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夢殞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1
發表於 2011-7-30 19: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28章 隱殺

    蕭月生在屋內原地倏然消失,楊若男忽的自椅子中跳起,蓮藕般的玉臂長伸,嬌呼一聲:「自由嘍——!」嬌脆的聲音說不出的歡快。

    「若男就那般希望你乾爹離開?!」謝曉蘭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心上人剛剛離開,她心中惆悵萬分,見到楊若男這般高興,自然有些不太平衡。

    「嘻嘻,打架的時候,乾爹最好不在,他若在,總是不讓若男出手!沒架打的時候,最好乾爹能在身邊陪著。」

    站在謝曉蘭身前的楊若男放下玉臂,轉身望著嬌嗔的乾娘,歪頭看了看,忽然蹦出了一句:「……嘻嘻,曉蘭媽媽是不是捨不得乾爹呀?」

    「胡說!」謝曉蘭玉臉剎時紅透,嬌艷欲滴,更顯得欲蓋彌彰,「他不在更好,我有什麼捨不得的!」這句更是拙劣無比。

    關盼盼自蕭月生消失的震撼中醒來,看著謝姐姐羞紅的臉,那眉眼間的幸福之意,令她忍不住的羨慕與落寞。

    人的命運便是如此玄妙,如此不同,有著絕冠群芳的容顏,謝姐姐卻甘心學琴,成為一代琴法大家,但這位江南琴仙卻又甘於寂寞,隱於嘉興城,要一心做個相夫教子的婦人,在外人看來,怕是都要笑她癡,如今見到她的笑容,關盼盼卻替她開心不已,對於女人,一個好的歸宿比什麼名氣錢財更重要。

    「謝姐姐與若男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吃晚飯吧?!」她裊裊娉娉地站起,玉顏帶笑的問兩人。

    「唉喲!」楊若男一拍鑲著軟玉的絲帽,光潔若白瓷的臉上滿是懊惱。

    「怎麼了,若男?」謝曉蘭忙問。

    「唉,讓乾爹跑了!乾爹身上帶著小鳳媽媽做的飯呢……」楊若男絕美的俏臉上滿是遺憾,編貝玉齒咬了咬柔嫩的下唇。瓊鼻一皺,嬌哼了一聲,聲音恨恨:「哼,怪不得他跑得那般快呢,原來是早打定主意,不跟我們一塊兒吃飯!……真是壞乾爹!」

    對於小鳳的手廚藝,謝曉蘭亦是欽服萬分,小鳳彷彿有一種化腐朽為神奇地能力,任何材料。在她手下,都會化為色香味俱全的絕美佳餚,想想都令人垂涎三尺。

    她們的話關盼盼有些聽不太明白,卻不再多問,蓮步輕移,出去吩咐下人上飯。

    久別重逢之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三人對坐席上,謝曉蘭與關盼盼憶往昔歲月。歎時光如電,再挑些分別後經歷的趣事。關盼盼一直冰冷的心亦彷彿暖和了幾分,楊若男則是很少挾菜,只是瞪著眼睛,豎著耳朵,聽得津津有味,不時將曉蘭媽媽的話補充幾句,三人談得極是相得,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瑞王府柔風閣,燈火通明。

    夜晚地寒風進入這座蓮柔郡主的院內,亦少了幾分寒意與銳氣,變得溫柔如拂楊柳。輕風之中,微聞竊語之聲。

    柔風閣外間,不怒而威的瑞王爺失去了一貫的端凝成穩,兩手相握於身前,在端坐著的三位側妃面前匆匆的踱步,踱了五六步。便轉過身來繼續,看其腳下地毯之狀,便知其已受了無數次的踐踏。

    柔和的燈光之下,三位王妃羅衫素衣,肌膚若雪,頭簪明珠步搖,恍如仙宮妃子,令人目眩。

    「王爺——,臣妾都快被你轉暈了,歇一歇,喝口茶吧!」柔媚的聲音彷彿能將人地骨頭變得酥軟,三人之中,最是絕美的王妃盈盈起身,端起一盞茶向瑞王爺遞了過去。

    瑞王爺抬頭望了一眼懸於兩屋間地厚重絨簾,接過白玉茶盞,望向端茶之人,一撫長髯,長歎一聲,神色焦躁:「也該醒過來了吧!」接著揭蓋咕都重飲一口,全無微啜之從容。

    「王爺暫且寬心,看那子虛先生的本領,自然不是那些招搖撞騙之徒,柔兒定會安然無恙!」說話之人是另一位側妃,瓜子臉,雙眸如星,瓊鼻挺直,亦是絕容殊色,淡掃蛾眉,透著一股焦慮。

    她的話倒也頗為見效,見過午間蕭月生施法地一幕,宛如神人的形像已深植觀者之心,瑞王爺想了一想,亦覺不應太過疑慮。

    「就是,這位子虛先生真真是個活神仙,治好柔兒的病,自然不是什麼難事,王爺放寬心便是,子虛先生不也說,柔兒要在晚上才會醒來麼?!」別一位端坐的絕美之妃亦附和,柔聲勸慰王爺,黛眉間頗有一股敬仰。

    瑞王爺坐回椅中,緩緩放下手中的白玉茶盞,臥蠶眉緊重,撫鬢長歎:「唉——!若是柔兒這次也不成,那也命該如此,……孤也無憾於心了……!」

    「王爺總是這般憂心仲仲,……柳先生不也說了,這次柔兒定會沉疴盡去,王爺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他身側的王妃笑著白了他一眼,嫌他過於悲切。

    瑞王爺也不生氣,知道自己關心則亂,方寸不定,有失平日的氣度。

    「醒了!父王,……姐姐醒了!」厚厚地紫氈簾一動,一張如花俏臉自旁邊探出,笑靨如花,對外面的瑞王爺喊道。

    瑞王爺忽的起身,跨步向前疾行,紫衣長袖將几上的茶盞帶倒,茶水順幾而流,卻無人理會,幾位王妃亦急著往裡走。

    內屋之中,夜明珠瑩瑩溫潤光芒之下,一襲月白長衫的柳先生坐於象牙床前,雪白素手按於一具疲弱而潔白如有玉的手腕之上,雙眸微闔,黛眉間如不波古井,沉靜幽遠。

    柔弱得惹人憐惜地王妃坐於她身側,籠於黛眉間的輕愁與憂鬱此時已被喜悅所替,時而看向睜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時而望向闔目沉靜的柳先生,緊抿柔嫩朱唇,免得自己忍不住開口。

    「柳先生,柔兒如何?!」掀簾衝進來瑞王爺甫一進屋,便開口急問。

    身後三位王妃也跟著湧了進來,齊齊望著背身相對、身姿窈窕的柳先生。

    「恭喜王爺!」柳先生輕輕將蓮柔郡主的玉手塞回錦被之中,起身轉向注目於自己的眾人,清的面容泛著一抹淡淡地笑意:「蓮柔郡主應是已痊癒,……穩妥起見,還是請太醫們前來細診一番為佳。」

    瑞王爺強按心頭的狂喜,看了一眼榻上睜著澄澈雙眸笑望著自己的蓮柔,轉身掀簾出去。

    柔風閣雖有丫環,且俱是手腳利索。聰明伶俐,但這幾日卻沒用這些丫環,柔風閣兩間屋子實在不大,諸位王妃俱在,實在容不下那般多的人。

    屋內諸位王妃皆壓抑住自己說話的衝動,只是欣喜的望著床上無法動彈,唯有眼珠可以轉動的蓮柔,她地眼神與從前已是判若兩人,神采奕奕。眸子中的目光遠比原來有力。

    俄爾,隨在瑞王爺身後。兩位身著青衫、面目清須矍鑠的老者負篋而至,入得屋來,先躬身向諸位王妃與郡主見禮。諸人也淡淡回禮。

    兩人身材皆是削瘦修長,雙眸清亮,呼吸深長,柳先生一看便知他們內功深厚,氣脈悠長。

    這兩人身為御藥院九供奉之二,對經脈氣血之說極為精通,對養氣煉氣之道自是遠甚於常人,他們雖未學武技。但深知練氣乃是強身之本,修為精湛,亦是非常人可比。

    宋代對於醫藥之重視,前所未有,因太祖便是通曉醫術之翹楚,其後代帝王仿而效之。皆是頗通醫術,上行下效,士子文人也多熱心於此,出了很多儒醫,而御藥院九供奉專司御用藥品及藥方之檢驗,可見其位之重,瑞王爺聖眷極隆,方能得兩位供奉都來相助。

    「請——!」瑞王爺手向榻前一伸,請兩位供奉上前。

    兩人也未客氣,對離開榻前的柳先生及王妃微一頷首,便是上前去,毫不因金枝玉葉的郡主而避嫌。

    走在前頭略高之人首先坐下,對雙眸明亮的蓮柔郡主微微一笑,接過她的玉腕,探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按於郡主雪白腕上。

    端正身形,闔目凝神片刻,他睜開雙眸,站了起來,讓另一人坐下診脈。

    另一人亦是端身凝神,闔目細診,片刻之後,便已站起,與先有之人對視一眼,面帶歡容。

    「恭喜王爺,郡主脈絡流暢,臟腑強健,更股壯年男子!」那先前的略高老者開口之時,聲音柔和而有力,透著儒雅之氣。

    「哦?哈哈,果其如此!」瑞王爺看著蓮柔郡主撫掌而笑,闊嘴長咧,哈哈笑了幾聲,方想起道謝,忙一抱拳,對兩位供奉眉開眼笑:「……多謝二位了!」

    兩人躬身回禮,連稱不敢,只是面上卻略帶幾分疑色。

    瑞王爺自懷中掏出一隻精美地白瓷瓶,瓶上繪著一幅圖像,一人寬衣博袖,負手仰天,似觀天上雲卷雲舒。

    「不知為何柔兒如何尚不能開口說話?」瑞王爺將瓶塞拔開,一邊開口問兩位供奉。

    「哦,在下正要說起,不知哪位高人,竟能將郡主週身血氣壓制,令其減緩,畢竟郡主原來的經脈太過細弱,以郡主如今強健之心血,怕是經脈不堪承受,……只是在這似封未閉地火候把握上,所用手法之奇,匪夷所思,唉,令人歎服止觀!確實是歎為觀止!」

    那位周供奉清矍的臉上滿是驚歎,微微搖頭,接著道:「至於郡主如今尚不能說話,也是因為此故,王爺大可不必擔心,估計不必等到明日,郡主自然能談笑如常!」

    這位周供奉雖有強烈的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何人救治地郡主。

    將週身血氣盡數封閉而又不傷其身,絕非易事,點穴更是大忌,而半封半閉,更是千難萬難,只是理想之事罷了,實際卻無法做到。

    他也曾經診治過郡主之症,絕無治癒之可能,除非有更勝扁鵲之能,能夠將其換心,否則藥石罔效,唯有等死。

    只是身為內內侍供奉,自是精通全身之道,不該問的不問最好。

    「這是本王得到的一顆丹藥,不知能否給小女服下?!」

    瑞王爺掌上出現一顆拇指大小的白色藥丸,雪白晶瑩。似乎剔透,一股獨特的清香剎時瀰漫屋內。眾人聞之頓有微醺之意,彷彿小飲醇醪,似醉非醉。

    「咦?」周供奉與另一位供奉聳了聳鼻子,面露驚容,不由對視了一眼。

    「怎麼?」瑞王爺神色一緊。

    「王爺可否將此丹讓在下一觀?」周供奉一直從容篤定的面容露出幾分急切。

    「當然!」瑞王爺小心的將掌心中的雪白晶瑩地丹藥遞到他面前。

    周供奉並未伸手按過雪丹,只是深吸著鼻子,頗有幾分滑稽地用鼻子接近瑞王爺的手掌。

    「是天山雪蓮!」周供奉兩頰微帶紅暈,依依不捨的離開,直起身子,眼睛仍定定的望著雪白的丹藥,口中斬釘截鐵地說道,「還是已愈百歲的天山雪蓮!」

    「果真是上百年地天山雪蓮?!」別一名供奉忙湊到近前,用力嗅了嗅,臉上頓時亦如同伴一般。面頰赤紅,似有醉意,不禁歎道:「好強的藥力!」

    「王爺快快收回瓶中罷!」周供奉忙對面色亦有幾分酡紅的瑞王爺建議。

    雪白剔透的丹藥被重新收回瓶中,屋內的香氣仍裊裊不散,瑩瑩珠光之下,諸女子皆變得嬌艷動人,惹人遐思,唯有柳先生心法奇異,不畏百毒,面無異常。

    「天山雪蓮,孤也曾有耳聞,只是,果真如傳聞中那般神奇麼?」瑞王爺將瓷瓶重新放入懷中。

    「呵呵,天山雪蓮若是年限不夠。百年之內,雖是珍貴,卻也並非罕見,可是若能達到百年,其藥效足可稱神異,實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寶!」

    周供奉畢竟內力深厚,此時清癯的臉上已恢復如常,撫鬚微笑著回答,隨著瑞王爺往外屋走去。

    瑞王爺掀氈簾之時,忽然又返回,自懷中掏出瓷瓶,遞與王妃,笑道:「將此丹拾柔兒服下罷。」

    王妃雖覺丈夫太過小心,對子虛先生的話仍帶幾分懷疑,大不應該,卻也並未生氣,王爺行事穩重,是自己深所欽佩。

    「王爺,天山雪蓮臣等在御藥院見過不少,卻無一株能有百歲,而這丹中所蘊雪蓮,絕不下於百年,……實是非同尋常,能得到此丹,實是王爺福澤深厚,郡主貴有天助!」

    周供奉讚歎不已,卻令瑞王爺心中一凜,忙輕撫長髯笑道:「呵呵,實不相瞞,此丹乃是救治小女之人所施,吩咐要在晚上睡前給小女服用,孤也未想到竟是珍貴若斯!」

    宮內御藥院也沒有之物,自己手上卻有,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之事,官家雖不致起猜忌之心,但回頭官家定會找上門來。

    「原來如此,唉,這等神通廣大之人能有此藥,也是理所應當,……郡主的身子如今已健壯,王爺大可放心!……臣等便先告辭!

    他亦是知趣之人,瑞王爺此刺地心情,怕是沒有什麼心思理會自己,還是先告辭為好。

    瑞王爺也未多挽留他此時心情翻湧,確實不宜與外人相見,將他二人送至柔風閣外,自有管家代他們出門外,並順手悄悄的將診金送上。

    「爹爹!」瑞王爺剛一掀簾踏入裡屋,便聽一聲天籟般地呼喚,頓令他不由身形一頓,睜大眼望去。

    「柔兒?!」瑞王爺看著放著錦繡月白棉袍,靜靜坐在榻上的蓮柔,有些難以置信。

    蓮柔郡主嫣然一笑:「爹爹難道不認得女兒了?」

    她那張本不是太過絕美的容顏如雪蓮綻放,屋內驀然為之一亮,似乎牆上地夜明珠亦為之失色。

    「……好,……好!」瑞王爺長髯微微抖動,聲音發顫,站在那裡,竟是無法動彈。

    諸位王妃亦是笑得辛酸,明眸中帶著幾點清淚,盼望了無數次的場景出現在眼前,卻令人無語凝噎,往昔種種紛至沓來。齊上心頭,悲歡離合,世事之變幻無常,在此刻,感覺從未有過的震憾。

    蓮柔郡主看著一張張含笑帶淚的面孔、也不禁雙眸微酸、珠淚盈盈。對瑞王爺強笑道:「爹爹原來也是兒女情長。」

    「哈哈……」瑞王爺忽然仰天大笑,中氣十足,洪亮異常。

    笑著垂淚的諸王妃們不由望向她,明眸泛紅,楚楚動人,而蓮靜郡主此時已是淚流滿面,小手不停的抹著眼睛,眼瞼已是通紅髮腫,嬌憨可愛中泛著柔弱。忽然呈現幾分正王妃那種令人憐惜的氣質。

    「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吶!」瑞王爺長歎一聲。結束了哈哈大笑,順便抹了下眼角。

    「爹爹,女兒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蓮柔郡主聲音輕柔如一陣春風,令人全身不由地放鬆下來,此時她原本蒼白如紙地面龐已有幾分紅潤,褪了幾分病態。

    「哦——?」瑞王爺經過幾聲狂笑,已將狂喜發洩了出去,身體雖有些發軟,卻能自主行動,緩緩走到榻前,坐了下來。細細端詳著寶貝女兒,柔聲問道:「柔兒做了什麼夢?」

    「娘,二娘,三娘,四娘,還有柳先生。你們別站著,否則女兒坐在這裡心中不安,……小靜,幫姐姐拿繡墩進來,給咱娘與柳先生坐。」

    蓮柔郡主環視這幾張親切的面容,見她們都站在爹爹身後,忙對抹著淚兒的蓮靜吩咐。

    「嗯。」蓮靜在姐姐面前乖得像只小貓,依言掀簾走了出去。

    「這個夢,……挺羞人的。」雖有幾分紅潤,但仍是略顯蒼白的面容爬上兩朵紅雲,嫻靜如水地她頓然帶了幾分嬌艷。

    「呵呵,難不成還要爹爹避諱?」瑞王爺的眼睛一刻也未離開女兒的秀美的臉,撫鬚呵呵笑道。

    蓮柔的容顏比之妹妹與四位王妃自是不夠美麗,卻也是上上之姿,良好的血統不會偏差太多,只是諸女各各絕美,令她顯得姿色平常罷了。

    蓮靜退著走,以後背頂開氈簾走了進來,四張繡墩相疊,一次抱進來,有些吃力,手臂不夠長,如是蓮柔,她會一張一張的拿進來,而蓮靜如能一次做完,絕不用兩次。

    「爹爹又不是外人,豈能避諱,只是確實羞人,……夢裡頭,好像出現一個人,蒙著眼晴,拿著木劍,招風呼電,好像便是他拍了我幾掌,我的心便燙得厲害,接著就暈了過去,……我也知道這個夢著實荒誕,凡人又怎能呼風喚雨,也不曉得為何會做了這麼一個夢。」

    蓮柔略帶疑惑,羞紅著臉,不自覺的將夢中自己衣衫盡碎一節略去,光天化日之下,真是羞煞人了。

    「怎麼了,爹爹?」蓮柔見爹娘他們彼此看來看去,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由的問道。

    「撲哧!」蓮靜肚子裡憋不住話,忍不住笑了起來,白裡透紅的臉上淚痕猶在。

    蓮柔看到除了柳先生仍是清冷如常,眾人皆是笑意晏晏,更是莫名其妙。

    「咯咯……姐姐,那不是你做夢,那都是真的!」蓮靜快嘴快舌的嬌笑。

    蓮柔呆了呆,隨即紅暈滿面,如染紅布,雖是那人蒙著眼睛,但想到自己的貞潔如玉的身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露於一個陌生男人面前,仍是羞不可抑。

    「是真的麼,爹爹?」她望著一言九鼎的爹爹,滿臉飛紅中透著緊張。

    瑞王爺用力憋住笑,點了點頭:「是子虛先生施法救的你!」

    「子虛先生……子虛先生……,唉——!」她喃喃自語,輕輕歎息,迷離中,眼前那朦朦朧朧的身影漸漸清晰,電光之下,那挺拔的身形,無畏而軒昂,自天而降的耀眼閃電,彷彿他的忠實奴僕,供他任意驅策。

    看著她怔怔出神,臉上帶著動人的羞紅,四位王妃彼此對視,似在無聲中交流著什麼,頗堪玩味。

    除了正妃有蓮柔蓮靜兩女,其他諸妃並無所出,故也無利害衝突,彼此之間頗是融洽,以眼神說話,並非難事。

    「子虛先生正在閉關修煉,待七日之後他出關,柔兒再親自拜謝他地再造之恩吧!」瑞王爺以為大女兒正在回想當時情景,順口笑道,接著轉身對諸妃道:「夫人可曾餓了?該進晚膳了!」

    放開憂慮的眾人吃起飯來格外香,他們在大廳內正吃著,管家忽然闖了進來,稟報說又有二十名大內侍衛前來王府聽候差遣。

    瑞王爺不由苦笑著放下銀箸:「原來那些侍衛己將聽風軒圍得密不透風了,……唉,官家也真是大方!」

    那兩位御藥院供奉回到大內,馬上受到理宗召見,詳問了診斷情形,聽聞蓮柔郡主果真康復如初,不由大感神奇,對於這位神秘的王子虛自是更加著緊,於是一揮手。又從大內抽調二十名高手侍衛,前去拱衛這位王子虛閉關之所。保護監視兼而有之。

    蕭月生回到他的王子虛府上之時,大廳內燈火通明,火爐呼呼作響。溫暖如春,菜餚的香氣瀰漫在大廳的每一處。

    楊過夫婦與小星正坐在檀木桌旁斯文舉箸,楊過與小龍女舉箸如使劍,帶著一股清氣,小星則更是斯文,承自完顏萍地皇家禮儀,優雅高貴,況且這裡廚娘地烹飪水平與觀瀾山莊頗有差異。乍換了口味,有些不甚習慣。

    「呵呵,二弟與弟妹倒是逍遙快活!」在清朗的笑聲中蕭月生出現於廳內。

    「大哥回來了?!」楊過抬頭停箸,一絲俊逸迷人的微笑現於臉上。

    「老童!加一雙箸子!」蕭月生向外招呼一聲,踩著厚軟的地毯,坐到了清冷而透著幾分嬌艷的小星身旁。

    「謝姐姐與小若男呢?」小星轉身自飄然而至的老童手上按過象牙箸,用羅袖中的絲巾拭了拭,再遞給蕭月生,順口問道。

    「唉,別提了!」蕭月生接過象牙箸,另一手拿起小星身散地小瓷碗,將其中的羹湯一飲而盡。

    任由小星拿出絲巾幫他拭嘴角,他開口歎息,一幅痛不欲生之狀:「真是他娘的不幸,本想帶著若男見識一番煙花之地,見見男人的醜態,不成想,那位抱劍營中的關盼盼,竟是曉蘭以前的好姐妹,還跟我叫姐夫!……唉,這世上的事呀,真是無奇不有!」

    他氣憤之下,說話不由帶上了幾分粗俗,登時惹得小星一記白眼,小龍女只是輕蹙了蹙眉頭。

    不過聽者亦覺有幾分好笑,便是小龍女亦在蹙過黛眉之後展顏一笑,確實很尷尬。

    「謝姐姐與若男都留在那裡了?」小星聞弦知意,忍著笑意問道。

    「嗯,她們姐妹情深,我總不能拆開她們吧,若男喜歡湊熱鬧,也留在了那裡。」蕭月生舉起象牙箸開始挾了一箸松子肉,待咀嚼嚥下,指了指楊過:「對了,二弟,聽說你與弟妹大發神威了?!」

    楊過自手邊端起酒壺,起身要為小星遞至蕭月生身前的玉杯斟酒,聞言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大哥聽說了?」

    「神雕俠侶盡敗南山幫二十三名高手,這個消息怕是早已傳遍整個臨安,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蕭月生掃了一眼小龍女。

    小龍女淡淡地白了大伯一眼,奪過丈夫手中酒壺,素手相執,舉止輕盈,將極是挑剔的大伯面散玉杯斟滿。

    「沒想到一個小小地南山幫卻臥虎藏龍,換了旁人,怕是難免陰溝翻船!」楊過與蕭月生輕輕碰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之後,楊過忽然笑道:「不過幸有龍兒相助,尚不足為慮!」

    「嗯……」蕭月生舉箸挾菜,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狀,忽然抬起頭來:「對了,二弟,這次你們夫婦二人不會又大發慈悲,放了南山幫一馬了吧?」

    楊過俊逸的面龐嘿然一笑,忙道:「今晚的菜樣式極多,大哥覺著味道如何?!……酒也不錯!」

    便是一直淡然地小龍女亦忍不住抿嘴輕笑,瞪了丈夫一眼。

    「行了,明白!……我明白了!」蕭月生搖頭歎氣,忽然自介於粗短與修長間的無名指上輕擼,竟有一枚白玉扳指逐漸顯現,由無至有,在蕭月生手上之時,卻無影無蹤。

    扳指之上,刻有一幅圖像,只是極小極微,看不甚清楚。

    「小星,你以此扳指為令,調動臨安城十名山莊弟子,以蕭登雲為帥,令他們將南山幫其罪足死之人盡數除去,……統一用全銀針,要行事隱蔽,勿為外人所知。」蕭月生持白玉扳指遞到小星手上,緩緩說道。

    「大哥!」楊過有些動容,忙搖手:「大哥三思!不可妄開殺戒,急切之中,難免會累及好人,大哥三思啊——!」

    「呵呵……」蕭月生從容自若,撫了撫入字小胡,呵呵笑道:「……二弟大可放心,南山幫的一切,盡在山莊掌握,每個南山幫弟子,皆記錄在案,具體情形一清二楚,絕不會枉殺一個好人!」

    「可是……,佛家有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為何不給他們一個改過向善的機會呢?!……大哥如此嚴苛,實在有失仁者之心!」楊過仍是極力勸阻,對於殺人,他極是謹慎。

    「呵呵,如果殺了人後,放下了屠刀,立地成了佛,仍能道遙於世,那被他們所害之人,豈不是白白枉死?!……殺人嘗命,天經地義,種因必有果,因果報應,這不也是佛家所云嗎?!……再說,這些佛家之言,只是一家之詞,二弟不可盡信,亦不必太過執著,秉承公正之心行事,才是正理!……小星先去吧。」蕭月生沖小星一揮手。

    小星對公子爺的命令自是遵奉無違,對楊過夫婦淡淡一笑,盈盈起身,廳口氈簾輕晃間,已不見了她的曼妙身影。

    蕭月生褪下的白玉扳指名為隱殺令,隱殺令出,代天行誅,是觀瀾山莊最高令符之一,除莊主以下,皆須奉行無違。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2
發表於 2011-7-30 19: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29章 順承

    這枚白玉扳指由蕭月生以煉器之法製成,套於手指上,便融入血肉中,無形無質,唯有特珠的心法可以使之顯形,更有一套深奧的心法相配,以此心法驅隱殺令,可以隱身匿跡。

    僭越於朝廷之上,代天行誅,實是狂妄之極,與那水泊梁山替天行道的名號有得一比,而隱殺令首次祭出,多半是為了形成二弟夫婦的震懾力,卻也是送給他們一個大麻煩。

    「二弟,估計明日你與弟妹便會被請去臨安府衙內喝茶了!呵呵……」蕭月生象牙箸揮動,口中大嚼,頗帶幾分興災樂禍。

    楊過俊逸的面龐沉如冰水,對他的話裝做沒聽見,只是埋頭吃飯,看也不看大哥。

    小龍女抿嘴一笑,消去了幾分清冷氣質,看了一眼丈夫,幫他斟滿玉杯,又白了蕭月生一眼,怨這個大伯太過專斷狠辣,將酒壺重重放下,任由蕭月生的玉杯空著。

    蕭月生不由停箸,望了望一個鼻孔出氣的楊過與小龍女,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

    象牙箸輕點桌面,盛酒的銀壺壺嘴處忽然如地下泉水,微綠的碧蕪酒汩汩誦出,似是穿針之線,劃出一道碧練,如彩虹般連接壺嘴與蕭月生面前白玉酒杯。

    酒流極細,涓涓而至,滴入玉杯之中,聲音清脆,極是悅耳,但玉杯很小,幾次呼吸間,便已注滿,蕭月生象牙箸再次輕敲桌面。酒練自壺嘴處斷開,緩緩落入玉杯中。點滴未露。

    「唉——!我這個當大哥的真是可憐復淒涼,連個幫忙斟酒的人都沒有了!」蕭月生搖頭歎氣,頗是自苦自憐。

    楊過與小龍女皆瞥了他一眼,不理會他地裝模作樣,對於他驚世駭俗的功力也不以為異。

    「唉,你們這對狠心地人吶!」蕭月生再歎,亦是無奈,再好的招數,使得遍數多了,也不大靈效,論及詭道,楊過並不弱,只不過隨著年齒變長,再受大哥所傳雙修功法的影響,思想不再劍走偏鋒,行事反而向蕭月生的岳父——郭靖的風格靠近,返樸歸真,以拙降巧!

    「好吧好吧!」

    蕭月生看著二弟夫婦只是埋頭吃飯,一直不上當,也不再逗弄他們。神色端正了幾分,聲音清平:「二弟,這次滅了南山幫,其實也並非一時心血來潮,南山幫看似簡單,背後勢力卻盤根錯節,不以雷霆掃穴之勢一掃而光,實是後患無窮。……嗯,這幾日你們便留在府中休息,外面定會亂上一陣子,御林軍還進不來這裡!」

    楊過放下象牙箸,也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很,在這世上,自己最親近之人,除了妻子與女兒,便是大哥,縱然他做得再過分,也無法真正生氣。

    「這次我又得為大哥做的事背黑鍋了!」他語氣中頗有些不甘的意味,瞪了蕭月生一眼。

    「呵呵,明眼人一看即知,這件事不是你們做的,只是事有湊巧,難免有些關聯,自然會自你們夫婦身上著手,如嫌麻煩,還是避著一些為好!」

    蕭月生面帶溫潤的微笑,搖著手中的玉杯,碧蕪酒輕輕晃動,被白玉映得更添幾分澄碧,「要不,我將你們送到別處,露露面,以洗脫你們的嫌疑?」

    「不必!」楊過搖了搖頭,將玉杯向前一伸,與蕭月生伸過來的白玉杯輕碰,俊逸地面龐灑脫一笑:「這幾年與龍兒四處漂泊,也有些累了,難得大哥有這麼一處好所在,便在這裡歇歇,……況且,臨安城被大哥這般一攪,定會雞飛狗跳,看看熱鬧也不錯。」

    這話說得極對蕭月生的脾氣,喜看熱鬧是觀瀾山莊的惡劣傳統,楊過也不知不覺中受其熏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即使神雕大俠楊過,也不能倖免。

    「我說二弟呀,你們夫婦倆有沒有收個弟子,傳其衣缽的想法?」

    這個問題蕭月生本不想管,只是見他們一直沒什麼動靜,整天只顧著浪跡天涯,逍遙山水,便忍不住問將起來。

    楊過搖了搖頭,捏著白玉酒杯,重重一歎:「唉——,……不瞞大哥,此事我也與龍兒商量過,我們古墓派的武功,實在需要機緣,唯有那些經歷過情劫,萬念俱灰之人方可修煉,否則隨時有是火入魔之險,人活世間,絕情絕欲,談何容易?!只是……年紀一大,卻又錯過了習武最佳時機,唉,總之,隨緣吧……」

    當年古墓派祖師林朝英訂下門規,古墓傳人不得出墓。

    此派規並非受情所困的偏激之語,而是大有深意。玉女心經需斷情絕欲,一旦情感波動劇烈,便有是火入魔之憂,武功亦要消減兩層,重者甚至有性命之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心一旦縱馬由韁,再難降伏,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莫愁沒能得傳玉女心經,怕是其師見她心性激烈,不宜修煉玉女心經,心術不正云云,怕是因後來見其叛派,氣忿之語。

    況且習得玉女心經後,感情淡漠,平抑心緒起伏,亦不宜在世間行走。

    若非小龍女與楊過長年累月住在一起,不知不覺間,感情如流水般浸入心田,否則斷難打開她地心扉,楊過若非有全真教內功與九陰真經為輔,以他與李莫愁不相上下的激烈性子,隨著古墓派武功的加深,怕早就是火入魔而死。

    「二弟,弟妹,我倒有個主意。」蕭月生用象牙箸敲了敲白玉杯,似笑非笑,不言不語。

    小龍女白了他一眼,對她這個大伯的憊賴性子亦是無可奈何,玉手執銀壺。盈盈起身,微一躬身將他的白玉杯斟滿。

    蕭月生愜意地微吮一口碧蕪酒,捏著酒杯對滿是好奇的楊過與小龍女笑道:「二弟地玄鐵重劍扔在莊裡,與一堆廢鐵無異,不如把它重新鑄煉,放出兩柄玄鐵劍流傳武林,再將你們古墓派地武功秘笈分別藏於兩柄劍內,唯有兩柄劍相擊,從中斷開,方能顯露秘笈。……呵呵,有緣者得之,如何?」

    「不成不成!」楊過一聽,馬上放下酒杯,擺手反對,「大哥這主意……實在荒謬!」

    「秘笈若是落入歹人之手,豈不是明珠暗投,助紂為虐?」楊過搖頭質疑,湛然清朗的目光中有些疑惑,這般淺顯的道理,以大哥的才智,不應不明啊!

    小龍女亦停箸於朱唇旁。淡淡的目光望向他。

    「這倒毋須擔心,曉蘭準備重建靈鷲宮,而小若男也想創一個玉女閣,為兄會為兩派訂下一個鐵律,便是這兩派弟子都不准許正式踏入武林,而暗中護持古墓派的秘笈,便是他們一個任務,如若秘笈果真落入歹人之手。自有他們暗中出手,這樣如何?!」蕭月生微瞇著眼晴,掃了兩人一眼,白玉杯中碧蕪輕晃。

    「創玉女閣只是若男地小孩子話,她甚麼也不懂,只是貪玩罷了,大哥怎麼就當真了?」楊過笑著搖了搖頭,笑容中也帶幾分寵溺。

    對於楊若男,楊過夫婦心中頗有幾分愧疚之意,從小到大,都是由大哥夫婦照料,論及感情,若男對她乾爹更為深厚,這也是理所當然。

    蕭月生將燈光下澄綠如玉地碧蕪酒一飲而盡,呵呵一笑:「若男現在還小,但有了目標,往後會不自覺的往這方面努力,相信以她的聰明勁兒,會做得比二弟你還要出色!」

    「……既是如此……那好罷,對若男,大哥比我更瞭解,大哥的主意雖然荒誕了些,卻也值得一試,只是武林可要從此多事了……」

    在小龍女素手斟酒的淅瀝清音中,蕭月生淡淡一笑,神情飄忽,武林本是多事地,骨頭策略永遠有效,只要掌握好時機,便可將使這些武林中人形成一股不可忽視地力量。

    抱劍營關盼盼軒閣中,寬闊的香榻上,並排躺著三張淡妝素抹的美麗容顏,透過四周圍繞的淡黃幃帳,燈光照於床上,青絲在柔和的燈光下光澤微閃,佔滿月白的香枕,將頸項襯得更加雪白無暇。

    軒窗下的書案上熏爐散發著裊裊地香氣,似麝非麝,清淡幽遠,將溫馨的軒閣熏得令人慵倦欲眠,身心徹底鬆弛。

    「姐姐,不知道何時與姐夫大婚呢?」躺在最外側的關盼盼慵懶如睡貓般的聲音,洗去妝後的臉比原來更美麗幾分,眉宇間的冷漠已消去不少,她正側身向內,望著仰躺於中間的謝曉蘭。

    「嗯,……還沒定下呢,我們都是無父無母之人,倒是自由得很。」謝曉蘭淡淡一笑,聲音慵懶,頗有自憐之意味,星眸微微閃動,望著床上方的幃幔,柔和地燈光下,雙眸明亮動人。

    「嘿,姐夫的身世很神秘呢、竟沒有人知曉!」關盼盼頗有些不忿。

    當初為了探得這位蕭莊主的身世,可沒少花她的心力,可惜卻白費力氣,他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父母籍貫皆是一團迷霧,便是從何處來,孫子明不透露,便是無人知曉。

    「哼哼,你姐夫本是修道之人,隱於深山大澤,自然是無從知曉他的身世!」謝曉蘭有些忍不住想笑,這個花道士實在不像話,現在竟已娶了六個娘子,三清祖師有靈、怕也氣得吹鬍子吧!

    「哦?姐夫原來是個道士?」關盼盼登時來了精神,原本有些惺忪地雙眸登時睜大變圓,微一思忖,更是疑惑:「既然是個道士,怎會這般有能耐,據傳,觀瀾山莊可是富有得很呢!」

    「咯咯,可能是收了一個好弟子吧,子明確實是個經商奇才!」謝曉蘭終於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月白色的絲繡錦衾輕輕抖動。

    「才不是呢!」摟著曉蘭媽媽香軟的身子。趴在她香肩上似已睡去地楊若男嬌聲說道。她容不得別人看輕自己的乾爹,忍不住反駁。

    「不是麼?子明能將子明商行辦得風生水起。崛起如火,難道還算不上經商地奇才?」謝曉蘭歪頭笑身了一眼趴在自己身邊的楊若男,見到她絕美容顏上的著急神色,大覺好笑。

    「哼,子明大哥可是我乾爹的徒弟喲,他的那些賺錢招數,也是從我乾爹那裡學來的,否則。……哼哼,以他的直性子,早就賠個精光嘍——!」楊若男小巧的瓊鼻微皺,輕哼不已,顯得嬌俏可愛。

    「呵呵……,沒想到他還精於經商,看他懶懶地樣子,還以為他只會花錢呢!」謝曉蘭雖是貶抑,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微不可察的甜蜜,閱人多矣的關盼盼自然一聽便知。

    「咯咯,乾爹除了不會寫詩,剩下的什麼都會!」楊若男帶著笑意。亮晶晶的雙眸中透著仰慕與自豪,直溢至眉宇眼角處。

    謝曉蘭亦不由失笑,大哥學識淵博精深,唯有賦詩作詞卻一竅不通,聽起來總給人難以置信之感。

    「原來天雷神爪孫子明果真是姐夫地弟子!」關盼盼大是感歎,雖是聽聞天雷神爪孫子明的師父便是觀瀾山莊的蕭莊主,可是畢竟只是傳聞,想想天雷神爪的本領。再想想兩人的年紀,稍一分析,便會覺得不太可能。

    「孫子明倒真是個好弟子,任勞任怨,……唉,遇上這麼一個懶惰的師父。也不知他是幸還是不幸!」謝曉蘭玉臉上帶著微笑,對大哥的懶洋洋又恨又愛。

    楊若男趴在謝曉蘭玉肩咯咯笑了起來,聲音若銀鈴清鳴脆響,笑得床榻抖動。

    沒等曉蘭媽媽發問,楊若男便按捺笑意,櫻唇開合:「想想子明大哥地樣子就好笑,他太老實,總更乾爹的欺負,……咯咯……,在外面他氣度森嚴,威風八面,但在乾爹的面前,卻是憨憨的,總是吃虧,咯咯……真有意思!」

    謝曉蘭亦不由撲哧一笑,想想孫子明平日裡氣度威嚴迫人,卻在自己師父面都吃癟,定是有趣得很。

    待正式進了蕭家大門,便能看到這一幕,她心中更有幾分期待,嫁入蕭家,成為他的娘子,能終日廝守在一起,不必擔心他會將自己拋棄,這是多麼美妙啊……她嘴角給著幾絲憧憬的笑意,怔然出神。

    「嘻嘻,曉蘭媽媽又在想幹爹了!」楊若男冰雪聰明,一看到曉蘭媽媽眉眼處的獨特風情,便知曉她正想著乾爹。

    微黃的燈光下,謝曉蘭地更臉微微一紅,美艷得不可方物,嗔視了若男一眼,輕抬香肩,頂了下楊芳男,有些被叫破心事的羞惱。

    一旁的關盼盼側首看了看謝曉蘭,不由笑道:「能讓謝姐姐神魂顛倒,我那姐夫真的那般招人喜歡?!」

    「去去!小妮子就會胡說入道,什麼神魂顛倒,滿嘴胡言!」謝曉蘭的玉臉紅雲又密了幾分。

    「咦?!」正嬌笑著的楊若男忽然神色一肅,一動不動。

    「怎麼了,若男?!」謝曉蘭偎在自己身上地若男身體繃緊,不由奇怪的問。

    「有些不對頭,……曉蘭媽媽,我去看看!」楊若男忽地坐了起來,水紅的肚兜頗為豐挺,她順手自床頭拿過月白內襖將飽滿的嬌軀包裹。

    這內襖綿軟單薄,卻又極為暖和,看似平常,卻是她乾爹蕭月生取自天蠶絲所製,冬暖夏涼,且有刀劍不入之效,放在常人眼中,已是無價之寶。

    「到底怎麼了,若男?」謝曉蘭的聲音加重,頗有些著急。

    「好像有很多人在跑動,……乾爹臨走時吩咐要小心再小心,他的話,若男可不敢不聽,我這便去看看。」

    楊若男手腳麻利,玉臉微沉,此時竟有幾分沉靜自如的氣度,迥異於剛才嬉笑嬌憨的模樣,她跨過躺著的兩人,到了床沿,掀開淡黃幃幔,站到厚軟的地毯上,將杏黃羅衫穿上。

    謝曉蘭隔著幃幔輕聲囑咐:「那……小心些,快去快回。」

    楊若男點點頭,穿好羅衫。又掀開幃幔朝正在穿衣的兩人笑道:「他們離這兒還遠,曉蘭媽媽與雪晴姨娘不必起來。如真有事,再起來也不遲!」

    到這一會兒,還未聽到有什麼特別的動靜,謝曉蘭雖然不知曉楊若男地功力終竟多深,但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卻毋庸置疑。

    「那好吧,……若男快去快回。」謝曉蘭又囑咐了一通。

    「知道了!」楊若男回答得飛快乾脆,她感覺曉蘭媽媽越來越像萍媽媽,都是很能囉嗦,不憚重複。

    話音剛落,珠簾輕晃,房門聲吱的輕輕一響,屋內己不見了楊若男的身影。

    「赫。小若男這麼厲害?!」對於楊若男的身法之快,關盼盼頗有幾分驚異。

    「嗯,若男的武功比我可要厲害得多!」謝曉蘭目光凝注於晃動的珠簾上,看著閃閃發光的串串珠簾,玉顏帶笑,透著淡淡的自豪,她已進入了乾娘的位置之中。

    兩人躺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有些心不在焉,記掛著楊若男。

    半盞茶時間,謝曉蘭耳邊忽然聽到了若有若無的腳步聲,腳步聲雖多,卻並不凌亂,頗為整齊,齊齊踏於地上,帶著憾動人心的力量。殺意隱隱。

    「曉蘭媽媽!」在門戶轉動,發出吱的一聲時,楊若男杏黃的身影一晃,已俏生生站在床榻旁。

    「若男,是些什麼人?」謝曉蘭按著暖衾緩緩坐起,令躺在她身旁的關盼盼露出一抹雪白香肩。

    「好像是御並軍抓什麼要犯。……看樣子這是個厲害地傢伙,出動了一百名御前軍,個個都帶著神臂弓,威武得很!……不愧是天子腳下的御前軍,比咱們嘉興的那些兵油子強得多了呢!」

    楊若男是向軒窗下的書案,掀開白玉熏爐,檀口如吐珠,將遇到的情形吐露,小手拿起熏爐蓋,肌膚與爐蓋似是同色同質,她雙眸朝爐裡看了看,又轉向床揭方向:「雪晴姨娘,熏香沒了,要不要再加些?」

    「嗯,再加兩段吧,就在旁邊的檀木盒裡。」關盼盼聲音慵懶,鼻音頗重,不復白天的冷漠,反而透著嫵媚與誘感。

    「若男,他們到底要抓什麼人?」謝曉蘭畢竟是經歷無數次追殺之人,警惕心極強,頗有聞風而動地小心。

    「嗯……,好像叫什麼翻天鷂子吧,他們只是悶頭跑步,幾乎不說話,隱約聽了這麼一句。」楊若男微一思忖,方才開口說道,打開檀木盒,小手駕輕就熟的捏出兩段粉色熏香放入熏爐中,落蓋無聲,極是輕盈優美。

    謝曉蘭舒了口氣,雖說出動一百名御前軍前來對付抱劍營有些荒唐,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自己便是憑著謹慎小心,才躲過一次次追殺,看著熏爐又散出淡淡的幽香,楊若男深嗅了一口,滿意的嬌笑,掀開床幃,脫下鹿皮靴,跳回厚軟的香榻上。

    楊芳男呼的掀開被窩,惹來乾娘的一通羞嗔,謝曉蘭月白豐挺的胸抹露於燈光下,自是令她有些害羞。

    「若男,別忙著脫衣裳,我還有些不太放心!」見楊若男開始解扣子,謝曉蘭忙制止。

    「乾娘——,太小心了吧?!」楊若男雖是都著小嘴,卻仍是停下手。

    「小心點兒沒壞處!」謝曉蘭坐起身來,白了她一眼,神情沉靜,雙眸朦朧,似在側耳傾聽。

    「咦,他們好像分成兩隊了!」楊若男也學乾娘靜心傾聽,驀然輕咦了一聲,令一直賴在床上地關盼盼亦擁衾坐了起來。

    「快穿衣裳!」謝曉蘭拉了一把神情慵懶的關盼盼,聲音嚴肅,無一絲玩笑意味。

    「怎麼了?真的是衝我們來的?!」關盼盼有些怔然。

    「嗯,差不多,我有種不祥之感,……雪睛別磨蹭,快些穿衣裳!」謝曉蘭將關盼盼的內襖扔給她,手中內襖已迅速的將自己玲瓏嬌軀裹起,長期身處受追殺之境,令她對危險有一股說不清地預感。

    「我出去看看!」楊若男初生牛犢,無畏無懼,見乾娘與雪睛姨娘忙著穿衣,使雙手一撐,嬌軀一飄,鑽出床幃,套上鹿皮靴便閃出了軒閣內,其兔起鶻落,令謝曉蘭來不及出聲。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3
發表於 2011-7-30 19:05: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0章 擊弩

    抱劍營琉璃樓頂,楊芳男一襲杏黃羅衫迎風而立,此時明月掛天,銀輝遍灑,宇內澄清,令其衣裾飄動,青絲飛揚皆清晰可見。

    楊若男目光澄澈,看著尚在遠處的兩隊御前軍在月光下奔跑,她小手摸了摸懷中的玉蜂針,微微發癢。

    這些御前軍俱是身著紙甲,步伐穩健有力,唯有領頭一人披著鐵鎧,在月色下寒光閃爍,殺意盈盈。

    離抱劍營尚遠,沉喝聲不時響起:「快,快!」

    距抱劍營兩百米處,又是一聲長長的喝令:「上——弦——!」

    吱吱的較弦聲此起彼伏,令人牙齒發酸,將腳步聲掩住,他們人手一支的神臂弓,雖稱之曰弓,實際卻是弩,威力之強,足可在百米處穿透重甲,亦是武林中人的惡夢。

    為勁弩上弦之時,他們腳下仍奔跑如故,毫不遲滯,步伐不亂,極是訓練有素。

    神臂弓上弦填弩時,一般士卒則需以腳蹬住弓身,而這幫御前軍士卻不需用腳,可見臂力之強。

    距抱劍營百米處,那最前身披鐵甲之人忽然頓住,「鏘」的一聲,腰間長劍出鞘,在月色下,劃出一抹寒光,長劍一指燈火己熄、寂靜無聲的抱劍營,冷冷沉喝:「圍上!」

    身後御前軍士以他叉口,前後交錯而分,一東一西,繞向抱劍營兩側。步伐一改沉悶凝重,變得輕盈迅捷,令樓頂上拈針而立地楊若男蹙了蹙黛眉,這幫子人,看來不是一般的御前軍呀。比嘉興城的軍士精銳得太多。

    她理了理吹亂的烏髮,因為起床匆忙,沒有來得及挽髮,柔順的青絲俱都披散於肩後,隨風飛揚地縷縷青絲,令她少了幾許青澀,多了幾分女人的嫵媚。

    懷中小手拈著的玉蜂針已換成了金針,那人放著鐵製鎧甲,玉蜂針太過纖細,以自己的功力,怕是射不穿。

    唉,看來讓曉蘭媽媽不幸料中,這些人果然是衝著抱劍營來的,雖然這些御前軍看著依舊威嚴,卻不再可愛。乾爹訓示在耳: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她緩緩自懷中拿出小手,指間已拈著一枚細長的金針,即使天上明月如輪,月光皎皎,也只能看到淡淡的金光若有若無。

    「嗯——?!」長劍歸鞘,目光如炬的身披鐵甲之人忽然望向樓頂,未離劍柄的大手頓時一緊。

    他似見到樓頂有一張絕美的容顏在如水地月光中淡淡一笑,接著週身一麻。黑暗漸漸湧上心頭,那張絕美玉潔的容顏漸漸朦朧,終於陷入了黑暗之中,無知無覺,他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好美」的讚歎。

    楊若男舒了口氣,望著已是僵硬不動的身披鐵甲之人,心中頗是遺憾乾爹沒在跟前,見不到自己地傑作,隔著這般遠,金針能穿射鐵甲,足以自豪的了。

    楊若男與母親小龍女畢竟是母女,平時靈動狡黠,氣質與小龍女迥異,看起來不像。但一旦沉下臉來,神情專注時,小龍女那冰清玉潔的氣質便在楊若男身上隱隱顯現。

    抱劍營後面而至的一隊,領頭之人則是身披紙甲,被楊若男輕描淡寫的甩出一枚金針制住。

    這次她卻毫無成就感,這樣的晴朗無雨的天氣,以金針射透紙甲,實算不得什麼了不起。

    近百精銳異常的御前軍在無聲無息中,已將抱劍營團圍,各人手中勁弩垂直指向地面。

    四位手執角弓的鳴鏑神箭手如標槍般直立,抱劍營都後各有兩人,他們望了望自己地統領都統,等待命令。

    只是已中金針的兩人呆立不動,天色雖有月光銀輝,仍不如白晝,看不清雙眼與臉上的表情。

    軍令森嚴,兩位正副都統站在那裡不動,其餘軍士皆直直站在夜風中,肅穆靜立,唯有嘴裡呼出的白氣被夜風吹散。

    楊若男小手又探入懷中,以手數了數天蠶衣兜裡裝著的金針,歎了口氣,這些金針是乾爹送的金簪所化,當日化成金針之後,馬上便有些後悔,於是放在懷裡捨不得用,這會兒卻是不能不用了。

    只是乾爹小氣,這枝金簪是自己十歲時所送,很小很細,根本化不出多少枚金針,一百枚,那更不要想!

    楊若男圓亮的眼珠轉了轉,靈動異常,腳下是琉璃瓦,無法如青瓦一般弄碎做暗器,跳到街上取泥沙,又太髒,到底拿什麼當暗器呢?

    唉,可惜沒有乾爹那般功力,不能用頭髮當金針,針到用時方恨少吶!

    她在自己嬌軀上模了一摸,嘿然一笑,有了!

    月光下,一塊溫潤而鮮紅的玉石出現在她瑩白地小手中。

    皓腕上的玉鐲是護身之寶,自是不能扔出去,乾爹臨走時送給自己的這塊紅玉,倒沒甚用處,只是通知乾爹過來的訊號石罷了。

    僵直不動的兩名統領終於被發覺了異常,手下副官輕輕喚了一聲,沒有反應,再喚了一聲,仍無反應,自是上前株望,竟發覺兩人己昏迷過去,只是仍維持著原來的站姿罷了。

    「嗚——!」一聲如泣如訴地淒鳴聲劃破寂靜的夜空,一支鳴鏑射向正在月色下把玩著紅玉的楊若男。

    「若男!」謝曉蘭有些驚怒的聲音亦隨之響起,月白的身影一閃,出現在了正抬頭觀望的楊若男身旁,手中長劍出鞘,劃出半圓的匹練,在身前舞起一道雪白的光幕,抵擋隨著鳴鏑而至地一團弩箭。嘶嘶地破空聲震人心魄。

    「鐺鐺鐺鐺」的金鐵交鳴聲如雨打芭蕉,如快撥琵琶,密密麻麻。這一團弩箭竟未有一枚穿過綿密的劍網,只是執劍的謝曉蘭玉手微顫,已有些力竭之感。

    此弩射程近有四百米,樓頂距他們僅不到百米之距,弩箭上蘊含的力量之大,足以射穿重鐵甲,即使謝曉蘭功力精奇深厚,一口氣按下近三十支勁弩,也感覺有幾分吃力。好在這柄自王府中得來的長劍不是凡品,否則此劍早就粉身碎骨。

    「嗡——!」又是一支鳴鏑挾尖厲之聲的射向楊若男與謝曉蘭,直指楊若男的咽喉,矢尖如抹銀粉。劃出一道耀眼的直線。

    謝曉蘭欲要出劍格擋,手腕一緊,卻是楊若男出手拉住,弩箭如電。再次出手已是來不及。

    在她惶急之間,卻見楊若男週身驀然呈現一團綠光,似是將她籠罩春中,隨之自己腕間一涼,自玉鐲傳入一股清涼的氣息剎那流遍週身,周圍出現了淡淡的綠光亦將自己籠罩。

    那淒厲而至的鳴鏑在綠光閃動時,猶如蒼蠅飛入錦網,尖厲的鳴響戛然而止,再也無力向前。被彈落於她們腳下的琉璃瓦上,滑落而下。掉於地上,同時又一團弩矢挾著嘶嘶地破空聲罩向兩人,兩人週身綠光陡然明亮了幾分,弩矢紛紛落於琉璃瓦上,篤篤響成一片。

    謝曉蘭不由怔了怔,冷汗涔涔而出。心跳得比平時厲害幾倍。

    剛才手腕被若男抓住,若男看似嬌小,卻功力奇高,小手之力如巨象,難撼分毫,根本來不及抽出手揮劍。若沒有這層綠光擋在身前,此時兩人早已勁弩穿心,死得通透,想想都令人冷汗淋漓。

    淒厲的鳴鏑再響,更盛剛才,兩支鳴鏑劃出兩道銀線,同時射向兩人,各奔其頭部而至,由於謝曉蘭的愣神,再想出劍攔截,卻已無能為力。

    「咯咯……」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在夜空中迴盪,有護心鐲啟動,她雖未運功力,笑聲卻被玉鐲之力放大,在整個臨安城上空迴響不絕,驚醒無數人家美夢。

    楊若男地笑聲將嘶嘶的弩矢破空聲掩蓋,五十支弩矢己是漫天而至,篤篤的響聲中,她們腳下不遠處的琉璃瓦上已插滿弩矢,矢已沒頂,唯留燕尾羚在晃動。

    「若男,我們躲躲吧!」謝曉蘭拉了拉滿臉興奮的楊若男,她看到抱劍營團圍之人半數以弩傾指著自己,半數正以腳踏弩,吱吱的上矢,心中憂慮,若是玉鐲忽然失靈,或者內息用盡,那她們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幹嘛要躲呀,看我的!」楊若男粉紅的小嘴一撇,收回興奮的目光,朝一臉地擔憂的乾娘笑了笑,另一手中的紅玉頓時粉碎。

    似是自內而外的分解,這一塊蕭月生留下的紅有玉在她手中變成了無數顆小玉粒,這一手陰勁之運用,已達出神入化之境,便是蕭月生在此,見到楊若男的手法,亦難免會誇上兩句。

    「天女散花式!」楊若男嬌聲笑喊,清脆悅耳,在皎潔的月光下,她手中一團紅雲向上揚起,如一團烏雲升空,隨即化為無數雨滴,滴落於四周團團圍著抱劍營的眾御前軍士。

    紅玉化成地玉粒將眾人籠罩,無從躲閃,竟是無人倖免於難,手中的弩弓紛紛墜落於地上,有的緩緩委頓在地,有的則是僵直而立,不一而足,卻皆是未有還手之力,無出聲的機會,唯有她清脆的咯咯笑聲在夜空中迴盪裊裊。

    楊若男雙眸四顧,看到這些御前軍變得不那般齊整,或橫或豎,不一而足,不由地搖了搖頭,朗朗月光之下,有些嫣紅的玉臉露出不甚滿意的神色。

    「這個天女散花式可是名不符實呀!」清朗的聲音中,一身月白短襖長褲的蕭月生出現在她兩人中間。

    「乾爹。」楊若男扭了扭嬌軀,玉臉再泛幾分薄薄的紅暈,嬌艷異常,臉上帶著忸怩的神色。

    「哼哼,真是丟人,先下手為強,先下手為強!你怎能任由他們射箭,嗯——?!」蕭月生身都月白短襖。胳膊下挾著寶藍色長衫。面色沉沉,冷冷地瞪著扭著衣角,披散著青絲的楊若男。

    「再說,你那暗器使得實在丟人,還好意思叫喚天女散花式!……啊?!!……丟人!」蕭月生越說越氣。指著橫七雜八倒成一圈的御前軍,對楊若男的訓叱幾乎是聲色俱厲,平日溫潤柔和的面龐沉冷如冰,令一旁地謝曉蘭看得心中怯怯。

    楊若男只是垂著螓首,小手用力扭著衣襟,不發一言,青絲披散,隨風飄逸,掩住了面龐,卻也無法看清她的容顏。

    重重的喘了幾口氣。蕭月生不再說話,只是沉著臉,瞪著垂頭默默的楊若男。

    謝曉蘭此時卻大氣也不敢喘,她從未見到心上人這般神情。這般認真與嚴厲,一向溫和的他竟也有這般神態,雖覺突兀,卻更增令人著迷的魁力!……而小若男卻並未如自己料想的那般苦著跑開,也是令她驚奇不已。

    天空玉輪緩轉,月光如水,灑在沉默的三人身上。

    半晌,蕭月生才將胳膊挾著的長衫披到了自己身上,在一城的範圍之內。鎮神簪與護心鐲一啟動,他便能覺察。

    當謝楊二女腕間地護心鐲啟動時,正睡覺的他頓生警兆,心中焦急,恨不得內襖內褲都不穿便趕過來,往後一切他自是收入眼中,只是並未馬上現身罷了。

    見到楊若男那般托大,心頭之火便忍不住的往上竄個不停,若是護心鐲有個意外,縱然她的內功再深,那般距離之內,也無法抵禦勁弩之矢,她也太不小心了!

    再者,抱劍營可不僅僅有她與謝曉蘭兩人。關盼盼一眾其餘人等皆是毫無逃脫之力,幸好她並未將擒賊先擒王也忘得乾淨,制住了頭領,打碎了蛇頭,令這些精銳地都散軍只曉得擊殺她倆,若是弩矢一低,射向抱劍營,裡面的人,怕是難逃活命,那時,縱然她有三頭六臂,也無法救回眾人。

    「好了,……進去睡吧!這裡交給乾爹收拾!」蕭月生順手輕捋了一下默默垂頭的楊若男的秀髮,聲音恢復了溫和醇厚,令人一聽,便心中寧靜安穩。

    「乾爹……」楊若男聲音細如蟻蚊,卻又帶著幾分嘶啞,如非蕭月生的聽力能辨蟻爬,怕是聽不清她的話。

    蕭月生不但將她的話語聽清,她簌簌的淚珠滴在琉璃瓦上所發出的聲音,他亦盡收耳中。

    「好了,若男,進去睡吧,聽話——!」蕭月生溫和地笑了笑,溫潤的面龐上泛著溫柔,這般沉下臉來痛斥若男,他心中亦有些難受。

    「乾爹——!!」抬起頭來,淚珠滿面,雙眼紅腫的楊若男忽然撲到了乾爹的懷中,緊緊抱住他,嗚嗚痛哭。

    蕭月生沖一旁的謝曉蘭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滿臉溫柔與寵溺,拍了拍她嬌柔的後背:「是不是怨乾爹罵你了?!」

    楊若男嗚嗚哭泣,埋在乾爹胸靜的螓首搖了搖,仍是不離他的懷抱,卻摟得他更緊。

    「好了好了,不哭了,別讓你曉蘭媽媽笑話,快回去睡覺,……乾爹要把這裡收拾一下。」

    蕭月生輕輕推開她柔軟幽香地嬌軀,大手在她嫩滑如羊脂玉般的臉上撫了撫,抹去她的晶瑩淚珠,沖睫毛上仍掛著淚珠的楊若男笑了笑,另一手按在謝曉蘭後背,手心一團柔和綿綿的力量湧出,將兩人緩緩送了出去,飄飄如絮,不驚一塵的落到了她們睡覺地軒閣前。

    落於地下的楊若男仍帶抽噎,小手不停的抹著眼淚兒,令謝曉蘭看心疼之極,不由狠狠向樓頂白了一眼,卻發現樓頂已不見大哥的身影。

    「若男,別傷心了,……唉,也不知你乾爹幹嘛發那麼大的火,怪嚇人的!」謝曉蘭拉住楊若男的小手,柔聲安慰,心中憐惜,想想卻也有些怕怕,沒想到大哥沉下臉來,竟是那般令人窒息,彷彿龍臨大地一般的令人敬畏。

    楊若男別一隻小手又抹了抹眼晴,抬頭對乾娘笑了笑,紅腫的雙眼、雪白的面龐,實達楚楚動人的極致,帶著完顏萍的風韻。

    那一百人精銳御前軍,蕭月生並未痛下殺手,在空中長袖一拂,將眾人的穴道盡數解開,那兩名正副都統亦如是。

    月光下,蕭月生負手而立,淡然微笑的畫面刻在了他們的腦海深處,人人望著自己手中弩弦已斷的神臂弓,心中震撼,都望向兩位都統。

    那身披鐵甲之都監亦是果決,對自己僵硬的身體不管不顧,有鐵鎧護著的大手一揮,沉聲一喝:「撤!」

    一百人如同來時的鏡頭倒放,各成一隊,撤離抱劍營,默默無語。

    這一夜的奇詭之況,雖有都統的禁口令,卻無法阻住悠悠眾口,其中難免有好酒者,酒醉之後,真言一出,自是漸漸傳了出去。

    抱劍營之威名,由御前軍內傳揚開來,便是那些高官侯爵,來到抱劍營,也是規規矩矩,收起派頭與威風。

    如此一來,不但未使抱劍營變得蕭條,反而更加興旺,令人趨之若鶩,如非有人數限制,怕是抱劍營會一躍成為臨安第一大坊。

    當謝曉蘭看向抱劍營樓頂時,蕭月生身影已向方相府而去……

    第二日,陽光明媚,惠風和氣。

    右丞相府,卻是陰霾密佈,山雨欲來。

    上任不久的右丞相賈似道,昨夜大宴賓客,飲酒過度,與姬妾們歡好之時,竟一瀉而不可收拾,很快便虛脫過去,接著便是汗出如槳,手足發冷。

    賈似道權勢極大,所娶回的姬妾均是貌美如花,其中也不乏聰慧之人,見勢不妙,顧不得羞澀,馬上去召進了賈似道的心腹謀士。

    權勢一物,乃是最致命的誘惑,對於男人來說,其迷人之處,更勝過美貌女子,以賈似道之權勢,自是有人前來投效,再者他手段高明,極擅收絡人心,府中不乏效死命的才智卓絕之士。

    只是脫陽之症來勢如山倒,實非人力能擋,縱然太醫親至,奇珍藥材齊上,亦無法挽救賈似道漸漸消逝的生機。

    賈府中人一夜無眠,滿是天要榻下來的惶恐,待到天明熄燈之時,賈似道已是氣若游絲,若有若無,如那隨時將要熄滅的殘燈豆燭。

    大內後宮,涉華閣內,一位身材修長,亭亭玉立的素妝女子在鳳榻之前踱來踱去,錦緞長袍披在身上,在柔和的燈光下抖動閃爍,淡綠的抹胸與傲人的曲線若隱若現,令人觀之血脈賁張,及腰的烏黑秀髮披散於後,令瓜子臉龐的她柔媚動人。

    「官家,怎麼辦,臣妾怎麼辦呀!」她赤著腳,雪白如玉的小腳在柔軟的絨毯上踏來踏去,小巧的腳趾微拳,心急如焚,即使如此,聲音仍舊圓潤柔和,令人聽了極是舒心。

    「娘子不必太過擔憂!」薄紗帷帳中的鳳榻上傳來懶懶的男子之聲,正是當今的天子,「似道年紀輕輕,身強力壯,哪會有什麼事?!……再說朕把御藥院的供奉都派了去,有他們出手,娘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這位肌膚如雪,柔媚動人的亭亭女子,便是賈似道同父異母之姐賈貴妃,其姿容柔媚,甲於後宮,更理宗專寵。

    「賈家列祖列宗保佑,賈家獨有此苗,千萬保佑似道轉危為安吶——!」賈貴妃轉首向東,躬身深拜,柔媚的臉上帶著幾分虞誠與聖潔,躬身彎腰之時,背臀曼妙動人的曲線盡顯,令薄紗帷幔後的理宗看得蠢蠢欲動。

    「陛下!」暖閣外響起一聲柔和的聲音,雌雄莫辨,有些蒼老,卻頗是悅耳。

    「怎麼樣了?!」理宗自鳳榻上坐了起來。

    「啟票陛下,……御藥五供奉正竭力救治,只是五位大人轉稟陛下,此次怕是有負皇恩,請貴妃娘娘節哀!」門外的聲音低沉,卻回稟得毫不遲疑。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4
發表於 2011-7-30 19:05: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1-132章 斷關

    「官家——!」賈貴妃頓然花容失色,雪白的面頰血色盡褪,這聲官家喚得如啼鵑泣血,哀婉淒切,令人心碎。

    「去將葉青蝶速速召來!」理宗霍的一把將帷幔掀開,露出精赤的上身。

    「是!」門外內宦沉聲應道,他心中大舒了口氣。

    「慢著!」門外之人尚未轉身,理宗忽然抬手再次開口。

    他轉頭對正望著自己的賈貴妃道:「娘子,筆墨伺候!」

    理宗臉上的神色令獻賈貴妃本已絕望的心鬆動了幾分,聽到他的話,忙匆匆來至外間的書案前,素手研墨。

    急切之下,手軟也不甚穩健,用力不均,墨計便濺至華美的緞袍上,她卻顧不得。

    「官家,好了!」數息之後,她柔媚的聲音便響起,帶著急促。

    墨研得雖有些狼狽,但確實比平日快上數倍。

    理宗披著一件明黃錦袍,赤著腳大踏步來到案前,接過皓玉素手遞來的毫筆,另一手攤開案上的黃色軸卷,提筆疾揮,一氣呵成,隨之接過賈貴妃遞上來的小巧獅子玉璽,呵了口氣,重重按在捲上空白處。

    「小蘇,進來!」理宗對門外喊了一聲,吹了吹捲軸。

    輕微的吱吱響聲中,一個身形適中的老者躬身低頭趨步而入,雖無須輯,卻有身眉垂至眼角,雪白如銀,如其頭髮一般模樣。

    「將此詔書送至瑞王爺手中,越快越好!」理宗將黃卷軸遞出,一字一句的吩咐,語氣鄭重。

    這位名叫小蘇的老者微一點頭,雙手恭敬小心的接過詔書。身體後退,如行雲流水般消失於暖閣內,房門似被無形的風吹動,吱的一聲自己關上。

    「娘子。寬心便是!」身著房門關上,理宗伸出胳膊,將亭亭如荷的賈貴妃摟到懷中,在她柔媚動人地臉上嗅了嗅,輕嚙了兩口嬌艷欲滴的臉頰。

    「陛下——!」賈貴妃重重地喚道,稱呼亦是極為鄭重,柔軟幽香的嬌軀掙了掙,她此時心中滿是焦慮,哪有別地心思!

    理宗對賈貴妃極盡寵愛,見到她原本滿是動人風情地眉宇間憂慮盈滿,不由拍了拍她柔滑的後背:「生死有命,娘子也不必太過憂心,……這次如能請得動六哥府上的人,說不定似道還有救!」

    「便是治好了蓮柔的那位奇人麼?」賈貴妃修長的雙眸一亮,急切的望向理宗。

    理宗微笑著點了點頭,撫了撫頜下清須:「這位子虛先生正在閉關,朕剛才下了詔書給六哥,令他請這位子虛先生去似道府上救人,不過——,……這也僅是盡盡人事而己,若是天絕似道,誰也救不了他!……好在他富貴榮華俱事盡,也無甚憾事!」

    理宗本是起於窘困,頗知疾苦,他能坐上龍椅,半是因勢而成,半是自身強毅,對於生死,等閒視之。

    自助他登極的史彌遠死後,理宗朝綱獨斷,改元端平,大力改革,超擢英才,頗有中興之勢,史稱端平更化,亦有小元佑之美稱,身為人君,他堪稱明君,至少目前尚是如此,只是對賈似道的啟用,讓他已現昏君之兆。

    「官家——!」賈貴妃性感誘人的朱唇輕咬,泫然若泣,幽幽地望著理宗,滿面淒楚柔弱:「若是似道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賈家似要香火絕斷了!」

    她的模樣令理宗看得心疼,忙輕輕拍了拍她光滑的後背,溫聲道:「似道不似短命之相,娘子不必太過憂心,莫要傷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話音剛落,房門被輕輕扣擊,篤篤地輕響頓令坐在理宗腿上,替他端著雪白茶盞的賈貴妃心驚肉跳,面色發白。

    「怎麼回事?!」理宗沉沉問道,天子威嚴頓顯,看自己的愛妃嚇得如受驚的小兔子,心下憐惜不已。

    「陛下,……御藥五供奉扣稟陛下,賈丞相已然溘世!」低沉的回稟聲證實了賈貴妃的不詳之感。

    「咚!」的一聲,賈貴妃手中光澤溫潤的雪白茶盞落於腳下絨毯之上,茶水灑落於她華袍衣袂,染濕了一大塊兒,熱氣騰騰,她蒼白如帛地臉色微微呆滯,對身外無知無覺。

    「唉——!」理宗渭然長歎,明亮的眼中閃過一抹憐惜。

    「擺駕丞相府!……通知陳老隨駕,帶十名侍衛,不必驚動其餘人等!」理宗吩咐完後,拍了拍身旁的賈貴妃,她修長苗條的身軀微微顫抖,如秋風中樹上的枯葉。

    感到理宗的撫慰,她緩緩轉過面龐,那雙本是如秋波轉流不止,滿是迷離神采地明眸此時變得黯淡無光,隱隱有幾分呆滯,她與自己唯一的弟弟感情極好,賈似道的死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

    「唉——,娘子,與朕一起去看看似道吧……」理宗的大手摸了摸她蒼白如綾的臉,深深歎息一聲。

    賈貴妃眼珠緩緩轉動,慢慢恢復了神采,令理宗心動的迷離神色越發濃重,又有幾分空寂,彷彿一半的魂魄已離開身體。

    「……臣妾叩謝陛下天恩!」賈貴妃曲身跪倒,華美的緞袍鋪滿一地,趴伏於地輕泣不已。

    一進侯門深似海,何況是皇宮,進得宮來,便再也無法出宮,除非有天子特赦,方有機會探家省親。

    官家要帶她出宮,確實是莫大的恩澤。

    理宗龍顏帶著同情,搖了搖頭,將顫抖癱軟的賈貴妃扶起,等她堪堪站穩,方才放手。

    兩掌重重拍了拍,「啪啪」兩響之後,房門吱吱打開,自晨曦已露的屋外,六名宮女挾著微峭的寒氣依次走近。她們俱是如花少女,蓮步輕盈。姿態婀娜窈窕,面容姣美秀潔。手上各拿洗漱衣裳等物。

    兩人捨棄一切儀帳,衣著從簡,僅罩錦袍羅衫,賈貴妃帶著雪白薄絲面紗,遮住令人癡狂的鳳顏。

    如青松古柏的陳老已候在涉華閣外,身後躬立十名氣質各並的御前侍衛,待理宗與賈貴妃帶著兩名宮女踏出閣門,陳老便隨在理宗身後。其餘十人散開,如群星烘月。將理宗與賈貴妃護在其中,其彼此間的步伐同氣聯枝,似是一個陣式,一群人直向右丞相府而去。

    晨曦微露時,瑞王府地門房趙老頭已打完了一趟太祖長拳。呼著深長的白氣感歎著人已老邁,身子骨大不如從前,這麼一趟拳下來,便已微有了倦意。

    他剛想回屋收拾收拾,府門被人鐺鐺地叩響,聲音急促。趙老頭一聽便知叩門之人心中焦急,忙緊是兩步,打開小門,向外探頭。

    「官家降下詔書與瑞王爺,十萬火急,速速通報!」柔和圓潤的聲音在趙老頭還未露出頭去時,便已響起,只是話中之意雖急,他說起來卻從容清晰,語氣毫無急躁之感。

    「原來是蘇大人!……快快請進,老朽這便稟報我家王爺!」趙老頭見到壽眉低垂,銀髮如雪之人,認出是官家近前內宦蘇野渡,看了一眼蘇大人左手端著地明黃卷軸,忙拉開小門,側身請入。

    原本捧詔而入,定要大開王府中門相迎,只是趙老頭見事情緊急,便從權行事,直接自偏門將他讓了進來。

    趙老頭在前引路,直向王府大廳而行,走到半途,攔住一名侍女,令其向裡通報,讓王爺靜來恭接詔書。

    瑞王爺與王妃起來得極早,昨晚總是睡不踏實,總怕一覺醒來,昨日重重卻是一場美夢,女兒蓮柔的依舊垂危待死,那王子虛的神仙人物世上亦不存在!

    早早醒過來,便急急去了柔風閣,將女兒蓮柔弄醒,方才放下心來,原來一切並非美夢。

    一家人坐在柔風閣內縱情談笑,在榻上侍著暖衾的蓮柔雖有幾分慵懶睡意,雙眸卻明亮異常,神氣完足,令不時瞥上一眼的瑞王爺老懷大慰,撫髯微笑不已。

    與蓮柔並排坐在一起的蓮靜郡主恢復了活潑的性子,飽滿的櫻桃小嘴翕張不停,憧憬美好的明天,如過兩天與姐姐去後面的園子裡堆雪人,再過兩天,天氣好地時候,姐妹倆要去西湖上游耍,從前因為身子弱,對近在城郊的西湖,蓮柔也未去過。

    聽到妹妹呱呱說著好玩的事,一向沉靜的蓮柔變得心緒激動,雙眸明亮泛光,雪白的面頰映著嬌艷,此時地姿容實不輸於身邊嬌美無儔的妹妹蓮靜。

    屋內坐著的一家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與滿足,平平安安,無病無災,實是天賜之福!

    屋門篤篤的被敲響,令屋內諸人都覺幾分掃興。

    「什麼事?!」瑞王爺沉著聲音,帶有隱隱的斥責。

    「王爺,官家遣使送來詔書,趙總管說送詔書之人是蘇大人,看起來很急。」屋外的聲音溫婉沉靜。

    「嗯,知道了!」瑞王爺點了點頭,漫不輕心的應道,有些怔然出神。

    「王爺——!」他身側柔弱纖纖地正王妃拉了他一下,有官家詔書來此,不容怠慢。

    「嗯,哦!」瑞王爺乍然猛醒,「呼」的一下,自繡墩上站起,轉身便往外走。

    「王爺王爺!……不換上朝服麼?!」三位側妃中最美的一位忽然招呼道。

    正要拉開房門的瑞王爺轉身,滿面沉凝的搖了搖頭:「既是蘇野渡前來宣詔,定是非同小可之事,朝服便不必拘泥,……你們且在此慢慢述話,孤去去便來。」

    話未說完,便拉開房門,大踏步走了出去。

    蘇野渡身為官家影子太監之一,幾乎從不離開官家身邊,其地位雖不如陳老,卻也非同小可,一身武功超凡入聖。令他前來宣詔,自是不同尋常。

    他雖知這份詔書必定不同尋常。但接過了詔書,卻仍不禁苦笑連連,無奈之極。

    這次官家實是有些無賴,知道事情難做,要勸服這位六哥不容易,便索性利用天子身份壓人,降下詔書,令瑞王爺不得不為。

    詔書所言,是讓瑞王爺請王子虛都去右丞相府,出手救治右丞相賈似道。

    「王爺,恕臣多言,王爺還是盡快依詔而行為好。賈丞相危在旦夕,容不得半點兒耽擱,否則官家也不會如此。」蘇野渡見瑞王爺只是拿著詔書苦笑,卻沒有起身的意思,便忍不住催了一催。

    「唉——!」瑞王爺打開明黃卷軸,在射進大廳地火紅初陽中照了照,明黃的紙上,在火紅的陽光下,隱隱有飛龍騰空挪移。

    「不瞞小蘇,官家要孤所請之人,正在閉關,絕不能為外物所擾,為了這個,便是官家也派了三十位內侍衛前來襄助,可如今……,沒有外人相擾,卻要孤親自去,這……這……唉——!」

    瑞王爺威嚴的微紫面膛滿是無奈,甩了甩詔書。攤著胳膊,頗有捶胸頓足的趨勢。

    蘇野渡雪白如銀地身眉動了動,露出謙恭一笑,躬身告退,詔書已送至瑞王爺手中,他的差事便已完成,至於如何做,那便不是自己所能過問,剛才出言提醒,看似逾越,卻是他會做人之處。

    瑞王爺拿著詔書在大廳內踱來踱去,猶豫不決,不知驚動了子虛先生地閉關,是否會對他造成傷害,小賈的性命重要,但子虛先生地性命更重要,兩者之間,他毫無疑問的選擇後者。

    明黃的詔書在他手中被搖來晃去,倍受蹂躪。

    但聖命不可違,他在射進大廳的陽光中踱了幾個來回,終於將詔書揣到懷中,踏步出廳,向子虛先生的閉關小院迤邐行去。

    尚隔著一個院子的月亮門前,便有四名侍衛持劍肅立,目光如電,精芒閃閃,站在牆下的陰影中,初升旭日之光無法及身。

    四名侍衛王府與入內內府各有兩名,目光警惕,交叉而視,隱隱帶著軍陣之姿。

    見到瑞王爺經過,四人只是按劍一躬,不行大禮。

    瑞王爺略一點頭,緩緩走過。

    一路之上,隨處可見侍衛的身影,三三兩兩,錯落有致,如此陣勢,怕是飛鳥難過。

    待靠近那座靜院,周圍護衛之人,已是官家派來的內內侍護衛,不再是如利劍出鞘的年輕人,而是如一潭深井地中年人。

    「王爺!」靜院口處,面容極肖的兩人盤膝而塵,身上皆覆薄薄的白霜,卻面色紅潤如常,見到瑞王爺過來,兩人伸腿站了起來,一舉一動,整齊如同一人。

    「辛苦兩位了!」瑞王爺對這兩位內內侍供奉和顏悅色,親切無比,這些供奉,皆是了不得的人物。

    那兩人微微一笑,又齊齊躬了躬身,他們兄弟皆是不擅言談之人,除了武功,對其餘之事,一概不感興趣,徜徉於武學的無窮海洋中,是他們最大地享受。

    「孤受官家之命,前來詔喚院內之人。」瑞王爺此語純是客套,他是這裡的主人,行事自是不必向他們說明。

    兩人退後一步,將通向院口的青石小路讓開。

    此時的小院,正被濃密的深霧籠罩,即使是旭日之光,也無法穿透,更不能驅散,令小院唯見輪廓,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王爺小心,靠近院口時,不可用力,否則會被反震。」其中身形略胖之人開口提醒,這是他們的親身體會。

    瑞王爺點頭一笑,低下頭尋找當初蕭月生所刻下的那道十字。

    那道十字雖不起眼,但若有心尋找,卻也極易找到。

    他扭了扭罩著一襲紫袍下的身體,甩了甩胳膊,盡量令其靈活自如,然後緩緩接近,左腳掌心踏上了青石上那道深可盈寸的玲瓏十字。

    他此時已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彷彿自己正遇到無形的氣牆,再踏前一步,必將碰壁。

    「啪……啪……啪!」瑞王爺雙手狠狠對拍了三下,便覺自己手掌火辣辣的疼。已至發麻,這裡隔著屋內不近,即使用勁全力,怕是屋裡的人也聽不到,他用力有些過大。

    那身為內內侍供奉的兄弟二人只是睜眼看著,滿是好奇。

    三響巴掌聲過後,並無動靜,不理不遠處侍衛們地好奇目光,瑞王爺眼睛只是盯著濃霧籠罩中地小院。

    過了半晌,仍無什麼動靜與變化。瑞王爺便想再踏上並去,拍上三掌。

    他正舉步,左腳還未落下,忽覺身體一震,一團柔和地力量將自己平平推開一尺,濃霧驀然開始翻湧,如沸騰狀。

    如同垂死靜的猙扎,驀然之間,濃霧竟如從無出現,剎那消失無蹤,天地為之一清,他書房所在地靜院清晰呈現於眼前。

    院內站著一位身著長袍之人,在旭日光芒下。身披雲霞,令人不可直視。

    而兩道冷冷的目光令外面的三人打了個寒顫,蕭月生雖是神態沉靜,目光如水,但院外的三人卻都能感覺到他心中的怒意如濤。

    蕭月生正摟著香軟的小星睡得舒服,瑞王爺踏上十字印記之時,他的腦海馬上生出感應,心神一動,頓然清醒過來。

    昨晚也是,他正摟著小星睡得好好的,卻被楊若男她們打斷,不得不穿衣去收拾她們的爛攤子,今天早晨也是如此,一而再的睡不清閒,自然惹得他不痛快。

    一向睡覺睡到自然醒的他,最容不得別人將他叫醒,他的起床氣頗為嚴重,這次瑞王爺觸了上來,便是天王老子,也無法阻擋他的怒氣。

    瑞王爺還以為子虛先生困為閉關之打斷而生氣,忙拱手致歉,又拿出懷中揣著的詔書,以顯示自己的無辜,是不得不為之。

    蕭月生目光掃過院外一臉好奇地兩兄弟,頓令兩人心中凜然,他們的武功極強,越是如此,便越能感受到蕭月生的強大。

    「賈似道?!」蕭月生故意變得蒼老幾分的臉仍未化凍,冷冷將詔書遞還與瑞王爺,看了看瑰麗的天空,瞇著眼睛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現在去已經晚,他已是魂魄離位,屬於死人了!」

    「什麼?!」瑞王爺往懷裡揣詔書的手頓了頓,他昨日還見過賈似道笑呵呵對他躬身行禮。

    「這個賈似道已經歸天了!」蕭月生口中對賈似道殊無一絲敬意,而殺賈似道者,蕭月生是也。

    至於為何並未痛快的令賈似道直接斃命,卻是他的手腕之一,暴死是可疑,會惹無窮風波,而這般病死,卻是最好地轉移注意之法。

    「唉——!可惜了……!」瑞王爺不禁歎息,不知不覺中,竟未懷疑子虛先生的話,又掏出明黃的詔書甩了甩,賈似道正是赤風得意馬蹄疾之時,卻無福消受,甚憾,官家的這道詔書亦是多餘了。

    「唉……,人死為大,去看看亦無妨!」蕭月生的這句話令瑞王爺頓消惆悵之情,大喜過望亦是感激,如此便能在官家面前應付過去。

    賈丞相府,亦位於太平坊,隔著瑞王府亦不太遠。

    大門洞開,庭內照壁已掛上了白色幔帳,門前若市,前來的各位官員俱著白袍,只是此時賈似道剛死,尚未小險,只是躺於寢室東首,一切還頗顯凌亂。

    隨在瑞王爺與蕭月生身後地是內內侍的兩位供奉,兄弟二人走在他們身後,如同常人,看不出武功過人之像。

    在丞相府前,兩邊各有兩張方桌,旁邊擺著幾疊白袍,供入府之人臨時穿用,事急從權,並未正式葬禮,也未嚴格遵照五服之準。

    人流絡繹不絕,乍看上去,賈似道的人緣極佳,只是這些弔唁人群中,悲傷者有之,高興者亦大有人在,平日裡縱然有再深的恩怨,人死之後。若不前來弔唁,定被千夫所指,罵其氣量窄小,便做一回孔明哭喪亦無不可。

    瑞王爺身份尊崇。他上前領了白袍之後,自有丞相府中人在前領路,路上他對躬身的眾人僅是頷首回禮,靜靜不語,蕭月生雖是冷淡無語,心神卻在打量這奢華的府宅,昨夜忙著回去摟著小星睡覺,來去匆匆。未能仔細觀看。

    穿過僕人們正在佈置的中堂大廳,後院情形極是森嚴凝重,侍衛把守各處,毫不因主人之死而懈怠。

    瑞王爺與蕭月生踏入內院沒走兩步,便有一身著內侍衛之服的中年人趨步迎上前來,拱手躬身,低聲說道:「王爺,官家在此,請王爺帶客人覲見。」

    雖是如此,此人卻目不傾視,對於蕭月生瞥也未瞥半眼。

    反倒是瑞王爺轉身看了蕭月生一眼,示意小心,方才隨著這名侍衛往裡走去。

    幾個靜靜穿過三座院子,來到一處白玉為階地庭堂前,雖是旭日紅似火。仍難驅去此院中的陰冷。

    理宗正一身紫袍徘徊於白玉台階上,身旁跟隨著影子內宦陳老,十名侍衛散落四周,隨著他地是動而輕挪步伐,令其一直處於陣式保護當中。

    嚶嚶的哭泣隱約自屋內傳來,令理宗有些焦躁,在白玉階上左走右走,上走下走,靜不下來。

    剛入此院,瑞王爺身後地那兩名供奉便已停步,唯有瑞王爺與蕭月生向前走去。

    蕭月生一臉冷漠,淡淡掃過護在理宗周圍,滿臉戒備之色,週身內息高速流轉的侍衛們,又掃了一眼理宗身後躬身垂頭的老者,只是隨瑞王爺一般躬身一禮。

    「子虛先生請起,……唉,六哥,我們都遲來了一步!」理宗細細打量了蕭月生一眼,虛虛一扶。

    「陛下節哀!」瑞王爺披著白袍,拱手作禮,話雖少,卻極是誠懇,令人感覺情真意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5
發表於 2011-7-30 19:05:40 |只看該作者
「唉——!朕倒沒什麼,只是苦了涉人……,連弟弟最後一面也沒能見著!」聽著嚶嚶的哭泣聲,理宗又回頭看了屋內一眼,不由搖頭歎氣,滿是憐惜。

    雖是嚶嚶哭泣,賈貴妃的聲音仍難掩動人之韻,小道小道的低喃輕喚,令人聞之肝腸欲斷,淒切摧心,便是心腸冷硬的蕭月生,聽到這令人心跳的聲音,亦不由有些悲傷之意。

    「官家,小賈怎會如此?昨日見他還好好的!」瑞王爺看了一眼開著房門的清冷內廳,轉開了話題。

    「這……」理宗欲言又止,這個脫陽症實在荒唐,難以訴之於口,醉酒不入房,這是古訓,似道這是自作孽!他有些憤憤之意。

    「唉……,官家正要對他大用,他卻……,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瑞王爺看到了官家地神色,自是不會窮追究問,便對天慨歎,痛心不已。

    理宗亦隨之長歎一聲,大有同感,在他眼中,賈似道也是頗有才幹之人,雖微有暇疵,卻更覺可愛。

    「既然來了,便進去看看吧!」理宗頗有憾色的搖了搖頭,聽到愛妃仍在不停的哭泣,有些擔心傷其身子,此時帶人進入房內,可以打斷她的哭泣。

    瑞王爺點頭,隨著官家向裡走去,走了兩步,見子虛先生沒動彈,忙轉身道:「子虛先生,快請!」

    蕭月生蹙了蹙眉頭,畢竟裡面躺著的人是自己弄倒地,回頭再看,心中難免有些彆扭。

    「子虛先生,請進吧!」站在門檻前的理宗亦回頭相邀,龍顏清淡,喜怒不顯,順便詫異的看了一眼身後的陳老,陳老的面色紅潤異常,隱隱有瑩光流轉,似是年輕了十幾年。

    聞名不如見面,他雖對道術之類嗤之以鼻,認為是裝神弄鬼,但蓮柔的情形令他大感驚奇,撇去道術不談,僅是他的醫術,便己是天下絕頂,所以才下詔書強召他來賈府,出手救賈似道。

    看這位子虛先生的神態,確實如六哥所言,是個冷漠之人,眉宇間地冷漠與滄桑,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息。即使是面對自己,仍是不改顏色,據傲不曲膝,也算難得。對於身負絕學之人,理宗一向寬宥異常。

    官家的面子不能不給,蕭月生冷著臉拱了拱手,緩步跟進,卻對一臉戒備神色的陳老淡淡一笑,令其乍然一驚,鬚髮無風自動,目光如冷電,直射向對方,只是蕭月生彷彿毫無知覺。並未再看他。

    自蕭月生靠近,功力高深莫淵的陳老便緊繃心弦,這位子虛先生身上並無內力流動之痕,但他已有幾分靈透地心神卻總感覺到此人地危險,其人一呼一吸彷彿皆蘊含著莫名地巨大力量,令他不安之極。

    廳內極是寬敞,刺著朵朵牡丹的繡毯呈淡紅,不顯俗氣,與周圍寥寥地幾件淡紅家俱與幔帳相襯,說不出的綺麗靡靡。

    賈似道喜歡與眾姬妾同樂,一堆人一塊兒戲耍,在胭脂堆中賭博遊戲,其樂無窮。故這座屋子極是寬敞,便於追逐嬉戲。

    只是此時寬敞的廳內卻並不明亮,四周的軒窗被布簾遮住,不讓早晨的陽光透進來。

    略顯陰暗的廳內東首,落有一張象牙床榻,一身形優美的女子身著素潔的月白羅衫,跪坐於地毯上,上身在著榻邊,微微顫抖,嚶嚶哭泣,令人聞之心酸。

    「娘子,人死不能復生,六哥來了,莫要再哭了!」理宗走近床榻,彎身拍了拍那哭泣女子的香肩,語氣聲音極是溫柔。

    蕭月生心中正暗笑帝王亦常人之時,那伏身的女子已轉過身來,瓜子形面龐白如冰雪,淚流滿面,如被雨打過地梨花,紅腫的雙眸,黛眉間的悲哀令人心生憐惜,無法自拔。

    看到她的模拌,蕭月生不由想起自己的夫人完顏萍,這般楚楚憐人的嬌態,極肖似完顏萍的氣質,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沒有幾日,他心中已極是思念家中嬌妻。

    他本是冷漠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柔情,頓令正望向他的賈貴妃怔了怔,只是她心神全繫於弟弟的猝死,無心他顧,只是掃過一眼,便轉身又趴回了榻邊。

    榻上直挺挺的賈似道己被一床白綾遮住,眾人無法看到。

    「他尚未死透,也並非無救!」蕭月生竟神差鬼使的迸出這麼一句,頓令滿屋愕然,嚶嚶哭泣頓止。

    話既出口,他頓時抱怨自己多舌,忙緊緊閉上了嘴。

    賈貴妃楚楚可憐,極肖完顏萍的氣質,使他不由地心中一軟,脫口而出這麼一句。

    「子虛先生……,你是說……」瑞王爺見到官家與貴妃皆是目光緊盯著子虛先生,便替他們開口問道。

    「哦,……山人說什麼了麼?」蕭月生做茫然狀,抬了抬眼晴,淡淡看了瑞王爺一眼,又垂瞼似睡。

    理宗與瑞王爺對視了兩眼,知道彼此並未聽錯,而賈貴妃更是如抓住了一枝救命稻草,顧不得傷心哭泣,楚楚的望向理宗,露出哀求之色。

    她本是貴妃之軀,從理制來講,絕不能隨便讓別的男子見到自己的容顏,縱然心急如焚,也並不親自開口。

    「先生剛才說,……小賈還有救——?」瑞王爺方正的面龐透著沉肅,定定望著蕭月生,探詢中透著殷切。

    蕭月生恍若未聞,垂著眼瞼,不置一辭。

    「先生……,子虛先生……」瑞王爺輕聲招呼,如同怕驚醒子虛先生的好夢一般,他心中卻是無奈地苦笑不已,這個子虛先生的架子忒大,在自己與官家面前卻敢裝聾作啞,但他既是柔兒的救命恩人,卻又惱怒不得!

    蕭月生無語,只是緩緩睜開雙眸,目光冷然,似是毫無人類的感情,令眾人不由自主的泛起一股寒意。

    「陛下,王爺,山人須要回去接著閉關,……唉——!如此一打斷,怕又要拖些時日了!」蕭月生對理宗與瑞王爺拱了拱手,旁若無人的搖頭歎息,自言自語。

    一直緊跟理宗的陳老心中恚怒,雖未說話,卻咬了咬牙。如此倨傲,甚至目無君主之態,實是膽大包天!

    「先生何必藏拙?!……朕剛才明明聽到先生之語,說似道尚有可救。還請先生出手相救!」理宗龍顏無喜無怒,聲音舒緩淡然,蕭月生卻能感受得到他心中已有怒意。

    他看到愛妃哀哀的看著自己,滿是無助與可憐,只好開了金口。

    出言求人,對於一個天子,實是莫大的隱忍。

    此時賈貴妃也不由向蕭月生投來哀求的目光,其神態,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亦無法拒絕。

    「唉——!」蕭月生長長歎息一聲,掃了眾人一眼。面露幾分無奈,撫了撫兩撇小鬍子,緩緩開口:「非是山人心狠,實是力有不逮,……若在閉關以前。尚可一試,但此時山人耗力過巨,極是虛弱,怕是有心無力了,……還望陛下見諒!」

    賈貴妃本己坐直的嬌軀頓時委頓於地毯之上,癱軟如泥,早已被悲痛耗盡力氣地嬌軀受此折磨,再也無力支撐。

    「娘子——!」理宗吃了一驚。忙躬身去扶,卻發現自己珍愛的女人原本明亮地雙眸緊閉,陷入了昏迷。

    「快傳太醫!」他用力喘了口氣,嘶聲大叫,扶著賈貴妃的手變得發軟,本是從容儒雅地神情已被驚惶所取代。

    陳老正要揚聲宣院外的御藥院供奉們進來。卻聽蕭月生忽然出聲,他的話頗是緩慢從容,不急不徐:「不必宣太醫了,按其人中即可喚醒!」

    瑞王爺暗暗拉了他衣襟下,看子虛先生的神態,根本沒把官家當成天子,彷彿如同平常人一般,態度也太過隨便。

    官家雖然心胸寬廣仁厚,但此時不同平常之日,怕是稍一撩撥,便會忍不住發怒,子虛先生這般肆無忌憚的舉止,惹火上身,倚馬可待。

    陳老自是僅聽官家之言,柔和圓潤的聲音在院外響起:「宣御藥院供奉!」

    理宗也是頗通醫術之人,剛才只是關心則亂,聽到蕭月生的提醒,自然省得如何做,還未等有人進來,賈貴妃已幽幽的醒來,令他大大舒了口氣,隨即擺了擺手,令已進得屋來的老者退了出去。

    醒過來的賈貴妃緊緊抓著理宗地手,憔悴的容顏滿是哀求,她雖未說話,但理宗與她耳鬢廝磨日久,自然能從她焦急的雙眸中清楚她的所思所想,衝她點了點頭。

    「子虛先生,不知如何才能救似道一命?」理宗摟住賈貴妃,強裝溫和的問道。

    蕭月生蹙著眉頭,斜睨著一身紫袍地理宗,滿臉的不耐煩,似是嫌他囉嗦,如換在後世諸朝,怕是會治他一個大不敬之罪,罪已致死。只是宋朝君權並未那般森嚴,蕭月生這般行為雖有些駭俗,卻也非治罪之由。

    理宗身後的陳老已是怒氣攻心,真氣盈沖若出,他已隨侍於兩代帝王,這般狂悖之人尚是首見!

    蕭月生此時忽然目光如水,竟是說不出的溫潤深邃,如幽山古潭。

    目光掃過眾人面龐,緩慢得如同太陽在天空中移動,與他目光相觸的眾人,只覺一股清涼甘露滴入心田,頓時體內生機盎然,如那被清水滋潤的枯樹。

    本是悲痛難抑的賈貴妃忽然感覺心上的陰翳盡散,世間美妙無比,活著便是莫大地幸福,弟弟之死,卻並不如原來那般無法接受了,人的生老病死,早晚之事,無人可以逃脫,早死與晚死,彈指一揮間罷了,她彷彿剎那間靈台頓淨,有所了悟。

    而理宗與瑞王爺則覺著周圍的一切皆是鮮活生動,美妙無比,即使是怒氣勃勃的陳老,亦覺心緒忽然沉靜下來!

    蕭月生淡淡一笑,這道滌塵術乃是他自創的小道術,可蕩滌心緒之灰塵,重新煥發生機。

    這滌塵術沒有別的用處,只是用來對付楊若男,把她惹哭之後,蕭月生往往先用滌塵術,然後再哄勸起來,便省力很多,只是用地次數多了,對楊若男已失效用,已被他置之一旁。

    好在他有不忘之神通,靈機一動之下,讓丟在腦海角落的它重現世間。

    「唉……,好吧!」蕭月生搖頭歎息,負手緩緩邁步,踏著繡毯,踱至位於東首的床榻前。

    站在榻前,他轉首望向理宗與賈貴妃,聲音飄忽,似輕似重,難以分得清:「既是陛下開口,山人豈能駁回,在下性命微薄,暫且一試吧!」

    他的話語倒令理宗不由生出幾分不忍,頗有歉疚之意。

    蕭月生轉過頭去,並未掀開白綾,亦未接觸他的身體,只是將不大不小、不胖不瘦兩隻手自袖中伸出,停在胸前。

    凝神靜立片刻,手指忽然動了起來,在空中身動,手法猶如彈琴,挑捻抹按俱有。

    「成了!」二十幾指過後,站在床邊的蕭月生停了下來,卻仍是氣定神閒的冷漠。

    並未有理宗所想的那般驚天動地的情景,只能見到他手指亂動,遮在賈似道身上的白綾卻動也未動一下,令人實難相信他做過什麼,倒像是隨便敷衍一番。

    蕭月生卻未理他們錯愕的神情,罩在外面的白袖子一甩,雙手縮回袖中,負於背後,氣度瀟灑。

    他轉身面對眾人,目光緩緩掠過,最終定在了賈貴妃那柔媚動人的鳳顏之上,冷冷說道:「他的命雖保住,但從此以後,他的體質極為孱弱,受不得半點兒風雨霜寒,亦不可動作劇烈,心緒也不能大起大落,……唉——!總之,要如古稀老翁般小心起居便是!」

    聲音平靜無波,對那顛倒眾生的珠容似若未見。

    「多謝先生!」雙眸紅腫的賈貴妃雖有些半信半疑,仍是微一斂衽,身姿曼妙,柔聲道謝。

    蕭月生極自然的擺了擺手,這一刻的氣度比理宗更像天子。

    「陛下,王爺,山人需要馬上回去閉關修煉,失禮了——!」、

    蕭月生沖兩人拱了拱手,令瑞王爺不由苦笑,子虛先生也太過托大,官家怕是從未受過這般對待,也難得他能忍得住氣。

    「先生請便!」理宗龍顏帶笑,微一頷首,顯示出了其雅量不俗。

    理宗雖也是如同賈貴妃一般半信半疑,不太相信只是那般比劃幾下,但能將人救活。

    只是他已知曉這位子虛先生是位特立獨行之人,能做到如此,怕已是難得,再糾纏下去,說不定會將他惹惱,對這樣的人,不能強硬,看到陳老的異狀,他便知曉這位子虛先生是個危險人物,即使翻臉,也不能在此時此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6
發表於 2011-7-30 19:05:5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7-16 10:46 編輯

第一部 神雕 第133章 武嬉
    在四人的復雜目光中,蕭月生施施然踱步邁出內廳,背後看去,竟有一股難言的飄逸出塵之氣,恍如其腳踏浮雲,漸離塵世。

    一直內外俱緊的陳老長長舒了口氣,微帶晶瑩的面容亦緩緩回復蒼老,心中暗嘆,此人實在太過危險,有他在官家跟前出現,便是莫大的威脅,看來需要增加人手,僅是自己在側,萬一此人發難,怕是難護官家周全。

    “不知先生還要閉關多久?”瑞王爺忽然省起,忙跨到廳門前,沖著已到院口的蕭月生揚聲問道。

    “再加七天,勿再相擾!”在清朗平緩的聲音中,蕭月生身形未停,飄然消失于院口。

    經過大廳,身著正忙著布置靈堂的僕人們穿著白衣,忙忙碌碌,掛帳懸綾,搬桌拿椅,蕭月生不由有些想笑,待賈似道活了過來,想必會鬧不少的笑話。

    唉,這個賈貴妃確實是個尤物,怪不得能將三千寵愛集一身,眼眸勾人攝魄,風姿得自天成,實不下于自己的諸位夫人,蕭月生搖頭嘆息,夾雜在前來賈府致唁的諸人當中,周圍之人皆是白袍覆身,看著頗為壯觀。

    只是感覺自己對賈似道有些狠了,弄死了就弄死了罷,為何又將他弄活了,讓他受罪,“知我如此,不如無生!”怕是幾天之後,賈似道便會生出這般痛嚎。

    經過府門外的迎客處,他將白袍順手脫了下來,扔回其來處,狂誕之舉惹得眾人側目而視,他腳下卻仍如行雲流水,毫不停歇,穿過擠成一團的諸人。飄然而去。

    “這是何人,為何這般無禮?!”

    “確實無禮。莫不是賈相生前的仇人?看其舉止,大是不忿呀!”

    “嗯,此人不似朝中之人,面生得很,不過膽子卻大!敢這般做的。怕是沒有幾人!”

    自有喜歡多事之人評述一番,接著引起一群人的議鈴,惹得蕭月生嘿然一笑。

    他徑直是回了瑞王府,掌管府門的趙老頭是玲瓏之人,上前給他引路,送回了他閉關地靜院之中。

    趙老頭在府內的地位特殊,換了蕭月生自己。怕是根本無法靠近靜院,這些侍衛與他並不熟。

    蕭月生將陣式恢復之後。便消失在了靜院,剎那間出現在了自己府中地寢室內。

    床榻之上,早已收拾得干干淨淨,令蕭月生大是失望,他本想再摟著小星接著睡個回籠覺。

    只是小星並不賴床,雖不致聞雞舞,卻也不會等到旭日東升時還在床上,除非是被公子爺摟著,不讓起來。她每天起得早,都要認真練功,數十年的習慣從未更改。

    蕭月生心神微動間,便已將府內的情形攝入腦海,小星劍光如流水,身姿舒展曼妙。正在後院的梅花叢中舞劍,紅梅、綠萼、紫梅、玉蝶俱全,或橫或傾,瘦枝疏稀而布,冰肌玉骨,與小星的氣質極肖,人梅相映相動,隨著她地身形,功力外放之下,周圍梅枝亦隨之而動,她仿佛亦化為了一株微雪而立的寒梅。

    她身著一襲玄色綢緞勁裝,瓊鼻檀口吐出的白氣又細又長,動靜間,英姿颯爽,更將傲人的曲線勾勒得驚心動魄,身為她的男人,見到此景,蕭月生亦不由吞了吞玉液。

    還好二弟楊過與其夫人小龍女正在大廳內圍爐看書,否則讓二弟見到了他小星嫂子的模樣,那自己可是吃虧得很,蕭月生嘴角微提,露出一抹笑意。

    他看了一眼床榻,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躺下,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色彩繽紛的梅花叢中。

    小星身心俱臻至通靈之妙境,天人合一,周圍地梅花俱化為她的身體,花枝地一晃一動,俱隨她心,蕭月生驀然出現在其中,並無意隱瞞,自是被她立刻發現。

    她烏發高挽,黛眉淡掃,星目澄澈,風姿冰清玉潔,身處梅花叢中,群花皆是黯然失色,而手中晶瑩如水的長劍名日星月劍,由蕭月生采海底寒沙所煉造,亦是妙用無窮。

    她長劍舒緩松透,比平時的動作更要慢上幾籌,仿佛垂垂老者,此時她的劍法已得渾圓無極之妙諦,快即是慢,慢即是快,再無分別,到達這般境界的她,練劍已不再是苦差,而是一種享受,體會一番天人交感之趣。

    蕭月生甫一踏入花叢,小星緩緩收劍,起伏有致的株株秀梅恢復靜立,即使是晨風拂過,也無法令他們晃動。

    小星傾睨一眼站在花叢中微笑的公子爺,收劍定息,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白氣細直幾乎達到腳前的地面上。

    隨之白氣不再,在這清寒的早晨,氣息不呈白氣狀,顯得有些詭異,其實是她己轉成內呼吸,不必經過口鼻,周身穴道便是氣息之戶,其武功之驚人,可見一斑。

    “公子爺回來了?!”小星將晶瑩如冰地長劍緩緩插入藍色劍鞘內,面色如常,恍如並未練功,仍是冰肌雪骨,她的神色淡然,聲音雖是清脆,卻也是淡淡的。

    蕭月生卻一把將帶著梅花香氣的嬌軀摟在懷中,輕輕一躍,輕點梅枝,自這片繽紛五彩,香氣醉人的梅花叢中掠過,徑直穿過庭院,回到了他的寢室中。

    小星登時玉臉泛紅,渾身發軟,輕掙了一下,便被帶笑地蕭月生輕輕放開。

    “公子還要睡覺麼?”她偷瞄了眼床榻,床榻已被整理得一縷不亂,點塵不染,整治得令人不忍踫觸。

    “想什麼呢!小丫頭!”蕭月生見她嫣紅如脂的玉臉,目光閃爍,游動如鼠,便知道她想歪了,不由開口取笑,“早晨走得匆忙,衣衫穿得不舒服。幫為夫整整!……沒想到我的小星倒能胡思亂想!”

    受此取笑,自是令小星大為嬌羞。雖是竭力維持冷淡的神色,眉宇間的羞間卻瞞不過她的公子爺,更別提兩頰的釅紅,嬌艷誘人。

    寶藍色劍鞘地長劍放到軒窗下的畫案上,頓被斜進來地旭陽籠罩其中。幽幽的光澤,透著幾分神秘與高貴。

    小星順便探手一吸,將軒窗自外緩緩合上,早晨她臨出去時,曾將軒窗打開,以便清新的空氣能夠進入屋內。

    “公子爺剛才那般匆忙,瑞王府那邊究竟出了仟麼事?”小星素手伸出,將公子爺外衫解開,從里往外整理,一邊開口問道。

    若換作別的夫人,早就開口問這個問題,只是小星除了對武功有莫大的興趣,對其余諸事,皆淡漠得很,只是順口問問罷了。

    她神情專注,雪白地臉上羞紅仍未褪盡,帶著誘人的嬌艷,蕭月生忍不住輕啄了一下她的粉頰。輕笑道︰“沒什麼大事,天子下了詔書,讓為夫去救那賈似道!”

    “賈似道?……就是你昨夜說的那個人?”小星沒好氣的白了公子爺一眼,對他的輕薄之舉略示輕嗔。

    小星亦有過目不忘之能,雖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畢竟只是昨夜說過,且是公子爺帶著一陣料峭的寒意鑽進被窩里所說,她自是有些印象,還暗惱這個賈似道煩人呢。

    蕭月生伸起胳膊,任她地小手整理肩膀那里的不平整,聞著小星身上淡淡地梅花香氣,口中略帶幾分調侃︰“嗯,就是他,……這個賈似道可是當今的右丞相,位極人臣吶,雖是靠著裙帶關系,但關系也是一種力量嘛,他也不是什麼阿斗,居然硬是竄到了這等高位,……真是個幸運且厲害的家伙!”

    雖說以蕭月生的目力,遠近對于他來說無甚差別,但靠得這般近,更能感覺到小星雙眸的清亮澄澈,仿佛水銀,睫毛微顫,若枝上的鳥兒輕動輕顫,極是誘人。

    “那公子救了麼?”小星感覺到了火熱的目光,白了他一眼,俏巧的轉到他身後,冰諒的素手將後背撫平理順。

    “你說呢,換作小星你,救還是不救?”蕭月生被她小手輕撫,變得懶洋洋,不想動彈。

    “我麼,當然不去管他,……小叔不是說,那賈似道是個大奸臣麼?!”小星又轉回蕭月生對面,她手腳輕柔而迅速,仿佛她地劍法一般輕盈游刃,很快就將他弄得熨帖,不再感到別扭。

    “呵呵,換了你小鳳姐姐,怕也是如你一般!”蕭月生撫著八字胡,呵呵一笑,接著臉色微沉︰“……這個小賈不是什麼好人,死了也好,不過為夫將斬立決變成秋後處斬,讓他受受活罪再回老家,不然有些太過便宜他了!……這個家伙不分不分皂白,竟敢出動御前軍殺若男與曉蘭,豈能饒他?!”

    一邊說著,蕭月生伸出了魔掌,帶著怪笑,探向她的胸前。

    “公子你好毒!”小星的話與當初謝曉蘭如出一轍。

    在蕭月生面前,小星不復冷若冰霜,但也非熱情似火,倒與小龍女的表情相似,總帶著清淡。

    見他的魔手又要犯混,不由嗔羞的白了他一眼,並不坐以待斃,素玉小手瞬然出現在胸前,縴縴玉指輕拈,指間如有花瓣,清冷晶瑩的玉顏帶著詳和的微笑,仿佛換了一個人般。

    “呵呵,拈花指!”蕭月生嘿然一笑,大手隨之變成拳,硬撼拈花指,任由縴縴玉指掃在碎玉拳上,指上蘊著的九道暗力仿佛石沉大海,被他化于無形。

    小星的拈花指脫胎于少林七十二絕技的拈花指,卻更勝幾籌,其馭指內力,乃是與公子所習的雙修功,陰陽互生互易,龍虎相濟相輔,天下內功,無不蘊于其中。

    少林七十二絕技,對于旁人來說,是可望而不可及,但七十二絕技的副本,小星閨房里的書架上便擺有一套。

    小星過目不忘。且武學天分奇高,極擅融會貫通。她的拈花指力,可以九陰真經的催心掌心法馭之,亦可以九陰神爪的心法馭之,其余奇異心法,亦可附于其上。根本不必擔心內力反噬,是火入魔,實是令人防不勝防。

    “喲,天山折梅手!你倒學得快!”蕭月生呵呵笑道,小星見指力不濟,便改用玉掌,卻仍是姿態嫻雅,曼妙無雙。

    “謝姐姐留下秘笈讓我幫忙參詳參詳。我使得如何?!”小星對于武學的熱情,令她難得地露出眉開眼笑的表情。

    但她剛帶看得意地笑說出口,便被逼得蓮步輕動,忙不迭退開一尺,天山折梅手雖威力宏大,卻擋不住蕭月生無視招數,透隙而過的大手。

    “好了,不鬧了,天山靈鷲宮的內功心法極為霸道,女兒家學了。性情便會變得暴躁異常,你瞅時間給改改!……對了。南山幫有什麼消息沒有?”蕭月生收回要使壞的魔手,不再逗弄小星,撫著八字小胡子問起了正事。

    那晚蕭月生動用隱殺令,將南山幫中罪大惡極之人除去,觀瀾山莊門下之人行事干淨隱蔽,頗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之風,所除去之人,俱是失蹤而已,人尸兩不見,只是令人猜疑罷了。

    “沒有,登雲也沒送來什麼消息,怕是這一會兒,南山幫才剛開始亂起來了罷……,公子爺要去找謝姐姐他們麼?”小星走到書案前,重新將軒窗框開,伸腰之時,一身勁裝將她的嬌軀凸顯得玲瓏有致,婀娜勻稱,蕭月生按捺下來的色心又變得蠢蠢欲動。

    “嗯,估計昨晚把她嚇得夠嗆,我去看看,……看過她們,為夫便要回山莊,你想留這里玩兒,還是跟我一塊兒回去?”

    蕭月生終于還是克制住了動手動腳,輕柔的笑了笑,謝曉蘭雖是性子剛烈,膽子卻小,怕是長久以來的陰影罷,實是令人憐惜。

    “我們一起回家吧!……唉——,怪想夫人與小玉姐姐她們的!”

    小星嬌軀並未離開案前,順手扶正案上的瑤琴,將縴縴玉指掠過琴弦,頓響起淙淙之音,隨著軒窗飄出。

    她是戀家之人,總覺著在外面沒有山莊里自在與舒服,她雖好武功,卻不喜殺戮,昨晚那一次傳隱殺令,已令她感覺不適,公子爺雖然溫和如故,但發令殺人時,眼晴卻也不眨一下,與山莊里那個溫和懶散、寬厚博大的公子爺大不一樣,令她不安。

    “好罷,帶你一塊兒回去!……為夫知道,你定是還掛念著你的那個好姐妹慕容雨吧?!”蕭月生笑了笑,听著淙淙地聲音,悠然想起敲慕容雨竹杠的一幕。

    小星回頭白了他一眼,對他地狠心惱怒未消,對慕容姐姐那般和氣溫柔之人,公子爺也能狠敲竹扛,實在沒有大男人的氣度。

    兩人與楊過夫婦吃完了早膳,便各行其事,楊過與小龍女要出去探探風聲,听听民情,對于賈府之事,他們並不知曉,蕭月生與小星則去抱劍營看謝曉蘭與楊若男。

    抱劍營關盼盼的軒閣中,暖紅的陽光透過軒窗射到閣中的地毯上,在其上映出琉琉窗上貼花的形狀,幽香的閣內悄無聲息,唯有細細的喘息之聲。

    “篤篤”的敲門聲,在閣內顯得格外地響亮。

    “唔……,什麼事,環兒?”一聲慵懶而圓潤的聲音自淡黃的幔帳中響起,似乎尚未睡醒。

    “昨晚的蕭公子來了,正在前面喝茶!……姑娘,該起來了——,太陽都升得老高了——!”環兒說到後面,聲量忽然變大,顯出幾分不滿。

    “知道了!真@隆  】旃隹  憊嘏聞蔚納00粢嗨嬤 浯螅 叻叩穆畹饋00br />
    “哼哼,……我這便去告訴蕭公子,說姑娘你請他進來!”環兒重重有了兩聲,蹬蹬地跑開了,得意的咯咯笑聲遠遠傳來。

    “你個小妖精,看我怎麼收拾你!”仍閉著眼晴的關盼盼不由的睜開眼,呼的坐起,色厲內荏的朝窗外揚聲喊道。

    “呵呵,你怎麼收拾她呀?”旁邊有聲音問。

    “哼,她最怕癢。這次不把她撓得抹眼淚,絕不罷手!”關盼盼順口憤憤答道。她仍未完全清醒,只是下意識的回答,說完了話,才發覺謝姐姐正擁衾側臥,笑靨如花地看著自己。

    再一抬頭。楊若男那圓亮的雙睜正炯炯地望向自己,讓她不由的有些訕然。

    “看來你與環兒感情很好!”謝曉蘭笑呵呵說道,她將被關盼盼帶起的繡衾又壓了壓,不讓風透進被窩。

    “嗯,環兒從小便跟在我身邊,我們二人相依為命,說是主僕,倒更像是姐妹。”

    關盼盼抿嘴笑了笑,將床頭的淡黃內襖拿起,裹住了她那誘人的上半身,眉宇間滿是慵懶,並未爬上平日地冷漠。

    見謝曉蘭與楊若男母女兩人都擁衾側臥,逍遙自在,關盼盼麻利的穿衣動作乍然一頓,忙道︰“呀,謝姐姐與若男也快些穿衣衫吧!……這小丫頭可是說到做到。這會兒姐夫快要進來了吧!”

    “真的?”楊若男猶有幾分不信,卻也隨著干娘坐了起來,一塊兒穿衣衫。

    “咳咳!”男人重重的干咳聲自不遠處傳進閣內,頓令三人手忙腳亂起來,楊若男的懷疑也頓然冰釋。

    “干爹,待會兒再進來喲!”楊若男一邊急匆匆的系著扣子。不忘對外面嬌聲大喊,生怕干爹越雷池一步。

    她越忙越亂的模樣讓一旁地謝曉蘭不由撲哧一笑,輕拍了她一巴掌︰“若男急什麼,跟你干爹你還怕什麼羞!”

    “萍媽媽教導,女兒家的身子可不能讓男人看到,干爹難道不是男人麼?!”楊若男白里透紅地嫩臉上,神色可沒有半分好奇,顯然是明知故問,她仍在忙亂的系著扣子,剛才她將一排布扣系錯了,得再解開,然後再重新系。

    “若男不用著急,干爹不會闖進去的!”隔著軒窗,蕭月生的聲音便在不遠處響起,帶著戲謔的笑意。

    以他的神通,腦海中最己不自主的出現了軒閣中的情景,盡管關盼盼衣衫穿得早,修長挺直的玉腿仍未來得及裹起,春光已露,猶不自覺。

    好一番忙亂,過了盞茶時間,等在軒閣外地蕭月生與小星終于被請了進去。

    這是關盼盼的閨閣,本應在別的屋內接待客人,只是如今天氣寒冷,她們懶得出屋。

    “干爹起來得這般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楊若男上前挽住干爹的胳膊,倚在他身上,帶著笑顏嬌聲而道,昨晚挨一頓訓斥的事情,仿佛從未發生。

    “不編排干爹兩句,你就嘴癢!”蕭月生掃了楊若男一眼,溫和的微笑乍然斂了一下,瞪了她一眼。

    聞著幽幽的香氣,他大馬金刀的坐于一張太師椅上,椅子是關盼份特意讓環兒從外面搬過來的,她的閨房僅有繡墩,是女人家坐的。

    小星此時已與關盼盼正式認識,沒有以冷若冰霜的面龐相待,雖是清冷,仍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見到父女二人又上演最經常的斗嘴,她不由微抿薄薄的紅唇︰“你干爹早晨有事。”

    蕭月生伸手接過關盼盼遞過來的茶盞,深邃的雙眸用力瞪了一下小星。

    “哦?什麼事呀?”楊若男好奇心頓然覺醒了過來,搖了搖干爹的胳膊,玉臉轉向干爹的臉,親熱的問。

    蕭月生的胳膊玉被楊若男晃動,手上的茶盞卻奇怪的安安穩穩,未灑半滴。

    小星看了一眼公子爺,方笑了笑︰“好像是天子下詔書,讓你干爹去救賈似道。”

    “賈似道?”楊若男聲音忽然升高,接著又降低,聲音平常還要低,探著玉頸,帶著神神秘秘的神色︰“經我們三人昨晚的討論,認為那一撥人便是賈似道派來的,他是恨雪楮姨娘不去赴宴,惱羞成怒,便想殺人呢!……真是個壞蛋,惡人!”

    “那賈似道怎麼了,病了?”謝曉蘭坐于他對面的繡墩上,端著白瓷茶盞,若有所思的望著自己的心上人。

    即使是一晚上沒見,便感覺到了兩分陌生,這兩分陌生,卻仿佛轉化成了十分的吸引力,自己的眼楮再也無法轉到別處。

    “得病,……暴病!”蕭月生輕啜了口茶,微笑的目光迎上她的星眸。

    “死了麼?”謝曉蘭只覺自己無法動彈,欣賞人的雙眼仿佛海中的巨大旋渦,令自己的目光一旦進入,便無法逃離,只能被卷入其中,深陷其中,那滋味卻令人沉醉流連。

    “沒死成,又被我弄活了!”蕭月生將眼晴轉開,放開了謝曉蘭的目光,令其得以逃開,眉目傳情,別是妙不可言,卻也不能太過。

    謝曉蘭的目光頓時閃了一下。

    她冰雪聰明,自己三人昨晚討論得出的結論,怕是大哥腦筋一轉,便已想到,便是不因為自己,因為若男,他也不會善罷干休,會如何做呢?

    听到賈似道有事,她便閃過念頭,此事怕是大哥搗的鬼,听到後面一句話,“沒死成”這三個字,令她差不多肯定,這個賈似道的事,必是大哥所為,這種令人生不如死的報仇之法,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施展了。

    “哎喲,干爹——!……你干嘛救他呀,這個賈似道可是個壞人,是個惡人,昨晚上還要殺我們吶!”楊若男鹿皮小蠻靴在淡黃的地毯上跺了跺,倚在干爹身上的縴細的腰肢扭了扭,大是埋怨。

    掃了一眼眾女,與四對如水般的目光觸了一下,蕭月生呵呵一笑︰“踫上了,就救了唄,算他命不該絕吧!”

    這般敷衍之辭,楊若男自是能听得出來,她還未來得及反駁,蕭月生又接著道︰“我與小星今天回山莊,若男你呢,便帶著曉蘭媽媽與雪晴姨娘,一塊兒去咱們西湖那邊的宅子玩玩吧,……那里幽靜,往後呀,雪楮不喜歡熱鬧,不想見人時,便去那里住著,散散心!”

    蕭月生和顏悅色,帶著呵護的語氣,盡顯為人姐夫的風範,令一直望著他的關盼盼心生感激,卻並未訴之于言語,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而已。

    “哦,對了,……這塊玉佩是一張遁符,危險時滴血至玉佩上,自然會遁至遠處,算是姐夫補上的見面禮吧!”

    蕭月生手中忽然出現一塊幾晶瑩的碧玉佩,巴掌大小,上刻寬袖博帶的一人負手仰天狀,雖是寥寥幾筆,縱逸狂放之氣卻噴薄而出。

    “這……,多謝姐夫!”關盼盼猶豫了一下,終于接了過來,她結交的多是達官貴人,珍石異寶亦多有見識,一眼便看出這塊玉佩的價值高,至于說滴血其上,便能遠遁,便有些神乎其神了,她僅是半信半疑,本不想接受,但一觸到姐夫的溫潤深邃的目光,便不由的改變了主意。

    “好了,不多說了,走了!”他見到關盼盼收起了玉佩,便放下茶盞,自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小星也放下茶盞起身,走到公子爺身旁。

    蕭月生溫潤如玉的目光緩緩自眾人臉上掃過,並不英俊的臉上乍然一笑,仿佛冰雪乍融,春回大地,隨即與小星一起消失于原處,他的聲音仿佛還在屋內回蕩。


第一部 神雕 第134章 圖謀
  “唉,干爹又走了……”楊若男有些垂頭喪氣,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勃勃的朝氣從身體里消失,覺得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來去匆匆,擦肩而過,這種感覺,令她小女兒心思悒郁不已,卻又不知為何如此,輕愁時不時的在心頭眉頭繚繞。

  好在她純真無邪,什麼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見到曉蘭媽媽愀然不樂的模樣,不由取笑︰“干娘,怎麼了?好像不高興呢!”

  “是舍不得郎君吧?!”正在把玩遁符玉佩的關盼盼抬頭,笑意盈盈的瞟了一眼有些低落的謝曉蘭。

  玉臂壓著植木小圓桌,謝曉蘭抬頭傾睨了兩人一眼,本欲反擊,卻忽然又沒了興致,感覺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她性子剛烈,用情起來,亦是如火如荼,楊若男是情竇初開,尚在朦朧,關盼盼是看透男人的本質,心冷如冰,兩人自是無法了解體會謝曉蘭的情思。

  “姐夫倒是大方之人,以這塊兒玉佩當做見面禮,我這聲姐夫叫得可賺了!”雖未動過情,但關盼盼可非對男女之情一竅不通的姑射仙子,風花雪月之事她見得多了,見謝姐姐蔫蔫欲枯的模樣,便打開話題,引她分心,撫著碧綠的玉佩,愛不釋手。

  “嘻嘻,干爹是大方之人?嘻嘻……”楊若男雪白晶瑩的小手捂上了白己的菱角般的紅潤小嘴,眼晴如彎月,笑得歡暢。

  謝曉蘭精致絕倫的面龐亦露出溫婉的微笑。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關盼盼不明所以,看兩人都是一臉笑意,不由愣了愣。

  “若是干爹听到你這麼夸他,他也會咧嘴笑的!”楊若男放下小手,仍笑顏未褪,“他會臉紅吧。……不過也說不準,他的臉皮也厚得很,怕是不曉得臉紅。”

  “唉……,他呀,可不是什麼大方地人!”謝曉蘭自桌上拿下胳膊,臉上出現一抹會心地微笑。不過想到一向不大方的他,能拔出一根鐵毛,給自己地好姐妹,便禁不住涌起一股甜蜜,他定是愛屋及烏了。

  想到此,雪白的面頰不知不覺升起了兩朵紅雲,剎那變得嬌艷欲滴,若是蕭月生在此,定會忍不住出嘴親吻。

  “這塊玉佩溫潤細膩又如凝脂,色澤純淨細密,可是難得的好玉,怕是價值不菲!”

  關盼盼撫摸中手中的碧玉,溫潤地感覺直透心底,說不出的舒暢,臉上的神色自是半信半疑,看那位蕭莊主雖貌不驚人,卻溫和寬厚,一看即知是胸襟不凡,又怎會是小氣之人!

  楊若男暗中撇了撇嘴,這哪是什麼好玉?干爹手中最次的有玉便是這種了吧,不過即便如此,要他掏出這麼一塊兒玉佩,也不啻于登天。

  “雪楮姨娘。最好是持它掛在脖子上,免得丟了,……再說要用也方便不是?!”

  楊若男看干娘也拿過去摸了摸,便開口建議,與遁走之術相比,玉的質地倒是其次,她看雪楮姨娘並不放在心上,便有些明珠暗投的不平。

  “哦……對了,姐夫剛才說這是什麼遁符,到底是怎麼回事呀?”關盼盼正要端盞喝茶,聞言不由將心中疑問釋出。

  此時,謝曉蘭正將玉佩舉在眼前,迎著陽光照,她從背面看玉佩,仔細得很,此時亦不由望向楊若男,她雖已算是蕭月生的夫人,但尚未入門,莊中的深入之事物並不知曉,以蕭月生地吝嗇,她自然也是沒有見過遁地符。

  “也沒什麼,就是滴一滴血上去,玉佩便會將人瞬間遁走,可以逃脫危險。”楊若男臉上的神色,隨意的很。

  “要不,我們來試試吧!”她見干娘與姨娘一頭霧水的模樣,不由想起干爹教學之法,頓時興致盎然,神采奕奕。

  “試試?……怎麼試?”謝曉蘭放下玉佩,也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看我的!”楊若男興致又高了幾分,雪白小手伸向碧澈的玉佩。

  接過了凝脂一般的玉佩,她又向兩人笑道︰“曉蘭媽媽與雪楮姨娘都要挽住我的胳膊。”

  見兩人笑著挽住了自己,楊若男將縴縴如蔥白般地食指放到檀口中,皺了皺彎彎的眉毛,顯過一絲猶豫,怕疼,不過看了看身旁兩人好奇的目光,她黛眉又舒展開來,貝齒微露,微一用力,縴縴食指飛快的逃開。

  不過她很是怕疼,被咬過的食指還需用力擠了擠,方才涌出一滴看得見的血珠。

  “好嘍,要走嘍!”楊若男看了看兩人,見她們好好地挽著自己的兩邊胳膊,嬌聲歡呼一聲,將血滴對準玉佩,按了下去。

  隨著她的食指觸到玉佩,綠光驀然一閃,隨即屋內已消失了三人的身影。

  “這……這是哪里?!”關盼盼轉頭四顧,望著周圍之景,忽然發覺自己三人竟是在一片樹林中,好在是冬天,草木蕭瑟,唯有干巴巴地樹枝樹干遮擋,並不顯得陰森。

  “我看看!”楊若男亦是好奇的轉著頭,忽然向上一縱,躍至樹尖之上,其枝尚不及楊若男縴縴一指來粗。

  楊若男如履平地,淡黃的衣裾隨風款款而動,仿佛一朵雲彩。

  “嘻嘻,真是巧了,就離我們宅子不遠呢!”楊若男按著裙角,飄身而下,優美之極,笑嘻嘻的對兩人道。

  “你呀你呀,真是調皮!……說說,到底是哪里?!”謝曉蘭無奈的搖頭,她也未想到原來遁符是這麼回事,好在她隨在蕭月生身邊,見識過了他的剎那千里的瞬間移動,才沒有太過大驚小怪,只是想知道到底離臨安城多遠。

  “這里是干爹說的那座宅子呀,……出了這片小樹林。便能看到西湖呢!”

  楊若男吐了吐小香舌。縮了縮眸子,看到雪楮姨娘仍在呆呆出神,便知曉自己這一惡作劇太過成功,嚇不到曉蘭媽媽,但卻把雪楮姨娘震住了。

  “雪楮,是吧。我們出去再說!”又瞪了楊若男一眼,謝曉蘭轉身挽住關盼盼,拉著她往外走。

  關盼盼方才醒過神來,一邊隨著謝曉蘭邁著蓮步,一邊看著被塞回自己手中的碧綠玉佩,玉佩仍舊碧綠澄澈,看不出沾過血跡,她大是迷惑,不由問道︰“剛才到底怎麼了?我只覺得眼前一黑一晃,便到了這里,真是怪事!……這里是西湖邊上?”

  “都是小若男使壞,故意沒說這遁符的用處,……這里估計是臨安城外,西湖邊上,出去便知曉了!”謝曉蘭拂了一下鬢邊落下的一縷青絲,忍不住又瞪了偷笑地楊若男一眼。

  幾人穿地都是襦裙,款款動人。謝曉蘭與楊若男穿的還是關盼盼的彩色衣裙,都是極為華美,專門為了給蕭月生看。

  不時有輕風穿過林木,襦裙款款,飄若仙子,仿佛三位天上思凡的仙女在人間挽手漫步。只是美則美矣,卻是不良于行,難免有樹枝戀衫留人之事發生。

  而楊若男又不忍披荊斬棘,自己與這些草木無怨無仇,何必因其礙路,便要斬斷?!

  謝曉蘭對她太過豐厚的善心也無法多說,于是便顧不得驚世駭俗,攬起關盼盼,與楊若男並肩踏枝而行,迅疾若風。

  這片樹林並不大,幾個縱躍間,三人便已出現在樹林之外,不遠處,是一座宅子的後牆,青色地院牆看起來也平常的很,只是頗是綿長,看起來後院極大。

  “這便是我們的宅子了!”楊若男指了指院子的方向,對正仔細觀察的曉蘭媽媽與雪楮姨娘笑道,語氣中透著自豪,她又指了指東方︰“那邊西湖邊上也有一座宅子,因為太過喧鬧,我們都不喜歡去那里,……這里好,能看到西湖,又幽靜。”

  “弄那麼多房子沒人住,……你干爹也真是舍得花錢!”謝曉蘭听得也不由心疼,在西湖邊上買一座宅子,所耗錢財,絕非常人能夠想象。

  臨安城內多富豪,臨安城及城郊的地價皆是寸土寸金,尤其西湖一帶,那更是搶手得很,沒有相當的權勢,有錢卻也買不到。

  “嘻嘻,干爹平時小氣得很,不過花大錢倒是不心疼。”

  楊若男笑嘻嘻在前面帶路,看似院牆便在近前,其實若想靠近,如不通曉進出之法,卻不可能,蕭月生的陣法無處不在,不通內情之人往這邊走,便如沙漠里的海市蜃摟,永遠也靠不到牆邊。

  右丞相府

  府內此時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僕人們腳不沾地,忙著扯下剛掛上的白幔白帳,大門處的白紙與白袍亦撤下出來。

  見僕人們扯得頗不堅決,管事的便大聲喝罵,要弄得一干二淨,一點兒也身不出來!

  這些僕人們的心思,這個當管事的,自是明了,他們怕是又白忙活一場,擔心剛把這些東西扯碎送回,過一會兒,還要重新布置,說不定賈相活過來,只是回光返照呢!

  前來吊唁的眾人大是不解,紛紛打听,緣何如此。

  “賈丞相又活過來了!”

  這條消息如長了翅膀,飛速在人群中傳播,亦令匆匆趕過來的眾人大是尷尬,忙當街將一身白袍脫下,顧不得斯文之類。

  賈府內廳,入內內侍衛拱繞,廳內六處軒窗的布簾盡被拉開,明亮地陽光透窗而入,驅散原來的陰沉壓抑。

  廳內東首那張床榻已被人抬走,習俗如此,人臨終時,須躺在屋內的東首,便算做正寢之途,鬼魂便早得超脫。

  賈似道仍舊面色蒼白,此時神色略有些萎靡,一直飄逸的清須亦有些雜亂,癱坐在太師椅中,耷拉著頭,承受著姐姐的凌厲的目光。

  而理宗在坐在他對面,臉上帶著似笑非笑。撫著頜下清須。頗有些興災樂禍之意,瑞王爺見機得早,是已告退離開。

  賈貴妃此時一改柔媚之姿,裙裙輕擺,在淡紅地厚地毯上走來去,步伐甚速。每走過賈似道身前,便檀口翕張,卻並未說話,只是狠瞪著面色蒼白,眼神黯淡的不肖弟弟。

  這次之事委實太過荒唐,即使是小道身體痊愈,也不可能在朝中為官了,此事怕是早己成了人們的笑柄,御史台地彈劾奏章。會將他彈劾得永世不得翻身,真是天作孽,猶可活,人作孽,不可活!賈貴妃心中憤憤地思忖。

  “涉人,算了,……似道這次死里逃生,己是僥天之幸,就讓他好好調養吧!”

  理宗終于放下天子的威嚴。開口求情,對于賈似道,他是愛屋及烏,雖覺人是胡鬧了些,卻也有些干才,不過這次事情過後。確實不宜再在朝廷中立足,安心做個逍遙侯也不錯。

  賈貴妃狂喜過後的大怒已散得差不多,小道現在的模樣,也怪可憐的,听到官家開口,便順水推舟,修長的玉腿停了下來,盈盈一斂衽,柔媚地聲音響起︰“官家,家門不幸,都是臣妾之過!”

  “算了算了,能保住性命,其余之事,便不值一提,……我們先回宮吧!讓你弟弟好好歇著!”理宗擺了擺手,溫和的笑了笑。

  “臣妾遵命!”賈貴妃緩緩起身,一動一靜,溫柔婉媚,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又轉向耷拉著頭的賈似道,蹙著黛眉,極是楚楚動人,櫻桃般的飽滿小嘴輕啟︰“小道,這次如不是陛下降下詔書,召人前來,你現在怕已躺在棺中了!”她的語氣沉肅,隨即又迷離的雙眸緊緊盯著他,溫柔懇切的說道︰“……切莫再如此胡鬧了,好嗎?!”

  在別人面靠,賈似道是位高權重地丞相,說一不二,但在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面前,他卻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听到姐姐的話,在她如水般的目光之下,他蒼白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垂頭喪氣的點點頭。

  賈貴妃精致的鳳顏顯出笑容,聲音越發溫柔,迷離的雙眸閃過幾絲疼愛︰“乖!……姐姐回去了,好好調養身子,其余地一概莫去理會!”

  又深深身了賈似道兩眼,她自袖中拿出一抉兒白紗,戴在兩旁鬢發上,遮住了她絕美的鳳顏,接著蓮步輕移,婀娜款款的轉身,帶著淡淡的幽香,往外走去。

  听著姐姐似哄小孩似的話,險死還生的賈似道卻感覺異常地親切,帶著復雜的心緒,自椅子里緩緩跪倒在地毯上,伏身恭送陛下與貴妃。

  理宗與賈貴妃由侍衛護著自後門離開賈府。

  兩人對坐在返回大內的車廂內,車廂極寬敞,一張短書案放于其中仍不顯狹窄。

  車廂外陳老坐在車夫旁小心戒備,馬車周圍,十名大內侍衛隨著馬車而動,保持著陣形的完整。

  轔轔的 轆聲中,賈貴妃玉手支著秀氣的下頜,胳膊放于書案上,望著車廂內的金絲繡花怔怔發呆。

  臨失城的街道頗是平坦,馬車並不顛簸,再者此車制造精良,極大限度的減少震動,再有厚厚的明黃絨毯鋪于身下,躺在其中,令人舒服的想要睡過去。

  “涉人,怎麼了,似道平安無事,你怎麼不高興?”理宗半倚半躺在書案另一側,自上車伊始,他銳利的眼眸便盯著賈貴妃的玉臉,見她神色茫然,愀然不樂,心下大是奇怪,照理說,弟弟撿回一條命,她應欣喜若狂才是!

  “臣妾自是高興,只是……”

  賈貴妃放下支撐下頜的玉手,兩手輕輕扯著蒙面的白紗,迷離的雙眸泛著夢幻般的神采,搖頭輕輕嘆息,蕩氣回腸︰“唉,臣妾只是想到,似道本是健朗的一個人,卻說病便病,還差點兒再也見不到,……人的身子,真的是很脆弱,……陛下,像子虛先生這般異人,放在身

  最好!”

  “愛妃所言有理!”理宗面色沉肅了下來,頷了頷首,今天的這一幕,對他亦是大是震撼,賈似道正當壯年,因平日里喜于冶游。故身體極是強健,遠勝于自己,即使如此,卻說不成便不成了。一夜之間,差點兒陰陽兩隔,實是令人驚心,令人心寒!人的生命之脆弱,在這一刻,從未有過的深入他心。

  沒想到,這位子虛先生確實走了不得的奇人,是其正的活神仙。當時見他輕描淡寫地比劃了一下手指,還以為又搞那一套江湖術士地鬼把戲,心中大是失望,怨自己看錯了他,卻沒想到似道真的活了過來,此事越想越覺神奇!

  起死回生,這才是其正地起死回生之能,如有這般奇人在側,自己又何須擔心生死。有此奇人在側,自己無所畏懼,……那傳說中的長生不老之術,莫非也是確有其事?!

  忽然間,理宗骨子里對道教的崇信漸漸騷動沸騰起來,長生不老之念。亦漸漸結出萌芽。

  “官家……官家……”賈貴妃柔媚動人的聲音在他身邊回蕩,將他的心思驚醒。

  “嗯……怎麼了,涉人?”理宗斂神沉心,微笑著望向對面的愛妃。

  “官家不知如何令子虛先生留在宮內?”賈貴妃見他回過神來,便將剛才的問題重新問了一次。

  “這個麼……”理宗右手撫須沉吟,乍收回的心思又放了出去,陷入了沉思。

  這位子虛先生的倨傲,遠甚六哥所說,他望向自己的神情,毫無一絲敬畏,與那些奇人異士強裝平靜不同,這位子虛先生,是確實不把自己放在眼中。

  他那俯視眾生的目光,確實令自己很惱火,總有股將他拉出去斬了的沖動,但卻只能隱忍,看到陳老地神態,便知這個子虛先生極具威脅,不可輕舉妄動。

  對此人硬逼是萬萬不成,唯能籠絡之。

  “陳老!”他忽然抬頭揚聲。

  “是,陛下!”蒼老而圓潤的聲音隨之在車外響起。

  “回去後,你仔細徹查剛才那位子虛先生,……越仔細越好!”理宗聲音低沉鄭重,帶著令人不可抗拒的威嚴。

  “……老臣遵旨!”陳老略一猶豫,隨即沉聲應道。

  他所掌管的機構騰越,輕不啟用,乃是皇室的秘中之秘,唯有天子一人知曉,沒想到官家竟在此時說出口,實在太過魯莽。

  只是此時理宗滿腦子的子虛先生,頭腦發熱,便打出了手中最厲害之一的一張暗牌。

  “子虛,王子虛,……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終究有何弱點呢?”

  理宗喃喃自語,蹙著入鬢的長眉,越蹙越緊。

  賈貴妃迷離地雙眸亦泛著朦朧,眼前重現不久前發生的一幕,那張冷漠滄桑的臉在眼前越來越鮮明,對于這張臉的主人,她感激得無以復加,只是賈貴妃聰慧過人,心計極深,不想將其表露,唯盼能有機會報答一番,只是平常賞賜,怕是他不放在眼中,具體如何報答,卻也難辦得很。

  當蕭月生與小星出現在觀瀾山莊的內院時,耳邊便傳來淙淙的清鳴,婆娑地桃花樹下,白玉桌旁,一身淡雅素衫的小玉正微闔雙眸,沉醉于撫琴之妙境。

  蕭月生與小星相視一笑,靜靜不言不動,細心品味這美妙的琴韻。

  觀瀾山莊小玉四女的雜技,互在伯仲,難為軒輊,只是各有特色罷了,小玉的剛柔並濟,小鳳的溫柔如水,小星的清洌冷艷,小月的純真無暇,各有千秋,委實難以論其優劣。

  琴聲戛然而止,小玉溫柔的雙眸緩緩睜開,聚于蕭月生身上,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喜悅,只是有玉面上的神情卻不瘟不火,盈盈起身,輕笑道︰“公子爺終于肯回莊了!”

  “小玉姐姐怎麼有閑心在這里彈琴?”小星上前挽住了小玉的胳膊,仔細看了看她,頗是在看陌生人。

  小玉總領山莊事務,頗為忙碌,雖琴技高明,卻很少彈奏,多是听公子爺的琴聲。

  “人都哪去了?怎麼都不在?”蕭月生亦微笑的望著小玉,眼中閃過溫柔的愛意,他不經意間的一掃,已發覺其余人都沒在莊內。

  “他們去了城里,萍姐姐的清花社今日有話動,芙姐姐與小月帶著襄兒也跟著一塊兒去湊熱鬧。”小玉抿嘴笑道,兩頰微顯梨渦。

  清花社是完顏萍與嘉興城內的貴婦們組建的一個小社,其實便是這些貴婦們聚到一處玩,完顏萍便是社長,她完美的儀態與觀瀾山莊女主人的身份,是眾望所歸。

  “公子爺,近來有一股勢力在北方淪陷區內崛起,其速極快,妾身覺著應該小心,他們好似與蒙古有所關聯。”小玉的神色有此沉肅。

  蕭月生沉吟了一下,腦中轉了轉,笑著搖了搖頭︰“嗯,等等看再說吧,……子明去找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7
發表於 2011-7-30 19:0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5章 改宮
    小玉自淡雅的羅袖中抽出雪白絲巾一條,輕拭了拭玉桌旁的玉墩,鳳眸微斜,流光一閃,白了蕭月生一眼︰“子明也是今天才動身,公子爺不是對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那一幫子人很氣惱麼?……子明他怎敢耽擱?!”

    蕭月生摸了摸八字小胡,大喇喇坐到剛拭過的玉墩上,隨意一伸手,按住了面前一片緩緩飄下的桃花落瓣,微笑的看著手中微枯的花瓣,搖了搖頭︰“我那是在氣頭上,放了狠話,你們做師娘的也不攔他一下?!”

    “萍姐姐已經對子明說過,絕對不許他再殺人,否則便要勸公子爺將他逐出師門!”小有玉重新坐回原位,修長如玉筍的手指扶于瑤琴之上,臉如芙蓉,帶著吟吟笑意。

    “唉,這話都不知說過多少遍了,根本沒有了威懾力!”蕭月生不由失笑,將手中桃花枯瓣輕輕一彈,落地之時,花瓣已恢復了嬌嫩。

    小玉與小星俱都抿嘴輕笑,小玉輕撥了一下琴弦,以“錚”的一聲瀉去自己的笑意。

    完顏萍對孫子明的殺伐極是反對,每次他將出門,都要將他召到身前,耳提面命,不要再增殺戮,不然要勸他師父將他逐出師門。

    孫子明自是唯唯喏喏,只是他性子本就嫉惡如仇,再修習了天雷劫心法,更是深諳秋肅之意,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好在他與他師父一般狂傲,很少有出手的欲望。非是巨奸大惡,他也懶得動手。

    雖然完顏萍對于孫子明的狠辣手段不喜,卻也無法責備過甚,這些人,都是該死上幾百次地人,如被別人殺了。她自會拍手稱快稱善,只是出手之人是孫子明,她便不置可否,免得長了他的殺性。

    “呵呵,你們萍姐姐就是太過小心,她是恨不得我一直什麼不做,整天在床上摟著你們睡大覺!”蕭月生笑著在玉桌上一抹,桌上出現了三只白玉杯與兩只酒壺。

    沒用小玉起身,小星便知機的盈盈站起,素手執玉壺。一壺斟給公子爺,另一壺斟兩杯,是給小玉姐姐與自己,清醇的香氣頓時在周圍繚繞不絕,與桃花的香氣混合一起,說不出的好聞。

    “小玉,疊濤館以後要擴大,莫怕花錢,僅是嘉興府算不得什麼,要讓我們觀瀾山莊所到之處。所有孤兒皆有所歸。……曉蘭重建靈鷲宮,就讓她在疊濤館里挑選弟子,若男將來也想創個玉女閣,以後莊內門人出去獨立門戶,皆可以從疊濤館里選人,名額不限,千寂館與萬華館麼,他們每個門戶只有一個選人名額!”

    蕭月生端著酒杯輕晃,白玉杯被碧蕪酒映得澄透,煞是好看。他深邃幽然地目光自杯中抬起,望向按琴而坐的小玉。

    疊濤館乃是後代孤兒院一般,專門收留無家可歸的孤兒,如後世的全宿制小學,教育培養他們,學業有成,再入千寂館,出得千寂館,然後再入萬華館,萬華館便如後世的大學。

    出得萬華館之人,已是了不得的人才,只是萬華館並非如千寂館一般直接升入,而是擇優錄取,平日成績與考試成績一起,成為錄取之標準。

    這是蕭月生承襲後世的教育體制而設,其教材,也大多由他親自編寫,自是獨具特色。

    “這樣……”小玉沉吟,淙淙的雜聲悠悠響起,時斷時續,卻又頗為悅耳。

    小玉的縴縴白指在無意的撥弄,時沉時浮地琴聲如同她的思緒,半晌,她玉手復又扶住琴弦,一泓清泉的雙眸望向蕭月生︰“公子,這可是需要龐大的錢財,我們山莊怕是……”

    “讓子明商行也分攤些便是了!”蕭月生看著晃動的杯中酒,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對于錢財,他從未放在心上,但對于錢財的重要,他卻深明于心,故小月的帳極為明細,小玉一想,便知曉了大體的花費。

    “嗯,要不,我去弄些橫財回來?”他抬起頭來,溫和的笑容忽然變得幾分古怪,笑呵呵地,令兩女一看便知有陰謀。

    “橫財?”小玉蹙了蹙黛眉,心中好奇,不知公子爺又發何奇想,想出什麼鬼點子來。

    “呵呵,你們公子我就放下身段,做一回碩鼠,去大都地國庫一游,……這個主意如何?”蕭月生輕啜一口酒,悠然自得。

    “這……”小玉呆了呆,她雖對偷盜之舉不屑,卻也頗覺此法的誘惑之處,既肥了自己,又損了仇人,以結果而終,再完美不過,雖是行事之徑,頗惹人非議,與結果相較,卻也可以忽略不計。

    小星雖不置一辭,心中卻也大是贊同,用力的飲了一口果酒,嘖嘖出聲,似是贊酒,卻是變相的贊賞公子爺的主意。

    小玉冰雪聰明,自是洞悉其意,似嗔似笑的瞪了她一眼,玉手按著琴弦,轉頭對蕭月生笑道︰“這主意高妙,要妾身說,要做便做大一些,……不如也將蒙古諸大戶來個一窩端,反正以公子爺的身手,沒人能發覺,他們不是信什麼長生天麼?公子爺你再裝神弄鬼一番,將他們嚇一嚇,說不定還能將他們嚇回草原呢!”

    小星雙眸一亮,精神一振,大是心動,不由放下玉杯,盈盈起身執壺,又將公子爺的玉杯斟滿,隨著淅瀝的酒入杯之聲,她絳唇微開,聲音清冷如珠︰“公子爺也可以將他們諸位千戶萬戶的腰牌,兵符,印璽,或者將阿里不哥地腦袋也偷來?!”

    蕭月生不由啞然失笑,最毒不過婦人心吶,他在心中暗自感嘆,自嘆弗如。

    “公子以為如何?”小玉輕撥了下琴弦,雙眸如潭,笑盈盈的望著蕭月生。

    蕭月生端起白玉杯,呵呵一笑︰“阿里不可的腦袋還得留著,他沒甚麼雄才偉略,野心也不大。除去他地時機要斟酌仔細,務求最大限度的擾亂軍心。”

    “唉,這些只是治標之法,我們偷了國庫,蒙古人便又會自百姓手中壓榨出來。燒了糧草,他們便再從百姓手里征納,最後,還是要在戰場上解決!”蕭月生有些闌珊索然之意味,他雖獨遺于世。但對大宋已有了歸屬感,不復開始時的冷眼旁觀。

    “那是公子爺地心腸不夠狠,若是爺其狠下心來,不必去殺人,僅是殺馬,順著襄陽城外,一路殺去,將馬匹殺個干干淨淨,蒙古人便如折了翅膀的老鷹,哪還有什麼能力這般猖狂?!”小玉搖了搖頭,芙蓉般的玉臉帶著一抹惋惜。“錚錚”兩聲琴響,透著金戈之氣,亦顯出小玉懷中盈沖地殺氣。

    “嗯,厲害,這般絕戶計伎出,夠他們喝一壺,……只是我一處一處的殺,太過麻煩,待下次他們的大軍親結,不僅是馬,便是人,我也要一起殺個干干淨淨!”

    蕭月生一仰脖,將杯中之酒一飲而下,溫潤的雙眸金光一閃,懾人心魄,桃花殘瓣緩緩飄落。尚未及于他身,卻淡淡一亮,隨即化為虛無。

    他開始對所處之地並無歸屬之感,憑著對郭靖夫婦之愛及蒙古殘暴之恨,恨下殺手,將忽必烈與眾高級將領殺個干淨,已覺足夠,只是隨著時間的積蘊,歸屬感增強,便有了干涉起歷史進程之雄心。

    “只是此事不要跟你萍姐提,免得她又提心吊膽,……唉,我本做一逍遙客,奈何紅塵多紛擾!……唉——!”蕭月生將小星又斟滿的玉杯一飲而盡,長長嘆息一聲。

    “行了,公子爺,別在妾身面前裝模作樣了,公子爺如今還不是逍遙得很?!”小玉撥動了一下琴弦,抿嘴荒爾一笑。

    蕭月生亦呵呵一笑,輕啜了一口碧蕪酒,倏然伸出另一只手,在小玉芙蓉臉上輕佻的一摸,嫩滑的感覺極是美好,趁她還未反應過來,已收回了舒爽的右手,粗聲粗氣的道︰“小丫頭,談一曲給灑家听听!”

    他這般荒唐手段小玉早已習以為常,與小星一起輕嗔地白了他一眼,黛眉輕籠羞澀,卻配合著嬌聲應道︰“是——,老爺!”

    淙淙的琴聲緩緩響起,如清風如山泉,自微微婆娑的桃花樹下飄出,如輕霧般籠罩內院。

    蕭月生微闔雙眸,玉杯舉于嘴邊,細听琴聲,陶然不已。

    待小玉一曲彈完,蕭月生仍輕閨雙眸,醺然如醉,面露陶然之意。

    小玉與小星靜靜望著面前的男子,微風輕拂之下,他的衣袂輕輕飄動,那張熟悉的臉,溫潤如玉,令她們深著迷。

    “小玉的琴聲仍是這般動人!”蕭月生緩緩睜開溫潤的眸子,微笑著贊嘆。

    小玉抿著薄薄的朱唇微笑,她雖不常彈琴,但胸中有丘壑,諸女當中,她極似蕭月生的紅顏知己、知音,庶無“弦斷有誰听”地寂寞。

    三人又說了一陣子地話,因完顏萍她們得中午才能回來,蕭月生有些無聊,便一手摟著一人,消失在觀瀾山莊,出現在了天山靈鷲宮里。

    天空的太陽並無暖意,站在此處,藍天格外澄撤,偶爾幾朵白雲仿佛不遠處的雪山,靈鷲宮大廳前的院內一塵不染,青石地板雖有些舊,卻仍顯得潔淨。

    “這便是靈鷲宮?”小星有些感嘆,在公子爺的天龍八部故事中,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靈鷲宮便在眼前,令她頗有感觸。

    “嗯,這便是靈鷲宮!……白雲蒼狗,桑海變幻,盛極而衰,世間之物莫不如此,諾大的一個靈鷲宮,如今冷清無人問,……唉,百年之後,我們觀瀾山莊怕也逃不過這般景況!”蕭月生亦是頗多感觸,搖著頭,悲憫之色滿面。

    小玉笑著看了無病呻吟的公子爺一眼,將鹿皮靴一踏腳下的青石,如一朵彩雲升空。飄飄躍至房頂。

    屋頂上勁風吹動,衣裾劇烈舞動,將她冷妮有致地嬌軀凸現無遺。

    在房頂左右看了幾眼,又翩翩落回地上,羅衫飄動,如一只淡黃的飛燕掠浮。

    “公子爺,這里很是幽靜,地勢險要隱蔽,的確是建派的寶地,即使是派軍隊前來,也無可奈何!”小玉掠了掠鬢旁被風吹落的一縷青絲,神情嫵媚。

    “嗯,當初天山童姥能選在此地,實是得天獨厚,也不知當初何人在此開府,工程定然浩大無比!”蕭月生點點頭。對于此處,他也是極為滿意。

    “可這里這般破舊,根本沒辦法住人。”小星看著周圍斑駁的一切,搖了搖頭。

    “所以我帶你們來呀!……我的眼光不高,你們兩個給出出主意,設計得漂亮一些。”蕭月生呵呵一笑,撫了撫八字胡。

    “還是讓曉蘭姐姐一起來吧,萬一不對她的心思呢!”小玉白了蕭月生一眼,口氣頗有些酸意,卻仍掩不住嫵媚之態。

    “她的底細。小玉你還能不了解?那可就不是小玉了!”蕭月生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香肩,“你若也想建一個門派,公子我便給你找個好地方,不比這里的差,如何?”

    “還是饒了我吧!……山莊的那一大攤子事,就夠讓我頭疼的”

    小玉忙不迭的搖了搖螓首,對于這些看似風光之事,沾手之後,才會發覺其中的辛苦,隨即又看了一眼帶著清淡笑意的小星︰“小星妹妹喜歡武功。便讓她自立門戶吧!”

    小星一听,忙收起了淡淡地笑意,瞪了小玉一眼︰“小玉姐干嘛害我?!我才不干!”

    蕭月生看小星如避蛇蠍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在小玉小星兩人的建議下,蕭月生開始對靈鷲宮進行大規模的改造,各種陣法亦被他布出。

    先是聚靈大陣。再是避風陣,再是迷蹤陣,最後將整個靈鷲宮擺成了一個乾坤混沌陣,大陣之中套小陣,陣陣相扣,各個院子房間俱不相同。

    待布置完一切,太陽已升上當空,各種陣法已開始運轉。

    蕭月生看了看自己的成果,撫須頗為得意的笑道︰“這下,靈鷲宮可是世外桃源,待日後弄些種子過來,種些花草樹木,便不遜于我們觀瀾山莊!”

    小玉與小星兩人並未出什麼力氣,只是給于建議,全由蕭月生施展神通,改天換地。

    “這次如果謝姐姐不滿意,那公子爺可冤死了!”小玉笑咪咪的以絲巾拭了拭他額頭,雖然那里並沒有汗水。

    “如果她不滿意,就罰你們倆幫她弄!”

    “我們身疲體弱的,哪能做得來?公子好狠的心吶!”小玉抿嘴輕笑,白了他一眼。

    蕭月生掃了兩人一眼,嘿嘿笑了幾聲,嘴角一咧,不以為然之意甚濃,看她們嬌弱如柳,弱不禁風,其體質卻已非凡胎肉體,經過他的易經洗髓,伐毛鍛骨,僅是體質而言,便早已遠逾常人。

    “公子,謝姐姐不是還有一個寶藏麼?……既然來了,便讓妾身等開開眼界吧!”小玉感受著越來越溫暖清風,風姿嫣然地輕笑。

    此時陣式運轉,陽氣漸盛,宮內陰寒之氣緩緩散去。

    “是呀,公子,很讓人好奇呢!帶我們去看看吧!”小星正一手拿著寶劍把玩,此時亦在旁笑著附和,她雖對錢財無甚關念,只是僅听寶藏兩個字,便足以令人著迷。

    “嗯……”蕭月生撫了撫八字胡須,掃了兩人一眼,見到她們美眸中地迫切,不由點了點頭︰“好罷,便讓你們開開眼!”

    蕭月生曾經到過之處,便不必再一步一步走,皆印在腦海,可隨心所欲的直接瞬移而至。

    三人在靈鷲宮的秘室內,在夜明珠清輝之下,小玉與小星看著一堆閃閃發光,燦爛耀眼的金塊與珠寶,意興闌珊。

    “就是這些?!”小玉指了指腳前的那一堆珠寶,笑蓉臉上布滿失望,聲音亦軟軟的沒有了力氣。

    蕭月生有些好笑地望著提不起興致的兩人。她們見多了山莊的藏寶,這些寶藏自然是黯然失色。

    “如何,驚人吧?!”蕭月生帶著戲謔的笑意,一抬手,將最頂端地一座碧玉馬緩緩攝入手中。

    “這筆財富確實不少,足夠支撐整個靈鷲宮的用度幾十年地!”小玉點了點頭。迅速自獵奇的心境中超脫,評估出眼前這一堆珠寶的價值及靈鷲宮的用度。

    “不錯,……小月這丫頭,還想全部收了做嫁妝,實在太貪心了!”蕭月生一邊笑一邊撫摸著玉馬,體會著溫潤地手感。

    “這些東西也太俗氣了些,沒有一樣能讓人看著順眼!……就沒有武功秘笈之類的?”小星雙眸掃過這堆閃爍著光芒的珠寶,頗有些不屑一顧的神色,珠輝之下,雪白的容顏一片冰冷。

    蕭月生呵呵一笑︰“秘笈倒是有不少。不過全被曉蘭收了起來,像凌波微步呀,北冥神功呀,甚至降龍十入掌了……齊全得很!”

    他每說出一種秘笈名稱,小星的雙眸便亮了一分,遠甚室頂上空瓖于其中地夜明珠。

    蕭月生與小玉兩人相視一笑,武功秘笈便是小星的命門,一點即中,例不虛發。

    “你如想看,便去你謝姐姐那里討取吧。她一大堆秘笈。估計練不過來,你正好幫著改改,要讓靈鷲宮的心法陰陽平衡,要有改變氣質之效,也要有駐顏之效,總之,要讓靈鷲宮之人如天仙下凡,容顏常駐,且武功絕頂!”蕭月生仍舊撫摸著玉馬。

    “撲哧!”小玉潔白的小手捂著朱唇,眉眼間皆是盈盈的笑意。

    見公子爺的眼晴瞪了過來,她忙收斂笑意,嬌聲而道︰“要創出這樣的內功心法,怕是有些難為小星了!……妾身姐妹們所修的煉的心法,也不過如此。”

    蕭月生瞥了小星一眼,小星清冷的玉顏上帶著幾分遲疑。

    “小星可是武學奇才!……玉丫頭可莫要小瞧人呀!”蕭月生將碧綠玉馬一扔,令其緩緩飄回那堆燦然生光地珠寶之上,順帶瞥了小玉一眼,又瞥了小星一眼,將她地話堵在口中。

    “好吧,公子……我試試看!”小星感覺頭皮發硬,心底卻又有幾分躍躍欲試之感,對于酷愛武學的她來說,這種挑戰,比與別人比劍切磋更令她心動。

    蕭月生微笑著點了點頭︰“其實靈鷲宮的武學已是極為精妙,論其武學,怕是當世頂尖,比之少林的七十二技更勝一籌,對小星來說,可是美妙的享受呀!”

    小星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在她一貫清冷的面容上顯得極外耀眼,如冰雪乍融,天地一亮。

    以武林中人的習慣,武學都是秘而不宣,敝帚自珍,固步自封,可以想見,隨著時間的推移,武學將會日益衰落,一代不如一代。

    而觀瀾山莊的武學教授之法卻頗奇特,以九陰神功為基,到達一定境界,便可以去小星掌管地武閣中參研秘笈,創出一門自己的獨家武功,方可以真正算是觀瀾山莊的門下。

    武閣之內的秘笈,幾乎囊括天下所有武學,那十幾年來,蕭月生無所事事,便去各門各派中偷閱秘笈,自是神不知鬼不覺,再憑其過目不忘的神通,其後被小星懇求著整理成冊,成了武閣的藏書。

    三人沒在這里多停留,便倏然離開,回到了觀瀾山莊。

    後院地桃花樹下,香衣繽紛,鶯鶯燕燕,嬌聲笑語不絕于耳,整個後院仿佛成了眾香國。

    見到蕭月生三人出現,自是一片喜悅與歡笑。

    郭芙頓如嬌艷的改瑰乍然開放,迎風招展,小別勝新婚,她是新婚復小別,心中的柔情蜜意,如洶誦的江湖一般翻騰不已,只是她這些年已頗有自制之力,掩飾得極好。

    蕭月生對周圍之人的心緒最是敏感,對她無邊的愛意自是深明于心,免不了一番眉目傳情,好在諸女頗能體諒她的滋味,只是裝幫作沒看見,任由他們眉來眼去。

    坐于眾香之中,蕭月生在種種幽香的陶醉下,說出了心中的打算,便是準備移居桃花島。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8
發表於 2011-7-30 19:07: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6章 遇傷
    “為何要移居桃花島呀,我們這里不是挺好的麼,公子?”小月並膝坐于茵茵草地上,嬌軀上身挺直,極是淑女,她見諸位姐姐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由嬌憨的發問。

    蕭月生本是坐在完顏萍與郭芙中間,聞言呵呵一笑,忽然往前一挪了一挪,仰身躺了下來,頭順勢枕在了郭芙的玉腿上,迫得她羞紅著臉,伸直了大腿,好能令他舒服得枕著。

    完顏萍雪白如玉的手中,卻拿著一架繡花繃子,另一手拈著根銀針,引著淡綠絲線,在月白的布面一進一出的穿梭,靈動之極。

    她瓜子臉上泛出一絲動人的恬靜笑容,微抿著小嘴,瞧了滿面飛紅的郭芙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姐姐身旁的郭襄,見她目光游離,不敢看人的神態,大感有趣。

    小玉坐在完顏萍身側,伸手將公子爺手中的白玉杯接過來,重新斟酒,只斟至半滿,遞回他手中。

    “桃花島可比這里好玩多了,再說也更安全一些。”蕭月生斜了斜玉杯,讓杯中果酒如山泉般傾瀉而下,落入他的口中,卻點滴未濺出口外。

    “嘻嘻,桃花島那可是芙姐姐的嫁妝喲!”小月笑嘻嘻的望著黛眉間透著喜悅與甜蜜的郭芙。

    “不過,外公好像有些舍不得呢。”小鳳玉手輕柔的撫摸著一只小紅兔長長的耳朵,卻是當初郭芙遇到地赤霞,這兩日它有些不喜歡吃食,小鳳這個素心醫仙便小心照料,須臾不離身旁。

    小玉素手一撥,如揮琴弦。令酒壺凌空飄回玉桌上,聞言轉頭瞥了蕭月生一眼,帶著笑意︰“嗯,當初可是公子爺厚著臉皮,甩了幾分詐,將外公激得開口相送,外公雖已答應,以他的性子,怕是一想起便覺不痛快,我看外公每次見到公子爺。可沒有好臉色呢!想要桃花島呀,……難——吶——!”

    說完,笑盈盈的眼中透出幾分興災樂禍的狡黠,在一向沉靜嫻雅的小玉身上,這般神情並不多見。

    “呵呵,小玉過慮了,再見外公時,我便要擠兌擠兌他。問他會不會言而無信!”

    蕭月生呵呵笑了一聲,又倒了一口酒,狠狠咽了下去,卻濺出了幾滴。

    在他身側的小玉忙拿出月白絲巾幫他拭了拭嘴角。極是細心溫柔,令郭芙身後的郭襄禁不住撇了撇小嘴,大是身不慣。

    小玉輕瞄了一眼垂著眼瞼,羞澀如桃李的郭襄,抿了抿薄薄動人的小嘴,帶著取笑的意味︰“芙姐姐,姐姐的嫁妝外公到底會不會給呀?!”

    郭芙聞听小玉的取笑之問,只好緩緩抬起眼瞼,雙眸如涂蜜油,轉動間閃著流光。在羞紅嬌艷的臉上,顯得勾人魂魄。

    “怕是……很難!”郭芙瞪了一眼一臉怪笑的小玉,聲音不大,似是不敢大聲說話,羞澀盈懷。

    郭芙經過這些日子與諸女朝夕相處,已是極熟。她本便不是什麼心機沉重之人,心性又不壞,很快便贏得諸女好感,感情突飛猛進,已致嬉笑打鬧無忌之境。

    “哦——?!”躺在她大腿上地蕭月生目光自下至上的直視,語氣中帶著幾分置疑。

    黃藥師一代宗師,既已答應,怕是不會反悔吧?再怎麼著,也應該顧忌一下自己的身份吧?

    這便是小玉諸女的內心想法。

    郭芙抿嘴一笑,卻不敢看向自腿上傳來的灼灼目光,輕聲道︰“外公的性子與大哥有些……有些相像。”

    聚于她面龐的數道秋水頓然露出了然之色,目光轉向仰天而躺的蕭月生,或掃或瞥或瞄,一掠而過,神色中都帶著幾分莫名地笑意。

    蕭月生的性子是隨心所欲,臉皮奇厚,耍賴之事,亦是尋常得很,若是黃藥師像他,那定會裝做記不起來,或說錯了話,或是怨對方記錯,總之,要想虎口拔牙,那是千難萬難的。

    “咳!”蕭月生重重咳嗽了一聲,以示對諸女的不滿,那道道秋波可不是什麼尊敬地神色。

    郭芙迅速瞥了躺上的大哥一眼,對那灼然的目光如冰躲火,忙不迭的閃開,臉上的紅暈更重了幾分,飽滿的櫻唇微啟,仍舊輕聲細語︰“外公一直想將桃花島傳給破虜,覺得破虜性子純樸,頭腦不夠活絡,外公他總擔心將來破虜要吃大虧,不如隱居桃花島上,平平安安的過一生。……大哥想從外公手上奪回桃花島,怕是不容易呢!”

    “唉,俗,俗,真俗!”蕭月生仰天嘆息,頗有抱憾之狀,頭頂的玉杯又是一傾斜,一道細小的飛瀑直入他的口中,任由小玉以絲巾幫他拭嘴,口中嘆息︰“沒想到外公卻也是俗人,定是恪守傳男不傳女的規矩,說什麼怕破虜吃虧,完全是托詞!……不如我們來個強奪桃花島吧?!”

    “大哥——!”一臉恬靜、正刺繡的完顏萍不由蹙了蹙娥眉,低頭看向躺在郭芙大腿上縱酒狂言的蕭月生,帶著薄薄的嗔意︰“胡言亂語,也不怕襄兒笑話!”

    “公子干嘛非要桃花島呢?”小月並腿有些坐不住,便改成盤膝,坐在小玉身側,歪著頭,圓圓的大眼晶瑩透亮,眼中的疑惑一直未曾散去。

    “是啊,听芙姐姐說,東海有無數像桃花島一般地小島,我們何不選一個,自己開闢呢?!……干嘛非要桃花島呢?感覺不是搶外公的,倒像是從破虜手上搶,太讓人難為情了!”小鳳愛憐的撫著赤霞的柔軟長毛,如水的目光遞向蕭月生,極是不解。

    “是呀是呀……”眾女紛紛附和。

    “唉,桃花島漂亮唄!”蕭月生蹦出了一句,接著側轉了一下身子,正午地陽光照得他有些睡意。

    “那我們也可以栽些桃樹呀!”小月歪著頭,聲音嬌脆。

    小玉將蕭月生的酒杯接了過來,拿在自己手中,他那般側臥,不適合拿酒杯,听到小月的話,瞥了微闔雙眸的公子爺,抿嘴一笑︰“公子他想偷懶吶!”

    “呵呵,知我者,小玉也!”蕭月生呵呵一笑,毫不為恥。大手輕摸一下小玉的大腿,以輕薄示嘉獎,惹得眾女的嬌啐不已。

    他動了動頭,讓自己的臉與郭芙柔軟而有彈性的大腿貼得更舒適一些,卻看到郭芙身後的郭襄正低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偷偷的看向自己,他不由眨了眨眼。

    郭襄頓如受驚的小鹿,忙轉過頭去,紅暈滿頰,秀美之極。

    完顏萍停下繡花的玉手,溫婉的勸說︰“大哥。還是算了吧,……你將桃花島掄去,破虜將來怎麼辦?”

    蕭月生摟著郭襄地大腿,搖了精頭,悶聲道︰“桃花島,好地方,怎麼能算了?……破虜將來跟我們住在一起,反正島上的地方那麼大,便是襄兒將來成了家,也要跟我們住在一起!……我們一家子。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也不會那般寂寞!”

    本不知如何是好的郭芙頓然大喜,平日里郭靖夫婦忙于襄陽防務,顧不上子女,郭襄與郭破虜是由郭芙管教,對他們來說。郭襄是亦姐亦母,她對郭破虜的未來極是擔心,丈夫這般話,正遂了她的心願。

    蕭月生向上瞥了一眼,郭芙雪白的唇有微微上翹,將其心情表露無遺。

    “那感情好!”完顏萍不由露出微笑,對丈夫的不滿亦倏然消逝,以繡花針輕縷了下自己散下地一縷秀發,瞥了一眼紅著臉的郭襄,抿嘴笑道︰“將來破虜娶一個漂亮賢惠的娘子,襄兒嫁一個英俊瀟灑的丈夫,跟我們住在一起,大家熱熱鬧鬧,真地很好!”

    眾女都笑盈盈的看著羞紅的郭襄。

    “夫人,為何襄兒一定要嫁個英俊瀟灑的丈夫?看來這也是夫人心底的願望吧?唉……,那我豈不是不稱夫人的心意?!”蕭月生忽然翻過身來,瞪著完顏萍,雞蛋里挑骨頭。

    完顏萍瓜子臉上帶著薄嗔之意,白了蕭月生一眼,沒好氣的說道︰“大哥何必妾自菲薄?您可是一位英俊瀟灑的如意郎君呀!”

    眾女不由吃吃嬌笑,看著他的自得的模樣,更是忍不住笑意,咯咯嬌笑聲如銀鈴般在後院此起彼伏地回蕩不絕,令正在武學之海中沉浸地小星迷惑,便是小鳳懷中的赤霞亦轉動著黑眼珠,擺動著耳朵,好奇不已。

    笑了半晌,待她們停歇下來,蕭月生開口問道︰“芙兒,現在外公在哪里?”

    一直羞得不敢望向他的郭芙仍舊不改望他,眼神飄忽,搖了搖螓首︰“外公行蹤不定,江河湖海四處飄蕩,誰也不知他會去哪兒。”

    “那遇到急事怎麼辦?就沒有急召之法?!”

    “沒有。”郭芙搖了搖頭,趁機看了丈夫一眼,忙又轉開,卻也禁不住面紅耳赤,羞意與甜蜜並存于懷。

    “唉……,小玉,把外公找來!”蕭月生長嘆一聲,頗是無奈,只能動用山莊的人手了,不由恨恨的道︰“你們再給他來一招纏絲手,不信外公能扛得住!”

    “公子放心吧,很快便能找到外公地!”小玉將白玉杯遞到蕭月生伸出的手中,她對于山莊的特報網絡極具信心,語氣便極是堅定,接著輕笑一聲,斜睨了公子爺一眼︰“只是外公能不能扛得住纏絲手,卻也難說。”

    “纏絲手?我怎麼沒听過這種武功,小玉姐姐?”郭襄終于忍不住插嘴,她對能夠制住外公的厲害武功頗為好奇,心中對姐夫有氣,也不去問他。

    “咯咯,纏絲手不是甚麼武功。”小玉不由笑了起來,瞥了帶著笑意的蕭月生一眼,收斂了笑容,溫聲說道︰“軟磨硬泡,撒嬌甩賴,你姐夫便美其名曰纏絲手。”

    郭襄在眾女笑嘻嘻地目光下,秀美的面龐越發紅潤,不由把羞化為惱,轉嫁到一旁笑眯眯的姐夫,他沒事閑得取這麼個名字作甚!

    “放心吧,外公是受不住纏絲手的,憑諸位夫人們地聰明智慧,小小的桃花島,還不是手到擒來?!”蕭月生看了小姨子一眼,接著對小玉諸人笑道。

    “大哥可真過分!……要被外公知道你這般算計他,定是要狠狠教訓你一通!”完顏萍對于丈夫的無賴兼無恥之舉頗不苟同。只是嫁雞隨雞,隨狗隨狗,也是無奈得很。

    “呵呵,外公他老人家守著一座孤島寂寞得很,將來讓他也住在桃花島,他定會求之不得!”蕭月生不以為然笑了笑,將酒杯遞給了小玉,又闔上了眼楮。正午的陽光令人慵懶欲睡,又枕在美人腿上,體會著柔軟與彈性,聞著淡淡的幽香。又豈能不醺然欲醉!

    “咦,回春堂有事!”小鳳撫摸赤霞的玉手忽然頓住,蹙了蹙細彎的黛眉。

    “是又遇到了棘手的病人了吧?……那快去吧!我們等你回來再吃飯。”完顏萍頓了頓穿梭如飛的繡花針,溫婉而道,神情透著見怪不怪的安然。

    這類事情雖不常發生,卻也並非罕見

    回春堂地醫生醫術高明,平常幾乎不再用小鳳出手,他們足以應付,只是世上之病數不勝數,僅是疑難雜癥,便已令人眼花僚亂。遇到之時,他們會先藕在一起討終,實在無法可想,方才請小鳳出手。

    小鳳溫柔的面龐透出焦急,一邊將赤霞抱起,一邊對正眯著眼楮昏昏欲睡的公子爺說道︰“那我就去了。公子?”

    “去吧去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蕭月生眼楮未睜,懶懶的擺了擺手,說話有氣無力。

    眾人眼前頓然不見了小鳳的身影。

    回春堂內,氣氛沉凝。

    本是冷冷清清的寬闊大廳,此時十二名佩帶相似長劍的青年劍客按劍凝立,護在櫃台之前,皆是目光清亮,神氣完足,俱有一身不凡的武功。

    他們俱是一身青色長衫,頗有磊落瀟灑之氣,此時不停望向四周地目光充滿警惕,隱隱中透著焦慮。

    在他們所圍之後,則是一頂朱漆闊轎,轎簾低垂,似有大人物靜靜坐于其中。

    現在是中午進膳時間,觀瀾山莊門下都有一日三膳的習慣,醫生們都去對面的酒樓享受午膳,只有小蘭與小梅留在堂內。

    小蘭與小梅俱著裘衣,將雪白的面龐映得越發瑩白如玉,冰清玉潔。

    此時,二人一塊兒站在回春堂一座軒窗前,輕跺著雪白地蠻靴,透過半透明的琉璃望向外面,目光中亦透著焦急。

    “小蘭姐姐,夫人應該來了吧?!”瓜子臉,圓亮大眼的小梅小聲對身旁靜立不動的小蘭問道。

    “嗯,夫人馬上就會到!”亦是瓜子臉的小蘭如冰似雪,神情清冷與小星頗為相肖,看了一眼寂靜的朱漆闊轎,目光露出幾分憫然。

    小梅正要說話,忽然玄色的厚絨簾一動,大廳內陡然一亮,現出一道婀娜曼妙的人影。

    小鳳一身月白羅衫,襦裙曳地,如一朵春天的百荷裊裊立于廳內,懷內一身紅毛的赤霞烏黑地眼珠滴溜溜的轉動。

    她絕代的風華頓然將眾劍士的心神懾住,各人俱覺那掃向自己目光如水般溫柔與沁人。

    但尚有定力極強之人,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拜見鳳仙子!”語氣極是恭敬。

    “原來是你們,……兩位李少俠、程少俠、段少俠、孫少俠、鄧少俠!”小鳳帶著溫柔的笑容,親切地招呼眾人,淡淡的點頭,一顰一蹙,莫不令人不能自主思考。

    她雖沒有小星那般過目不忘之能,但畢竟已非肉胎凡體,智慧大開,與過目不忘差之不遠,對楓葉劍派的李正凡,李思水、程無方、段天涯、孫定堅、鄧方川這幾人,她仍能清楚的記得。上次段天涯若沒有自己出手,怕其拱木早已長高。

    “拜見鳳仙子!”幾人齊齊拱手作揖,聲音亦是清朗整齊,本是有些焦慮地神色亦得重新軒昂振奮,仿佛身體重新注入了力量,無畏無懼,被天仙化人般的鳳仙子記得,榮莫大焉。

    “諸位少俠不必多禮,不知何人受傷?”小鳳抱著赤霞微一曲膝,斂衽回禮,姿態說不出的曼妙優美,她看了一眼朱漆闊轎,面露疑問。心中卻已猜到是誰。

    “在下恩師被人暗算,求鳳仙子妙手回赤,救救師父!”李思凡身材修長,面目清奇,雖神色略顯憔悴,仍是沉靜不失,深深作揖,躬身下拜,頭快要觸到漢白玉地上。

    小鳳一手抱著小紅兔。一手伸出,虛虛一托,無形的勁力將他逼得直腰而立,對他溫和地笑道︰“治病救人。本就是妾身的職責,李少俠不必如此!”

    李正凡的年紀早已稱不上什麼少俠,只是被鳳夫人這般稱呼,他卻未覺有何不妥,仿佛她便是自己長輩一般,實因他曾隨在師父身側,見過蕭月生,對蕭月生的夫人,自是感覺自己是晚輩。

    小鳳將赤霞小心遞給身後侍立的小蘭,輕輕一跨。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她曼妙動人的身軀已在轎前。

    這十二名劍士並非全都見過素心醫仙,其余之人雖听過幾位師兄的描述,說得天花亂墜,仿佛仙女下凡,總認為有些言過其實。

    醫術之博大精深。更甚劍法,如若有成,往往需要數十年時光的學習與實踐,這位素心醫仙既是醫術超凡入聖,應不會是什麼妙齡女子,沒想到竟是這般美貌,反而覺得師兄們所說,太過不足。

    小鳳卻也未探身往里瞧,只是輕輕一拂,轎簾仿佛被無形的勁風吹動卷起,現出里面的情景。

    轎子里面,卻是一張漁網結在四周,位置位于齊胸高,用力繃緊的漁網之上,吊著一個人,卻是楓葉劍派的掌門葉重,他已呈昏迷狀,面色蒼白如紙,如同死人,毫無一絲生氣。

    一柄帶著青滌穗的長劍正插在其下腹部,幾近丹田,寒意凜凜的劍身刺入約有五寸,幾乎透體而過,青滌劍穗隨著轎簾的卷起而輕輕飄動。

    小鳳回頭看了一眼正撫摸著小紅兔的小蘭,知道她己施展了封元指,止住了葉重周身的血氣流動。

    她沒有貿然去觸動寒光流動的長劍,也未將他放下,雪白如玉地小手輕輕搭上葉重青筋鼓起的左腕,凝神探查。

    “你師父是昨晚受的傷吧?”小玉背對著眾人,微闔著剪水雙眸,聲音沉靜而甜美,在落針可聞的大廳內緩緩響起。

    “昨晚三更時分受地傷,師父臨昏迷前,便讓我們送他到回春堂,我們日夜兼程,終于現在趕了過來!”李正凡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憤怒與悲痛,聲音低沉,雙手緊緊握起,青筋顯露。

    “唔,看來你師父精通龜息大法,……嗯,還用了凝血散,否則這般傷勢,怕是挨不過一天,早就流血而亡。”小鳳仍是闔目而查,點了點頭,玉潔的面容平靜無波,淡淡道來。

    “段某上次臨走之時,幸好鳳仙子贈送了一包凝血散,方能止住師父的傷口流血。”楓葉劍派的四師兄段天涯向她曼妙的背影拱手,話中透著濃濃的感激之意。

    凝血散是回春堂的特有之藥,對于止血有奇藥,其藥劑沾血即變寒變膠,止血之效,幾是神乎其神。

    上次段天涯傷勢大好,離開回春堂時,看在與葉重一面之緣的情份上,小鳳便送了兩包凝血散給他,畢竟行走武林,極是凶險,隨時有流血之優,有凝血散在身,往往能夠救他一命。

    沒想到,竟是無意中救了葉重一命,沒有凝血散,他的傷口根本止不住血。

    小鳳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听脈,大廳只能聞听壓抑地呼吸之聲。

    “鳳仙子,不知師父的傷勢……要不要緊?”大弟子李正凡眼晴一眨不眨的望著小鳳的曼妙的背影,聲音猶猶豫豫,似是不太敢問。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39
發表於 2011-7-30 19:08: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7章 鷹君

    「嗯……尚有幾分生機,不過救治時需要補充鮮血,待會兒將從你們身上抽些血給他。」小鳳放開葉重垂在漁網下邊的胳膊,睜開如夢似幻的雙眸,轉身對李正凡溫和的笑了笑。

    蕭月生在現代社會雖不是學醫,但自從得了絕症病之後,對醫學頗多關注,一些基本的常識尚還懂得,對外科手術習以為常,這在宋代,便是了不得的事情,後來他道法大成,對人體的瞭解更是洞悉無遺,小鳳的醫術,多是承自於他。

    雖無現代儀器,但同種血型,便能相融,乃是最為樸素簡單之辨別法,無菌的環境有他陣法之助,亦非難事,所以小鳳作起外科手術,並不如何吃力,自是被人驚為華佗再世,扁鵲重生。

    「小蘭,去準備一下,進入無塵居,小梅給他們驗血抽血。」小鳳對怔怔望著自己的眾人略一點頭,迅速的吩咐兩人,便轉身往內廳裊裊走去。

    「幫我抱著赤霞!……溫柔一點兒,別嚇著它!」小蘭將小紅兔交到身旁一個英氣勃勃的少年劍士手中,見他身體僵硬,笨手笨腳,不由又有些擔心,小心囑咐了一下,才轉身往裡走。

    小蘭雖無鳳夫人那般風華絕代之姿,卻也是絕頂殊色,骨肉勻稱如蘭花,氣質幽清如居深谷,那名楓葉劍派的弟子如何見過這般人物?血氣方剛的他,自是手腳無措,舉止失常。

    俄爾,小蘭復又亭亭走出,來到正中的八仙桌旁,她兩手端一個木架。上面插著一排透明玻璃試管,與後世醫院相差無幾。

    蕭月生以煉丹之術,燒些玻璃,實是易如反掌,其品質遠比那些外域所進的玻璃要好,此時人們尚稱之為琉璃。其晶瑩剔透狀,價值非凡。

    這一排精巧的玻璃極是核人,晃得這十二劍士眼晴發花,不僅因為其晶瑩剔透,更因其價值驚人。

    小蘭放下木架,自架上抽出一支帶著針頭的玻璃管,便是後世地注射器,若是有後世之人在此,定會感覺熟悉親切。彷彿時空轉換,一切如同後世的醫院一般。

    來到轎前,看了一眼仍著睡衣的葉重,玉手握住他垂在漁網邊的胳膊,另一手一動,閃著寒芒的細細針頭便刺了進去。雪白的面龐波瀾不驚,似是半透明地小拇指輕翹,極是優雅。

    那楓葉劍派的十二名劍士分心二用,一邊注意周圍情景,小心戒備。一邊偷偷觀看小蘭的舉動,見到她舉針刺入師父胳膊時的輕描淡寫,渾不在意,各人不由心中緊了一緊,感覺她優雅曼妙的舉止中,透著隱隱的羅剎氣質。

    針頭很細,只抽出很少量的血,便被拔了出來,小蘭本是翹起的小拇指輕輕一按,葉重流血的針孔頓時粘上一層粉末。她地小拇指卻是粘著凝血散。

    一身月白羅衫的小蘭輕盈走回八仙桌旁,將針管中的血液分別滴入裝著清水的十二支玻璃管內,血珠如同輕煙般在管內緩緩瀰散。

    「各位少俠按序過來。」小蘭清亮如泉的雙眸自玻璃管抬起,掃向眾人,晶瑩的小手向眾人招了招。

    楓葉劍派地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李正凡沉靜的走了過去。

    「食指伸出來!」小蘭指著一枝銀針。朝他左手凌空點了點。

    在如幽蘭般的女人面前,李正凡儘管已非少年情懷,仍不免有些侷促,目光在她身上不敢停留,毫未遲疑的伸出了左手的食指。

    他只覺食指如同被蚊子叮了一口,眼前銀光一閃,那只如玉地小手拈著銀針彷彿一動未動。

    武者的本能,令他心中一凜,這般奇快的速度,如若使劍,怕是自己也難抵擋!

    「把血滴到這裡!」小蘭聲音清冷透著嬌脆,如同夏日裡的一道涼泉,她以銀針指了指那一排玻璃管的第一個,裡面的血液尚未散開。

    李正凡收攝心神,眼觀眉,眉觀心的吸了口氣,將食指湧出的一小滴血珠對準玻璃管,滴了進去。

    他本想看看血滴進入玻璃管後的情形,耳邊已傳來清冷的脆聲:「下一個!」

    於是面目忠厚地二弟子李思水走了過來,李正凡只能退了下去,心中頗有幾絲不捨。

    小蘭已將原來的銀針放下,重新拈了一枝,不必她說,李思水已將食指伸了出來。

    有前面為樣,後面進行得極為順利與快捷,很快十二人依次全被小蘭放了血。

    雖是師父身受重傷,眾人難免心中憂仲,但近距離接近小蘭這般幽清的絕色女子,仍難免令他們色魂授與,心旌搖蕩,本是憂心仲仲的心緒,竟是無形中減輕了幾分。

    裡屋掛著的玄色門簾晃動,風姿綽約的小梅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已換了一身月白地絲綢長衫,緊貼在嬌軀之上,將那豐滿誘人的身姿凸顯無遺。

    「小蘭姐,夫人讓你快一些!」小梅微圓的臉上帶著笑容,對正在低頭檢察玻璃管的小蘭說道,腳步盤盈,往朱漆闊轎走去。

    「嗯。」小蘭淡淡的答應一聲,表情不變,目光仍在那一排淡紅的玻璃管上徘徊。

    小梅來到轎前,看了一眼昏迷如死,無聲無息的葉重,蹙了蹙陽春柳葉般的秀眉,玉臂緩緩抬起,如按球狀,雙眸微闔,開始靜心凝氣。

    「小梅,不要逞強!」此時小蘭已直起身,往小梅這邊望一眼,便知道她要做什麼,淡淡的出聲提醒。

    闔目凝氣的小梅咬了咬紅潤的櫻唇,睜開了清澈的美眸,扭過飽滿的上半身,無奈的歎息一聲,面露請求之色:「小蘭姐,你來幫幫我吧。」

    「我也不行。還是讓夫人來吧。」小蘭搖了搖頭,輕捋了下垂至耳旁地一縷青絲,如水的目光轉動,掃了一眼楓葉劍派弟子們,脆聲說道:「有兩個人符合血型,……第四位與第十一位。」

    段天涯與另一位尚有稚氣的少年站了出來。段天涯拱了拱手:「蘭姑娘,不知在下該如何做?」

    小蘭淡淡一笑,端起木架,對他說道:「待會兒我會自你們身上抽血,兩位少俠心中有所準備即可。」說著,轉身往內廳走去。

    小梅有些柔膩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蕩人心魄:「嘻嘻,待會兒你們莫要嚇暈過去,抽點兒血不礙事的。」

    未知造就恐懼。此時的人們,對血看得極重,少估了身體蘊含地血量,看著體內的鮮血一點兒一點兒流了出去,初輕此陣之人,往往會有自己的血被抽乾。馬上便要死去之感,常常會把自己嚇暈過去。

    段天涯英氣勃勃的臉上微露笑意,湧出漠視一切的豪氣,自有一股動人的魅力。

    惜乎觀瀾山莊門下之人,都是見怪了俊男美女。僅是外貌已無法撥動他們的心弦,對於他的笑容,小梅卻視而不見。

    小蘭掀簾進入之時,恰逢她的鳳夫人走了出來。

    見小梅正氣鼓鼓地望著小蘭的背影,小鳳不由笑了笑:「進去吧,小梅!讓我來。」

    「夫人……」小梅囁囁嚅嚅,扭著月白衣角,滿月般的玉臉上滿是羞紅,頗有幾分愧色,本是絲緞的衣料。腰間竟已被她弄出一團褶皺。

    小鳳溫柔笑了笑,右臂向前一伸,復又掌心向上,自腰際慢慢抬起,本是陷在漁網中的葉重緩緩升高,宛如數只無形之手將之托起。速度極慢,便是插於其腹部那柄寒劍的青滌劍穗,亦安安靜靜,未曾飄動。

    本是安靜地廳內響起數道吸氣之聲,對於小鳳虛空攝物之能,他們極是驚駭,定力稍差之人忍不住深深吸氣。

    小鳳的目光專注的盯著已無知無覺的葉重,神情謹慎,見他並未觸動傷口便離開了漁網,心下舒了口氣。

    楓葉劍派的弟子們以漁網兜住師父,四周繫著地繩索極有彈性,減緩了行路途中的震動,方法雖不雅,卻也頗為有用。

    葉重的身體離開了漁網,平躺著飄向小鳳,至她腰際,接著小鳳舉步裊裊娜娜的向內走去,一隻玉手虛虛托住葉重,玄色門簾自動捲起,小梅緊跟夫人之後,消失於簾後。

    楓葉劍派的弟子們看著輕輕晃動的玄色布簾,咋舌不已,實沒想到,這位嬌嬌柔柔的醫仙,竟有這般恐怖的修為!

    這等外傷,對於別的醫生來說,極是棘手,但對於頗得幾分外科精神熏陶的小鳳來說,卻是舉手之勞。

    當她回到觀瀾山莊時,僅僅過了半個時辰。

    觀瀾山莊後院,明媚陽光之下,溫暖如春,綠茵茵地草地上,眾人或坐或臥,或瞇眼假寐,或支著頭頸側臥相談,聲音輕柔如風,令人陶醉醺然。

    蕭月生仍枕在郭芙的大腿上醺然似睡,完顏萍坐於他身側,與郭芙小聲的討終著刺繡的圖案,她的刺繡,便是剛學自郭芙,論及女紅之精,眾女之中,便是首推郭芙,便是她的母親黃蓉,雖是心靈手巧,論及女紅,與女兒相比,也要自愧不如。

    小玉坐於郭芙腿邊,位於蕭月生地另一側,靠在郭芙身上,大腿卻被小星當作了枕頭,她手中雖拿著一卷書,神情卻有幾分慵懶,美眸微瞇,似被陽光照得昏昏欲睡,手已垂到身旁。

    小月與郭襄在完顏萍身旁,側臥相對,一隻胳膊支著頭,低聲說話,神情頗為歡快,精神飽滿。

    小鳳甫一進入後院,眾人便已發覺。

    「救完人了?」小玉將掉到柔軟草地上的書卷抬起,睜開微瞇的雙眸,望向抱著小紅兔的小鳳,看到小鳳的臉色,便知道她又自閻羅殿中搶回了一條人命。

    小月則起身,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嗯,……說來也巧。這人大夥兒還認識呢!」小鳳裊裊婷婷的來到小玉身旁,坐了下來,對望著自己的眾人笑道。

    「哦?是誰?」蕭月生亦睜開惺忪的雙眼。

    他稍一動神念,便可知曉回春堂地情形,卻未那般做,非是他懶得做。而是他漸漸覺悟,無知是福,洞徹是枯,一切皆在掌握,便沒有平凡的快樂。

    「是葉重,公子記得麼?」小鳳對蕭月生溫柔的笑了笑,聲音亦極是溫柔,她的玉手撫摸著赤霞柔軟的耳朵,輕柔之極。令它眼睛微瞇,舒服得想要睡去。

    她每次救回垂死之人,心中便極為感觸,深覺生命之脆弱,應該好好珍惜,看到公子爺與諸位姐妹平平安安。便大覺幸福。

    「是那個楓葉劍派的掌門罷?……他怎麼了?」蕭月生並未因熟人而有所波動,接過小玉遞過來地白玉杯,漫不經心的問道。

    「他被人自腹部刺了一劍!……還好離我們不遠,沒有耽誤太長時間,否則這次怕是在劫難逃!」小鳳搖了搖頭。露出幾分慶幸之色,復又長長的歎息。

    看到萍姐姐蹙著黛眉,滿是憂慮,小鳳忙展顏笑道:「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大礙,靜心修養一段兒時間,便可恢復如初,……這位葉掌門竟還精通龜息大法,也算救了他一命呢!」

    「唉,又是打打殺殺!」完顏萍將銀針插到錦上,放下繡繃子,長長歎息。

    眾女都抿嘴微笑,完顏萍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些打打殺殺,她最希望天下太平,世人安樂。

    「這位葉掌門的武功不錯呀,是什麼人傷了他?」小玉並腿側坐,輕巧的接過公子爺遞還的酒杯。似是隨口而問。

    「我沒問,……不過看其僅著睡衣,怕是受到偷襲,倉促應戰,而其傷口並未拉大,偷襲之人的武功應是不比他高,那柄劍,倒像是女人用的劍。」小鳳看了一眼完顏萍,知道她不喜聽這些,回答得便簡潔扼要。

    「呵呵,莫不是情債纏身,因愛成恨?!」蕭月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

    小鳳白了他一眼,嘴上不饒人,溫柔如刀她笑道:「公子爺以為別人都似你一般麼?!」

    一旁的郭襄聽得不由大感痛快,恨不能大聲叫好,秀氣的嘴角輕翹,強忍著笑意。

    蕭月生呵呵一笑,摸了摸唇上的八字鬍,卻也不生氣,只是瞪了笑靨如花的小鳳一眼,拿過小玉手上的玉杯,將杯子翻了過來,杯中所有地酒皆傾入嘴中。

    看到他在小鳳的嘴下吃癟,眾女皆忍不住哧哧的嬌笑,心中亦大是解氣,縱然她們再大方,對於丈夫的風流亦難免大有怨意。

    「哦,對了,那位清微劍派的掌門如今何在?」聽到楓葉劍派地掌門出事,蕭月生不由想到了與之並稱南北雙劍的張清雲,漫不經心的語氣,似是隨口而問。

    「今天早晨傳來的消息,張掌門與她的兩大弟子剛離開桐鄉,往我們嘉興方向而來,據說要去蘇州。」小玉接口說道。

    「呵呵,她們師徒走得也夠快的!」蕭月生呵呵一笑,說了一句反話。

    「公子爺,進膳吧,飯已經擺上了!」小月忽然自外面走了進來,她剛才出去吩咐下人們開始擺飯。

    「好,吃飯吃飯!」蕭月生坐了起來,隨即一摟身旁的郭芙,輕輕飄起,懸於空中,再放下雙腿,站到草地上。

    郭芙雖是心中甜蜜,卻仍是白了丈夫一眼,又偷偷看了一眼眾女,發覺並未看向自己,才放心的舒了口氣。

    雖被丈夫的頭枕著這麼長時間,郭芙卻並未感覺酸麻,因為不時的有一股清涼地氣息自他頭上輸入自己腿中,反而全身血氣充盈,通暢無比。

    桐鄉鎮雖離嘉興城頗遠,卻已隸屬嘉興府。

    因有水路之便,官道便有些見絀,再者仍未出正月,冷冷清清亦是尋常。

    嘉興府的神捕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行路之人。不必擔心遇到匪盜,故行路之上不必如在別處那般結伴而行。

    「師父,我們應該坐船的——!」一聲清脆的聲音施得極長,透著埋怨,突兀的在山林中響起,打破了這處位於嘉興與桐鄉之間山林的寂靜。

    「閉嘴吧!倘若坐船。你早就吐得一榻糊塗,不省人事了!」另一道沉靜中透著柔美地聲音立刻響起。

    「哼哼,師姐總是小瞧我,現在我的若水訣到了第四層,定不會再暈船了!」

    「你的若水訣就是到了第五層,也仍會暈船,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走路吧!」

    「真的麼——,師父?……那我們再歇一歇吧?!」甜美略顯嬌憨的聲音沒有探究真相之意,最後一句方是重點。

    「還要歇一歇?!……思瑩。這一上午,我們已歇了幾次了?!」沉靜而柔美地聲音帶著取笑之意。

    「行了,就歇一歇吧!」這一道聲音卻是清冷異常,令人聽之如炎炎夏日喝下一碗冰鎮酸梅。

    「是,師父!」兩人並口同聲的回答,只是語氣大不相同。一個無奈,一個興奮。

    仍帶著幾分綠意的松樹林夾著一條寬闊的官道,道旁松樹下,方才說話的三名窈窕女子坐到一塊大青石上,三人皆是一襲淡青羅衫。極為樸素,松樹之影映在身上,卻也看不出來。

    她們坐著的青石形狀方正,略顯光滑,顯然是常常被人坐於其上,這邊松樹林極廣,有些僻靜。

    三女面戴白紗,遮住了面容,卻更增綽約之姿,隨風輕飄的白紗令其下的面容若隱若現。雪白冰肌誘人探詢,她們正是清微劍派的掌門張清雲與座下弟子段紫煙、秦思瑩。

    「師父,我們得緊走幾步了,不然今晚怕是要露簾野外!」身形高挑地段紫煙將背包解下,拿出其中四隻手掌大小的水囊,遞給坐於兩人中間的師父。

    「嗯。」張清雲淡淡應了一聲。雪白的左掌一豎,示意不渴,右手卻抓緊了橫置於膝上的深青劍鞘,白紗之上,目光如寒劍,緩緩掃過官道對面的松林。

    「我要!」段禁煙見師父功力運轉,剛要發問,另一面地秦思瑩伸手搶過了水囊。

    段紫煙一聽到師妹的聲音,便忍不住開始數落:「你呀你,太嬌生慣養!……沒走幾步,便嚷著歇歇,照你這麼個趕路法,到了蘇州,我們都成老太婆了!」

    「嘻嘻……師姐渴了麼?」秦思瑩也不頂嘴,笑嘻嘻的問師姐,見她搖頭,便拔開水囊木塞,另一手撩起白紗,櫻唇對準囊口,咕嘟咕嘟的喝水,看起來已是渴得很,渾不顧水涼尚帶寒意。

    段紫煙無奈的笑了笑,思瑩都是被自己給寵壞了,便不再白費口舌,轉向目光越發明亮地張清云:「師父,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

    「沒什麼,……可能是為師多疑了罷。」張清雲緩緩搖了搖頭,如寒劍橫空的目光亦漸漸自對面的松林收回,手中長劍卻慢慢出鞘,中天之日下,寒光漸亮,白紗與青衫無風自動。

    段紫煙忙運足功力,小心探察,卻並未覺得有何異樣,周圍並沒有人接近。

    「哈哈……」驀然間,一聲長笑陡然響起,雖未挾內力,仍舊洪亮異常。

    對面松林之上忽然出現三道人影,站於黃綠相間的松樹之上,玄色長衫輕輕飄動,輕若無物。

    張清雲白紗之下的面容冷冷一笑,目光緩緩掃過身材墩實的三人,雖距離尚遠,卻無礙她的觀察,他們袖口處的蒼鷹圖案收入眼底,她頗為陌生,從未見過。

    這三位老者的容貌亦頗為奇特,眉目輪廓極深,一看即知並非中原之人,腰間所佩武器,亦是弧度極大的彎刀。

    「芳駕便是清微劍派張掌門,然也?」三人中身材略顯高一籌地老者抱拳拱手,語速緩慢,有幾分斯文之氣,只是卻被其僵硬的語調破壞殆盡。

    「你是何人?!」張清雲冷冷發問,心中卻是一凜,此人說話之際,氣仍不濁,仍能輕鬆踏於松枝之上,功力之強,怕是不於下自己。

    「吾乃天聖女座下三鷹君是也,奉天聖女之命,前來取汝等三人之三靈!」

    本是拱手變成了合什,那老者面容亦變得嚴肅莊重,透著一股叩拜佛祖般的虔誠,難得竟能以僵硬的口音說出這番雅語。

    「天聖女?」張清雲蹙了蹙黛眉,她從未聽過天聖女的稱呼,三鷹君更是聞所未聞,怕是西域的教派,不知為何竟跑到這裡來撒野,還要取什麼三靈,古里古怪地!

    「師父!」站於她身後的段紫煙低聲呼喚,聲音透著焦慮與不甘,握劍的玉手青筋微露。

    段紫煙是見到師父伸在背後的手勢,見她竟讓自己與師妹先逃,不由大感心焦,這三人近在咫尺,竟能瞞過自己,功力自是遠勝於自己,看來師父也未有把握對付他們。

    張清雲轉過頭,冷冷瞪了她一眼,腳下微一用力,緩緩向上飄去,如上天梯般踏至對面松枝之上,與那古怪的三人僅有一丈距離。

    段紫煙略一猶豫,白紗之下,櫻唇暗咬,探手一拉好奇的看著那三人的秦思瑩,看了一眼師父那邊,見她正開口與那三人說話,便低聲對師妹道:「你先走,我與師父擋一擋!」

    秦思瑩一愣,看了看她,神色堅決的搖了搖頭:「要走一起走!」

    她亦知說走只是好聽,卻是讓她先逃跑,她如何做得出來!

    「你武功太低,只會拖累我們!……待你走遠,我們隨時可以脫身,……等會兒我們動手,你便快跑,越快越好!」

    段紫煙怒瞪了她一眼,目光如電,令秦思瑩心中一寒,自己的武功比起大師姐,實在是天差地遠吶!秦思瑩有此了悟,只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段紫煙鬆了口氣,緩緩抽出鞘內長劍,看了一眼站在對面松枝上與那三人說著話的師父,又轉向師妹,低聲道:「去觀瀾山莊。」

    說罷,不待師妹反應過來,已飄身前躍,往師父身邊飄去。

    秦思瑩雖想問為何去觀瀾山莊,但已來不及出口,只好悶在心裡,將手中水囊蓋上木塞,背到自己身後,準備逃跑。

    那邊張清雲與那三人對話完畢,已明白了所謂取其三靈,便是取其性命之意,心中萬分之一的僥倖己消散。

    見自己的大弟子拔劍站到自己身邊,張清雲不禁又氣又怒,狠狠瞪了段紫煙一眼,知曉再說什麼已是來不及。

    長劍一陡,如閃電劃空,畫出一道電弧,倏然擊向對面泛著微笑的三個外域老者。

    對面三人感覺突兀,段紫煙卻對師父的性格大有瞭解,早有出手偷襲的準備,緊跟在師父之後,長劍亦是劃著弧線,將三人籠罩其中,口中沉喝一聲:「走!」

    秦思瑩身形劃出一道青煙,沿著官道疾馳而去,迅逾奔馬,她亦知曉,自己跑得越快,師父與師姐需要支撐的時間越短,越易脫身,清微劍派不但劍法超凡脫俗,便是輕功亦是遠在同儕之上。

    「鏘鏘鏘」三聲金鐵交鳴聲響起,聽起來卻幾乎只有一聲。

    那三人的彎刀出鞘,皆是金色,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卻顯得沉斂,並無金光閃耀之像。

    其中一人想要追向秦思瑩,卻做不到,先被張清雲逼得招架不迭,段紫煙的長劍接踵而至,令其無暇他顧,唯有抵擋,剛抵住段紫煙的長劍,張清雲的攻擊又至,她們師徒二人配合之默契,竟如一道綿錦不絕之瀑布,不斷的衝擊三人,寒光四射,如兩團梨花綻放,在陽光下,竟有些耀眼。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狀態︰ 離線
140
發表於 2011-7-30 19:08:4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8章 白霜

    “鏘鏘鏘”的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五人踏著青松之枝,身形飄逸,兔起鶻落,迅捷無比,遠遠望去,便如五隻飛禽相互嬉戲爭逐。

    “嗡嘛叭哈!”被張清雲段紫煙師徒二人雙劍壓制的喘不過氣來的三個老者忽然齊齊大喝一聲,自胸腔中擠出的四個字如巨鈸相擊,天雷炸響,有令人魂飛魄散之感。

    猝不及防的張清雲師徒二人不由氣機一滯,腳下樹枝一沉,長劍微頓,須臾之間,金光倏然一亮,此時馭刀之人己變得從容,刀上所蘊之力陡然變強,這三人超絕的實力終於顯露無遺。

    三者中間一人身形一飄,倏然後退,兩側之人手中彎刀驀然再亮,陽光之下,金光刺目,張清雲師徒二人想要挺劍直刺,逼那人回身抵擋,卻被兩團金光截住,唯有眼睜睜的看著那退開之人用力一踏松枝,枝幹劇烈晃動中,他身形如鳶,借松枝之力冉冉升起,不斷向上,頗有沖霄而去之勢。

    “哈哈……”一聲長笑自脫身的那人口中發出,似是又氣又怒。

    他上升了幾有二十幾丈,升騰之勢方竭,俄爾一身玄色鶴氅大張,兩隻寬大的長袖張開之際,如同雙翅,整個人如一只巨大的蒼鷹般在天空滑翔,沿著官道直追秦思瑩而去,雖身形不斷下落,速度卻越來越快,鶴氅獵獵的響聲隔空傳來。

    張清雲心思電轉,玉容清冷依舊,已在心中權衡了形勢,如若小思瑩被追上,以小妮子的武功,斷無幸理。如今之計。唯有上前替她擋住,不過好在小妮子武功不濟,輕功卻不弱,那人想要追上她,以他那速度,卻也並非易事,大可從容應對。

    段紫煙神情冷肅,身形飄逸,手中長劍如電,迅疾無倫,以快打快,不斷逼迫對方出刀招架。

    她能夠看清對面那兩個外域老者眼瞳竟是微褐色,雖是眉目輪廓頗深,與中原之人有異,臉上的表情她卻能看懂,他們已由滿不在乎變得凝重,劍上的傳來的力量亦越來越重。若非自己內功頗深,內力不斷化解自手心傳來的酸麻,長劍早已脫手。

    “師父!……無雙劍!”段紫煙見兩人彎刀如電,卻記記千鈞,微一思忖,便知其彎刀優勢所在,心思一轉,對張清雲喊道。

    張清雲本是疾如電光之劍頓時一斂,由快轉緩,緩緩劃出一道弧線,竟說不出地炫麗。

    長劍並未直接刺向二人。劍尖劃著半圓地孤線,隱隱封擋住二人的進攻線路,另一柄長劍亦如她一般,劃著半圓狐線,兩人之劍形成一個完整的渾圓,將身前一切可供攻擊之路盡數似封似閉。

    那二人的彎刀極是詭異,揮刀之速,幾乎可比擬二人的劍速,每次刀劍相擊,劍上所蘊內力皆被刀之弧度卸去幾分,威力大降。

    段紫煙已將彎刀特性思慮清楚,其利於肉搏,卻不擅遠攻,長度不及自己手中之劍,大可從容應對。

    而無雙劍,卻是雙人合壁所使之劍,是遇到強手時所用,防禦之佳,堪稱清微劍法第一,只是使劍的兩人,亦須有幾分默契。

    段紫煙之武功己是清微劍派一人之下,眾人之上,若在派內找出一個與張清雲最接近之人,必是段紫煙無疑,而師徒二人已有近十年的師徒之情,默契之佳,不做第二人想,她們使出的無雙劍,實是水潑不進,固若金湯。

    “鏘鏘!”兩人分別擋住了對方的彎刀力重千鈞地衝擊,接著兩柄長劍順著刀勢而相擊,將刀上的巨力通過對方長劍抵消,不波及自身。

    “嘰哩嗎斯!”一聲古怪的斷喝出自身材稍瘦長之人,本是微褐的雙眸陡然一亮,本是輪廓頗深的臉一繃緊,在張清雲師徒眼中,便覺有幾分詭異。

    雖聽不懂他所說之話,但見其表情,便是惱怒之狀,彎刀劃出的金光越發耀眼,幾可與頭頂之太陽相媲美。

    另一人好似亦開始拼命,微帶幾分捲曲的黃發無風自動,彎刀隱隱發出呼嘯之聲,似有風雷蘊於其中。

    惜乎張清雲師徒二人的無雙劍法畫著完美地圓狐,劍勢隨著彎刀的變快而快了幾分,兩柄彎刀,便如被禁錮於一處地兩隻野獸,雖是百般掙紮狼突,卻無法逃脫兩柄長劍的迎頭一擊。

    “嗚嚕呀吧嗦!”又是一聲斷喝聲響起,令張清雲不由心中一跳,因為那兩人竟有一人忽然跳開,身形一繞,踏著松枝,路徑如其手中彎刀之孤度,竟繞到了張清雲與段紫煙的身後。

    無雙劍頓告破解!

    無雙劍之意,便是如此,所謂無雙,便是對手唯能有一人,一個方向之人。

    “你先走!”張清雲凝神應付如電般的金光,心下當機立斷,讓段紫煙先走。這兩人的武功皆不弱於自己,能支撐到如今,已是難得,如被其各自擊破,後果不想便知。

    只是想走,卻也不那般容易,那二人已吃過一次虧,自是不會在同一處跌倒兩次,早有防備,張清雲話一出口,對面彎刀如電而至,不等她出手招架,刀式便變,由下劈變為橫削,複而斜抹,天天如矢,竟是靈動而狡詐,金光漫天,令人防不勝防。

    段紫煙的武功沒有了張清雲的相托,登時相形見絀,比起對手,相差不止一籌。

    張清雲長劍雖細,卻內力雄奇,劍上總帶著一股奇怪的力道,千變萬化,能夠限制彎刀的速度,每次接觸,對方總似一腳踏入泥沼,彎刀之勢頓緩,而段紫煙卻尚未達到這般層次,那位鷹君彎刀肆無忌憚,越來越快,金光閃動,如同灑下一片光幕將她籠罩其中,她唯有窮於招式,卻再無還手之力。

    “呵呵……”低沉地笑聲中,彎刀再強幾分,尖厲的呼嘯聲如針般刺耳,那三鷹君之一看著段紫煙秀美的容顏,面露幾分憫然,似是心下不忍,手上卻毫不留情,直劈而下,如斷華山,灑下一片殘影,陽光之下,又有幾分玫麗。

    段紫煙手中酥麻,內力已無法完全消去,對方速度太快,唯有下意識的舉劍橫擋。

    “鐺”的一聲,段紫煙手中一輕,頓覺不妙,倏然後退,卻已不及,金光已將自己罩住,尖厲地嘯聲令她心思頓亂。

    張清雲一直分心二用,一見弟子如此,心中驚駭欲裂,實沒想到紫煙之劍竟禁不起彎刀一劈,欲要救援,卻也不及。

    “啊!”“劈啪”

    本是氣勢洶洶,兇神惡煞般地三鷹君之二。忽然如泄了氣的皮球,輕叫兩聲,接著便是樹枝脆響,卻是兩位鷹君跌落至樹底。

    張清雲未被兩人的異狀所影響,身形一飄,已至段紫煙身前,見她執著斷劍怔然而立,面色蒼白,不敢碰觸她,忙呼喚道:“紫煙?紫煙!”

    “師父……,這是……怎麼回事?”段紫煙險死還生,心中籲了一口氣,這般險情已非初次遇到,並未令她驚魂未定,惶惶不已。

    “你沒傷著罷?!”張清雲亦是長籲了口氣,仔細看著段紫煙,看來自己心愛的大弟子並未受傷。

    “沒有……,師父是如何傷了他們?”段紫煙微微晃了晃頭,半截斷劍指了指腳下樹林中一動不動的兩人,這兩人一個俯臥一個側躺,卻並不規則,身體落在地上的樣子極為彆扭,一看即知兩人在空中時便已失去了行動之力,被樹枝三擋兩擋落了地。

    她雙眸露出疑感之色,從沒見過師父用暗器呀!

    “不是我。”張清雲搖了搖頭,清冷如玉的臉上亦閃過一層疑惑,她這才有心思想這兩人,為何無緣無故的泄功跌落,且落於地下一動不動,莫不是死了?

    “觀瀾門下孫白霜見過張掌門!”柔和而清冷的唱喏聲忽然自兩人身後傳來。

    兩人轉身望去,約一丈遠處,卓然而立一位身姿苗條嬌小地絕美女子,卻是一襲寶藍色男子長衫,清風拂動,衣裾飄動,更是別有一番風致。

    聽到觀瀾兩個字,張清雲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異樣,親切?不是,厭惡?不是,歡喜?也不是,她心中亦分不清!

    她那本是如明鏡照物般的心境,忽然變得有些紊亂,無復原來的清晰明徹,腦海中不由浮起那張平凡的笑臉,溫柔而慵懶的笑容,背後卻蘊含著不羈與狂傲,便如那平靜的海面底下蘊著驚濤駭浪一般,那張臉實在討厭!

    “是你出手暗算了他們?!”張清雲並非不會遷怒的聖人,聲音冰冷,語氣頗為不善,清冷的臉上泛著寒霜,她身邊地段紫煙頓覺冷森,天空當中的陽光亦無法驅散周圍傳來地冷意。

    “小女子奉命隨護張掌門,不得不如此行事,還望張掌門原諒則個!”孫白霜身材嬌小,貌美如花,卻是也一個冷美人,站于松枝之端,微一拱手作揖,似是賠罪,聲音卻也清清冷冷,與張清雲倒有幾分肖似。

    孫子明座下審四大弟子,孫秋風、孫秋雨、孫白霜、孫明珠,俱是蘭芝寶樹,青驄駿騏,孫秋風、孫秋雨被派于襄陽郭靖身邊,保護郭靖安全,兼之學習其軍陣之學。而孫白霜便被派來保護張清雲一行。

    “師父,快去追師妹!”段紫煙忽然猛醒,面色一變,大是焦急,師妹的武功在這三人面前,實是小孩子的把戲。

    “張掌門但請寬心,追秦姑娘之人也被小女子暗算了。”

    孫白霜不急不徐的緩緩而道,如圓杏般的清亮雙眸泛出一絲淡淡笑意,清風微動,她身體輕盈的仿佛根本無法令松枝變形。

    段紫煙籲了口氣,心中大是感激,深深明白,若沒有這位孫姑娘出手,怕是現在自己與師父與那兩人早已顛倒了位置。

    只是為何師父皺著眉頭,神色不善?她並不是迂腐之人。自不是因為自己的對手被別人暗自而不喜。對救命恩人為何這般無禮?實是令人費解!

    “是蕭月生讓你來的?!”張清雲微一點足下,輕輕躍至孫白霜面前,長劍泛著寒光,緩緩歸入鞘中,她問起話來,語氣淡然,頗為令人難測其喜怒。

    “小女子正是奉師祖之命!”孫白霜亦是淡淡的語氣,精緻她玉臉冰寒如鐵,寒氣隱隱。她暗暗蹙眉,心中怒氣陡生,師祖的名諱豈是別人隨便叫得!

    她對師父地高深莫測便是奉若神明,但師父在師祖而前,便如自己在師父面前一般,其一身神通,可謂通天徹地,上次救回謝大家。令天地變色,鬥轉星移,實是天人,豈能容別人地一絲不敬!

    “你是天雷神爪孫大俠的弟子?”張清雲略帶憂鬱氣息的黛眉微揚,神色緩了緩。

    孫白霜矜持地點了點頭,雪白的雙手籠回衫內,背於身後,負手而立,極肖蕭月生平日常做的姿勢。

    “本座對尊師慕名已久,只是無緣一見,果然是明師出高徒!”張清雲的臉色又緩了幾分。如冰山之雪緩緩融化。

    她對於天雷神爪孫子明,心下敬佩不已,便是由於他嫉惡如仇的俠義之舉,對於惡人,她內心深處,有種深惡痛絕的殺意。在別人看來,孫子明有些狠辣,在她眼中,那卻是快意恩仇之舉,實是令她心中大快。

    段紫煙飄落樹下,俯身探了探倒於地上一動不動地兩人,搖了搖頭,又躍回師父身旁。

    孫白霜看了一眼動也不動的兩人,微微一笑:“這兩人已被小女子制住全身血脈,任憑張掌門處治!”

    張清雲看了一眼兩人,搖了搖頭,本想取其性命,又覺他們奉命而行,也有幾分可憐,歎息一聲:“算了,由他們自生自滅吧!……對了,孫女俠可曾聽過天聖女這稱呼?”

    “天聖女?……好像沒聽過!”孫白霜對那二人的性命並未放在心上,聽到張清雲所問,微一沉吟,最終還是緩緩搖頭。

    “他們便是什麼天聖女派來取我們師徒三人性命的,本座也是糊塗,從未沾惹過什麼天聖女,為何竟想要我們的命?!”沉吟中的張清雲不再是那般的冰冷,反而令孫白霜有幾分親切之感。

    “不如去問問我師祖吧,師祖他淵大博深,無所不知!”孫白霜給了出一個自認為極是高明的建議。

    “哼哼……還是算了!”張清雲面色一變,接口得極快,拒絕得毫不遲疑,頓令孫白霜有了幾分懷疑,難道這位張掌門與師祖之間有什麼感情糾葛?!

    她心下頓時生出幾絲興奮之意,有等著看好戲地愉悅感。

    對於師祖的風流成性,孫白霜並未覺有何不妥,三妻四妾本就是尋常之事,像師祖這般人物,更應有眾多美女相陪。

    “哎,可惜師祖這一陣子不在莊內,……不過諸位師祖母想必也會知曉這個所謂地天聖女吧。”孫白霜清亮的眼珠微一轉動,便開始搖頭歎氣,裝作無意的說漏了嘴,潔白如玉的小手一翻,手中指著的一把松針紛紛灑落了下來。

    張清雲頓時心中一動,面上仍上淡淡的清冷,目光注視對面紛紛落下的松針,裝做無意的問道:“哦?你師祖不在莊內?……可惜了,不知他何時能夠回莊?”

    “怕是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好像走去了臨安吧!”孫白霜拿出袖中的潔白如銀地絲巾擦了擦自己的小手。

    她雖是目光柔和,漫不經心的模樣,心神卻高度關注著張清雲的一舉一動,想通過其細微的表情,看透其心思,她有些擔心自己弄巧成拙,師祖的行蹤是不能隨意透露地。

    “咦?……孫女俠莫不是以松針為暗器?”段紫煙忽然輕呼了一聲,忙又閉嘴,玉臉微微泛紅,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羞澀,有些後悔自己的猛浪,以松針為暗器,有些異想天開。

    孫白霜抿嘴一笑。將潔白絲巾送回袖中,眸中如有波光流轉:“段姐姐好高明的眼力!”

    張清雲雙眸中寒光一閃,乍顯即逝,卻並未發一語。

    “沒想到孫女俠竟有這般功力,實在令人驚歎!”段紫煙聽到自己的猜想成真,不由讚歎,發自肺腑,便是自己的師父,也沒有這般飛花摘葉即可傷人地功力。

    孫白霜卻無一絲得意神色。淡淡一笑:“小女子地功力實是微不足道,比我的師兄還差得遠,……而剛才那只是取巧罷了,張掌門與段姐姐令他們無暇他顧,才會被我輕易的暗算。”

    “孫女俠,本座想拜訪觀瀾山莊,不知是否唐突?!”張清雲忽然開口問道,做出的決定令段紫煙頗感驚奇。

    “歡迎。當然歡迎!”孫白霜心下大喜,暗自得意。清冷的精緻玉臉上便柔和異常,一冷一熱,巨大的反差所表現出的熱情實是令人無法抗拒,她拱手笑道:“師祖母們對張掌門神交已久,見到您定會高萬分!”

    張清雲皺了皺眉,清冷的目光淡淡一掃,對於孫白霜的過分熱情反而心生警惕,實因她太過反常。

    “我師祖母們常說當今武林,巾幗不讓鬚眉者寥寥可數。而張掌們更是最為難得,恨未有緣一見。”孫白霜亦是極為精細,看到張清雲神色,便笑道。

    說著,玉手忽然一伸,指向那動也不動的樹下之人。兩道暗淡的金光閃過,她手中出現了那兩枝彎刀。

    她小手堪堪能夠握得住兩把纏著紅繩的刀柄,前後轉了轉,將手中彎刀仔細端量了幾眼,暗暗嘀咕:“也不知是不是金子的?!……能化不少的金針,送給小蘭姐姐她們也不錯。”

    “公子,張清雲師徒三人路上遇伏,如今正在來山莊的路上。”柔和的夜明珠輝光中,一襲月白絲綢睡衣地小玉此時兩腮徘紅,豔若桃李,她輕輕推開房門,蓮步無聲,衣裾款款,婷婷嫋嫋地進了屋,手中托著一隻精緻的銀盤,碧玉壺白玉杯排列有致地置於其上。

    “唔……什麼人動的手?”厚軟的羽絨褥子上,一身寬鬆月白睡衣的蕭月生仰面朝著幔帳,手中拿著一幅潑墨山水畫細細端詳,對小玉的話漫不經心的應付。

    兩床乳白錦衾墊在他腳下,令他腳高頭低,枕頭也未枕,躺得極為肆意無羈。

    “說是天聖女座下三鷹君,看相貌像是西域那邊的人,用的是彎刀,彎刀的材料也挺古怪,似金非金,白霜從未見過。”

    小玉含情脈脈地看了毫無躺相的丈夫一眼,屈身將銀盤放於床頭玉案上,又轉身去外屋將房門關上,口中卻未耽擱,娓娓而道,聲音柔美,令人聞之如沐春風。

    “天聖女,呵呵,口氣倒不小哇。”蕭月生將胳膊放下,畫隨手攤在了胸口,轉動著腦袋盯著身姿曼妙的小玉,口中呵呵一笑,頗有幾分哂意。

    “嗯,口氣不小,武功卻也不低,據白霜說,那三人每個人的武功都強過張掌門不少,本是一個絕殺之局呢,……這位天聖女看來也是個行事穩妥之人!”小玉優雅的坐回床上,緊貼著蕭月生,小手執起床頭的酒壺,將兩隻玉杯斟滿。

    “這麼說,這個天聖女還真不可小覷了?”蕭月生擺擺手,示意現在不喝。

    “白霜判斷,那三人仍不是最強地,怕是那今天聖女座下有更厲害的高手,嚶……”

    她娓娓而談,放下了酒壺,身體忽然倒了下去,卻是被蕭月生一把將她扯倒在自己身上。

    “公子爺……”小玉伸臂輕推了推,滿面羞紅,美眸中波光灩瀲,盈盈欲溢。

    蕭月生一甩手,被小玉壓得有幾處皺痕的山水畫緩緩飄回軒窗前的書案上,他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大手撫了撫小玉嫩滑的臉頰:“這次你不必親自過問,讓那些小子們顯顯身手,交給他們去揪出這今天聖女,學了那麼多,也該學以致用了!”

    小玉緩緩倒在公子爺身上,螓首貼到了那堅實的胸膛,心中說不出的安寧。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4-5-23 22:02

© 2004-2024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