我了?」劉秀反問道。

    「不知道!三哥讓我悄然而來我便絕不會讓人知道!」劉嘉肯定地道。

    「很好!」劉秀沉吟了一會兒他也有點弄不清劉寅召集家族中的長老所為何事不過他並不擔心劉寅並不會真個瞞他他很明白這個長兄為人的心性。

    「如果我要你從這個世上消失你願不願意?」劉秀突然問道。

    劉嘉的臉色大變有些難看地問道:「為什麼?難道是我犯了什麼錯惹三哥生氣了?」

    「沒有!你沒犯任何錯更沒有惹我生氣我只是要這個世上再沒有劉嘉這個人但你卻仍活著!」劉秀吸了口氣道。

    「沒有劉嘉這個人?但我還活著?這這這是什麼道理?」劉嘉惑然。

    劉秀拍了拍掌帳後的簾子被掀了起來。

    劉嘉舉目失聲叫道:「三哥!」

    「刑奴見過少主!」那自簾後出來的人向劉秀行了一禮恭敬地道。

    劉嘉卻呆住了因為那自簾後出來的人竟與劉秀長得一模一樣只是聲音略有不同這怎不讓他傻眼?

    「起來!」劉秀向那自稱刑奴的人叫了聲這才向劉嘉道:「他以前叫刑奴但現在他可以不叫刑奴而是叫劉秀!」

    「三哥也要我變成另外的人?」劉嘉頓時明白問道。

    「不錯刑奴雖然能在容貌和體型上像我但是在氣勢、聲音和舉止之上根本就無法與我相似天下之間便只有你能夠模仿我自氣勢、眼神和動作舉止上!」劉秀肯定地道。

    「三哥要我變成你的樣子?」劉嘉吃驚地問道。

    「不錯!舂陵劉家才是真正的漢室江山之主我要你助我完成大業!」劉秀眸子裡閃過一絲火熱的光芒肯定地道。

    劉嘉似乎有些意外也有點激動自小他便很崇拜劉秀與劉秀的關係最好許多言行舉止之上都不自覺地模仿劉秀這在劉家並不是秘密只是他沒想到劉秀居然要他做替身但他仍心存疑惑地問道:「那三哥自己呢?」

    「我將以另外一種身份出現你將在有一天永遠地成為我這個角色我也永遠不再換回自己!」劉秀吸了口氣沉吟地道。

    劉嘉不由得呆住了眼中閃出一絲迷惑但卻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夫君是不是仍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難道夫君還信不過為妻嗎?」李盈香神色有些淒然地道。

    「沒有你不必問這麼多只要到時候按我的吩咐做就行了!」劉寅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那為什麼夫君會說出這樣不吉利的話?還要我帶著琦琪去北方找那個從不熟悉的林渺?」李盈香一向都極嫻淑只是今日她感到劉寅的情緒很怪。

    「他不叫林渺他是你的三弟他才是真正的劉秀是光武!」劉寅鄭重地道。

    「在我眼中光武和劉秀只有一個那便是在前線未歸的那個!在劉家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林渺此人!」李盈香有些不悅地道。

    「這是劉家的秘密不過天下人很快就會知道的。正叔已經去找過他我也已派忠叔去找他了。這麼多年來讓他受盡了苦舂陵劉家欠了他很多如果不能在我有生之年為他正名讓他認祖歸宗我將無顏見列祖列宗!」劉寅斷然道。

    「為何夫君會如此喪氣?夫君風華正茂位高權重定可長命百歲為什麼你總要……」

    劉寅看了看這個與他同床共枕了數十年的妻子他竟感到有些陌生而且更感到她有點可憐不由得嘆了口氣撫摸了一下她那依然保養得很好的臉蛋道:「你說得對我才四十歲位高權重自然可以長命百歲可是征戰沙場有些時候總會出現意外可能是因為這次王邑大軍壓境使我心中壓力太大才會說出這些喪氣話你別往心裡去。」

    李盈香這才笑了劉寅卻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林渺笑了笑得有些神秘卻讓蝶谷三怪心中有點毛。

    蝶谷三怪不明白為什麼林渺會笑而且還笑得這麼詭秘像是有什麼重要的陰謀。

    「你笑什麼?」那娃娃冷問道。

    「你居然問一個白痴笑什麼看來你也不會是個聰明人也許天下的聰明人確實不多!」林渺不答反笑道。

    那娃娃大怒可是林渺用他們的話駁之使他也無話可說。

    「林渺果然是林渺看來江湖中人對你的傳聞並沒有誇張……」

    「只可惜江湖人對蝶谷三怪的評價卻錯了我以為是怎樣聰明和有個性卻不料也跟我一樣是三個傻子!」林渺打斷老儒的話淡笑道。

    「休要逞口舌之利讓老夫送你早些上路好了!」那娃娃冷殺地哼了聲。

    林渺不屑地道:「如果你們技僅如此那就最好滾回去見你們的主子免得還要讓我派人給你們收屍!」

    「好狂的口氣!」那娃娃怒急反笑身子如一隻投林之燕直射向林渺旱煙管依然化成無數點虛影罩定林渺周身大穴。

    林渺沒動目光悠然自微眯的雙眼之中如利刃般射出又像是無止境地向一個內在的虛空投射。因此目光顯得很空洞。

    空洞的不只是林渺的目光更是蝶谷三怪的內心恍然間他們的心神似被林渺的目光引入到一個無限深的空洞之中找不到底找不到著落在虛無之中只有一絲寒意自腦海中升起。

    但那娃娃狀的老怪手中的旱煙管已若花雨一般點下。

    一丈、五尺、三尺——林渺驟然出劍!

    簡單、利落絕無花巧的一劍只是在空中亮起了一道光芒。

    光芒一閃便有一聲脆響傳了出來那娃娃怪突然現手中的旱煙管中嵌入一物。

    兩老儒的臉色大變他們現娃娃怪那漫天的桿影突然與那道光芒對接隨即在空中凝定然後旱煙管居然被劍一分為二。

    林渺的劍以無與倫比的度剖開旱煙管劍尖如蛇信一般自煙桿尾部衝出。

    娃娃怪大驚飛退退的度甚至比進攻之更快但是卻快不過林渺的劍。

    一切都靜止了娃娃怪沒死林渺的劍未動只是輕輕地抵在娃娃怪的咽喉之上。

    夏日的風自燕尾巷的另一端吹來帶著一縷微微的涼意但這種涼意對蝶谷三怪來說卻有點冷。

    那兩個老儒的劍凝於空中將出未出卻不知是該出手還是收回。因此所有人的動作都靜止了本來就很寂靜的燕尾巷顯得更為安靜。

    五月的陽光也有點毒辣看那三張流汗的臉就可以知道不過不包括林渺。

    林渺依然在笑淡淡的笑像是想到了某件開心的事情目光依然空洞悠遠。

    兩截旱煙管便在林渺的腳下。

    娃娃怪的臉色有點蒼白仰望著林渺的眼神之中略有些驚懼只要林渺的劍再進一分他便只好去投胎了。

    「我說過你們殺不了我而我並不是一個喜歡殺戮的人如果你們真的要逼我出手對你們並沒有好處!一點都沒有!」林渺輕輕地嘆了口氣。

    蝶谷三怪依然怔立當場不敢稍動因為他們的每一個舉動都可能是在逼林渺殺娃娃怪。這一刻他們才現眼前這個年輕人比他們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林渺打量了三人一眼淡淡地道:「我的仇人並不太多想必你們應該是天魔門的人了。」

    蝶谷三怪依然沒答但表情已經顯示出林渺的猜測並沒有錯。

    林渺突然收劍以很悠雅的姿勢將劍插入腰間的鞘中。

    蝶谷三怪頓時都怔住了傻傻地望著林渺他們不相信林渺這麼輕易地便放過他們。可是除此之外又如何解釋林渺何以還劍入鞘呢?

    「你們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如果你們仍想要我的命那下次換一桿鐵煙管。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我並不是刻意要與天魔門為難只是因為總是適逢其會逼著我動手。只要你們不來惹我我們便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如果天魔門執意要對付我那也沒辦法但請你們記住下次我絕不會再對試圖殺我的人手軟!大家都只是為了生存誰不要我生存我也會讓他難受!」林渺斷然道。

    蝶谷三怪這才知道林渺是真的不殺他們這讓他們很意外。不過他們確實已經沒有必要再厚著臉皮戰下去了儘管娃娃怪剛才太大意了些但不可否認他們想憑三人之力擊殺林渺的確做不到。

    「今日的教訓我們記住了定會將你的話轉到!」蝶谷三怪冷然道。

    「還煩請告訴你們的少主我還當他是朋友!」林渺突地又加了一句。

    蝶谷三怪更怔吸了口氣打量了林渺一眼有些驚愕旋即表情之中略顯客氣地道:「我們定會轉到!告辭他日定當還你今日之德!」

    林渺未答只是轉身信步而去似乎並不擔心蝶谷三怪自背後偷襲。

    蝶谷三怪吸了口氣相互對視一眼暗嘆了口氣也都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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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3:24
第 三 卷 第二三章 身份之秘
    小門大院。

    掃把與地面磨擦出了一些輕微的脆響「沙沙……」很有節奏感。

    幾棵高高的梧桐樹開著一些有點慘淡的白花風吹過之時偶然會有一兩朵在風中打著旋兒飛落頗為瀟灑愜意。

    很乾淨的地面牆角處還植著幾株月季看得出這大院之中住的並不是破落人家至少不會是太俗氣的人。

    林渺踏入小院只覺清風撲面神清氣爽但目光卻落在那佝僂著背掃地的老人身上。

    很彎的背很大的掃把趕著幾朵飄落的梧桐花很悠閒地舞動著但氣氛卻有點沉重。

    「老伯請問——」

    「噓……」那佝僂著背的老人突然轉過身來向林渺作了個噤聲的手勢。

    林渺錯愕間老人又轉過身去以大掃把趕著那幾朵白花像是在玩鞠蹴一般自得其樂使得林渺有點哭笑不得只好繞開老人行走幾步卻見一張石桌之後竟蹲著一人稍近林渺才現這也是一個窮儒在地上用一根細木棒劃著什麼。

    林渺有些好奇走近那老窮儒似乎絲毫未覺依然很自在地比劃著劃了幾畫又用手將地面抹平再畫再抹平又畫。

    「老先生!」林渺看得一頭霧水不由得喚了一聲。

    那老窮儒突地抬頭瞪著極大的眼盯了林渺半晌十分不耐煩地道:「你沒看見老夫在畫『萬里江山圖』嗎?還來打擾我真是沒禮貌!」說完便又蹲在那裡用手中的細木棒在地上比劃著根本就不當林渺存在。

    林渺不由得愕立當場口中卻喃喃地唸著:「萬里江山圖萬里江山圖……」唸到後來不由得笑了心中卻惑然忖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多瘋子?」

    「年輕人你認為他們是瘋子是嗎?」一個聲音自側方傳來毫無徵兆。

    林渺倒嚇了一跳循聲望去卻見一個老儒在涼棚下一個人下著圍棋左手執黑子右手執白子看都不看林渺一眼。

    林渺望了那老儒幾眼冴問道:「剛才是老伯在說話嗎?」

    「不是我你以為屋子裡的那幾個老怪物還敢開口說話呀?」那下棋的老儒依然不抬頭一邊下棋一邊道。

    林渺駭然又問道:「老伯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

    「你不說我怎知你在想什麼?」老儒答得極快。

    「可是……」

    「剛才是嗎?每個人看到這兩個人時心裡都會這麼想你也是那每個人中的一個!」

    林渺釋然心中不禁感到好笑倒覺得這老儒很有趣不由走上前去正欲開口那老儒卻搶先道:「如果你想問人請你不要在我面前說出來!」

    林渺再驚一時之間他竟不知這老儒是真的知道他心中所想還是每個來此的人都這樣不由得問道:「為什麼?」

    「因為這裡沒有人!」老儒漫不經心地道。

    林渺一怔不由得笑了道:「老伯說笑了難道老伯不是人嗎?」

    「不是!」老儒答得很乾脆。

    林渺不由得大感意外不由問道:「那是什麼?」

    「是瘋子!」老儒依然沒有抬頭只是很平靜地答道。

    「瘋子難道不是人嗎?」林渺不以為然。

    「你見過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嗎?」老儒不答反問。

    「沒有!」林渺答道。

    「那就是了!」老儒又道。

    「那老伯見過自己跟自己下棋的瘋子嗎?」林渺不禁反問。

    「見過!」

    「在哪裡?」林渺不信。

    「就在你眼前!」老儒淡淡地道。

    林渺不由得笑了這老儒確實有趣只幾句話竟把他給套了進去不由問道:「你在這裡下了很長時間的棋嗎?」

    老儒道:「十年。」

    「那我也見過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林渺隨即改口道。

    「年輕人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出爾反爾不是大丈夫所為。你剛才說過沒有現在卻說有你是在騙瘋子嗎?」老儒不悅地道。

    「不錯我在剛才之前是沒有見過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人但現在不是剛才!」林渺理直氣壯地道。

    「現在不是剛才?」老儒一怔也不由得笑了自語般道:「現在不是剛才!」突又問道:「那現在是什麼?」

    「現在便是現在不是什麼。」林渺微皺眉道。

    「年輕人你要是不樂意回答我不要勉強自己皺眉是很不禮貌的。」那老儒依然沒抬頭只是很專注地盯著棋盤。

    林渺一怔冴問:「你沒抬頭怎知我皺眉?」

    「因為我有鏡子!」老儒道。

    「鏡子?在哪裡?」林渺惑然他並未現鏡子。

    「在我心裡每個瘋子都有一面鏡子人卻沒有!」老儒淡淡地道。

    「我不明白老伯的話意。」林渺搖頭道。

    「你不明白是因為你不是瘋子。」

    林渺盯著老儒他不知這個老頭是故意在裝瘋賣傻還是真的瘋傻但看其說話極有條理根本就不像個瘋子。他的目光不由得投到那隻下了一半的棋局上一看之下他不由得笑了指著棋盤上的一片黑子和剛落下的一顆白子笑道:「這片黑子明明可以被殺掉你為何要將白子落在這個位置?」

    「因為我不會下棋!」老儒突然石破天驚地道。

    林渺先是一怔旋又不由得大笑起來他還從沒聽過比這更滑稽的話。在此下棋十載而且如此如痴如醉的樣子居然說自己根本就不會下棋這豈不是很好笑的一件事嗎?

    笑了半晌林渺打住笑聲因為老儒終於抬起了頭而且以一種憐憫的眼神望著林渺這是林渺打住笑聲的原因。

    「你覺得這好笑嗎?」老儒淡淡地反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這很好笑嗎?」林渺也反問。

    老儒搖了搖頭很肯定地道:「一點也不好笑!」

    林渺一怔惑然問道:「為什麼?」

    「因為我是瘋子!」老儒悠然答道。

    林渺不禁呆立當場。

    瘋子三個瘋子。

    小門大院三個瘋子一局殘棋。

    林渺的心中湧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有點明悟又似乎更為迷惑。

    一個說話極有條理又似乎含有至理的瘋子!這使人有些懷疑人生懷疑活著的理由。

    下棋的瘋子又低下頭去下棋似乎這之中的意義大於一切。

    林渺愣了半晌他不覺得在這一局殘棋之前立著會有什麼意思是以他轉身走了開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院子似乎有很多門戶應該算是一個大雜院。

    「年輕人你不看我把棋下完嗎?」那下棋的瘋子突然又道。

    林渺不由得又笑了反問道:「你會下嗎?」

    「人生不就像一局棋嗎?會下也得下完不會下也得下完天下又有幾人真會下棋呢?你看我能殺而不殺認為很好笑其實我又為什麼要殺這片黑子呢?一個是左手一個是右手殺的都是自己!」說到這裡老儒「呵呵」一笑傲然道:「老夫雖瘋卻知道這只是遊戲若說棋子是眾生那老夫便是神佛是蒼天大地是萬物之主我要不殺這片黑子就不殺!我要它全部死亡便砸破棋盤……」

    林渺不由得怔立當場他真的不明白這老頭是真瘋還是假瘋。

    大笑了良久老儒突地睜開眼望著林渺眸子中的光彩竟有點淒迷半晌才道:「年輕人我想你定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劫難當你認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可是你又好好地活了過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林渺吸了口氣他感到這一切有點荒謬但他還是答了一聲:「是老天不想我這麼快便死所以我還活著!」

    「你很聰明年輕人是老天不想讓你死命運只是在跟你開個玩笑讓你知道天威難測當它捉弄夠了你又會給你一線生機讓你活下來它覺得你這人很好玩。」說話間老儒右手在棋盤上動了一下將那顆白子移了一個位置接道:「命運就像我這雙手本來可以把白子放在這個位置成必殺之局但偏偏不下這裡而要在這偏角毫無意義地點一顆於是給你一口氣你就活了但命運也會像我這隻手一樣!」

    「嘩……」棋子全部飛灑地上棋盤也翻落。

    「命運隨時都可以這樣擾上一局不管你是贏也好輸也好全部在他的手下死去!」老儒深沉地道。

    林渺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只是他不知道這老儒為什麼要跟他說這些可是此刻他再不懷疑這老儒是瘋子而是真正的隱者高人其思想隱入深處卻不是世人所能輕易理解的。

    「還請老伯指點那我們身為黑白子又應該如何存於棋盤之上呢?」林渺誠懇地道。

    老儒笑了道:「這個是不能由你決定的這是上蒼的遊戲即使你想佔那個位置但是上天偏偏給你另外一個位置你也無法反抗!」

    「難道我們惟有認命?」林渺反問。

    「抗爭是上蒼給你的一個扳局的機會但並不是針對上蒼和命運而是針對你的對手白子或者黑子!只要你表現得好也許就可以戰勝對手並不是每一個下棋者都是無賴身為黑白子能做的便只有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剛才是剛才現在不是剛才。」

    頓了頓老儒又道:「是啊現在不是剛才雖然剛才你可以殺了我可是你沒殺現在我又活了我活在現在不會想過去的痛苦未來我只用心內上蒼惟一賜給我抗爭的力量去戰勝對手贏得終盤!」

    林渺突向老儒深施一禮誠懇地道:「謝老伯的教誨晚輩一定銘記於心!」

    老儒突地又笑了大笑。

    老儒大笑良久直到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方歇道:「你居然聽懂了哈哈哈……敢情你也已經瘋了!」

    林渺不由得又一次愕然旋又釋然道:「瘋子與人的區別只不過是一個會左手和右手下棋還耍耍賴一個不會自己和自己下棋而已也許我是真的瘋了。」

    「說的好!年輕人的悟性極高就像我這副永遠也畫不完的畫!」那蹲在地上畫畫的人也突然插口道。

    林渺一怔愕然反問:「悟性好得像一副永遠也畫不完的畫?」

    「一副永遠也畫不完的畫你便永遠都無法知道它究竟有多好!當你沒有把它展現在別人面前時別人就永遠不知道你這副畫的破綻在哪裡。你的悟性好卻是沒有人知道好到什麼程度難道不像永生也畫不完的畫嗎?」那人不無傲意地解釋道。

    林渺想笑但又笑不出來這老頭所說的話雖然有些牽強卻也深蘊至理叫他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本來是來找人的此刻卻似乎變成與這些老頭來辯論道理了所幸他的時間並不是很緊迫反倒真的相信桓奇是住在這裡因為住在這裡的人都是一群怪人。想當初桓奇行走近千里到宛城就為借二兩銀子他便已當對方是個瘋子和傻子。當然那時候他知道桓奇不傻但至少是個很怪的人而眼下這幾個看似瘋子的人也絕不是真的瘋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不過稱之為怪人卻是一點也不為過。

    「晚輩來此只是為了找一個人!」林渺立刻又引入了正題。

    「我說過這裡沒有人只有瘋子!」下棋的老儒又一次重複道。

    「那我也便是來找一個瘋子吧!」林渺道。

    「我們這裡的瘋子不只一個而是好幾個!」那掃地的老頭也突然抬起頭來湊合道。

    「但是叫桓奇的瘋子只有一個!」林渺肯定地道。

    「桓奇?」三個瘋子全都臉色一變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請告訴我他在哪裡?」林渺見三人神色便知一定是熟悉此人的。

    「你找他幹什麼?」下棋的老頭道。

    「找他要二兩銀子的債!」林渺想了想道。

    「二兩銀子的債?」三人的臉色再變相視掃了一眼。

    「既然三位知道這二兩銀子的債那是再好也沒有了我便是奉先父的遺願來討這二兩銀子的債的。」林渺淡然道。

    「他死了嗎?」那畫畫的老儒愕然問道。

    「他居然會死掉真是好笑!」下棋的怪人放聲笑了起來。

    「是人總會要死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林渺有些慍怒地道。

    那下棋的一怔像是被林渺的氣勢給鎮住了但旋即又道:「說得也是一盤棋下得再慢也會有個結局的時候!」

    「他什麼時候死的?」那掃地的老頭突然問道。

    「已經有兩年了!」林渺道。此刻他倒相信這些人都是認識父親的可是在他記憶之中並未聽父親提到過這些人若不是桓奇到宛城借二兩銀子他還根本就不知道這地方之所在。但他卻知道父親博學多識祖上也是世代書豪因此他並不懷疑父親學識的出處而眼前這些窮儒也一個個都像是智者當年認識父親並不是一件很值得奇怪的事情。

    「兩年了?那你為什麼直到現在才來這裡?」畫畫的窮儒質問道。

    林渺笑了笑道:「因為那時候我並不缺錢花對二兩銀子的債並不怎麼在乎。」

    「那你現在很窮?」下棋的窮儒問道。

    「是很窮窮得只有金子沒有銀子!」林渺漫不經心地道。

    「哈哈哈……」三個老頭一齊大笑那下棋的窮儒笑道:「是很窮真的是很窮!只有金子沒有銀子可以算是世上最窮的人了!」

    「是的是世上最窮的人所以我來討回這二兩銀子!」林渺道。

    「可惜你來遲了。」畫畫的窮儒道。

    「為什麼?」林渺冴問道。

    「因為他也已經死了!」下棋的窮儒道。

    「死了?」林渺不由得一怔。

    「不錯他已經死了人死債清他欠你的二兩銀子只能來世再還了。」畫畫的窮儒道。

    林渺怔了怔反問道:「他什麼時候死的?」

    「半年前!」下棋之人道。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林渺希翼地問道。

    「什麼也沒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會死但是他突然死了所以沒有留下一句話。」畫畫的道。

    「該來的終究會來所欠的來世也是債你們三人悟了這麼多年仍沒有悟透真讓我有些失望!」一個聲音自內間的小屋之中飄了出來。

    「主人!」三人頓時肅立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地呼了一聲。

    「你就是林渺是嗎?」屋內的那個聲音悠然地飄了出來。

    林渺一怔頓時記起這聲音似乎有點熟悉不由得脫口道:「你便是桓奇伯父了?!」

    「不錯你終於還是找來了進來吧!」屋內的人嘆了口氣道。

    林渺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竟沒來由地有些緊張這是他很少出現的情緒而這一切卻只是因為那個僅見過一面的長者但他仍不由自主地向那小屋之中步去。

    「主人!」那三個怪人不由得有些微急地呼了一聲但是裡面的人卻沒有回應。

    小刀六很愜意這次自塞外而回曆經了大漠風光享受到了草原別樣的風情雖然遭遇數戰但卻很是輕鬆地完成了大批交易此刻洗去一身疲憊風塵自然感到很輕鬆。

    小刀六並不太喜歡住在梟城相反卻喜歡在信都以一個商人的身份出現。在梟城之中那些人都將他當個大人物這讓他很不自在。他始終沒有忘記自己一直都是個小人物出身。

    當然他在信都城中也有自己的府第並不豪華卻很清靜。只不過他現在並不在府中因為他怕煩。

    敢煩小刀六的人並不多而讓小刀六躲開不敢見的人則更少也許就只那麼一個——那就是信都城中誰也不敢招惹的任大小姐任靈。

    任靈是信都城中讓許多人頭痛的主兒在城內百姓之中無人不喜歡可是對於某些人來說卻是很無可奈何。

    耿純是一個任光也是一個另外的人則是小刀六和有名無實的信都小侯爺劉植。

    小刀六都被任靈打怕了左耳拎得還紅腫著他身邊的這麼多高手護衛們卻都形同虛設像任靈和小刀六這般的高手對決他們根本就插不上手是以小刀六隻好自嘆倒霉了。

    最讓小刀六頭痛的還不是這個而是任靈逼著他要帶她去塞外要去見識千里荒漠和無邊的大草原這可是小刀六不敢答應的。就因此任靈天天天剛亮便上小刀六府上把小刀六揪起來好像這位大小姐有用不完的力氣和時間一樣。因此小刀六今天起得特別早這是他自漠外回來幾天中起來最早的一天他真後悔吹噓漠外的風景。

    不過起得早也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尤其這夏天的早晨感覺特不錯找個臨近河邊的小茶館喝點香茗也不是一件壞事。

    蘇氏兄弟代替了影子一般的無名氏小刀六也想讓他老人家享享清福每天總會給那老醉鬼幾壇最好的酒然後魚肉之類的想吃什麼便給他什麼。

    無名氏不挑剔這是一個很好的習慣一盤花生可以下酒一碟牛肉也可以下酒一桌滿漢全席也不會介意。

    小刀六尊重這位老人他從來都看不透這老人內心所想的東西但他卻明白這老人待他若子更是他的師父自己有這般的變化與這個老人是分不開的。

    此刻小刀六有點想笑他在想如果任靈在府上找不到他的人一定會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平心而論如果不是任靈太煩他的話倒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健康、美麗武功也不錯可惜壞就壞在武功也不錯要不然小刀六也不會被打得狼狽不堪。

    太刁蠻任性的姑娘小刀六向來是有點怕的他可不是林渺對付奸商或許他有一套但對付刁蠻的姑娘卻不是那麼在行了。是以他寧願選擇躲。

    不過有些人總有許多霉運最不想遇到的事偏偏會遇到。

    在小刀六端著香茗欣賞河面之上劃過的小舟看著那劃過的水紋出神的時候他手中的茶杯卻破了熱茶潑了一手雖然不燙但卻很是讓小刀六吃了一驚。他回過神來之時臉上立刻堆滿了尷尬而勉強的笑容與之相對的正是任靈那橫眉怒目的俏臉。

    「哈哈大姐也這麼有雅興這麼早來這裡喝茶呀?」小刀六打破僵局將沾滿茶水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似乎並不怕弄髒了衣服目光卻一眨也不敢眨地望著任靈似乎提防著任靈隨時都有可能伸出的手。

    「喝你個頭啦人家找了你一個大清早你卻躲在這裡喝茶!」任靈嘟著嘴便開始訓人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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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3:46
.    蘇氏兄弟真替小刀六擔心但是他們除了對小刀六那可愛的表情掩口低笑外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哦大姐找我有事嗎?你昨天就該說嘛那樣我就會在府中等你!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小刀六故意裝傻道說著便站了起來。

    「你給我坐下!」任靈雙手叉腰凶巴巴地道。

    小刀六可憐兮兮地望了蘇氏兄弟一眼蘇氏兄弟卻故意不看小刀六的目光小刀六見二人無動靜只好無助地服從命令又坐回了椅子上。

    任靈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旋又板起臉來質問道:「你是不是故意躲著我?」

    「怎麼會呢?誰不知道大姐你不僅人美麗而且心地又善良人緣好這麼可愛的姑娘誰不想見?我怎會故意躲著你呢?」說到這裡小刀六又無可奈何地道:「何況誰又能躲得了你呢?」

    任靈又笑了仍不依不饒地道:「少給我油嘴滑舌了我知道你怕我跟你一起去漠外玩我現在也不用你帶我去了。」

    「真的?」小刀六大喜失聲問道。

    「怎麼?你很高興嗎?」任靈又問。

    「嘿嘿……」小刀六乾笑了一聲道:「一般般啦!」

    「什麼叫一般般?那就是你很不歡迎我去塞外了?」任靈冷著臉道。

    「那也不能這樣說!」

    「那就好耿純叔叔要找你此刻正在你府上呢!」任靈道。

    小刀六一驚感到有些意外這麼一大早耿純居然來找他定是有要緊的事不由忙起身道:「那我們回府吧!」

    屋內極暗沉鬱的色調之中依稀可以看清那盤坐於床上之人的面目。

    「你都長這麼高了!」床上之人先開口聲音有點蒼邁和沉鬱或許可以說是有點暗啞。

    「你便是桓奇伯父?」林渺有點不敢相認雖然此人的面目依稀相似但是卻顯得極度蒼老頭皆是銀色這之中雖然隔了六七年時間但是卻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呀。

    床上的老人笑了笑道:「不錯我就是你父親林繼之最好的兄弟桓奇!」

    「小侄林渺叩見伯父!」林渺恭敬地行了一禮他知道此人確實是他父親的故交儘管那時候他尚不太大但是直覺告訴他此人與父親關係非同尋常。

    「坐吧我雙腿不便你隨便坐桌上有茶你口渴了自己倒著喝!」老人桓奇恬靜地道。

    「伯父的腿怎麼了?」林渺冴問道。

    「少陰心經與厥陰心包經俱斷這一輩子便只能坐在床上!」說著老人桓奇笑了笑又道:「不說這些此次前來想必是你父親叫你來討二兩銀子的債吧?」

    林渺吃了一驚打量了這位老人幾眼見其臉色蒼白確已血氣不調不過聽其如此準確地報出經脈若不是武林人物便定是精於醫道。

    「讓我看看!」林渺上前一把抓住桓奇的脈門道。

    桓奇微驚但是他似乎並沒有力氣反抗任由林渺把住脈門。

    「伯父是中了極為陰毒的掌勁這才破壞了兩條經脈!不知是誰下的這麼狠的毒手?」林渺吃驚地自語道。

    桓奇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冴色道:「賢侄沒有說錯我確實是中了一種極陰毒的掌力!」

    林渺收回手他已經證實桓奇至少在受傷之前是一個極為厲害的高手也便是說這個人是江湖人物亦即他父親林繼之也曾經是個江湖人物而這樣的人自然不會為著二兩銀子而奔上千里那麼這之中又有什麼秘密呢?

    「我爹以前是不是也是個江湖人?」林渺吸了口氣問道。

    桓奇笑了笑道:「江湖何其之大每一個要想生活的人就必須接觸江湖更難免陷身其中上到王侯公爵下至販夫走卒又有誰不是來自江湖?」

    林渺一怔又問:「那你們曾經是武林人物?」

    「是的難道你爹至死也沒告訴你嗎?」桓奇肯定地問道。

    林渺搖了搖頭又道:「我爹是不是擁有裂風掌的高手?」

    桓奇又笑了盯著林渺神情略有點淡漠悠然道:「你爹不僅曾是擁有裂風掌的高手還是一代宗師更是江湖之中有數的掌法高手之一!」

    林渺心頭大震這麼說來劉正並沒有騙他劉正說這些話的時候是清醒的可是為什麼父親到臨終之前都不告訴他事情的真相呢?這又是為什麼?

    「二十五年前你父親乃江湖之中最有前途的後起高手博學多才狂傲不羈風流倜儻江湖人稱之為儒聖林世但好好的一個受人敬仰的大俠卻甘心成為他人之奴我真是為他不值!」桓奇搖頭嘆道。

    「儒聖林世?」林渺的心頭為之顫了一下一個曾經被江湖尊之為聖的人可以想像是多麼不簡單但卻甘心做別人的奴僕那麼這個人一定是武林皇帝劉正也只有劉正這樣的身份才配擁有這樣的僕人。

    「我爹臨終前讓我討回二兩銀子的債還請前輩指點迷津!」林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我就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說話間桓奇的手在床頭邊摸索著什麼半晌床頭邊響起了一聲脆響牆上竟裂開一個小格洞。

    林渺立刻現裡面那塊約摸二兩重的碎銀依稀記得這便是當年父親借給桓奇的二兩銀子。

    桓奇自中取出小塊碎銀交到林渺的手中淡淡地道:「這銀子我沒有用過現在又歸還給你以你的指力裂開它!」

    林渺一怔立刻依言指間用力碎銀應聲而裂竟有一顆血色小珠自中滾落林渺忙接住小珠是串在一根極細的金屬鏈子之上。

    「這是什麼東西?」林渺握著血珠只感到有一股透心的熱力極舒坦。

    「這是一枚由兩百年前天下第一巧手精工細琢的微型玉璽!」桓奇吸了口氣道。

    「微型玉璽?」林渺愕然。

    「這是一塊比和氏璧更為稀少而珍貴的藍田血玉但是因其顆粒太小於是當年武帝劉徹便請天下巧匠將其仿玉璽琢成這個模樣。你用手觸摸便可以感覺到它的紋理不信你在紙上押印一下!」桓奇道。

    林渺以指尖輕撫果覺其中有一道道紋理那種感覺極微妙於是他依言在桌面的帛紙上印了一下在沒有墨油的情況下竟然顯出一個血色小印拿起冴細一看竟現印跡之中有兩條盤繞的小龍而在之中更刻有幾個古篆小字一筆一畫皆極為清晰。他不由得駭然如此小的東西之上居然能刻出這麼複雜的紋理而且確實是玉璽上的紋理。林渺見過在信都宣讀的那張聖旨。

    「這這東西怎麼會在這二兩銀子之中?」林渺冴然問道。

    「這本是你小時候掛在脖子上的飾物你爹以掌力將之包裹於碎銀之中這些年一直都存放在我這裡他說過如果他死了便會讓你來我這裡取或是我送給你。今天我便將它交給你更把這之中的秘密也一併告訴你!」桓奇淡淡地道。

    林渺心中已經猜到了許多但他還是很耐心地聽著這東西既然是漢武帝皇讓人所造又是微型玉璽那麼持有它的人便一定是劉家宗室之人。而這既然是他小時候的飾物那麼這東西自然與他的身份極有關係了只是為什麼養父不告訴他這些?而要由一個外人來告訴他呢?

    「我並不是姓林是嗎?」林渺吸了口氣問道。

    桓奇點了點頭道:「你不姓林而是姓劉!林世也不是你的生父而只是你的養父!當年武林皇帝七破皇城之後因天顯奇象血雲彌空異星突起斂日月紫徽之光華天機神算趁機在武皇手下救了王莽武皇正好要趕泰山之約又怕王莽對劉家江山未來的希望施下毒手遂命你養父把你從劉家帶走隱於最低俗的市井之中以借市井的俗氣掩去你身上天生俱來的帝氣!」

    「天生俱來的帝氣?」林渺冴然問道。

    「不錯天生俱來的帝氣。傳說每一位劉家的子孫若身具帝相者身上必有火龍紋胎記火龍紋越清晰明朗其帝氣就越重越具帝相。而你生來便是身具火龍紋之人本來你身上的帝氣至少要在十餘年後才能威逼紫徽但是由於武皇第七次破皇城力戰十萬禁軍和殺手盟十二大殺手及邪神等近百高手而引動天劫方使你無意吸納了天地間的靈氣才會在你一歲之時本命星就大掩日月、紫徽。因此王莽絕不會讓你活在世上東方詠測算如果不隱去你身上的帝氣必促使你早夭是以武皇才將你寄於市井之間除少數幾人外無人知道你的身份!」桓奇吸了口氣道。

    林渺怔怔地聽著心裡卻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滋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命運似乎……

    他心中一片混亂不知該說什麼或是想什麼似乎本已編織好的夢突然被一隻手如捏氣泡一般捏爆然後又在虛無之中尋找那些理不清的碎片。

    「這些年來劉家的人和王莽的人也在不斷地尋找你但是誰也沒有想到你會生活在宛城最陰暗而破敗的天和街武皇本來決定泰山之戰後便找回你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當日他七破皇城之後已受了傷傷勢未復之下再戰泰山終落個兩敗俱傷從此閉關未出。這近二十年來你的身世也便一直不為外人所知而你也便一直流落江湖之中……」

    林渺不由得笑了苦苦的笑了那棋痴所說的確實很有哲理上蒼就像一隻手人卻只是黑白子中的一顆它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揮可以讓你死而不絕也可以讓你立刻死去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按照上蒼的意願去編導的一個鬧劇。

    「你又是誰?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林渺突然清醒了過來冷冷地問道。

    桓奇悠然望了林渺一眼依然很平靜地笑了笑道:「老夫本是第四代白虎觀觀主但在武皇第七次破皇城之後我便只是一個江湖窮儒終日隱於小巷蕭牆之內!」

    「第四代白虎觀觀主?」林渺不由得吃了一驚他自然知道白虎觀乃是朝廷重地能入白虎觀者必是大學士之流其中藏龍臥虎不乏大儒名流而眼前這雙腿殘廢者竟是白虎觀之主這怎不讓林渺吃驚?如此說來父親林世與之相交並無懷疑因為林家先人也是白虎觀的名士更參加過石渠閣的學派辯論。是以與白虎觀自有密切交往而白虎觀的力量更曾是代表劉家政權。

    「這麼多年你一直隱居於此?」

    「不錯在這裡我很少見外人在林世把你從劉家抱出來之後他帶你來過我這裡後來才去了宛城。當時武皇破長安我也在場所以你的事我很清楚比舂陵劉家的許多人都清楚!」桓奇自信地道。

    「你手中的血玉璽是你身份的最好證明只要你拿著它絕沒人敢懷疑你非劉家之後!」桓奇又道。

    林渺盯著桓奇半晌突然反問道:「我為什麼要證明自己是劉家之後?」

    桓奇不由得被林渺的話給問呆住了他本以為林渺會很高興誰知卻得到這樣一句話。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事實便是這樣!」桓奇道。

    「事實和夢並沒有太大的分別都只是命運弄出來欺騙人視覺和感覺的東西只要你認為它是虛幻的那麼它便絕對不是真實的!」林渺冷然反駁。

    「那你只會背離這個社會背離世俗和這個世上所有的規矩和約束……!」

    「那是一種脫走出去才能看到世俗和紅塵中的污點與缺陷!」林渺打斷桓奇的話道。

    「但你並沒有真的走出去因為你還在為自己辯駁!」桓奇平靜地道。

    林渺不由得不再言語只是以一種極深沉的目光對視著桓奇他覺得內心有點空洞甚至是有點酸澀。也許他早已想到了結果但是他仍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在突然之間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壓力附於心間命運的壓力是無可抗拒的即使你是最為強悍者當你背上了命運的擔子後便會感到沉重極端的沉重。

    「我希望你面對它你有能力面對這一切!」桓奇語重心長地道。

    「你知道這不公平!」林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

    「天秤只有加上法碼才能平衡這法碼沒有人會送給你必須你自己去尋找!」桓奇道。

    林渺目光抬起仰視著那沉暗的屋頂。他深切地感到命運真的只不過是一個玩笑而生活本就沒有規則可尋任何事情都成了有可能!他竟感到從未有過的迷茫也許他不該來這裡也許他不該知道自己可能存在的命運。當他知道自己的命運之時卻要負擔著如此之大的期待彷彿他已經不再只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了別人。

    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生存的意義又是什麼?

    桓奇只是望著林渺不再說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再多說一個字就變成了囉嗦。

    耿純確實已經在府中等了好久不過總算等到了小刀六。

    這些日子來小刀六比較輕閒是因為有胡適和東郭子元及歐陽振羽的協助許多事情根本就不用他親自過問這倒讓他樂得有幾天清靜。

    在信都城中小刀六也很快便成了頭面人物因為他喜歡交友更在信都城中連開了幾個鋪子和一家酒樓自然很快就讓人認識了他。

    對於這個年代特有錢的人總會有很多人關注而且小刀六總是被另一位風雲人物任靈揪著想不成為頭面人物都難。

    「耿先生找我可有事?」小刀六客氣地問道。

    「我找你是想代兄長耿況請你幫個忙。」耿純也開門見山地道。

    「上谷太守?」小刀六冴問。

    「不錯正是家兄。」耿純道。

    「既然都是自家人先生何用說這些多餘的話?有什麼事儘管吩咐蕭六必定竭力而為!」小刀六肅然道。

    「哈哈哈……」耿純不由得欣然笑道:「阿六果然是爽快之人!家兄想要購買一千匹匈奴馬!」

    「一千匹匈奴馬?」小刀六反問。

    「不錯價錢不是問題!與匈奴人打交道我並不太熟聽說你這次做得很好所以我才來找你。」耿純道。

    「沒問題一定最實惠的價格最好的馬!」小刀六肯定地道。

    「那就好!不過我兄長想在一兩個月內就要。」耿純又道。

    小刀六微皺眉想了想道:「時間有點緊不過沒問題那明天我親自去塞外一趟!」

    「你別答應得這麼早這些馬兒都得讓我親自挑選才行!」任靈突然開口道。

    「由你親自挑選?」小刀六瞪大眼睛吃驚地問道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耿純。

    耿純也無可奈何地苦笑了笑道:「靈丫頭自小愛馬對馬道比我都精通這次既然想去你便讓她去吧。」

    「這可不行一個女孩子家塞外風沙那麼大而且匈奴人可不是好相與的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我可就只好提著腦袋回來了!」

    「這可由不得你我是買主你是做生意的要是你不願意做這筆生意就直說大不了我去找別人!」任靈不無得意地道。

    「你……」小刀六不由氣得直瞪眼憤憤地道:「你說過不要我帶你去塞外的!」

    「可是我沒說自己不去呀!」任靈詭笑道。

    「你去我就不去我讓胡適去!」小刀六憤憤然道。

    「你敢?你要是不去到了漠外我就一刀把胡適殺了!哼!」任靈也氣了威脅道。

    「你講不講理呀?」小刀六臉都急紅了。

    「我不講理又怎樣?」任靈一副蠻橫到底的樣子。

    小刀六一時不由得呆呆地立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這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耿純在一旁看著也只好無可奈何地苦笑但看小刀六和任靈像是兩隻好鬥的公雞一樣又不由覺得好笑。在信都好像還沒有人鬥得過任靈或許林渺是個例外。

    小刀六也想到了這個例外所以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改變了口氣道:「阿渺過兩天就要回梟城了難道你想他找不到你嗎?」

    任靈臉色頓變浮上一層紅潤有些急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三哥什麼時候回來?」

    「快則三天遲則十天!」小刀六肯定地道。

    「你沒騙人?」任靈眨了一下眼睛問道。

    「我怎麼忍心騙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大姐呢?」小刀六一副信誓旦旦地道。

    「那你認為我是留下來見三哥好呢還是跟你一起去塞外好玩一些呢?」任靈反問。

    「當然是留下來陪阿渺好玩一些嘍!」小刀六毫不猶豫地道。

    「好哇我就知道你討厭我嫌我煩說我礙事但我偏要去塞外偏要煩你偏要讓你難受!」任靈突然大嬌嗔地道。

    「你你……」小刀六一急有點臉紅脖子粗憤憤然道:「我跟你講不清但你必須先問太守!」

    「那就是你答應了?」任靈大喜歡喜地道:「我這就去問哥哥!」說完如風一般地走了。

    小刀六與耿純對視了一眼小刀六隻好一臉沮喪他總是鬥不過任靈。

    走出小院林渺的心依然亂極甚至忘了問桓奇許多問題糾纏在他心中的總是他的身世之類的。此刻他倒相信了劉正的話——養父並沒有死!

    如果林繼之沒有死又為什麼要假死呢?為什麼遠離他而去不再守護他呢?而且這幾年為什麼不教他武功?如果林繼之真的是當年儒聖一代掌法宗師可在與自己兒子相處了近二十載卻不露一點痕跡而且不教兒子一點武功還裝得那般落魄潦倒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呢?

    突然之間林渺想到了大哥吳漢。吳漢的武功卓掌法更是一絕一直以來吳漢都說自己是跟一個神秘之人所學而這個人難道不可能是林繼之?而吳漢所學的掌法便是裂風掌!

    為什麼吳漢也不說真話呢?難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教他掌法的人是誰?難道他心中也隱藏著什麼秘密?那麼這些秘密又是什麼呢?

    林渺頭都大了好像突然之間世上只有他這樣一個傻子很傻很傻的傻子所有的人都在對他說謊!他感到有點無奈他真的希望自己永遠都不知道這一切可惜如今他卻知道了。

    望著那兩棵古樟林渺手中還緊握著那血玉璽他竟有些迷茫不知該去哪裡才好是先去宛城看一下再到舂陵認祖歸宗還是先回梟城處理好事務再找吳漢問個清楚?

    他想知道吳漢心中所藏的秘密而吳漢也一定知道些什麼所以自小待他極好親若兄弟可是如果這之中有著另外的成分的話也顯得太可怕也太讓他失望了。

    抉擇總是讓人很是為難。

    「呀……」一聲慘叫使林渺自虛幻中驚醒扭頭之時又一次聽到那大院中出另一聲慘叫。

    林渺大驚迅奔向那大院而到院門口之時第三聲慘叫再一次響起。

    「棋痴!」林渺衝入大院駭然現三個瘋痴之人竟已經全都氣絕而且內屋大門敞開林渺想也不想便探身而入。

    「嘩……」林渺衝入屋內之時屋頂突然爆開一條人影自屋內衝了出去。

    林渺伸手探了一下桓奇的鼻息也同樣氣絕他不由得大怒這人為什麼要殺這四人?為什麼自己才走那麼一會便出手?時間不容他多想也迅彈身自那破洞之中沖上瓦面只見那道身影如風般已經越過了數重屋脊。

    林渺心中充滿憤怒和疑惑又怎會放過這人?是以隨後急追!以他眼下的度很自信。

    陳留城中很是熱鬧但靠燕尾巷周圍卻顯得極為冷清即使是有人來往也只能對屋頂上如大鳥般掠過的兩條人影怔。

    兩人的度竟同樣快林渺想追上此人確實也不是一時之間的事。

    疾奔片刻那人竟自屋頂上竄落而下林渺趕到之時只見一道窗簾拂動了一下卻是一個大宅院的後院院中還豎著一幢高大的房子裡面傳來極其熱鬧的吆喝之聲他不由得皺了皺眉也竄了進去。

    窗子裡是一間無人的小房房門是開著的而在房門之外則是一個只有幾個無所事事的人走動著還有一些端茶送菜忙得不亦樂乎的小廝。

    林渺倒怔住了頓時明白這裡不是賭場便是青樓如果那人真的鑽到這裡面來了想找出他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而且剛才並未能看清那人的臉面僅只是背影雖然林渺擁有別人所沒有的直覺但如果那人立刻去摟著女人睡覺他總不能每個房間搜查吧?

    「閣下你從哪兒進來的?」

    林渺剛自那小房間裡走出那在大院之中無所事事的幾個護院打手便驚冴地問了一聲圍了過來似乎終於可以找到一點事情做了。

    「你們這麼多人都沒長眼睛嗎?我進來時都沒看到?」林渺反喝道。

    「喲呵——比我還橫!」一名護院以一種挑釁的眼光打量著林渺吐出嘴中叼著的一根牙籤但在他剛吐出那根牙籤之時臉上便重重地響起了一聲脆音。

    林渺這一巴掌幾乎打下他半邊臉打了人還不罷手口中怒叱道:「不長眼睛的狗東西本公子這大活人你居然沒看見?還敢在本公子面前撒潑?!」

    那人剛摀住臉一旁的護衛還沒反應過來林渺又一掌打在那人另一邊臉上口中依然凶巴巴地道:「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本公子面前這麼狂過!」

    那人連挨兩記巴掌幾乎沒跌出去口中吐出幾顆牙齒。

    一旁的幾名護衛都被林渺的這幾句大話給嚇住了再看林渺一身錦衣氣派確實不小而且出手這麼狠一看便像一個極為蠻橫的貴公子。而只有那種向來目空一切的世家子弟才會如此張狂而林渺旁若無人地打人必有所恃如果真是達官顯貴府中的公子那他們的確惹不起是以他們竟傻傻地怔立著。

    「我殺了你——」那被打的護衛大怒就待沖上但卻被同伴拉住了。

    一個老成持重的護衛忙道:「算了算了。」還一邊向林渺道歉一邊和同伴將那挨打的護衛拉開。

    林渺只是冷哼了幾聲還不忘教訓一通這才大搖大擺地從後門走入那高樓的前廳。

    果然是一個賭坊。

    「買了買了……買大賠大買小賠小……」

    「開了開了想押快押別錯過……」

    「大大……小小……」

    大廳之中傳出一陣陣吆喝之聲顯得極為熱鬧一個個面紅耳赤握著拳頭望著莊家那快要揭開的寶盒都恨不得鑽進去喊大小的人固然唾沫橫飛看的人也跟著緊張不已。

    廳內一桌桌人頭攢動看來生意極好。林渺稍稍轉了一圈卻並未看到那神秘人物他不禁心頭暗動擠身來到一張賭大小的賭桌前。

    「下了下了賭大賠大賭小賠小!」莊家搖了一氣骰子放下寶盒呼喝著目光卻在四下擠著的人群中瞟了一眼正要開寶之時林渺輕喝了一聲:「慢我還沒下注呢!」

    「哦這位公子要下是大是小就要開了!」莊家立刻頓住很客氣地問道他們自不會介意有人來賭。

    「我押大!」林渺說話間將一疊銀票向桌子上一放。

    「哇……」場上立刻噓聲一片人人驚冴。

    莊家的臉色也變了半晌才問道:「公子下這麼多?」

    「不錯也不多就一萬一千兩而已!」林渺輕描淡寫地道。

    「一萬一千兩!」一旁的人都傻了居然有人一注就下了一萬一千兩就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或者說在這賭場之上還從沒見過這樣的豪客。

    賭場裡似乎很快傳開了附近幾桌的人也都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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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4:09
第 三 卷 第二四章 再創魔門

    「開呀!」林渺淡淡地道。

    「開呀開呀……」一旁的賭徒們也立刻起鬨起來這些人是惟恐沒亂子這種場面確實是很難得見到一回。

    莊家的手都有些抖他竟然不敢開寶。

    「怎麼了你快開呀!」林渺淡淡地道。

    「我們這裡不賭銀票的!」莊家道。

    「這可是壽通海的銀票這裡不是經常有嗎……?」

    「是啊壽通海的銀票在你們這裡也可以兌籌碼的呀……!」

    「你不敢開了是嗎……?」「找什麼藉口……」

    一時之間賭徒們一齊起鬨起來他們在這裡賭錢跟莊家本來就像是冤家此刻自然把平時輸錢的窩火全都在這一刻給喊了出來。

    「不賭銀票那你賭什麼?」林渺反問道。

    「賭現金和籌碼!」莊家想了想臉微微不自然地道。

    「好誰去把我這些銀票換成籌碼?」林渺淡淡地問道。

    「我這裡剛才有這麼多籌碼借兄台用一下吧!」一個粗豪的聲音傳了過來人群立刻讓出一條道一名錦衣年輕人大步來到桌子之前一名隨從用盤子端了一大盤籌碼送到林渺的身前。

    「哦那就先謝過這位兄台了!」林渺將那一大盤籌碼押在桌上淡淡地問道:「可以開了嗎?」

    莊家的臉色變得更難看。

    「開!」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一名中年人掀開內堂的門簾行出表情平靜得不帶半點情緒。

    「總管!」莊家恭敬地叫了一聲情緒似乎穩多了終於找到一個人為他撐腰至少輸了他不會有太大的關係。

    「你可以開了!」林渺打量了那中年人一眼這才盯著莊家道。

    莊家的手握著寶盒很穩但誰都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緊張。

    在場的除了那送籌碼的年輕人以及林渺與那賭場的總管之外誰都很緊張一個個都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裡面的骰子。

    「大!大!大……」有的賭徒們禁不住在一旁叫似乎這一萬多兩銀子便是他們的賭注一般比林渺還要瘋狂。

    莊家開寶怔了半晌四五六——大!

    「大大……!」一群賭徒們呼叫起來。

    「兄台你贏了!」那送來籌碼的人拍了拍林渺的肩膀很平靜地道。

    「謝謝你的籌碼!」林渺顯得也很平靜。

    莊家扭頭望瞭望身後的賭場總管。

    「賠!」那中年人很乾脆地吩咐了一聲然後擠身來到林渺的對面淡淡地道:「我們賭一把如何?」

    林渺笑了笑反問道:「如何賭法?」

    「隨你挑!你是客我是主!」那中年人也笑了笑很自信地道。

    「可惜你這裡只有賭現金和籌碼!」林渺搖了搖頭嘆氣道。

    「呵如果你願意的話壽通海的銀票和金票我們都信得過!」中年人道

    「如此好說!那我就和你賭骰子比點數如何?」林渺道。

    「拿大碗和骰子來!」那中年人向身後揮了一下手立刻有人送上了一個烤瓷大碗和三顆玉石骰子恭恭敬敬地擺在桌面上。

    「兄弟他就是陳留的賭王張意小心點……」一旁的老賭徒好心地小聲提醒林渺道。

    林渺笑了笑他自小生活在天和街那裡三教九流匯聚當然賭鬼也多不勝數。林渺和小刀六一樣好賭只是被老父看得太緊但是虎頭幫的老幫主乃宛城之中公認的賭壇第一高手林渺卻是李心湖最得意的門生其賭技自然不會差到哪裡去而且今日的他更是今非昔比。

    「一把定輸贏不過我覺得這三顆好像少了一點至少要拿出十二顆!」林渺不經意地道。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包括那張意在內。誰也沒有料到林渺居然如此之狂還嫌三顆骰子少居然要賭十二顆這確實是從沒有人賭過的即使是此道中的高手想控制三粒骰子已經不容易了六顆更難九顆則是極少極少世間很難找出這樣的高手而想同時控制十二顆骰子只怕是有手段也是無能為力了那幾乎是不敢想像的抑或可以說是從沒有人見過。而在賭場之上通常都不存在這種賭法除非是特定的規矩否則這種賭法不可能上得了賭桌。

    一旁的賭徒們也都興奮起來即使是剛輸得屁滾尿流的人也都似乎忘了剛才的一切跟在一起瞎起鬨看熱鬧。

    張意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乾笑了一聲道:「這倒是很有意思就賭十二顆骰子!」

    剛才的莊家又立刻送來了九顆玉石骰子。

    「請驗一下!」張意客氣地道。

    林渺伸手將十二顆骰子一把抓起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隨即又信手放到碗中道:「這骰子乃是洛陽桂宛坊所出可謂是上品。好就這一副!」

    林渺再說出這句話張意的神色更變便連一旁的賭徒們也冴然這一刻他們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是送上門的肉串這麼簡單也是此道中的行家剛才借林渺籌碼的年輕人也微冴顯示出對林渺的興趣。

    「公子果然是識貨的行家桂宛坊的玉石骰子乃天下最精細勻稱之作而且絕不會有假這是天下公認的!」張意道。

    「不錯我們就比點數最簡單而又直接的方式相信總管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當然不會有意見不知公子這一把要賭多少呢?」張意反問。

    「我身上的錢不是太多剛贏了一萬一千兩現金再加上一萬一千兩銀票還有一千兩金票我想就只有這麼多了。」林渺說著將懷中的金票銀票全都拿到桌上還順手掏出幾顆龍眼大的夜明珠。

    「哦還有這幾顆珠子先留著吧要是輸了可以去換點盤纏好回家。」林渺自語道。

    眾賭徒先是大冴後又哄然笑了起來但一個個仍是傻眼了兩萬二千兩銀子一千兩黃金這是何等的豪賭這一注確實也夠驚世駭俗的。是以賭場裡的人也都壓得喘不過氣來而明眼人一看便知林渺剛掏出來的夜明珠也是極品價值不菲。

    許多人都不由得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猜測起來:一個人身上帶著如此之多的重金確實也夠嚇人的要知這麼多銀子金子足夠平常人好好生活幾輩子。

    張意神色是一變再變今日的賭局倒是他從未遇到過的問題是對方顯得太深不可測。

    「哈真是痛快不知這位兄弟可否讓我搭上股?」那剛借籌碼的年輕人拍了拍林渺的肩頭道。

    「難道你不怕我輸嗎?」林渺淡淡一笑反問道。

    「錢財嘛身外之物但圖一個痛快而已!」那年輕人灑脫地道。

    林渺笑了道:「如果你願意就押進來吧。」

    「我的錢也不多加上那一些籌碼只不過一萬五千兩而已。」

    「哇……」賭徒們又是一片噓聲因為又是一個富公子一萬五千兩銀子還說太少。

    「好!就加你一萬五千兩!一共是三萬七千兩銀子外加一千兩黃金!」林渺肯定地道旋又向張意道:「一把定輸贏如果誰擲出的點子是無法過的那下家便不能再趕如果不是最大便可以任意趕;點數相同再擲點數最小算輸。你若不同意可以提出你的意見參考!」

    「我沒問題!」

    「那誰先擲?」那莊家問道。

    「張總管決定我不在乎誰先擲!」林渺自信地道。

    「你是客人自然是你先擲了!」張意故作大方地道他不相信有人真能夠操控十二顆骰子更不會相信林渺會擲出「至尊無敵」畢竟這不是三顆。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林渺平靜地笑道說話間便已抓起了那十二顆玉石骰子掂了掂便悠然地撒落在那烤瓷大碗之中。

    頓時所有的目光都凝於大碗之內。

    「今南北匈奴正在作戰此際前往漠外只怕易生枝節!」胡適提醒道。

    「但是這一千匹戰馬乃是為王郎的入侵所準備的不能遲緩儘管此際南北單于正在交戰。我們只不過是貿易之人只要小心謹慎應該不會有何問題。」小刀六肯定地道。

    「那這一切便只能小心了主人還是不要親身犯險這次便由屬下代勞好了。」胡適誠懇地道。

    小刀六不由得笑了笑道:「我答應耿老闆會親自去一趟關內仍有很多事需要你去處理何況我還沒有看夠塞外的風光想再去遊歷一番看看漠外的形勢如何!」

    胡適見不能勸阻小刀六便只好作罷但又憂心地道:「任大小姐同行會不會……」

    小刀六見他欲言又止不禁無可奈何地笑了笑道:「沒人阻止得了她除非城主立刻趕回否則在信都就只有她最大了!」

    胡適也不由得同情地笑了任靈的刁蠻他也是見識過的。對此他只能對小刀六抱以同情。

    「你立刻去通知蘇氏兄弟讓他們準備好明日與我一同出關!」小刀六道。

    骰子旋轉牽著每一顆心都跟著旋轉不斷地有停下來的但隨即又會被其它的撞翻。

    三個六四個、五個……九個、十個……只剩下最後兩顆骰子仍在大碗的邊緣旋轉眾人都已經習慣了呼喊:「六六六……」

    已經出現了十個六點這已經使張意的額頭之上出現了汗跡至少表明他的對手有控制十顆骰子的能力如果說這一切只是巧合的話那這個巧合也巧得太讓人吃驚了。

    「啪……」那兩顆玉石骰子在碗邊相互撞擊了一下各翻了幾翻撞得另幾顆骰子晃了晃停下時是兩個六點但卻有一粒骰子被撞翻了翻成五點。

    「哇……」所有的人都出驚嘆十二顆骰子十一顆六點一顆五點這簡直是個奇蹟如果不是那倒撞而回的一顆撞翻了這個點數的話那便將是「至尊豹子」張意連擲的機會都沒有。

    賭場之中的每個人都愣愣呆他們知道這個點數將意味著什麼那便是張意只有出現奇蹟才能夠勝這一把而且惟有一個點數才可以勝林渺。可是張意能擲出「至尊無敵」嗎?幾乎沒有人對張意抱有信心畢竟這是十二顆骰子而不是三顆或者是六顆……

    張意怔怔地望著那大碗他不知道林渺是故意留給他一個機會還是其技術尚差了一點。但他卻知道自己想將這十二顆一點手腳都沒做的骰子控制得這般好仍做不到他知道自己今天是遇上了行家高手。

    那借林渺籌碼的年輕人也極吃驚地望著碗中的骰子神彩之間尚有點難以置信他倒不在乎這一把所贏的一萬五千兩銀子。

    「輪到你了如果你能擲出『至尊無敵』你就贏了這些銀子都是你的!」林渺很平靜地道似乎根本就沒把這足足有五六萬兩的銀子放在心上。

    賭徒們不敢吵了誰也不敢在這種時候惹張意怒他們知道張意絕對不是好惹的。如果他將輸錢的氣出在他們身上那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是以這種時候他們惟有保持沉默但心神卻仍系在那大碗中的骰子上尚未自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只是他們的目光已全都鎖在張意的臉上當然他們也現了張意額頭之上的汗珠。

    張意畢竟是賭場上的高手一個真正的賭道高手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夠很快冷靜下來。他看不出林渺耍老千事實上也沒有多少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耍老千。所以他很快冷靜了下來並沒有伸手向碗中抓骰子而是朝一旁的莊家道:「到賬房開三萬七千兩的銀單和一千兩黃金的單子去庫房取錢!」

    莊家臉色一變不由得叫了一聲:「總管!」

    張意止住莊家的話頭不悅地道:「你沒耳朵嗎?」

    莊家只好去了。

    「張總管準備認輸嗎?你還有機會呀!」那立於林渺身旁的年輕人笑了笑問道。

    張意坦然道:「現醜不如藏拙這一把是這位公子勝了公子賭技已是神乎其神張意自問不如自然只有認輸一途了!」

    「你倒是很爽快那好吧記得賠我一千兩金子和三萬七千兩銀票就是以及這位兄弟的一萬五千兩。另外把我的這份籌碼換成壽通海的銀票吧我可不太喜歡現金那太重了搬起來很不方便!」林渺悠然道。

    「沒問題公子想以什麼樣的方式兌現都可以我通豪賭坊絕對能做到!」張意不無傲然地道。

    「那最好!」

    此時一名夥計走到張意身旁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張意聽罷向林渺笑了笑道:「我們東家想請二位公子到後廂一敘還請賞臉!」

    「哦?」林渺不以為意地應了一聲。

    一旁的賭徒們立刻識趣地散開不由得為這兩個年輕人惋惜起來他們自然知道得罪了賭場老闆的下場要不然賭場養這麼多閒人豈不是白養了。

    「這位兄台也要去嗎?」林渺朝身邊的年輕人指了指向張意問道。

    「當然我們東家請的是兩位!」張意很坦然地應了聲。

    「那就請帶路吧!」那年輕人很自若地道。

    ……

    「歡迎二位的到來堅覃公子居然肯光臨我這小小的賭坊真是我通豪賭坊的榮幸!」

    林渺與那年輕人一走入內廂便看到廂房上一老者極有風度地道了聲而在老者身邊靜立著八人如一根根鐵柱般巍然不動。

    「堅覃?」林渺心中暗驚不由得扭頭望了一下身邊的年輕人立刻想起了任光曾經評說過這個人還說此人豪氣干雲今日一見倒也頗有些氣派難怪能對金銀如此淡漠。

    「適逢其會我有一個朋友前些日子在這裡幸得周老闆指教今日是想順道來謝恩的!」堅覃淡漠地笑了笑道說話間也不等招呼便徑直坐到那老者的對面。

    「哦貴友不知是何人呢?」那老者淡然問道。

    「東嶽劍派的岳無塵!」堅覃道了聲。

    「哦是他呀他在我們這裡輸光了錢還傷人鬧事我們也只是被迫才出手的!」老者稍有些意外但仍很平靜地解釋道。

    「所以你們就砍了他握劍的三根手指?」堅覃冷笑著反問道。

    老者並不為之所動道:「老夫說過我們是被迫無奈才這樣做的如果知道他是公子的朋友我們必以禮相待!」

    「是嗎?據我所知是你們這裡有人用了假骰子所以他才出手的!」堅覃道。

    「堅公子說笑了我們通豪賭坊在這裡已有近二十年從來都不曾有過抽老千的記錄想必公子所知有誤吧?」張意道。

    「當時在場的並不只有岳無塵一個人還有許多賭友我想即使是某一個人會誤說但是絕不可能每個人都誤說同一種答案。因此今日我只是想來向周老闆討回一個公道!」堅覃不屑地道。

    「如果堅公子要這樣的話那可真是遺憾這位想必是你請來的朋友吧?」老者依然很平靜打量了林渺一眼道。

    「我們是朋友但卻不是他請來的而是不請自至!」林渺終於插上了一句。

    「哦聽說剛才公子擲出了十一個六點帶一個五點可知公子的賭技確已達到了凡脫俗之境不知該如何稱呼?」老者很客氣地道。

    「過獎我不過是一介江湖浪子只是湊巧追擊一個人至此而已於是手癢便來賭了兩把!」林渺漫不經心地道。

    「這麼說不是與堅公子一道而來了?」張意問道。

    「那有什麼區別嗎?」林渺反問道。

    「這只是我和他們之間的事謝謝這位兄台的好意!」堅覃打斷林渺的話道。

    林渺並未回應反而向那老者道:「我想向東家打聽一個人。」

    「哦公子想要問什麼人呢?」

    「在一炷香之前去了燕尾巷窮儒堂的人!」林渺淡漠地道。

    那老者臉色急變但很快又平靜下來故作不解地問道:「這又是個什麼人?」

    「一個老闆心知肚明卻又不想告訴我的人!」林渺的身上泛起一層淡漠的寒意使這初夏的季節竟多了幾分秋日的清冷。

    「我不明白公子此話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明白的!」

    「一炷香之前你們有誰到過窮儒堂?」老者向身邊的問道。

    立於內廂的人皆搖頭老者不由有些忿然地轉向林渺道:「他們今天都沒去過燕尾巷自然不會知道有什麼人到過那裡公子的話讓人費解是不相信老夫嗎?」

    「這位公子我們東家敬閣下是一個人物但請不要如此逼人太甚!」張意也有些不滿地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了!」林渺冷然道。

    「看來兩位都是來找麻煩的我周傳雄一生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倒也從來都不曾少惹麻煩如果二位決意如此我也只好相陪了!」那老者冷然道。

    「我很遺憾你的決定!」林渺吸了口氣道旋又扭頭向堅覃笑了笑道:「現在這裡便不只是你的事了!」

    「如果有人硬要插進來我從不會反對多一個夥伴!」堅覃也笑了。

    「咚……」門簾全被掀開自門外迅走入近二十名壯漢而林渺與堅覃頓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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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2-26 14:24:25
.    林渺和堅覃卻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對視著周傳雄面上依然掛著淡漠而沉吟的笑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身陷重圍之中。

    「老夫並不想有這樣的結果這對誰都沒有好處堅公子乃是江湖名流到目前為止我依然希望二位只是朋友!」周傳雄把玩著手中的一對鐵膽深沉地道。

    「是不是朋友選擇並不是在我而是周老闆我只要周老闆交出那砍下岳無塵三指者的一隻手和這位兄台所要找之人的下落一切都好說!」堅覃仍很平靜地道。

    「我們說不到一塊!」周傳雄道。

    「那也只是命!」林渺極冷地說了一句。

    「也許是命今天居然有兩位年輕俊傑同時找上門來這可真是一件幸事!」周傳雄吸了口氣道。

    與此同時堅覃和林渺突覺座下的椅子一動竟彈出幾個鐵扣。

    林渺急欲彈起但是這鐵扣彈起太過突然而且度快極覺之時竟已經手腳被扣身子頓被定在椅子上。

    「卑鄙!」堅覃被扣住不由得怒罵道。

    周傳雄與張意不由得大笑道:「江湖之中對敵人本就要無所不用其極何謂卑鄙?相較來說僅指手段而已!」

    「哼原來你們只不過是一群雞鳴狗盜之輩!」堅覃不屑地道。

    「我們自然是雞鳴狗盜之輩你們一個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年輕豪傑一個是名滿天下如日中天的梟城城主我們這種小人物又如何能與之相比呢?」張意也不無揶揄地道。

    「哦你就是梟城城主林渺?」堅覃大感意外地扭頭反問林渺。

    林渺灑然一笑道:「是的正是林渺!」

    「想不到能與林兄一起賭這一把看來也不算是浪費此行了。」堅覃笑了似乎全然不知自己身處險境一般。

    「可惜卻是一起輸了一場!」林渺也不由得笑了。

    「輸和贏並沒有什麼分別痛快才是最重要的!」堅覃道。

    「果然是堅覃只要痛快連死都不怕!」周傳雄讚道旋又將目光投向林渺譏笑道:「都說梟城城主機敏過人才智武功卓不凡但今日一見似乎讓我有點失望!」

    「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林渺漠然道。

    「進入通豪賭坊之中而我們不知身份的人很少而像你們這般天下聞名的人物若還不識那我們還用在道上混嗎?」張意道。

    「看來這裡是天魔門的分舵應該不會錯了在窮儒堂中殺人的兇手也是你們的人沒錯嘍?!」林渺反問道。

    林渺此話一出周傳雄的臉色微變卻很平靜地道:「看來你知道得還真不少既然是這樣那我就不能留你了!」

    「選擇我作對手也許是你今生最大的悲哀!」林渺突然笑了一笑很詭秘地道。

    周傳雄覺得有點不對勁的時候林渺的手和腳已自鐵扣之中如滑溜的泥鰍般滑了出來彷彿其中無半點骨頭。

    當一邊的其他人驚覺時林渺身前的桌子已經一分為二同時劍出鞘無影無蹤彷彿亙古便定格於虛空中某處然後破空便已到達了目標。

    周傳雄的反應度確實也極快在桌子裂開的那一刻他手中的兩顆鐵膽已經射出但是卻只是落在了林渺的劍身之上。

    橫於虛空的劍是軟的軟得像是一條充滿張力的靈蛇。

    鐵膽本來的目標自然是林渺但是卻在自林渺劍鋒邊擦過之時被劍身改變了方向而射向立於兩旁的二十名通豪賭坊的護衛。

    周傳雄退連人帶椅一起退便像是自光滑之極的冰面上滑過。

    周傳雄身體後滑他身後的八人立刻出劍劍如八片花瓣在虛空之中綻開但是林渺的劍帶著那分裂成兩半的桌子組合為一種張狂如風暴般的劍渦以林渺自身為中心爆!在那花瓣般綻開的劍花之中炸開!

    兩半桌子頓時化成細碎的木屑在九柄利劍之間飛舞。

    慘叫之聲迭起在那木屑飛舞的同時林渺的劍也割開了兩人的喉嚨更將兩片碎木擊入另兩人的體內。

    於是劍花一綻即滅就像星星之火卻無燎原之勢。

    林渺已如風般穿過了八人劍陣以極逼向那飛退的周傳雄。

    「嘩……」周傳雄身前突地爆開了一張大網以極大的衝力罩向林渺而在網之頂的樓板下竟垂直射落十餘支利箭。

    「小心——」堅覃也吃了一驚這不太起眼的小屋之中竟然處處設有機關讓他有些意外也有點驚冴但是他卻無法幫上忙他可沒有林渺那種瑜珈奇功。

    林渺的瑜珈功雖然並不能算是很精純但是用來在危急之時逃命或是給人以致命一擊卻還是可以的而在這種時刻瑜珈功便可以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林渺驟退退比進更快更突然他竟在剎那間又撞回了那四名未受傷的劍手之中。

    箭矢落空便在那張網快落空的時候卻有人飛入了網中不只一個而是兩個兩名被林渺突然退回猝不及防的劍手。

    大網觸人即收就在大網疾收之時林渺的身子已經自網邊穿了過去。他似乎是一心一意要擒住周傳雄所謂擒賊先擒王只是周傳雄比他想像的還要狡猾。

    周傳雄的確狡猾至極身子疾退便撞上了後牆而與此同時後牆裂開一道門如巨獸之口周傳雄便被吞沒其中。當林渺趕到時那扇門已經合上了他本想擊開這道門可是卻沒有人願意給他時間。

    張意的刀已經如劃開天際的流星般橫空而至林渺只好還擊抽身以最快的度還擊!

    「叮……」張意連人帶刀跌了出去他與林渺之間的功力相去太遠根本就無法阻止林渺的攻擊。

    但遺憾的是這內廂之中並不只有張意一人還有二十餘名身手不弱的劍手。如果這房中只有張意一人的話那麼他可能已經死了。

    張意沒死因為這裡並不只有他一人那二十餘名劍手已以極衝殺而至都欲將林渺剁成肉泥所以每個人出手極狠、極快當然也是不讓林渺有機會追擊周傳雄。

    「叮叮……」林渺如芭蕉擋雨一般劍在虛空之中劃過一抹光盾觸盾之刃皆彈起。

    在二十餘柄劍彈起之時光盾頓化成一抹殘虹或是追月的彗星直破入那群劍手之間。

    「叮叮……呀呀……」一陣脆響之中夾著幾聲慘叫。

    林渺的劍如炸開的煙花一般在那群人之間爆散割裂了他們握劍的手。

    沒人能阻止林渺的劍和人而劍與人最後炸開之處卻是在堅覃的椅子上。

    「叮叮……」鐵扣在劍鋒之下裂斷劍氣更割開了那張大椅。

    堅覃一聲低嘯掙脫而起儘管腳上仍系二扣但雙掌已經插入了兩名撲上來的劍手胸膛之中然後以血淋淋的手疾扳斷腳扣。

    林渺的劍在堅覃的周圍織起了一堵環牆密不透氣的牆直到堅覃自己扳開腳扣這堵環牆才崩潰崩潰成星星點點零碎而錯亂的光斑挾著絲絲銳嘯以茫然之勢瀰漫了整間小屋。

    慘叫再一次傳開能夠在林渺劍下找到感覺的人幾乎沒有快得無與倫比奇詭得有些古怪但這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能不能夠殺人。

    能殺人的招式才是好招!

    林渺的招不算好招但卻夠仁慈他沒殺人只是挑破了這些人握劍的手讓這群人的劍灑落一地像是一地破碎的自信抑或是一地苦澀的無奈。

    「嘩……」地面突然裂開一個大洞。

    林渺和堅覃大驚只好衝天而上直撞屋頂。

    「轟……」屋頂碎裂而開兩人帶著紛如雨下的碎木沖上了二樓但迎接他們的卻是一陣急促的箭雨。

    二樓一個空蕩蕩的空間卻洞開著十數扇窗而每扇窗的窗外都備有數張強弓硬弩這一陣箭雨便正是為林渺二人所準備的。

    林渺和堅覃原本以為他們撞開屋頂便可以見到太陽根本就沒有料到等待自己的居然是這麼多的弓箭手而且還只是一間空蕩蕩的房子。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是置身於一個極熱鬧的樓房之中時那些箭矢已經逼入身前三尺之內。

    林渺與堅覃各以自己為中心若陀螺一般旋轉而起。既然存在便必須面對所以林渺和堅覃不得不以這種方式活下去。

    棋痴說過抗爭是上蒼賦予人類的本能但每個人的抗爭能力又有所不同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完全揮自己的本能。

    林渺和堅覃地是揮得淋漓盡致!

    箭雖多雖疾但並未能對二人製造出多大的傷害。

    「啪啪……」林渺與堅覃擋開箭矢的同時那十數扇窗疾關上屋子之中竟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剛才他們破開的那個洞口內依然透出一絲光亮。這二樓之中居然連一扇小門也沒有只有那十數扇密不透風的窗。

    「哐……」正當林渺驚愕之時只覺得腳底下一陣輕震再傳出一聲脆響那個破洞之下竟然有一層鐵板快合上。

    「不好!」堅覃叫了一聲身形迅向其中一扇窗奔去同時一雙鐵掌沉沉地印在窗板之上。

    「砰……」窗板未碎而是出了一聲極沉的悶響竟是厚鐵板所做成的窗子反將堅覃震了回來。

    林渺的劍卻刺在二樓的牆上但是回應的結果卻是同樣的。在木牆背後竟是鐵板這是由整座鐵板封閉起來的樓閣抑或只有這一層才是鐵板所築之物。

    連試數處其結果都是一樣。此刻林渺倒有點懷念起送給戚成功的刀來若有龍騰在此這層鐵板並不能奈他們何可是這一刻似乎並不能對這鐵樓造成任何傷害。

    林渺已經可以肯定這必是天魔門的分壇只有天魔門才喜歡弄這樣的鬼名堂。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陷身天魔門的機關之中上次只是以詭計得以僥倖逃脫而這次還會有這麼幸運嗎?

    「看來我們是成了囚犯了!」堅覃無可奈何地道。

    「我想應該是這樣幸好還有你給我做伴不是太寂寞。」林渺聳聳肩道。

    「要不要試試頭頂之上是什麼東西?」堅覃又問。

    「我有點擔心信心受挫。」

    堅覃望了二樓樓頂一眼身形疾騰起如旋動的風車般直衝而上。

    「轟……」一層泥土木屑紛紛碎裂如雨般落下粉塵嗆得讓堅覃有點受不了。

    堅覃落下微有些沮喪他沒有擊開樓頂因為在木板的夾層依然是一塊極厚的鐵板反而雙手震得有些麻木落地之時卻被木屑粉塵嗆得直咳嗽。

    林渺身子閃到一角避開這飛灑而下的塵末無可奈何地道:「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大籠子他們可真是花了一番心血如果我們這麼快便將它破壞了豈不是太對不起他們的這一番美意?」

    堅覃也只好跟著苦笑了笑在這種時候林渺還有心情開玩笑倒讓他有些佩服。

    「江湖中盛傳梟城城主年少英傑乃罕見的奇才更是極富個性看來倒也不假只不知他們的這一番美意要延續到什麼時候。」堅覃道。

    「大概要到我們餓得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的時候吧那時對他們來說比較安全。」林渺想了想笑道。

    堅覃微錯愕但也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任光有點意外鄴城都尉熊業居然到信都來找他。

    任光不覺得自己與熊業有什麼交情而與鄴城的往來也因王郎的崛起而減少。此時邯鄲最為緊迫鄴城都尉卻來到了信都當然出於禮儀他不能不見。

    熊業的神情有些疲憊但一雙眼睛卻依然很亮微胖的身體倒頗有幾分福態。

    「鄴城熊業見過太守大人!」熊業在殿上行了一個大禮道。

    「熊大人這麼急來信都是所為何事呀?」任光很淡然地道。

    「熊業此來只是想在太守所轄之地避難。前日鄴城已降於王郎下官與王郎素有不睦因此只好帶上家小避至信都此特來向太守大人請安!」熊業不無愴然道。

    「鄴城在前日降於王郎?」任光吃驚地問道。

    「不錯葉計與王郎聯手逼戴高交出兵符下官無能只好苟且而逃還望太守為下官作主!」熊業道。

    任光眉頭微皺王郎本已有了邯鄲堅城如今又有了鄴城這處於清漳河對岸的城池等於是斷了清漳河上游的水運而且得了鄴城便等於得了魏郡。如此一來王郎就等於是擁有了趙魏二郡之地其勢之大較之河北其它的任何一支義軍都要大。

    當然這一切可能與王郎這許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是分不開的因此一起事便後來居上得趙魏二郡。

    「給熊大人看座!」任光淡淡地道旋又向熊業道:「熊大人為鄴城都尉相信對魏境的地形瞭若指掌吧?」

    熊業笑了道:「太守大人說的是我這次離開鄴城就帶來了魏境的地圖和兵力分佈圖我不想這些落在王郎手中!」說話間自袖中抽出一卷帛紙絹書。

    立刻有人接過送到任光的案前。

    任光打開稍稍一看頓時大喜道:「熊大人做得好!大人可以安心在信都住下去我會讓人給你們安排一個宅院暫寄待他日收回鄴城再說!」

    「謝太守!」熊業喜道。

    「好熱!」堅覃突然說了一聲。

    林渺伸手在腳下的樓板之上按了一下不由有些驚怒地道:「他們在樓下架起了火爐!」

    堅覃臉色一變苦笑道:「看來他們是要將我們烤著吃了也真夠狠的!」

    林渺冷冷一笑道:「他們會很失望的!」

    堅覃不由得精神一振問道:「你有辦法?」

    林渺吸了口氣道:「讓我試試你把那窗子邊的地板掀開一些露出鐵板。」

    堅覃微惑便卻立刻照做一掌重擊而下那地面的木板盡數裂開裸露出散出熾熱氣息的鐵板看來周傳雄在樓下真的架起了一個極大的火爐抑或是好幾個想以熾熱將他們烤死於其中。

    「好毒的詭計!」堅覃的額角微顯出汗珠有些忿然地道。

    「我來試試!」林渺竟脫掉雙鞋光著腳丫踩上地面那裸露而出散出熾熱氣息的鐵板。

    堅覃吃了一驚林渺竟站在火灼的鐵板之上真的像烤人肉了但他知道林渺不是傻子既然不是傻子那做這種傻事一定有其理由。至於理由是什麼堅覃此刻尚無法猜出。

    林渺立於鐵板之上似乎並沒有感受到那火灼的熾熱而是緩緩地抬起手掌印向那嵌入牆內的鐵板窗。

    堅覃再驚卻是吃驚林渺的手那雙手竟亮起一絲如烙鐵一般的暗色火光。與此同時堅覃似乎感覺到有一股股熱力在他的腳底下疾流過而這鐵屋之中的熱力漸減反全都向林渺的身上聚去。

    林渺便像是一個吸熱的容器無休止地吸收所有送入這室內和腳底下鐵板的熱力而他的手掌也愈來愈亮彷彿有一層火光在跳動竟使屋子之中再一次充滿了光亮而林渺手掌所觸的鐵板窗也漸漸紅如在烈火之中熔烤。

    堅覃竟感到有點冷這種感覺使他吃驚林渺居然能夠將所有的熱力經由身體轉移到別的地方那便等於將底下所有火爐中火焰的熱力聚於一點散出。如此一來即使是鐵板也終會熔化。他頓時明白林渺的意圖但卻驚冴於林渺居然對這般熱力竟毫無所懼這怎能不讓他吃驚?如果周傳雄看到了這一切只怕會暈死過去不過他絕想不到林渺的功力高至如斯境界而且如此奇詭。

    堅覃心忖:「難怪林渺如此年紀便能名動天下由一個無名小卒而成北方舉足輕重的人物果然是擁有別人所難以企及的實力!」他對林渺也頗有點深不可測的感覺。這個人不僅武功好連賭術也那般精絕真不知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

    那鐵板窗如燒紅的烙鐵一般整塊地紅了起來而林渺的手掌陷入了其中整個窗面全都逐漸軟化變形也許是因其太厚的緣故竟尚沒能脫開牆洞。

    「我再來試試!」堅覃吸了口氣雙掌捲起沛然之氣狂擊向那通體變紅、軟化得改變了形體的鐵窗。

    「轟……」整個鐵窗在兩股沛然氣勁相沖之下帶著熾熱無比的熱浪衝向鐵屋之外。

    林渺與堅覃的身形也極衝出這死寂的鐵屋。

    「呀……」那燒得通紅的鐵窗衝斷一連砸傷數人其強勁的熱浪甚至讓他們的衣服燃燒起來被鐵窗碰觸之處立刻皮開肉化燙成了重傷。

    鐵窗一破林渺的身上如燃起了一層魔火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落在另一個開放性的大廳之中。

    大廳之中聚有許多人每個人都如臨大敵他們沒有料到林渺以這種形式出來但在那鐵窗通體紅之時外面的人便已經知道可能是裡面人要破窗了。因此調聚了許多人手待林渺兩人出來決戰他們根本就不敢太靠近那鐵窗熾熱的氣息讓他們難以承受而此刻林渺破窗而出他們竟有點呆。

    堅覃也不想給他們回過神來的機會暴閃而入便已衝開了這群人的包圍。

    慘叫聲中林渺也不想再對這些人心慈手軟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剛才險些中招而亡因此對通豪賭坊中的人懷有極深的恨意。

    這些人一觸林渺便立刻全身著火更被強大之極的氣勁彈飛根本就沒有能與林渺相抗之人。

    殺這些人並不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是以林渺揪住一人讓他帶著去找周傳雄也只有這個老鬼才是罪魁禍。

    林渺與堅覃火燒了通豪賭坊確實驚動了許多人抑或說是整個陳留都知道了。

    林渺和堅覃自不介意到通豪賭坊的庫房中去拿走自己贏得的銀子或是多拿了一些精神損失費。

    他們在通豪賭坊之中沒有找到周傳雄和張意而又不想對那些不太相干的人痛下殺手是以便一把火將通豪賭坊燒了也算是對周傳雄要烤熟他們的毒計的一個報復吧。

    周傳雄似乎明白自己並不是林渺的對手如果他沒能利用機關殺死這兩人想要對付這兩大年輕高手確實力不從心。或者他只是因為另外的原因才躲開甚至在通豪賭坊被點燃之後仍舊沒有出現這讓林渺都感到有些意外。

    林渺想找到殺桓奇的兇手更想知道這人為什麼要殺桓奇滅口他見過此人的身法其武功之好應該不會比自己相去多少如果有此人與周傳雄聯手的話僅憑他與堅覃兩人的力量尚不夠可是這個人偏偏沒有出現而且周傳雄也沒有出現這便使他極為不解。

    林渺覺得桓奇應該還有些什麼樣的秘密要不然在他進屋見桓奇之前棋痴與另外兩個瘋子般的怪人就不會堅決反對而且還有苦苦相勸之意彷彿他們早就知道如果將秘密告訴了林渺只會遭到殺身之禍或是可能面對某種後果而這種後果很可能便是死亡。

    那麼又是誰要讓他們死亡呢?又是誰不想林渺知道這個秘密呢?若對方真不想林渺知道秘密又何不在林渺來到這裡之前殺了桓奇呢?而要如此急促地趕在林渺前腳剛走後腳便跟來殺人用得著這樣嗎?

    抑或桓奇還有什麼極重要的事並沒有告訴林渺而這個人害怕林渺去而復返桓奇又忍不住會說因此才會如此急切地要殺桓奇。若真如此又是什麼秘密呢?

    「殺桓奇的人會是天魔門的人嗎?那天魔門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去找桓奇的呢?又是如何知道桓奇知曉那麼多秘密的呢?而桓奇身上的傷究竟是誰下的毒手呢?」問題似乎極多讓林渺極為頭大殺是殺了一通可是心情反而變得沉重了。

    林渺自然不怕殺人身在江湖殺人總是難免的他更沒少殺人昆陽之戰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戰爭之中可是如果沒能給自己殺人找一個理由這則會是一種痛苦。

    痛苦的時候林渺也喜喝酒所以他與堅覃相邀去喝酒了在陳留最好的酒樓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菜。他們口袋裡有的是錢通豪賭坊的庫房極豐這年頭做賊和強盜並不是可恥的事。

    另外林渺拿了點錢讓人到陳留最好的棺材鋪定了四副最好的檀木棺材。他並沒有忘記要去燕尾巷收屍畢竟桓奇曾經是他養父的至交更曾是白虎觀的重要人物再怎麼說也曾是風光一時的人物。因此林渺並不想這幾人死得太落魄。

    堅覃是個痛快人儘管他不知道林渺的具體心事但卻知道林渺心中一定有事。不過他沒有問林渺不說他不問他們只是喝酒痛痛快快地喝酒。

    兩個聰明而都有抱負的年輕人聚到一起總會有說不完的話總會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年輕人總是很容易投入到自己的夢想之中也很容易接受能夠認同自己思想的人於是兩人成了朋友。

    林渺從不覺得朋友多是一件壞事尤其是很有能力的朋友只是兩人都是極忙之人酒足之後便只好互道珍重一南一北分道而去。

    朋友只要他的存在不管是在天涯的哪個角落都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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