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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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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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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兇現



月生瞥他一眼,搖頭嘆息一聲,天意弄人,怪只能怪自己的護身符。

若是相信護身符的保命之效,自然不會將護身符轉贈給齊元翰,因為齊元翰原本已有一個。

“元翰,不必懊惱了,事已至此,替你師父報仇方是正事!”蕭月生冷淡說道。

“是……”齊元翰抬起頭,雙眼通紅,佈滿血絲,像是幾天幾夜沒有閉眼睡覺一般。

“我剛才看一下,他是胸口中了一掌,直接斃命,可知傷他的人是誰?”蕭月生眉頭輕皺,站起身來。

他在大廳內負手踱步,走來走去,來來回回,眉頭鎖起。

他暗自思忖,殺大哥之人內力極高,掌法霸道異常,一掌下去,登時斃命,否則,有自己的丹藥在,馬上服下,便能吊住性命,可撐一段時間。

其人掌力,定是至陰至寒,直接將他的心藏凍住,擊成粉碎,自己縱使有回天之力,也只能嘆息。

想到此,他仰天長嘆一聲,搖搖頭,眼中再閃過一抹悲傷。

他停下步子,轉頭問齊元翰:“可知是誰殺了你師父?!”

齊元翰低下頭,默然無語,又搖搖頭。

蕭月生瞪他一眼。卻沒有責備。又道:“你師父是如何死地?”

“大前天晚上。師父星夜趕回來。一臉疲憊。風塵僕僕。我問師父怎麼了。他搖頭不說。不讓我問。後來。前天早晨。我找師父時。房門一直不開。我便進去。師父躺在床上。已經……已經……”齊元翰說著話。忍不住抽泣。

蕭月生眉頭緊皺。任由他抽泣。眼光閃爍。若有所思。

“師父。先讓大師伯入土為安。找仇人地事。我會做好地。”江南雲走上前。柔聲說道。

蕭月生掃一眼黑漆漆地棺材。點點頭:“我親自為大哥守靈十日。……你們去忙罷!”

“師叔……”齊元翰忍不住低聲叫道。

蕭月生輕哼:“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平白讓仇家看了笑話!”

罷,他轉頭對江南雲:“去尋一件孝衣來!”

江南雲輕聲點頭,悄然退下。

大門外,人們議論紛紛。

“這位大人物,終於來了!”大槐樹下圍著一堆人,聚在一起暗自議論。

“蕭大俠與潘幫主關係非淺,不會不來。”一個中年男子撫著美髯,感慨一聲道。

“哼,不是說,他歸隱海外了麼?!”另有一個老者捉著一綹山羊鬍子,不屑哼道。

“嘿,陳老,蕭大俠雖然歸隱海外,但潘幫主可是他結義大哥,豈能不聞不問?”另有一個青年不服氣的反駁。

“嗯,所言有理,若是不然,豈能這般晚才來?!”另有一個中年男子點頭附和。

被稱為陳老的老者精瘦的臉龐,乾巴巴的身材,一雙小眼睛精芒四射,令人不敢小覷,輕摸著那稀疏的山羊鬍子,微瞇眼睛時的模樣,更加陰冷。

被兩個晚輩反駁,他也不生氣,搖頭輕哼道:“總之,這個蕭一寒,說話沒譜,這一次定要重履江湖了!”

“這樣大事,他定要替潘幫主報仇的!”周圍眾人點頭。

“要說,這潘幫主英雄一世,死得也有點兒冤!”一個中年男子長長嘆息一聲,有幾分兔死狐悲。

另有一個中年人點頭不迭:“就是就是,潘幫主武功雖然差一點兒,但人卻是極好的,武林中哪個朋友上門,他總是以禮相待,絕不給臉色看,難得,難得啊!”

“好人不長命,禍害一萬年,世間大抵都是這般的!”陳老撫著山羊鬍子,嘿嘿冷笑。

“也不知哪個人,如此大的膽子,蕭大俠的手段,那可是冷酷得很!”一個青年人輕聲嘆息。

“是啊,這個傢伙,膽子確實賊大,敢惹上蕭大俠,誰不知他的霹靂手段啊?!”旁邊一個青年人附和道,搖頭不已。

“想必是心有所恃,不怕蕭大俠的。”陳老冷笑一聲。

一個英俊青年漫聲而道:“依我看來,當世之中,能敵得過蕭大俠的,怕也僅有一個人了!”

“嘿嘿,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一些奇人異士,喜歡隱姓埋名,不顯於前,可莫小看了天下英雄!”陳老冷笑,斜睨那青年一眼,不以為然。

“天下正道,方證大師可能敵得過蕭大俠?!”那青年頓時一急,不甘示弱的反問,顧不得尊卑。

“方證大師的少林易筋經,可是世間第一等的內功,他們沒有打過,孰高孰低,誰又曉得?!”陳老冷哼道。

“但依我看,方證大師卻是不敵蕭大俠的,若是不然,蕭大俠闖入少林寺,帶走了魔教聖姑,少林豈能無可奈何?!”英俊青年不甘示弱的哼道。

“好啦好啦,大夥說得都有理,蕭大俠武功高明,方證大師更是正道第一高手,不管如何,蕭大俠已經隱退武林,不必再論啦。”旁邊一個老者上前打圓場,平息了這場爭論。

“也不知什麼人下的手,……如今整個臨安城,都快被翻過來了,挖地三尺,三大幫派都出動,要找出這個人!”

“依我看,怕是搜不到,早就逃出臨安城了!”

“那也不盡然,說不定他膽子大,非要湊在一旁看熱鬧呢!”

“嗯,此話有理,……所謂藝高人膽大,說不定,真的會被方兄你說中了!”

長沙幫總壇

深夜,整個總壇火把熊熊,將周圍照得宛如白晝,大廳外仍站著很多人,一動不動。

蕭月生跪在大廳中,身上披著孝衣,一動不動,微闔著眼簾,似是入定一般。

齊元翰便跪在他身邊,也是一動不動,雙眼失神,似乎精氣神都消散了,如行屍走肉。

對他而言,潘吼不僅是他師父,更是從小收養了他,若是沒有潘吼,怕是早已飢餓而亡,實與父親無異。

驟然失去,其中滋味,非是旁人能夠體會,宛如剜去他的心一般痛苦悲傷。

一陣風吹來,火把晃動,帶著幾分陰森。

蕭月生身體早已超越人類極限,跪在這裡,並不覺吃力與不適,心神入斂,冥冥杳杳,默默思思,如入幽冥之地。

他使的是入獄**,想以心神之力,與凝而不散的魂魄相通,召來潘吼的靈魂。

只是,他來得有些晚了,什麼也察不到。

雖有七日之限,但並非皆是如此,若是沒有強大的執念,心神寧和,便會很快散去。

顯然,潘吼並未被驚動,是在睡夢之中被人殺死,否則,他定能感受到他的魂魄。

慢慢睜開眼睛,幽幽嘆息一聲,蕭月生搖搖頭,再次閉上雙眼,心神沉入最深處。

腳步聲響起,卻是江南雲一身孝衣裊裊而來。

這身孝衣一穿,她憑增幾分俏麗,更加風華絕代,令人難以直視,男人見著,莫不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江南雲來到蕭月生跟前,跪倒在地,體香幽幽,柔聲輕語:“師父,師妹她們到了。”

“嗯,讓她們過來罷。”蕭月生睜開眼睛,緩緩道。

江南雲輕輕點頭,裊裊退下,瞥了一眼齊元翰,他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滿臉憔悴。

宋靜思與宋靜雲,還有鄭秀芝俱換上了孝衣,穿過眾人圍觀,進了長沙幫總壇,進入大廳。

夜色雖已深,但總壇外面仍舊人群不散,很多人湊在一起看熱鬧,看看都有什麼大人物過來,便是一番議論,樂此不疲。

大槐樹下,圍著一群人,皆是男子,年紀各異,乃是前來上香的武林門派中人。

見到宋靜思三女,他們不由睜大了眼睛,怔怔盯著她們,一眨不眨,目送她們曼妙的身段進去,消失不見方才收回眼光。

宋靜思三人心法已有根基,容光若雪,令人難以直視,走在人群之中,光彩照人,一下子便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

一個青年輕聲叫道:“咦,這三個人是誰?!”

宋靜思三女已經換上孝衣,步履飄逸,彷彿踏月而來,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她們是哪一派弟子?!”旁邊幾個人也不知,湊在一起,低聲議論道,神情興奮。

他們還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子,自然,江南雲除外,雖知江南雲辣手無情,但見到她的絕代芳華,仍難免失神。

但江南雲的風華絕代,容光灼灼,如太陽一般,但凡男子,莫不心如白玉,看到她便覺自慚形穢,難以直視。

他們正在議論,旁邊傳來一道聲音:“嘿,她們不是別人,正是江幫主的三位師妹!”

他們幾個忙轉頭一看,卻是一個中年男子,臉色冷峻,眉宇之間一片煞氣。

一個青年抱拳:“這位兄台有禮,在下鐵劍派楊傳燈,請教兄台,她們三個是……?”

“蕭大俠的三個弟子!”中年男子抱抱拳,言簡意賅,神色略和緩一些。

“蕭大俠不是只有江幫主一個徒弟麼?”青年男子疑惑的問。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那是老黃曆了!”

後又覺得自己語氣過硬,語氣一緩:“江幫主僅是大弟子,前一陣子又收了三個,……個個都美貌過人,是罕見的絕色!”

“確實如此!”旁邊諸人點頭,讚歎不已。

“若是能娶這般女子,便是減壽十年,也心甘情願!”一個青年喃喃自主,滿臉憧憬。

“嘿嘿,減壽十年?!”那中年男子冷笑一聲,斜睨他一眼:“便是減壽三十年,怕也娶不著!”

那青年英俊過人,聞言訕訕笑了笑,滿臉通紅。

旁邊諸人皺眉,有些不悅的瞪向那中年男子,覺得他的話刺耳,實在不中聽。

“蕭大俠的弟子,個個武功驚人,且多才多藝,委實是難得的絕色美人!”中年男子斜睨他們一眼,不屑一顧,對他們的敵意毫不在乎,淡淡道:“這般女子,哪個男人不喜歡?!”

“師父。”宋靜思三女跪在蕭月生跟前,語氣輕柔,明眸微紅,輕瞥他一眼。

“你們來了。”蕭月生點點頭。

三女一身孝裝,跪在他身後,默然不語,只是靜靜陪著他。

蕭月生轉向江南雲:“可察出什麼了?!”

江南雲搖頭:“沒什麼消息,不知是什麼人動的手!”

蕭月生臉色一沉,輕哼一聲。

江南云無奈苦笑,默然不語,不為自己辯解。

蕭月生卻不放過她,冷笑一聲:“虧你平日一直誇自己的清平幫,說什麼個個精英,一到關鍵時候,卻什麼用不抵

江南雲臻首微垂,羞紅滿面。

平常時候,即使訓斥她,也是在無人時候,很少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駁她的面子。

“你呀你,不知怎麼訓練的手下!”蕭月生輕哼,狠狠瞪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只是低頭不言,心下雖覺委屈,卻又無言以對,自己確實辦事不利,讓殺大師伯的兇手逍遙於世!

蕭月生輕哼一聲:“算了,還是我親自動手罷!”

著話,他騰的站起來。

“師父……”江南雲紅著臉,緊咬下唇,倔強的盯著他。

蕭月生擺手:“你那幫手下這般本事,不如解散了事,還能指望什麼?!”

江南雲緊抿著嘴,低聲道:“師父,再給他們兩天功夫,若是還找不出來,師父再出手!”

蕭月生輕哼一聲,微闔雙眼,手指掐動不已。

江南雲貝齒緊咬柔嫩的下唇,幾乎陷到唇中,血絲隱隱,讓人看著心疼。

她心中委屈,幾乎流淚,師父一點面子不留給自己,這是頭一回!

手指停下,蕭月生睜開眼睛,眼中光華閃動,宛如明月之光輝,柔和卻威嚴神秘。

“師父……?”江南雲低聲問,強忍委屈。

蕭月生微闔雙眼,想了想,道:“他是公門之人!”

“師父,你是說,兇手是朝廷中的人?”江南雲登時一怔,失聲問道。

蕭月生緩緩點頭,又搖搖頭:“此人身份並不清楚,但他此刻,卻是身在公門之中。”

“師父,他長的是何模樣?”江南雲又問。

她當時探得潘吼的死因,知道此人身懷絕頂內家真力,至陰至純,又霸道無比。

清平幫的眾人搜索,便是以此為準,卻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清平幫身為地頭蛇,與另三大幫派一起,整個臨安城的人,幾乎都清晰可知,哪個是陌生人,一看即知,出手一試,便能曉得,倒也並不像想像中的那般難。

蕭月生搖頭:“不知是什麼模樣,只知他如今身在臨安城,還藏身於公門之中!”

“整個臨安城都被咱們搜遍,處處監視,但知府府上,卻沒有妄勸,沒想到……”江南雲喃喃而道,玉臉越來越冷冰。

她本是敬臨安知府一把,況且,他們身為官府中人,想必與武林高手沒有什麼關係。

卻不想,竟然燈下黑,受了騙!

“師父,我會處理好的!”她輕哼一聲,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江師姐,等等我!”齊元翰忽然出聲,嗓子沙啞難聽,似乎破鑼一般。

江南雲轉頭,黛眉輕蹙,不悅的盯著他。

齊元翰轉身對在蕭月生道:“二師叔,我想親自替師父報仇!”

蕭月生皺了皺眉,緩緩點頭。

他淡淡道:“南雲,幫元翰一把,讓他手刃仇人!”

“是,師父!”江南云無奈點頭,不看齊元翰,轉身便走。

蕭月生跪在棺材前,身後宋靜思三女靜靜跪著,一言不發,安靜無比。

半晌過後,宋靜雲終於忍不住:“師父,那人武功會不會太高,大師姐她……?”

“妹妹!”宋靜思輕叱,秀臉一變。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搖頭道:“此人武功雖強,想必你大師姐能應付得來。”

潘吼的武功不高,此人雖然功力精純,至陰至寒,但想來江南雲足以應付。

“那齊師兄他……?”宋靜雲仍不放心。

蕭月生淡淡道:“他身有我的護身符,再者,憑你大師姐,也應能保他周全。”

“嗯。”宋靜雲放心的點頭。

恰在此時,腳步聲響起,江南雲走在前頭,身後跟著兩個人,齊元翰被兩個人架著進來。

外面嗡嗡作響,一直在圍著湊熱鬧的眾人議論紛紛,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乍一進來,江南雲滿臉慚愧,低頭道:“師父,弟子無能,讓他們給跑了!”

蕭月生眉頭緊鎖,身形一晃,出現在齊元翰跟前,見他只是嘴角帶血,臉色蒼白,精神尚好,沒有昏迷。

他探手按上齊元翰的手腕,稍一停頓,腦海中馬上便呈現出齊元翰的經脈。

“嗯,沒有大礙。”蕭月生放下他手腕,打量他一眼:“見著兇手模樣了?!”

齊元翰緊咬著唇,牙齒陷進唇中,流出血來,狠狠點頭:“絕不會忘!”

“你能不能抱得仇?!”蕭月生淡淡問。

“……能!”齊元翰緊咬下唇,遲疑一下,雙眼怒睜,重重點頭。

江南雲輕瞥他一眼,黛眉輕蹙。

憑他的武功,想要親自報仇,如今卻是不可能,剛才若不是自己眼明手快,搶過去,救了他的小命,已經下去陪大師伯了!

“我今晚給你灌頂,明日再去報仇!”蕭月生淡淡道。

“多謝師叔成全!”齊元翰跪倒在地。

蕭月生伸手一拂,將他扶起,淡淡道:“客氣什麼!……從今往後,你便是一個人,需獨自支撐起長沙幫,莫要讓大哥心血白費!”

“師父,那兇手沒跑嗎?”宋靜雲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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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造就




蕭月生嘴角撇一下:“他既已現身,若能跑得掉,你師膽見人了!”

江南雲笑了笑:“師父所言極是,我已經派了人跟過去。”

“那些人武功那般厲害,會不會甩開咱們的人?”宋靜雲擔心的問道。

江南雲道:“三師妹不用擔心,他們心法獨特,善隱藏匿跡,不會那般沒用!”

宋靜雲吐了吐舌頭,這才省起,自己這些話,好像是不相信大師姐的本事一般。

蕭月生盤膝坐下來,伸手指指身前。

眾人便坐到他跟前,看著他,不知他有何話說。

“南雲,能看出他們身份嗎?”蕭月生問。

江南雲稍一沉吟,慢慢道:“師父,依我看來,他們是出自禁宮大內的高手。”

“哦——?”蕭月生眉毛一皺。

江南雲眼波閃動,一片迷離:“他們掌力陰寒,尤其嗓音,尖細如針,不像是武功所致,應是……太監!”

蕭月生輕哼一聲:“怪不得。原來如此!”

他隱隱發覺。以天人合一之術所搜索地這些人。五根不全。似陰非陰。似陽非陽。原來如此!

他眉頭一皺。心中暗思。若是太監之身。又修練那至陰心法。便不能小覷了。

辟邪劍譜。他當初曾仔細研究過。對其心法頗是感興趣。

他見識廣博。通曉天下各派心法。當初搜羅世間各大秘芨。都深印於腦海之中。見到一門心法。即使僅是一小部分。也能管中窺豹。以滴水得大海。

辟邪劍譜上地心法。他通過推測。對創出此術之人。大為佩服。與第一世時。他所創地心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一世時,他在臨安城的王府中,有一個老管家,乃是完顏萍打小的隨侍,武功高明,已入化境,其所修煉的,便是他一時心喜,玩笑所創的《葵花寶典》。

而辟邪劍譜上的心法,隱隱與他所創的《葵花寶典》相似,威力雖大不如,但卻略有幾分皮相,威力極強。

若非曉得,此世與上世絕非同一個世界,他會懷疑,東方不敗所煉的,究竟是不是他當初所創的《葵花寶典》。

江南雲黛眉輕蹙著:“師父,這些人內力精純,能凝成細針,鑽透內力封鎖,若我破玉掌沒練好,今天也要吃虧!”

“嗯,這倒是個麻煩!”蕭月生沉吟片刻,望向齊元翰道:“元翰,你若想報仇,唯有修煉至陰內力!”

“一切但憑師叔吩咐!”齊元翰輕聲道。

蕭月生溫潤目光掃來掃去,打量他片刻,沉吟著說道:“既如此,那你便練九陰真經罷!”

“是。”齊元翰點頭。

“你坐到我跟前,我傳你心法。”蕭月生招招手。

齊元翰雙手按著地面一撐,身子飄起,到了蕭月生跟前,雙腿單盤而坐。

蕭月生四指縮起,唯有大拇指伸直,朝齊元翰眉心一按,勢大力沉,彷彿按入一顆釘子般用力。

大拇指在齊元翰跟前越來越大,按上眉心,他頓時雙眼一閉,昏了過去,軟綿綿倒下。

蕭月生左手搭一下他肩膀,輕輕一按,讓他身形定住,直直坐著,彷彿一座雕像。

“師父,這是……?”鄭秀芝好奇的問。

她漸漸熟悉了自己師父的脾性,知道他看著威嚴,卻是極寬和的人,對於禮節看得併不重,平常不怒自威,卻很少會發怒。

她自是不知,蕭月生心神圓融,能自如控制。

蕭月生看一眼齊元翰,淡淡道:“九陰真經有些深,若是一句一句教他,不知他何時能入門,只能拔苗助長了!”

鄭秀芝仍是不解,明媚的眸子瞪大,泛著好奇神色。

江南雲輕聲道:“師父施展的是灌頂之法,如佛家密宗之術,將九陰真經直接印入他腦海。”

鄭秀芝轉向蕭月生,心下暗忖,竟還有這般奇妙的法門,果然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而自己的師父,竟也通曉這個法門,自己再練功,豈不是容易得很了? !

“小師妹,這個法子固然省事,但也有其弊處,能不用,最好還是一點一點兒慢慢學。”江南雲低聲道。

“哦——?!”鄭秀芝驚訝。

“其中弊處,你自己想罷。”江南雲抿嘴一笑,卻不再多說。

鄭秀芝想了一會兒,秀眉彎彎蹙著,沉吟半晌。

最終,她搖搖頭,滿臉迷茫,摸不到門路。

江南雲抿嘴一笑,看了旁人一眼,輕聲道:“灌頂之法,印入腦海的,都是師父的體悟,雖然精深,但咱們看著,卻總覺得霧裡看花,看不真切, ……況且,沒有自己從低到高的體悟,對這套武學,領會也深入不了,……嗯,便像是吃了夾生的飯一般。”

鄭秀芝恍然大悟,瞥師父一眼,怪不得有此速成之法,師父卻並沒有用在自己身上,卻原來是這般。

“但灌頂之法,確實神妙,你想,師父領悟之經驗,若是能夠消化了,自能成為絕頂的高手!”江南雲又低聲道。

鄭秀芝點頭,覺得有理。

“可是,咱們身為蕭氏一脈弟子,可不能僅是這一點兒出息,追求的更進一

。  江南雲低聲道。

“大師姐,我有些不明白。”鄭秀芝忙道。

江南雲低聲道:“咱們的武功,並不是為了爭強好勝,而是為了突破自己極限,朝著大道而行。”

“大道?”鄭秀芝更加迷惑。

“長生不死之道!”江南雲語音低沉,但低沉中透出昂揚之氣。

“啊——?!”鄭秀芝瞪大明眸,怔怔望著她,又朝師父蕭月生望過去。

蕭月生擺擺手,低聲道:“好了,南雲,說這些為時過早,你小師妹豈能領會?!”

江南雲點頭,低聲道:“我是想,早早跟小師妹說清楚了,莫讓她誤入歧途!”

“嗯,那倒也是。”蕭月生略一點頭,示意了解,算是收回了剛才的話。

鄭秀芝卻怔怔不言,陷入沉思之中,眼波閃爍,光華流轉,一閃一閃的。

其餘諸女對視一眼,搖頭一笑,知道她是吃驚,也不相信。

半晌過後,茫,怔怔望著眾人。

片刻過後,他眼神漸亮,專注起來,隨即又陷入沉思,腦海中忽然多出一些東西,一篇口訣清晰浮現。

每一個字都有手掌大小,以秦篆所書,在虛空中綻著燦燦光華,像是煙花一般。

乍看上去,這些字有些陌生,再看一眼,湧起熟悉之感,好像自己認得。

他不由的仔細再看數遍,一陣淡淡明悟湧上心頭,眼前的這些字彷彿活了過來,一道道清涼流入心底。

不由自主的,身體經脈內真氣動了起來,所循路線,便是腦海中那篇文字所載。

真氣汨汨而流,如泉水一般,不疾不徐,被調得很勻和,循行一周,慢慢變化。

原本溫潤的氣息,慢慢變涼,似是轉入了冬天,天高氣爽,卻涼意森森。

循行幾週之後,森涼之氣再變,變成了寒氣,像是入了冬,北風呼嘯,吹在臉上如刀子刮過。

他真氣寒意森森,但身體的感覺卻如浸到溫泉之中,丹田內一片和煦,暖融融的舒服。

烙印入他腦海中的,是一篇九陰真經的內功心法,並沒有其餘的絕學,摧心掌太過陰損,而九陰白骨爪,又難駕馭,一個不好,極易誤入歧途。

半晌過後,他自陶醉之中忽然醒過神,顧不得再享受,忙歸元斂息,收了功。

雙眼睜開之際,他精芒一閃,燦然生輝,令人不敢直視。

“多謝師叔成全!”他直接翻身跪到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伸手扶住他肩膀,拉他起來,溫聲道:“這篇九陰真經心法可能修煉?”

“嗯!”齊元翰重重點頭。

“那就好,也不愧你師父自豪,你資質確實不俗,短短時間便能進入正途。”蕭月生點點頭,露出一分讚許神色。

他猛一沉臉,頓時森然如鐵,沉聲道:“但禀賦越好,越需刻苦勤奮,方能不負老天的垂青!”

“是,弟子知道!”齊元翰忙低下頭,受不住蕭月生厚重的威嚴,如負大山一般。

“你先調息一陣子,將心法練熟,晚上我給你灌頂。”蕭月生溫聲道。

“是。”齊元翰點頭,閉上眼睛,開始練功。

蕭月生微闔雙眼,趺而坐,身下是一個白色蒲團,乃是絲緞所竹,看著平常,仔細看方能看出其精美華貴,含而不露,這是江南雲親自送來。

她知道師父講究,便特意將自己清平幫的蒲團拿來,不讓師父受到委屈。

見蕭月生如此,江南云四女便也紛紛入定,坐在蕭月生四周,形成一個圓,蕭月生坐在圓心。

時一刻,蕭月生忽然睜開眼睛,光華燦然,比天上明月尚要明亮幾分。

目光在周圍一轉,江南雲諸女與齊元翰頓時醒了過來,他的目光如同一柄劍,直接劈在他們腦海中,將他們逼出定境。

蕭月生轉眼望向齊元翰,見他雙眼灼灼,閃著光華,卻並不逼人,彷彿月光一般柔和。

他點頭,心下讚歎,元翰確實資質非同尋常,短短半夜之功,便能初窺門徑。

雖有他剛才的一臂之力,但若非他悟性驚人,身體經脈通暢,也達不到如此程度。

“元翰,可有心得?”蕭月生溫聲問。

齊元翰雙眼光華流轉,神氣完足,沒有了白日的沮喪消沉,判若兩人。

他沉著自若,點頭道:“師叔,九陰真經著實神妙,我僅是得其皮毛,已經覺得奧妙無窮!”

“嗯,你有此想,便是入門了!”蕭月生讚許的點點頭。

他忽然眼神一凝,注視齊元翰胸口,停駐兩個呼吸功夫,又點點頭:“不錯,你做得甚好!”

齊元翰深吸一口氣,壓抑下騰起的喜悅,得蕭月生一句誇獎,他受寵若驚。

蕭月生伸出手掌,慢慢按向齊元翰頭頂:“現在就開始灌頂!”

齊元翰忙彎下身子,將腦袋朝前湊過去,靠近蕭月生,免得他伸手夠不著。

蕭月生手掌按在他百會,望著他,道:“會有點兒不適,忍一忍便過去了。”

“弟子忍住得!”齊元翰咬牙道。

江南雲緊抿著嘴,強

,這個情形下,若是笑出聲,定要惹師父一通訓斥。

“師姐,有什麼不妥麼?”宋靜思心細如發,看到江南雲異樣神情,湊過去,低聲問。

蕭月生已經閉上眼睛,齊元翰也閉上眼,兩人之間用手掌連成一體,蕭月生手掌按在齊元翰頭頂,兩人一動不動,如陷入定境中。

江南雲輕瞥一眼二人,低聲道:“師父說,會有點兒不適,那齊師弟會很不適!”

“嗯——?”宋靜思不解。

“師父向來輕描淡寫!”江南雲搖頭,抿嘴一笑,竹筍般的食指伸出:“二師妹,你看看齊師弟!……他現在呀,怕是生不如死!”

“大師姐是說,灌頂很痛苦?”鄭秀芝湊過來,壓低聲音。

江南雲點頭,明媚的目光一掃周圍,心神感應四周,不放過絲毫風吹草動,外面黑紗幔帳的飄動聲清晰入耳。

她內緊外松,瞇著眼睛,似笑非笑:“師父曾有言,凡是所得,必有代價,灌頂之術如此神效,豈能沒有代價?!”

“嗯,大師姐說得一定沒錯,定是這樣的!”宋靜雲用力點頭,伸手一指齊元翰。

齊元翰英俊的臉龐扭曲著,猙獰凶狠,如同厲鬼一般,說不出的嚇人。

他太陽穴上出現數道血管,鼓起皮膚,像是數道蚯蚓蜿蜒爬行,隨時會掙破皮膚,鑽出來一樣。

脖子上也是血脈賁起,如同老樹的根,隱隱發青,情形嚇人,鄭秀芝看得臉色發白。

他猙獰如鬼,眉宇間滿是痛苦,像是身陷地獄十八層,上刀山下火海,身受千刀萬剮之刑。

“大師姐,他……他不要緊吧?”鄭秀芝聲音顫抖,低聲問。

江南雲搖頭:“放心罷,一切有師父,萬事莫憂!”

“他好像很痛苦,要不要緊呀?”鄭秀芝縮著脖子,秀臉上滿是不忍。

“這是一點兒不適,他能挺過去的!”江南雲搖頭,淡淡一笑。

江南雲心神圓徹通透,微闔明眸,不去理會齊元翰,其餘三人也紛紛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江南雲忽然睜開眼簾,光華在眸子裡流轉不休,眉梢間透出一絲清冷來。

她細膩瑩白的嘴角撇一下,又闔上眸子,繼續入定。

片刻過後,她身形一晃,驀然消失在原地。

總壇後院,她身形閃現出來,一身白孝衣被明亮的月光一照,格外顯眼。

後院牆角下,兩團黑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兩塊兒石頭,不惹人注目。

江南雲站在後院月亮門前,白玉似的臉上帶著冷笑,目光如水,落在兩團黑影上。

她目光敏銳,黑夜與白晝並無分別,清晰可見,那兩團黑影乃是兩個人。

她負手前行兩步,裊嬝娜娜,如弱柳扶風,停下來,輕笑一聲,道:“兩位,起來罷,趴在那裡,鬼鬼樂樂,豈不有**份?!”

兩團黑影一動不動。

江南雲冷笑一聲,再踏前兩步,冷笑一聲,身形一晃,倏的衝出去,射向兩團黑影。

黑影一晃,長身而起,化為兩個人,迎向江南雲,身法奇快,宛如鬼魅一般。

此時原就是黑夜,他們身法如鬼魅,飄忽無聲,如同沒有重量,只是兩團影子,周圍頓時變得鬼氣森森,氣氛駭人。

江南雲輕笑一聲,身子驟然一停,“嗤”“嗤”兩道厲嘯聲陡然響起,兩道白光劃過夜空,射向兩個人。

月光之下,清晰可見,他們黑巾蒙臉,僅是一雙精芒四射的眸子露了出來。

見一道白光射來,奇快如電光迸射,他們各自大驚失色,忙一蹬腳,身形一斜。

兩道白光閃過,恰著他們的頭皮,再慢絲毫,便會擊中腦袋,絕無幸理。

他們登時冷汗暗湧,忙一咬舌頭,強提精神,身形忽然一晃,幻出一團黑影來,彷彿長劍刺出劍花。

江南雲冷笑一聲,袖中再射出兩道白光,射向兩團模糊不清的黑影,速度奇快,難以躲避。

這兩團黑影幻化出數個人影,但被白光一射,便有兩聲悶哼聲響起來。

兩人身子一頓,隨即加快,飛身而起,如兩隻白鶴升空,直衝九天,又迅如鬼魅。

二人倏的掠過牆壁,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們兔起鶻落,倏然撲來,倏然逃走,前前後後,不過一眨眼功夫罷了,卻已經交手兩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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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0 19:45:22 |只看該作者
第453章秘術



身形一閃,出現大廳中,坐回蒲團,宋靜思三女都睜看著她。

江南雲掃一眼蕭月生那邊,他仍手按齊元翰百會,神情沉肅,寶相莊嚴,齊元翰一臉痛苦,臉龐扭曲猙獰如厲鬼,狀甚駭人。

她蔥指豎在紅唇前,做“噓”的姿勢,眼波一掃,明媚如水。

宋靜思三女耳邊響起江南雲圓潤糯軟的聲音:“三位師妹,莫要說話驚擾了師父。”

宋靜雲眨眨明媚眸子,緊盯著她,神情露出好奇。

江南雲嫣然一笑,仍用傳音入密:“剛才有人偷襲,我已經將他們趕跑了!”

“大師姐沒有殺他們麼?”宋靜雲也施展傳音入密。

傳音入密在如今武林已經失傳,其法門玄要,當今世上,唯有蕭氏一脈得傳。

傳音入密之關鍵,並非功力深厚,更重要的是精純,對內力的運用自如,精微細緻。

將聲音凝成一線,再以內力將其包裹,緩緩送入對方耳中,內力控縱之精妙,沒有獨特法門,縱使天資驚艷,也難做到。

若是內力稍大,送入對方耳中,便是音攻之術,足可將人震聾,若是內力不純,更難包裹住無形無質的聲音,稍一洩露,有何“密”字可言? !

故傳音入密。不僅原本心法需得精妙。更得有精純無比地內力。還需懂得其中訣竅。心神強大。能夠感覺出聲音來。

諸般法門。缺一不可。當今天下。也唯有蕭氏一脈具此實力。

江南云三位師妹中。唯有鄭秀芝功力不到。心神修為仍遜一些。無法修成。

看到她們紅唇翕動。卻不發出聲音。似是喃喃低語。無聲而言。鄭秀芝心中暗自鼓勁。再努力一些。讓自己不僅能聽。還能跟她們一起說。

三女地談論。傳音入密時。自然不會落下她。

她們耳邊再響江南雲地聲音:“他們是殺大師伯地兇手。待齊師弟醒來。讓他自己手刃仇人罷!”

三女點頭,轉頭看向蕭月生與齊元翰。

齊元翰臉上神情舒緩許多,猙獰之態褪去,眉頭鬆開,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看到他如此,眾女不由搖頭微笑,到了天堂。

蕭月生睜開眼睛,慢慢放下手,雙眼一直緊盯著齊元翰,見他一直帶笑,滿臉陶醉神色,方才轉開目光。

“師父,已經成了麼?”江南雲壓低聲音,輕聲問道。

蕭月生點頭一笑,舒了口氣:“嗯,他現在已經陷入昏沉之中,驚擾不醒的,……剛才有人來了?”

“有兩個兇手,偷偷摸摸潛進來,我都差點兒被瞞過去!”江南雲輕哼一聲。

“嗯,他們若沒有幾分本事,豈能偷潛進來,長沙幫的人都沒覺察?!”蕭月生淡淡說道,似乎看不出心中惱怒。

他臉上平靜,心中卻是嘆息,自己是慢了一步,觀雲山莊的影衛已堪大用,本想派到大哥這裡一個,但後來一想,他有護身符保護,遇到危險自己親自解救,不成想……

想到此,他深深嘆息一聲,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兒,只強忍著不動手,是為了培養齊元翰。

他能手刃仇人,意義重大,對他日後影響深遠。

大哥既已逝去,死者已矣,需得將元翰照顧好,讓九泉之下的大哥能夠心慰。

“嗯……”呻吟聲響起,齊元翰身子動一下,慢慢睜開眼睛,雙眼燦然生光,宛如正午的陽光,強烈刺眼。

他嘴巴一張,剛要說話,腳下輕輕活動一下,要站起身來。

但他話還沒開口,身子猛的一下沖天而起,直衝上大廳正梁,“砰”一聲響,灰塵簌簌落下。

他掙扎著落下來,“砰”一下落到地上,好在沒忘了施展輕功,安然無恙。

蕭月生上前一步,走到他跟前,左掌輕輕一按他肩膀。

齊元翰只覺身子一沉,像是一座大山壓了下來,絲毫無法動彈,體內氣息卻順暢自如,沒有胸悶之感。

他只能睜著眼睛,好奇的看著周圍諸人,落在蕭月生臉上,英俊臉龐佈滿疑惑神色。

蕭月生放開手,溫潤目光籠罩著齊元翰,溫聲道:“元翰,你剛得內力,未臻圓熟,需得好好調息。”

齊元翰返心內視,頓覺經脈內真氣浩浩,如黃河大水,滾滾滔滔,無窮無盡。

與如今相比,從前的自己,彷彿稚童無異,根本毫無抗手之力。

驟然得到如此龐大力量,一步登天,興奮難以自抑,他嘴角不由翹起來。

江南雲抿嘴一笑,低聲問道:“齊師弟,覺得如何?”

齊元翰自興奮中醒來,便要拜倒,跪謝師叔栽培之恩。

但剛想動作,卻發覺身子無法動彈,彷彿被封在生了鏽的鎧甲裡,如何用力都無濟於事,手指頭也動彈不得。

他拼命鼓盪內力,雄渾內力在經脈內滾動開來,浩浩蕩盪,宛如滔滔黃河,沛然莫能御之。

可他雖然內力深厚,在經脈內奔騰,身子仍舊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一下。

蕭月生微微一笑:“我以特殊密法定住你,憑你如今的內力,足以解開,若是解不開,還是老實呆著為妙。”

“師叔……”齊元翰苦笑,笑容古怪,卻是因為臉部表情僵硬,有皮笑肉不笑之感。

“南雲,你們四個聽著,不准幫他解穴!”蕭月生轉身,溫潤目光一一掠過四女,沉聲道。

“是,師父!”江南云四人重重點頭,脆聲應是。

齊元翰無奈,只能心神內返,開始調集內力,在經脈內搜索,在各處穴道上搜索。

但他對內力尚不能操縱自如,大的方向尚可把握,精細的部分,卻是無能為力。

滾滾內力彷彿一匹高大的駿馬,力量強大,速度極快,但性情卻是桀驁不馴,難以駕馭,一個不慎,往

甩下來的危險。

他心神附在內力上,便如騎著一匹難馴的駿馬,在諸穴道上一略而過,卻是太快,看不清楚。

這般幾圈下來,他毫無所獲,心下明白,想要弄清楚穴道被動了什麼手腳,需得放緩內力。

於是,他如馴野馬一般,拼命的調節內力,想讓滾滾如長河大江的內力變緩。

這自然是艱難之極。

“師父,齊師弟他能成么?”江南雲瞥齊元翰一眼,見他眉頭緊鎖,臉色發白,略有幾分擔心。

蕭月生搖頭:“這是一個速成的法子,有幾分難度,需得看他的悟性如何了。”

江南雲搖頭,師父說有幾分難度,那便是極有難度,尋常人根本無法完成。

“師父,若是不成,又能如何?”江南雲低聲問。

“若是不成,他功力雖厚,卻厚而不精,不夠純,一些武功卻是傳授不得了。”蕭月生淡淡說道。

師徒二人在低聲說話,其餘三女靜靜聽著,心下暗自緊張,替齊元翰捏了一把汗。

師父的性子,她們隱隱有些了解,生死視若平常,世事皆不熒於心,一旦齊元翰真的不能過關,便是錯過了莫大的機緣。

蕭月生忽然衝江南雲招招手,站起身來,朝後面走了過去。

江南雲跟著站起,亦步亦趨走在他身後。

宋靜思三女見狀,心下好奇,也跟了過去,悄悄來到後院月亮門前,緊張看著他,不知師父有什麼秘事,心中又緊張又興奮又好奇。

蕭月生溫潤目光一掃,落在江南雲身上:“南雲,你可察清楚了他們的來歷?”

江南雲玉臉紅了一紅,在月光下清晰可見,輕聲道:“還沒有,這幫人滑得很,找不到門徑。”

“嗯,現在還不能動手,等元翰武功有成,你跟在他身邊,莫讓他都殺絕了,問一問罷。”蕭月生點點頭。

江南雲聞言,神色一鬆,心下一顆石頭落地。

這件事一直被她記掛著,沒想到幾個人極是棘手,與從前的武林中人不同,乃是受過極嚴密的訓練,行事滴水不漏。

本想暗中捉一個人,提回來好好審一審,但他們幾個坐臥行皆集於一處。

這幾個人武功極高,又精通合擊之術,想從幾個人中捉出一個人來,卻是千難萬難。

清平幫之人曾出手試過,沒有捉成。

她本想親自動手,便有些心虛。

齊元翰呆呆佇立於大廳中,蕭月生幾人坐在蒲團上,閉目凝神,打坐調息。

江南云四女形成一個四像陣模樣,蕭月生坐於中心處,四女分別佔據四個方位,隱隱的,似是形成一個整體。

遠遠看上去,師徒五人彷彿籠罩在一層輕霧中,若隱若現,看不真切。

他們五人看似不動,但真氣卻是連成了一片,隱隱約約,按著相同的韻律在經脈內流轉。

經脈中的真氣運行極速,遠非平常可比,快逾數倍,便如雙腿走路與騎馬之差別。

其根源便是蕭月生。

這師徒五人所坐位置,乃是一個陣法,名謂同氣歸心陣。

坐於陣中,由一個人發動,先運行一種同心訣,很快的,陣中諸人的真氣便會形成相同頻率,似是波紋一般,比起一個人練功,效果更佳。

宋靜思與宋靜雲內力進境極快,便是有此陣之功,她們二人一直坐在一塊兒練功,無異於二人同時使力催運真氣,真氣運行起來速度極快,遠非一個人可比。

而如今,她們四女坐在蕭月生身邊,受蕭月生的引導,真氣連成一氣,四女齊齊加力,真氣運行更是迅速。

如此打坐,練功一個時辰,比得上她們自己五六個時辰。

僅是靠著這個心法,蕭氏一脈中聚在一起練功,便比得上旁人數倍功力。

這個法門,乃蕭氏秘中之秘,不得宣於第六人聽,這是蕭月生的嚴令,任何人不能有違。

若是不然,靠著此法,短短時日內,便能培養出一匹精銳之士來,可謂是無上秘法。

但若是此法流傳了出去,必會弄得天下大亂,為禍極深,故他深藏之,不敢洩於外界。

便是平常,江南雲她們同門之間,也不得談論此法,談則必須以傳音入密。

正在練功間,齊元翰身形一動,他們醒過神來,紛紛出定,睜眼望過去。

齊元翰衣衫慢慢鼓起,像是充了氣的皮球,越來越大,漸漸變圓,獵獵抖動不已。

“師父……?”江南雲訝然。

蕭月生點頭,趺而坐,撫著八字胡,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是天資絕頂,悟性驚人!”

正說著話,齊元翰衣衫猛的一漲,“啪”的一聲響,衣衫頓時四分五裂,化為布片,紛紛揚揚。

諸女忙轉過頭去,她們反應極快,沒有看到齊元翰的身子。

好在,齊元翰衣衫雖碎,內褲尚在,掩住了關鍵部分,未露出要害部分。

蕭月生抿嘴一笑,搖搖頭,將身上孝衣一扯,又一抖,孝衣如一張大鳥,緩緩飛到齊元翰身上,自動將他包裹其中。

齊元翰陡然睜眼,雙眼精芒一閃,宛如實質,看上去像兩柄劍出鞘刺出來。

他目光一掃,看到周圍情形,目光緩緩柔和下來,如寒劍般的目光消散,恢



在蕭月生秘法的刺激下,他潛力盡出,花了半夜的時間,將雄渾的內力馴服,指揮如意。

雖還做不到如臂使指,大體上已能操縱自如,一般的心法,便能勝任,精氣也難斂起。

若是不然,他目光會一直灼灼逼人,無法收斂。

“多謝師叔成全!”他直接跪下來,慨然而道。

蕭月生一拂袖子,無形力量將他緩緩托起來,溫聲道:“元翰,莫再如此客氣了!……如此生分,惹我生氣!”

“是,弟子遵命!”齊元翰點頭,心中暗驚。

他本以為,自己內力雄渾浩蕩,足已躋身武林一流高手了,但在師叔跟前,還是與小孩子無異。

剛才一股柔和內力託他起來,他運足功力於臂上,想要抵抗一下,試試斤倆,但勁力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

“你如今內力小成,可以施展一些高級的武功。”蕭月生打量他一眼,溫聲道。

此時,四女轉過頭來,玉臉羞紅,瞥他一眼,不再多看,紛紛轉向蕭月生。

“是。”齊元翰老實點頭。

蕭月生稍一沉吟,一拍巴掌,道:“這樣罷,傳你摧心掌。”

轉頭過來,對江南雲道:“南雲,你好好教一教他罷,讓他好好學會了。”

“是,弟子遵命!”江南雲應道。

後面院子中,練武場上,月光之下,江南云四女與齊元翰站在一起,聽她娓娓道來。

摧心掌的心法並不復雜,況且如今齊元翰內力雄厚,心竅清明,聽在耳中,直入心內。

他悟性驚人,很快便有領悟,再加之江南云不厭其煩的點撥,細細剖析,進境更快。

宋靜思三女跟在身邊,聽江南雲的摧心掌心法,也暗自習練。

她們皆通清心訣,靈竅已開,遠逾常人,論及悟性,更在齊元翰之上。

她們練了一陣子,便覺索然,這套摧心法固然玄妙,但比起自己的掌法,卻是遜了一籌。

僅是破玉掌,便遠勝摧心掌數籌。

摧心掌是一股內力,尖銳異常,破刺過內力阻礙,直達心脈所在,可以將心臟震碎。

而破玉掌也有這般威力,且破玉掌的勁力運行之法,更加複雜玄妙,一掌之力,分為九道,如波浪一般,層層相疊,威力奇大。

但她們皆是心思靈動,心中索然,卻不表現出來,仍學得興致勃勃樣子。

身邊皆是美女,身為男子,潛力便激發幾分,齊元翰學得越髮用心,進境極快。

到了天明時分,隱隱入門。

江南雲卻仍覺不滿意,覺得齊元翰有些笨,索性右掌搭在他背心,掌心吐出一股內力,帶動他的內力運行。

齊元翰內力雖深,但在江南雲眼中,卻是不值一提,浩蕩的內力被她摧動著,禦使自如,這亦是一門玄功。

到了晨曦初露時分,江南雲放開玉掌,道:“咱們回去罷,齊師弟練得也差不多了。”

齊元翰的內力受她催動,熟極而流,像是認途老馬一般,自然的運行,他接手過來之後,毫不覺吃力。

深夜時分,臨安城郊外一座莊園。

天上一輪明月高懸,皎潔無瑕,散發出柔和的清輝,世間彷彿蒙了一層輕紗,透出幾分神秘。

這座莊園位於一座山坡半腰,站在山腳下望去,樹林掩映,看不太真切,若是樹林不這般蕭疏,卻是看不到了。

月光之下,江南云四人施展輕功,如四隻大鳥在月光下飛行,腳下一點,在空中掠過數丈。

齊元翰、江南雲,還有宋靜思與宋靜雲,一共四人,身著孝衣,通身雪白。

他們冷著臉,一言不發,只是低頭趕路。

江南雲緊繃玉臉,冷若冰霜,自有一股絕世芳華流露出來,彷彿高高在上的仙女,只覺遙不可及,如在雲端,俗人不敢生出褻瀆之念。

宋靜思與宋靜雲二女神情肅穆,如臨大敵,緊跟在江南雲身邊,寸步不離。

這是蕭月生臨行前的吩咐,讓她們緊跟著江南雲,寸步不離,免得出什麼意外。

兩女也知自己武功不高,照做無誤。

“大師姐,可是那個莊子?”宋靜雲忍不住這般肅穆氣氛,出聲打破寂靜。

江南雲朝她手指方向瞥一眼,點點頭:“嗯,若是我那些傢伙們沒弄錯,便是那個莊子了!”

“看上去倒是隱蔽得很!”宋靜思輕輕點頭。

他們四人停下來,站在幾棵松樹旁,仰頭朝山上打量,能看到那座莊子。

齊元翰雙眼放光,灼灼逼人,宛如擇人而噬的惡狼,英俊的臉龐露出猙獰之態,對於這些殺師父的仇人,他恨意滔天。

他咬咬牙,忍下恨意,轉頭望向江南雲,輕聲問:“江師叔,咱們怎麼做?”

江南雲抿嘴一笑,細膩如瓷的嘴角一撇:“殺上去便是,對這些人,不必講什麼道理!”

“正是!”齊元翰重重點頭,只覺深合吾意。

江南雲正色道:“不過,齊師弟,師父有命,要留兩個活口,待會兒我會救下兩個。”

“活口?!”齊元翰一怔。

“殺了他們,不算什麼,要找出他們背後之人!”江南雲輕哼,冷冷一笑。

齊元翰怔怔盯著她,神情更加驚訝,還帶著一絲擔憂。

他先前與那些人一戰,便已曉得,那

是太監,而世間有太監的地方,都是高不可攀。

他一顆心不斷下沉,心中憤怒,卻充滿無力感。

雖知師父之死,這幾個太監只是劍,而劍的主人,身份定然尊貴之極,想要報仇,無異於妄想。

長沙幫雖然是臨安城三大幫派之一,但若是對一個身份尊貴之人而方,無異於螻蟻一般,想要滅去長沙幫,一句話的功夫罷了。

武林中人,縱使再強大,卻也不去惹朝廷中人,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在強大的國家軍隊面前,武林中的幫派,並不管用,便是如今的少林寺,朝廷想對付他們,少林寺也難倖免。

少林尚且如此,長沙幫更何論之? !

沒想到,師叔竟有如此膽子,想要惹上那些太監的身後之人,他這般一想,便不由打了個冷顫。

江南雲輕瞥他一眼,抿嘴一笑:“怎麼,齊師弟,怕了麼?”

江南雲繼承其師之能,明眸如水,卻能洞徹人心,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

齊元翰忙搖頭,苦笑一聲。

“放心罷,師父知道輕重的!”江南雲嫣然一笑。

齊元翰忙點頭,無言以對,想到師父之死,他恨不得將所有凶手殺得一干二淨,但想到其後果,卻又投鼠忌器。

一旦真的殺了所有凶手,整個長沙幫會被連根拔起,煙消雲散,數百人的性命會丟掉。

“大師姐,咱們快上去罷,莫讓他們警覺,夜長夢多。”宋靜思輕聲提醒。

江南雲一點頭:“二師妹所言有理,咱們莫再耽擱了,走!”

五人再次施展輕功,沿著一片樹林,朝山上而去,在蕭疏的樹林中穿行。

這片莊園頗為雅緻,想必其主人也是個讀書人,假山流水,林立掩映,曲徑通幽,常常一轉,便別有洞天之感。

前面是三進院子,後面是一片園林。

江南云四人動作輕微,施展輕功,無聲無息的潛入,想要偷襲他們幾個。

四人飛過一道高牆,落在牆根下。

江南雲扭頭對齊元翰道:“一個六個人,齊師弟,小心點兒,待會兒莫要留手。”

“可是活口?”齊元翰問。

江南雲輕輕一笑:“我自會處理,齊師弟你不必理會,只管殺人便是!”

“多謝師姐!”齊元翰低聲道。

江南雲搖搖頭,轉身對宋靜思與宋靜雲道:“兩位師妹,你們緊跟著我,莫要離開一丈遠。”

“是,大師姐!”二女鄭重點頭,略有幾分緊張。

齊元翰身子輕輕顫動,雙眼目光灼灼逼人,宛如實質,緩緩掃過周圍,最終落在一座屋子裡。

他內力提升至頂點,感官敏銳之極,周圍一切動靜,便是微風拂過,塵土揚起的聲音,他也能聽得清。

他隱隱聽出,前方有一道呼吸之聲,若有若無,悠長纖細,似乎隨時會斷了一般,像極了一根蠶絲。

“大師姐,前面有人!”他轉頭望向江南雲。

江南雲嗯了一聲,月光下修眉一挑,輕聲哼道:“那六個人都在裡面!”

齊元翰雙眼一亮,忙側耳傾聽,神情專注。

片刻過後,他搖搖頭,神情迷惑的望向江南雲,顯然沒有聽出六個人來。

江南雲一擺玉手:“走,殺過去!”

言罷,飛身而起,沖向西側的中間廂房,手上長劍已經拔出,在月光下閃過一道白虹。

劍光如霜,她周圍溫度馬上變低。

宋靜思與宋靜雲飛身跟在她身後,身在空中,拔劍出鞘,亦是劍氣明亮,非是凡品。

她們長劍不凡,劍鞘也不凡,抽劍時候,既能龍吟一般,又能悄然無聲。

四人衝到西廂中間,江南雲劍尖一抖,“嗡”的一聲,房門頓時化為粉,簌簌落下。

恰在此時,一道寒光迎頭擊來,快逾閃電。

江南雲長劍格開,卻是一柄長劍,一個身著藍衫的中年男子身隨劍走,跟著飛出房來。

他臉色嫩白,宛如處子,頜下光潔無須,雙眼狹長,微瞇著,目光陰寒怨毒,宛如毒蛇一般。

他長劍橫於胸前,站在門口處,喝道:“爾等何人?!……是你們!”

他聲音尖細,隱有金屬之聲,聽上去彷彿指甲劃過鐵鍋的聲音。

江南雲嫣然一笑,伸指一掠鬢邊一絲秀發:“債主上門,又何必躲躲藏藏,惹人笑話?!”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鼻孔上抬,斜睨一眼江南雲,又瞥一下齊元翰:“就憑你們幾個小崽子,咱家一個人足矣!”

“你如此託大,可怨不得咱們!”江南雲一擺手,衝齊元翰打了個眼色。

齊元翰身形一動,猛的衝出去,長劍歸鞘,探掌相擊,直奔中年男子中宮而去。

這般舉動極是無禮,但齊元翰身負殺師之仇,恨不得一口一口咬碎了他,豈能在意其他? !

中年男子冷笑,長劍也入鞘,探掌擊來,想與齊元翰來個硬碰硬,直接將他殺了。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他們身在宮廷,見慣了爭鬥的黑暗與殘酷,自是明白。

見他如此,齊元翰心中大喜,內力浩浩蕩盪,十之七八都湧到手臂,傳上手掌。

他只覺得右臂火辣辣的疼,顯然是被內力衝盪,傷了自己的經脈。

但此時已經顧不得,他所想的,便是能殺了這個中年太監,受再大的傷也願意。

“啪”一聲輕微脆響,兩人雙掌相交。

催心掌內力頓時湧了過去,如狂風大浪,浩蕩的內力化為一道尖銳的氣箭,射了過去。

中年男子悶哼一聲,猛的吐出一口熱血,他身子猛的後退,鑽進了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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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死士



元翰一急,便要衝進去,那人已經負傷,莫讓他跑了

他身子剛要動,卻被江南雲拉一下,無法前進一步,如撞上一堵無形氣牆。

“齊師弟,莫心急,小心裡面!”江南雲糯軟如蜜的聲音帶著一絲嗔怪。

齊元翰焦躁之心為之一散,她的聲音帶著莫名的魔力,聽到耳中,直入心底,如一陣撩人的春風。

他回頭不好意思笑一笑:“虧得師姐提醒!”

焦躁一去,他便聽到裡面的呼吸之聲,心中凜然,裡面確實共有六人,隔得近了,自然聽出來,若是貿然闖進去,他們暴起發難,怕是夠自己喝一壺的!

他心思電轉,為何隔在遠處,自己竟然聽不到其餘呼吸之聲,唯能聽得一人的。

江南雲低聲道:“他們同練一種心法,聲氣相同,聽起來宛如一人,可見默契之深,切切小心!”

她呼氣如蘭,身體繚繞著幽幽香氣,湊得近了,香氣都鑽進齊元翰鼻子中,忍不住心猿意馬。

“齊師弟!”江南雲輕叱。

其聲如玉罄鳴響,聲音清冽,一入耳中,如一陣清泉灑下,清升濁降,浮動之心頓時一清。

他忙點頭。心中疑惑解開。怪不得聽起來僅有一個。原來他們呼吸整齊劃一。自己還是差江師姐太遠!

想到此。他心中升起自慚形穢之感。非非之念頓散。斂神寧心。輕聲道:“江師姐。咱們如何做?”

“進退各半。小心行事即可。一見不妙便退。莫要逞強。”江南雲低聲道。

“是!”齊元翰重重點頭。

江南雲轉身過來。對宋靜思宋靜雲道:“二師妹三師妹。你們且在這裡一等。待會兒再進來!”

宋靜思一拉想說話地宋靜雲。點頭答應。

“進!”江南雲輕聲一喝。

齊元翰身化怒矢,挾著一陣風衝進了屋裡,長劍出鞘,揮舞成一團寒光,宛如一面光盾,護在身前。

“叮叮噹當”清脆聲不絕於耳,火花四濺,齊元翰身子慢慢後退,邊抵擋邊後退,被逼出了屋子。

江南雲緊跟在他身後,卻袖手旁觀,任憑三個人圍攻齊元翰,如花玉臉不喜不怒,翦水般的眸子漫不經心的看著。

她不出手,屋裡其餘三人也不出手,但個個身子繃緊,雙眼閃著精芒,警惕的望著她。

江南雲在齊元翰身後,看他後退,也跟著後退,仍不出手。

叮叮噹當之中,齊元翰被逼了出來,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那三個中年男人的劍快得出奇,寒光一閃,劍尖便到跟前,閃避不及。

齊元翰一邊狼狽的揮劍,心下慶幸,若是先前的自己,早就中了數劍,被他們刺死了。

他既慶幸先前運氣好,上一次,與他們打鬥時,他們僅是出掌,未動劍,若是不然,自己已命歸黃泉,與師父團圓了。

他又慶幸,自己如今內力深厚,出劍更快,遠逾從前,他們如此奇快之劍,自己仍能抵得住。

很快,齊元翰無法分心他想,唯有一個念頭,擋住他們的劍。

見他如此狼狽,宋靜思與宋靜雲看得不忍,朝江南雲望去,深是不解,大師姐為何袖手旁觀。

江南雲明眸中光華流轉,眼前一切俱清晰在腦海中浮現,甚至每一個人的一挑眉一抿嘴,俱歷歷可見。

察覺二女神情,她紅唇翕動。

宋靜思與宋靜雲耳邊傳來她聲音:“二師妹三師妹,莫要著急,齊師弟他功力不純,需得磨礪一番。”

二女輕輕點頭,安靜下來,心知必是師父的吩咐,否則,大師姐才不會如此耐心。

她們看得出,大師姐對齊元翰實在一般,多是不假辭色,在師父跟前還好一些,平常卻緊懶得搭理他。

“師姐,萬一齊師兄受了傷,如何是好?”宋靜思略有擔心。

江南雲抿嘴一笑:“放心罷,死不了人的!”

宋靜思這才放下心來,有些提醒,大師姐滿不在乎,顯然是胸有成繡。

她們三個說話間,齊元翰更加狼狽,險象環生,似是搖搖欲墜。

“齊師弟,以攻代守!”江南雲輕聲道。

齊元翰苦笑,無暇說話,長劍揮動不休,舞成一團,密不透風,像是光幕般將自己護住。

他如今模樣,想守都守不住,招架不及,無力反攻。

“嗤——!”一道輕嘯聲響起,如寒風怒吼。

一道白光在月光下閃現,倏的射中一柄長劍,此劍正刺向齊元翰心窩。

被白光射中,長劍一盪,轉了方向,掠過他右肩,刺到空處。

齊元翰出了一身冷汗,趁此功夫,再退一步,猛的一團白光漲起,迸射出道道劍光。

他施展出了絕招,這一劍,剛猛凌厲,氣勢磅礴,彷彿天雷落地,聲勢驚人。

如今,他內力深厚,這一劍乃含怒而發,潛力盡出,一劍出去,化為道道劍光,四面八方。

“叮叮”聲音清脆,兩個中年男子身著藍衫,彷彿狸貓一般,猱身而上,長劍如電,迎著齊元翰劍光衝上去。



擋,漫天劍光散去,他屹立不動,幻出一朵劍花,迎

另一人退後一步,與一直持劍不動的三人站到一處,緊盯著江南雲,雙眼精芒閃爍,寒意逼人。

他手掌發麻,心中凜然,原本心腹大患竟是這個女子,怕是三人抵她不住。

退下一人,齊元翰壓力大減,與二人纏戰一起,隱隱扳回劣勢。

隨著他真氣的圓融,將其融入劍法之中,心法之中,他劍上威力越來越強,漸漸揮灑自如。

到了後來,他反客為主,壓制住了兩人,長劍每一揮動,皆是隱隱低嘯,似是蘊著風雷之聲。

對面二人,身著藍衫,臉色陰沉,皆面白無須,覺陰寒。

他們已經施展了獨門秘法——太陰針,以內力凝結成針,交手之際,沿著手臂鑽入對方經脈內,直透心脈。

他們施展了數次,齊元翰卻一直無動於衷,依舊如常,絲毫不受影響。

數次之後,便心中發毛,知道他心法定是精純陰寒,不怕自己的太陰針。

太陰針玄妙異常,他們使來,實是無往而不利,不想今日失效,便有幾分發怵。

如此心太之下,齊元翰越打越精神,揮灑自如,進入了一種愉悅的狀態中,各種招式信手拈來,使得妙到毫巔,實是美妙異常。

江南雲在他身後,微微含笑,師父說的這個法子果然管用,如此情境下,齊元翰彷彿靈竅大開,越戰越勇,原本灌頂所得功力與他原本武功融合一起,威力大漲。

到了後來,齊元翰每一劍皆帶風雷,呼嘯嚇人,對手兩人雖然出劍奇快,卻總是慢他一線,被他逼得束手束腳,唯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其餘四人見狀,蠢蠢欲動,心中驚異。

短短兩天功夫,眼前男子判若兩人,武功大進,且便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彷彿一棵小樹苗一夜之間長成參天大樹,透著一股邪性。

他們轉頭,目光相碰,心思在互相傳遞。

四人默契十足,不說話,只透過眼神便能傳遞彼此的心思,幾個眼神間,隱隱明白。

“果然好劍法,咱家手癢得很,也來領教一二!”一個中年男子笑了一聲,邁步上前,挺劍直刺齊元翰背心,劍速極快,眨眼便到他背心處。

他身形削瘦,一身藍衫,面白無須,聲音尖細難聽,江南雲聽得微微蹙眉。

但她並未阻攔,只是看著中年男子進入圈中,與另二人一起圍攻齊元翰,視若未見。

齊元翰哈哈一聲大笑,豪氣更盛,劍光如電,如雷轟電掣,氣勢驚人,彷彿雷公下凡。

他身子一擰,劍光閃爍間,將第三個人捲入其中,仍舊不落下風,與三人旗鼓相當。

轉眼之間,四人大戰上百回合,難分勝風。

齊元翰頭上白氣蒸騰,渾身彷彿籠罩在一團白霧中,但雙眼精芒閃爍,滿臉紅光,神采奕奕,毫無疲憊神色。

他出劍更快,堂堂正正,大開大闔,劍光縱橫中,將三個中年男子籠罩其中,隱隱的,也壓制住三人。

宋靜思與宋靜雲神情訝然,沒想到齊元翰如此厲害,這三個人,拿出一個來,自己還能擋得住,若是兩個,便懸得很。

齊元翰以一戰三,神勇異常,仍是不落下風。

他心中感慨萬千,也萬難相信,自己忽然神智大開,對手的一切招式,在眼中清晰可見,隨手可破之。

至於為何這般,自己也覺懵懂,只是順其自然。

其餘三人見狀,對視一眼,眼中殺機凜然,同時一點頭,忽然身形動作,猛的撲向齊元翰。

“且下來罷!”江南雲輕笑一聲,腳尖一點,攔在一人身前,左右雙手同時甩袖,長袖飄飄,迎向另二人。

這一下動作,姿態曼妙,宛如梨園弟子的雲袖,卻比她們更加優美幾分,瀰漫出萬種風情來。

那三人皆是精瘦身形,身著藍衫,面白無須,雙眼卻是陰寒冷冽,似乎毒蛇一樣的眼蛇。

他們見狀,對江南雲也起殺心,各自出劍,刺向她,又快又狠,迅如鬼魅。

江南雲羅袖舒卷,輕盈一顫,倏的纏上兩柄劍,彷彿靈蛇一般,又快又準。

對刺向自己胸口一劍,卻是腳下踩出兩步,蠻腰一扭一轉,恰到好處,令對方一劍刺空,擦著左肋,差之毫釐。

羅袖卷上長劍,二人只覺一股巨力襲來,沛然莫能御之,長劍便要脫手飛出。

二人身法極快,見勢不妙,人隨劍勢,右手換成左手,緊攥長劍,身形飄飛。

雲袖在空中一擺,隨即長劍被抖落,二人也各自落到地上,左手右手皆虎口出血,渾身顫動,難以動彈。

江南雲袖上所用,乃是陽關三疊的勁力,至剛至陽的內力一浪接著一浪湧過去,渾厚無窮。

那二人的內力乃是至陰至寒,遇到江南雲的內力,兩者相剋,

內力更精純更深厚,自然死死克制住對方。

二人內力如雪遇湯,消融無礙,轉眼之間便侵入他們經脈內,一浪接著一浪的湧進去。

二人內力被融化了一般,毫無用處,一轉眼的功夫,江南雲內力過處,他們穴道盡封。

江南雲踩出兩步,柳腰一扭一側間,倏然出現在一個中年身後,輕輕一掌拍出。

這一掌,飄逸從容,看似緩慢,卻轉眼即至,他還未反應過來,已然中掌。

玉掌拍在他背心,他身形飛起,在空中噴出一道熱血,“砰”一聲落到地上,寂然不動,已然成了一具屍首。

論及辣手,齊元翰雖然身負血海深仇,卻仍差得遠。

“齊師弟,莫再磨蹭了!”江南雲負手站在一旁,看向場中,略有些不滿的道。

“好!”齊元翰忙答應一聲,劍光猛的一漲,劍速陡然加快。

三人已有防備,身形一退,三人連成一片劍網,抵擋齊元翰的劍,一時之間,他仍拿三人無可奈何。

江南雲搖搖頭,似是惋惜與不滿,令齊元翰看得大急,心中惱怒之下,出劍越發凌厲。

但這三個中年太監,俱是高手,劍法精妙,劍快身法快,一心防守之下,韌性驚人。

他們看到同伴的下場,心中震驚,卻並不如何悲哀,殺人者人恆殺之,早晚有這麼一天,早走一步晚走一步罷了,他們總會在閻羅殿里相會的。

他們一邊抵擋,一邊苦思退身之策,腳下慢慢往後,朝著院牆方向退,只是一直是緩慢而行,看上去被齊元翰所逼,節節後退。

江南雲負手於後,笑吟吟看著,不再多說。

這令齊元翰越發焦急,覺得是在江南雲身前丟臉,委實難以容忍這一點兒。

他絕招頻出,無奈雖然內力深厚,但畢竟所習日短,精妙絕技仍難完全駕馭。

他長劍揮動,縱橫捭闔,劍氣如霜,死死壓住三個中年太監,看上去他們順不過氣來,只能節節後退。

這令他大是鼓舞,攻擊越發凌厲,恨不得一劍斬殺,為師父報仇,揚自己威風。

忽然,他一怔,眼前三人出劍陡快,劍光暴漲,如潮水般襲來,他不由一撤身。

此時,三人身形突然飛起,且是同時飛起,翻身躍上了院牆。

他們三個朝江南云四人冷笑一聲,身形一動,便要離開,遠走高飛,脫離戰場。

但他們剛剛一躍,“嗤”的厲嘯聲響起,一道白光在眼前閃現,迅雷不及掩耳。

他們怪叫一聲,長劍揮動,斬向白光。

“嗤——!”厲嘯聲再響,又是三道白光自江南雲袖中飛出,射向三人。

這一次,白光更快,響起乍起,已然到了他們跟前,揮劍不及,閃避不及,白光射中三人。

“呃……”呻吟聲中,三人紛紛倒了下來,“砰砰砰”三聲,跌落於院中。

齊元翰飛身上前,一一察看三人,他們已經毫無氣息,性命已然被江南雲取去。

他抬頭看一眼江南雲,隱隱有一絲敬畏,如此狠辣手段,自己遠遠不及也!

“齊師弟,你將他們處理了罷,我去問一問其餘兩人。”江南雲溫聲道。

齊元翰點頭,頗不情願,他恨不得咬死這些害自己師父之人,但看到他們如今的死狀,心下卻覺得有幾分空虛感。

江南雲瞥他一眼,看清楚他的神色,卻不以為意,轉身提起那兩個穴道被封之人,進了屋子。

很快,她自屋裡出來,臉色卻不甚好。

齊元翰已經將那四人扔了出去,曝屍野外,任由野獸將他們叼了去,可謂是真正的死無葬身之地。

齊元翰對他們恨之入骨,自不會講什麼死者為大,一死了之,不再追究,反而更加痛恨。

“江師姐,可問出什麼了?”齊元翰神色放鬆,大仇得報,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江南雲一怔,忙搖頭:“嗯,沒問出什麼,這兩個傢伙嘴硬,咬破毒藥,自殺了!”

“自殺了?”齊元翰眉頭皺起來。

江南雲輕點臻首:“嗯,看來是死士,是我疏忽了。”

“唉……,算了,既然自殺了,再說無益。”齊元翰無奈的搖搖頭,緩緩說道。

“咱們回去罷,見一見師父,讓他放心。”江南雲神色恢復冰冷,低聲道。

“是,正該如此。”齊元翰忙點頭,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蕭月生,講求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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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瑞陽



們回到長沙幫總壇時,蕭月生仍在守靈。

寒風呼嘯,帶得院中幔帳呼呼的響,屋簷下的燈籠晃動不已,燈光搖曳,看上去鬼氣森森。

蕭月生盤膝坐在大廳正中,微闔雙眼,寶相莊嚴,一道道月白色光華在他身上流轉,彷彿神仙中人。

光華忽然一靜,停下流轉,如江河之不凍住,隨即倏的一下鑽進皮膚裡,消失不見。

他慢慢睜開眼睛,一會兒功夫,江南云四人邁步進來,衣襟飄飄,抰著一陣香風。

“師父。”江南雲來到近前,一禮。

“見過師叔!”齊元翰便要跪倒叩頭,剛才動手時,發覺自己功力大漲,與先前云泥之別,他心中感激難抑。

蕭月生一拂袖子,將他阻住,溫聲道:“以後見禮,不須下跪,又不是外人!”

“是,師叔。”齊元翰恭聲應是。

“可報了仇?”蕭月生目光一掃四人,溫聲問道。

“是,他們六個已經死了!”齊元翰咬著牙說道。

蕭月生點點頭:“這便好。給你師父上柱香。跟他說說罷。



罷。身子浮起。雙腳放開。落到地面。轉身走了出去。

江南云三女緊跟在他身後。出了大廳。走到後院地一間小院。名謂寒園。乃是蕭月生專用地小院。

進了院子。裡面井井有條。燈籠兩排。將院子照得明亮如白晝。周圍一切雅緻。簡潔。

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這是大哥潘吼特意為自己準備地院子。留下了二人無數地歡笑聲。

到小亭中坐下,蕭月生道:“說罷,他們是誰的人?!”

江南雲裊裊坐到他跟前,優雅端莊,幽香陣陣,輕聲說道:“是瑞陽王。”

“瑞陽王?”蕭月生眉頭輕蹙。

據他所知,瑞陽王並不在臨安城,而是位於紹興府,與此處相距甚遠,為何跑到這裡殺人? !

他皺眉思索片刻,抬頭道:“靜雲,去將元翰喚來。”

“是,師父。”宋靜雲脆聲應了,起身便走,身法極快,轉眼不見了影子。

片刻過後,齊元翰跟在宋靜雲身後,放輕步子進來,眼睛還紅著,顯然是剛剛哭過。

他剛要見禮,蕭月生擺擺手,指指身前的木墩:“元翰,不用多禮,坐罷。”

齊元翰坐下,看著蕭月生,江南雲諸女坐在兩旁,也看著他。

“你師父這次出去,是去哪裡,做什麼?”蕭月生溫聲問。

齊元翰搖頭:“師父沒說,只說出去逛一逛,帶了十個高手,卻一個也沒回來。”

“折了十個高手?”蕭月生皺眉問。

齊元翰點頭:“嗯,只有師父回來了,……說是有師叔你的丹藥,他才能保命回來。”

蕭月生稍一思忖,問:“可驗了他們的傷?”

“是被窄劍刺殺的!……就是那六個傢伙!”齊元翰咬牙切齒,重重說道。

蕭月生嗯了一聲,隨即道:“大哥未告你究竟何事?”

齊元翰搖搖頭,眉宇間一片哀痛,神情恍惚,彷彿回到了當時的情形。

他忽然一振精神:“對了,我差點兒忘了!……師父曾交給我一個箱子,說是給師叔你的禮物。”

江南雲明眸如水,白他一眼,如此重要之事,竟然忘了,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她雖經歷人世苦難,有洞穿人心之能,但世間有些事情,非是親歷,難以體會。

潘吼於齊元翰而言,不僅是師父,與父親無異,從小撫養長大,諄諄教誨,苦心詣旨。

如今遽爾撒手而去,如擎天柱子倒塌,他的精神支柱登時垮了,渾渾噩噩,頭腦不清。

“嗯,你去拿來我看看。”蕭月生道,溫和平靜,並不見怪,頗是理解齊元翰的失誤。

有些失誤,更顯齊元翰對師父的情深,他頗心慰。

見他如此,齊元翰鬆了口氣,趕忙起身,出了小亭,腳步加快,飛快消失在院門口。

很快,他又回來,手上提著一個箱子,約有三尺來長,兩尺來高,朱漆脫落,處處斑駁,像是十幾年風吹雨淋過後之物。

他放到木桌上:“這是師父剛回來交給我的!”

這個破舊箱子頓時吸引了江南雲她們翦水般明眸,好奇的打量著,想知道裡面裝著什麼。

蕭月生點點頭,掃一眼箱子,見上面的鎖已經灌了鐵水,不能用了,只能強行打開。

顯然,這是為了不讓別人打開看。

他目光一掃,便穿透了箱子,看到了裡面的東西,長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他站起身,走到一邊,按著欄桿,仰望星空,久久不語。

江南云三女對視一眼,皆不明所以,望向齊元翰,明眸如水,透出詢問之意。

齊元翰搖搖頭,無奈苦笑。

他亦不知箱內何物,已經澆上鐵汁,若是打開,定已發覺,他雖好奇得緊,卻不敢有違師命。

蕭月生唏噓良久,佇立在夜風中,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他轉過身來,揮揮手:“南雲,將箱子送到我屋裡去罷!”

江南雲應了一聲,玉手一搭箱子,掌心吐出一

,使的是“粘”字訣,提起箱子,裊裊而去。

蕭月生轉身坐下,沉默片刻,擺擺手:“元翰,你去罷。”

“師叔……?”齊元翰訝然道。

蕭月生擺擺手:“沒什麼事,我只是好奇罷了,你去給你師父守靈罷。”

齊元翰點頭,抱拳一禮,悄然退下,眼中仍透出疑惑,目光在宋靜思與宋靜雲玉臉上流轉。

“唉——!”蕭月生長長嘆息一聲,撫著額頭,神情惘然,怔怔然不言不語。

宋靜思輕聲開口:“師父,若有煩心事,不妨說出來,弟子們雖然駑鈍,說不定能幫師父解憂。”

蕭月生看她一眼,搖頭一笑,眉宇間的鬱氣消散幾分:“為師的事,說出來也沒用,不如悶在自己肚子裡!”

“師父不試一試,弟子可是不服氣。”宋靜思抿嘴輕笑。

宋靜雲點頭不迭:“就是就是!……師父,有什麼事,您就說罷,您若不說,咱們可急死啦!”

蕭月生只是搖頭,笑而不語。

江南雲裊裊而來,步態盈盈如飄,腳不沾地一般,轉眼之間來到亭子中。

“師父。”江南雲輕聲喚道。

蕭月生點頭,默然不語。

江南雲抬頭掃一眼兩女,明眸透出詢問神情,宋靜思與宋靜雲搖搖頭,滿是無奈。

“大師伯送的是玉雕罷?”江南雲坐到他對面,柔聲說道。

蕭月生緩緩點頭,深深嘆息,他神情悵然若失,眼梢處露出悲意,強自壓抑著。

江南雲心下理解,師父需要上等美玉,但自己一直沒有機會尋覓到,這一次大師伯遇害,根源怕是這箱玉雕上。

她輕聲安慰道:“師父節哀,所謂生死有命,大師伯之死,與師父無關。”

蕭月生站起身來,負手踱步。

見他如此,宋靜思與宋靜雲雖是滿心疑惑,卻不敢多嘴,強按好奇,看著師父。

“唉……,算啦,人已經不在了,再說無益!”蕭月生擺擺手,臉色決然“南雲,你親自去瑞陽王府一趟罷!”

“師父,要除去他?”江南雲明眸微縮,輕聲問。

蕭月生緩緩點頭:“不管是誰,既殺了大哥,此仇不報,我枉自為人!”

“可是……”江南雲遲疑一下。

若是殺一位王爺,天下之大,再無容身之處,一個人即使武功高強,縱橫無敵,卻是不能與一個國家做對。

皇帝,乃天之子,皇家貴冑,乃是金枝玉葉,亦是天之驕子,不容侵犯。

若是與他們做對,無異於與天做對,與取死無異。

一國之力量,她雖未盡窺得,但通過這六個太監,卻隱隱有所察,這僅是王府中人,若是皇宮大內,又有多少高手? !

蕭月生轉過身來,正對著她,抬眼輕瞥她一眼。

僅是淡淡一瞥,她卻如被閃電擊中,神情一正,俯首道:“弟子遵命!”

“我知道你心中所慮……”蕭月生輕撫八字胡,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低聲道:“讓他先活一陣子,一個月後,暴斃,猝死!……其手法你已通曉。”

“弟子明白!”江南雲昂然道。

蕭月生點點頭,再次默然,看著漆黑夜空,臉上平靜,眼中卻光芒閃動,忽明忽暗。

片刻過後,蕭月生沉吟一下,道:“唉……,算了罷,還是我跟你一起罷!”

江南雲忙道:“弟子足以應付,不必勞煩師父大駕!”

蕭月生搖搖頭:“王府不比尋常武林幫派,府內高手眾多,戒備森嚴,容不得半點兒失誤。”

“弟子有護身符在,不妨事的!”江南雲拍拍高聳的胸口,一陣顫巍巍,驚心動魄。

“就聽我的罷!”蕭月生一擺手,江南雲閉嘴不言,輕輕點頭。

“師父,咱們也去,成不成?”宋靜雲小聲問。

“你說呢——?!”蕭月生輕哼。

“好罷,咱們好好練功便是了!”宋靜雲縮一下脖子,吐了吐香舌,小聲道。

宋靜思白她一眼,抿嘴低笑,道:“師父,大師姐,你們是要闖瑞陽王府麼?”

江南雲看一眼師父,見他神情沉靜,便點頭道:“嗯,大師伯的死,是瑞陽王下的令。”

“可是……”宋靜思輕蹙眉頭,露出憂慮神色。

“二師妹放心罷,世上還沒有人能敵得過師父!”江南雲抿嘴笑道,神情篤定。

“師父武功雖強,但猛虎也怕狼群……”宋靜思搖頭。

江南雲抿嘴一笑,看了一眼蕭月生,道:“二師妹,你根本沒見著師父的真本事,放心罷!”

“靜思,放心,即使不敵,總能逃出來的。”蕭月生溫聲道。

宋靜思眉梢仍留擔憂:“師父一定保重!”

瑞陽王府

瑞陽王身為藩王,可謂一方之皇帝,在這一片地界裡,生殺予奪,無人能製。

即使奏報朝廷,皇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恐這些王爺賢,不怕他們為惡。

如此,他們越發肆無忌憚,胡作非為,毫無束縛,天下都是朱家的,只要不造反,便無罪過。

瑞陽王在諸王爺裡,只能算是極不起眼的,但對地方而言,卻是土皇帝,權勢無兩。

瑞陽王府,佔地數百畝,院子近十進,一層一層,深不可測,一入侯門深似海,何況王府?

瑞陽王府內,亮如白晝,中央一處書房裡,燈光明亮,有兩個人影倒映於窗紙上。

書房之內,簡潔雅緻,擺設簡單,看不出富貴來,東面一個書架,簡單的擺了三四十本書。

牆角獸爐裡散發裊裊檀香,聞之心神寧靜,地下淡綠地毯鋪著,厚軟舒適,走路無聲。

一個銀髮老者坐在卷頭軒案後,倚著椅背,漫不經心的擦拭著一塊兒白玉。

老者身形精瘦,乾巴巴的,身著明黃長袍,腰間繫著玉帶,手上拿著的白玉,乃是一個玉,那些人都沒回來? ”

“……是,王爺。”聲音粗豪,雖壓低聲音,仍隱隱震人心魄,如重鼓敲動。

“這些廢物,殺一個小小的賊頭子,也辦不好!”老者懶洋洋的搖頭,又拿起玉嘛? ……先去察察! ”

“王爺,屬下已經查過了,但什麼也沒查出來!”小李子抬頭,沉聲說道。

“沒查出來?!”瑞陽王雙眼一亮,動作停下,望向小李子:“為何沒查出來?快說說!”

李子沉聲道:“禀王爺,屬下的王得順親自去的,他查到他們的住處,看到了打斗場面,但究竟是誰下的手,卻是看不出來,……他們做得乾淨利落,無處可察!”

瑞陽王一拍巴掌:“嗨,這還不簡單!定是那……那啥……有關係的人做的!”

“屬下也是這般認為。”小李子點頭,隨即搖頭道:“可是,並無證據,說不定,趙公公他們得罪了什麼人……”

“嗯,你就先查那邊的人!”瑞陽王點頭。

“屬下已經查了,”小李子點頭,臉色凝重起來:“王爺,這個姓潘的,雖然身份不高,僅是個小幫派的幫主,但卻有一個義弟,是個危險人物!”

“哦——?”瑞陽王懶洋洋的一笑,重新拿起玉來,這還真是一個人物,值得認真一下。 ”瑞陽王停下步子,望向小李子,眼光灼灼,精芒閃動,如利刃一般,直接穿透人的心神。

李子緩緩點頭。

“這樣罷,小李子,你親自出馬,掂掂他的斤倆,若是能殺了,便殺了罷。”瑞陽王懶洋洋的道。

“王爺,屬下不能離開!”小李子搖頭,沉聲道。

“放心罷,王府這麼多人,個個都是吃乾飯的?!”瑞陽王擺擺手,嘿嘿笑道。

李子只是搖頭,咬緊牙關道:“不成!……屬下身為貼身侍衛,不能離主!”

“小李子,你這是不信同僚了?!”瑞陽王也不生氣,笑瞇瞇的道。

“不信同僚便不信同僚,反正,王爺莫想趕我走!”小李子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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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闖府



陽王搖頭失笑,無奈道:“你這頭倔驢,好罷,讓王T[看,多帶些人。”

“是,王爺!”小李子重重點頭。

瑞陽王懶洋洋道:“記著,關鍵是我那些寶貝!”

李子一怔,隨即點頭,笑道:“放心罷,王爺,那姓蕭的比起王爺的寶貝來,不值一提!”

瑞陽王滿意的點點頭:“嗯,你明白這個,也不枉一直跟在我身邊,……去罷!”

他一擺手,小李子起身,身子又圓又粗,寬膀熊腰,如一頭巨熊立著,氣勢迫人。

他退後幾步,小心關上房門,踏下台階,穿過迴廊,走出了院子,行走間虎虎生風,腳掌落在地上,卻幾乎沒有聲音。

剛一出院子,他身形頓一下,轉過身來,朝月亮門右側陰影處哼了一聲:“老潘,小虎!……打起精神,這一陣子要小心!”

“李大哥,莫不是有什麼情況?”一個中年男子自陰影中走出來,抱拳笑道。

他瘦長臉,有一個醒目的刀疤,從額頭筆直劃到下嘴唇,將臉龐一分為二,看上去有幾分可怖。

“嗯,王爺惹到了一個厲害人物,可能找上門。”小李子嗯了一聲,沉聲說道。

他伸手一指陰影處:“對了。你。小虎!……去將李福通喚來。還有張傳銘!”

又有一人走出陰影。身形魁梧精壯。雙眼開闔間。精芒隱隱。卻蘊而不發。僅是兩步。便有殺場決戰地慘烈氣息。

他一抱拳:“是。李指揮!”

罷。他一言不發。轉身便走。一步跨出一丈遠。三四步間。身形已經消失在前面月亮門前。

“李大哥。看來動真格地了。連張傳銘也出山!”中年男子老潘呵呵笑道。

姓李地大漢沉著臉。點點頭:“這個人。非同小可!”

對於蕭一寒,王爺不屑一顧,懶得理會,身為貼身侍衛,卻不能大意,以保萬全。

他身為王爺府的侍衛首領,對於天下武林人物如數家珍,一清二楚,手上的情報網絡,多是蒐集這些武林人物。

武林中高手的性格、武功、還有家人,甚至朋友,都弄得一清二楚,遠比旁人更清楚。

他心下明白,這個蕭一寒,武功高強,出道以來,從無敵手,更棘手的是,他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但凡惹到了他,必然斬草除根,莫能例外。

如此武功奇高的人物,定是目空一切,王爺雖是金枝玉葉,天皇貴冑,怕也不放在他心上。

那六個侍衛,本是死士,應當不會吐露實情,若是被逮住,會咬破牙齒上的毒囊,自盡護主。

但凡事總有萬一,萬一,他曉得了,可是大事不妙,總要小心應對才是。

腳步聲響起,燈光照耀下,月亮門外轉進三個人來。

當頭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形削瘦,不高不矮,長長的馬臉,眼睛微闔著,惺忪著,似是沒睡醒。

他步子從容,慢悠悠的如散步,速度卻極快,轉眼功夫來到了姓李的指揮使身前。

他身後除了去喚他的人,還有一個矮小猥瑣之人,尖下頜,山羊鬍子泛黃,一雙小眼眨動不停,唯有一雙耳朵,格外厚實飽滿,是大福之像。

兩人過來,抱拳行禮:“見過指揮使!”

姓李大漢擺擺手:“嗯,張傳銘,可能有高手闖王府,這一陣子就勞煩你了!”

“高手?會是哪一個?!”中年漢子惺忪眼睛忽的睜開,似有兩道閃電當空劈下,院子陡然一亮。

除了姓李大漢,其餘三人都是一振,忙閉上眼。

“驚鴻一劍蕭一寒可能會來!”姓李的大漢沉聲道。

中年漢子張傳銘又瞇上眼睛,恢復惺忪:“驚鴻一劍蕭一寒,唔,是個高手。”

姓李大漢濃眉皺一下,沉聲道:“此人武功直追東方不敗,不可小視!”

張傳銘笑了笑,不以為意,道:“近兩年來,這個傢伙如日中天,我早就想會會,來了正好!”

“若是被他闖來王爺身邊,咱們的腦袋都得搬家!”姓李大漢哼了一聲。

他又轉頭望向另一個猥瑣中年男子:“李福通,支起耳朵,給我好好聽著,莫讓人闖進來!”

李福通忙笑道:“指揮使放心,保證一個蒼蠅也飛不進來!”

“大冷天的,哪有什麼蒼蠅!”姓李大漢哼一聲,低沉著說道:“總之,莫讓人靠近王爺,遠遠的打發了!”

“是!”四人齊齊抱拳。

姓李大漢滿意的點頭,道:“李福通,李得順回沒回去?”

“沒呢,正在院裡練功!”李福通搖頭。

“嗯,知道了,打起精神來,莫要偷懶,小心腦袋!”姓李大漢轉身走了。

看著姓李大漢走了,李福通湊到張傳銘身邊,諂笑道:“張大哥,這個蕭一寒是什麼人,讓指揮使這般著緊?”

張傳銘惺忪著眼睛,斜睨他一眼,懶洋洋道:“不過一個武林泥腿子罷了!……指揮使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他一向小心駛得萬年船,隨便一個高手,都能弄得他緊張兮兮的!”

李福通抓著山羊鬍子,捋了兩下,道:“這一回,我

使比從前緊張,應該是個真正高手! ”

“外面傳得倒是神乎其神,據說比少林的那幫禿驢還厲害幾分,也不知是真是假!”張傳銘嗤笑一聲。

李福通動作一頓,睜大小眼:“比少林和尚還厲害?……還真是個人物呢!”

“但願吧——!”張傳銘懶洋洋的嘆口氣:“唉……,這些個武林高手,一個個牛皮吹得響,本事稀鬆平常,真是讓人失望吶!”

“這個蕭一寒,會有膽子來王府?”李福通哼道,神氣活現。

張傳銘輕哼:“給他幾個膽子,諒他也不敢!”

另兩個人,老潘與小虎,已經站到陰影中,沉默不語,與陰影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張傳銘與李福通說了一會兒話,覺得無趣,也閉上嘴,站在月亮門外另一側,隱於陰影中。

月上中天,夜幕上一輪明月皎皎,散發著柔和的清輝,將整個瑞陽王府籠罩其中。

整個瑞陽王府一片寧靜,人們都進入夢鄉,各自尋著自己的好夢,進入另一個世界之中。

瑞陽王府外,一座大宅屋頂,憑空出現兩個人,彷彿虛空有一道門,他們推門走出來。

這兩人一個青衫男子,衣著平平常常,相貌也普通,貌不驚人,乍看上去年輕,似有二十來歲,仔細看時,卻會發覺他眉宇間流露出一股滄桑,似是遍閱世間,看透塵世一般,其氣質宛如老人。

一陣夜風吹來,他衣襟飄動,自然流露出一股飄逸氣息。

另一個人卻是女子,一身淡紫羅衫,身材窈窕婀娜,五官精緻絕倫,無一不美,顧盼之間,明眸如水。

兩人站在一起,女子雖然絕美,男子卻絲毫不顯黯然失色,反而帶著一種奇怪的和諧。

這二人是蕭月生與江南雲師徒。

“師父,就是這裡了。”江南雲一手挽著蕭月生右臂,另一手伸出,指著瑞陽王府。

“嗯,果然不愧是王府,有幾分氣派。”蕭月生居高臨下打量,點點頭。

“師父,咱們是強攻,還是悄無聲息的潛進去?”江南雲明眸流轉,顧盼四處。

“你說呢?”蕭月生轉頭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江南雲抿嘴一笑,笑靨如花,容光絢爛:“照我說呀,強攻進去,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

蕭月生輕哼一聲。

江南雲忙又道:“不過嘛,我知道,師父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咱們只能潛進去嘍!”

蕭月生斜她一眼,哼道:“知道便好,你就廢話多!”

江南雲暗中一吐舌頭,看著師父沒好氣模樣,她不知為何,總有幾分快活,但若是真生氣了,卻是害怕。

蕭月生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巴掌大小,朱漆,帶著玫瑰花紋,輕輕打開,裡面是白綢鋪著。

光滑的白綢上面,是一個肉色小球,看上去像一顆丹藥,江南雲卻覺得古怪。

若是丹藥,她早就看出來,這肉色小球絕不是丹藥!

蕭月生伸食指與拇指,輕輕一捏肉色小球,它忽然一彈,變成了一塊兒布,蓋住了漆盒。

“師父,這是……?”江南雲好奇的問。

蕭月生笑而不答,伸手拿起這塊兒布片,輕輕一捻,由一張變成了兩張,圓形,肉色。

“這是面具。”蕭月生淡淡道,遞給她一張。

江南雲好奇,拿在眼前打量一二,翻來覆去,看向師父蕭月生。

蕭月生將它輕輕貼到臉上,撫了撫,像是洗臉一樣,放下手時,江南雲明眸登時睜大。

眼前所現,是一個面容枯槁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神情冷峻威嚴,不怒自威,與先前有天翻天覆之別。

“別磨蹭,快戴上去罷!”蕭月生眉頭一皺,森森威嚴頓時湧出,猛撲向江南雲。

江南雲呼吸一頓,忙調息運氣,暗自驚訝,這幅面容下,師父的氣勢大漲。

她大覺好玩,將手上面具貼到臉上,上面帶著一層粘力,像是磁石一般,一下附在皮膚上。

“師父,我變成什麼模樣了?”江南雲笑問。

“一個醜八怪!”蕭月生哼道,身形一晃,出現在瑞陽王府之外,站在隔著十米遠的一個牆角處。

他攬著江南雲的柳腰,鼻端香氣繚繞,其香氣令人血氣賁張,心神浮動,委實難耐。

好在他有堅固如石的元神,能控制心神,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進入無人相之態。

瑞陽王府周圍的大街,有兵丁一直巡邏,牆上還有崗哨,一排排燈籠高懸,宛如白晝無異,附近百米之內,就會被發覺。

蕭月生與江南雲站在牆角處,遠遠打量著王府,沒有著急動作,而是小心觀察。

蕭月生神識展開,腦海深處,眼前的瑞陽王府,如一幅畫卷,緩緩展開來。

他不禁暗自感嘆,果然不愧是王府,氣派宏大,其局面比起上一世的宋朝王府,更勝一籌,其豪華奢侈,更是遠勝之,這個王爺做得,想必更加自在。

“師父,咱們進去罷?”江南雲低聲問。

“進去之後,小心行事,莫要隨意出手。”蕭月生轉身低聲吩咐,深深望著她。

江南雲重重點頭:“一切聽從師父吩咐!”

蕭月生“嗯”了一聲,身形一飄,如一朵柳絮,輕飄飄掠過百米遠,來到高大圍牆下。

此時,恰好一隊兵丁排著隊走過去,另一隊兵丁還未走過來,兩隊人錯開時。

江南雲緊跟在蕭月生身後,無聲無息,如一片羽毛。

她玉掌按在牆上,側耳一聽,低聲道:“師父,裡面有人。”

蕭月生點頭,神情平靜,伸手攬她纖細的柳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處。

兩人身形出現在一片竹林中,這片竹林蕭蕭疏疏,位於一間庭院西側,與外圍牆並不相鄰。

但即使如此,竹林中仍站著兩個人,一身黑衣,腰佩繡春刀,站在那裡像是木樁一般,呼吸細如絲,若有若無。

蕭月生與江南雲恰出現在二人身後,師徒兩個各自出手,輕飄飄一拍,擊中他們背心。

他們兩個毫無反應,因為蕭月生與江南雲施展的是柔掌,破風聲盡皆斂去,一掌拍出,神不知鬼不覺。

兩掌下去,封上了二人穴道,他們站定,透過竹林打量外面。

這座庭院幽靜異常,燈籠數排,明亮如白晝,但二人察得,並不像是貴人住處。

蕭月生想了想,雙眼微闔,神識展開,將整個王府盡收腦海之中,細細分析。

在他神識之下,整個王府的每一處,皆清晰可見,那些隱於暗處的衛士,也難逃他神識。

片刻之後,他找到了一處,那裡護衛最嚴密,屋子裡有一個老者,明黃長袍,白玉帶,貴不可言。

望氣之術,蕭月生頗是通曉幾分,覺得此人便是此府的主人——瑞陽王。

“找到了。

”蕭月生睜開眼睛,低聲道。

“這麼快就找到啦?”江南雲一挑眉毛,隨即笑道:“……好得很吶!”

蕭月生斜她一眼,輕哼一聲,明白這個弟子的心思,覺得太容易了,沒玩盡興呢!

瑞陽王坐在藤椅上,低著頭,撫摸著一件玉馬。

它乃白玉所雕,通體晶瑩溫潤,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瑩光,雕得神駿得神,如一匹駿馬在眼前,要踏蹄飛揚。

他動作又輕又柔,似是撫摸女人絲緞般的皮膚,雙眼迷離,不時深深嘆息一聲。

夜色已深,他毫無所覺,撫摸著這些玉雕,他如飲醇,陶醉忘憂,眼中別無他物,唯有玉馬。

撫摸一會兒,他拿起案上酒,大飲一口,眼睛仍盯著玉馬,須臾不離。

屋外小院中,數個高手隱在花圃中、小竹林中,不露身形。

王府的侍衛長,李指揮使行事小心,派了兩個高手之後,仍不放心,又派了四名高手隱在院中,貼身保護。

李指揮使對蕭月生頗是了解,知道一旦事情敗露,必會找上門來,故準備充分,以防萬一。

蕭月生二人忽然出現在院中。

二人乍一出現,月亮門外的李福通一驚,忙一拍身邊的張傳銘。

張傳銘雙腿齊肩,雙手如抱圓球,正在站樁,渾身放鬆,周身下下無不協調。

李福通一拍過來,他輕輕一陡肩膀,禦去力道,睜眼望來。

“有人!”李福通吐出兩個字,神情驚異。

張傳銘身形一縱,如一道利箭,穿過月亮門,出現在蕭月生與江南雲身後。

此時,亦有四人自陰暗處鑽出來,攔在屋子前,在台階上整齊一排,各自手按繡春刀,眼神森森,如刀鋒般寒冷。

兩撥人一前一後,將蕭月生與江南雲二人夾在當中,令首尾不能兼顧。

他們一言不發,雙眼逼視蕭月生與江南雲,一動不動,像一尊尊雕像屹立。

“動手罷?”江南雲低聲道,嗓音並非原本的糯軟如蜜,而是沙啞難聽,艱澀異常。

蕭月生點頭:“我衝進去,你擋著他們!”

“是!”江南雲重重點頭。

“錚……”一聲龍吟響起,江南雲拔劍出鞘,一團銀芒在胸前呈現,與天上明月相像。

她跨出一步,超出蕭月生,越上台階,出現在四人跟前,胸前銀芒暴漲,迸裂開來,銀光萬道,如太陽初升。

“叮叮叮叮”繡春刀揚起,刀光閃動,織成一道刀網,攔住迸射銀光。

四人齊齊後退一步,長刀豎於胸前,神情肅穆,目光凝於刀刃上,一言不發。

江南雲輕咦一聲,自己這一劍,並非簡單,名謂旭日東昇,劍中勁力至剛至陽,含著“卸”與“崩”兩訣,想以為一劍將他們撞開,讓出地方,容師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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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15:47 |只看該作者
第457章得玉



這個時候,又有幾個人自月亮門湧進來,如潮水般掩上來身後。

他們整齊站在兩排,手按繡春刀,肅然不語,都雙眼精芒四射,緊盯著場中。

他們對於同僚的武功深具信心,擋在江南雲身前四人,論及個人武功,不如諸人中的第一高手張傳銘,但四人加在一起,遠勝四個張傳銘,他們的合擊之術,默契十足,無人能破。

江南雲輕咦一聲,臉上也露出驚奇神奇,這張面具與皮膚無異,可謂巧奪天工。

這面具製做之法,是蕭月生承自黃藥師,又經改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蕭月生輕輕一嘆,果然不愧是王府,藏龍臥虎,高手眾多。

他不出手,有心讓江南雲吃一塹長一智,莫要小瞧了天下人,想藉這些高手,煞一煞她的傲氣。

江南雲吸一口氣,胸脯鼓起,忽然輕輕一笑,聲音粗澀,聽著不舒服,彷彿嗓子被灼傷了。

她心中興奮,果然不愧是王府,藏有高手,不負自己的期望,終於能好好打一場了!

自從蕭月生隱退觀雲島,江南雲練功時候,常常是獨自習練,不能與人對打。

有時候手癢,讓清平幫諸高手一起上,以一敵眾,仍舊游刃有餘,毫無刺激之感。

放眼天下。除了寥寥數人。她竟找不到旗鼓相當地對手。她約摸估計。唯有少林地方證大師。或是沖虛道長。方能一戰。其餘諸子。難入眼中。

寒霜劍平平托著。在胸前慢悠悠畫一個卷。動作舒展。鬆柔連綿。宛如行雲流水。

“太極劍法!”張傳銘輕哼一聲。眸子一縮。

太極劍法。別無分號。乃武當鎮派絕學。非是嫡傳精英弟子。難以得授。外人想模仿。亦是模仿不來。

江南雲抿嘴無聲一笑。長劍慢悠悠再劃一個圈。

身前四人身子一繃。他們感覺到前面傳來一股吸力。彷彿身前出現一個氣旋。

四人對視一眼,重重一點頭,腳下一蹬,如四道箭矢疾射出弓,四柄長劍四個方位,刺向江南雲。

江南雲依舊畫圈,對四柄劍不加理會,視若不見。

“叮叮叮叮”四道清脆連成一片,如一串玉珠子斷裂,摔落到玉盤中。

屋裡,瑞陽王抬頭,依依不捨移開眼睛,朝窗戶看了一眼,罵道:“小李子,半夜三更的,鬧鬼吶!”

“王爺,屬下失職,有賊子闖進來,煩請王爺避一避罷!”李指揮使雄渾的聲音自院子傳來。

李指揮使動作極快,乍得消息,便急急趕了過來,將院子圍成一團,密不透風。

趁著江南雲與四人動手,他率四人自迴廊繞行,來到正屋書房前,列成一排,整齊劃一。

四人手按繡春刀,目光森森,冰冷無情,望向蕭月生與江南雲,宛如看兩個死人。

“避什麼避?!……快把賊子們打發了,莫擾了我的興致!”瑞陽王懶洋洋的道,滿是不耐煩。

“是,王爺!”李指揮使沉聲答應,雙眼如炬,一直緊盯著蕭月生,不看江南雲。

“你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罷?”他冷笑一聲,目光如刃,聲音冷如寒冰。

蕭月生淡淡一笑,聲音尖細,淡淡道:“蕭一寒?……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們來此,意欲何為?!”李指揮使沉聲喝問。

蕭月生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目光掠過他,落在前面江南雲五人身上。

李指揮使緩緩說道:“王爺,乃當今天子胞弟,天皇貴冑,貴不可言,若是有什麼閃失,天子一怒,必將萬人伏屍,流血漂櫓,整個臨安城化為地獄!……你——可要想好了!”

蕭月生呵呵一笑,聲音尖細異常,彷彿一根針藏在聲音中,不停扎著人的耳膜。

偏偏他功力深厚,每一道聲音,都直刺諸人耳中,難以避開,力道極大,彷彿穿透耳膜,直刺到心臟上,難受異常。

他緩緩抽出腰間長刀,仰天哈哈一笑:“不錯,不才正是蕭一寒!嘿,……你們想要殺臨安城的人,卻要看有沒有那個本事!”

“你果真是蕭一寒?!”李指揮使眼中閃爍,目光落在蕭月生刀上,透出懷疑神色。

蕭一寒尖聲笑道:“本想拿把刀用,遮掩一下,不想你倒有幾分眼力,蕭某也懶得藏頭露尾了!”

他長刀一振,尖聲笑道:“來來,你們一起上罷,領教一下王府高手們的武功!”

李指揮使並不妄動,目光如刃,在蕭月生身上掃來掃去,心中篤定,這個傢伙,必不是蕭一寒,蕭一寒的年紀甚輕,此人已是中年,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來的!

蕭月生的氣息本就滄桑,此時戴著面具,與其容貌融合為一,活脫脫一個冷峻中年男子,毫無破綻。

江南雲劍法輕靈飄逸,鬆柔緩和,如行雲流水一般,又連綿不絕,腳下輕盈如燕子抄水,落地無聲,優美如舞蹈一般。

她每一劍施展時,看似緩和輕柔,像是沒使力氣,但每一劍劍勢都是守中有攻,先守後攻,綿里藏針。

這般使來,只見她身前一片清光,如一潭秋水映照明

光瀲瀲。

四人圍在她身邊,腳下游走迅捷,長劍綿綿,劍勢不絕,此攻彼守,一劍一劍連綿起來,似是流水一般,不容對手歇口氣。

四人的劍刺入江南雲身前清光中,便為之一滯,彷彿陷入泥沼,使不出力量。

轉眼之間,已過百招,仍舊難分難解。

蕭月生輕喝一聲:“我進去啦!”

罷,刀光一閃,以朝天一柱香之勢,直直舉著長刀,腳下呈一條直線,飛速向前,徑直穿過劍網,毫無阻礙。

轉眼之間,已到李指揮使身前。

“攔住他!”李指揮使後撤兩步,雙手朝前一擺。

身後四人踏步向前,繡春刀出鞘,空中出現四道銀色匹練,襲捲蕭月生。

“嗡……”

刀身顫動,像成千上百隻蜜蜂出巢,人跟著發顫。

寒光一閃,蕭月生一刀化為八道,同時籠罩四人,刀光如瀑布倒掛,灑下一片寒光。

腳下踏著莫名步法,看不清楚他的腳,身形奇快,倏的一下,繞著四人轉了一圈。

李指揮使一縮眼睛,心下暗驚,這是什麼刀法,如此威力,大開大闔,霸氣沖天!

蕭月生刀法凌厲,一刀化為八刀,四人的刀法雖也綿密,卻抵不住他勢大力沉。

一刀下去,有一個功力稍弱,繡春刀脫手,他人卻機靈,猛一蹬步,疾退一步,避過蕭月生的刀尖。

蕭月生趁勢而入,身形奇快,迅如鬼魅,令人心生寒意,如置身陰間。

他刀法霸道,使的是八表刀法,乃一個隱逸門派的不傳之秘,身法卻是辟邪劍譜上的身法,極是獨特。

這鬼魅一般的身法,佩上他的尖細嗓音,心細之人想必會有所懷疑,會想到大內高手。

轉眼之間,已到李指揮使身前。

李指揮使怒聲一喝,拔刀揮出,宛如夜空打了一個霹靂,院中一亮,刀已在蕭月生頭上,像是蕭月生的縮地成寸,直接無視空間存在的快。

蕭月生腳下一點,身形飄動,像一縷輕煙,更像渾身無重量的鬼魅一般。

這一刀快如閃電,超越人眼速度,看上去,卻是堪堪避過。

張傳銘站在江南雲身後不遠處,袖手旁觀,並未出手,在他看來,還不到出手最佳時機。

他如一隻豹子伏在草伏中,仔細觀察,細緻耐心,等待一擊致命的機會。

看到李指揮使這一刀,張傳銘點頭,心下暗讚,不愧是指揮使,這一刀神氣完足,威力絕倫,換了自己上去,怕是避不過去。

江南雲忽然一盪寒霜劍,一團劍光閃動,猛然傳來一股崩勁兒,四人一時不察,內力貫入體中,身形一滯。

趁此機會,江南雲一步跨出,瞬間出現在蕭月生身前。

張傳銘身子一動,疾衝而來,他全神貫注於江南雲,見她一劍逼得四人一滯,便知她要行動,知道時機已至,飛身襲來。

但沒想到,江南雲身法奇快,施展縮地成寸,瞬移一般,眨眼便到了李指揮使前面,張傳銘追趕不及,錯失機會,身子停下,站立不動,再覓機會。

江南雲長劍一圈,一團銀光呈現身前,灑向李指揮使。

李指揮使不敢大意,凝神以對,緩慢的劈出一刀,沉凝緩滯,勢大力沉,如山岳之堅。

他曉得,太極劍的精義是藉力打大,若是勁力稍有不純,會被藉機牽引開。

王府之中,也有武當高手,精通太極劍法,他平常切磋時,已有幾分心得,並不求快,但求一個“穩”字,將刀上力量斂於一點。

江南雲將寒霜劍朝前一遞,準確貼到了他刀背,一刀一劍粘到一塊兒。

李指揮使身形一顫,腳步踉蹌一下。

他手上長刀跟著寒霜劍揮動,無法分開,他的身子與長刀也粘到一起,無法分開。

蕭月生趁機前衝,撞開房門,鑽了進去。

李指揮使眼睜睜看著,欲要攔截,手卻牢牢粘在刀柄上,無法脫離,只能乾著急:“攔住他!”

話音未落,蕭月生已經進了屋子,關上房門。

江南雲腳下忽然踏出玄妙步法,倏的掠過眾人,自他們身邊穿過,來到房門口。

李指揮使長刀自由,體內一陣空虛,彷彿內力盡去,賊去樓空,他臉色大變,脫口叫道:“吸星**!”

江南雲長劍揮動,在身前掛起一道光幕,“叮叮噹當”一陣響,連綿不絕,如一串暗器打在瓦片上的聲音。

她腳下不動,唯舞長劍,光幕綿綿,將她身子隔住,像是站在水簾洞裡看外面。

外面的諸人拼命搶攻,個個紅了眼睛,繡春刀猛砍猛劈,王爺若有三長兩短,自己也脫不掉性命!

但江南雲動作曼妙,似是劍舞,任憑他們如何拼命,仍難越雷池一步,穩如泰山。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蕭月生進了屋,瑞陽王抬頭,驚訝的看他一眼,隨即惱怒,瞪大眼睛喝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擅闖本王書房!”

“王爺安好?”蕭月生尖細著嗓子,平和問道。

瑞陽王點頭,放下手上的碧玉馬,上下打量他一眼:“嗯,你究竟是誰?!”

“在下蕭一寒。”蕭月生輕聲一笑,聲音尖細,像是剛針扎到耳膜上。

“蕭一寒?”瑞陽王看看他,低頭想了想,忽然一拍巴掌:“噢,你就是那個什麼什麼一劍來著?”

他貴為王爺,一個武林高手對他而言,鬥升小民罷了,不值一提,他府中的侍衛無一不是高手。

蕭月生淡淡說道:“王爺下令殺的潘吼罷?”

“潘吼?”瑞陽王冷笑一聲:“……嘿,那姓潘的竟偷了我的寶貝,罪該萬死!”

“他如今已經死了,我今日來,是替他抱仇。”蕭月生尖聲一笑,身形倏動,一隱一現,出現在他身後,手掌已經按在他後腦。

“等……”瑞陽王聲音乍吐,戛然而止,雙眼神采慢慢散去,似是不信,似是驚愕,又似是不捨。

蕭月生右掌按在他腦後,微闔雙眼,似是動功替他療傷一般,片刻過後,

此時,他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點兒血色,身子輕輕顫抖,如受了傷一般,身子搖搖晃晃,隨時會倒下去。

瑞陽王身子一癱,倒在藤椅上,一動不動,已聲息皆無,魂飛天外去也。

“王爺!王爺?!”門外響起李指揮使急促的叫聲,狂躁急怒,聲如洪鐘。

蕭月生深深吐一口氣,搖搖頭,振奮起精神。

慢慢伸出胳膊,拿起案上的碧玉馬,還有那件玉麒麟,來到旁邊榻前,碧玉馬與玉麒麟都扔到床上。

他伸手在榻邊摸索,在床頭處停一下,猛的一拉,榻下轟隆一響,出現一個黑洞,僅比床榻窄一些。

他下了榻,低頭打量一眼,卻沒有動。

停了片刻,待空氣完全流進去,他輕輕一推,床榻平移數尺,滑到牆根處,露出那洞口。

這一推之力,他臉色又變白一分,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倒出兩枚赤色丹丸按入口中。

靜靜呼吸吐納幾口,稍好一些,他舉步走了下去,身形漸漸消失其中。

房門外,“叮叮噹當”,響個不停,卻沒有一個人闖進來,江南雲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片刻過後,蕭月生走了出來,手上提著一個箱子,約有半人高,一人長,塗著朱漆,亮可鑑人,足以防潮。

他臉色大好,腳步輕盈,輕輕提著,如拎著一個小木匣,箱子似乎是空的,輕輕一放,馬上陷到地毯裡,如落到雪地上。

他右手虛虛一提,箱子頓時打開,似有一隻無形手拉動。

一片如水般的瑩光頓時流出箱子,溢滿屋子,屋裡一下子明亮幾分,如加點兩隻牛燭。

他一招手,牆角榻上飛起玉馬與玉麒麟,落到他手上,彎腰放到箱子裡。

箱子裡堆滿了一些玉器,有玉樹、玉如意、玉佩、玉璧,品種繁多,數不勝數,皆是溫潤晶瑩。

瑞陽王府中珍藏,自然不是俗物。

他剛才一掌拍在瑞陽王后腦,使的卻是一招世間絕傳的奇術,名謂“搜魂”。

人的生機斷絕時,魂魄便會離體,像青煙一樣飄散空中,慢慢散開,化為虛無。

蕭月生手掌按在他腦後,魂魄未離體,便被他吸攝,化為煙霧,融入元神之中。

他元神清湛,圓潤如珠,堅如磐石,這些煙霧融入其中,隨即又被逼出。

但這一來一往,瑞陽王的一生卻歷歷在他眼前,彷彿親身經歷了又一生。

這一下的功夫,他元神大耗,周身勃勃元氣如一潭死水,無法搬動,身體衰弱,若不是他的丹藥,怕是已經倒了下去。

他雖元神堅固,但畢竟不夠強大,搜魂這般禁術,用起來消耗太大,如虛空處現黑洞,幾乎將他自己吞噬。

通過記憶,他曉得下面有密室,藏有珍寶,直接取來,恰好,自己練功需得聚靈陣,缺少上乘美玉,可謂困了送上枕頭。

將箱子合上,蕭月生坐到床榻上,結趺坐,合眸定息,寂然不動,如枯木般。

片刻過後,他身上絲絲縷縷,飄出白煙,聚在頭頂兩尺處繚繞,凝而不散,像是一塊兒白雲遮在頭頂。

屋外傳來江南雲的粗澀的聲音:“師……,可曾好了?!”

蕭月生一動不動,身上白菸絲絲縷縷飄出,頭頂一片越來越大,將他完全遮住。

江南雲凝神一察,心神如電波般擴散,蔓延至屋中,察出蕭月生正端坐運功。

她心下大奇,這世上竟還有人能傷得了師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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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18:32 |只看該作者
第458章忽現



房外,燈火通明,刀法劍影閃爍,江南雲身前一道劍7有竹春刀。

她出劍不快,優雅曼妙,如在桃花樹下舞劍,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似是嘲笑。

如今的她,戴上面具之後,變成了一個成熟少婦模樣,妖媚冶盪,風情萬種,眸子流轉,盪人心魄。

李指揮使站在眾人身後,按刀巍然不動,眼中光芒閃爍,焦灼異常,卻沒有什麼好辦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此女武功委實可畏可怖,不愧武當高徒!

他沉吟片刻,忽然一揮臂,大聲喝道:“停!……全體都有,退後一丈!”

他話音落下,眾人倏的停刀,護在身後,腳下一踩,疾退一丈,整齊劃一。

江南雲退後一步,朝眾人微微一笑。

這笑容透過面具顯露,變得妖媚無比,在場諸人無不心神一盪,忙強攝心神,不敢多瞧。

對於這幫人,江南雲也收起輕視之念,他們刀法剛猛凌厲,個個訓練有素,彼此掩護,防守滴水不漏,進攻狂如巨浪。

如此人物,放諸於武林之中,算得上是一流高手,如今卻僅是王府的一個小小侍衛,可惜了。

她搖頭輕嘆,目光惋惜,但隨即一想,便即失笑,自己幫中的弟子們,如今個個成為高手,不次於他們的,十之四五,屈身一個小小清平幫,也算是可惜。

她輕瞥一眼李指揮使。不知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卻是有趣得很。不過。師父在屋裡打坐。卻是奇怪。

“師父?”她輕聲喚道。使地是傳音入密奇術。

寂然無聲。耳邊傳來地。僅是周圍數十道呼吸聲。並無師父地聲音。他呼吸不存。

她曉得。這種狀態。乃是胎息之意。是師父正在攝取天地元氣。想必是在療傷。

究竟是什麼人傷了師父呢?她心是如被貓抓。奇癢無比。

李指揮使神情焦灼。聲音依舊沉穩:“再退一丈。圍起來。由我跟張傳銘動手!”

諸人齊齊退後,神情不動,繡春刀歸鞘,按著刀柄,一言不發,目光森冷。

李指揮使踏步上前,張傳銘自迴廊躍起,掠過花圃,落到他身邊,兩人邁步朝向江南雲。

兩人動作默契,一舉步一踏足,宛如一人。

江南雲撇嘴一笑:“你們兩個大男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可真狠心!”

她聲音粗澀,雖然容貌治盪,更顯詭異,聽著極不舒服,原本的綺念馬上消散,像清煙遇到寒風。

若是不說話,她容貌嬌媚,觀之心神搖盪,但她這般一說話,如此的嗓音,卻令人不敢恭維,馬上斷了念頭。

偏偏江南云不知自己容貌如何,還以為真如師父所言,乃是一個醜八怪。

“住嘴!”李指揮使沉聲一喝,冷冷道:“你若是讓開,我可發誓,放你離開,若再抵抗,你會生不如死!”

“哦?”江南雲好奇的笑問:“怎麼個死不如死法?”

李指揮使冷冷無聲一笑,森然而道:“挑斷手筋腳筋,嗓子弄破,賣入青樓!”

江南雲黛眉頓時一蹙,秀臉緊繃起來,冷冽如冰霜。

想到這般遭遇,真是生不如死,她原本輕鬆的心情頓時一變,糟糕壞透,殺機盈盈,滿溢膺懷。

“果然心思狠毒!”她冷笑一聲,瞇眼睛瞪他們一眼,哼道:“既如此,我何須跟你們客氣?!……若是知趣,莫要送死!”

李指揮使心神堅定,眼神不動,腳下不緊不慢,緩緩向前,慢慢抽出腰間長刀。

他的刀不是繡春刀,更寬幾分,刀身烏黑,唯有刀刃上寒光流轉,看著便覺是一柄寶刀。

張傳銘也不是繡春刀,而是柄長劍,劍身光華閃動,定也是一柄寶劍。

江南雲搖頭一笑,心中殺機更盛,只是憂慮師父,不知他怎麼樣了,便有拖時間之想。

“殺!”李指揮使一聲怒喝,縱身而起,長刀直劈下來,一招怒劈華山,嗤嗤作響。

寒霜劍在身前一繞,劃出一個圓弧,形成一道氣旋,朝著他的長刀套過去。

張傳銘身子不動,長劍斜指,腳下不相不八,似乎一尊雕像,唯有目光炯炯,宛如火炬。

長刀落到江南雲頭頂時,忽然一滯,彷彿陷入泥沼之中,李指揮使身形緩一下,一怔之後,猛的一聲斷喝,另一隻手也握上刀柄,雙手握刀,猛的下壓。

江南雲劍上所施,乃是正宗無比的粘字訣,長刀陷入她劍中,很難動彈。

李指揮使雖然內力深厚,卻遠不能與江南雲相比,雖是雙手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鼓起,如數條蚯蚓在蠕動,仍難以壓下長刀。

江南雲長劍再旋,輕輕一扯,李指揮使頓時一個踉蹌,往旁邊衝出幾步。

“嗤——!”一道厲嘯聲傳來,隨之而起的是一道寒光,如一抹閃電橫空。

張傳銘出劍極快,劍尖瞬間來至江南雲身前,奇快無倫,彷彿刺裂了空氣。

他的窄劍,彷彿受到的阻力更小,出劍格外的快,又陰又毒,如蛇探首。

江南雲腳下倒踩七星,嬌軀一擺,輕盈如游魚擺尾,頓時一劍刺空,擦著她左側而過。

腳下踏步躲避,手上未停,再次一旋,朝左邊一扯。

長刀隨之被扯過來,李指揮使跟著前衝,長刀改變方向,頓時撞向張傳銘的窄劍。

“叮”一聲響,長刀與窄劍相撞,發出一聲脆響。

江南雲腳下一滑,來至張傳銘身後,一劍刺出,飄逸無聲,動作緩慢。

但長劍似乎無視空間存在,在空中閃一下,忽然便出現在另外一處,隔著很遠。

故江南雲的劍看似不快,卻是快不可言,一眨眼的功夫,已經到了張傳銘的身後,直刺其背心。

張傳銘眼前一花,見她不見時,便覺不妙,腳下猛的用力,朝右側直衝,恰好避過這一劍。

三個人戰在一處,刀光劍影,一時難分難解,數十個高手在一旁觀看,手按繡春刀,手上青筋時隱時現。

蕭月生所坐位置,床榻之上,白煙籠罩,不見他的影子,唯有白煙翻滾,似乎有生命一般。

“呼——”“呼——”

慢慢的,傳來呼吸之聲,越來越響,如拉風箱,如鼓風雷,聲音越來越響。

白煙翻滾劇烈,彷彿沸水所致,整個屋子都被白煙所填滿,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片刻過後,呼吸聲忽然一停,戛然而止,屋裡再次安靜下來。

白煙忽然消散,朝著一個方向鑽過去,一轉眼的功夫,整個屋子再次恢復清明。

白煙一股腦的朝著蕭月生的身子鑽進去,很快,盡皆鑽入他身體裡,一干二淨。

蕭月生現出身形,面色紅潤,雙眼清亮,與打坐前判若兩人。

他身形一浮,飄了起來,掠過兩尺,他雙腳放下,落到地面上,轉頭看一眼周圍。

打量一眼之後,他搖頭嘆息一聲,看到這裡,竟然有幾分親切之感,看來,瑞陽王的記憶著實印入腦海中了。

他彎腰,手掌按在帶出來的朱漆箱子上,輕輕一提,直起腰,朝著外面走去。

在他手上,這一箱子彷彿輕若無物,腳下步履輕盈,似乎比一個空箱子還要輕幾分。

拉開房門,外面叮叮噹當之聲頓時更響幾分,他跨步出去,直面朝著眾人。

“師……您出來啦?!”江南雲揮著長劍,一串畫出三個圓弧,劍尖灑下一片清光,抵住一刀一劍,猶有餘暇,朝蕭月生打招呼。

還好,她雖激動,卻仍不失分寸,清心訣流轉不休,一直保持著冷靜之態。

蕭月生搖搖頭:“走罷,莫再耽擱了!”

“好的!”江南雲點頭答應一聲,劍光忽然一漲。

“嘿,想走?!”一道冷喝聲忽然響起,一道人影自夜空中掠過,落到院子中,站在台階下面,看著二人。

江南雲明眸一瞇,忽然一亮,興奮起來,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個男人,顯然是個厲害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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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21:44 |只看該作者
第459章生死



是個老者,高大挺拔,身形魁梧,頜下鬚髯飄拂,手T然而視。

他身穿淡紫長袍,外面罩著鶴氅,頭髮雪白如銀,修眉鳳眼,目光流轉,宛如寒電一般,能直擊人心,不怒而威。

他站著眾人身前,面對蕭月生與江南雲,目光似是含著嘲弄,從容冷笑。

江南雲輕輕一笑,寒霜劍輕輕顫動,發出陣陣低吟,透出興奮之意,終於有一個可堪一戰的高手了。

“宋先生。”李指揮使抱拳,神情恭敬,帶著幾分慚愧。

老者輕一頜首,點點頭:“李指揮使,王爺怎樣了?”

李指揮使紅著臉,沉聲哼道:“此女武功太強,咱們沒攻進去!”

“多分幾路,闖進去便是了!”宋先生修眉一皺,不悅的道。

“王爺他……”李指揮使搖頭苦笑,他心下暗嘆,若是毀壞了王爺的書房,即使救得他,事後定遭嚴懲。

況且,他心中已經覺出不妙來,這麼久的時間,若是不利王爺,早就什麼都做完,再闖進去,徒亂人心罷了。

“闖出去罷。”蕭月生目光掃視眾人,搖搖頭,輕聲哼道,嗓音仍尖細。

“好嘞!”江南雲輕應一聲。蓮足倏動。一步踩出。驀地出現在兩丈外。面對姓宋地老者。

“留下罷你!”老者趺步一探掌。似爪似掌。抓向江南雲皓腕。出掌奇快。

江南雲柳腰輕擺。如弱柳扶風。輕盈飄逸。長劍一抹。劃向他喉嚨處。

宋姓老者冷笑一聲。另一掌迎上。撮指成鑽。狀如尖錐。扎向江南雲劍身。

江南雲輕輕一翻劍。動作輕盈。改劍身為劍刃。迎上老者。

兩人身法靈動。招數精妙。變招更是迅捷而自如。遠超常人。施展一招地功夫。數種變化盡皆展開。一招數變。委實驚人。

李指揮使他們看得目瞪口呆,暗自嘆服,宋老不愧是王府的供奉,絕學驚人,非是他們可匹敵。

蕭月生手提木箱,顧盼四望,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湧過來,整個王府漸漸活動,眉頭皺了皺。

若不是他隱藏身份,收斂行為,早就一記彈指神通,將這個姓宋的老者解決。

江南雲一邊與姓宋的老者糾纏,心神卻放在蕭月生身上,見到師父皺眉,心下一驚。

她陡然一快,一團劍光灑出,宛如一輪明月墜落她身前,光華柔和卻又明亮。

老者退後一步,冷笑一聲,腰間長劍出鞘,劃為一點寒芒,刺進光華之中。

“叮叮叮叮叮叮”一串清脆聲連綿不絕,如鞭炮齊鳴,轉眼之間,數十聲響完。

江南雲劍法綿綿,看似不快,卻似緩實疾。

轉眼之間,兩人對上了數十劍,她身形一飄,退後兩步,斜握著劍,懶洋洋看著姓宋老者,慵懶媚人。

她嘴角泛笑,心下歡喜,這一陣子,數這個老者的武功最高明,她動手覺得舒心。

與弱手對招,滿眼是破綻,既恨他們駑鈍,又覺得興味索然,勝之不武,沒了興致。

如今碰到一個可堪入眼的高手,她心癢難耐。

“還磨蹭!”蕭月生輕哼一聲,聲音尖細,如一根鋼針扎到人們耳膜中。

江南云無奈嘆息,點頭道:“好罷好罷。”

蕭月生搖搖頭,身形一晃,出現在老者跟前,一手拎著大箱子,便要自他身邊離開。

“你也給我留下罷!”老者怒喝一聲,長劍一送,化為一點寒芒,眨眼間到了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眉頭一皺,慢慢伸手,屈指輕輕一彈,如彈蒼蠅。

“叮……”清鳴聲響起,餘音繚繞。

老者前衝的身形一滯,長劍乍停,隨即朝右邊盪走。

蕭月生這一指恰好彈中劍身,指上所蘊內力雄渾,長劍幾乎脫手飛走。

江南雲飄身向前,輕聲道:“還是我來罷!”

蕭月生橫她一眼,帶著嗔怪,怨她貪玩,卻不知外面的情形,終究是王府,難免惹出什麼奇人異士來。

江南雲長劍一豎,擺朝天一柱香姿勢,輕哼道:“你是何人門下,使的是什麼武功?!”

姓宋的老者暗鬆一口氣,劍上內力浩蕩如江河,沛然莫能御之,若是再跟來一指,發麻的虎口再難握住劍。

聽到江南雲的話,不由一怔,隨即惱怒,這女子分明是輕視自己,心存戲弄。

他冷笑一聲,臉色陰沉,挺劍直刺,奇快如電,一點寒芒瞬間即至她身前。

江南雲寒霜劍一旋,寒光一片,低嘯聲響起,彷彿龍吟虎嘯之聲,懾人心魄。

宋姓老者的劍刺入寒光中,頓時一滯。

江南云隨即一扯,老者不由鬆手,長劍隨之旋轉,“嗤”的一聲,飛射出去,扎入身後的門框上。

老者臉色發白,退後一步,怔怔盯著江南雲,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神色。

剛才劍上傳來的力量,彷彿一隻巨像,龐然不可御之。

這樣渾厚的內力,出自一個女子之手,委實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

江南雲抿嘴一笑,轉身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斜睨她一眼,驀然發出一聲長嘯。

一道嘯聲直沖天際,彷彿火箭般沖天而起,將天幕刺了一個大洞,其聲音尖利無比,如鋼針般扎入耳膜。

嘯聲尖銳,卻是滔滔如江河之不,彷彿銀河倒掛,傾瀉下來,永無絕盡,令人難以抗拒。

在此諸人,除了江南雲,因為同為一源之故,並不覺得如何,清心訣流轉不息,渾身溫潤,真氣受其刺激,稍微加快,彷彿血氣稍快,周身溫煦,更覺舒適。

宋姓老者忙雙手駢指為劍,疾點兩耳諸穴,封閉自己的聽覺,運氣抵禦。

但封上聽力,卻並無作用,彷彿直接傳到腦海之中,似有無數根鋼針扎過來,疼痛難當。

很快,他血氣一滯,漸漸不聽自己的指揮,自顧自的在身體裡亂躥,似乎遊兵散勇一般,沒有了約束。

周圍諸人,莫不如此,腦海中一片渾噩,如有無數鋼針扎來,周身真氣亂躥,不時走入岔道中。

數息過後,砰砰聲不絕於耳,如下餃子一般,眾人紛紛倒在地上,昏迷過去,生死不知。

江南雲吐了吐香舌,師父這一招,比自己可是狠辣多了,不愧是師父!

蕭月生低下頭,嘯聲停下,掃視眾人一眼,轉頭睨一眼江南雲,哼道:“走罷!”

“是!”江南雲脆生生應了一句,馬上被蕭月生瞪一眼,他時刻冷靜,心細如發。

江南雲省起,忙又粗著嗓子,輕咳兩聲,彷彿剛才是嗓子不適,大聲道:“咱們走罷!”

她嗓音粗澀,喉嚨如被火灼傷過,聽在耳中,說不出的難受,與她妖媚的容貌大不相符,更覺難受。

“我來提著罷!”江南雲探掌按上朱漆木箱,掌心輕吐一股柔和的力道,使的是“粘”字訣,輕巧的提起來。

蕭月生點頭,任由她提著,轉頭瞧一眼眾人,他們各自倒在上,有的)人仍站著,姓宋的老者,李指揮使,還有第一高手張傳銘。

但這三人也是自身難保,只是勉強撐著,體內氣血浮動,正忙著鎮壓亂岔的真氣。

江南雲明眸掃視,眼華如水,在蕭月生耳邊輕聲道:“師……,要不要……?”

她修長入鬢的眉毛挑了挑,白玉似的右手在粉頸處輕輕一劃,做了一個殺頭的手勢。

蕭月生擺擺手:“走罷!”

罷,身形一閃,出現在牆頭上,再一閃,消失不見。

江南雲見狀,忙叫一聲:“等等我!”

轉頭掃一眼諸人,明眸中閃爍兩下,輕跺了跺腳,終於沒有動手殺他們,提起朱漆大木箱,轉身飄上高牆,飄然落下去,轉眼之間,也是消失不見。

院之中,呻吟聲隱隱響起,被鋼針扎過一般,所有人的腦海都是一陣陣的刺疼,不敢用腦,稍一思索,便疼得厲害。

諸人紛紛調息,壓伏體內的血氣,有幾個人,嘴角鮮血漬漬,已是吐了血。

夜風吹拂,吐在他們臉上,絲毫不覺得寒冷,體內血氣浮動,他們吃力異常,又覺痛苦,彷彿五臟六腑都翻了過來。

好一會兒過後,月亮在天空斜了一尺,姓宋的老者猛睜雙眼,兩道電光迸射而出。

他轉頭瞧了眾人一眼,見他們都閉著眼睛調息,沒有一個醒過來,還有數人已經昏迷,不知情形如何。

他輕哼一聲,懶得理會,對這幫人,不屑一顧,什麼用也沒有,吃飯倒是一個抵倆,這麼多人,也沒有動那二人一根寒毛。

他轉頭瞧了一眼屋裡,遲疑一下,沒有動彈,又瞧向李指揮使。

李指揮使雄壯的身形穩穩站著,一動不動,雙眼微闔,卻如老熊打盹一般,令人不敢小覷,帶著凜凜的煞氣。

這一股煞氣,乃是在鐵與血之間所凝鑄,並非個人的性子,他在戰場上殺了很多人,無形中染上這般煞氣。

他似是感覺到了目光的壓力,陡然睜眼,與姓宋老者的目光碰到一起。

宛如兩道閃電撞到一起,兩人隨即一收目光,收斂神氣,裝做無事,各自卻是心中一凜。

姓宋老者凜然,忽然生出一個念頭,這個李指揮使,平常卻是深藏不露!

若是不然,依他平常的武功,斷不能與自己如此對視,斷沒有這般凌厲的眼神。

想到此,他微微蹙眉頭,不知他如此做,究竟有什麼目的。

隨即,他又一想,哪一個人沒有秘密,只要與自己無關,何必去多管閒事,杞人憂天? !

他心下一放,低聲對李指揮使點點頭,道:“李兄弟,不知王爺怎麼樣了?”

李指揮使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轉頭望向侍衛第一高手張傳銘。

張傳銘悠悠睜開眼睛,嘆息一聲:“此人好深厚的內力,至陰至純,我大不如!”

李指揮使點頭:“嗯,此人的武功,委實透著邪門,像是哪一派心法,宋老?”

宋老者凝神一想,片刻之後,搖了搖頭:“隱約的,我好像有這麼一個印象,一時之間,卻又不想不起來!”

“宋長老,是不是禁宮……?”李指揮使輕聲道,聲音低沉,

瞥周圍一眼。

宋老者一怔,臉色一變,想了想,點點頭:“嗯,好像……有幾分相像!”

張傳銘吸了口氣,無奈搖搖頭,禁宮內的高手,數不勝數,他雖是侍衛中的第一高手,但與真正的高手相比,卻是差得遠,這一點兒,他還是頗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李指揮使,還是去看看王爺罷!”宋老者低低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露出憫然。

他武功高明,內力深厚,豈能聽不到屋裡的動靜?

裡面,早已沒有了呼吸之聲,若是一個武林高手,或許是用了獨特法門,屏住呼吸。

但王爺可是不會武功的,也不通吐納之術,豈能屏息這麼久? !

這麼久沒有呼吸,唯有一個可能!

他卻是不敢再想下去,若真是如此,可是要震驚天下的,天子對這個兄弟感情頗深,想必震怒異常。

天子一怒,地發殺機,血流千里,足可飄櫓,天下間,還不知要死多少人呢!

想到此,他不由心中一寒,搖了搖頭。

他的這般想法,李指揮使何嘗不明白,他更明白,若是王爺不測,不但自己失職,要明正典刑,腦袋搬家,便是家人,也要受到連累,難以活命。

想到此,他心中發寒,嘴唇髮乾,用力咽兩口唾沫,低聲道:“咱們進去……進去看看罷。”

張傳銘臉色沉重,緩緩點頭。

他武功高明,內力也足以深厚,自也聽到了書房內一片寧靜,好像並沒有呼吸之聲。

“走,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進去罷!”李指揮使沉聲一喝,大踏步向前。

張傳銘咬了咬想,也跟了上去。

宋老者搖搖頭,嘆息一聲,苦笑一下,也跟了進去。

房門推開,三人魚貫而入,入目所見,不由臉色一白,身子僵住,一動不動。

他們看到了虎皮藤椅上,瑞陽王爺面目如生,朝左面側垂著腦袋,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三人對視一眼,眼神中皆帶著惶恐之色。

雖然事先已有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卻又不同,他的死,意味著自己性命的不保。

自己便要死了,這般滋味,非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住。

李指揮使身子晃了一下,臉色白得像一張紙,血色一點兒也沒有,雙眼瞪大,怔怔盯著瑞陽王爺。

“指揮使……”張傳銘澀聲低叫。

李指揮使轉過身,看他一眼,搖頭嘆息:“唉……,咱們命苦!”

“指揮使,為今之計,先封鎖消息為要!”張傳銘眼中閃著光澤,寒光四射,宛如孤狼一般。

身陷絕境,他困獸猶鬥,自是不甘就這麼白白被斬,總想著掙扎一下,讓自己活下來。

“指揮使,張兄弟所說有理!”宋老者點頭,目光炯炯,緊盯著李指揮使。

他如今也算是他們一根線上的螞蚱,若是獲罪,也逃不掉,即使不死,也難免受刑,這一輩子算是翻不了身了。

“嗯,對對,先封鎖消息!”李指揮使胡亂點頭,忙轉身將門關上,看了一眼四周,眾人仍都閉著眼睛,沒有醒過來的。

他舒了口氣,緊關上門,轉身過來,看了二人一眼。

兩人與他對視一眼,慢慢靠近書案,挪至瑞陽王身旁,雙眼緊盯著他。

李指揮使大手慢慢伸過去,湊到瑞陽王鼻子前,停了一下。

他臉上忽然湧起狂喜神色,猛的轉頭,對二人道:“還有氣兒!還有氣兒!”

“嗯——?怎麼回事?!”宋老者一怔,忙伸手過去,將李指揮使的大手隔開,湊到瑞陽王鼻端。

他臉上慢慢湧上喜悅,片刻過後,點點頭:“不錯!……雖然氣息微弱,卻還有氣兒!”

他腳下一動,閃到瑞陽王身後,伸掌輕輕托起他脖子,令其正身,另一掌按到他背心處。

另二人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著他施救。

本以為一隻腳已經踏出了懸崖,馬上便要掉下去,忽然之間,發覺眼睛看錯了,還站在懸崖邊上,並沒掉下去。

自絕境中生出希望,若非他們三人定力不俗,早已經失聲痛哭而出了。

宋老者頭上白氣蒸騰,白氣不停自他後腦勺湧出來,像是煮沸了的水一般。

他臉色紅潤,紅光滿面,絲毫看不出疲態,反而越發的精神,可見其功力之深厚。

李指揮使如今卻顧不得看這些,只是緊盯著瑞陽王,一動不動,看著他呼吸漸粗,臉色由青白變化,有了幾分紅潤之意,心也隨之慢慢的落到腔子裡。

一會兒過後,外面傳來了動靜,似乎有人醒來,看四周奇怪,

低語。

李指揮使輕邁步,來到房門前,拉開門走出去,站在台階上。

此時,台階下面已經醒了不少人,多數都是一言不發,只是怔怔發呆,剛才那一幕令他們心有餘悸,若是嘯聲再響一會兒,如今怕是小命已經沒了。

如此強橫的內力,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心中震憾,久久難以伏平。

有的人閉嘴不言,沉浸在震憾之中,也有的人低聲議論,忍不住想跟別人說一說,故傳出嗡嗡之聲。

李指揮使站在台階上,手按劍柄,雙眼一掃眾人,沉聲哼道:“住嘴!”

眾人頓時噤聲,不發一言,齊刷刷的朝他望去,眼中透出詢問之意,王爺究竟如何,關係著他們的生死。

他冷哼一聲:“宋老正在屋裡替王爺療傷,你們胡言亂語,若是擾了宋老,我拿你們是問!”

他語氣嚴厲,眾人卻皆是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絕出逢生般的慶幸之意。

他們個個都不是笨人,本以為王爺已經殞命,他們身為侍衛,也難逃一死,不成想,竟沒有這般壞。

聽指揮使的口氣,好像王爺只是負了傷,並沒有死,如此一來,雖然有罪,卻並不會死。

他們心如貓撓,卻強忍著不說話。

有一個人站出來,低聲問:“指揮使,王爺他……?”

“王爺傷得不輕,看看宋老的手段罷!”李指揮使搖頭嘆息一聲,一臉的沉重。

“那……”那人身形魁梧,臉方口闊,也是一個壯實漢子,看起來是個魯直之人。

李指揮使點頭:“嗯,吉人自有天相,王爺身份尊貴,自有天佑,看來並無性命之憂!”

“謝天謝地!王爺千歲!”那大漢忙雙手合什,忙不迭的讚嘆,一臉歡喜。

“行了,廢話少說,莫據了宋老運功,你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里莫動!”李指揮使一揮手,低聲沉喝,橫了眾人一眼,眼光如電,轉身拉開房門,進了屋子。

院中諸人臉上俱是喜色,王爺不死,他們的小命也算是保住了,真是謝天謝地!

李指揮使剛一進來,便見宋老者緩緩收回雙掌,在胸前慢慢平壓,正在斂氣收功。

他忙邁步過去,湊到他近前,低聲道:“宋老,如何了?!

宋老者緩緩睜開眼睛,雙眼神光灼灼,宛如實質,能直透人的靈魂一般。

他嘆息一聲,搖搖頭,道:“王爺的命,算是撿回來了,……但是,王爺腦袋裡好像有一股氣息盤旋著,我武功低微,不敢輕易去觸動,王爺怕是無法醒過來! ”

“這如何是好?!”張傳銘急道,看了看瑞陽王,見他一臉沉靜,微露一分笑意,像是陷入一場美夢之中。

宋老者長長嘆息一聲,搖頭:“唉……,我武功不成,內力控制達不到精微之境,若是不想救王爺,需得向禁宮……”

“需得請禁宮的高手麼?”李指揮使臉色一暗,沉聲問道。

宋老者撫髯嘆息,慢慢點頭:“天下間,也唯有他們,才能救得了王爺……”

“宋老,請少林寺的和尚,如何?”張傳銘雙眼轉動,忽然一停,忙問道。

“嗯,久聞少林方證大師易筋經內力精純無比,或可一試!”宋老者緩緩點頭。

他也知道,看上去,傷王爺的,便是禁宮大內的高手,若是再去求救,無異於自尋死路,說不定,那人如此做,只傷不殺,便是為了這一步呢!

雖然對這些少林和尚不屑一顧,但也明白,這幫和尚一心精修武功,內力精純,卻是不容置疑。

“我馬上動身,親自去請方證大師!”李指揮使沉聲道。

張傳銘眼睛一轉,忙道:“指揮使,我跟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看了他一眼,李指揮使點點頭:“嗯,好罷!”

夜色低垂,月亮皎皎,已經斜過了正空,清輝仍舊柔和而明亮。

觀雲山莊籠罩在夜色之中,透出靜謐氣息,但遠遠看去,山莊上空光毫隱隱,彷彿夜明珠發出的柔光,似是一座仙宮。

觀雲山莊內,一排排的燈籠都被點亮,照得山莊亮如白晝,即使晚上睡覺,山莊內仍舊燈火通明,彷彿不夜之山莊。

睡覺之時,唯有各自的臥室光線暗淡,方有夜晚的氣息。

觀雲山莊的後花園,小亭之中,一顆夜明珠嵌在亭頂,散發著柔和的清輝,小亭沐浴在這般清輝中,小亭四周,水光閃動。

蕭月生與江南雲的身形驀然一閃,出現在了小亭中,彷彿自虛空中推開一扇門,踏步過來。

江南雲放下手上的朱漆大木箱子,蕭月生忙皺眉:“輕一點兒,莫要弄碎了!”

江南雲嘻嘻一笑,忙道:“師父放心罷,我自然有數,便是雞蛋也碎不了!”

她恢復了糯軟如蜜的聲音,與她妖媚治蕩的面具相配,越發誘人,令人血氣賁張。

蕭月生橫她一眼,搖頭一笑,打量她一眼,又是一笑,道:“摘下面具罷!”

“不,我先回去看看,這幅面具究竟是何模樣!”江南雲一捂臉龐,咯咯笑道。

“老

姐,你們回來啦? ! ”小荷一身綠衫,如一道清風飄秀美動人,眼波流轉,說不出的迷人。

“小荷妹子,我這張臉如何?”江南雲轉頭過來,笑盈盈的問小荷道。

雖然蕭月生與江南雲都戴著面具,小荷卻能篤定是二人。

荷打量她一眼,抿嘴輕輕一笑。

“好小荷,快說說,究竟怎麼樣嘛?!”江南雲跺跺腳,輕聲嗔道,白了蕭月生一眼。

“小姐,我可說不好,你還是照著鏡子看罷。”小荷抿嘴笑道。

江南雲身形一閃,出現在空中,隨即一隱,消失不見,彷彿鑽到了虛空之中。

蕭月生搖頭一笑,在臉上輕輕一撫,面具頓時化為一個肉色的小球,在掌心轉動。

他自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將小球倒入瓶中,收回懷中。

荷睜大明眸,看他一舉一動,見他收回去,問道:“老爺,這便是你做的面具麼?”

蕭月生點頭笑道:“怎麼,你也想要一張?”

荷低下頭,輕點一下,小手揉了揉衣襟,粉頸通紅。

蕭月生搖搖頭,呵呵一笑,點頭道:“好罷,就給你一張,小心使用,莫惹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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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23:11 |只看該作者
荷急忙答應一聲,抬頭望他,秀美臉龐滿是驚喜。

蕭月生自懷中掏出原本那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肉色小球,宛如丹丸大小,送到她跟前。

她小心接過來,雪白晶瑩的小手托著,放到眼前,仔細打量,仍覺得神奇,這麼一個小東西,竟能變成一張面具,一旦戴上去,便換了一個人,委實奇妙無比。

蕭月生微微一笑,看著她童心未泯的模樣,心中一片喜樂,經過一夜的殺伐,雖無甚麼危險,卻也覺累了,看到小荷秀美的笑臉,心情大好,完全放鬆下來。

江南雲忽然現出身形,臉上仍帶著面具,輕嗔道:“師父,這張臉不像什麼好人!”

蕭月生搖頭一笑,懶洋洋的道:“又不是真的,好了,快卸下面具罷!”

江南雲點頭,雙手一撫,面具登時化為一個小球,蕭月生一招手,便自她手上飛起來,落到他手上。

自懷中掏出瓷瓶裝了,拍了拍巴掌,道:“好了,一晚上也累了,回去睡罷!”

江南雲忙道:“師父,等一等嘛,咱們說說剛才的事罷!”

蕭月生眉頭一皺,淡淡掃她一眼,沉下臉來:“有什麼可說的?!……睡覺去!”

江南雲見狀,若有所悟,吐了吐香舌,對小荷道:“師父真兇,咱們回去罷!”

荷輕輕一笑,沒有說話,秀眸輕瞟一眼蕭月生,忙轉開眼睛,不敢再看。

蕭月生提起朱漆大木箱,踏著迴廊,輕飄飄進了寒煙閣,轉眼之間不見。

江南雲輕聲道:“小荷妹子,你也回去罷,可是吵醒你了?”

荷搖頭:“不要緊,我正在練功呢,……小姐,明天可在山莊吃飯?”

江南雲想了想,點頭道:“嗯,師父不會很早醒來,應該是在莊里吃。”

“嗯,那我回去啦,……先給老爺送一壺茶。”小荷點頭,跟她告辭。

江南雲擺擺雪白玉手,示意她走罷,一手支著臻首,怔怔看著小亭斜上方懸著的一輪明月。

荷走了,不見人影,她仍怔怔望著天空。

荷很快再次出現,一手托著木盤,盤上放著茶盞與茶壺,共有兩套,來到她身邊,將茶盞與茶壺放下,然後裊裊而去,步態輕盈的進了寒煙閣。

待小荷自寒煙閣出來,消失在月亮門後,江南雲忽然一飄身形,一晃而消失在小亭中。

寒煙閣中。

蕭月生坐在軒案前,慢慢翻看著一本書,神情悠閒,手上拿著一盞茶,冒著絲絲熱氣,清香四溢。

看到江南雲驀然出現,他並不驚訝,只是懶洋洋打量她一眼,輕哼一聲:“你終於還是來了!”

江南雲嘻嘻一笑,上前幫他斟滿茶盞,笑道:“師父,我一直不明白,為何你不殺了那個什麼王爺?!”

蕭月生放下茶盞,放下書,推開軒窗,一輪明月掛在窗外,明亮皎潔。

清風徐徐而來,吹動著屋裡的輕紗幔帳。

蕭月生打量著這輪明白,嘆息一聲,道:“這個王爺,殺了他倒容易,不過,麻煩無窮,還是留他一條性命罷!”

“真的麼?”江南雲絕美臉龐滿是不信。

別人看來,師父的胸襟如海,遠超常人,她身為弟子,卻是了解,師父性子並不寬和,只是懶得計較,看不上眼罷了,一旦是他重視之事,可是小氣得很。

像這般大仇,莫說是那什麼王爺

了大師伯,便是傷了大師伯,師父也不會饒了他,何^7已死? !

蕭月生淡淡一笑:“若是這麼讓他死了,太過便宜了,還是活一陣子罷!”

他當初一掌下去,直接震散了瑞陽王的生機,攝取其魂魄,不過,後來一想,卻是並不讓他死,而是將魂魄逼回體內,讓他成為一個白癡,再活一年半載。

若是直接取其性命,清平幫與長沙幫,皆會煙消雲散,這有違大哥潘吼的心願,辛苦開創的長沙幫便是他的命根子。

縱使清平幫中高手如雲,長沙幫實力不凡,但與整個朝廷相比,卻難生存。

朝廷乃是舉一國之力,精英無數,高手無數,難以揣度。

練武之人,並非都是不服教化之輩,真正的高手,常常是文底深厚,一個斗大字不識之人,除非天賦驚人,否則,斷難有什麼大成就,武者必須在佛道之學中汲取感悟。

“原來如此……”江南雲抿嘴輕笑,點點頭,問道:“師父,你箱子沉得很,裝著什麼呀?”

蕭月生淡淡道:“這個王爺,喜好玉石,我順便藉來一用。”

“嘻嘻,借玉,可是雅事呢!”江南雲抿嘴輕笑,眼波流轉,嫵媚誘人。

蕭月生輕嘆一聲,臉色沉重,搖頭道:“你道你大師伯為何被人所殺?”

“我一直想問,怕惹師父傷心,不敢問。”江南雲輕聲說道。

蕭月生站起來,轉身望向掛在窗外的明月,臉色落寞,現在,想找個人開懷痛飲,卻是尋不到了!

想到這裡,他不由的心中一酸,忍不住要仰天長嘯。

“師父……”江南雲感覺到師父的悲傷,柔聲喚道。

蕭月生甩開迷霧般的思緒,嘆息一聲:“你大師伯是卻盜取寶玉,被瑞陽王發覺,派人殺了他。”

“原來如此!”江南雲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怪不得師父如此傷心,竟是如此!

她心頭一嘆,眼睛發酸,忽然替師父傷心,如此好友,如今失去,師父定然傷心難過。

她恨恨哼道:“師父,那個王爺,確實該殺!”

蕭月生搖頭,苦笑一下:“即使殺了他,又不能使大哥復生,又有何益?!”

他有些懊惱,自己修為不深,元神不夠敏銳,若是前世,身邊諸人一有難,

這一世,太過重視筋骨,想要修成不壞之體,對於元神的修煉,遠遠不夠。

隨即,他又將此念頭壓下來,知道此乃無益之念,人死如燈滅,若是魂魄尋不到,便會踏入輪迴之路了。

不過,他現在卻有一個法子,乃是尋魂之術,乃是一個深奧之極的道法,並無把握,不能與旁人說。

他蒐集那一箱子寶玉,便是為了這一項奇術。

尋魂之術若能成功,七天之內,便能尋回大哥的魂魄,凝於一個陣法之中,保存完好,不入天地輪迴。

如此一來,待他修道大成,便能將其魂魄重新歸入身體中,便是所謂的還陽。

但他魂魄如今散於體外,已過了數日,必有損耗,若是太晚,影響甚鉅,不能耽擱。

想到此,他心中忽然焦急,道:“好了,南雲,我要佈置陣法,你先回去休息罷!”

“師父,要不要我幫忙?”江南雲忙問。

蕭月生搖頭,擺擺手:“明天說不定需要你,好好休息,養足精神,關鍵時候要頂起來。”

“是,師父,我先回去啦。”江南雲見他沉著臉,威嚴逼人,忙應答一聲,出了屋子。

第二日,自南雨樓出來,江南雲登上寒煙閣。

站在門外聽了聽,想知道師父是否已醒來。

“進來罷。”蕭月生的聲音自裡面傳來,飄忽莫測,江南雲嚇了一跳,覺得師父中氣虛弱,好像受傷了一般。

她忙推門進去,蕭月生正盤膝坐在床榻上,臉色雪白,眉宇間一片憔悴。

她嚇了一跳,身形一晃,出現在榻前,焦急的問:“師父,這是怎麼了?!”

蕭月生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不要緊,咱們去長沙幫罷!”

江南雲忙一按他,不讓他起床,焦急的道:“師父,你的傷還沒有好,是不是?”

罷,探手抓起他手腕,一道清氣溢出,流入蕭月生身體裡,迅速的遊行一周天。

蕭月生微微一笑:“不要緊,我傷的不是身體。”

江南雲疑惑的望他,據她所察,師父身體無恙,並無受傷之兆,著實奇怪。

“師父,你哪裡受了傷?!”江南雲緊張的問。

蕭月生擺擺手:“好了,莫要大驚小怪的,死不了人!”

他又指了指身前的幾枚瑩白玉佩,低聲道:“將這些收著,待一會兒要用到。”

他聲音輕柔,中氣不足,給人捉摸不定,似是在遠處說話,又似是在近處,古怪異常。

“這些是……?”江南雲才看到這些玉佩,個個溫潤晶瑩,似乎有光華在裡面游動,有了生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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