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夢殞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1
發表於 2011-7-16 11:17: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八十八章 殺意

    “姐夫——!”郭襄急忙盈盈起身,嬌聲呼喚,將蕭月生的步子絆住。

    “嗯——?”蕭月生轉頭回望,雙手無自拉著兩扁木門,門面雕著喜鵲登梅枝,紅漆內斂,柔和燈光下,光澤微泛。

    “我也想去著看,成麼,姐夫?”郭襄咬著薄薄的櫻唇,軟聲細語的問。

    蕭月生心中一沉,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他大為後悔,恨自己為何不用瞬移刹那離開,非要來一回正經,要從閣門離去,讓小姨子有了說話的機會。

    小姨子輕咬櫻唇,雙眸熱切的神態,實在令人不忍拒絕,但蕭月生身處絕美花叢,畢竟定力超群,忙搖了搖頭,“你不必去,打打殺殺,哪有什麼可看的!”

    說罷,拉門邁步,欲要離開。

    “姐夫——!”郭襄忙推開木椅,蓮步疾行兩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姐夫你就帶我去吧!我想看看那些惡人的下場!”

    她嬌聲懇求,淑水般的雙眸帶著哀求,輕搖著蕭月生的衣袖,她在家是小女兒,雖不經常撒嬌,卻也是無師自通,略通一二。

    蕭月生欲要再行拒絕,只是小姨子已經將自己的袖角拉住,他卻無法強行掙開,沒想到小姨子磨起人來,卻也是女人味十足,難纏得緊。

    “唉——!”他無奈的搖頭苦笑,“襄兒,殺人有什麼可看的,我聽你大姐說,連條魚你都不忍殺,在桃花島時,網到了魚,還要放回海裏。看到人,你更會心軟的!”

    郭芙為了化解自己妹妹與丈夫的嫌隙,可是費盡心機,在兩人面前不著痕跡的誇獎另一人,挑些平常小事,最能體現其優點的小事,不經意的講給另一個人聽。

    “大姐真是的,怎麼什麼都說?!”

    郭襄跺了跺鹿皮靴,秀臉卻故做深沉地無奈的歎了口氣。頗似大人般的滄桑成熟。

    隨即露出笑容。燦若朝霞,嬌聲笑道:“……姐夫放心,我絕不會心軟的,我恨不能他們早死呢!”

    說到後來,臉上顯出幾分惡狠狠的表情,只是笑意尚未褪盡,這分惡狠狠,便令人害怕不起來。

    “那好吧!”

    蕭月生點頭,看小姨了決心甚堅,他也不為己甚,開口同意。

    “破虜,你呢?”

    蕭月生眼睛轉向正襟危坐的郭破虜,心下也想將他一塊兒帶去,讓郭破虜見識一下血腥,讓他的心早一些成熟。

    “姐夫……,我想在這裏歇息一會兒……”

    郭氏一門,數郭破虜的膽子最小,一聽到姐夫要去殺人,心怯得不得了,雖然甚沒男子漢尊嚴,但如果真看到殺人。恐怕自己覺都睡不著,權衡利弊,只能犧牲掉自己的男子漢尊嚴,顧不得姐夫地笑話了。

    蕭月生心下雖有些失望,但並不著惱,溫和地笑了笑:“還是破虜聰明,殺人的情形,能不著,便儘量不看,對自己沒甚好處!……襄兒,要不,你留在這裏陪破虜吧!?”

    “姐夫——!”郭襄大急,忙拽緊了姐夫的長袖。

    她倒未嘲笑弟弟,雖然年紀尚小,但替別人著想,她做得極好,與弟弟開玩笑,也是舉止有度。

    “好好……”蕭月生忙點頭,接著對郭破虜笑道:“那破虜就留下,無聊了便去鎮裏的夜市逛逛,對了,你身上有多少貫錢?夠用嗎?”

    郭襄不由嬌笑,姐夫這個樣子,真像媽媽,雖然囉嗦,卻很可親。

    蕭月生聽到郭襄的笑聲,知道她笑自己瑣碎,心中卻也無奈,誰讓自己是他們的姐夫的呢!

    郭破虜點頭說夠用,他對花錢沒什麼興趣,平時跟在郭襄身旁,都是聽二姐地建議,要讓他自己花錢,他沒甚信心,往往買回東西之後,才發覺不太合自己的意,大是後悔。

    蕭月生點頭,也不再多說,忽然又將房門關上,轉身是到小軒窗下,笑道:“我們從這裏出去。”

    說罷,將臨街的軒窗推開。

    寒風頓入,燈火搖曳,喧鬧嘈雜之聲直入屋內,隨即飄入的是陣陣香味與柴火燃燒的味道,窗下是一條南北大街,小攤林立,熱氣騰騰,人們三三兩兩,熱鬧得緊,吆喝聲,討價還價進,笑鬧聲不絕於耳,這條街上大多是一些小吃與零食,惹得孩童們拉著母親流連于此。

    “我們出去吧?!”蕭月生轉頭,看向身側的郭襄,她此時秀美的玉臉微帶紅暈,在街市上方密密兩排的氣死風燈燈光下,嬌豔欲滴。

    他不再說話,輕擁她苗條柔軟的嬌軀,微微拱腰,飄飄鑽出軒窗,於窗框一點,迅捷如風般落至街面,身入鬧市之中。

    兩人格然而至,憑空出現,人們卻也未曾發現其中怪異,人來人往,雖不至於摩肩比踵,卻也人頭湧湧,穿梭如流。

    蕭月生腳下迅捷,如水中游魚,在人群在穿梭自如,一眨間地功夫,便買了一支糖面人,幾包核仁畫梅蜜餞,還有一些麵團環餅、炸雞熏肉,零零總總,弄了幾大包,看得郭襄秀眼圓瞪。

    這其實是蕭月生的習慣,到了某一處繁華之地,必將弄一些獨特地東西放到芥子空間內,回去指給夫人們品嘗。

    “呵呵,是不是覺得姐夫太不像男人了?”蕭月生見到小姨子匪夷所思、秀目圓睜的模樣,不由大是好笑。

    他的這般做法,確實與社會世俗男子大不相同,這些東西地買賣,鮮少經男人之手,而是女人的本分,君子不近庖廚,是一直以來的傳統。

    只是他本就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又有著現代社會男子的思想。做起這些事來便毫無顧忌。

    郭襄搖了搖頭,這些瑣事,如是別的男子來做,顯得有失體統。不務正業,但在姐夫做來,卻迥然不同,反而帶著滿師與溫柔,更顯得鶴立雞群,有種卓然遺世的風範。

    蕭月生將捏成白臉曹操地糖面人遞至她的手中。手中的大包小包倏然消失,送於芥子空間,對旁邊傳來的驚叫聲恍如未聞,輕擁郭襄纖腰,瞬間消失無蹤。

    大街上自然會有一番騷亂,一個平常男子帶著貌美如花的少女買零食。本就惹眼。郭襄的美貌,站於鬧市,自是吸引著無數人的目光,於是蕭月生的舉動自然難免入人之眼,滿手大包小包的東西忽然不見,然後是兩人刹那無蹤,其奇異之處,令人覺得是見到了仙人顯靈,重現人間。

    興奮地議論聲此起彼伏。這個說是唐代八仙地荷仙姑,那說是天上的仙女,爭論得極為厲害。人們爭先說自己見到情景,失實之處,自然難免,越說越玄,一片哄動。

    不久之後,這條街,被命名為遇仙街。

    對於道學興盛的此時,遇仙實為了不得的大事,大而化之,自然有人在其中推波助瀾,於是遇仙街之名,名聲大噪,周王鎮之繁華更盛,倒一舉濟身江南名鎮之列。

    蕭月生雖然神通無數,卻無法知曉自己無意間的舉動,給周王鎮帶來莫大的好處,他此時正擁著郭襄,禦虛淩風,衣袂擺動,飄然疾行。

    開始之時,郭襄尚還好奇地看著周圍地風景,只是蕭月生縮地成寸,速度奇快,看了不一會兒,郭襄便感覺眼睛發花,迎風流淚,雖有鎮神簪與烏玉鐲護體,也無濟於事,那支糖人,卻也無暇品嘗。

    她便只好閉上眼睛,偎在姐夫身上,任由他帶著自己奔向何方。

    時間不長,蕭月生忽然停了下來。

    郭襄感覺耳邊風聲停歇,撕扯擠壓之力頓消,忙睜開雙眸,見到自己竟是站在一處山巔。

    她轉頭,看到身側的姐夫正拿著一把卷刃的單刀,微闔雙目,凝神沉思。

    雖不知姐夫正在做什麼,卻知此時不宜打擾,便轉過頭來,觀看自己所處之地。

    這是一塊參天巨岩之上,除了自己方圓三尺之內光潔無雪外,其餘之處,皆是白雪覆蓋,厚厚積雪,被風吹成流雲狀,極為細膩動人。

    腳下踏著的泛白的岩石,深褐色條紋道道,訴說著歲月自然的侵蝕,天上圓月高掛,如銀盤懸空,餃餃瑩白,此時看著,卻顯得格外的近,仿佛伸手可得。

    一陣寒風吹來,因有有鎮神簪護體,郭襄只覺清風拂面,只是風力稍強些罷了,將她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手上的糖人,已經凍成冰棍,結實得很。

    她離開姐夫身邊,向前是了兩步,腳下是高聳險峻地山峰,樹木稀疏,皚皚白雪,仿佛銀山矗立。

    這座山峰孤零零的聳立,周圍一片平坦,再無山峰,一座村莊靜靜的座落於山腳下不遠處,此時夜深,沒有一盞燈光。

    站於山巔,俯視眾生,郭襄頗有大喊一番的衝動,只是見到姐夫閉目凝神的模樣,她唯有按捺住這番衝動,任憑罡風陣陣,將自己衣裙吹起,只是靜靜地觀看月下之景。

    “呼——”一聲低沉的籲氣聲將沉醉於溶溶月色的郭襄驚醒,她轉頭回望,只見姐夫雙眸緩緩睜開,金光隱隱流轉,在月光的銀輝中,顯得莊嚴肅穆,凜然如神。

    郭襄心下極為好奇,卻並未出口相問,只是望著姐夫沉靜深邃的雙眸,等待他的開口說話。

    蕭月生雙眸深邃越甚,透著一股若有所思,目光掠過郭襄的面龐,月光下,秀美聖潔的容顏仿佛頓失顏色,無法將他的目光駐停一刻,他的目光掠過郭襄,遙望夜空下的北方。

    須臾,蕭月生緩緩收回目光,終於望向呆呆而立的郭襄:“走吧!”

    他的聲音沉靜平淡,飄飄若羽,卻帶著迫人的威嚴,令人不由自主的服從。

    “噢。”郭襄只覺姐夫帶著隱隱金光的雙眸,亮得耀眼,似乎可以將一切融化,自己承受不住,只能垂頭他顧,不敢與之對視。

    蕭月生一步跨至岩石邊緣,將郭襄輕摟,緩緩飄起,如兩隻飛鶴,翩躚而起,在月光下飄過山峰,自郭襄剛才看到的村莊上空飛掠而過,衣裙飄飄。皎皎月光之下,恍如一對仙人。

    郭襄又閉上了雙胖,螓首輕靠于姐夫胸前,在呼呼地風聲中,蕭月生緩慢而有力的心跳聲清晰可聞,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男人氣息。郭襄絲毫不感寒冷。反而溫暖異常,由臉紅耳熱漸漸平靜,在緩慢而規律的心跳聲中,竟是迷迷糊糊的沉睡過去。

    桐鄉鎮是臨安與嘉興之間的一座小鎮,周圍樹林繁密,桐樹居多,故有桐鄉之稱。

    因地處要道,原本一座小鎮變得越發繁榮。嘉興城近幾年來日漸昌盛,已有小臨安之稱。臨安嘉興之間車馬往來,人群絡繹不絕,將一路上的各做小鎮沾染上了幾分繁華的氣息。

    桐鄉鎮雖小,但客棧酒樓卻不少,這條路上的旅客極多。酒樓客棧大發利市,鎮中心地最寬池東西街道兩旁,五六座酒樓參次林立,或高或矮,或大或小,各不相同,但繡旗抬展,俱是頗有幾分氣勢。

    在鎮子的最北,桐樹林旁,塔一座頗大的關帝廟,香火頗旺,是鎮中乞丐與孤兒們的樂園。

    只是今晚,這些無家可歸者們卻大是倒楣,關帝廟中忽然來了一群惡客,兇神惡煞一般,將原本在此安家的乞丐孤兒們趕了出來,獨自霸佔了此處,有個頗有血性的氣弓上前理論,卻被一刀劈下,斬斷了兩根指頭,諸人於是作鳥獸散,無人再敢留於此處。

    這座梧桐樹掩映地關帝廟頗為寬敞,正殿之中,關公長髯棗臉,手持青龍僵月刀,威武莊嚴,那青龍偃月刀卻是真刀,在殿中兩隻牛燭晃動地燈光下,寒光閃爍。

    此時殿中蒲團上,盤坐著十個容貌各異的男子,或青衫磊落,或厚厚棉襖,或貂裘大衣,但卻一個共通之處,俱是雙眼寒光閃閃,帶著淩厲之氣,宛如寶劍在烈日下泛著的寒光。

    “哈哈,沒想到關二爺的這柄刀竟是一柄好刀,我老趙要拿來用用!”

    一個面目粗豪,酒糟鼻子,塵于南首的大漢被關公的偃月刀刀光映得心中發癢,哈哈大笑,極是歡快,說話內容雖是豪邁,但語調拖音捲舌,頗帶怪異,他一撐腿,便要雁起來去摘刀。

    “住手!”坐于北首正中的老者怒喝一聲,他一身貂裘,面目清奇,鬚眉皆白,卻精神矍鑠,雙目寒光閃閃,直透人心。

    那大漢被老者寒目一瞪,頓時矮了幾分,縮了縮身子,老老實實坐回原處。

    “趙得貴,你的膽子越來越肥了,關老爺的刀你也敢動?!”老者瞪著趙得貴,面沉似冰,似能刮下一層冰渣。

    “陳老爺子,怕什麼?反正有海神娘娘保佑,我老趙可不稀罕什麼關二爺!”

    趙得貴雖是膽怯,但不想丟了面子,粗豪地臉上強裝不在乎,嘴硬的悻悻而道。

    “住口!”陳老爺子眼中寒芒陡亮,沉聲怒喝,聲音雄渾,震人心魄,廟外的梧桐雪花被震得簌簌而落,他對關公極是尊敬,容不得別人褻瀆。

    “趙得貴,你的刀呢?”怒喝過後,陳老爺也覺得自己聲音太大,過於激動,便放低了聲音,緩緩問道。

    “扔……扔了。”趙得貴囁囁嚅嚅。

    “扔了?!你把自己的兵刃給扔了,變成兩手空空,與人動手,你想赤手空拳,來個空手入白刃?”

    陳老爺子怒極而笑,冷嘲熱諷,趙得貴練地是刀法,讓他施展空手入白刃,與送死無異。

    陳老爺子左側,坐著一位青衫磊落的白麵中年男子,丹鳳細長地雙眼瞪了一下趙得貴,對陳老爺子拱了拱手,儒雅而笑道:“你老消消氣,別跟這個渾人一般見識!”

    “是啊是啊,趙得貴是個渾人,您老不必跟他一般見識!”

    眾人紛紛附和。七嘴八舌的勸解著怒氣衝衝的陳老爺子。

    “陳老爺子,這都怪我!”盤坐于趙得貴身旁一位寬闊肩膀,雙眉濃密的大漢甕聲甕氣的說道,“是我看趙得貴那把破刀都卷了刃了,才勸他扔掉,再換一把好的,免得與人動手,會吃大虧。”

    “就是就是,我那把破刀實在不爭氣。還沒殺幾個人呐。便卷了刃,根本沒辦法再用,我也只能把它扔掉!”

    趙得貴忙不迭地點頭,他對陳老爺乎又敬又怕,雖然嘴硬,話一出口。卻已經後悔不迭。如今有了緩和的機會,自然要抓住。

    陳老爺乎面色稍和,他也知道跟這個渾人生氣沒甚道理。

    “趙得貴,,你那把刀扔在哪兒了?”那青磊儒雅男子忽然神情一動,忙開口問。

    “扔哪兒了?”趙得貴粗大的手掌搔了搔亂蓬蓬的披發,嘿嘿一笑,“我也忘了扔哪兒了!反正順手這麼一扔,又不是一回兩回了,記不大清!”

    “扔在王家莊,我親眼所見!”趙得貴另一側,坐著地是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眉眼皆小,看起來有些賊眉鼠眼,他聲音卻與身材不符。沙啞低沉,頗具威嚴。

    “扔在王家莊?!”青衫男子皺了皺眉,面色有些沉凝,牛燭的燈火不停跳動,他的面色不斷變幻。

    “有什麼問題麼,戚先生?”陳老爺子看到一向沉穩的戚先生面色有變,不由有些擔心。

    戚先生地沉思忽被驚醒,忙恢復了平靜,勉強笑道:“應該沒事,我只是擔心那把刀……”

    “戚先生放心,那把破刀只是從平常鐵匠鋪裏買地,普通得很!”沙啞的聲音響起,是趙得貴身旁那位賊眉鼠眼之人所說。

    戚先生舒了口氣,點頭笑道:“如此便好,江南總捕之名近年來越發顯赫,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我們得萬事小心,別弄得正事沒辦成,反把自己栽了進去!”

    “戚先生不必總擔那麼多心思——!我們每次做得都是雞犬不留,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那些捕頭想找到我們,還不知要等到哪輩子呢!哈哈——”

    戚先生身側的一位赤裸著半臂,肌肉虯結的黑臉大漢呵呵大笑,極是得意。

    “就是就是,那些捕頭即使查到我們,想到大海上找我們,那還不是成心去喂王八?什麼江南總捕,到了我們的地盤,還不是死活由我們說得算?!”

    坐于西面正中的一人面色古銅,頭上包著塊黑布,成東坡巾式樣,身形魁梧,濃眉大眼,與身上所穿地儒衫極不相襯,此時仰腹大笑,意興甚豪。

    戚先生歎息一聲,頗不以為然,他雖未親眼見過江南總捕李元陵,但一些據傳有通天本事地道上巨梟們,最後卻是栽在他的手中,可見此人的可怕,這般厲害人物,如果輕視,只是自尋死路。

    只是見到周圍諸人皆是哈哈大笑,極是自豪,他也不想掃了眾人的興致,待日後再痛陳厲害也不遲。

    “奶奶的,那死猴子怎麼還沒回來?快把老子餓死了!”

    趙得貴一手摸著自己的酒糟鼻子,一手拍著自己的肚皮,大聲嚷嚷道,轉身回頭看向門口,失望的搖頭。

    “快了,應該快回來了!”他旁邊的那位粗豪大漢接聲道,他也摸了摸自己肚皮,極想抱著個燒雞吃個痛快。

    “陳老爺子,我們今晚再做他一票,怎麼樣?”

    右首中央地一人狠聲問道,他身形高挑,面色蒼白,與周圍所有人的經過陽光曝曬的皮膚迥然不同。

    他見眾人的目光皆望著自己,大是得意,搖著頭,感歎不已:“這些江南富翁,真是肥得流油,小小的一個地主,家裏地錢財便比我們整個觀音洞都多!”

    眾人嘩的一聲,頓時爭相開口附和,議冷紛紛,興高采烈,錢財之物,實是動人心弦。

    “不可——!”戚先生忙沉聲喝道。

    他聲音雖是低沉,卻將眾人七嘴八舌的聲音壓住,露出一手極為高明的內功。

    眾人閉上嘴巴,盯著他著,他素來極有威信,能鎮得住這些桀驁不馴之徒。

    戚先生本是儒雅的面容此時肅穆沉重,眼光如電,緩緩自眾人臉上掠過,轉過身來,向陳老爺子拱了拱手:“陳老爺子,千萬不可!……,如果我們今晚再次劫掠,便是將自己的行蹤示之於人,我們都知道嘉興捕頭的厲害,此處已經身處嘉興府範圍,千萬不可妄動,免得自陷絕境——!”

    陳老爺子輕撫銀白的長彝,輕輕頷首。

    剛才提議之人大急,蒼白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冷笑一聲:“哼!戚先生有些杯弓蛇影了吧?”

    說罷不再看向他,蒼白的臉龐微抬,望向陳老爺子,拱了拱手,恭聲道:“陳老爺子,我們的正事明天必會解決,到那時,嘉興的捕頭們也不會放過我們,但又能怎樣?我們自有安然脫身之道,今晚這一票,那是不做白不做!”

    說罷,甚是得意的冷冷看了戚先生一眼,抬頭望向若塔所思、皺眉沉吟的陳老爺子,等候他的決定。

    “正因為明天我們要做正事,才不能在今晚妄動!”

    戚先生見陳老爺子似有意動,大是心急,但表情仍是從容自如:“嘉興捕頭反應奇速,如果今晚有人發現了我們,怕是我們還未等到點子來,便先被嘉興的捕頭們逮住了!”

    “老夫決定今晚再做一票!”

    戚先生話音剛落,卻聽到了陳老爺子斬釘截鐵的聲音,隨即是眾人的一片歡呼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有錢財可拿,這幫粗豪之人怎能不高興?雖有一兩人神色猶豫,卻無法影響大夥兒。

    “老爺子——!”

    戚先生大急,從容的神色不復再見,雙眸中滿是焦慮。

    “戚先生不必再說,老夫心意已定!”陳老爺子蒼勁的大手一擺,止住了戚先生的勸說。

    見到戚先生的黯然神情,不由呵呵一笑:“戚先生太過慮了,即使是今晚之事被人發現,這裏雖在嘉興府範圍,但距離嘉興城起碼有三日的路程,根本是來不及趕過來的!”

    戚先生苦笑一聲,看了看眾人興高采烈的神情,心下卻沉重異常,雖知陳老爺子一旦做出決定,別人極難改變他的心思,但心下憂慮極甚,不祥之感越來越盛。

    戚先生拱了拱手,緩緩而道:“陳老爺子,在下在我們動身之前,曾仔細研究過嘉興府的捕頭們,結果令人吃驚,想想都覺可怕。”

    眾人停止了慶祝,戚先生在這群人中威信極大,他的話,無人懷疑。

    “戚先生,他們只是一些朝廷的走狗,有什麼可怕的,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那面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冷笑。

    戚先生微微搖頭,面色從容不變,對這男子拱了拱手:“鐘三哥難道認為戚某是膽小怕事之輩麼?”

    那蒼白臉色的鐘三哥一言不發,戚先生膽大心細,無人能說其膽子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2
發表於 2011-7-16 11:18: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八十九章 神捕

    “陳老爺子,戚某絕非危言聳聽,近幾年來,栽在嘉興捕頭手中的道上巨親,哪一個不是手眼通天,道行高深?僅是我們三十六洞,便有十幾位高手栽在嘉興府!”

    戚先生時而望向陳老爺子,時而轉向眾人,侃侃而談,聲音誠懇,令人不知不覺中信服。

    “這些人,隨便哪一個,都遠非我們可比,並非在下妄自菲薄,與那些成了精的人物相比,我們實是嫩得很,差得遠!他們又怎會不知遁走之法,但又有哪個逃得了?”

    說到此處,一身青衫的戚先生伏身下拜,對撫須沉吟的陳老爺子懇求道:“請老爺子三思,勿因小失大,我們想要錢財,出了嘉興府,隨處可取,請老爺三思啊!”

    說罷,頭亦伏拜於地,久久不肯起身。

    眾人見到戚先生這般情景,前所未見,俱都感覺出了幾分沉重,眼中的貪婪與嗜血緩緩褪去,逐漸冷靜了下來。

    那蒼白面色的鐘三哥對戚先生嫉妒惱恨,但對其見識才智卻更為忌憚,雖想辯駁一番,打擊他的威信,但見到他的鄭重神態,心中卻也有些相信,事關生死,不是自己負氣之時,來日方長,再對付他不遲,他心中自付。

    但見到陳老爺子投來的目光,鐘三哥卻將剛才的心思拋於腦後,頭腦一熱,冷笑一聲:“戚先生何必滅自己威風,那些嘉興捕頭可不是神仙,我鐘老三就不信,他們能無所不知!正如陳老爺子所說,就是那些朝廷走狗知道了消息,待趕過來時,我們早已到家了!戚先生還擔心他們背插雙翅不成!呵呵……”

    說完,感覺頗為得意,發出了一陣呵呵笑,只是殿內唯有他一個人呵呵的笑聲孤零零的飄蕩,其餘之人皆注目陳老爺子,等待他的決定,鐘老三大是尷尬,對拜伏于地的戚先生更是惱恨在心。

    戚先生對他不識大體之舉極是惱怒,一直隱忍的他再也無法壓抑心中憤怒,驀然起身,冷冷瞪了一眼笑意未褪的鐘老三,眼中寒芒一閃,從容的面龐露出冷冷笑意:“戚某實在不解,為何鐘三哥總是鼓動大夥,讓大家身陷地?”

    “你這話什麼意思?!”鐘老三大喝一聲,蒼白的臉上雙頰暈紅,似抹胭脂,“我鐘老三還不是讓大夥兒發財?這種機會可是錯過了便再也沒有!……而你呢?卻總是疑神疑鬼,好像那些朝廷走狗無所不能似的,純粹是漲敵人氣焰,滅自己威風。我鐘老三可不聽你那一套!”

    戚先生忽然一笑,不再看他重新盤膝而坐,恢復從容自若地神態。

    定了定神,他輕歎一聲:“唉——!”又搖了搖頭:“……戚某本是不想多說,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將我所知道的事情說出,讓大夥參詳一番。”

    說罷。向靜靜而坐的陳老爺拱了拱手,以請示之意。

    “戚先生有何高論但講無妨!老頭我也拭耳以聽!”陳老爺子右手一伸,請戚先生說話。

    “就是,就是,戚先生說出來,我們大夥參詳參詳,三個臭皮匠,便抵得上一個諸葛亮,戚先生但請講來!”

    說話之人,正西而坐,膚色古銅、身材魁梧,但卻身著儒衫、頭戴東坡巾,搖頭晃腦,輕吟慢語。倒似吟詩誦賦,帶著幾分酸氣。

    眾人紛紛應和,催戚先生講出來。

    戚先生點了點頭,輕歎一聲,目光緩緩掠過眾人:“戚某一直說嘉興捕頭厲害,大家必定認為戚某言過其實,膽小怕事,呵呵……”他忽然自己笑了起來,儒雅的面容滿是苦色。

    眾人不解,被他笑得怔怔然。

    戚先生見到他閃詫異的目光,驚覺自己的失態,忙收起笑容,平靜一番心情,又以他一貫的從容,徐徐而道:“嘉興捕頭的厲害,如若大夥真正知曉,怕是敢都不敢踏進嘉興府一步!”

    “戚先生太瞧不起我們大夥了吧?上刀山下火海,我們爛命一條,又怕過誰來?!”鐘老三有些陰陽怪氣地冷冷而道。

    這話倒也有人附和,他們自謝好漢豪傑,容不得說自己怯懦膽小,殺頭不過碗大的一塊疤,又有什麼可怕的!

    “住口!讓戚先生說話!”陳老爺子有些不豫,雙眼一瞪,電光冷芒閃過,如刀劃過眾人眼前。

    他雖知曉嘉興捕頭的厲害,但究竟如何個厲害法,卻也不甚清楚,心中也頗有些不以為然。

    如今朝廷積弱,自保不及,又怎會對武林中人太過關心?那些官府的捕頭們,捉些小毛賊尚可,對付武林高手,便望塵莫及,力有不逮,長久以往,便給人心可欺之印象。

    但戚先生增識,一直為他陳老爺子所依賴,聽到戚先生竟說出這番話,猛的心中剔然,畢竟已是闖過無數風浪的人物,無一絲警惕之心,早已投胎轉世。

    平常他還會縱容手下之人對戚先生的冒犯,畢竟這也是權術之道,但此時他心中焦急,聽不得別人刮噪,便出聲喝止。

    陳老爺子見眾人皆閉嘴不言,老實了下來,方才滿意地轉過頭來,溫言對一襲青衫的戚先生說道:“戚先生,你跟我說說,這嘉興捕頭到底如何厲害,讓你這般忌憚?!”

    戚先生忙拱手稱是,語調仍舊徐徐,不急不慢的說道:“戚某曾在我們出發前,去總洞主那邊仔細瞭解嘉興府的情況,才知道原來這嘉興城竟有武林禁地之稱。”

    “武林禁地?呵呵,有些意思!”陳老爺子手撫銀髯,呵呵一笑,卻不知是喜是怒。

    “凡嘉興城內,有作奸犯科之人,無一逃脫,武林高手,下場更慘。被嘉興捕頭捉住,一旦被判有罪。必先廢其武功,毫無轉寰餘地,近五年來,無一人能在嘉興城犯事後,尚能逃脫,栽在嘉興城的一流高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嘉興城便漸漸被武林中人稱之為禁地。”

    戚先生沉靜的目光在眾人臉上輕轉。聲音徐徐,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氣度。

    “奶奶的,這麼毒辣?!被廢了武功,還不如死了痛快!”

    趙得貴以手捶地,甚是不忿。對於武林中人來說,被廢武功,實是與死無異,常在江湖飄。哪能沒有仇家?沒有了武功,就是待宰之羔羊,俎上之肉,與死無異。

    “他們這麼做,就不怕惹起武林中人地公憤?廢武功確實太過火了!”

    “就是就是,如果是我,就會同幾把好手,來個群雄大鬧嘉興府!嘉興城的捕頭就那麼幾個人。累都把他們累死!”

    “好主意,不如我們把點子解決掉後,順便闖闖這個武林禁地吧!?那必將名揚天下,傳為一時之佳話,給我們三十六洞長臉!”

    眾人議論紛紛,全然沒有看到陳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臭。

    戚先生則笑吟吟的看著眾人的七嘴八舌,毫不動容。

    “住嘴!住嘴!你們這群蠢魚!快給我住嘴!”

    陳老爺子氣得臉色發青,銀白地長算如波浪微晃動,指著滿嘴胡說八道的眾人。驀的一掌拍到身旁地上,“轟!”的一聲,地下猛的一顫,青石地面留下一隻清晰的掌印。

    大殿內頓時寂然無聲,眾人禁如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殿內地空氣如同凝固。

    牛燭燃燒的劈啪聲不時響起,殿外地寒風掠過高挺地梧桐樹梢,發出嗚嗚之聲,如同婦人幽怨的哭泣。

    陳老爺子冷冷的目光如寒劍橫掃,抹向眾人,嘴中如崩寒珠:“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真是一群蠢魚!”

    雖有人對蠢魚的稱號不甚滿意,但誰要在這時開口,去自觸黴頭,那真是徹底的蠢魚了。

    “戚先生,請接著說,別理這幫傢伙!”陳老爺子見眾人都老老實實的低下頭來,才滿意地收回了自己利刃般的目光,轉向戚先生溫言而道。

    戚先生忙點點頭,對陳老爺子的氣勢亦覺難以承受,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是殺人無數培養的殺氣,精明縝密的頭腦,此時絲毫沒有作用。

    “幾位兄弟的想法,別人也有過,且也做過,但進入嘉興城,便有去無回,有機靈之人,僥倖全身而退,卻是因為並未做出犯禁之舉,才能安然無事,據他們說,這些捕快甚手超絕,放在武林中,皆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實在難以相信竟只是一名小小地捕快,他們仿佛無處不在,好像全嘉興城的人,都是他們的眼線!”

    戚先生的一席話,讓那幾個叫囂大鬧嘉興城之人心下一涼。

    戚先生似笑非笑的望著那幾人,漫聲說道:“當初曾有十幾名道上高手,率近百名好手,混入嘉興城,結果全軍覆沒,無一倖免,更有其中幾人被判死罪,後有近百人想去劫法場,但尚未到達嘉興,剛進嘉興府境,便被人打得灰頭土臉,人仰馬翻,未能成事,唉,這樣的事情,可不僅僅出現過一兩回,實在令人膽寒呐!”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言,這一通話,聽起來實是匪夷所思,難以置信,這嘉興府的捕快,到底有多厲害?這也太過神乎其神了吧!如是這般,那有他們的活路?!

    “我們如今便處嘉興府內,我一直主張不進酒樓,不經人多之處,想那嘉興府的耳目,必是數不勝數,防不勝防,唉……,可能王家莊現在已有捕快出現,如今正在搜尋我們,如果今晚再次做買賣,無異於自曝行藏,怕是會因小失大,老爺子萬勿如此啊——!”

    戚先生不顧眾人有些目瞪口呆地模樣,語速漸快,最後滿是懇切的請求陳老爺子,不可妄動。

    “哎呀,那我們剛才,應該把那些要飯的與小破孩們殺個乾淨。免得泄了我們的行藏!”

    正西而坐,身材魁梧,古銅膚色卻一身儒衫的男子雙掌一拍,頗為懊悔地說道。

    “就是就是!”眾人紛紛點頭附和,頗帶惋惜的神色,事關自家性命,容不得自己心軟。

    眾人著向戚先生的目光,便帶了幾分不解與詢問,他們知道戚先生非是心存婦人之仁的人,斷不會因為心軟而不殺那些人。

    戚先生見陳老爺子也帶著疑惑望向自己,微微一笑。“那些人是不能殺的!”

    “哦,為何不能殺?”面色蒼白的鐘老三忍不住問,他自負才智過人,卻也未曾想到這幾個垃圾有何不能殺的。

    戚先生未再賣弄關子,雖對眾人的遲鈍心中嘲笑。臉上卻神情自如,耐心的解釋道:“我們一路馬不停蹄的急馳,那些去過王家莊地捕快們,可能還在我們身後。如果殺了人,馬上就會惹來捕快,說句實話,戚某並無信心能全身而退!”

    陳老爺子表情沉凝,對戚先生略點了點頭,低頭沉吟。

    他心中暗中發苦,本以為這是一趟美差,江南富庶滿天下。辦事時只要順便做上幾筆買賣,便夠自己在海上飄上幾年,沒想到,這卻是燙手的山芋,怪不得那幾個老狐狸沒跟自己搶,定是他們知道一些風聲!失算,實在是失算!

    “咦?有人?!”

    忽然一聲驚叫聲響起,將摒聲凝氣地諸人嚇了一跳,一看卻是鐘老三正騰得躍起,仰頸著向大殿上方。

    眾人不由好奇跟著看去,卻見大殿正樑之上,竟坐著兩人,一男一女,兩雙靴子輕晃。只是殿內燭光照不到上面,十人當中,也僅有陳老爺子能夠著清兩人容貌。

    男子一襲青衫,相貌普通,微笑著坐在那裏,無甚出奇之處,他身邊的女子卻容貌秀美,身著的杏黃衣衫,越發將她的玉臉映得秀美脫俗,宛如晨露中的芙蓉,陳老爺子兩眼瞪大,不由吞了吞口水,他老當益壯,每晚睡覺仍是無女不歡。

    “你們是什麼人?”

    鐘老三厲聲喝道,仰著脖子,肩膀上仍粘著一支糖面人,頗為滑稽可笑。

    “姐夫——,都怪我,一不小心,手就松了一下,把你買地糖面人弄掉了!”

    秀美的少女向下瞧了一眼鐘老三身上的糖面人,有些惋惜而歉疚的柔聲輕語。

    只是驀然看到地下之人皆目光炯炯,亮如燈籠,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

    兩人自然便是蕭月生與小姨子郭襄。

    “無妨,你喜歡糖人,待會兒給你再買些便是。”蕭月生的聲音沉靜淡然,渾不在意。

    “姐夫,你看下面……”郭襄放低聲音,似是竊竊松語,雙眸眨了眨,示意蕭月生往下看。

    “他媽的,哪來的一對狗男女,到這裏私會來了!”

    趙得貴大吼一聲,怒氣勃勃,仰著臉破口大駡,他是粗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話。

    “啪!”

    “啊!”

    皮肉相撞聲與慘叫聲同時想起,隨即又是一聲“砰“的響聲。

    趙得貴飛身而起,在空中滑身一段距離,再翻轉了一百八十度,如一具死熊般跌落於地上,面朝下而臥,眾人都能感覺到大地隨之顫抖了一下。

    眾人有些莫名其妙,是暗器?卻未聽到破風聲。

    “阿貴,怎麼了?”

    趙得貴身側那濃眉寬肩之人飛快的起身,跑到一丈遠處殿門口位置,輕拍了拍趴伏于地上的趙得貴,小心翼翼的問道,只是他的聲音甕聲甕氣,即使小心,仍是在殿內嗡嗡的響。

    “噗!……媽的!”

    趙得貴緩緩撐起胳膊,吐出一口唾沫,那蹲著身子瞧他之人只覺眼前金光一閃,幸虧殿內的牛燭明亮,才沒錯過這一閃即逝的金光。

    他起身是過去一看,金光卻是發自趙得貴的唾沫,那是兩顆金牙發出的閃光,此時兩顆金牙卻未透出一絲光亮,被唾沫中的鮮血所汙。

    趙得貴搖了搖頭,著了看周圍,又搖了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何右頰一疼,眼前一晃,便是趴在了地上?

    看到趙得貴吐出一口金牙,縱是再遲鈍之人,也知道與梁上坐著的兩人有關。

    “閣下何人,駕臨此地,有何貴幹?”

    鐘老三雖然面色緋紅,怒火填膺,但見到趙得貴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打了重重的一巴掌,心下大是忌憚,大感梁上兩人的莫測高深,語氣自然客氣了幾分,免得落得趙得貴一般的下場。

    戚先生卻趁著鐘老三說話之機,悄悄拉過陳老爺子的左手,在他手下寫下一個字:“走”。

    眾人精神全某中在鐘老三與梁上兩人地對話上,無人發覺戚先生的微小動作。

    陳老爺子心下一驚,不由看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戚先生,看他的神態,放鬆得很,沒有一絲焦急。

    但見到戚先生的眼神,陳老爺子才知他並非玩笑,戚先生的眼神中透著憂慮與焦急,見到陳老爺子望過來,忙轉動眼珠,望向殿門方向,示意他快走。

    “哈給,我回來了,累死爺爺我了!”

    忽然一陣破鑼嗓子自殿外傳來,橐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至殿口,出現了一個身材中等的身影,背著一個大包袱,興沖沖的闖了進來,牛燭明亮的光芒下,他的面容顯得極為普通,扔在人群中,便如水滴入海,無法分辨。

    “你是何人?怎麼滿嘴胡話?滾!這裏我們住下了,閒雜人等,趁早滾蛋!”

    戚先生騰的站了起來,一改儒雅從容的神態,指著進來之人聲色俱厲,讓其滾蛋。

    “戚………”那人微微一怔。

    “戚什麼戚?……我們就是豈有此理,你若再不識相,小心刀劍無眼,傷著你自己!”戚先生搶下話茬,不容他說話,越發飛揚跋扈的大聲說道。

    此人也是機敏異常,眼睛輕瞄,見到了趙得貴高腫著的面頰,通過鐘老三的神態,見到了梁上坐著兩人,更是見到了戚先生的眼色,心領神會的知道應該離開,忙不滿的喊道:“這裏是關帝廟,誰都可以來,你們也太霸道了!

    “滾,少囉嗦,再不滾便打斷你的狗腿!”戚先生佯怒的喝道,上前一步,做勢欲動手。

    那人忙一跳閃開,急忙轉身,欲要離開大殿。

    “稍等一下!”輕描淡寫的聲音緩緩飄出,在眾人的耳邊蕩漾。

    “你們十一個人,身上都帶著海腥味與血腥味,大概是一起的吧?何必著急離開?”

    蕭月生輕擁著郭襄緩緩落地,如兩片輕羽飄落,最終站在了戚先生身旁。

    他溫潤的目光緩緩掠過眾人,眾人只覺他的眼睛仿佛帶著一股壓力,威儀如山,壓得人透不過來。

    蕭月生手中驀然出現一把卷刃單刀,長袖一甩,單刀“嗤”的一聲插于趙得貴身前,刀身的一半沒入鋪地的青石塊中,輕巧如切豆腐。

    趙得貴此時已經站在一旁,手撫著腫得極高的面頰,忽然見到一柄單刀出現在自己面前,自然注目去望,一看便知,這竟是自己丟掉的那把單刀!

    蕭月生雙眸沉靜,注視著趙得貴,一指地下的單刀,“在下剛才聽聞,這位兄台的刀丟了,不知是不是這一把?”

    戚先生的面色微微一變,知道自己不幸料中,麻煩找上門來了!僅是憑著兩人坐在梁上,而無人發覺這一點,便知兩人的內功遠愈眾人,而今見到單刀,便知是為王家莊之事而來,那必是生死之鬥,再無轉寰的餘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3
發表於 2011-7-16 11:1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章 無形

    見趙得貴眼神閃爍,蕭月生微微一笑,也不待他回家,轉身對臉色陰沉不定的陳老爺子道:“這位是陳老爺子吧,在下只是有些事情不解,想請教大家,……看來大夥還未吃飯,不如吃完了再說!”

    “也好,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都餓了,先填飽肚皮最好!”戚先生搶先一步回答,臉上恢復從容自如,只是目光沉沉,身著蕭月生兩人,眼中滿是戒備。

    其餘諸人見到這兩人不好惹,卻也識趣的並未強自出頭,一切都交給陳老爺子與戚先生應付,他們只管殺人。

    蕭月生拉郭襄坐于關公像前,拿出兩盤有名的佳餚,兩隻銀盤一大一小,是一盤蟹釀橙,一盤黃雀酢,然後又拿了一些點心及油餅,還有兩碗天香羹,在蕭月生眼中,這兩道菜只是蟹醬及醃肉罷了,只是做得極為精緻好吃,後世之人,比起這時的飯食,實是天差地遠。

    郭襄已知道姐夫將東西藏於虛空的本事,並未驚訝。

    蕭月生一伸手,一蓬白雪自殿外飛來,落至他面前,已成一團雪球。

    他自有些蓬鬆的雪球上捧了一掊雪,在手上輕搓,卻是以雪拭手。

    郭襄也有樣學有樣,素手捧雪,輕拭慢塗,不放過一處,膚色與白雪渾成一體,難分彼此。

    拭完手後,蕭月生輕觸雪團,雪團消失不見。

    這一番舉動下來,讓本是蠢蠢欲動殿上諸人安分了下來,知道對面之人非是易於之輩,老老實實吃飯,以便養精蓄銳,應付平靜後的暴風雨。

    蕭月生對周圍之人視若不見,大手逕自拿起銀盤中的一隻酢黃雀。輕瞧小盤中的蟹釀橙,送入嘴中,醬香清香夾雜在一起,自他嘴中飄出,令郭襄垂涎欲滴,馬上學著姐夫,小手拿起一隻嫩金黃雀,蘸了些蟹釀橙。只是她的嘴巴太小,只能咬了小口,暗金色的肉絲香氣四溢,頓時蓋過那圍坐的十一人所吃的燒雞熏肉。

    只是那些人此時早已沒有了吃飯地心思,自然不會去注意,只是埋著頭,努力填飽肚皮。

    郭襄雙陣秋波流轉,掠過周圍諸人,他們看來起來。與自己在襄陽的朋友們沒有什麼兩樣,都帶著一股江湖草莽之氣,顯得甚是豪爽,但這些看起來爽直之人。殺起人來,卻毫無人性,實是可惜了。

    其中兩人的目光卻也甚是惱人。似要將自己吃了一般,郭襄雖是不舒服,仍是坦然而對,對他們眼中的淫邪之色,郭襄只是覺著不舒服,無法瞭解其中含義。

    蕭月生卻非新手,頓時心中生怒,別人對他不敬。他倒並不放在心上,不屑一顧,卻容不得自己身邊女人受到褻瀆,便如龍之逆鱗,不可輕觸。

    他怒意頓起。輕輕一哼,眼中金光隱隱,那兩人只覺心口一疼,口中一甜,雖是強自抑制嘔意,嘴角仍是湧出股股血絲,順嘴角緩緩滴下地下……

    蕭月生瞥了兩人一眼,見到他們委頓的模樣,甚是可憐,便未再出手。

    “嗯,吃飽了麼,襄兒?”

    “飽了,好飽!嘻嘻,破虜若知道我們在這裏吃這麼好的東西,定會後悔沒跟來!”

    “呵呵,我們吃的這些沒什麼,平常的很,破虜那邊吃得會更好,葛老闆是個聰明地傢伙,定不會怠慢破虜,……既然吃飽了,我們便回去吧!”蕭月生一邊拾掇著銀盤,一邊笑道。

    “回去?……姐夫,我們這就回去嗎?”郭襄也幫忙收拾,有些遲疑,便是雙手也慢了下來。

    “嗯,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就寢了。”

    地上的銀盤在他手中消失不見,忽然出現了一團雪球,正是剛才消失的那一個。

    兩人各用雪拭手,待拭完手後,蕭月生拍拍手掌,站了起來,要帶郭襄離開。

    郭襄雖是有些疑問與猶豫,但見到姐夫的臉色有些沉凝,便知道他心中不痛快,此時非是發問之機,張了張小嘴,卻將口裏的話吞了回去。

    蕭月生掃了小姨子一眼,對她的善解人意頗為讚賞,大手輕探,攬住她的細腰,兩人忽然憑空消失。從知至終,未曾看一眼那團團而坐的諸人。

    殿內眾人齊齊住嘴,咀嚼吞咽亦是停止,只是呆呆看著兩人消失的地方,如非地上地一堆細小骨頭與一團雪球,大夥都會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戚先生,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老爺子用力將嘴中的燒雞吞了下去,嘴上油光閃閃,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戚先生一直是慢條斯理的用手撕下一片雞肉,送入嘴中,對平常人頗為費力,但他有武功在身,仿佛只是輕輕一撕,燒雞身上自動掉下一片兒肉,輕鬆自如。

    他此時也盯著蕭月生兩人剛才坐著之處,戚眉苦思,心中實在不解之極。

    以他地觀察與推斷,這兩人是找上門來報仇的,雖然不知為何,他竟是這般神通廣大,竟然憑趙得貴的一把單刀,追到了這裏。

    看其神態,定然是已經聽到大夥地話,已經能斷定自己這夥人便是劫掠屠殺王家莊之人,那為何……

    “不好!是緩兵之計,大夥馬上準備離開!”

    戚先生忽然面色大變,騰得站起,對眾人喝道。

    他心下大悔,自負聰明一世,卻被人耍了而不自知,剛才只是懾于對方的武功高深莫測,一門心思想要脫跑,也想利用吃飯的時間拖延,以便於自己想出脫身之計,實在沒想到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中了對方的緩兵之計。

    眾人一愣,齊齊看向拿著白絲絹的陳老爺乎,等待他的決定。

    陳老爺手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擺了擺手,將絲絹放回懷中,沉聲道:“莫要慌張,到底怎麼回事,是那兩人還有同夥?草上飛,你先出去著看有沒有人!”

    “是,老爺子!”一個身材高挑,眉清目秀的年輕人站起。拱手應道,隨即身形一展,縱身一躍,便要躍出大殿。

    只是他身影剛升至半空,忽然跌落於地,砰然有聲,人卻一動也不動,便如趙得貴剛才地跌法一般。

    “怎麼了,他?”陳老爺子皺了皺眉頭。不悅地問。

    坐于趙得貴身側的賊眉鼠眼的男子起身是了過去,探了探鼻息,又將一動不動的草上飛翻了過來,趴在胸口聽了聽。給起頭來,滿臉驚詫地道:“他死了!”

    回程之時,蕭月生並未縮地成寸般的疾行。而是禦風徐行,攬著郭襄,衣衫飄飄,悠然自得。

    “姐夫,就那麼放過他們嗎?”

    郭襄仰頸而問,迎面夜風凜列,她有鎮神簪與烏玉鐲,絲毫感受不到冷意。只覺滿天繁星,月光皎潔,這樣的夜色極美。

    蕭月生此時表情溫和,原本沉凝如水的神情似乎已被夜風吹散,他攬著小姨子柔軟纖細地腰肢。眼睛盯著朦朧的前方,口裏漫不經心的問道:“襄兒覺得應不應該放過他們?”

    “當然不能放過!”

    郭襄毫不猶豫的嬌聲答道,語氣斬釘截鐵。

    此時腳下經過的樹林一片寧靜,銀輝灑入林中,樹梢靜靜不動,這個夜晚天氣確實極好,晴朗無風,只是他們禦虛而行,自然寒風凜冽。

    “呵呵,我沒放過他們。”

    蕭月生有些蕭索,對於殺人,他一直極力避免,現代法制社會的烙印深印於心,無法如同這個世界的武林中人一般的肆無忌憚,他們認為,進入武林,便如進入森林,周圍全是要吃你的動物,不是他死,便是自己亡。

    況且他地心腸也是頗軟,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被自己親手所殺,這種滋味,絕不好受。

    “嘻嘻,其實見到姐夫你讓他們吃飯,我便知道姐夫決定殺他們了!”

    郭襄笑吟吟的仰望蕭月生,她見姐夫臉色蕭瑟,更加確實姐夫要出手殺那些人,她雖然善良,但也知道對惡人心軟不得,只會讓他們害更多的人。

    “哦?你怎麼知道地?”

    蕭月生倒有些好奇,他一直表情平和,思想又與周圍人大不相同,別人鮮少能夠獵得到自己的心思。

    “大牢裏的死囚,在臨行刑前,都要吃一頓飽飯,免得做餓死鬼,姐夫也是如此想法吧?”

    郭襄歪著頭,盈盈地雙眸注視著蕭月生,雖是夜色膝腕,雙眸仍是熠熠閃光,與她頸間微露的夜明珠難分軒輊。

    蕭月生不由低頭望了一眼小姨子,心下頗為驚異,沒想到她竟能猜到自己的想法,實在難得。

    “咯咯,姐夫,讓我猜中了吧?!”

    郭襄迎著姐夫的目光,禁不住得意的咯咯笑,清脆悅耳聲音隨風吹散,卻將蕭月生心中的淡淡陰霾沖去。

    “郭二小姐冰雪聰明,佩服!”

    蕭月生露齒一笑,頗帶讚歎的誇道。

    這自然又惹起郭襄輕快的笑聲,她如今已不是聽到姐夫地稱讚便羞紅著臉的模拌,變得更隨便一些。

    聽著郭襄清脆的笑聲,少女的青春氣息,仿佛將整個世界都塗上了一層柔美,令蕭月生感覺從未有過的美好。

    天空中銀盤高懸,普照萬物,如輕紗籠罩世間,群星閃爍,似在頑皮地眨眼,便是那凜列的寒風,亦如秋風拂面,唯有涼爽。

    “姐夫……”郭襄收起笑聲,有些猶豫的叫了蕭月生一聲,卻欲言又止。

    此時兩人飛掠過一個村莊上空,腳下的小村莊狗吠之聲響成一片,偶爾幾家燈火亮起,給人幾分溫暖的氣息。

    蕭月生低頭,見到郭襄猶豫的神情,輕笑一聲:“你是想問,他們究竟怎麼個死法,是吧?”

    郭襄搖了搖頭。“我又不想問了,……姐夫,不如我再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蕭月生笑了笑,對她的善解人意頗為感激,漫聲道:“估計現在,那十一個人皆已斃命了吧!……我只是震斷了他們的心脈,稍一活動,必會無聲無息中死去。卻也毫無痛苦!”

    郭襄如水般的目光緊盯著蕭月生,見他神情並無異常心中輕籲了口氣,她問過之後,心中大是後悔,明知道姐夫心魔未除,何苦還要惹他不痛快!

    “姐夫,你如此做,便是很仁慈了。他們這些人,如果被朝廷捉住,定要受那千刀萬剮之刑!”

    郭襄的聲音極是輕柔,如春風拂人心田。令蕭月生心中有了幾分暖意。

    蕭月生自失一笑,取人性命,卻被稱為仁慈。聽起來可笑,卻是實情,想想那些人地所作所為,這麼個死法,確實是便宜了他們。

    “姐夫,想想我們在王家莊見到的慘像,想到那對母子,我就恨不得一劍一個。把他們全殺死,替那些無辜慘死之人報仇雪恨!”

    郭襄見到姐夫的苦笑,忙更加用力的安慰,只是所說之語,字字發自內心。說到後來,心中確實升起了強烈的恨意,如若那些人真在自己面前出現,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劍,替無辜慘死之人報仇。

    “我本想讓他們受盡酷刑而死,只是臨時心一軟,便給了他們一個痛快,現在倒有些後悔了!”

    在陳老爺子那些人吃飯之時,蕭月生將觀心術施展開來,觀照了那些人的內心,如果他們仍有幾分善念,便讓他們放下屠刀,將功贖罪,反正死了的人不會再復活,與其殺惡人,不如將惡人變為好人,變廢為寶,充分利用。

    只是看到眾人地內心之後,蕭月生卻有些後悔自己再次施展觀心術了,實在沒想到滿臉豪爽之人,內心是這般黑暗,殺人越貨,這幫人做起來,已經熟極而流,殺人對他們來說,再平常不過,如撚幾隻螞蟻。

    蕭月生心中殺意頓起,既然他們將人看做螞蟻,那自己也不必再客氣,就撚撚他們這幾隻螞蟻。

    他們本是海外三十六洞十十二島中人,此時潛入江南,卻是為了擊殺一人,便是當代靈鷲宮宮主謝曉蘭。

    對謝曉蘭的深情,蕭月生一直裝聾作啞,未曾接受,但對深愛著自己的女子,他又怎能任由別人欺負?

    於是,當蕭月生攜郭襄離開之時,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精銳高手,便已註定了必死的命運。

    蕭月生心腸軟則軟矣,但一旦惹其發怒,對人命便會變得淡漠起來,下手無情,無所顧忌。

    這是修道帶來的矛盾,道法精深,令他天人合一,對自然萬物皆有愛心,但過高的修為,又使他淩駕于眾生之上,有種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無情,這使得他顯得心仁手軟,又時而冷酷無情。

    兩人趕回周王鎮水雲閣時,在燈光之下,郭破虜正雙眼似睜非睜,胳膊支在桌上,撐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搖來晃去,隨時可能倒下。

    郭襄抿嘴輕笑,頑皮心起,對蕭月生豎指於唇,示意勿要出聲,她躡手躡腳來至郭破虜身後,玉手拍向郭破虜左肩膀,要嚇他一跳。

    郭破虜卻塌肩轉身,右掌倏然而至,待見到是二姐,忙收住鐵掌,朦朧的眼睛完全睜開,但有些迷茫,未曾完全醒過神來,揉了揉眼睛:“二姐,你們終於回來了!”

    “張掌門她們還未回來麼?”

    蕭月生隨便坐了下來,見到桌上僅有兩盤果脯與點心,隨口問道。

    “她們回房裏睡了,……姐夫,那東方雷公子先走了,他說有事情要辦,不能當面跟你辭行,讓你不要見怪。”

    郭破虜給姐夫斟茶,一邊對姐夫轉告,忽然又像響起什麼,忽然轉頭:“對了,葛掌櫃的還說等姐夫回來,要做那鱸魚呢。”

    見郭破虜有些粗手粗腳的涮著茶盞,郭襄看不過眼,拍了拍地肩膀。笑吟吟的道:“你還是坐著吧,郭大少爺!咦,茶是涼的?!”

    蕭月生將手按到茶壺上,須臾間熱氣騰騰,他地眼睛轉向隔壁,若有所思,他有個猜想,恐怕這個東方雷。也是為了謝曉蘭而來,只是以謝曉蘭如今的武功,東方雷實在難有威脅。

    只是這個謝曉蘭,她是何時離開嘉興城地,這不是自尋煩惱麼?蕭月生心思不停轉動,將茶水斟入盞中,開口道:“襄兒去張掌門房中告辭一聲,我們今晚返回山莊,……破虜。你要自己是到觀瀾山莊,如能辦得到,我便讓小星傳你一套掌法,如何?”

    “啊!……”郭破虜撓了撓頭。有些無措,讓他自己一個人走路,他心中發虛。“姐夫,我……”

    蕭月生呵呵一笑,“破虜,想想當初岳父他老人家,初出江湖之時,他的師父們還不是讓他獨身上路?你如今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是高手了,比岳父當年。不啻天攘之別,難道還害怕不成?”

    “再說,如果岳父大人不是獨自一人,又怎能遇到岳母?呵呵,說不定你也會遇到未來的夫人喲!”

    蕭月生有些無狀的笑道。他激將法美人計並用,定要說服小舅子獨自上路,如果一直讓他跟在襄兒後面轉悠,永遠也無法獨當一面。

    “破虜,行了,就照姐夫說的做吧!男子漢大丈夫,當無所畏懼,你膽子這麼小,將來與蒙古人打仗,又怎麼能成?!”

    郭襄輕掐了下郭破虜地腰問,帶著幾分嗔怒,對他的猶豫頗是不忿,一點兒也沒有豪氣!姐夫答應教弟弟一套掌法,這可是來之不易地機會,他卻不知珍惜,又怎能不讓她這個做二姐的生氣?

    郭襄氣憤之下,手指的力氣頗狠,郭破虜疼得哄了唯牙,見到二姐嗔怒地模樣,本是被姐夫說得有些心,便忙答應了下來。

    趁郭襄出去找張清雲的功夫,蕭月生交給郭破虜一塊翠綠玉佩,玉佩有手掌大小,握在手中,大小合適,玉佩上只有雲紋,卻無圖案,極為古樸。

    “破虜,這是遁符,遇到危險,便將它捏碎,自然可脫甚而出,留給你做保命之用吧,它便如你的生命一般,只有一次,可是要珍惜呀!”

    郭破虜搖了搖頭,沒有接過玉佩,憨笑兩聲,神采中倒有幾分自信的氣度。

    “姐夫,不用,……我小心一些,不會有事的!爹爹也曾告誡我,打不過就跑,嘿嘿,我的輕功挺好地,姐夫不必擔心。”

    郭破虜所習的輕功法門,是九陰真經所載,自然高妙絕俗,再有深厚內力的支撐,輕功造詣極為可觀,如是一門心思逃跑,倒也甚少有人能夠追得上,只要不遇上絕頂高手,確實無虞。

    “拿著!”蕭身生一把將有玉佩塞到他懷中,拍拍他厚實的肩膀,笑道:“你跟姐夫還客氣什麼?!”

    接著他諄諄叮囑:“……行路時,切記少說少做,只管看便是,武林中的恩怨情仇,事事非非,很難說清誰對誰錯,不可妄下判斷!有時眼睛看到的,未必便是真實的,定要三思而後行!”

    “是,姐夫,我記下了!”

    郭破虜點頭,只是他地記性不太好,當時能記住,想要一直記住,卻是艱難得很。

    蕭月生本想多說一些,卻並未付諸於行,他知道只有親身體會到的東西,才會成為自己的經驗,別人的話,只是過耳旁清風罷了。

    “姐夫,張掌門好像不甚高興呢。”

    郭襄回到閣內,對蕭月生說道。

    蕭月生端著茶盞,笑了笑,並未說話。

    “段姐姐與秦姐姐也是依依不捨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們。”郭襄雙眸盯著姐夫的臉,觀察著他的反應。

    蕭月生忽然放下茶盞,猛地站起身來,一攬還未反應過來地郭襄,瞬間自屋內消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4
發表於 2011-7-16 11:21: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一章 綺怩

    當他們憑空出現在觀瀾山莊內院時,內院中唯有茵茵綠草,桃樹輕搖,瑩瑩的光芒將一切籠罩,郭襄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仍是難免陶醉之情。

    四周一片靜寂,完顏萍諸人已經回屋睡去,玉石桌上,也變得乾乾淨淨,不復有人時的滿滿當當。

    “大哥,是你回來了麼?”

    一聲嬌柔的聲音忽然響起,將正沉醉于良辰美景的郭襄驚醒,轉身一看,完顏萍一襲月白薄綢長裙,秀髮披肩,嬌嬌怯怯立于桃樹之下。

    “萍姐姐!”郭襄忙招呼一聲,跑上前去,甚是親熱。

    完顏萍這才發覺郭襄的存在,雙眸自蕭月生微笑的面龐轉開,玉臉展顏,輕握住郭襄的小手,嬌柔一笑:“襄兒?你終於來了!你姐姐這兩天可一直掛念的緊!”

    這時郭芙、小玉、小鳳,小月亦各穿一身薄綢長裙,赤著玉腳走了過來,長裙款式相差不多,顏色各異,其實這些款式便是後世的睡衣風格,比起當時社會穿著的褻衣褻褲,更為簡單舒適。

    她們各是一襲綢裙,柔軟滑順,在瑩瑩的光芒中,絲綢泛著光暈,使眾女仿佛天宮仙女,雍容中帶著脫俗。

    郭襄看著恍如渾身發光的諸女,心下極是羡慕,她本是秀美不俗的容顏,在完顏萍諸人的容光之下,卻有些相形見絀,黯然無光。

    郭芙一身水紅的睡裙,青絲披散於肩上,如一團黑霧輕堆,睡覺時臉上的潮紅仍未消失,顯嬌豔異常。她帶著幾分矜持的笑容問道:“襄兒,破虜呢?”

    “大姐,破虜一時還來不了,嘻嘻,姐夫讓破虜自己是過來。”

    郭襄拉住大姐的手。極是高興,再次見到大姐,心中大是親切。

    郭芙看了自己丈夫一眼。碰到他笑吟吟的眼光。忽然升起幾分羞澀,玉臉一紅,忙轉過頭來,不敢再著,免得讓自己地妹妹笑話。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對於新婚夫婦來說,便是如此,郭芙忽然像又回到了結婚前的心態,丈夫的目光會令她心跳加速。

    蕭月生看著張張如花的嬌顏,聞著淡淡的身幽香,心中一片寧靜,他從未如此地清楚,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武林中的殺戮,實是不適合自己。

    蕭月生本想晚上摟著郭芙香軟豐滿地身子睡覺。只是郭襄要與姐姐睡在一起,想與姐姐好好說話,他也無奈,看著郭芙羞澀而略帶歉疚地脈脈目光,只能無奈的笑笑。

    郭襄對自己並不過分關注。反而更多心思放在別人身上,故人緣極佳,與完顏萍諸女相處得極好,與大姐說了一會兒話,便被眾人圍住,要她講講這一路的經歷。

    見眾女圍坐在玉桌旁,大有秉燭夜談的架式,蕭月生忙一把攬過完顏萍,橫身抱起,對眾女笑道:“這麼晚了,你們有精神,襄兒卻倦了,快回去睡覺!”

    說罷,得意的長笑一聲,不理懷中完顏萍羞紅著臉的扭動,抱著她地苗嬌軀,邁步是向了她的閨房。

    身後,自然是郭襄的目瞪口呆與眾女羞澀嗔怪的嬌笑聲。

    姐夫在自己面前,雖然一直是瀟灑溫和,不拘於禮,但從未露出一絲急色之態,從沒想到竟有這般放蕩羞人的行徑,郭襄暗暗吃驚。

    郭芙見到妹妹秀睜圓睜的吃驚神情,大感羞澀,忙一拉郭襄,與眾女告辭,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郭襄隨大姐進了屋內,上前來參加大姐的婚禮,她並未有機會住在內院,只是與父母們同住於客院,而且來去勿勿,根本沒來得及參觀大姐的閨房,便被父母拉著離開。

    “大姐,進了這間屋子,我總感覺像是進了你原來的閨房呢!”

    郭襄站在房門前,轉首四顧,大姐地閨房共是兩進,外間擺著瑤琴、玉棋、書畫、香箋墨硯,俱非凡物,軒案暖椅,輕紗帷幔,極是雅致溫馨,通過珠簾,進入內間,則是臥室。

    郭襄心中大感熟悉,屋內的佈置格局,與大姐在郭府的屋子極為相似,都是極為簡單而雅致,只是多了一張白絨地毯,頓使屋子顯得亮堂溫馨許多。

    “嗯,你姐夫怕我不習慣,便將我的屋子佈置得與原來在家裏時一樣,說是能更有安定感。噢,你先把靴子脫下來,別弄髒了地毯。”

    郭芙漫聲說道,轉身將房門關上,赤著秀氣雪白的小腳,踩著雪白鬆軟他毯,一手拉著脫下靴子的郭襄,掀開瑩瑩發光的珠簾,進入臥室。

    郭襄能夠聽出大姐聲音中的甜蜜,摸著床上的絲被與厚實鬆軟的絨褥,不由笑道:“大姐,你在這裏過得一定很快活吧?!”

    郭芙禁不住露出笑容,忙又用力收斂,捋了捋披散的烏髮,風姿嫣然,故做淡淡無意:“沒什麼快不快活的,在哪兒還不是一樣過日子。”

    郭襄咯咯笑了起來,身子向後一倒,重重將自己摔倒在床上,鬆軟的絨褥將她彈起,她只能感覺到柔軟與舒服,她仰躺在床上,蹬著小腿,嘻嘻笑道:“大姐真是的,跟自己的妹妹也遮遮掩掩!”

    郭芙輕壓衣裙,收回玉腿,優雅的坐回被窩中,白了妹妹一眼”你們怎會遇到你姐夫?……這一路上沒跟你姐夫找彆扭吧?!”

    郭襄興高采烈,一扭腰肢,滾到大姐身旁,鑽進她的被窩,嘴上呱呱說個不停:“嘻!大姐,這次真是巧得很,我與破虜本是隨一燈大師去訪他的老朋友,沒想到姐夫也在那裏,還跟老和尚下棋,嘻,姐夫真是好興致呀!”

    “嗯。你姐夫平日裏也是悠閒得很,每年都要去燭明大師那裏盤桓一陣子,下棋消遣時日,真沒想到,你們竟能在那裏相遇!”

    郭芙將錦衾輕拉,遮住嬌軀。輕攔長髮,躺了下來。

    郭襄也隨大姐。兩人並肩躺在一處,如同兩朵盛開的並蒂蓮。

    郭芙仰躺,高聳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她輕斜了一眼自己妹妹,有此擔心的問:“襄兒。你沒與你姐夫鬧彆扭吧?”

    郭襄嘻嘻笑了一聲,轉過頭來,面對大姐的側面:“大姐,放心吧,你妹妹又豈是嬌橫之人,我與姐夫相處得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你姐夫著似溫和,其實脾氣也不好,發起火來也是了不得。你可別胡亂招惹他!”

    郭芙松了口氣,大是放心,她最怕二妹將厭煩形之於外,與丈夫水火不容,那她夾在中間。可是水深火熱。

    “大姐你又變漂亮了!”郭襄將秀臉往郭芙身旁湊了湊,偎在她玉肩旁,“看來姐夫沒讓你受委屈,不過剛才……”

    “把你嚇著了吧?”郭芙抿嘴輕笑,“他隨心所欲慣了,也不管旁邊有沒有人,比外公更不拘禮法。”

    “哼哼,真沒想到姐夫是這般好色!”郭襄頗有些不忿地哼道。

    郭芙有些羞澀的輕笑,輕摟了摟妹妹的肩膀:“男人還不都是那樣?!對自己的夫人好色也沒什麼不好的,總強過去外面拈花惹草,你姐夫的奇思怪想多得很,你莫以常理度之即可。”

    一些房內私事,即使是親姐妹,也無法講出來,蕭大哥地奇技淫巧,花樣多得很,能把人羞死。

    姐妹兩人各自思忖,屋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大姐,看到姐夫與其他夫人親熱,你心裏不難受嗎?”

    郭襄的雙眸盯著大姐地面龐,明亮的大眼,長長的睫毛,柔和的線條,無冷從哪個方向看,大姐都是美得毫無瑕疵,如果不是嫁給姐夫,哪個男人不視若拱壁?……只是世上能配得上姐夫的女人也不多,大姐也算其一吧?唉,真是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呀!

    郭芙抿了抿嘴,輕斜了一眼正專注地盯著自己的妹妹,笑道:“襄兒,夫妻間的事情,外人是難以明白的,我便是說了,你也聽不明白,待你嫁人了,自然就知道。”

    郭襄玉臂自被窩中翻出,搭上大姐的腰問的錦被上,輕輕搖了搖,鼓著小嘴道:“那你先跟我說說,以你妹妹我的聰明伶俐,怎麼會不明白,我不信!”

    “咦,這是什麼聲音?”郭襄忽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

    時斷時續的有哼嗯呀之聲飄入耳中,雖然輕微,卻是清晰無比,顯示出發聲者精深地內力。

    郭芙的芙蓉玉臉騰的一下,如同火燒雲爬上面龐,忙道:“沒事,襄兒,不必管他!”

    “不對!……好像是誰受傷了吧?正在不停地呻吟呢!”

    郭襄忙搖了搖頭,她頗有俠心,聽到別人的呻吟,怎能無動於衷呢,只是這呻吟聲頗有古怪,似疼似喜地,夾雜著急促的喘息,呻吟聲進高時低,聽得人心裏怪怪的。

    郭芙面紅耳赤,實是不知說什麼好,她們也太無所顧忌了!襄兒還在這裏,恐怕她們瘋起來,已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大姐,到底怎麼了?你地臉怎麼這麼紅?”郭襄大事迷惑,為何大姐這般古怪,不但不去尋找受傷之人,反而勸阻自己?

    “襄兒!”郭芙有些羞惱,夫妻間的房事,本就是秘中之秘,即使親姐妹,也無法宣之於口,不禁為妹妹的窮追不捨感到頭疼,只能實行高壓之法。

    郭襄雖是年輕,卻並非一無所知,看到姐姐這般惱怒的神情,耳邊又聽到一陣嬌笑聲,像是小玉姐姐他們的聲音,忽然恍然大悟,“嚶”的一聲,將頭埋到了錦被之下,秀美的臉頰燒得厲害,看也不敢看向大姐,為自己剛才的多嘴羞愧之極。

    郭芙也是羞紅了臉,聽著進來越大聲的呻吟聲,自己敏感的身體忽然發軟。體內的力氣仿佛正在被漸漸抽去。

    “啊——!”地一聲尖叫,帶著嘶啞、痛苦、快樂、糾纏在一起,使這一聲尖叫恍如能夠勾魂攝魄,惹起別人的共鳴。

    郭芙知道這是完顏姐姐已經敗下陣來。很快又會有小玉小鳳她們迎戰。

    果然,聲音寂靜須臾,便又響起若有若無的呻吟。宛轉嬌吟,惹得郭芙渾身燥熱。

    郭襄雖未通男女之事,便本能的反應卻也令她渾身發軟,羞得她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只是呻吟之人功力奇絕,即使捂住耳朵,也無濟於事。令人發軟地呻吟聲仍是不斷傳入耳中,她只好趴在被窩中,不敢露頭,生怕讓大姐看到自己的窘樣。

    雲雨收歇之時,已是良久之後。

    蕭月生的臥室中,巨大地玉床之上玉體橫陳,肉光致致,醉人的幽香飄浮在室內,醺人欲醉。

    蕭月生的臥室並不大,與諸位妻子的房間佈局相同。俱是內外兩間,外間一些琴棋書畫之物,內間臥室,本是不大的臥室被這張巨大地白玉床占滿,倒顯得有幾分狹促。

    大床之上。蕭月生與四位妻子俱是渾身赤裸,片縷不存,牆角四壁懸著四顆夜明珠,她們皆是冰肌雪膚,容光照人,此時身上細汗密,瑩白的光芒照在幾人身上,雪白耀眼。

    小月本是圓圓的雙眸,此時已眯成一條線,目光迷離,兩頰釅紅如粉,正趴在蕭月生身上,與她純真模樣絕不相符的豐挺胸部擠壓於他的胸膛,兩人的下身仍緊密的結合在一起,只是她雪白如玉的身體此時泛著桃紅,癱軟如泥,只知道微微細喘,手腳也無法動彈一下。

    蕭月生仍是神采奕奕,看著滿床癱軟的玉體,不由笑道:“你們呀,真是越來越不濟了!”

    完顏萍最早開始,此時已經誘些恢復了精力,仰躺在丈夫身旁,由於她臉皮薄,此時身上已披上一層輕紗,她眉宇間地柔弱氣息代之以醉人的風情,聽到丈夫的話,輕嗔道:“今日我們人少,芙妹妹與小星沒在,不然,怎會這般?”

    “我發覺公子這次回來,變得更厲害了!”小玉雙眸盈盈,如秋水流轉,她側躺在完顏萍身旁,摟著完顏萍,一隻雪白的玉腿搭在她的大腿上。

    蕭月生另一側地小鳳羞澀的輕笑了一聲,不言不語,她溫柔的臉龐此時也是嬌豔異常。

    蕭月生被誇得眉開眼笑,其實厲不厲害,她們都是感覺不出的,他從未全力鎖金關,只是見好就收,見到她們的潰敗,便收手,未得勢不饒人般的折磨她們。

    “小星與若男都不在,她們哪兒去了?”

    蕭月生大手放在完顏萍大小勻亭的胸部,輕紗掩蓋其上,只能從不停起伏的輕紗上,知道那只手並不老實。

    他的另一隻大手則是握著小鳳的一隻極為豐滿的玉乳,輕捏慢撚,無意識的尋求手感的快樂。

    他的那只大手,根本握不住小鳳豐滿的玉乳。

    而蕭月生的這一句問話,頓格眾女問得啞口無言,面面相覷。

    醞釀思量了一番,小玉輕聲道:“公子爺,謝姐姐已經離開了嘉興城,……小星與若男怕她有什麼閃失,暗自去追她了。”

    她話說得小心翼翼,雙眸微閃,注意瞧著公子爺的臉色,深怕他脾氣大發。

    “哦,原來如此。”

    蕭月生淡淡的點頭,兩隻祿山之爪頓也未頓一下,倒是令眾女大感奇怪,他為何對謝曉蘭的離開沒有一絲反應?!

    看到眾女奇怪驚詫的目光,蕭月生咧了咧嘴,輕笑一聲:“別那般看著我,……我回來之前已知曉謝姑娘離開了嘉興,還知道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正不停的追殺她。”

    “唉!這幫子人真是討厭,像蚊蟲般煩人,據山莊暗中保護她的人傳來消息。現在已經遇到了三撥人地襲擾,一次比一次厲害,當初真不該讓謝姐姐離開!”

    小玉歎息了一聲,滿是風情的有臉有些無奈,說罷。她自鬆軟的床上坐起,順手拿一件輕紗睡衣披上,曼妙如玉的身體半掩半露,若隱若現,更為誘人。

    她優雅的下了玉床,來到軒窗前地長案上。

    案上放著幾隻白玉杯與一隻冰壺。她素手執壺,將四隻玉杯斟滿。粉紅的瓊槳玉液輕蕩,玉杯一映,極是誘人。

    她的小手本是只能拿一隻玉杯,只是她的手上仿佛帶著粘力,一隻手粘住兩隻玉杯。從容自如。

    回到床上,將玉杯一一遞至諸女面前,小月癱軟得舉手的力氣都沒有,蕭月生便代她拿著。

    眾女紛紛以輕紗覆體,爬起身,半侍半躺在白玉床頭。

    這張玉床也是蕭月生精心雕琢而成,舒適與方便為旨,床頭大有講究,由一整塊暖玉雕成。羊脂軟玉溫潤光滑,長與床齊,半身寬窄,傾斜的坡度與人地後背極為契合,倚在上面。極為舒適,還有一尺來長的平案,可放東西。

    蕭月生也學她們般倚在床頭,手中玉杯輕晃,另一隻手仍放在小鳳玉乳上不安份,小月微閉著眼睛,趴在他身上似睡非睡,蕭月生下身地寶劍仍在小月的鞘中,她的年紀最小,功力最不濟,又在最後,被蕭月生撻伐得有些狠了。

    蕭月生噙了一口粉紅的輕酒,拿杯的胳膊摟住小月,大嘴含住了她地櫻桃小口,一口酒渡了過去。

    “嗯。”小月輕輕呻吟,柔順的喝下進入嘴中的美酒。

    眾發輕笑一聲,小月朦朧著雙眸,憨態可掬的模樣,極為可愛,小鳳探手輕撚了下小月飽滿得令人驚訝的乳峰上那微腫的嫣紅,嬌笑道:“小月,醒醒,……唉,真是沒用的小姑娘!”

    “鳳姐姐——!”小月不滿,努力的睜開雙眸,小手慢慢伸向小鳳被輕紗遮住的半球形高聳,欲要報復一番。

    只是有心無力,她渾身綿軟,便是支撐身體,卻也不能,何況出力去報仇。

    蕭月生愛憐地將她按倒在自己身上,笑道:“小月不必費力氣,我給你出氣。”

    說罷,仍按在小鳳身上的大手加大了動作。

    “呀!”小鳳輕叫一聲,嬌靨羞紅,渾身發軟,玉杯都快拿不穩,幾滴粉紅玉液灑到了輕紗上。

    蕭月生的手帶著無窮的力量,若要女人動情,只需輕觸一下她的身體,便可通過真氣來撩動女人地情欲。

    看到小鳳的模樣,伏在蕭月生身上的小月不由咯咯輕笑,大感痛快,朝小鳳吐了舌頭,輕笑之時,抖動的乳浪令人目眩,惹得蕭月生忍不住探頭以嘴啃了幾口。

    小鳳對公子的大手又愛又恨,自己的玉體被它輕撫,舒服得像要融化一般,捨不得它離開一刻。

    “大哥,要不你去勸勸謝妹妹吧,她怪可憐的,那些追殺她的人一撥接一撥,越來越厲害,我真擔心她應付不來!”

    完顏萍笑眯眯的著著大哥的胡鬧,便趁著他高興,提出了這個在心中盤桓了幾日的想法。

    小玉小鳳皆苦笑著搖了搖頭,著著完顏萍,心中感歎,唉,萍夫人真是太過心軟了,也不想想,如果讓公子爺將謝姐姐勸回來,那結果必定是觀瀾山莊又多了一位夫人。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本是輕揉慢撚的大手也停了下來,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她的脾氣倔得很,恐怕勸不住,……唉,這三十六洞還請來了隱劍谷的少穀主幫忙,她的景況確實堪憂,雖然這個少穀主威脅不大,就怕還有別的什麼隱士高手出來湊熱鬧。”

    完顏萍笑了笑,柔聲安慰道:“大哥毋須擔心,有小星與若男跟在她身邊,不會有事,再說,謝妹妹身後還跟著我們山莊的人,必要時,他們會出手的。”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5
發表於 2011-7-16 11:22: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二章 河船

    “公子爺……”小玉倚在完顏萍身旁,臉似帶露玫瑰,春意盈然。

    她端著玉杯,有些愧疚的輕聲道:“還是萍姐說得對,將姐姐勸回來才是正理,唉,定是我們讓她搬回去,傷了她的心,她才會負氣離開嘉興,……都怪妾身亂出主意!”

    蕭月生瞥了低著頭的小玉一眼,將手中玉杯放回床頭,空出的大手隔著完顏萍摸到小玉身上,揉了揉她的傲人玉乳,微笑道:“你的那點小心思,我怎會不明白!”

    “啊!……公子——”小玉輕哼,她們的身體對蕭月生極是敏感,小玉也不能例外,被他的大手一摸,立刻渾身發軟,手中玉杯不由失手滑落,蕭月生左手正忙著揉搓擠壓,見到滑落的玉杯,,輕吹了口氣,如同虛空有只無形之手托住玉杯,玉杯緩緩飄回床頭。

    眾女對這般令人驚駭的內力視為理所當然,如同未見,大都是笑嘻嘻的看著面紅耳赤的小玉,看她在丈夫的左手撫揉下,如美女蛇般扭動,宛轉呻吟,越來越不堪的嬌媚。

    沒幾下的功夫,敏感的小玉便高亢的尖叫一聲,如蛇般扭動的嬌軀緊繃如弓,隨即一松,癱軟如綿,細汗涔涔,肌膚泛出桃花之豔色,美得驚心動魄。

    小玉本有些恢復的身體,經過這次高潮,又變回如小月一般,手指都無力動彈。

    “唉!謝姑娘其實是苦命之人,一個年輕女子,不斷受到仇家追殺,要東躲西藏,那種孤苦無助的心情,你們恐怕是沒有體會過。她恐懼、疲倦,要找個避佑之所,也是理所當然。”

    蕭月生有些感歎的說道,緩緩收回小玉身上的大手,摟緊趴在自己身上快要睡過去的小月。看了看秀眸望著自己的三人,苦笑了一下,“只是我地心胸不夠寬大。競無法容忍她的這些功利念頭。想要毫無雜念的感情,害她這些年一直受苦,現在想想,自己實在太過自私!”

    “公子什麼都好,就是太挑別了!啊!”小鳳柔聲輕笑,忽然驚叫一聲。卻是蕭月生的大手在做怪。

    “小鳳,是不是著到小玉的模樣,心也癢癢了?!”蕭月生原本沉斂的神情消失不見,嘴唇微翹,泛著不懷好意地笑意。

    “公子饒命!就饒了小鳳這一回罷!”小鳳感覺著身體漸漸發燙變軟,忙楚楚可憐的哀求道,再來一次。自己實在受不了,定會昏睡過去地。

    “大哥——!”完顏萍有些不滿的輕嗔,這個大哥一到了床上,簡直讓人又愛又怕,可稱得上荒淫二字。“我們做了大哥的妻子後,生活得無憂無慮,與謝妹妹比,確實天壤之別,你還是早早的將她勸回來,有我們山莊護著她,看那些人還敢不敢!”

    蕭月生對這個大夫人還是頗為敬重,聞言停止了與小鳳的調笑,點了點頭,“為夫正有此意,這次出去,遇到了一樁滅門慘案,便是那三十六洞前來追殺謝姑娘地人所為,我出手取了他們的性命,才知道謝姑娘的處境。”

    “這些匪類,沒一個好東西,就應該像子明那般,見一個殺一個,誰冤不了他們!”

    完顏萍素手將玉杯往床頭上重重一頓,紅暈未褪的臉上滿是憤恨,她與小鳳俱是心軟善良之人,最見不得殺人,聽到滅門之舉,心中自然憤慨。

    蕭月生大手自小玉身上拿開,撫了撫完顏萍柔弱中帶著怒氣的面龐,輕笑道:“這倒不假,不管什麼人,只要入了盜匪一行,便是取死之道,不過子明前幾年的殺戮有些過了,難保其中沒有冤枉的。”

    “公子爺放心,……子明做事還是挺穩重的,殺的那些人,都是些臭名昭著之人,實是大快人心!”小鳳按住玉乳上那只大手,努力睜著迷離地雙眸,頭腦仍是明晰不減。

    完顏萍與全身酥軟的小玉俱都點頭同意,孫子明雖然手段狠辣,但都是找上那些凶名卓著之人,那些小貓小狗,他卻不屑出手。

    “按我以前的脾氣,這些做出滅門之事的人,我會讓他們想死都難!”

    蕭月生雙眼精芒一閃即逝,身體輕繃,下體伸縮自如的寶劍不由輕脹,刺得似睡非睡地小月輕哼了一聲。

    “只是這幾年的安逸日子,倒把我的脾氣抿去不少,最終還是給了他們一個痛快,也算是他們祖上積德了!”

    說罷,下身挺動了幾下,惹得小月輕哼低吟。

    “大哥,小月不行了,你還弄!”完顏萍憐惜的看了一眼微閉著雙眸的小月,面臉嗔怒微生。

    蕭月生停止了聳動,輕輕將小月放到小鳳身旁,滋的一聲從她體內拔出自己的寶劍,一翻身,將嬌小的完顏萍壓在身下,呵呵笑道:“夫人越來越美了,這幾天不見,想煞為夫也!”

    說罷,揭開她身上的雪白輕紗,大嘴輕啃完顏萍的玉臉,她輕蹙的眉尖帶著我見猶憐的嬌弱,令蕭月生親了又親。

    完顏萍又羞又喜,在小,她們面前,她總是放不開矜持與羞澀,但越是這般,蕭月生越喜歡逗她,將她弄得又羞又惱,最終只能丟臉的投降,放開矜持,盡情迎合。

    “嚶……,大哥——!”完顏萍忙用小手蓋住自己的嘴,不讓丈夫親到,神態嬌媚的道:“你明天便去勸回謝妹妹,好不好?”

    蕭月生緊摟著她嬌小冷鈍的身體,搖頭歎息:“你啊你,……好吧,我明天便去看看。她身上有沒有我做地飾物?”

    他心下對夫人的寬廣胸襟又敬又氣,好像她對再招一人進蕭家大門,毫不生氣一般!

    “有,我送了她一隻玉鐲,她應該一直戴在腕上!”完顏萍飛快的回答。放開了捂在檀口的玉手,一幅任君品嘗的姿態。

    然後又是一室皆春,胡天胡地。

    晨曦微露之時,蕭月生方才醒來,軒窗微白,窗外鳥雀清鳴。帶著幾分清氣,錦衾被踢至床邊。身旁只有小月靜靜蜷伏,秀髮披散,圓臉微紅,貼在他地腋下,呼吸細細。嘴角噙著幾分笑意,一隻雪藕般的胳膊搭在他的胸膛,睡得極為香甜。

    其餘諸人已經蹤影不見,蕭月生知道她們去忙著準備早膳,觀瀾山莊雖有僕人,但蕭月生的一日三餐,卻多由小鳳親手下廚,雖然古嬸的廚藝得小鳳親傳,已是頗有神髓。但蕭月生對吃極為講究,自然不甚滿意,準備功夫相對容易,古嬸已得小鳳八九分,由她來準備。小鳳只需最後烹製即可,倒也不甚費事。

    蕭月生摟著小月,躺在扣軟的有}床上,本想以水月術查看一番謝曉蘭地情形,但想到此時天色尚早,萬一見到什麼不宜之景,對她太過不尊重,便放棄施法。

    水月術雖是偷竊之妙法,但蕭月生卻並不常做,偶爾為之,也無不可,他對一切標準與規則甚少理會,想做便做,隨心所欲,心覺不宜,便不去做。

    他大手輕撫著小月光潔細滑的玉背,心中思索如何才能將謝曉蘭勸回嘉興城。

    謝曉蘭地性子倔強剛烈,外表看上去柔和親切,內心如緊閉的房門,戒備極嚴,甚少有人能夠闖入,這些年對自己用情甚苦,就怕如今對自己已是因愛成恨,那勸她回來,怕是徒勞無功。

    蕭月生仰望著床上方的輕紗榷慢,緊抿著嘴唇,蹙著眉頭細思,不時搖搖頭,否定著各種方法,頗覺頭疼。

    “嘻嘻……”一聲嬌笑,將蕭月生打斷,小月正趴在他胸前,撐著玉臂,睜著晶亮如彎月般的大眼,笑嘻嘻的看著他。

    “笑什麼?!”蕭月生摸了摸她披散著地秀髮,以寵溺的語氣問。

    “沒什麼!”小月雙眸更彎,變成月牙,卻搖了搖頭,小嘴乍開即閉,柔細的秀髮隨著她螓首的搖頭而甩動,發梢輕滑過他的胳膊,有些發癢。

    蕭月生胳膊一用力,小且立刻被按倒在他的胸膛,挺俏的玉乳與他堅硬的胸膛緊緊貼在一起,蕭月生將剛才的煩惱拋於腦後,帶著不懷好意地笑容,另一隻大手放在她的腋下,故做威脅的語氣:“不敢嘴硬!招,還是不招?小心大刑伺候!”

    “招,我招!”小月驚叫一聲,花容夫色,她極為怕癢,感到公子爺的大手傳來的熱氣,渾甚發軟,忙不迭地服軟,帶著膩音嬌聲嗔道:“民女願招,大老爺饒命!”她香拳輕掄,恨恨的捶了蕭月生兩下。

    蕭月生得意的笑,大手仍蠢蠢欲動,頗為投入角色,這時房門吱的一聲被推開,小玉捧著木盆嫋嫋而入。

    見到兩人赤身裸體在床上嬉鬧玩耍,小玉嫣然輕笑,輕掀珠簾,來至白玉床前,伸手收給床邊的錦被,收起笑容,黛眉輕蹙:“公子爺,快些起來了,今天你不是去找謝姐姐嗎!……,小月,還不快起來,真是只小懶貓!”

    “唔,好吧!”蕭月生見她麻利的疊著棉被,雖有些留戀溫軟的玉床,也無法再躺著,頑皮的輕彈一指小月玉乳上的嫣紅,忽的抱著她坐了起來。

    小月玉被微疼與酥麻的感覺擊了一下,但見到小玉姐嗔怒的臉色,不敢再嬉鬧,恨恨瞪了公子爺一眼,先迅速穿上內衫,再拿起床頭的衣服,伺候蕭月生穿戴起來。

    小月的手法極為精熟,手腳麻利,在旁邊收給床的小玉暗暗點頭,小月這個丫頭雖然活潑,認真做起事來,卻也是一把好手。

    “小玉,慕容家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蕭月生任由小月幫自己穿戴,嗔著她身上的幽香,轉臉問小玉。

    “沒發現什麼異動,……公子放心,我已防備他們狗急跳牆。”小玉捋了捋俯身時鬢間滑落的幾縷秀髮,回頭朝他嫣然一笑。

    蕭月生輕笑兩聲:“呵呵,應當小心,畢竟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子明的天雷掌火候不淺,應該夠那老爺子受的!”

    “公子,真的要殺了慕容老頭麼?”小月細心的將他渾身上下地褶皺理平,大睜圓眼,看著公子爺的臉。

    “那就看他的造化了!……慕容世家傳承百年。根基不淺,說不準能夠解除天雷掌力呢,如果實在不成。慕容家如能上門求救,依小鳳的性子,她又怎會見死不救?!”

    蕭月生伸著胳膊,任她整理,一副懶洋洋的表情。

    小玉手腳麻利,已經將床鋪弄得整整齊齊,她一撥垂下地一縷秀髮,直起身微笑道:“小月不必擔心,小星已經知道全部事情,依我看,她定會偷偷的幫忙,慕容業是死不了的!”

    小且蹲身整理完蕭月生地長衫下擺,站起身來,皺了皺小巧地鼻翼,“哼,我才不擔心呢!那老頭不停的追殺謝姐姐,若不是謝姐姐武功高,早就被他殺了。這次子明若真能殺了他,才是大快人心呢!”

    蕭月生聽到謝曉蘭,腦中又開始轉動,懶得理會她們的鶯聲燕語,三兩下洗完臉。摸了一把兩人的臉蛋,輕笑一聲,信步出了臥室。

    既然想不到什麼好的辦法,便隨機應變,隨心而行吧!他經過婆娑的桃樹旁,隨手摘下一瓣桃花,嗔著淡淡地花香,放開了一切心思。

    嘉興至臨安,有寬闊流暢的京杭運河為樞紐,自東向西,地勢由高至低,多是順流而下,比起陸地,要快上許多,寬闊的河面之上,常有數艘並進之景,百舸千帆,雖有不如,亦差之不遠。

    晨曦初露,河上薄霧籠罩,滿是冷冽霜氣,河上雖有數艘行船,緩緩行駛,並未破壞河面的寧靜,船火盞盞,仍未熄滅,照出船身上的寒霜凝重。

    其中一艘半大船舫夾雜其中,頗不顯眼,周圍多的是華麗的船舫,只是這半大船舫並不是兩人劃槳,唯有一撐杆艄公,便有些不平常。

    這位艄公僅穿單薄青衫,蓑笠之下,面目英俊斯文,欣長的身材。恍如玉樹臨風,不像是常年馳于江上的艄公,倒似一讀書斯文之人。

    雖是溫暖如表的江南,這個季節仍是難為寒冷,長衫裏須要穿上新一代襖或棉衫,像他那般一襲薄衫,無異於自討苦吃,而他站在薄霧之中,神情自如,毫無異狀,稍有經驗之人,便知此人身懷高深內力,不懼寒冷。

    河面平坦,他臨風而立,並不如別地艄公那般探身撐杆,長長的竹杆只是輕點,顯得遊刃有餘,瀟灑不凡。

    這艘船舫玉不大,但卻頗為精緻,一人多高的船艙,兩側紅木軒窗,透著貴氣,艙簾厚絨布簾,亦非凡品,遠非平常小船能比。

    “李公子,進來歇息一陣吧。”一聲柔和的女人聲音自艙內傳出,絨簾掀動,是出一人,卻是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僅是動兩步,已現柔美之態,正是謝曉蘭地僕人孫大娘。

    那撐船男子轉懸相迎,微一曲身,帶著感激的笑意:“謝大娘關心,在下並不覺累,不必歇息。”

    “你都在外站了一夜,還說不累!”孫大娘帶著幾分慈祥,有些嗔怪,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快別在大娘面前逞強,去艙內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不用不用!”那李姓男子有些無所適從,衣袖攥在別人的手中,也無法強行抽出,嘴裏說著不用不用,步子卻無奈的隨孫大娘移動,外人看來,倒有些半推半就的味道。

    孫大娘閱人多矣,對付這個有些青澀羞極的小夥子,還不是手到擒來?白皙秀氣的玉手扯著他的袖角,將他拉了進去。

    那李公子臨進入船艙之時,未被拉住的那手輕輕一揮,本是船艙旁的船錨忽然騰空升起,平移出船外,帶著兩指粗的繩索鑽入水中。

    踏入船艙之時,船舫自然停了下來。

    船艙中佈置得簡單素雅,八角燈籠當中懸掛,泛黃燈光之中,一張矮幾之旁,端坐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正靜靜執卷而思,即使船舫猛然停下時的晃動,也無法令其收回投入書上的目光。

    “小人李無風拜見謝姑娘!”那李姓男子甫一進艙,便躬身拜見端坐的女子,態度頗為恭敬。

    此女自然是謝曉蘭。

    “曉蘭不敢當。李公子請坐!”謝曉蘭起身,手中手卷一伸,延其坐入矮幾身前的錦墩。只是如花似玉臉卻毫無表情。帶著淡漠之態。

    李無風並未推拒,雖然船艙中的淡淡幽香沁人心脾,擾得他心頭微亂,但外表著來,卻鎮定自如,毫無一絲失據之態。

    孫大娘自軒窗前的案幾上拿起一隻茶盞。遞至李無風身前,見到他從容自若的神態,心下暗贊,果然不愧是觀瀾山莊出來之人,氣度自然與常人不同。

    李無風雙手接過孫大娘遞上的茶盞,略一點頭,便見謝曉蘭姑娘自繡墩上起身,對自己斂衽一禮,玉臉上未露一絲表情,淡然而道:“李公子一夜護衛。實在辛苦,曉蘭謝過!”

    李無風非是遲鈍之人,自然能夠聽出其中地冷淡之意。

    他身為觀瀾山莊之人,對莊主的風流韻事,自然是津津樂道。江南琴仙謝曉蘭姑娘對的莊主地一往情深,令自謝英俊倜儻地他大是羡慕。

    這幾年下來,縱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應該被其感動,接受這一片深情,卻不知莊主是如何的想法,竟仍是流水無情,無動於衷,實是令他們一眾下人們大惑不解,但心目中對這位貌若天仙、冰清玉潔的琴仙極是欽慕與同情。

    “謝姑娘客氣了,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李無風忙起身回禮,他並未對謝曉蘭的冷淡動氣,心下思忖定是自己莊主又惹她生氣,不然,一向待人和氣的她,不會這般對待自己。唉,讓她遷怒到自己身上,自己老老實實的受氣,也算是向莊主進忠了!

    謝曉蘭緩緩坐下,淡淡一笑,恍如玉雕地面容帶著料峭冰冷的氣息,又拿起了書卷。

    微黃的燈光下,她自書卷外半露的面龐仿佛散發著淡淡的光暈,令暗中偷瞧的李無風暗暗一凜,謝姑娘的武學修為竟是這般驚人!實是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

    船外河水的流淌之聲不停傳入,在這清晨之時,聲音帶著幾分清脆,頗為悅耳動聽。

    孫大娘在旁見到李無風略有些發怔,誤會他是感覺尷尬,忙嫣然笑道:“李公子少年英雄,武功高強,為何竟鏢此賤業?”

    孫大娘風韻猶存,成熟柔媚的氣息令李無風有些臉熱心跳,還好他鎮定的功夫猶在,表面看去,更加從容自如,他緩緩而道:“小人胸無大志,平生夙願便是如莊主般逍遙於世,去年開始離莊試練,便來至此處,做起了艄公,雖是賤業,但日子過得道遙快活,無拘無束,在下極是滿意。”

    “哼!”謝曉蘭忽然冷冷一有,雙眸卻仍盯著書卷,只是飛快的瞥了他一眼。

    李無風面色不變,腦海卻飛快轉動,暗忖她為何有了一聲,是怪自己胸無大志?

    那淡淡的一瞥,卻也令他大是感歎,莊主實在是鐵石心腸,自己被她那清亮的目光一照,已感覺心旌搖動,如果她的目光總能停在自己身上,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姐——!”孫大娘見到面前這位英俊不凡的公子又陷入怔思之中,對小姐地無禮大是不滿,她雖為僕人,卻情同母女,見到她的無禮舉止,自然要出口提醒。

    “哼,上樑不正下樑歪!”謝曉蘭緩緩放下書卷,露出一張清冷的面龐,此時注視李無風的目光帶著壓迫之意,渾身竟散發著凜凜的盛嚴:“你們莊主整日遊手好閒,無所事是,學他做甚?!”

    “呵呵,蕭某竟是這般不堪麼?”清朗的聲音忽然在艙內響起,蕭月生一襲青衫,隨著聲音憑空出現。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6
發表於 2011-7-16 11:22: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三章 奪命

    “李公子一身精深的武功,不求轟轟烈烈,反而不思進取,實是狂費一身絕好的天賦!”

    謝曉蘭雙眸清澈而專注,對李無風柔聲細語,神情比剛才要柔和許多,仿佛並未見到忽然出現的蕭月生,瞥也不瞥一下。

    李無風豈是遲鈍之人?見到她對莊主視而不見,便知道這兩人是在鬧彆扭,唯有苦笑一聲,沖她微微頷首,急忙轉身對蕭月生躬身行禮:“小人李無風拜見莊主。”

    “無風啊,……怎麼樣,離開山莊,過得習不習慣?”蕭月生掃了神情冷漠的謝曉蘭一眼,親熱的拍了拍李無風的肩膀,扶他起來,令李無風暗自激動。蕭月生有過目不忘之能,自然不會有記不清山莊中人的事情。

    “多謝莊主掛懷,小人過得很好,就是有些想念山莊。”李無風只能任莊主將自己扶直,英俊的面龐微微激動。

    “呵呵,剛離莊,便想家了?”蕭月生大手又按在李無風的肩膀上,帶著親切溫煦的笑容,亦合著幾分慈祥,“過幾天,你便會好些,想家的心情便變淡許多,你還年輕!可不能一輩子窩在莊中,便像是雛鷹一般,早晚要翱翔天空的。”

    李無風用力的點了點頭,朗目微紅,他自小便生活在莊中,觀瀾山莊便是他的家,驟然離開,獨自在河上飄零,雖然道遙自在,卻難免有時感覺孤單,對山莊的思念,便越發深切。

    蕭月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能感受到李無風對山莊的孺慕之情,眼睛轉向捧著書卷的謝曉蘭,見她不理不睬的模樣。便知道想要勸她回去,麻煩不小。

    “見過蕭莊主,老身出去透透氣,便由小姐招呼莊主吧。”

    孫大娘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柔和一笑,對他斂衽一禮,退出了船艙,李無風也是機靈之人。自然跟隨她出去。

    孫大娘對小姐的心思最為瞭解,當初離開觀瀾山莊後,小姐一怒之下,憤而離開嘉興城,她雖是極力勸阻,亦無濟於事。

    謝曉蘭反而堅持要獨懸上路,在孫大娘看來,這與尋死無異,定是蕭莊主大傷了小姐的心,令小姐心萌死志!

    她嚇得她六神無主。死活要跟在小姐身邊,對於亦僕亦母的孫大娘,謝曉蘭只能依從。

    一路之上。謝曉蘭心情鬱鬱,整天冷著臉,不見一絲笑容,令孫大娘更是憂心仲仲。

    路上果然出現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這幾撥人倒成了謝曉蘭的出氣筒,被她打得鬼哭狼嚎。抱頭鼠竄,丟掉性命之人,十之八九。

    她出手遠比從前毒辣,神情冷漠如冰,毫不顧惜自身,每一招下去,都是兩敗俱傷地架式,一命換一命,玉石俱焚,不僅令對手膽寒心戰。孫大娘在旁看得更是膽戰心驚,心中惶然。

    解鈴還須系鈴人,如今有蕭月生這個姓作俑者出現,孫大娘自然忙不迭的製造機會,盼他能使小姐恢復如常。

    兩人出去之後。船艙內忽然安靜了下來,離開的兩人站在船頭,靜立無聲,嘩嘩的流水聲永不停歇,卻一直被人忽略,在這靜寂的空間中,才被人忽然發覺到其存在。

    蕭月生站在航間窗邊,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執卷而讀的謝曉蘭。

    謝曉蘭手中書卷仿佛帶著莫大地吸引力,令她的雙眸轉也不轉一眼,目光緊緊凝注於書上,對於蕭月生的存在,仿佛並不知曉。

    蕭月生輕輕一踏,船身忽然晃動了幾下,頭頂的八角燈籠搖晃不止,矮幾上的茶水免不了溢出幾滴。

    這種情形之下,書便再也無法著得下去。

    謝曉蘭微微是眉,目光自書卷上移開,看了一眼搖晃的燈籠,轉向周圍,飛快掠過蕭月生,停在了身前的茶盞上。

    船身仍在輕輕晃動,看起來像是河中暗流湧動,很難確定是蕭月生搗的鬼。

    但對喝茶來說,卻是毫無阻礙。

    蕭月生見謝曉蘭望向自己的目光透著漠然,毫不停頓,知道這次她是動真怒了,心下頗是感覺頭疼,歎了口氣,坐到一隻錦墩之上,與謝曉蘭對面而坐。

    謝曉蘭玉頸微垂,雙眸只是盯著素手中地青瓷茶盞,看也不看蕭月生一眼,她的手雪白溫潤,在微黃的燈光下,竟有幾分酥油般半透明,如是饑餓之人,定會恨不得啃上一口。

    “哇——!”

    蕭月生重重歎息一聲,眼睛盯著謝曉蘭地面龐。

    謝曉蘭卻是雙眸眨也不眨一下,仍是怔怔望著自己的茶盞,對蕭月生的長籲短歎無動於衷。

    蕭月生目光灼灼,緊緊盯著對面佳人的玉臉,杏眼桃腮,小巧瓊鼻,櫻桃小口,精緻得令人不得不歎造化鐘神秀。

    在蕭月生火熱目光之下,謝曉蘭冷若冰霜的玉容不為所動,仍是冰冷如舊。

    輕抿茶茗,肆無忌憚的審視,蕭月生顯得悠然自得,盡情地欣賞對面的玉人。

    河水流淌之聲繚耳不絕,更顯得艙內的幽靜。

    “謝姑娘?”

    一邊毫無顧忌的欣賞佳人有色,一邊悠然品茗,很快一盞茶告罄,他方主動開口。

    迎來的卻是一道冷冷的目光。

    蕭月生坦然迎向她的雙眸,溫和的望著一臉冷漠的謝曉蘭。

    他早已感覺到謝曉蘭心中的憤恨,愛恨本就是一線之隔。

    謝曉蘭卻忽然收回了冰她目光,重重的吸了口氣,努力的壓抑著自己胸中的翻騰,手中的涼茶被她一飲而盡。

    “請蕭莊主離開罷,小女子的地方鄙陋,實在容不下你這位高人雅士!”

    謝曉蘭緩緩放下茶盞,一腔憤恨之火似被一盞涼茶流滅,說話時平靜無波,宛如平常,目光亦是波瀾不驚。

    “唉——!”蕭月生歎息一聲。目光殷殷,帶著一腔柔情輕聲說道:“曉蘭,……跟我回去吧!”

    在謝曉蘭圍繞自己身邊時,他還不覺得如何,如今謝曉蘭憤而離開,蕭月生回首前塵往事。平日積蓄的愛意與歉意齊湧心頭,心下大是憐惜,語氣柔和深情。

    聽到蕭月生的話,謝曉蘭微微一怔,曉蘭的稱呼,令她心緒陡亂,她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微黃的燈光下,雪白的貝齒瑩瑩發光。

    蕭月生靜靜的注視著她。迎著她笑容中透出的的冰冷目光,心中微疼,讓女人為自己傷心。實是莫大地罪過。

    她的笑容帶著莫名的悲哀與嘲諷,複雜難辨,望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微笑男子,仍是往昔般沉靜內斂,欲把人的心神吸入其中,她心中百味雜陳。是愛,是恨?是苦,是甜?卻也分不清楚。

    蕭月生看她握著茶盞的玉盞的玉手輕輕顫抖,卻極力抑制,心下更是憐惜,語氣溫和的道:“曉蘭,跟我回山莊,……做我的妻子吧!”

    “啪!”

    謝曉蘭神色不變,手中的茶盞卻化為齏粉,青白交雜地石粉簌簌堆於桌上。她毫無所覺,只是冰冷的笑容漸漸變了味道。

    她的世界忽然變得安靜下來,潺潺流水之聲亦以微不可聞,耳邊只有一句”做我地妻子吧”,迴響不絕。如雷轟鳴。

    講塵往事紛至遝來,一件一件在眼前浮現。

    他的瀟灑,他的博學,他的溫柔,像一件無形的大網,將自己緊緊縛住,越縛越緊,無法掙脫。

    每天早晨,她都要告訴自己,莫要去觀瀾山莊,莫要飛蛾撲火,但每當坐在琴前,眼前總會浮現那瀟灑的身影,令自己心神不寧,即使站在遠處,眺望一眼樹木掩映地山莊,她的心也變得充實許多,她無法管住自己的雙腳,總是不自覺的邁到那裏,哪怕只是遠遠望上一眼。

    每天見到他一面,便覺世間的一切都是美好可愛的,即使自己深深恐懼的死亡,也沒有那般可怕。

    有他在的屋子,空氣也變得清新香甜許多,見不到他的身影與那對溫潤的雙眸,天地仿佛沒有了半分色彩,心中空空蕩蕩,了無生趣。

    只是他著實可恨!寧肯去娶沒見過幾面地女子,卻對自己的情意視而不見,仍是溫和的微笑,親切而又疏遠,兩人之間,仿佛被他築起了一道高牆,高得無法逾越。

    漸漸的,每次見到那個瀟灑的身影,她心中又恨又愛,她才色雙絕,說媒之人快要踏破雪春園,每次都要大娘冷下臉來攆人,好在嘉興城全都知曉她與觀瀾山莊地關係,無人敢用強,後來她便對外宣稱永不嫁人,方才甘休。

    只是自己雲英未嫁,苦苦等待,等的不就是這個冤家的一句話麽?

    如今,自己終於聽到了這句話,可是她的心卻已累了,再也沒有原來那般的興奮欲狂,有的,只是造化弄人般的無奈。

    上次被慕容業重創之後,她便是死過一回,如果沒有他的出手相救,如今已是生死兩重天,原來,死並非那般可怕!

    看到他為了救自己而令天地變色,鬥轉星移,崇拜之餘,她感覺異常的甜蜜,如果自己就這麼死去,他一定會永遠記得自己吧……

    他的目光如法停留己身,那世間卻也生無可戀,還不如了斷恩怨,一了百了。

    於是她出了觀瀾山莊,離開嘉興城,一路直向臨安,便是死,也要埋骨臨安,讓他每次聽到臨安城三個字,便會記得自己,記得曾有一名叫謝曉蘭的女子。

    蕭月生靜靜看著對面的女子臉色不停變幻,甜蜜、苦澀、幽怨、癡狂,她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目光迷離,明亮的眼瞳如變色的琥珀,不斷變幻著色彩。

    “曉蘭——?”

    蕭月生看到她的癡狂之色,有些擔憂,忙沉聲一喝。

    謝曉蘭頓覺一聲清喝直入腦海。將一切思緒俱都打散,腦中一片空明,本是激烈變幻的心緒亦是恢復寧靜。

    本是被往事紛擾的心陡然清靜下來,但對眼前端坐之人卻愛恨糾纏,卻無法漠視。

    蕭月生輕揮了揮手,一塊玉佩緩緩飛出。升至八角籠側旁,發出淡淡的碧光,但在燈籠旁,碧光顯得微不可見。

    清脆的河水聲忽然消失不見,舫內頓時靜可聞針,唯有燈籠的燃燒聲與謝曉蘭粗重地呼吸聲響起。

    “你……走吧,何必理我!何必折磨我這個可憐女子!”聲音的乾澀顫抖實難相信是出自謝曉蘭之口。

    蕭月生只是靜靜的著著她變幻不已的雙眸。

    謝曉蘭亦不由自主的怔怔的望著他,兩人地目光首次交織在一起。

    他的面容溫潤如玉,目光清澈如水。微微的笑容泛著溫暖的氣息,令從未停止東躲西藏的她又是心跳又是寧靜,動靜的矛盾完美的揉合在一起。將她纏繞,無法自拔。

    唉!她心中歎息一聲,努力將目光自他身上移開,心中一片冰冷,她記起離開嘉興時發下的毒誓:永不踏足觀瀾山莊,否則世代為奴。永世不得翻身!

    蕭月生忽然站起來,在她面前踱了兩步,身形雖瀟灑依舊,卻難掩心中的煩亂,敏銳地他能夠感覺到謝曉蘭的心灰意冷,了無生趣。

    他縱使道法通神,能夠令人起死回生,卻也無法改變哀莫大於心死之狀。

    踱了兩步,他忽然停了下來,雙眸金光一閃。本是溫和沉靜的面龐頓時煞氣雲集。

    幽思滿懷,呆呆出神地謝曉蘭頓覺呼吸一滯,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無法吸入體內,渾身血液似有倒湧之勢。難受得緊。

    蕭月生微一伸手,一抹碧光飛至他的掌心,本是懸浮於燈籠之側的玉佩顯現,靜音結界自然停止。

    “什麼人!”李無風的沉身低喝傳入艙內,隨之而來的是湍急地河水之聲,嘩嘩的破水聲,一聽便知是數隻船槳在急促的劃動,周圍又恢復了原來的喧鬧。

    “哼!”李無風冷有一聲,如緊繃至滿月之弦乍然而,撼人心脈,便覺船身一晃,隨即啪的一聲,物體落水聲傳至艙內,令蕭月生面色稍霽。

    謝曉蘭重重吸了口氣,本是雪白的面龐已是似紅似紫,周圍凝固的空氣仿佛重新獲得了自由。

    不必猜測,她也知道這種詭異的情形定是出自那個冤家之手。

    她的武功在蕭月生面前雖不值一提,但放諸於外,卻是驚世駭俗的高手,艙外地情景雖未親見,僅憑聽覺,她已能知曉十之八九,通過呼吸聲,便知有兩艘船,船上各載著十幾個人,皆屬高手之例,通過各人的位置,便只這是兩艘大船,它們正停在自己船舫兩側,成包夾之勢,倒像是兩個大人夾擊小孩一般。

    “啟稟莊主!有人前來找麻煩,不知該如何處置?”李無風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的傳入艙內。

    “殺了!一個不留!”冷如冰珠的聲音即使是李無風亦心中微泛寒意,從未見到莊主這般殺氣。

    蕭月生雖坐於航中,對艙外地情景卻看得一清二楚,他們追殺眼前的佳人,一群男人,竟苦苦追殺一個弱女子,讓他本是有些煩躁的心緒陡升了幾分怒氣,再加之先前死去那十一人的所作所為,他聞聽李無風的清示,自然殺心大起。

    “是!”雖然心中微寒,李無風仍是毫不遲疑的應是。

    謝曉蘭本是紫紅的臉色漸漸回復雪白,此時又覺空氣中冷意逼人,冷氣刺骨,直入心中。

    謝曉蘭見到對面端坐那人面沉似水,便知他心中大是生氣,他生氣的情形,倒是極為少見,以往即使自己對他冷嘲熱諷,也未曾惹他動氣,只是微笑面對,他是在包容自己的任性吧?!

    艙外,李無風迎風而立,對身側的孫大娘笑了笑,道:“莊主下了必殺令,小人只能執行,大娘勿怪小人心狠手辣才好。”

    說罷,自懷中掏出一把繡花針。在微藍的天色中,仍能見到其閃閃的銀光。

    “這些賊子死有餘辜,老身恨不能殺得他們一個不留,李公子能出手,老身唯有感激!”

    孫大娘說了兩句狠話。隨即她複又柔和一笑,看著他手中的銀針。她心下疑惑,這些是他的暗器?卻也太過小氣,這枚銀針打入人體,除非是生死大穴,否則無異於搔癢。

    李無風見到她的表情,也不多說,面帶柔和的微笑,兩指輕拈一枚銀針於食指與大極指之間,漫不經心的一甩。銀針頓時消失不見,兩指輕指,宛如梨園旦角地蘭花指。極為優雅,只是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出現,便有幾分彆扭之意。

    如有少林高手在此,定會驚叫:“拈花指!”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拈花自在一笑。便是對世間的一切了悟與智慧。

    銀針一閃即逝,肉眼難見,孫大娘雖然小無相功極為深厚,倉促間也無法看清銀針射向何處,她看了看不遠處兩船上凜然而立的四位玄衫男子,他們眈眈而視,在微藍的晨色中,迎風而立的他們俱是雙目精芒閃閃,與東方天空中閃爍的啟明星堪有一比。

    李無風手上未停,面上泛著自在微笑。從容自若地右手輕拈,手腕輕甩,銀針飛射,消失無蹤,孫大娘凝神注視。小無相功運轉周身,終於發覺銀針竟是射向不遠處的水面,水下竟有人!

    此處水勢頗為湍急,不遠處漸漸浮現一具人體,隨著河水迅速的往下飄去,孫大娘一看其玄色短衫,與兩艘大船上站著的四人相仿,怪不得他們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虛張聲勢,卻原來是聲東擊西之計!這幫賊子確實有幾分真本領,有人潛在水下,竟瞞得過自己,幸有李公子,否則難逃落水之難。

    李無風輕拈手指,又是一針射出,看到孫大娘看向自己,又注視著銀針,他收起那般自在會心的微笑,換之自己的真誠笑容,掂了掂左手中那一把銀針,笑道:“小人的功力不濟,只能施展銀針。”

    “為何不用鐵針?這般太過浪費了吧!”孫大娘玉驚于李無風的功力之高,表情卻是帶著幾分取笑之意,“李公子真不愧是觀瀾山莊的人,極肖你們觀瀾山莊之風!”

    觀瀾山莊地奢華,外人根本覺察不出,而孫大娘陪小姐常去觀瀾山莊,自然是知曉一二,心中只能咋舌不已。

    此時南宋貨幣仍是銅錢,白銀稀少,僅用於朝廷賞賜或結算,一兩銀子相當於兩貫,即相當於兩千個銅錢,大約能買近五百斤米,一個縣太爺的棒祿,折算起來,也僅是二十兩左右罷了。

    李無風這麼一把銀針射出去,怕是二三兩銀子丟了出去,足夠平常人家一年的開銷。

    李無風方手又拈起一枚銀針,臉上地微笑卻變成了苦笑,手腕一抖,銀針消失不見,孫大娘知道又有一條性命被結果了。

    “大娘以為這是山莊的銀針麼?”李無風停了下來,苦笑著問。

    “哦?”孫大娘好奇陡盛,撩了撩被河風吹落的一縷青絲,有些驚詫的問:“難不成是你自己出銀制做的?”

    他們兩人對兩旁大船上虎視眈眈的壯漢視若無物,看也不看一眼。

    李無風看了一眼船艙,點了點頭:“正是小人自己所造。”

    孫大娘仍是明亮地雙眸陡然睜大幾分,仔細掃了他幾眼,不由捂嘴笑道:“你的船莫不是黑船?”

    她風姿嫣然,帶著成熟女子始風韻,舉手投足間,有著撩人的風情。

    也難怪她有些疑問,李無風鏢此賤業,要掙一兩銀子,談何容易!但看他甩針奪命的勁頭,絲毫沒有心疼的感覺,自然會有這種疑問。

    李無風右手又拈起一枚銀針,卻並未射出,而是在眼前晃了晃,就著微藍的晨色愛惜的觀瞧,帶著一絲苦笑低聲道:“我一年掙的錢,差不多全在這些銀針裏了。”

    “那你為何非要使銀針呢?!”孫大娘大是不解,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高亢:“用鐵針不是一樣麼?”

    “噓——!”李無風忙將銀針豎在唇間,示意她要小點聲,又看了一眼船艙,遲疑了一下,嘴唇微動,似在無聲說話,頓了一頓,方才說道:“大娘有所不知,莊裏有規矩,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松針自如。”

    這些規矩並非秘密規定,可以告之於人,但李無風謹慎,仍是以傳音入密暗中清示了莊主,才說了出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7
發表於 2011-7-16 11:25: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四章 虎嘯

    “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松針自如?”孫大娘喃喃自語,暗中揣測,這幾句話淺顯得很,只是其意卻難以盡知,似是而非。

    她抬頭欲要再問,卻見李無風方手再動,兩枚銀針同時被拈在兩指之間,如輕同小姐彈琴時的輕撥之勢,兩指輕輕一撥,如揮五弦,兩道銀光一閃即逝,消逝在微藍的晨色中。

    “撲通!”“啪!”

    北側大船之上本是凜然而立,動也不動的大漢,如木樁被隊根莖斬斷,直直而倒,跌入湍急的河水中,兩人倒下的姿勢不同,落水聲音便也不同。

    李無風對跌入河中的兩人看也不看,心知他們兩人必死無疑。

    他又拈起兩枚銀針,停在半空,口中對孫大娘漫聲笑道:“大娘,奪命銀針,例不虛發,這可是山莊的規矩,如若失手,便失去使用銀針的資格,惟能使用鐵針傷人。”

    這是蕭月生憶起在現代社會看過的武俠小說,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受此影響,他便以此標準要求莊內弟子。

    孫大娘目光正追著那兩具迅速漂遠的屍體,死去的兩人內功深厚,卻無聲無息的被殺,死得極是窩囊,便是慘叫聲也未來及得發出。

    陡然間,她井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對李無風指間閃閃的銀針頗是膽寒,那微閃的銀光,仿佛帶著逼人的寒意。

    李無風掃了一眼南側大船上的兩人,神情略有些凝重,輕拈的銀針遲遲未曾出手。

    此時那兩人全身緊繃,周身功力聚起,小心翼翼的凝視著李無風的右手,眼中地精芒越發逼人。遠甚東方天空中的諸星,只是全身動也不敢動彈一下,唯恐被對手趁虛而入。

    這兩人的內功頗為深厚,屈身而立,頗有淵停嶽恃的氣度,周全上下,勁氣盈滿。無懈可擊,晨風拂身,卻衣衫不動。

    孫大娘能夠覺出三人問的淩厲對恃,但她對觀瀾山莊之人。總有股莫名的信心,自從見過蕭莊主驚天動地,鬥轉星移的本事,這種信心便自然產生。

    “哼!”李無風輕哼,帶有幾分不屑之意,聲音卻如勁箭射出,震人心魄,他本是凝重的神情恢復了自然。右腕輕甩,銀針一閃即逝。

    兩聲悶有聲隨之響起,接著便是兩人直直自船上倒下,砸入湍急的河流中。

    孫大娘皺著眉頭。剛才李無風的輕哼聲,令她猝不及防之下,血氣湧動,心脈微疼,已是受了輕傷。

    她對武學的見識並不淺薄,能夠猜出這位李公子地內功心法神妙異常,輕哼之聲,亦仿佛他的銀針一般,當者披靡,傷人於無形。

    她的小無相功是靈鷲宮的頂級心法之一。是上代靈鷲宮宮主破例傳授,以保護謝曉蘭,這麼多年來,她苦練不輟,功力也是極為深厚。

    沒想到小無相功竟有駐顏之效,她以老身自稱,以她風韻猶存的容貌,聽起來頗為怪異。

    以她內功之厚,竟被李無風輕哼一聲暗傷,實有些不可思議。唯能彰顯對方內功心法之奇異非常。

    斯時,河上薄霧輕籠,船火盞盞,唯有靜靜的流水之聲,顯得靜謐清新。即使寒冷,也是如冰泉一般清冷。

    無聲無息的死法,比起怒吼慘叫,更加懾人,孫大娘看到眨眼間,八枚銀針飛出,八條性命悄無聲息地消失,仿佛從來不存在一般,看著他們如木樁一般無聲倒下,即使他們是自己誅之而後快的仇敵,她也難免有些同情與恐懼,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武功,實在是可畏可怖!

    那兩條大船靜靜停泊,毫無動靜,她能聽到船上仍有十幾人,他們氣脈悠長,內功比剛才四人高上一疇,也許是被那四人詭異的死法所驚,他們皆是小心翼翼,沒有露頭。

    李無風輕拈一枚銀針,以針尖撓了撓自己斜長地劍眉,對那船中龜縮不出的幾人嗤嗤一笑,滿是不屑。

    他轉身回頭,見到微藍的晨光下,孫大娘襦裙飄飄,儀態萬方,只是她望著自己手中銀針的神情有些戒懼,李無風不由笑道:“小人的功力不足,倒讓大娘見笑了!”

    “功力不足?!”她的語氣頗為古怪,似驚詫似質問,模棱兩可,難以弄清,美麗的臉龐表情亦是頗為複雜。

    她又小心的著了一眼在他眉間的銀針,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對了,李公子剛才說地鐵針傷人,銀針奪命,金針無形,松針……,哎喲,瞧我這記性,……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輕拍了拍自己光潔的額頭,有些著惱記性不佳。

    即使做如此動作,也是風姿不減,成熟的媚態,令李無風有些心跳,忙瀟灑一笑,頗有幾分蕭月生的神韻:“金針無形,松針自如,這是我所習針法的層次,亦是規矩,初始用的是鐵針,只能傷人而已,功力漸深,能斃人性命之時,便只能使用銀針,不許使用鐵針,功力再深,則使用金針,再深則是松針,馭針心法不同,不能有錯,否則必遭反噬!”

    孫大娘聽著李無風的解釋,大感神秘,卻又覺得有趣,不由輕笑道:“這豈不是武功越高,越是難受,用金針,嘖嘖,誰能用得起?!”

    她不由看了一眼船艙方向,這個規矩,倒頗有蕭莊主的格,古怪得很,這樣一來,武功越高,越是束手束腳,一枚金針便是十枚銀針,用起來肉疼得緊吧!

    李無風目光陡亮,迅速掃過那兩艘毫無動靜的大船,嘴角噙著一抹莫名的微笑,他左手微動,將方手中地銀針取回,慢慢放入已經緊並的右手指縫間,除去大拇指縫,方手共夾住四枚銀針。

    他一邊輕輕擺弄著夾在指縫間的銀針,一邊笑道:“這正是莊中規矩的本義。武功越高,危害越大,對養氣的功夫要求越嚴,使針之時,要先掂量一下自己地荷包,有了這一猶豫,便會多一分清醒,少造幾分殺孽,呵呵。這確實管用得很!”

    孫大娘一捋被晨風吹至鬢間地長髮,好笑的搖了搖頭:“那為何最後用松針?哦,老身多此一問,倒也是,飛花摘葉,皆可傷人,功力精湛。倒不必用金針了!”

    “呵呵,據星夫人說,若體會不到圓融之道,卻也達不到松針之境。而達到圓帶之境,對力量的控制便無須外力。”

    李無風呵呵輕笑一聲,雙目卻毫無笑意,本已明亮的朗目更加明亮,呼吸變得細長,卻又深重,玉對孫大娘說話,精神卻集中在那兩艘大船之上。

    這兩艘船竟在微不可察的緩緩靠近,還好只是船大,並不比他們所在的船高。對船上的情景一目了然,仍是無人出現。

    坐于航內的蕭月生把玩著手中光潔的青瓷茶盞,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還是歷練不足啊——!”

    他此時已經恢復了沉靜,溫和如故,周圍忽沉忽冷地空氣也恢復如常,謝曉蘭一腔幽怨與冰冷,本是無處可排遣,李無風的出手,一時卻吸引了她的心神。此時舫內的氣氛倒並非開始那般劍拔弩張。

    她雖對蕭月生不理不睬,但對他的話,卻總是不由自主的用心聽入耳中,歷練不足?謝曉蘭暗自揣測,她是經歷過無數次拼殺之人。反應極快,側耳一聽,外面的情形頓時一清二楚,馬上便知道了仇家們地心思。

    李無風雖然歷練不足,但畢竟受過觀瀾山莊的獨特訓練,對鬼蜮伎倆頗有心得,如果這兩艘船離得近,現在怕是已經得逞,可惜天不從人願,船離得太遠,緩緩靠過來的時間不短,李無風已經明瞭他們的如意算盤,不由冷冷一笑,對身旁裙衫輕擺地孫大娘道:“大娘,他們要用暗器,你先進去避避。”

    孫大娘隨謝曉蘭出生入死無數次,也看出了那些人的算盤,豐潤的嘴唇微微一抿,輕笑道:“大娘又不是弱不禁風,倒想看看他們有什麼本事!李公子毋須掛懷!”

    李無風對這個孫大娘頗有些對待長輩般的敬重,蓋因孫大娘因受觀瀾山莊救命之恩,對山莊之人頗為親近,對李無風也是極好,且其風姿不俗,令血氣方剛的小夥子產生了幾分異樣情懷。

    他沉吟一下,也不再勸,卻開口囑咐道:“那大娘小心,我要用虎嘯功對付他們,大娘定要捂住耳朵,運功提防。”

    這些話,卻是李無風用傳音入密所說,外人無從知曉,即使是孫大娘,亦不知所聽之聲,是傳音入密之術而來。

    李無風用心的看了看緩緩逼近的兩船,雙目掃視不停,目測了其中距離,然後跨了兩步,懸體轉向兩艘大船正中位置。

    他掃了孫大娘一眼,見她已經運轉了功力,方才放下心來,畢竟自己要施展的虎嘯神功過于霸道,孫大娘正在自己身旁,靠得太近,即使是功力極為深厚,猝不及防之下,也難免受傷。

    李無風雙腿微曲,腳腕內扣,由於長衫遮腳,又在微藍的天色中,外人卻也難以看得清。

    “呼——!”呼吸之粗重,宛如風箱開合,使他胸腹變得扁平似紙。

    “噝——!”吸氣之聲,亦是不同凡俗,孫大娘雖未見過西身歐陽鋒的蛤蟆功,但看其形態,卻感覺李無風正在施展的內功,頗像是傳說中的蛤蟆功,他那隆起的胸腹,極似蛤蟆鼓氣,他原本的俊逸瀟灑之姿,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呀————”一道穿雲裂石般的長嘯陡然響起,李無風雙掌上撐,脖子上仰,發出震天長嘯之聲,其形極似那直身而起的巨虎,正仰天長嘯,百獸俯首。

    長嘯綿綿,不絕於耳,嘯聲如鯤鵬扶搖,直上天際,響遏霄雲,令人心旌震盪。孫大娘即使早已凝聚功力抵禦,仍是感覺心血湧動,心脈疼痛,那連綿不絕的長嘯,似利箭在螺旋般鑽動,不動侵入自己心脈,疼痛一陣強似一陣。

    孫大娘顧不得驚駭其威力之強,只是苦苦支撐,小無相功快速流轉。即使道家心法防禦極強,她也是度日如年,極盼李公子這一口氣早點兒吐完。

    因李無風怕對手有所防備,便以傳音入密提醒孫大娘,舫內的謝曉蘭毫無所覺,受此一嘯,即使是她的功力遠超李無風。猝不及防之下,亦是吃了個悶虧,一口熱血便欲噴出,但見那個冤家正目不轉睛的望著自己。便強行壓抑,雪白地玉臉婿紅一閃,將微甜的熱血吞入腹中。

    “唉,何苦呢!”蕭月生盯著她瞧了又瞧,搖頭輕歎,帶著幾分憐惜,縱使在滾滾的長嘯聲中,亦清晰可聞。

    謝曉蘭經脈內氣流動,抵禦著穿腦入心地嘯聲,對他仍是不理不睬。冷若冰霜,但對他的搖頭歎息,卻仍是看在眼中,氣在心頭。

    “唉,這個李無風,也是個偷懶地傢伙!”蕭月生者到謝曉蘭雙眸中的薄怒之色,也不再招惹她,卻只是搖頭歎息了一聲,轉動著手中的茶盞,一邊欣賞著對面玉人的美色。“這等小事,卻也弄得聲勢驚人,鬼哭狼嚎!也算是本事不凡了!”

    蕭月生語氣中頗是取笑,虎嘯神功雖然威力驚人,但這一聲長嘯。本是靜寂的河面立刻喧鬧起來,遠處的幾艘船上自然也難逃穿腦之聲的威力,雖只是餘波殃及,也是難受得慘叫不已。

    雖知發出嘯聲之人是武林高手,招惹不得,便世間並非每個人都是知曉進退之道,嘯聲一響,立刻叱駡聲不絕於耳,或有打開艙旁地軒窗,扯著嗓子罵得痛快淋漓,其中頗有幾分被驚擾了好夢的憤慨。

    好在天色並未放開,微藍的天色,令人難以看清遠處,且聲音無形,卻也不知是誰發出。

    “哞!”長嘯聲綿綿不絕,升到高處,又緩緩下落,卻忽然一聲斷喝之聲,直如天雷炸響,萬物驚懼。

    這一聲斷喝,本是罵聲不絕的河面又恢復了平靜,船艙的軒窗紛紛關上,仿佛從未打開。

    虎嘯神功頗為神妙,能夠控制聲音傷害的範圍,否則,遠處船上的人們,哪有機會叫駡?早已魂飛天外,面見閻羅了。

    這一聲斷喝,方是威力之大成,是致命一擊,孫大娘再也支撐不住,悶有一聲,噴出一口熱血,本是晶亮地雙眸黯淡了幾分。

    李無風大驚,虎嘯神功他也是第一次施展,雖知威力宏大,但莊主在旁,自己做事須得乾淨利索,否則少不得受一番挖苦,卻沒想到竟將孫大娘給傷著了。

    “大娘,你沒事吧?”李無風忙上前扶住孫大娘,焦急的問,心下頗是內疚。

    孫大娘抹了抹唇角的血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聲音沙啞:“沒事沒事,實沒想到,李公子地武功竟是這等厲害,老身不濟的很,倒讓公子你見笑了!”

    李無風忙搖了搖頭,便要扶孫大娘回艙歇息。

    孫大娘輕輕推開他的攙扶,笑道:“公子還是專心應敵,老甚並無大礙!”

    “大娘?!”伴著絨簾的晃動,環佩聲響中,謝曉蘭綽約的身影出現在艙外,她本是冰霜覆蓋的玉臉滿是急切,玉手輕探,握住了孫大娘的手,便要查看她的傷勢。

    “小姐——!”孫大娘輕掙了掙,瞪了謝曉蘭一眼,帶著疼愛的語氣嗔道:“別這般大驚小怪的,讓蕭莊主笑話,老身無礙!”

    聽到蕭莊主這個名字,謝曉蘭地心便有幾分複雜的糾纏,冷冷瞥了一眼身旁負手而立的那個男子,謝曉蘭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模樣。

    “無風,去把那些人解決了吧。”蕭月生拍了李無風一巴掌,李無風正朗目大睜,眨也不眨的盯著謝曉蘭的面龐,以明瞭孫大娘的傷勢。

    謝曉蘭雙眸輕闔,開始運功替孫大娘療傷。

    被蕭月生拍了巴掌,李無風激淩一下,忙躬身應聲,轉身前又看了一眼謝曉蘭,只是謝曉蘭那冷若冰霜的臉上,實在難以辨別喜怒。

    蕭月生將一切收在眼底。不由好笑,見李無風一邊轉身,作欲要離開之勢,卻仍一邊看著孫大娘,他已經放棄在謝曉蘭臉上得知孫大娘傷勢一途,直接觀看。

    “唉,你這傢伙!……孫大娘沒事,快去做正事!”蕭月生看著李無風的模樣,不由又氣又笑。又拍了他一巴掌,不過這次他的手有些重,一掌將李無風擊了出去,飛向南側那艘大船。

    “哼哼,觀瀾山莊果然好威風!”謝曉蘭緩緩睜開杏眼秀眸,輕籲了口氣,順嘴冷冷刺了蕭月生一句。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深深望了一眼謝曉蘭倔強冰冷地雙眸,搖了搖頭,知道她這是借機尋由。找自己的麻煩,是借題發揮之舉,害孫大娘受傷這一筆,又算在了自己頭上。

    不過他心中卻並不著惱,比起無理取鬧,不理不睬更為麻煩。

    “小姐——!”孫大娘忙拉了拉冷冷盯著蕭月生地小姐一把,雖是兩人糾纏不清,但畢竟蕭月生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太過不敬總是不好,頗有忘恩負義之嫌。

    “算了。大娘,曉蘭生氣也是難怪,畢竟是無風這小子太過莽撞,她待你如母,也難怪生氣。”

    蕭月生帶著苦笑,對孫大娘擺了擺手,仍捏在手中的茶盞被輕輕一甩,青光一閃,啪地一聲,一具人體自北側的大船落入河中。一隻斷魂鏢無力的落至三人腳下。

    卻是剛才趁三人不備,大船上倖存之人出膘暗襲,謝曉蘭心情激蕩,孫大娘初傷未愈,況且倖存之人。自然是功力極深,也是對付謝曉蘭的殺手鐧,也難怪謝曉蘭未曾發覺。

    孫大娘嚇了一跳,著著腳下幽幽發藍的銀鏢,心中驚悸,如果沒有蕭莊主出手,挨上這麼一鏢,怕是見不到今天的太陽。

    謝曉蘭卻看也不看腳下地銀鏢,她被蕭月生剛才的風涼話氣得血氣翻湧,貝齒緊咬,一直死死的瞪著他。

    李無風自南側大船飄至另一艘船上,身法如電,飄忽迅徒若鬼魅,接著砰的一聲,又是一條人影破艙而出,跌至河中,頗厚的艙身業已破損,撞出一個不規則的大洞,木片散落于周圍河上,迅即被河水卷走,伴隨飄著的人體,飄向遠處。

    李無風此時殺心極重,施展出雷霆手段,根本不給對手反抗地機會,一掌下去,重若千鈞,直接將人擊飛。剛才竟有人暗襲莊主,他深覺自己辦事不力,自然要將功補過,做得漂亮一些。

    “我們進去吧,這裏交給無風處理便是!”蕭月生衣衫飄飄,伸手延清,溫和的面對冷冷而視的謝曉蘭,頗顯風度。

    “小姐你隨莊主進去,老身在此幫忙。”孫大娘忙推了渾身緊繃的小姐一把,也深為小姐地剛硬脾氣無奈,她看了一眼溫文爾雅的蕭莊主,投去的目光帶著期盼。

    蕭月生仿佛能夠瞭解她的眼神,向孫大娘微微一笑,轉身掀簾進了船艙。

    甫進艙內,蕭月生便拋出靜音符,使其懸浮于船艙上方,八角燈籠之側。

    蕭月生自軒窗旁的案幾上拿起茶壺,斟了兩盞茶水,心下頗有些感慨,這等斟茶倒水事務,很久沒有親身做過了,都是自己美麗的妻子們代勞。

    “曉蘭,你執意要去臨安,到底為何?”他將茶水輕輕放到對面謝曉蘭幾前,然後穩穩坐下,提眉抬眼問道。

    謝曉蘭對正對而坐的男子熟悉之極,看他臉色,便知他心中已有幾分不耐之意,想要徹底說明白,好罷,那就說個明白罷!她一直翻湧欲浪的心緒忽然變得風平浪靜,沉靜了下來。

    “沒什麼,只是想去散散心罷了。”謝曉蘭將茶盞遞至櫻桃小口邊,瞟了蕭月生一眼,櫻唇翕張,輕描淡寫。

    “那你知否,此行極為危險?!”蕭月生緊盯著她清澈的雙眸,沉聲問道,隱隱帶著怒氣,他對謝曉蘭周視自身安危之舉極是生氣。

    “知道!”盈盈秋波掃過他的面龐,謝曉蘭帶著毫不在乎地語氣淡淡而道。說罷,素手輕挪盞蓋,櫻唇微啜茶茗,在嫋嫋的熱氣中,神情更顯得漫不在乎。

    蕭月生用力吸了口氣,閉嘴不言,眉頭緊皺,直直看著對面的女子,逼迫等待她的目光自投羅網,望向自己。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8
發表於 2011-7-26 18:3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五章 強行

    謝曉蘭平靜得近乎面無表情,或垂首細觀青瓷茶盞上的花案,或側瞧軒窗上的窗格,嫋嫋茶霧,朦朦朧朧,仿佛仙宮琅苑的無情仙子。

    蕭月生透過朦朧的茶霧目光如電,蹙眉而視,沉聲而道:“既知危險,為何還要一意孤行?!”

    他雖是強行抑止,但一想到她不顧自身安危,身蹈險境,心中便不由的動怒,語氣便有些壓迫之意,周圍的空氣似有凝結之勢。

    “嗤——!”謝曉蘭冷冷一笑,將茶盞往香幾上輕輕一頓,“小女子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便是客死異鄉,也無人掬淚,又何必顧慮太多?!更不敢勞蕭大莊主掛念!”

    她雖是一臉笑容,卻並無一絲歡輸之意,眉宇間滿是淒苦悲涼,自是自傷身世,滿腹感懷。

    蕭月生面沉似水,眉峰攢聚,望著青瓷盞中溢出的熱茶,心中又氣又憐,複雜莫名。

    “你果真如此想的麼?”蕭月生陡然抬頭,怒氣隱隱,看著她黛眉間的悲苦,卻又心中發酸,她一個女子,父母俱亡,孤苦無依之下,還要東躲西藏,在追殺中苦苦猙紮,實是過得極苦:“那些關心你掛念你之人,你都視而不見麼?!”

    “對完顏姐姐與小玉小鳳她們,小女子感激不盡!”謝曉蘭本是冰冷的粉臉泛出一絲溫柔,素手輕撫了撫一直遮在羅衫下的碧綠玉鐲,手腕皓白與玉鐲碧綠相映相襯,白如雪,綠如茵。

    她在觀瀾山莊諸女中,深受著久違的關切與親密,完顏萍諸女一直生活在不染塵俗的觀瀾山莊,本便是善良之人。加之生活得無憂無慮,故待人以真情,無欲無求,自然與社會險惡不同。

    蕭月生瞪視怔怔盯著玉鐲的謝曉蘭,緩緩低沉的問道:“難道蕭某對你是漠不關心麼!?”

    “漠不關心?”謝曉蘭陡然給頭,臉上帶著諷嘲之色,在她精緻絕美的玉面上出現。顯得更為傷人,她冷冷一笑,帶著自怨自艾:“蕭莊主可曾對小女子有過半分關心?!小女子蒲柳之姿,難入蕭莊主法眼,卻也怪不得別人!”

    她神情冰冷,唇齒便給,鋒利如刀,冷靜得可怕。只是急促地喘息、劇烈起伏的酥胸,卻將她的心緒之激動表露無遺。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頭歎息:“既然你如此說。蕭某又有何話可說?!”

    他雖是感覺冤枉,卻也不屑細細分辨,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言語。

    “怎麼?蕭大莊主無話可說?!還是不屑與小女子多說?!”謝曉蘭見蕭月生無奈苦笑,心中更怒,本是強抑的怒火忽然間騰的升起。變得不依不饒,本是圓潤的聲音變得高亢尖細,桃腮潮紅,卻忽然間變得嬌豔逼人。

    蕭月生看著激動謝曉蘭,她雙唇微顫,雙眸神色複雜變幻,急促粗重的呼吸令他有些擔心她將要窒息,他便想安撫,令她平靜一下,神色溫和的看著她說道:“曉蘭……”

    “別叫我曉蘭!”謝曉蘭厲聲嬌喝。貝齒緊咬櫻唇,似欲滴血,令蕭月生看得大是心疼。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努力平息一番自已的熊熊怒火,強做平靜,聲音卻怒氣隱隱:“曉蘭曉蘭!嘿!”她冷冷一笑,諷嘲之色盡顯。

    “……蕭莊主難道不自覺太過唐突麼?如此輕易的稱呼小女子的閨名,豈是君子所為!……還請蕭莊主自重!”說完這些,她酥胸的起伏又變得劇烈幾分。

    蕭月生此時恢復了平靜,面對狂風暴雨般的女人。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她自己風平浪靜,此時已是理智盡失,心中難入片言。

    他方手輕抬,將軒窗旁案幾上的茶壺虛空攝入掌中。左手輕探,將謝曉蘭胸前的茶盞拿來,斟滿之後,再將泛著熱氣的茶盞輕輕放回。

    然後再幫自己斟滿,茶壺放至桌上,壺嘴泛著嫋嫋熱氣,他右手中指虛空一彈,茶壺緩撮飄回原來之處。

    他攝壺斟茶,又彈回茶壺,一舉一動,莫不瀟灑自如,氣定神閑。

    謝曉蘭本是激蕩沸騰的心緒被他的氣度所逼,竟然平靜了幾分,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剋星,是自己前世虧欠之人,她狠狠的對自己說道。

    “曉蘭!”蕭月生放下熱氣騰騰的茶盞,表情平靜溫和,謝曉蘭欲言又止,他平靜地雙眸盯著謝曉蘭不斷變幻的目光:“曉蘭,我知道以前負你良多,你氣我怨我恨我,都是理所當然,我也無言可辯,只求你給蕭某一個償還的機會,……做我的夫人吧!”

    “夫人?蕭大莊主真會拿小女子尋開心!咯咯——!”謝曉蘭咯咯笑了起來,笑得頗為誇張,花枝亂顫,羅衫抖動,環佩之聲輕響。

    蕭月生靜靜不言,只是平和的望著笑得杏腮緋紅的謝曉蘭,待她笑容漸息,方才緩緩而道:“蕭某可曾說過半句虛言?!”

    謝曉蘭捋了捋有些散亂的箕發,緋紅的粉面泛著嘲諷之色:“小女子不敢癡心妄想,蕭大莊主目高於頂,又怎會理睬蒲柳之姿的小女子?難道捉弄我,會令蕭莊主這般開心麼?”

    她體會到了蕭月生的真誠,只是下意識不敢去接受罷了,自己已下重誓,永不回觀瀾山莊,又怎能做他地夫人?!況且內心深處,極怕這只是一場夢境,一旦相信,夢醒過後,徒惹傷心,再說,這個冤家讓自己流了無數次淚,又怎能輕易任他取求!

    “行了!”蕭月生大手一揮,斬釘截鐵的說道:“此事就這般決定,往後你便是蕭家之人!”

    “你……”謝曉蘭目瞪口呆,心中又氣又急,顧不得無禮,玉指輕顫,指著一臉堅定的蕭月生,竟說不出話來。

    “行了,夫人不必再說!”蕭月生擺了擺手,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沉吟道:“找個黃道吉日娶你進門,唔,待為夫算算,……嗯,下個月二十,就定那一日吧!”

    “蕭莊主!”謝曉蘭本是圓潤的嗓音陡然高亢尖細,心中極是羞憤,她努力壓抑自己的怒火,一字一句的問道:“小女子孤單一人,舉目無親,所以便是那般任意可欺麼?!”

    蕭月生擺了擺手,心下卻並無負疚之感。比起她心灰意冷,了無生趣,惹她發怒,也是一種應付之法,謝曉蘭這般性格剛烈之人,勸說曲求,根本無濟於事,而硬對硬,雖然難免折斷之險。卻也是如棋家地勝負手,一戰而定。

    “蕭某是霸道之人,既是選了你做夫人,你便是我的人了,與可不可欺無甚關係!”蕭月生笑吟吟的望著謝曉蘭酡紅地精緻粉臉,不緊不慢的說道,手中輕轉著盞蓋。

    “哼!咯咯——!”謝曉蘭有了一聲,氣極而笑,咯咯笑了幾聲,卻只聞笑聲。不見笑意。

    她杏眼桃腮的粉臉升起幾分不齒與鄙夷,冷冷而道:“你豈不是與強搶民女的惡霸毫無分別!?”

    “呵呵,為了夫人,為夫做一回惡霸又何妨?!”蕭月生毫不生氣,仍是玩轉著盞蓋,笑吟吟地模樣,說起話來,也是慢慢吞吞,頗有些懶散憊懶地意味。

    聞聽這般憊賴之語,謝曉蘭杏眼圓睜。怒目而視,玉手上的茶盞叮叮做響,卻是顫抖的茶盞與盞蓋間的相撞之聲。

    本是酡紅的臉頰如今變得一片煞白,高聳的酥胸劇烈起伏,嬌軀輕輕顫抖。

    “不敢當。為了小女子,而辱沒蕭大莊主的品格,小女子實在愧不敢當,也沒福氣做蕭家之人,蕭莊主還是請回吧!”

    謝曉蘭說這番話時,雖是強抑心緒,維持鎮定,聲音卻難掩她的咬牙切齒,她將響個不停的茶盞拿至胸拼,高聲而呼:“大娘——,送客!”

    周圍寂寂,未聽到本應響起的答應聲,謝曉蘭不禁有些羞惱,有些嗔怒的喊道:“大娘——!”

    仍是寂靜無聲。

    謝曉蘭欲要再喊,卻被蕭月生的擺手打斷,他笑吟吟的說道:“夫人不必喊大娘,她聽不到我們說話。”

    他伸手一指八角燈籠旁靜靜懸浮,微泛綠光的玉佩:“喏,那是靜音符,可隔絕聲音的傳遞,夫人縱是喊破喉嚨,艙外也是聽不到,不必白費力氣了!”

    謝曉蘭心中更怒,那張笑吟吟的臉龐令她怒氣如潮,體內真氣湧動如濤,雖然心中知曉,自己地武功在他面前實是毫無用處,但不打出這一掌,自己會被氣瘋。

    她玉手一抬,呼的一掌擊出,直奔蕭月生面門,勢若奔雷,挾隱隱雷聲,氣勢之雄,實難想像出自一弱女子,艙上的八角燈籠不斷傾向上移動。

    蕭月生衣衫與頭髮俱迎著掌風飄動,他微微一笑,右手仍端茶盞,左手輕舉,迎上謝曉蘭雷霆般的一掌,茶盞飄出的襲襲熱氣,卻絲毫不受掌風影響,仍是舒緩自如的飄至無形。

    蕭月生出掌似緩似輕,卻恰到好處的迎上謝曉蘭的雪白小手,兩掌相交,仿佛陰陽兩極相合,只是啪的一聲,清脆得很。

    本是快要貼上艙頂的八角燈籠忽地墜了下來,被系於其上的輕繩一拽,頓時晃動不已,本是明亮的燈光變得時明時滅。

    蕭月生的大手輕握她那玲瓏溫軟柔荑,對洶湧而至的內力渾不在意,反而輕薄之極的捏了捏掌中的小手。

    這般舉動自是火上澆油,謝曉蘭又羞又怒,頓時內力沸騰湧動,她本欲再鼓內力,再接再厲,誓死一搏,可惜羞怒之下,經脈中的內力忽然走岔,頓時體內大亂,已是是火入魔,想要令內力停息,卻也不能。

    她此時怒發如狂,對體內亂竄的內息毫不在意,只是怒目圓睜,勢若噴火的瞪著微皺眉頭的蕭月生。

    蕭月生捏著她的小手,對她體內的情況自然一目了然。只是輕皺了皺眉頭,並不太過擔心,她的內腑經脈俱由星辰之力所塑,遠非凡胎肉體所能比,體內亂竄地內力,並不能對她造成損害,只是會令她難受痛苦一些罷了。

    一股溫潤的內力自她的小手傳入身體。沸騰亂竄的內力仿佛見了貓的老鼠,頓時溫馴老實之極,這般溫潤內力所過之處,內力變得平緩有序,由暴民變成了良民。

    所說甚慢,其實極快,他的內力如同水銀般瀉入謝曉蘭體內,直擊而下。瞬間降伏躁動亂竄的內息。

    他雖有不舍,卻仍是放開她地小手,軟滑的滋味仍在手心間繚繞,膚若凝脂,溫潤如玉,實在動人無比。

    “登徒子!”謝曉蘭狠很的罵道,雙眸微潤,淚光隱隱,她素來堅強。縱然遇到不如意事,也能冷靜相對,此時卻隱有軟弱之兆。

    見到她濕潤的雙眸,蕭月生頓時有些慌亂,他最見不得女人哭,一見到女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便沒了主意,大改平常成竹在胸,智珠在握的從容,這一致命弱點。唯有楊若男知曉。

    但謝曉蘭素來要強,尤其在是這個男人面前,更不容自己顯出半分軟弱,將隱隱凝成的淚珠強行收了回去,她雖然八面冷鈍,卻並非無所不能,還未領悟到女人最具威力的武器。

    看到她並未抹眼淚兒,蕭月生暗暗大舒了口氣,但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過了,露出了自己好色的狼性。實在大不應該。

    “曉蘭,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鑒!……我素來行事不拘手段,你也不是不知,還是莫要生氣了。好嗎?”他表情真摯,情真意切,雙眸中地柔情幾乎令她醺醺然,微微一蕩。

    好吧,我不生氣,只是你莫要逼我,小女子實在鄙陋,當不得蕭夫人,蕭莊主你還是放我離開吧——!”謝曉蘭長吸了口氣,平靜的說道。

    蕭月生蹙了蹙劍眉,盯著她平靜無波的清澈目光,她此時氣度端莊凜然,令人生起可遠觀不可褻玩焉之感。

    只可惜這些對蕭月生並無作用,他嘿嘿一笑,搖了搖頭,“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這不容商量。”

    這句話使謝曉蘭欲施的剛柔相濟之法夭折,她本想硬的不成,便用軟的,此時強行抑制的怒氣又再湧起,好在她功力深厚,能夠支撐,換了別人,此時怕是已經無力再怒。

    “為什麼?為什麼?!”她忽的站起身來,頓不得儀態,嬌軀前傾,紅著眼睛,怒瞪著蕭月生,大聲質問,“我為什麼就成了你的人?難道你是皇上,你是金口玉牙,你說什麼便是什麼麼?!”

    她臉龐精緻,杏眼桃腮,即使是發怒,卻也毫無猙獰之象,他倒覺得她像只小野貓般可愛,對她的質問也不甚上心,只是漫聲而道:“嗯,蕭某可不是皇上,還好別人聽不到,否則可擔待不起!”

    “那你說,為何我就成了你的人了?!你想什麼便是什麼?!……你竟笑,不誰笑!”謝曉蘭對他的漫不經心深惡痛絕,大聲質問,恨不得抓住他的衣襟一般。

    蕭月生撫了撫唇上的黑須,倒真依言收起了笑容,卻依舊帶著笑意,溫吞吞的說道:“不知夫人聽沒聽過這般說法,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謝曉蘭頓時怔怔無言,呆呆看著他。

    蕭月生看她的神色,知道她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不由呵呵笑道:“呵呵,只是玩笑之語,其實蕭某哪會管這麼多,喜歡之人,自然便娶過來做自己的夫人,便是仇家之女,也顧不得!”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謝曉蘭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原本憤怒地神情消失不見,代之是一股愴然,她冷冷一笑:“你想如何便如何,當初你棄我若敝履,如今卻又忽然要娶我做夫人,你想怎樣便怎樣,我偏不讓你如願!”

    說罷,銀牙緊咬,手中寒光一閃,猛的紮向自己胸口,突然之極,其快如電。

    蕭月生長袖一拂。只聽“卟”的一聲,艙頂出現一指寬的窟窿。泛白的光線透了進,此時天色已經大亮,謝曉蘭手中那柄短劍已是無影無蹤。

    “你這是做甚!”蕭月生陡然色變,面沉若水,冷冷而視。艙內的空氣沉凝厚稠,仿佛泥漿。

    他確實沒想到謝曉蘭竟剛烈至此,一怒之下,竟要自戮。

    “你這是做甚!!啊——?!”蕭月生心中怒氣劇升,被她這般不愛惜自己之舉大大激怒了,說括便有些像咆哮,聲如響雷:“自戕,呵呵。你竟然尋死!”

    他忽的起身,身上衣衫鬚髮俱凜凜而動,目光似電,金光隱隱。

    忽忽向東踏了兩步,又轉身踱了兩步,複又轉身,砰地一腳,錦墩飛起,撞向艙壁。還未撞到,便“砰”的一聲,粉身碎骨,爆炸開來,化為齏粉,將艙壁染上一朵灰白之花。

    謝曉蘭貝齒緊咬,面目清冷,一言不發,轉過臉去,著也不著團團轉的蕭月生。周圍地空氣厚重,聲音震耳,令她頗為難受,但不知為何,心中反而有些甜蜜。

    蕭月生心中的怒氣翻騰不休,恨不能長嘯一聲,以抒怒氣,他是上兩步,便看她一眼,反反復複。幾十眼著去,仍是不見她轉過頭來。

    江南的天色漸亮,艙外站著的李無風與孫大娘迎風而立,卻聽不到說話地聲音,一直奇怪不已。懷著好奇之心一直靜靜細聽,還以為艙內二人一直未曾說話。

    忽然間一柄短劍自艙頂飛出,直飛入天際,竟只能見到短劍地殘影,眨眼間,已是消失不見,兩人雖嚇了一跳,但想想蕭月生在其中,沒什麼可擔心,於是並未出聲。

    可艙內仍是悄無聲息,頗顯詭異。

    李無風忽然拍了拍自己面龐,恍然想起了莊主有靜音符,能夠禁錮聲音,不使其外傳。

    孫大娘見識過蕭月生的本領,並未懷疑李無風的話,只是卻開始擔心,船內的兩人定是鬧翻了,連短劍都用上了,不會是蕭莊主要霸王硬上弓吧?

    “小姐,小姐?”她心中一沉,顧不得別的,忙輕叫兩聲,在寂寥的河面上傳蕩開來。

    蕭月生雖在盛怒之中,仍是手指虛空輕點,懸浮的玉佩頓時黯淡無光,孫大娘地聲音傳入艙內。

    “大娘,我沒事。”謝曉蘭抬頭,平靜的說道,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她覺得這是自己與那個冤家的事,不想讓別人知曉。

    孫大娘在外面放下心來,她能夠聽出小姐的聲音有些沙啞,心中暗笑,必是兩人正在吵架,小姐的脾氣平時溫柔可親,一旦遇到了蕭莊主,便換了個人似的,壞得很,定是吵著吵著,便動了劍。

    “那好,小姐,有什麼事,平心靜氣的說,不要吵架。”孫大娘忍不住嘮叨了一句。

    “知道了,大娘!”謝曉蘭揚聲答應,有些困窘,大娘一直把自己當小孩子一般。

    孫大娘大是放心,不再多言。

    蕭月生又輕彈一指,嘩嘩的流水聲便又遊夫,艙內恢復寧靜。

    被孫大娘這麼一打岔,蕭月生地怒火倒是不知不覺中平息下來,他的道心極堅,對心的控制極強,剛才只是太過關心,才導致怒氣填膺,不克自製。

    “唉——!”蕭月生長歎一聲,有些無奈的盯著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美貌女子,“你何苦如此呢!”

    他此時想坐下來,卻沒有了錦墩,軒窗旁的案幾下倒還有一個。

    “你真的不願做蕭某的夫人麼?”蕭月生是至她身旁,俯視坐著地謝曉蘭,聲音低沉,雙目炯炯,煥發著攝人的光芒。

    謝曉蘭看了他一眼,忙垂下眼臉,不再敢再看他,她能聽出他問得極為認真,想要拒絕,卻又有些膽怯,腦誨中閃現著他剛才認真的神色,心怦怦跳得厲害,陷入情網中的女子,本已絕望,卻又忽然出現了希望,患得患失之間,實是煎熬,經過剛才的一劍,全身的激憤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蕭月生手中憑空出現一隻碧綠玉簪,正是鎮神簪。

    玉簪被緩緩插入她煙雲蔥蘢般的雲鬢上,她欲要掙扎,卻渾身無力,兩腮緋紅,嬌豔異常。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99
發表於 2011-7-26 18:3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六章 欲建

    蕭月生抓她的一隻小手,眼睛直視她清澈如泉的靈眸,神情鄭重,聲音鏗鏘:“從今日起,你謝曉蘭便是我的妻子,滄海桑田,永不相棄!若違此誓,天雷轟頂!”

    說罷,自頭上拽下幾縷頭髮,擲向空中,手指輕劃,長髮頓時被斬為數段,飄飄落於地下。

    謝曉蘭怔怔的望著眼前男人,精緻無比的臉龐神色複雜。

    蕭月生忽然將她的小手送至自己雪白牙齒間,在她不由輕“啊”的嬌叫聲中,雪白手指湧出鮮紅血珠。

    他對謝曉蘭輕輕一笑,手指輕彈,一道指甲大小的金光射出,狀如圓珠,輕輕緩緩,似飄似浮,金光掠起謝曉蘭手上的一滴血珠,飛至她鬢上插著的玉簪,消失不見。

    仍有些怔然的謝曉蘭忽覺頭上百會湧入一股清涼的內息,自上而下,循經脈而行,很快流過周身,她內息自然運轉,抵禦清流的湧入,卻作用全無,這股清流仿佛無形無質,卻又真實存在,玄妙異常。

    “此簪名曰鎮神,有護體寧神之效,蕭某的諸位夫人們,皆有一支,算是蕭門女子的標誌,戴我鎮神簪,入我蕭家門!呵呵……”

    蕭月生放下謝曉蘭的小手,端詳了一番她戴著鎮神簪時的模樣,微笑著說道,心下大是滿意,在瑩瑩碧光下,謝曉蘭精緻的面龐越發嬌美脫俗,楚楚動人。

    “誰……誰說我答應了……?”謝曉蘭被那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澀,垂下粉臉,說話的聲音仿佛變了一個人,與剛才冷面利齒。怒髮衝冠之人迥然不同。

    她心中雖仍存怨氣,但欲要斬釘截鐵的說不,卻又做不到,蕭月生那從未有過的深情蜜意,令她這個深陷情網中地女子欲拒無從,仿佛沾入蛛網的飛蛾。

    蕭月生是花叢老手,她的言不由衷又太過明顯,不由微微一笑,探頭輕啄了一下她低垂的粉頰。

    “啊!”謝曉蘭忽聞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氣息,臉頰一濕,抬眼欲瞧之時,櫻唇與正欲離開的大嘴輕觸了一下。她如被電噬,不由驚叫一聲。

    待看到蕭月生略帶得意的笑容,已是明白剛才發生之事,不禁又羞又怒,自己冰清玉潔。除了他,從未與其他男人碰觸一下。即使是那些追殺自己的男子。也無法做到,沒想到今日接二連三的輕薄,毫不顧惜自己,讓她怎能不生氣。

    她用力瞪著蕭月生,氣急而帶著凜然之色說道:“蕭莊主你若再肆意輕薄,小女子便自斷心脈。自絕於你面前,將欠的那條性命還給你,也強過任你欺負!”

    蕭月生微微一笑,不再相逼,施然地來至她的對面香幾前,大袖一揮間,軒窗下地錦墩平平移至身下。

    他信手一招,頭上懸浮的綠瑩瑩玉佩緩緩飛入手中,被他收入袖內。

    頓時艙內充滿了潺潺流水之聲,其他船上的吵鬧之聲亦不時傳來,李無風剛才的長嘯已經將周圍河面上的船客吵醒,河面寥寂不再,倒多了幾分生機。

    “孫大娘,無風,你們進來吧。”蕭月生對船外地兩人說道。

    他說話不疾不緩,如與對面之人交談,並不需揚聲叫嚷,功力所致,如同在耳邊輕語。

    待兩人進來,他端坐肅容,指了指對面的謝曉蘭,對李無風吩咐道:“無風,從此以後,這便是觀瀾山莊的蘭夫人。

    李無風雖不夠圓滑,卻並非口拙嘴笨之人,忙抱拳呵呵笑道:“小人李無風,見過蘭夫人,恭喜蘭夫人!”

    謝曉蘭有些意外,大覺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有些慌亂地看了看蕭月生,見他溫和的對自己笑,本欲否認的言語頓時消失無蹤,抑制不住的羞澀,微微向李無風點頭。

    孫大娘在旁聽得大喜,那張美麗依舊的面龐頓時露出微笑,眉眼間皆蘊著喜悅,她替自己的小姐激動不已,相思得償,苦戀有果,恰似那金風玉露終相逢,豈不是人生樂事?

    只是她儀態極佳,雖是心中激動,卻也只是微笑著道賀一句。

    謝曉蘭聽到孫大娘地恭喜之聲,更感羞澀,自己的心雖深藏於心,但有時會忍不住向孫大娘傾訴幾句,她定能一眼看穿自己的喜悅,被人看穿的感覺,有時會產生羞澀。

    “無風小子,快滾出去行船!”

    蕭月生笑駡,他看到李無風眼睛快要瞪出來一般,目光被羞澀嬌美的謝曉蘭粘住,不禁心中大氣,這個小子實在丟了觀瀾山莊的臉,定力太差,莊中皆是俊男美女,還未能將他面對美色的免疫力鍛煉出來,實是莫大的失敗。

    李無風笑嘻嘻的跑了出去,孫大娘也是知機的告退,置小姐的急聲挽留而不顧,只是抿嘴輕笑,盈盈轉身出艙。

    艙內只剩下他們兩人,謝曉蘭面紅耳赤,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忽然間害羞起來,坐在他面前,即使不說話,自己也心中異樣,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會害羞。

    “夫人,不知你想沒想過重建靈鷲宮?”蕭月生端著茶盞,漫不經心的問道,打破了艙內曖昧的安靜。

    “重建靈鷲宮?”腮上紅霞未褪的謝曉蘭一怔,既而心中一動,隨即頹然,她搖了搖螓首,歎息而道:“怕是不成的。”

    靈鷲宮煙消雲散已有幾十年,即使是最年輕的弟子,已成枯枯老嫗,況且飄散於世間各處,蹤跡杳然,根本無處可尋,世上本就少人知曉靈鷲宮之名,召集弟子之行,實是渺茫。

    但這個心願,實是她潛於心底。承自恩師的鳳願。

    重建靈鷲宮!

    師父鬱鬱而終,至死未曾說出此話,但她的心願,又怎能瞞過朝夕相處的弟子,提到靈鷲宮三個字,師父眼中的複雜神采,語氣中無形地變化,莫不說明她對靈鷲宮的牽掛與深情,而身為師父唯一的弟子,她又怎能無動於衷。只是她自知力量微薄,自身難保。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

    在嘉興的幾年時間,是自己一生中最安逸快樂的時光,閒暇之餘,也曾想過重建靈鷲宮,但經歷了無數次的生死拼殺。對武林中的打打殺殺已是避如蛇蠍,心生恐懼與厭倦。絲毫不想沾染。要重建靈鷲宮,自然免不了這些,於是便將這種念頭束之高閣。

    見到眼前嬌美女子黛眉輕蹙,若有所思的模樣,蕭月生又展動如簧巧舌,鼓動連連:“夫人,你想,那靈鷲宮本是偏僻奇險之處,最是安全隱秘不過。如今正逢亂世,生靈塗炭,人如螻蟻,無依無靠的孤兒無數,成立靈鷲宮並非要在武林中爭名奪利,而是收容這些孤苦無依的孩子,讓他們有個家,有個依靠,如何?”

    謝曉蘭這一番話怦然心動,孤苦無依,她深有體會,故更是同情,如能收容她們,自己當然萬分願意。

    她抬頭仔細看了看眼前地男人,如在以前,她定會毫不猶豫的相信他是悲天憫人地慈悲仁懷,但見識過他的無賴與霸道,便十去其八,心中弄不大准。

    見謝曉蘭不停打量自己,一反剛才的冷淡與羞澀,明亮的目光想要看透自己的內心,蕭月生不由好笑,將茶盞放回幾上,捕捉住她澄澈地目光,送出自己心底的柔情蜜意,令她忙不迭地退縮,目光躲閃開來。

    她雖然堅強剛烈,但畢竟是黃花女子,未通男女之事,對逼入眼簾,湧入心底的灼熱不曾有半分抵禦之力,唯有躲避。

    “夫人,靈鷲宮當初創自天山童姥,亦是由無至有,集腋成裘,你如今的武功不亞於當初的天山童姥,為何就不能再建靈鷲宮?比起從頭開始,重建可是要簡單得多!”

    蕭月生繼續鼓動唇舌,再接再厲,務求一舉說服。

    有了靈鷲宮,便是往她身上加了一層羈絆,有了目標,人便活有勁頭,免得她總是覓死覓活。

    蕭月生一通話說來,令謝曉蘭有些心動,心生躍躍欲試之感,是呵,祖師能做之事,自己為何就不能?!如能重建靈鷲宮,為天下孤苦之人尋一庇佑之所,也是一大美事!

    “那……”她又有些遲疑,自己真的成麼?除了琴與武功,自己一無所長,根本就沒有祖師的雄才大略。

    蕭月生忙擺擺手,帶著自信的語氣說道:“放心放心,夫人儘管放心,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為夫豈會讓他們再倡狂?!隨後讓子明與他們好好地談談,讓他們明白我蕭家之人,非是他們可以欺淩!”

    他在好好兩個字上語氣極重,亦帶著幾分殺氣。

    謝曉蘭帶著幾分嗔怒白了他一眼,以示對他張口夫人閉口為夫的不滿,只是她也知自己有些口不對心,明明心下帶著甜蜜。

    “我,……我真的行嗎?“謝曉蘭垂頭低首,大是羞澀,隨即臉頰一紅,為自己忽然轉柔的聲音而困窘,自己的語氣不應轉變得這麼快,應該再狠一些的!她又抬起了頭,只是受不住那個人的灼灼目光,不由自主的又低了下來。

    蕭月生撫了撫上唇的兩撇小鬍子,又摸了摸下頜,重重說道:“行,……一定行!”

    見她還有些猶豫,蕭耳生放下手,微微笑道:“夫人,你的那些姐妹,萍兒芙兒小玉她們閑得很,到時儘管找讓她們幫著你便是了!都是一家人,毋須客氣!”

    謝曉蘭白了他一眼,無意間的風情,帶著誘人的嫵媚。

    對於蕭夫人這個身份,謝曉蘭極為矛盾,欲拒無從,卻又覺得答應得太過輕易,既被他看輕,也有些對不住先前的滔天恨意,便只能運“拖”字訣,裝聾作啞。

    她又自欺欺人的對自己說。自己並沒有親口答應,都是他強迫的,自己一個小女子,沒有拒絕的能力,怨不得自己。

    女兒家地心思,瞬間萬變,古怪異常,即使是觀心術在身的蕭月生,也是無法瞭解的。

    “嘿嘿,至於夫人發下的那個永不回觀瀾山莊的重誓。卻也無甚關係,你想回去時。為夫便把山莊改個名字,換個匾額便是了。”

    蕭月生輕搖著盞中的淡綠茶水,只動口說話,沒再動口喝茶,他發覺這茶品質差些,雖也算得上是好茶,便距離極品。還頗有距離。與觀瀾山莊的玉露茶相比,所差不可道以裏計。

    謝曉蘭猛的望向他,震驚溢滿明眸。

    她心下震驚更甚,自己所下重誓,便是大娘也未曾知曉,只是在自己離開之前。在寒風中遠眺觀瀾山莊,心中洶湧如浪,衝動之下,默默而發,他又怎會知曉?!

    蕭月生一手茶盞一手茶蓋,雙雙擋在自己兩眼之前,呵呵一笑,什麼也不說。

    “你……你胡說……什麼啊?!”謝曉蘭心中發虛,說話的底氣亦虛了幾分。

    這句話說得自己也覺得軟弱無力,羞愧不已,在這個男人面前,自己總是束手束腳,真是冤家啊。

    蕭月生呵呵一笑,不再多言。

    在微微的晃動中,艙內安靜得落針可聞,謝曉蘭聽夠聽到自己怦怦地心跳聲。

    蕭月生的話令她越發沒有了抵抗之力,沒有了這層顧忌,她實在再也找不出拒絕她理由。

    她只顧著垂首想著心思,沒看到蕭月生正微笑著欣賞她精緻絕倫的玉容,頗有秀色可餐的滋味。

    兩人對面而坐,一羞澀垂首,一端坐凝視,空氣中仿佛飄著粉紅色的旖旎桃幔,將空間籠罩其中。

    兩人只是呆呆對坐,期間謝曉蘭醒神抬頭,見到灼灼發光的眼神,又慌又羞,忙又低頭躲避,過了一會兒,再次抬頭,對面地眼光仍是灼熱不減,她雖想鼓起勇氣怒瞪他,卻心慌得厲害,臉上像被火燒一般燙人,心下也有幾分甜蜜與不舍。

    這般軟弱的小女兒神態,將蕭月生迷得神魂顛倒,目不暇接。

    “嘻嘻,乾爹好難看喲。”

    忽然空中出現一聲清脆嬌嫩地鶯語之聲,淅瀝圓潤,令人聞之如在炎炎夏日喝了一口冰鎮酸梅湯。

    陷於旖旎中地謝曉蘭一驚,粉面通紅,羞不可當,她聽出了說話者是觀瀾山莊的小公主楊若男。

    蕭月生可是不知害羞為何物,見到艙內忽然出現的兩位女子,懶洋洋的笑道:“你們可終於來了!”

    兩人正是一路追來的楊若男與小星,前者一襲黃衫,正笑得眼如彎月,眸如秋水,頸間綴著一顆明珠,珠輝瑩瑩,素雅而高華,後者則是月白羅衫,寬袖窄腰,纖瘦合度,素潔異常,她玉臉冷若冰霜,冰清玉潔的氣質中隱隱透著幾分嫵媚之色,獨特而動人。

    “乾爹——”黃影一閃,楊若男已經撲到蕭月生身上,很自然的坐到他的大腿上,抱著他的脖子用力晃了晃,小嘴輕撅,嬌聲膩道:“乾爹——”

    若被旁人見到,一個豆寇少女這般親昵的舉止,定會感歎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只是楊若男甚少與外界接觸,純潔如玉,自小到大,便一直與乾爹這般親昵,並未感覺有何不妥。

    蕭月生玉知女兒已經長大,不宜太過親昵,但楊若男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父女兩人也一直這般親密,加之腦中現代思想的烙印深刻,對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並未融入行為中,所以反對得並不堅決,雖開始也說:你是大閨女了,要舉止端莊,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像蜜糖般扭在乾爹身上,要舉止有度。

    這番話將楊若男氣得兩天不理他,便讓他繳械投降,收回自己的話,還跟原來一樣,還是自己的好女兒,這才讓楊若男露出得意的笑臉。

    “好了好了,小若男,你快把乾爹搖暈了!”蕭月生摟住她的小蠻腰,眉開眼笑,說話滿是寵溺的語氣。他幾天沒見到不若男,心中也想念得很,眼光掃過一旁的小星,送過一抹溫柔地笑意。

    “哼哼,我要報仇,乾爹這幾天一點兒也不想若男!“楊若男嘟著小嘴,吹彈可破的臉上露著不滿與委屈。

    “冤枉”蕭月生急忙叫屈,臉上卻帶著溫和的笑意,“乾爹回家時。小男你根本不在呀。還害乾爹大大失望了一回呢!”

    “那……乾爹真的失望了?”楊若男坐在乾爹的膝上,一泓清泉的大眼傾睨,頗有些懷疑,但黛眉間的喜意卻掩藏不住,她本就是毫無機心的小丫頭,根本不懂城府的存在。

    蕭月生用力點點頭,看著她可愛的模樣。也樂得跟她玩鬧,“乾爹失望得很。飯少吃了一碗。酒少喝了一杯。”

    謝曉蘭忍不住撲哧一笑,忙輕捂小嘴,小星卻神色不變,似未聽到別人說話,只是在打量船艙,清冷目光停在短劍破艙而出時的窟窿上轉了幾轉。

    楊若男輕哼了一聲。抱著乾爹地脖子又搖了兩搖,嗔道:“乾爹就會騙人!”

    “不信?待回去時問你乾娘她們!”蕭月生苦笑道,掙了掙,終於讓自己的腦袋遠離了楊若男的香懷。

    鼻間幽幽的香氣與膝上柔軟的觸感,令蕭月生這個久曆人事之人亦大感吃不消,自己這個女兒,越發纏人,傾城傾國之力亦隱隱顯現,世上地男人又要受苦了!

    楊若男哼了一聲,對乾爹的舉止頗是不滿,這麼久未見,還不允自己親熱幾下,真是小氣地乾爹!

    自蕭月生膝上下來,她斜橫了乾爹一眼,暗暗記下一筆,待以後尋個時機再翻這筆舊帳,然後忙與謝曉蘭見禮,她禮儀周全,嫻雅雍容,只是乍然見到乾爹,情不自禁,倒有些失禮之嫌,因此施起禮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帶著忸怩之態。

    “喏,若男,從此以後,你謝姨就是你地乾娘了!”蕭月生見楊若男謝姨謝姨叫得甜蜜無比,忙笑著糾正道。

    “哦——?”楊若男鳳眼圓睜,忽閃忽閃的看著乾爹,又看了看謝曉蘭,嘻嘻笑了起來:“若男早就料得謝姨逃不出乾爹的魔掌!”

    謝曉蘭大羞,垂首之際,迅速看了瞥了一眼那個男人,卻見他卻撫須微笑,頗有自得之意,心下不由恨恨。

    “小星見過謝姐姐。”小星本是冷若冰霜的玉臉乍然解凍,對於自家之人,她卻不會擺出冷臉,她腰身寒星寶劍,在剪裁合度的月白羅衫下,玲瓏的曲線隱隱浮現,此時斂衽一禮,如雪面龐泛起微笑。

    她修為精深,已達禦物之境,微笑之際,艙內恍如陽光乍入,大放光明,天地為之一亮,本是冰潔絕色,此時更如天仙下凡

    謝曉蘭忙回禮,她與觀瀾山莊諸女皆是熟悉異常,只是此時身份不同,頗有幾分不適應。

    楊若男趁兩人說話功夫,去幫忙斟茶,卻也手腳利索,毫無生澀之感,這也是完顏萍嚴教之功。

    艙外地孫大娘與李無風兩人聽到艙內鶯鳴燕語聲,一聽便知是楊若男與小星在裏面,只是未被召入,卻無法自己進去,李無風更是心如熱鍋之上的螞蟻,楊若男是觀瀾山莊的精靈,深得莊內諸人喜歡,李無風如今更是想念,甚想與之相見。

    四人圍幾坐下,握著熱騰騰的茶盞,說起來時的經歷,以小星與楊若男的輕功,原本應該早就追了過來,只是半途之中,遇到了不少不平之事,楊若男乍出觀瀾山莊,一塵未染,嫉惡如仇,路見不平,非管不可,即使是人家夫妻吵架,她也要過問幾句,幫忙辯個事非。雖然過分熱心,但人們見她天姿絕色,非同凡俗,俱都不忍責備,反而助長了她的興致。

    小星對她也是無可奈何,楊若男精靈古怪,但性子中也帶著她爹爹楊過的遺傳,倔強無比,認准之事,旁人甚少能夠勸住,山莊內除了完顏萍與蕭月生,旁人誰也拗不過她。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00
發表於 2011-7-26 18:3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九十七章 無題

    當蕭月生說出,謝曉蘭要重建靈鷲宮時,楊若男小手猛拍了幾下,忙不迭的叫好,直贊這個想法好,這個想法妙,重建靈鷲宮,實在好玩極了。

    因為之前蕭月生所說的天龍八部故事,山莊諸女對那時的事物大是親切與嚮往。再者她們常玩的角色扮演遊戲,亦多是天龍八部中故事,現在能夠重建靈鷲宮,感覺比玩遊戲更刺激更過癮,自然會惹起一片叫好聲。

    小星也是贊同的點頭,帶著清冽的氣質,抿著嘴微笑著說:“謝姐姐若要重建靈鷲宮,想必其餘諸姐姐們定會不吝力氣的幫忙,應該容易得很!”

    “那便有勞大家了!”謝曉蘭微露笑意,輕點螓首,雲鬢青絲隨之微晃,兩耳晶亮的明月鐺輕輕擺動,頗為惹眼,更增嫺靜幽雅之氣。

    “咯咯,蘭姨,……噢,是蘭媽媽,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千萬不要客氣喲,是吧,乾爹——?”楊若男大是高興,咯咯笑道。

    她兩眼盯著晶亮的明月鐺,頗為羡慕,只是自家知晚自家事,自己可不適合戴這東西,這是足不出戶的大家閨秀所用佩飾,也曾央求萍媽媽送自己一幅,但戴上不久,便覺得辛苦礙事。

    乾娘們是路如弱柳扶風,即使頂著一碗水,也不會溢出,而自己走路卻喜歡不時跳幾下,耳鐺亂晃,礙事得很。只能不甘得摘了下來,只是見到別人戴著好看,卻也忍不住羡慕。

    楊若男抿了抿剛喝進嘴中地茶水,小巧的鼻翼輕皺了皺,側臉對身旁的蕭月生有有笑道:“乾爹。你身上帶著咱們山莊的玉露茶葉吧?幹嘛不拿出來給蘭媽媽喝?!”

    “沒有!”蕭月生瞪了她一眼,見她嬉皮笑臉的討好模樣。卻也生不起氣來,只能佯怒:“甭在乾爹面前甩小把戲,老老實實喝茶,小小年紀,也不學好。這般挑剔怎成?!”

    他知道楊若男定是如自己一般,喝不來外面地茶。但他一向只能自己放火,不許別人點燈,自然不容她挑三揀四,挑嘴挑食。

    小星在旁莞爾一笑,輕輕放下茶盞,星眸流盼。看著楊若男輕嘟的小嘴。只是抿著嘴笑,卻靜靜不言。

    謝曉蘭也見怪不怪,她經常出入觀瀾山莊,對這爺倆兒地相處方式已經習以為常,她看了滿臉不樂的楊若男一眼,對蕭月生柔和輕笑:“既然你帶著好茶,就拿出來給大夥兒嘗嘗罷,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就是就是,蘭媽媽所說極是!”楊若男小雞啄米般點頭,原來被嘟起的小嘴業已咧開,帶著討好的笑容,頗為可愛,“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呀!乾爹——!”說罷,上前拉著乾爹的大手,嬌軀貼著他地胳膊扭動,輕晃不已。

    楊若男天姿絕色,美得令人窒息,若是別的男人被她這般撒嬌,便是立刻死去,怕也是甘心情願。

    “好吧好吧!”蕭月生被搖晃個不停,胳膊上傳來地柔軟觸感頗令他驚心,只好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他其實早有此意,又瞪了一眼在一旁笑臉觀望的小星,看這小丫頭的神色,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椋牧釧獺?

    一具一尺見方的正方形玉盒出現在他手中,隨即被他擲於香幾上,落幾無聲,玉石光潔溫潤,在八角燈下,如同煮過的佳釀,醇厚溫潤,玉光帶著幾分流淌之韻致。

    楊若男急不可耐地將玉盒拿至身前,雪白的小手輕按盒頂正中,指尖離盒沿尚有一段距離,根本就夠不到。她頓了一頓,闔目凝神,沉靜之態迥異平常,竟有動人的嫺靜之氣質。

    幾息之後,她微闔的雙眸睜開,笑意殷殷,晶瑩小手輕輕下按,隨即上提,“啪”的一聲,盒蓋應聲而起,被她的玉手吸在掌心,停在半空。

    一股清香頓時彌漫空中,沁人心脾,聞之心爽。

    玉盒之中,微卷如梗的深綠茶葉細密的堆積,四周皆玉,映得茶葉多了幾分清新嫩綠顏色。

    楊若男輕聳了聳瓊鼻,聞著沁人的清香,嬌笑道:“好茶好茶,竟然是天目茶,它可一點兒也不比玉露差呀。”

    說罷忙放下盒蓋,招手將烹茶的茶壺緩緩吸至手中,頗肖她的乾爹行事之風。

    這是普度寺臨別之際,燭明大師所送,采自天目之巔,普度寺後的巨岩之上,實是集天地靈氣的絕頂好茶,常人想見亦不可得。

    剛剛了卻一樁心頭事,蕭月生心中暢快,便大方的將此茶拿出,否則,他寧肯拿出玉露茶,也不會將天目茶露世,一旦拿出,定是讓楊若男掛念在心,不喝完不算,看那開啟玉盒的熟練手法,便知她此事做來已平常。

    要知這方玉盒看似簡單,但開啟之法,實是艱難無比,需以特殊馭勁心法以內力開啟,常人得到玉盒,只能乾瞪眼睛,便是功力深厚如謝曉蘭,也是無計可施。

    楊若男雖然活潑精靈,但並非浮躁之人,能動能靜,遇到難題,則勇往直前,不屈不撓,當初偷了乾爹一個小小玉盒,想偷吃裏面的靈丹,只是卻無法打開,即使是以內力禦劍亦無法傷其分毫,非是玉石堅硬,而是蕭月生在其上設了防護陣法。

    隨後她便如著魔一般,不眠不休,整日便想著怎樣解開其中禁制,山莊內的機關雜學之書被她全部翻過,仍是無計可施,最後才想到乾爹的陣法之學。

    蕭月生帶著興災樂禍的笑容。告訴她這並不是什麼陣法,只是一種內力禁制之法,只要內力性質吻合,則應刃而解。

    她也顧不得乾爹發現自己偷他玉盒之事,依言將內力不停調整,或旋或逆,或橫或縱。變化繁複,她卻樂此不疲,最終花了一個月地時間,終於摸索出其中法門,被她解開玉盒。

    雖然打開以後。盒內只是幾塊糖果,算是徹底被乾爹戲耍了一通,但她卻雀躍不已。能解開乾爹的秘盒,實是比吃靈丹更為開心。

    這也是蕭月生的教導之法,不知不覺中,楊若男已經頗通機關之術。

    蕭月生身上玉盒無數,每只玉盒開啟之法各異,但一通百通。

    楊若男內力奇深,通過開啟玉盒,對內力的運用更是精妙異常,潛心默察,自然能夠開啟。

    將原來的茶倒掉,重新泡上天目茶,隨著船航地輕晃,四人圍幾悠然而坐,細品香茗。

    “小星,你知道慕容業的事了吧?”蕭月生笑盈盈地看著她,手中茶盞輕晃,青綠的茶水似溢非溢,令人頗為擔心。

    小星正在細品茶韻,聞言不由一怔,放下茶盞,抿了抿紅潤的櫻唇,點頭道:“是,公子爺,小星已經知道。”

    聽到慕容業三個字,謝曉蘭自然耳朵豎了起來,目光閃閃看著兩人的一問一答。

    蕭月生仍是看著玉面朱唇的小星,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十幾年地夫妻,自然是默契十足,小星也明白。

    “小星認識慕容家,但蘭姐已是自家人,孰輕孰重自然分得清。”小星有些無奈的說道,她也知曉公子爺等地就是這句話。

    果然蕭月生滿意地笑了笑。

    “如非你與那慕容家的小姐交好,我早就取了慕容業的腦袋,豈容這老爺子在嘉興這般倡狂!”蕭月生劍眉一豎,煞氣自眉梢間隱現,但卻一閃即逝,被他抹去,換上溫和的笑容:“不過既是朋友,便算有緣,找個機會你去勸勸他們,別再不依不饒,化干戈為玉帛最好。”

    對蕭月生的煞氣一現,辣手無情,唯有完顏萍見識過,小玉小星諸女皆未曾親眼所見,在她們眼中,公子爺性格溫和,雖有時發發脾氣,但卻人畜無害,實因沒什麼事情能惹公子爺真正發怒,平時所謂發脾氣,也只是無聊時解悶罷了。

    “曉蘭覺得如何?如你覺得委屈,咱便拿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出出氣!況且那慕容業已被子明出手教訓了一通,現在生死不知,估計小鳳不出手,怕是夠嗆!”

    蕭月生轉頭問謝曉蘭,經過上次王家莊滅門之禍,他對三十六洞十十二島是深惡痛絕,雖知他們當中不乏良善之輩,但畢竟他們的生存來源便是劫掠匪行,于理於法,殺殺無妨。

    謝曉蘭嫩白雙手捧著熱氣騰騰地茶盞,宛如在取暖一般,見蕭月生相問,她黑白分明的杏眼頓盼之問,掃過眾人的面龐,見小星殷切的目光,緩緩點了點頭:“嘿,看在小星妹妹的臉面上,便放過那慕容業,嚴懲三十六洞七十二島最好,這些噬主之徒,實在可恨!”

    說到慕容業三個字,她的語氣仍是帶著憤恨,畢竟上次傷她的便是慕容業,只是初入蕭家門,也不想得罪小星,便將怒氣撒到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身上。

    小星暗松了口氣,對於慕容業的生死,她倒是不甚在意,只是那慕容姐姐嫻雅溫柔,被其拖累,可是大大不值。

    “多謝蘭姐姐寬宏大量,成全小星!”小星滿心感激,拉住身旁謝曉蘭的溫熱小手,她們原本稱呼謝曉蘭為謝姐姐,如今變成自家人,便改成了蘭姐姐。

    “蘭媽媽放心,待若男幫你出氣,一定會好好折騰折騰那慕容老頭!……敢傷我蘭媽媽,實在可惡!有小星媽媽求情,便不要他的老命,卻也要給他吃吃苦頭!”

    楊若男冰雪聰明,自然知道謝曉蘭餘怒未消,便站起身來,握著小拳頭,打抱不平的說道,她知道自己是小孩,便是搗搗亂,別人也無匪奈何,那老頭總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吧。

    “楊若男!”蕭月生不悅得喝了一聲。他皺著眉頭,頗帶不滿地道:“你乾娘怎麼教你的?即使是敵人,也要示之尊敬之心,別老頭老頭的,聽著粗俗不堪!”

    本是興高采烈的揮舞著小拳頭的楊若男被乾爹一喝。萎靡了幾分,怏怏坐了下來。她也自知理虧,得意忘形之下,有違乾娘平時的教導。

    蕭月生表情變化自如,迅捷無比,見到楊若男有氣無力的模樣。頗為心疼,緩了緩表情。溫和地說道:“你去教訓那慕容老爺子。也不是不可,但需有分寸,不可鬧出人命,要裝做失手,……不經意!……不小心!……很歉疚!……曉得麼?!”

    “知道!嘻嘻……”楊若男頓時眉開眼笑,渾身又充滿了蓬勃朝氣。笑靨如花,絕色容光下,令人自慚形穢,不敢直視。

    小星與謝曉蘭又氣又笑,拋了幾記白眼給他,不經意間的嫵媚風情令他頗為享受。

    換了旁人在側,定會目瞪口呆,對蕭月生的不教好吃驚不已,她們兩人已經見怪不怪,只是對楊若男仍是純真善良,慶倖不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遇到這麼個乾爹,沒有變成小魔頭,實是僥天之幸。

    “無風。開船罷!”蕭月生招呼道。

    李無風答應一聲,船身微震一下,隨即飄飄蕩蕩,如河水般直瀉而下。

    李無風站在船頭,長衫飄,滿灑從容,氣度不凡,長長的墨青竹稈在他手中比如樹枝般輕巧,不時輕點慢刺。

    孫大娘或遠眺浩蕩寬闊的河面,薄霧中地水光山色,也是頗有看頭,或近觀滔滔河水,浪花滾卷,清寒而濕潤之氣和著淡淡的腥氣撲面而至,令人心神為之一清。

    看了一會兒景色,她有些乏了,便坐到身旁自船艙中拿出地錦墩上,有些無聊地看著李無風的撐船。

    細細一看,她才陡然發覺,這位李公子的舉手投足間,皆帶著一股瀟灑之氣度,長長的竹杆,毫無笨拙吃力之感,反而在他輕點慢刺之時,其手法暗蘊精妙,使力借力之法,圓融如意,船上絲毫感覺不出突無變化,如非仔細察看,極難發覺,點刺之際,宛如指點江山一般,氣度非凡。

    “小星,你與若男還有孫大娘去臨安吧,我與曉蘭去天山靈鷲宮看看。”蕭月生放下茶盞,對小星吩咐道,隨即眼中寒光一閃,語氣卻越發輕淡:“讓無風跟著你們,若男身形與曉蘭差不多,便扮成你曉蘭模樣,那些找上門來,自尋死路的傢伙,讓無風出手收給,也該給他們點苦頭嘗嘗!”

    楊若男頗有些不情願的點頭,她能看眼色行事,見到乾爹這般輕描淡寫地神情,便知道事情已是不可更改,也不再徒免口舌,只是乍見之下又要分別,心中實在不樂,櫻挑小嘴自然撅了起來。

    “你們去臨安城玩一下便快些回去,免得你乾娘她們掛念!”蕭月生又輕笑著說道,見到若男能掛只油瓶的小嘴,心中頗覺可愛。

    “知道了——!”楊若男怏怏答道,有力無力,本是飽滿的精神又萎靡幾分,如瀉了氣的皮球。

    蕭月生伸手點了下楊若男挺直小巧的瓊鼻,呵呵笑道:“怎麼了,小若男,為何愁眉苦臉?。”

    “哼!”楊若男一扭身子,不理乾爹。

    先前還未覺怎樣,但蕭月生這麼一哄她,她頓覺委屈萬分,自己最親的乾爹與自己爹爹一樣,都是有了老婆便不要女兒,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想著想著,萬般委屈洶湧而至,齊上心頭,雙眸一酸,秀美的小嘴一癟,便要抹眼淚兒。

    蕭月生對這個女兒寶貝得很,怎會任由她流淚氣苦,便忙溫言相哄,呵護備至,於是這父女兩人,一個扭身不理,,螓首低垂,嬌面輕掩,一個說話逗趣,陪著小心。

    另兩名女子卻頗惡劣,一言不發,只是笑吟吟的在一旁看熱鬧,看著蕭月生軟語陪笑,手忙腳亂,強顏歡笑,絲毫沒有了威嚴與氣度,覺著這個男人說不出的可親可愛。

    河面漸陡,流水湍急,船舷順河而下,在寬闊的河上如一片輕葉,隨波逐流,艙內楊若男已經被哄得破涕為笑,咕咕笑聲,不時傳出,蕭月生經過這麼多年的磨揀,哄女孩的功力頗為精深,總有辦法令楊若男展顏,只是需要一番功夫罷了。

    船行至桐鄉,靠岸之時,一直是風平浪靜,未再出現追殺之人,蓋因蕭月生前日已將原本的那些追殺之人除去。

    在這裏停泊上岸,是因要到桐鄉買些東西,將楊若男化妝一般,扮做謝曉蘭的模樣。

    四侍之中,小月精通易容之術,小星因為有闖蕩武林的心思,也隨她學了一陣子,易容的造詣玉比不上小月,應付一般情形,卻也是小菜一碟。

    再者楊若男嫌坐船太悶,不如是轉路有意思,有如織行人,有無數的事情,這種熱鬧,對楊若男的吸引力極大,於是決定改是陸路。

    蕭月生與謝曉蘭並未出艙,便已經消失不見,惹得嘟著小嘴的楊若男將小蠻靴跺得砰砰響,船舫晃動不止。

    小星對這個小公主的性情瞭解的很,知道她粘公子爺,氣不過公子爺抽身離開,出出氣也是難免,她是小女孩心性,過一會兒便會煩惱盡去。

    天山天池,如平潔鑒鏡鑲于群峰圍繞的谷中,碧藍如染的天空,銀光閃閃的雪峰,俱映其中,澄靜無比,湖光山色,美不勝收。

    周圍綠草如茵,兩指高矮,輕風拂過,柔順的彎腰,不時探出朵朵野花,似在偷瞧池邊忽然出現的兩個人影。

    而池邊啃著青草的白鹿卻悠然依舊,對憑空突無出現的兩人瞧了兩眼,不理不睬。

    不遠處的樹林中,偶有野兔獐子在及一些不知名的小動物,在野草間奔跑跳竄,給幽靜祥和的山谷染上幾分熱鬧的氣息。

    本是被蕭月生擁著而覺得羞澀的謝曉蘭,此時呆呆看著周圍的神奇美景,滿是讚歎,與當初楊若男乍見天池的模樣相差仿佛。

    謝曉蘭踩著柔軟如綿的青青碧草,感受看輕拂臉頰的柔和暖風,鼻間清香繚繞,實在無法相信,這裏竟是冰封百尺的皚皚天山!

    這是天山天池,如何,很美吧?”蕭月生放開環在她纖細腰肢的大手,指著周圍的風景笑問。

    謝曉蘭目不暇接,陶醉於這片神秀之地,只是點頭。

    “為夫上次來過之後,便有一個想法,在這裏建一座小屋,閒暇之時,咱們全家便來這裏歇息一番,感受此處的寧靜與其天地靈氣!”

    蕭月生眼睛望著遠處的銀光閃閃的山峰,帶著幾分憧憬的語氣。

    這一想法頓時將謝曉蘭吸引,她忙回頭,“好啊,這主意真不錯,在這裏建一座小屋,……真好!”

    衣裾輕飄中,她心思飛揚,想像著,清晨在林間啁啾的鳥鳴聲醒來,掬上一捧天池水,天池之水清兮,可以濯吾面。

    然後躺在碧草如茵的地上,仰看天上雲卷雲舒,饑食野蘑菇,渴飲天池水,無拘無束,好得不能再好!

    “天色尚早,不如今天我們便建一所小屋,便在這裏住下,如何?”蕭月生興致勃勃的轉身問道,他對在美景之處建屋子,頗為喜好。

    這個提議極有誘惑力,令謝曉蘭頗為心動,她看了看四周,周圍風景秀麗如畫,實在無法拒絕。

    只是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強按住心頭的蠢蠢欲動,輕掠了掠耳旁垂下的一縷青絲,她黛眉輕蹙,聲音嬌脆:“還是先去找找靈鷲宮吧,我到靈鷲宮再做別的不遲,……行嗎?”

    溫柔委婉甚至帶著一絲請求,與先前判若兩人,不過這才像是平時的謝曉蘭,令蕭月生無法拒絕。

    蕭月生提出重建靈鷲宮,只是給她找些事情做,讓她心有所寄罷了,他懶散成性,對重建靈鷲宮,心中實在興致不大,能拖便拖,這般造化鐘神秀之所,不好好享受,實在浪費。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13 02:59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