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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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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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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0 19:38: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441章 奇才

江南雲一直在清平幫中。沒有見鄭秀芝。輪迴訣雖妙。但想入門。沒有清心訣為助。卻是千難萬難。

  即使她天賦不俗。略有小成。功力也有限得很。不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故不甚擔心。

  她卻小瞧了鄭秀芝。

  不到十天。她丹田內的氣息充盈。竟能衝擊大腿的經脈。像潮水一樣。不停的沖刷著枯萎的經脈。

  輪迴訣的真氣。獨特玄妙。一枯一榮。皆在輪迴。輪迴訣真氣。有起死回生。生死轉化之功。

  她枯萎的經脈被輪迴訣真氣不停沖刷。漸漸生機恢復。不過半個月的功夫。雙腿已是有了知覺。

  這一日。江南雲乘一隻小舟。飄然而來。乍一踏上畫肪。鄭德明便滿臉笑容。熱情洋溢的迎上來。

  「江女俠。您可來啦。快」鄭德明躬腰點頭。全沒有了前兩次的不卑不亢。

  江南雲一身淡紫的薄薄羅衫。衣袂飄飄。風華絕代。如水眸子輕瞥一眼。微微點頭:「鄭妹妹好一些了麼?」

  「卻要告知江女俠。小姐她已經能扶著東西走路了!」鄭德明一臉激動神色。聲音不知不覺的拔高。

  江南雲一挑眉毛:「哦—

  她心中驚訝。沒想到見效如此之速。本不應如此的。輪迴訣雖然玄妙。尋常人卻難以入門。雖有自己相助。也難以進境如此之速。

  她挑簾探身。進入了畫肪之中。

  鳳兒正俏生生的站著。身姿窈窕。她的身邊。另有一人。被她攙扶著。卻正是江南雲欲見的鄭秀芝。

  她正一臉微笑。神情激動地盯著江南雲。

  「咦。鄭妹妹。幾天不見。你果然大有進境!」江南雲訝然笑道。明眸如水。光華掠過鄭秀芝。

  鄭秀芝扶著鳳兒。慢慢挪幾步。臉上帶著歡欣笑意。

  自從癱瘓以來。她日夜夢著這一刻。終於來到跟前。心中之激動。外人難以體會。

  她走了幾步。慢慢坐回輪椅上。輕聲細語。道:「江姐姐。小妹能有今日。全靠蕭大俠慷慨仁慈。還有姐姐的熱心江南雲玉手擺了擺。抿嘴一笑。道:「家師的心訣雖然玄妙。但妹妹你能如此進境。委實讓人驚訝呢!」

  鄭秀芝搖頭歎息。苦笑道:「小妹想著一雙不中用的腿。恨不得拼了命!」

  「唔。倒也是。」江南雲點點頭。

  她靠近兩步。玉掌一探。抓住鄭秀芝地皓腕。三指搭到腕關上。微闔明眸。

  鄭德明與鳳兒都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著江南雲白玉似的晶瑩臉龐。

  片刻過後。她睜開眸子。點頭笑道:「可喜可賀。妹子你內力頗有進境。已是初窺門徑了。沒有出什麼岔子。」

  「都是江姐姐你教導有方。」鄭秀芝微微笑道。

  江南雲忙擺手。嫣然笑道:「我可不敢居功。輪迴訣其中玄妙。外人難以盡釋之。。方能登堂入室。……妹妹你悟性之高。實是罕見!」

  「江姐姐。依我的資質。可有資格拜入蕭大俠門下?」鄭秀芝露出殷切神情。明眸緊盯著江南雲。

  江南雲微一挑黛眉。想了想。道:「這個麼……。且等我回去問一問師父罷。好不好?」

  「還請江姐姐美言幾句才是!」鄭秀芝懇求道。

  江南雲點頭。笑道:「那是自然。我也想鄭妹妹做我的師妹!」

  「不知蕭大俠門下有幾個弟子?」鄭秀芝好奇的問。

  江南雲笑道:「我還有兩個師妹。」

  「哦——?……怎麼沒有聽說過呢?」鄭秀芝露出好奇神色。訝然問道。

  在她想來。蕭大俠地弟子。想必是赫赫有名的高手。卻偏偏沒有聽說過。實在奇怪。

  「我兩位師妹入門不到一年。還未在外行走。」江南雲笑道。

  「哦。原來如此!」鄭秀芝恍然點頭。露出憧憬神色。若是自己也能成為其中一員。可是好得很!

  江南雲瞥她一眼。欲言又止。

  鄭秀芝敏銳。瞥到她的神情有異。忙道:「江姐姐。有什麼話。只管明言便是。」

  江南雲點點頭。歎息一聲。搖頭道:「鄭妹妹。你也莫抱太大希望。……家師性子子。兩位師妹也是因緣巧合。且家師欲歸隱山林。更不想再收弟子了。」

  鄭秀芝怔怔不言。過了半晌。歎息道:「難道。我真地沒有這個福分麼……?」

  「我盡量勸勸師父。只是他向來說一不二。旁人很難影響。希望卻是不大……」江南雲搖頭歎息道。

  鄭秀芝正色道:「但求盡力。無怨無悔。不管成與不成。小妹都感激不盡!」

  「我盡力一試罷!」江南雲點頭。

  觀雲山莊

  後花園被正午的陽光照得明亮逼人。彷彿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皆籠罩一層濛濛清輝。

  蕭月生一襲青衫。正懶洋洋的坐在書房窗戶前。窗戶敞開著。清風徐徐而來。

  他坐在紫籐椅中。手上拿著一卷書。卻是一卷佛經。典。

  佛經之中。常見妙句。可令他頓悟於心。實是修心之捷徑。比之道家典藉。別有一番意味。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他所修煉的。乃是道家為本。佛家相輔。揉於一處。

  這般極是危險。雖說三教合一。殊途同歸。但到了更高一層。道家與佛家卻是截然不同的。兩者相揉。宛如水火相觸。危險萬分。若是一個不好。難免有走火入魔之險。

  這般處境。他並非沒有親歷。上一次走火入魔。武功全廢。至今想來。他仍覺心悸。

  但想速成。步入大道。進入破碎虛空之極境。單走一途。他卻嫌慢。兩者相輔。互相激礪。卻是別有妙趣。進境極快。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自討苦吃。

  但世間萬事萬物。皆陰陽合於一體。有利必有弊。他既取其利。自然也連帶著得到其弊。

  動輒走火入魔。便是其弊。一不小心。怕是有舟毀筏碎之險。他若不是牽掛完顏萍她們。也不會如此冒險。

  「師父!」江南雲飄然而入。一身淡紫色的薄薄綢衫。將曼妙地身子凸現無遺。

  她一舉一動。宛如天魔妙舞。但偏偏玉臉莊嚴肅重。氣質雍容高貴。令人不敢生出褻瀆之念來。

  蕭月生放下佛經。轉頭望。點頭道:「可是看過鄭姑娘來!」江南雲點頭。上前兩步。帶來一股淡淡幽香。

  她玉手執壺。幫蕭月生斟滿白玉杯。白玉杯中。酒液澄碧清澈。純淨無雜。散發出淡淡香氣。即使不喜歡酒的江南雲。也忍不住想喝一口。

  「她傷勢如何了?」蕭月生拿起白玉杯。輕抿一口。淡淡問道。目光落在後花園一朵牡丹上。

  這朵牡丹。色澤淡粉。看上去並不顯眼。但越是細細觀看。越覺其妙。色彩動人。

  隔著這般遠。卻是無礙。在他眼中。並無空間之存在。隔著這般與。與在眼前無異。

  「鄭姑娘地輪迴訣。已入一層中段。」江南雲坐到他身側。靠得極近。幽香在他鼻前繚繞。

  「一層中段?」蕭月生霍濃重眉毛一挑。

  江南雲抿嘴一笑。輕輕頜道:「嗯。正是。……我親自看過。一層中段!」

  「這般說來。她資質之強。著實了不得了?!」蕭月生轉過頭去。拿起白玉杯。輕啜一口。語氣淡然。

  「這般天賦。可謂是驚才絕艷了。我是不如。」江南雲歎息一聲。似是自憐。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理會。只是看著遠處地那朵牡丹。若有所思。眸子裡閃爍不停。

  如此良才美玉。可謂是天下罕見。他有些見獵心喜。

  當初。一見鄭秀芝之面。精於相人之術的他。便覺察到她骨骼清奇。精神堅韌。是難得的習武奇才。

  故有收入蕭氏一脈的說法。乃是見才起意。想要收她為徒。

  但後來又懶心發作。有些索然。覺得三個弟子。已經不少。不必再自尋煩惱。

  如今。江南雲親自說出。他不由又有些怦然心動。收徒之念再次湧現。頗是強烈。

  江南雲看著他的側臉。明眸若水。一眨不眨。頗是大膽。不符女子含蓄之風。

  她見到師父臉色變化。微微一抿嘴。暗自一笑。知道師父他已經心動了。

  她開口。圓潤柔膩地聲音響起。嫣然笑道:「師父。不師妹罷!」

  蕭月生站起身來。在她跟前踱了幾步。臉色變化。若有所思。卻並不說話。

  江南雲也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美眸一眨不眨。等待他做出決定。暗地裡頗是緊張。

  半晌過後。蕭月生驀的停步。一揮手:「且等我親自去看看再說罷!」

  江南雲眉梢帶喜。師父既說此話。便是已經開了方便之門。否則。斷不會如此。

  況且。依她所看。親眼見到了鄭秀芝地資質。師父斷難拒絕。鄭秀芝入蕭氏之門牆。十有八九!

  「恭喜師父了!」江南雲抿嘴微笑。起身襝衽一禮。巧笑倩兮。風姿迷人。

  蕭月生一擺手。淡淡笑道:「沒什麼恭喜地。若收她入門。教導之責。便落到你身

  江南雲頓時一變臉色。白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自該如此的!」

  蕭月生瞥她一眼。哼道:「怎麼。是不是覺得辛苦

  見師父面色不善。她忙一變臉色。巧笑如花。笑道:「師父可是誤會了。弟子高興得很呢!」

  蕭月生這才罷休。「嗯」了一聲。點點頭:「你能這般想。再好不過。我地事。你不幫我。誰來幫我?!」

  江南雲嫣然笑道:「那是自然。能為師父分憂。弟子再高興不過。師父莫要想歪啦!」

  蕭月生拿起白玉杯。輕抿一口。微微一笑。斜睨她一眼。不去理會。後倒倚在紫籐椅上。拿起了佛經。

  見他如此。江南雲無奈起身。襝衽一禮。悄然退下。暗自卻是白了蕭月生一眼。暗哼:師父他就會欺負自己!

  但她心底裡。卻隱隱透出喜悅。能得師父如此。顯得極是親近。世上之人。師父除了師母。唯有自己最親!烏金西墜。殘照江上。江面如蓋上了一塊一塊的布錦。紅得嬌艷。帶著嫵媚。

  西湖之上。絲竹之聲響起。正是西湖熱鬧之時。

  人們忙了一天。有錢之人。多是來到西湖之上。尋一個花船。點一支小曲。喝酒吃菜。美人相伴。不亦樂乎。

  西湖之上。畫肪星羅棋布。點綴著厚甸甸的湖面。

  蕭月生與江南雲一艘小舟。飄然而行。如順風自行駛動。沒有人劃槳。卻速度極快。

  蕭月生站在船頭。青衫飄飄。江南雲站於身側。下身一襲曳地羅裙。褶如湖水蕩漾。上身淡紫對襟衫。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兩人飄然而行。速度奇快。轉眼之間。來到一艘畫肪之前。

  這艘畫肪頗是巨大。在星羅棋布的湖面上。也頗為顯眼。令人不可忽視。

  這艘畫肪。在旁人看來。挺是神秘。靜靜停在湖中。一動不動。好像湖上之人不吃不

  人們只能見到。一個丫環模樣的少女。還有一個中年男子。但兩人都不像是畫肪地主人。看上去更像是僕人。

  那為何畫肪主人一直不露面。難不成。其中並沒有主人?!直呆在這裡。一動不動。更增幾分神秘。看畫肪地豪華程度。更讓人好奇。

  遠處一艘畫肪上。船頭擺著一張方桌。有四個青年男子大呼小叫。劃拳猜令。喝得酒酣耳熱。

  一串串燈籠已經亮起來。倒映在晃動地湖面上。有幾分紙醉金迷。浮華若夢地氣息。

  四個青年俱是腰間佩劍。顯是江湖豪客。見到此景。也不由生出幾分文人的感慨來。

  「方兄。瞧瞧。那邊!」其中一個青年伸手一指鄭秀芝的大畫肪。他相貌英俊。瓜子臉。尖下巴。眉毛挺峭。嘴唇薄薄。

  此時。他白皙俊秀的臉龐帶著紅暈。酒氣湧上臉來。伸手指著鄭秀芝那艘畫肪。

  坐他對面。也是一個英俊青年。卻是圓方臉龐。臥蠶濃眉。眉下雙眸炯炯。精芒隱現。顯然內功有成。

  他點點頭。笑道:「和兄。你想說甚?!」

  他卻是沒有醉。臉色如常。絲毫不像是喝酒之模樣。臉帶笑容。微微笑問。

  「那邊。那艘畫肪!」瓜子臉青年手指顫動。指著鄭秀芝地畫肪。嘿嘿笑道:「想不想知道。那艘畫肪裡究竟是什麼人?!」

  「嗯。這畫舫很是神秘。這十幾天了。竟沒有見到主人的模樣。委實怪得很!」圓方臉龐青年點頭。四人。另有一個相貌普通。一身灰衫的青年忙說道:「方兄。和兄。兩位莫惹麻煩。他們說不定有什麼隱秘之事。不想讓別人知道呢!」

  「嘿——!」姓和的青年歪頭。斜睨灰衫青年一眼。重重哼道:「趙——兄——!」

  他手指自畫肪方向挪開。轉向灰衫青年。冷冷哼道:「趙兄。你呀。什麼都好。就是縮手縮腳。忒不豪氣!」

  灰衫青年看了趙姓青年一眼。搖頭苦笑。見和姓青年差不多醉了。自不會與他一般見識。

  「趙兄。和兄說得不錯。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闖不得江湖!」姓趙地青年點頭。

  他看似沒事。面色不變。但說話與平常地溫和迥異。卻也是有了幾分酒意。只是沒有顯露出來罷了。

  灰衫青年搖頭苦笑。看了看對面。

  對面的青年。正埋頭大吃。如風捲殘雲。似乎餓死鬼投胎一般。只是低頭大嚼。對其餘三人不管不顧。

  灰衫青年無奈。苦笑一聲。搖頭道:「聽我一句。趙兄。和兄。咱們還是算了。喝醉了。不惹事為妙!」

  他不說還罷。這般一說。兩個人的勁頭大漲。一脖子。大聲喝道:「誰說我喝醉

  兩人仰頭。揮舞著手臂。「騰」地站了起來。穩穩的站實沒有酒醉之像。

  二人催動內力。化解著酒勁兒。只是他們喝的酒。並非凡品。性子暴烈。一時半會兒。卻也化解不掉。

  但這般一來。卻是大有效果。二人的酒意醒了幾分。

  「好了。咱們還是喝酒罷。不管別的事!」灰袍青年暗自皺眉。苦笑著勸道。

  他想到一法。卻是將二人灌趴下。爛醉如泥。以免他兩個耍酒瘋。出去惹事。

  「來來。喝酒喝酒!」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二人卻是不眾領情。揮動手臂。姓和的青年大聲道:「不喝酒。不喝酒。咱們去看看那個畫肪!」

  「對對!」姓趙地青年點頭附和。大聲笑道:「看那個丫環。已經極美。想必她小姐更加美貌。咱們一定要見一見地!」

  「走!走!」姓和青年一掃桌子。拿起長劍。騰身而起。躍到了旁邊一艘畫肪上。

  另一個趙姓青年不甘人後。也是一躍身子。騰的掠過畫肪。躍到了那艘畫肪上。

  兩人身形沉穩。又兼之飄逸不群。如兩隻大雁翩然而行。在幾艘畫肪上不停地起落。飛向鄭秀芝的那艘畫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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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42章 收徒

灰衫青年見狀。無奈搖頭。一拍桌子。將正在大吃大嚼的同伴震動。哼道:「陳兄。莫再吃了。咱們趕緊上去看看罷!」

  說罷。拿起桌上長劍。騰身而起。如一隻蒼鷹。一下掠過兩艘畫肪。身形墜下時。腳尖在一隻畫舫欄桿上一點。再次騰空而起。朝前面掠去。

  轉眼之間。他已經追上了前面二人。他的輕功身法明顯高上二人一籌。

  他身形一緊。猛的加速。在空中趕上二人。

  「趙兄和兄。聽我一句。莫要去惹麻煩!」他沉著臉。沉聲喝道。目光炯炯。寒氣四射。

  這一句話說出。丹田之氣一洩。頓時身形下墜。落到一艘畫肪上。腳尖一點。點在欄桿上。身形再次升起來。

  但此時。趙和二人已經趁機前衝。早拋下他一段距離。落到了鄭秀芝的畫肪上。

  他的身後。另一個褐衫青年手上抓著一隻雞腿。急沖沖的趕過來。身法極快。鄭德明正站在畫肪船頭。看著外面的夕陽盛景。心神沉浸其中。目光柔和。若有所

  忽然聽到衣襟飄蕩之聲。他轉身回望。見到兩人正朝這邊衝了過來。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他不知敵友。卻須先攔著他們。

  他踏前一步。振衣喝道:「兩位少俠何方神聖。駕臨敝舫。有何指教?!」

  他這一步。鬚髮皆張。聲音如洪鐘。像潮水一般氣勢頓時湧出來。洶湧澎湃。直接朝著二人撲了過去。

  趙和二人首當其衝。只覺陷身於波濤洶湧的大海。自己像一艘小船。在暴風雨中。隨即會被打翻。

  他們心中驚訝。沒想到這僕人打扮男子。竟是如此一個高手。委實人不可貌相。

  若在平常。見到這般氣勢。兩人明白踢到了鐵板上。識時務者為俊傑。便會順勢收帆。致歉一番。轉身便走。不敢直直的硬撼。

  但酒壯人膽。喝了酒之後。二人心思大變。天老爺老大。我老二。天上地下。沒有什麼可懼之人。可畏之事。

  雖然見鄭德明武功高明。二人不但不思避開。反而心中血液像要燃燒起來。胸膛火熱。意氣風發。

  二人飄然落在大船上。恰在鄭德明地身前。隔著兩丈遠處。斜睨著眼睛。上下打量鄭德明。

  姓和地青年打了個飽嗝。吁一口氣。懶洋洋的問鄭德明:「喂。你是什麼人?!」

  「在下姓鄭。名德明。還未請教二位少俠尊諱?」鄭德明見二人架式不善。心中凜然。唯恐另有後招。

  若是自己一人。面對如此二人。毫無所懼。唯有教訓一番便是。但如今還有小姐。她正在練功。不容別人打擾。

  想到此。他沉聲哼道:「兩位少俠聲音少一些。莫要打擾了我家小姐!」

  此時。那灰衫青年飄落下來。身後還有一個胖墩墩的胖小子。手上一個雞腿還沒開啃。

  灰衫青年一落地。便抱拳抱歉抱歉。他們喝多了點兒。正在耍酒瘋。鄭大俠莫要見怪才是!」

  和姓青年一挑料峭的眉毛。大聲哼道:「胡說!……趙兄。你怕什麼?!……我哪裡醉了。清醒得很嘛!」

  鄭德明眉頭一皺。怫然不悅。沉哼道:「這位少俠。請小一點兒聲音。好不好?!……我家小姐容不得打擾!」

  「嘿嘿。你家小姐好大的架子嘛!」他瓜子俊臉上帶著揄揶神色。懶洋洋的道。

  「住嘴!」鄭德明勃然變色。怒目而視:「我家小姐豈容你這小輩褻瀆?!」

  他早已怒氣隱隱。對他們大喇喇的模樣。毫無顧忌地聲音所惱。屋裡的小姐怕是不能練功了。

  不能練功事小。萬一被驚擾了。走火入魔。可是不得

  小姐從前未練過武功。沒有經驗。最受不得干擾。他們卻好。喝多了點兒酒。便過來耍酒瘋。鄭家何時遭過如此事情?!

  恰在此時。畫肪的簾子一動。自簾後走出一人。體態窈窕。苗條婀娜。裊裊來到近前。哼道:「鄭總管。小姐不能練功了。問問出了什麼事?!」

  鄭德明一怔。隨即色變。轉頭斜瞪他們一眼。沉聲道:「鳳兒姑娘。他們幾個喝醉酒。前來鬧事。我會打發他們走的!」

  「那就快一些。小姐急得兒點頭。一扭纖細的腰肢。轉身挑簾。重新鑽回了屋子裡。

  鳳兒出來時。四個青年都是一眨不眨地盯著看。遠處看時。便覺得這個小丫環很美。此時近看。看得更清楚。發覺更美。

  她白皙的肌膚。一掐能掐出水來。窈窕的身子。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勾魂攝魄。

  他們雖然見過美女。但這般美貌。卻是少見。酒催色膽。他們不由升起了一絲邪念。

  轉頭打量一眼鄭德明。雖覺他地武功不俗。但若是四人一起上。卻還有幾分勝算。

  只要收拾了他。再進得屋去。那時。豈不是任由自己操縱。想怎麼著便怎麼著?!

  一個小丫環。便如此美貌。那屋裡的小姐。想像更是國色天香。若能一親芳澤。雖死無憾了!這些邪念在腦海中一閃即逝。便是那個灰袍青年。也是如此。開始時。勸同夥莫要魯莽。免得送了性命。

  但此一時彼一時。此時。他已經曉得。這艘船上。再無別地高手。僅是這個鄭德明一個人。

  他地武功雖然不俗。但自己四個。默契配合。加在一起。想要除去他。並非難事。

  如此一來。能夠一親芳澤。確實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他一揮手。沉聲道:「趙兄。和兄。陳兄。咱們打不過這位鄭大俠。若是聯手。還能一戰!」

  「嗯。咱們聯手!」姓陳的青年啃著雞腿。甕聲甕氣地哼道。懶洋洋的睨了一眼鄭德明。

  他只要有吃地。便什麼憂愁都沒有了。吃飽了。打一架。鬆一鬆筋骨。消一消食。再好不過!

  「動手!」姓趙的灰衫青年冷喝一聲。朝另三個同伴怒目而視。似是嫌他們動作慢。

  三人頓時反應過來。長劍出鞘。朝鄭德明年了過去。

  鄭德明冷笑一聲。不慌不忙。慢慢地拔出自己的長劍。動作從容。臉色傲然。微帶冷笑。

  對這些傢伙。他根本不屑一顧。毛頭小伙子。能有什麼本事?自己找死罷了!「叮叮叮叮」聲中。四人圍在一起。將鄭德明圍住。長劍狂風暴雨一般的捲了過去。漫天地劍光吞噬了他。

  鄭德明身在劍光之中。長劍揮動。不慌不忙。動作從容。神情不屑。對於四人的進攻。不屑一顧。

  但四人的武功。都是不俗。若是一個人。誰也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四個人一起上卻是不然。

  這四個人。武功相互彌補。加之默契十足的配合。四個人加在一起。所爆發出來的力量。更甚於四。

  隨著時間地推移。他們四個人地力量越來越強。配合得越來越默契。酒意在趙姓和姓兩個青年身上消失。

  他們內力流動之下。將週身的酒氣蒸發掉。恢復了清明。心下吃驚。只是。此時已經騎在虎上。想要下來。卻是難了。

  於是。他們索性將錯就錯。先將這個鄭德明收拾了。再說其他地話不遲。德明出劍極快。四人感覺。彷彿他只是攻自己一人。

  一時之間。五人纏鬥成一團。難分難解。勝負難分。

  畫舫之內。鄭秀芝端坐於香榻上。身子筆直。端莊秀雅。此時眉頭卻是皺著。

  她輕蹙著眉毛。淡淡問道:「鳳兒。鄭叔可是他們的對手?!」

  「小姐。這四個傢伙。挺扎手地。鄭總管怕是不成。」鳳兒秀臉露出擔憂神色。緊盯著門簾的方向。

  「如此說來。咱們卻是要栽在這裡了?!」鄭秀芝忽然笑了出來。搖頭問道。

  「小姐……」見她笑出來。鳳兒緊張地盯著她看。生怕她是因為受驚而失常。

  她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不必擔心。鄭總管一定會擋住他們地!」

  「唉……。鄭叔地本事雖。但老虎鬥不過群狼。恨只恨我沒學成武功。幫不上什麼忙!」鄭秀芝臻首搖頭。歎息一聲。

  她轉頭。指了指窗戶。輕聲道:「鳳兒。把窗戶打

  「小姐……?」鳳兒猶豫一下。遲疑道。

  她生怕小姐讓打開窗戶。是想自己跳出去。投湖自盡。好過落到他們四個手上。

  鄭秀芝白了她一眼。她冰雪聰明。看鳳兒遲疑擔心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哼道:「放心罷。我不會輕易去西方極樂的!」

  「小姐莫要亂說!」鳳兒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擺手。上前推開窗戶。一陣清風夾著涼氣。衝了進來。

  輕紗幔帳飄動。一陣清爽氣息撲面而來。

  坐在榻上。鄭秀芝深深吸一口氣。看著遠處的湖面。彷彿錦繡一般。輕輕晃動。如布錦在飄蕩。

  景色如此迷人。美得逼人。在她眼中。越發覺得生命之珍貴。世界之美好。可惜。天不從人願……

  她淡淡一笑。暗自幽幽歎息一聲。決心已下。

  鳳兒確實猜中了她的心思。她如今雖然雙腿仍舊不便。但已經能站起來。兩手上的力氣大增。若是奮力一撐。足以讓自己躍起來。跳出窗外。投入湖中。

  若是拜入蕭大俠門下。何。憑著自己的武功。收拾這些人。還不是小菜一碟?!

  屋子外面。仍舊難分難解。

  鄭德明不落下風。卻也難以取勝。這四個傢伙默契十足。彼此互為奧援。想傷一個。另三個拚命解救。或是直接擋住。或是圍魏救趙。逼得自己回身自救。

  他使出渾身解數。纏住四人。生怕他們分出一人來。去屋裡打擾小姐。那自己萬死不足以恕罪。

  如此下來。已經近有兩百餘招。一直苦戰不休。叮叮噹噹響個不停。清脆悅耳。

  即使悅耳。聽得這麼多了。也便覺不出好聽。聽在屋裡二女耳中。卻是心煩意亂。

  正在此時。一艘小船飄然而至。船上站著兩人。一個蕭月生。另一個自然是江南雲。

  見到這般情形。師徒二人飄身而起。無聲無息踏到船手打量。並未插手。

  二人無聲無息。鄭德明他們五人毫無所覺。纏鬥苦鬥。偶爾眼睛餘光一掃。驀然發覺。嚇了一跳。

  他們心中一驚。鄭德明大喜過望。精神一振。劍光一漲。被壓制住的氣勢陡增。反過來壓住了四人。

  見他如此。四人心中暗叫不妙。來人是敵非友。而且。看他們兩個的輕功。潛到身邊。無聲無息。絲毫沒有發覺。顯然功力極深。自己怕是比不過。

  一個鄭德明。便已經難纏。拿不下來。再來兩個高手。更沒有什麼把握!

  江南雲提裾微笑:「師父。這裡可是熱鬧得很。要不要出手。幫鄭總管一把?」

  蕭月生看了四人一眼。臉色沉肅。神色一動不動。擺擺手:「先不管他們。進屋笑。聲音糯軟如蜜。勾魂攝魄。

  正在此時。門簾被挑開。鳳兒俏生生站在門口。滿臉驚喜。激動的叫道:「小姐。真地是蕭大俠與江女俠!」

  「快快有請!」鄭秀芝聲音仍舊柔和。帶上幾分急切。

  蕭月生與江南雲直接掠過五人。轉身進了畫肪之內。看也不看他們一眼。

  但此時。鄭德明大佔上風。他心中有底。不必擔心四人分兵。徹底放下心事。劍上威力大增。

  一時之間。他一個人。一柄劍。壓住了四個人。四柄劍。劍光森冷。劍影重重。

  蕭月生與江南雲跨進畫舫內。

  鄭秀芝坐在香榻上。身姿挺拔。端莊優雅。見得二人進來。忙右手一撐。站到地上。

  她晃了晃。腿上酸軟。沒有力氣。

  江南雲一閃。站到她身邊。趕在鳳兒之前。攙扶住她。笑道:「你起來坐什麼。腿上剛強一些。莫要逞強再傷著。」

  鄭秀芝低聲道謝。轉身朝蕭月生抱拳躬身:「蕭大俠。請收我為徒!」

  蕭月生溫潤目光在她身上掃一圈。週身地經絡及氣息清晰閃現。丹田處地內力。氤氳一團。一漲一縮。忽大忽小。

  他輕輕頜首。果然是奇才。僅是半個月時間。能練至境地。委實難得之極。

  他大馬金刀坐到繡墩上。神情鄭重。略一點頭:「嗯。既然如此。我今日便收你入門!」

  鄭秀芝一怔。呆呆看著他。秀雅臉龐佈滿驚訝。

  她本以為。需得自己苦苦懇求。即使如此。蕭大俠怕也不會輕易點頭。需得再經一番考驗。方有一線希望。

  蕭月生一動不動。溫潤的目光籠罩著她。

  「傻姑娘。還不快快叩見師父?!」江南雲一推鄭秀芝的嬌軀。輕聲嗔道。

  鄭秀芝身子一顫。馬上跪倒在地。重重磕頭。恭聲道:「師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一直磕了九個頭。蕭月生方才一擺手。淡淡道:「行了。頭也磕完了。你便算是我蕭氏一脈的弟子了。至於門規。日後讓你大師姐說與你聽。」

  「是。弟子遵命!」鄭秀芝低頭。身子微微顫抖。難以自抑。一股股興奮像是電流。在她身子裡亂竄。

  她沒有起來。直接轉頭。朝江南雲磕一個頭:「拜見大師姐!」

  江南雲眉開眼笑。上前一把將她拉起來。笑道:「咱們師姐妹。就不必多禮啦!」

  鄭秀芝對她感激之極。知道若非大師姐美言。師父定難如此痛快地收自己為徒。

  江南雲抿嘴笑道:「師父不忍一塊兒美玉被掩住。」

  「師父大恩。弟子無以為報。」鄭秀芝低聲道。輕瞥一眼蕭月生。見他目光溫潤。臉上帶了一絲笑容。

  她只覺師父地目光慈和。帶著溫暖人心的力量。週身暖洋洋地。心情一片寧靜。

  「南雲。去處理一下。」蕭月生揮揮手。

  江南雲點頭。飄身一閃。門簾輕動。已經消失在屋裡。

  她再一閃。出現在場中。恰擋在兩幫人中間。

  左臂羅袖一拂。捲上一柄長劍。輕輕一抖。長劍脫手飛出。那灰衫青年頓時兩手空空。

  她右臂羅袖倏的鑽出。如一條蛟蛇。奇快無比。捲上了和姓青年地長劍。輕輕一抖。長劍飛起。

  兩臂一收。羅袖倏然收回。然後再一探。同時鑽出。輕巧地一抖。兩柄長劍亦是脫手。這一次卻沒有飛出去。而是附於羅袖上。被她一揮。頓時灑出兩團劍光。籠罩四人。

  她羅袖筆直。如兩竿筆直地長槍。兩支長劍如槍尖。幻出一團團劍光。寒光森森。

  「嗤嗤嗤嗤」布帛撕裂之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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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無題


劍光之中,布片紛紛飄蕩開來,像是天女散花,胡亂落在甲板上四處,鋪滿一地。

四個人衣袍斷裂,光禿禿的膀子露出寒風裡,他們怔怔而立,臉色茫然,渾沒有了血色。

他們衣袍的袖子從肩膀處斷開,胸口露出一個圓洞,露出白皙的皮膚,正是心臟位置。

江南雲羅袖一抖,劍光閃動,“嗤嗤”兩聲,長劍倏的插進甲板裡,只留一個劍柄,劍穗輕輕顫抖。

羅袖收回,她靜靜站著,氣度嫻靜雍容,一陣清風吹來,森寒中夾著幾分涼爽,吹動她衣襟飄動。

鳳兒挑簾出來,見到他們露著光禿禿的膀子,忙啐了一句,摀嘴轉頭,秀臉酡紅如醉,不敢去看。

四人這才醒過神,眼珠恢復轉動,即使內功不俗,也覺察到了寒冷,忙運功禦寒。

“滾罷!”江南雲皺著眉毛,揮揮袖子,白玉般的臉龐一幅厭惡神色,糯軟的聲音透出不耐煩。

“你是什麼人?!”灰衫青年臉色恢復沉靜,抱拳一禮,沉聲喝問,目光炯炯如火。

只是他光禿禿的膀子,抱拳為禮,顯得頗為滑稽,破去了沉肅之氣,有幾分狼狽來。

“我的名字,你們不配問,若再囉嗦,取了你們性命!”江南雲黛眉蹙得更緊,淡淡道,明眸光芒一閃。

灰衫青年心頭一跳。忙一伸手。攔住想要破口大罵地三人。冷笑一聲:“技不如人。甘拜下風!……趙兄。和兄。咱們走罷。也別自討沒趣!”

說罷。不等其餘三人開口。騰身而起。如一隻蒼鷹。平平穩穩升上空中。朝前面掠去。

另三人不甘地怒瞪一眼江南雲。眼光凶狠。想要罵幾句出出氣。見到江南雲淡然神情。卻是一窒。跺了跺腳。不甘地怒瞪她一眼。騰身飛起。如三隻大鳥。翩然掠過幾艘畫肪。消失不見。

江南雲略一瞥三人。不動聲色。轉向鄭德明:“鄭總管。你可受傷了?”

“江女俠。慚愧!”鄭德明苦笑。收劍歸鞘。

自己與他們苦鬥不休。難分難解。打了這般久。但江南雲一出手。卻是一招制敵。如耍小孩子一般。高下之懸殊。令他臉上一陣發麻。無顏相對。

江南雲明眸一瞥,洞察他的心思,略微笑了笑,不再多說,轉身回了畫肪內。

四人如大雁一般,掠過幾艘畫肪,落在自己的畫肪之上,圍坐於桌旁,抓起桌上大碗,咕嘟咕嘟,痛飲一碗。

重重一放大碗,抹一把嘴角,瓜子臉的英俊青年大咧咧的道:“趙兄,剛才你為何如此示弱?……這可不像你個勁地喝酒,臉色蒼白,仍沒有血色,一幅受驚的模樣。

看到他如此情形,其餘幾人更覺奇怪,灰衫青年在他們四人中,一向威望不少,多智冷靜,輕易不說話,言則必中。

他一向冷靜,膽子極正,但看他如今的模樣,卻像是受了驚。

姓和的青年自畫肪中出來,手上拿著幾件袍子,一一遞給其餘三人,眾人立即換上,光著膀子,寒氣像針一樣,扎得生疼。

“趙兄,你說話呀!”瓜子臉青年叫道。

“唉……”灰衫青年搖頭,深深嘆息一聲,眸子轉頭,緩緩看了三人一眼,說道:“三位兄弟,咱們可是在鬼門關前走一遭!”

瓜子臉青年扯開袍子,大聲道:“究竟是怎麼了?!……趙兄,你想憋死咱們啊!”

灰衫青年瞥他一眼,搖搖頭,嘆息一聲:“你可知道,剛才那女子是誰?!”

“那美貌女子?!”瓜子臉青年神情古怪,眼神飄忽,露出幾分酡紅。

“嗯,他們可知她的身份?”灰衫青年點頭,掃三人盯著他。

“我略知一二!”灰衫青年淡淡說道。

“她可是什麼出名的人物?!”瓜子臉青年急切地問,眼不眨眼的盯著他。

“提起她的名號,大夥定是如雷貫耳!”灰衫青年嘆息一聲,不再賣關子,語氣輕淡:“她便是辣手仙子江南南雲?!”瓜子臉青年驚詫道,俊目瞪大,難以置信。

“除了她,還有哪個如此美貌,武功又如何之強?!”灰衫青年冷笑一聲,斜睨三人笑,若真的是她,還真虧趙兄攔著自己,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辣手仙子江南雲,不出手則已,出手則辣手無情,非死即殘,無人能得全身而退。

“唉……,也就是她,才有如此武功!”瓜子臉青年慨然嘆息,神情惆悵:“風華絕代,風華絕代!”

他生出自慚形穢之感,如此人物,不知世間還有沒有男人配得上她,自己卻是永遠無法得到她。想到此,心中悵惘難言。索然無味。

“趙兄,虧得你機靈,救得咱們一命!”另一個圓方臉龐男子抱拳,慨然嘆道。

灰袍青年搖頭苦笑:“我也是機緣巧合,遠遠見過她一面。否則,也猜不到是她!”

江南雲在他們眼中,乃是遙不可及地大人物,身為清平幫的幫主,又是觀雲山莊地少莊主,可謂是位高權重。尋常武林中人,想見她一面而不可得。

鄭秀芝既已拜入蕭月生門下,便跟著蕭月生與江南雲,回到了觀雲山莊。

蕭月生將山莊諸人召集起來,在他們跟前介紹鄭秀芝,他們一一上前參見四小姐。

鄭秀芝落落大方,雍容秀雅。盡顯大家閨秀的風範,毫不羞怯,秀雅的臉龐一直帶著微笑。

她微微含笑,兩手按在腰際。嫻靜優雅的站著,看不出先前癱瘓地跡像。

蕭月生將她介紹完。一揮手,便不去理會。讓她跟在江南雲身邊,先熟悉一下觀雲山莊。及清平幫。

至於她地輪迴訣,卻不急著練,而是先開始修習清心訣。

輪迴訣最耗精神,每次她練完,都筋疲力盡,長此以往,精神枯萎,生機漸絕,即使有輪迴訣地真氣,也難保全。

當初蕭月生贈她輪迴訣,沒有說明白,卻是存了收回之念,一旦她的腿治好,便不能再練。

如今,她成為觀雲山莊正式弟子,自然不同,既然她修煉輪迴訣進境奇快,索性不再更改別地心法。

蕭月生指點弟子,不必讓所有弟子都修一種心法,而是因材施教,各有不同。

鄭秀芝如今所修,僅有兩訣,清心訣與輪迴訣,兩訣互相促進,催發,進境更快。

江南雲與鄭秀芝離開觀雲山莊,沿著林間大路,慢慢散步,鄭秀芝的腿雖能走路,卻不能太累。

“小師妹,你還有兩位師姐,去了武當派送信,快回來了。”江南雲淺笑嫣然,溫柔親切。

“去了武當派?”鄭秀芝訝然道。

江南雲點頭,玉手一伸,將一片落下地楓葉吸過來,輕輕擺弄,嘆道:“師父他要歸隱山林,不問武林中事,……特去通知沖虛道長一聲。”

“師父要歸隱?”鄭秀芝

江南雲搖搖頭,苦笑道:“師父已經厭倦了武林爭鬥,想要安靜地練功。”

“這也好呢,打打殺殺的,總歸不是什麼好事。”鄭秀芝滿臉贊同神色。

江南雲瞥一眼她,暗自苦笑,看來小師妹的性子平和,不喜爭鬥,那自己還要受累。

“小師妹,還不知你的身世呢。”江南雲轉開話題。

“我也沒什麼,爹爹在朝里為官,哥哥整天不務正業,一天到晚想著打打殺殺。”鄭秀芝輕描淡寫的道。

江南雲笑道:“依我看,你也像是出身書香門弟,果然不錯,……咱們快一些,看看他們練功。”

鄭秀芝點頭,她由江南雲拉著,如騰雲駕霧,眼前景物飛速退後,看得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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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闖山


清晨時分,觀雲山莊後花柔嫩,沾著幾滴露水,像是幾顆珍珠停在上面。

花園的空氣清新中夾著幽香,淡而不絕,若有若無,聞之心神一振,精神抖擻。

花圃之中,僅有兩株茉莉,這兩株茉莉乃異種,香氣淡而韌,即使風吹,也繚繞不絕。

叮叮噹當的響聲飄過來,像是來自天際,縹縹緲緲,像是花園上空淡淡的霧氣。

聲音源自西邊第二座花圃,卻是兩人正在打鬥,劍光閃閃,周圍映亮。

場中兩人,乃是江南雲與鄭秀芝。

江南雲一身月白練功服,薄薄的綢緞,閃著光芒,顯得寬大,纖細的腰,飽滿的胸卻掩不住。

她臉如白玉,透著溫潤的光澤,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如水銀如寶石,顧盼之間,目光如清水灑落。

她的對面,鄭秀芝一身明黃練功服,扎著袖口,臉龐被明黃綢緞映得皎潔無瑕,越發白皙明淨。

兩人正一招一式,劍招緩慢,綿綿不絕,不時兩劍交擊,發出清脆響聲。

花圃里布置有陣法,減弱周圍的聲音,形成一個幽閉的環境,站在當中,只覺宇宙無限大,自己站在浩瀚的蒼穹下,渺小如蟻。

莫名地。會生出幾分敬畏。心田地浮躁完全被壓下來。變得幽寂。心變得專注起來。

如此環境。對於練功。委實是最佳之處。在此練功。比在外面練功強上許多。日積月累下來。超出常人一大截兒。

兩人劍招緩慢。卻不顯沉滯。反而有行雲流水之感。流暢自如。劍意綿綿。

並非二人劍法不熟。而是劍招原本如此。宛如太極劍一般。劍勢輕柔。後發先至。

“小師妹。咱們歇一會兒!”江南雲劍勢一停。腳下輕飄飄退後一步。如荷花在湖面上一盪。

她後退地時機妙到毫巔。剛是鄭秀芝劍招已老。應變不及之機。無法追趕。

鄭秀芝心中敬佩,收劍而立,笑了笑。好奇問道:“怎麼了,大師姐?”

江南雲一指:“莊外有人來。是二師妹三師妹回來

“二師姐與三師姐?!”鄭秀芝露出幾分緊張來。

她雖是大家閨秀,落落大方。但對這從未見過面的兩位師姐,仍有幾分敬畏。

“師父還未起床。走,咱們去迎一迎!”江南雲笑道,插劍歸鞘,邁步朝外走去。

鄭秀芝忙跟上去,二人出了花圃之中,經過月亮門,穿過兩進院子,來到了正院大門前。

江南雲上前拉開大門,笑盈盈地跨出門檻,負手站在大門外的台階上。

台階兩旁的石獅怒目而視,氣派森嚴,彷彿活過來一般,帶著懾人的氣度。

兩匹駿馬站在樹林前,一黑一栗,都像披著緞子一般,閃閃發光,渾身肌肉賁起,隱隱滾動,即使懶洋洋站在那裡,不大動彈,爆炸般的力量仍難掩蓋。

兩匹駿馬身旁,各有一人,身形窈窕玲瓏,正在拴馬韁繩,聞聽大門開啟,轉過頭來。

“大師姐!”兩人驚喜叫道,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在江南雲與鄭秀芝跟前,雙雙抱拳。

鄭秀芝嚇了一跳,江南雲卻沉穩的擺了擺手,笑盈盈道:“快別多禮了,起來罷。”

她袖子一拂,一股無形潛力湧出來,將二人托住,她們無法拜下去,唯有起身。

“大師姐,你親自出迎,咱們怎麼敢當?!”宋靜思一身月白羅衫,黛眉如月,笑盈盈道。

宋靜雲也一身月白羅衫,用力點頭,心有戚戚焉。

“你們一路辛苦,我這個做師姐的過意不去,出來迎一迎,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江南雲笑嗔一句,白了宋靜思

宋靜思抿嘴一笑:“替師父分憂,本就是咱們的榮幸,哪裡有什麼辛苦?!”

江南雲咯咯一笑,擺擺小手:“好啦,你這個丫頭,真是狡猾,師父還沒起床吶!”

“這個時候。想來師父也沒起來。”宋靜思沉靜笑道,明眸一掠鄭秀芝。露出疑惑神色。

江南雲轉身一指鄭秀芝,抿嘴笑道:“來來,我跟你們介紹,這一位,是咱們地小師妹。姓鄭,名秀芝!”

“小師妹?!”宋靜思訝然,宋靜雲也瞪大眼睛,怔怔盯著江南雲看。

江南雲笑道:“這也是沒幾天地事,師父收了小師妹進門,你們不在!”

“師父是怎麼……?”宋靜雲驚訝地叫了起來。

“原來是小師妹。幸會幸會!”宋靜思出言,打斷了妹妹的話,抿嘴一笑,道:“你入了咱們蕭氏一脈的大門,可喜可賀!”

“小師妹,這是你二師姐!”江南雲抿嘴笑道。

“多謝二師姐!”鄭秀芝忙道,抱拳躬身。神情恭敬,隨即又對宋靜雲道:“拜見三師姐!”

“免禮免禮!咯咯……”宋靜雲大喇喇的擺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宋靜思瞥她一眼,搖搖頭。對鄭秀芝苦笑一聲:“她一直做小師妹,心中不願。今兒個終於如願以償,擺脫了小師妹的身份!”

“好啦好啦。這裡是莊外,還是進去說話!”江南雲擺擺手。嬌聲笑道。

四個人來到後花園。

弱水亭中,四人圍著石桌而坐,湖水反映著光芒,一晃一晃,將弱水亭照得更加明亮幾分。

四女個個臉龐似嬌嫩地花朵,柔嫩得想掐上一把,掬上一口,以品嚐其芬芳。

聽畢江南雲地一番介紹,宋靜思與宋靜雲明眸投向鄭秀芝,點頭嘆道:“小師妹還真是幸運呢!”

她們暗自思忖,小師妹若是沒有患得此病,便找不到師父頭上,找不到師父頭上,更何提進入蕭氏之門? !

隨即,她們又想到,小師妹以殘疾之身,在輪椅上一直坐著,受拘於不便,受了無數的苦楚。

想到此,她們又泛起了同情,目光越發的柔和起來。

“小師妹,原來你也是可憐之人吶!”宋靜雲輕聲嘆息一聲,搖頭道:“還好,你父母健在,不像咱們……”

“三師妹,你又來啦!”江南雲抿嘴輕笑,白她一眼,打斷她的話,哼道:“你整天說這些,也不嫌累得慌!”

“大師姐,幹嘛不讓人家說嘛!”宋靜云不滿地嬌嗔。

江南雲抿嘴一笑,白她一眼:“你說起來可沒個頭,我還沒問你們正事,這一次去武當,可否順利?!”

“這次呀,跟去少林差不多!”宋靜雲輕哼一聲,撇了撇嘴,一幅不以為然模樣。

“怎麼,武當派難為你們了?!”江南雲黛眉一蹙,明眸頓時精芒一閃,弱水亭中空氣一凝,似乎不再流動。

“唉……,說來話長!”宋靜雲感慨一聲,見江南雲白了自己一眼,忙道:“好好,我說便是!”

武當巍巍。山勢雄峻,雖是寒冬。仍有鬱鬱之處。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她二人來到武當山下,將駿馬放到山林中,任由它們自由覓草而食。或是自由馳騁。

二人施展輕功,腳下飄飄而行,如腳不接觸地面,浮在空中,崎嶇地山路,如履平地。

轉眼地功夫。二人來到了武當派前。

二人在解劍池前停下,正有兩個道士背負長劍,直直站著,守住通向上面地一條小徑。

這兩個道士一老一少,年長地,約有四十餘歲,相貌堂堂正正。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鼻挺嘴方,看上去神情剛毅。不似俗人。

他的皮膚黝黑,頜下鬚髯修長。一陣風吹來,長髯拂動。頗有飄逸不凡之姿。

另一個道士年約二十,眉清目秀。雖算不上英俊,卻也頗是耐看,不讓人討厭。

他地五官秀氣,看上去更像女子,不似男人,缺了幾分英氣,使人忍不住猜測,莫不是女扮男裝。

他雖然年紀尚青,但太陽穴高高鼓起,端坐那裡,神情肅穆,氣勢雄渾,一看便知內力修為不俗,乃是青年高手。

他們兩個本是微瞇著眼睛,垂簾觀心,正盤膝坐在山道旁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上,身下各有一個蒲團,隔絕石頭上地寒意。

這塊兒巨大的石頭長長方方,看上去像是尊臥佛一般,氣勢不凡,兩人坐在上面,像是兩隻螞蟻。

聽到衣袂飄動之聲,他們兩人驀然睜眼,精芒迸射,宛如實質,似是四柄劍直刺過來。

宋靜思與宋靜雲一身月白羅衫,山風吹來,衣衫獵獵,看上去如兩位神女下凡而來。

看到二人醒來,宋靜思仰頭,抱拳一禮:“小女子宋靜思,奉家師之命,前來武當面見沖虛道長!”

膚色黝黑的中年人伸手撫長髯,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女,上下打量,掃了幾眼,目光凌厲如實質。

片刻過後,他微微頜首:“嗯,兩位姑娘想見掌教真人?!”

他慢慢起身,自蒲團上站起,輕輕一躍,如一片羽毛,自大石頭上飄落地面。

另一個青年道士也跟著躍下來,落地無聲,如一片羽毛飄落,身法不俗。

不過,他們雖然輕功不俗,但在宋靜思與宋靜雲眼中,卻是尋常之極,根本未放在眼中。

宋靜雲玉臉一沉,惱他傲慢,緊抿著嘴不說話,生怕自己一說話,開口便罵,惹惱了他。

畢竟身在武當,她們武功不成,又有師父吩咐,盡量不要惹事,便努力抑制自己地惱怒。

“正是,不知沖虛道長可在?”宋靜思神色不變,抱拳一禮,恭聲問道。

“掌教真人不是誰都能見的。”中年道士瞥二人一眼,懶洋洋地答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宋靜雲心中怒火“騰”的衝上來,頂得腦門突突地跳個不停,這廝委實欺人太甚!

宋靜思伸手一按她肩膀,一道清涼的氣息湧進來,頓時激發她體內地清心訣。

只覺腦袋一陣清涼,騰騰燃燒的怒火頓時被澆滅,頭腦一片清涼,神誌恢復清明。

她忙收心懾神。不去理會這個大鬍子道士。

宋靜思神誌清醒,毫不動怒。清心訣在體內流轉,冷靜自如,淡淡說道:“小女子奉命,要將信親自交於沖虛道長,煩勞道長通傳一聲。”

“不知尊師是哪一位?”中年道士懶洋洋地問。目光若有所思,瞥向了別處。

他眼睛所望之處,是一片山崖,有一顆綠草,正自岩石地縫隙間鑽出來,正在隨風搖擺。

宋靜思明眸一轉。忽然起了別地心思,沉靜搖頭:“家師名諱,不宜透露,待見了沖虛道長,親自相告。”

她本想直接說出來,省得麻煩,但此時搬出師父名諱。卻是示弱之舉,未免讓武當派小瞧了師父。

心思一轉之下,她改變主意。

中年道士臉色一冷,撫髯的手一頓。沉聲哼道:“你既不告訴尊師名諱,貧道豈能通傳。莫不是胡鬧,前來消遣咱們?!”

他臉色不善。目光如電,緊盯著兩女。彷彿蒼鷹俯視兩隻羔羊,隨即會撲擊過來。

宋靜思搖頭,仍舊沉靜自如:“咱們確實有重要之事,若是沖虛道長怪罪下來,怕你擔當不起。”

這一句,使的卻是激將之法,想讓他發怒。

中年道士濃眉一皺,卻並未發怒,上下打量著她,見她沉靜自如,毫無畏懼之念。

如此神態,弄得他心中一凜,卻是壓住了怒火,心中急轉,思索再三。

能被派到這裡,他性子雖然介狂,卻不是蠢人,反而精明心細,掩於狂傲之下。

他微瞇著眼睛,緊盯著宋靜思,見她神情沉靜,鎮定從容,又仔細觀看她一舉一動,眼神與手腳。

一個武林高手,長年累月地練功下來,總會有一些習慣形成,而無法改變,從這些習慣中,往往可窺得一絲武功特性。

看了數眼,他心中凜然,眼前女子,彷彿不會武功一般,絲毫看不出什麼玄妙。

越是這般,他心中越是沒譜,她們能輕盈如御風般上山來,走路無聲,若不是山風大,吹響了她們的衣衫,根本不知她們靠近。

如此內力,絕非不會武功,難不成,是返樸歸真? !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中年道士臉色一肅,抱拳道:“這位小娘子,我前去通報,但總不能說,我不知你叫什麼,尊師名諱罷?”

他神情一肅,便如換了一個人,不復先前地狷狂與傲慢,臉色肅重,令人不敢輕視。

宋靜思黛眉輕蹙,瞧了他一眼,心下凜然,卻是小瞧了武當派的人,竟能忍得住,未中自己激將之計。

不但如此,反而弄巧成拙,讓他感覺出不對。

她稍一沉吟。抬起頭,抱拳道:“家師姓蕭。小女子二人姓宋。”

中年道士撫髯,點點頭:“原來是宋女俠,幸會,師弟,你去通傳一聲看看。問問掌教真人。”

宋靜思微微頜首,神情沉靜,卻緊抿著嘴,不想跟他說話。

宋靜雲卻恨恨瞪著他,不斷投幾記白眼。

見她們如此,中年道士撫髯一笑。不再多說,身子一躍,飄然落到大石頭上,盤膝坐到蒲團上,微闔雙眸,便要入定。

“師姐,咱們何必等在這裡。直接上山便是了!”宋靜雲嬌哼一聲,玉臉上滿是不以為然。

宋靜思微微一笑。

中年道士驀然睜眼,雙眼如電,直刺向宋靜雲。

宋靜雲輕哼一聲。如水明眸迎上去,毫不示弱地反瞪他。眸子忽然一閃,如散發出一層薄怒。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迷離。

她眸子迷離,如波光在陽光下閃爍。一閃一閃,使人忍不住盯著看,想要看清波光。

中年道士心神一動,一驚之下,忙咬一下舌尖,劇痛直傳入心,腦袋一清,原本混沌朦朧,如籠罩著一層霧,劇痛傳來,像是烈日出現,頓時驅散迷霧。

頭腦恢復清明,他心中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子竟通得**之術,制人心神於無形。

如此妖術,實不是什麼正經人使得。

他斷喝一聲,騰身飛起,身在空中,拔劍出鞘,落到巨

他劍尖斜指,舌綻春雷,轟鳴傳入宋靜雲耳中:“你這小娘子,使地是什麼妖術?!”

若非不敢斷定使的是什麼功夫,他已經直接喊她是妖女頭不理會他。

其實,她使地也不是什麼高深之術,僅是九陰真經上的****罷了。

原本,****威力有限,僅能迷人心智於一時,對於中年道士這般清修之士,卻是不管用。

但宋靜雲還修了清心訣,卻是鍛煉神識之無上妙法,心神強大無倫,施展起****,威力倍增,便是他這般心志堅定之人,也難免著了道兒。

中年道士見宋靜云如此,心下大怒,喝道:“妖女,竟然在我武當山上撒野,吃我一劍!”

他原本心懷顧忌,但此女竟敢對自己施展妖術,是可忍孰不可忍,斷斷不能再沉默。

“嗡”長劍一顫,陡然直刺,他自巨石上躍下,身劍合一,化為一道白虹,斜掠過天空,居高臨下刺向宋靜雲。

宋靜雲嬌哼一聲,轉頭對宋靜思道:“姐姐,這可怨不得我,是他先動的手!”

宋靜思無奈點頭,沒好氣哼一聲:“嗯,知道啦!……既然打了,就不要丟師父地臉一聲,小蠻腰一擰,長劍出鞘,劃出一道匹練。

“當”清脆悠悠,像是敲響玉磐,悠揚清亮,繚繞不絕,順著山風傳了出去。

向上的曲折山道上忽然出現兩個人影,皆是灰袍的道士,奔走如飛,沿著小徑奔過來。

宋靜思眉頭輕蹙,武當派果然不凡,派兩個人在此,卻沒有託大,仍有後手。

宋靜雲蠻腰一扭。轉身之際,順勢拔劍出鞘。劃出一道白銀匹練,恰好擊中了劍身。

中年道士身劍合一,自巨石上飛撲下來,如蒼鷹攫兔,氣勢雄渾。懾人心魄。

宋靜雲這一劍,宛如兔子蹬腿,又急又狠,正中要害。

中年道士身子一顫,覺得劍上傳來一股力道,非剛非柔。非粘非崩,若即若離,捋勁與裂勁並存。

這種混和地勁力,傳到手上,他覺得異常難受,破去捋勁兒,裂勁仍在。破去裂勁兒,還有捋勁兒。

要他同時破去兩種勁力,卻是力所不及。

無奈之下,他背水一戰。不管不顧,內力潛運。自丹田裡迸射而出,如一道箭沖向手臂。朝手掌一下子撞過去。

他抱著玉石俱焚之念,傾盡全力撞向手掌。掌上混沌不明地勁力頓時消散。

他卻也不好過,手掌一麻,頓時沒有了知覺。

低頭一瞧,右掌殷紅如血,彷彿被硃砂染過一般,比硃砂掌運使時更紅,頗是嚇人。

他剛才地一下,內力迸射,將一些細地血管震裂,滲出血來,手掌看著血紅,頗是嚇人。

宋靜雲見狀,機不可失,身子一閃,倏的現在他身邊,劍尖幻出一團劍花,籠罩中年道士胸口。

中年道士腳下一跺,身形猛退,想要避開劍花。

他雖未中劍,但眼前劍花散發出地寒氣,卻鑽過毛孔,直傳心底,惕然警懼。

右臂麻木,不聽使喚,再精妙的劍招也使不出來,左手卻沒有練過劍法,也是無用。

他唯今之計,唯有避其鋒芒,尋機以左拳進攻。

只是論及身法,宋靜雲遠高於他。

他乍退兩步,眼前銀光燦然,劍花已經到了跟前,避無可避,已經臨駕身上。

“靜雲,莫傷他性命!”宋靜思及時喊了一聲。

宋靜雲聞言頓時一縮手,長劍一滯,滿眼銀光一斂,劍尖停在他喉嚨處。

中年道士只覺喉嚨處一片冰寒,周身毛孔一下子閉上,但寒氣仍舊傳到心底。

他只覺一股寒意從骨子裡透出來,無法遏止,即使運功,想要化解寒意,絲毫沒隨時會刺下去。

他心神鎮定,並不慌亂,心中篤定得很,沒有人敢在武當派中殺武當中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他冷冷盯著宋靜雲,哼了一聲,道:“尊駕究竟何人,在我武當動手,難道欺我武當無人?!”

“住——手——!”一聲長長地喝聲傳來,聲音如春雷滾滾,自山上傳了下來。

“住手……住手……住手……”一道道聲音在山谷中迴響,繚繞不絕。

喝聲未停,山路上的兩人到了幾人近前。

他們身法如電。如兩縷輕煙從山上飄下來,那麼遠地山路。轉眼到來。

所謂看山跑死馬,看上去,他們隔著不遠,但實際跑起來,才能覺出路途之遠。

宋靜思站在山路口處。守著小徑,淡淡望著他們兩個。

這兩個道士皆是中年,前頭那個棗紅臉色,丹鳳眼,身形魁梧高大,頜下一縷長髯。垂至胸際。

他一雙丹鳳眼,修長有威,顧盼之間,威風凜凜,幾如關公在世,氣勢迫人。

另一個人,卻是遜色多多。枯黃臉龐,弱小身形,頜下一縷山羊鬍子,帶泛著黃。似是乾枯,又像是被火烤過。

他地身形太過乾瘦。讓人擔心,山上風大。會一下子將他刮走了,實在危險。 “你們是什麼人?!”當先中年道士一撫長鬢。微瞇地丹鳳眼一睜,兩道電芒閃起,迸射而出,直接鑽到了宋靜思眼中。

宋靜思站在他們跟前,堵住了他們的路,被他們這般一瞪,無動於衷,淡淡看著他們。

半晌過後,她淡淡問了一句:“你們可是武當派門下?”

“不錯,咱們是武當派地人,姑娘何人?”中年道士點頭,撫髯淡淡道:“你堵在這裡,究竟有何居心?”

他朝另一個中年道士打了個眼色。

那枯瘦地中年道士點頭,身形一晃,自宋靜思身邊衝來,便要冷不丁的鑽過去。

宋靜思淡淡一笑,身形一閃,驀然橫移一步,擋在了他跟前,淡淡道:“閣下意欲何為?!”

枯瘦中年道士一怔,停了一下,現出身形,上下打量著宋靜思,若有所思。

對於自己地輕功,他頗有自信,在武當派中,這一代弟子當中,論及劍法,他可能不算頂尖,但輕功一項,卻是當之無愧。

但眼前這個女子橫移一步,卻是比自己仍快了一線,否則,無法攔住自己。

另一邊,宋靜雲已經收劍,卻已經點了那中年道士的穴道,他定定地站在那裡,唯有眼珠子滾動,其餘部位,難動一下。

“喂,你們過來,是不是想對付咱們的?!”宋靜雲走上前去,大喇喇地問。

“你將我朱師弟如何了?!”丹鳳眼中年道士冷哼,雙眼燦然,如閃電迸射。

“他麼?被我點了穴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宋靜雲斜瞥那中年道士一眼。

丹鳳眼中年道士撫髯,眼睛一瞇,冷笑一聲,淡淡道:“你若傷他一根寒毛,我武當上下,誓要一追到底!”

事已至此,他反而不急,反正師弟已經被點了穴道,看起來並無性命之險。

想來,她們畢竟顧忌這裡是武當山,沒有膽子殺武當弟的! ”宋靜雲輕哼道:“不過麼,他出口不遜,雖不傷他性命,苦頭還要吃一點兒地! ”

丹鳳眼道士微瞇了瞇眼睛,眼中寒芒更亮。

宋靜思一擺手。止住宋靜雲地話頭,淡淡說道:“咱們來武當。乃是辦正事,卻被那位道長無禮相待!”

她氣度嫻靜,說話從容,雖是淡淡地,卻令人信服。不由地想要相信她地話。

枯黃臉色的道士退後一步,宋靜雲與宋靜思並排一站,將小路口堵住,他不能強突。

退後一步,他盯著二女,冷笑道:“哼。口說無憑,你們先放了我朱師弟再說罷!”

“已有人上去禀報,看沖虛道長如何說罷。”宋靜思擺擺手,淡淡說道,透出不容置疑。

見她如此,丹鳳眼中年道士撫髯不語,微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宋靜思與宋靜雲,若有所思。

若一般門派弟子,斷無可能這般氣派,居移體。養熙氣,如此氣派。定是名門高徒方能具體,很難天生如此。

臉龐枯黃地中年道士也不動。他唯師弟馬首是瞻,見他不動。也便定下心來。

宋靜思與宋靜雲站在路口,封住下山地路,而丹鳳眼道士與臉色枯黃地道士則並肩站在上面,封住了上山的路,四人對峙,誰也不動,只有山風吹來,衣衫獵獵而動。

夕陽的殘輝映照下,他們四人宛如化身為雕像,一動不動,任憑大風吹拂,巍然如化

半晌過後,宋靜雲先忍不住,輕哼一聲,抬了抬下巴,哼道:“你們兩個地武功,比他怎麼樣?!”

那個他,自然是指呆立不動,被點了穴道的中年道士。

兩個道士瞥她一眼,轉過頭去,緊抿著嘴,一言不發,似是不屑回答。

卻也是尷尬之問題,他們即使想回答,也不會說他武功不如自己,太過不謙虛,也傷了師兄弟間地感情。

“唔,這般看來,你們武功比他地好嘍!”宋靜雲一瞧便推測出來,嘻嘻一笑,道:“要不,咱們也比一場?!”

宋靜思忙輕叱:“靜雲! ”

宋靜雲抿嘴輕笑:“大姐,閒著也是閒著,那小道士快差不多快下來了罷?”

“靜雲,莫要胡鬧,忘了師父地話了?!”宋靜思沉下臉來,輕哼一聲。

當初蕭月生吩咐,前來武當,最好不要節外生枝,少惹是非,莫要爭勝負。

那是因為,蕭月生覺得她們武功太低,自保還成,但若與人動手,卻是差了太多,盡量少用為妙。

只是,那中年道士太過無禮,若是悶聲不響,吃了這個悶虧,卻是有損師父的名聲,他們武當派還以為觀雲山莊好欺負呢!

“好罷好罷,不打就不打嘛!”宋靜雲無奈,舉手投降,不再開口相邀。

正在說話地功夫,山路上又奔下來一個道士,背上負著的長劍劍穗飄揚,透出幾分灑脫來。

他輕身功夫極高,轉眼之間,已經來到四人跟前,卻正是先前去禀報的青年道士。

他雙掌合什,稽首一禮,恭聲說道:“兩位女施主,掌教真人有請!請——!”

罷,他躬身側伸手臂。

“五師弟,掌教真人有請她們——?!”丹鳳眼中年道士抬頭,訝然問道。

青年道士重重點頭:“兩位女施主是貴賓,掌教真人倉猝之下,無法遠揚,特示歉意!”

“不敢,請——!”宋靜思淡淡說道,抱拳一禮,側身伸手。

宋靜雲脖子挺得高高的,斜睨兩個道士一眼,跟在宋靜思後面,朝山上行去。

二人見狀,不由苦笑,暗自咬了咬牙,卻沒有跟上去,而是走到一動不動地中年道士身邊。

丹鳳眼中年道士探掌,上前仔細一摸,眉頭頓時緊鎖在一起,再難化開。

“師兄,怎麼回事?!”枯黃臉道士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丹鳳眼中年道士眉頭緊鎖,若有所思,沉吟著說道:“不對勁兒,你看看。”

枯黃臉道士再上前一步,探掌叼起中年道士手腕,三指按在脈上,送過去一道內力。

他的臉也馬上皺了起來,隨即,他撒手轉身,一掌按在中年道士的背心上。

微瞇上眼睛,過了片刻,他睜開眼睛,吸了口冷氣:“師弟的全身穴道都被封上士沉重地點頭。

僅憑著這手點穴手法,便知二女出自名門,尋常的點穴,僅是點中一穴,但此時,師弟周身地穴道都被封住了。

看她不聲不響間,竟點住了師弟周身穴道,顯然,絕不是一個穴道一個穴道的點,而是一剎那間,封住了他周身穴道。

“怎麼辦,師兄?!”枯黃臉中年道士苦笑著問。

丹鳳眼道士沉吟片刻,右手握拳,重重一擊手掌,“我試試看,能不能解開!”

“……好罷!”枯黃臉道士無奈點點頭,他心中並不抱希望,這個點穴手法,委實太過奇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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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解穴



丹鳳眼道士微闔雙眼,運氣於掌,慢慢抬到胸前。

他雙掌似乎大了一圈,掌上膚色變白,掌心卻變紅,不是那種朱紅,而是桃花一樣的粉色。

但這樣的粉紅色雙掌,非常漂亮,主人卻是一個男道士,看起來有些奇特。

枯黃臉色道士神情一正,緊盯著他的雙掌,暗自思忖,碎花掌是五師兄的獨門秘技,威力極大,乃五師兄的壓箱底絕技,看來這穴道很難解開。

丹鳳眼道士深深吐一口氣,一道白氣自嘴裡射出來,撞到地面上,四下飛散。

隨著這一口氣吐出,他手掌的粉紅色褪去,恢復如常,只隱隱大了一圈。

他輕飄飄一掌拍出,瀟灑飄逸,看似緩慢,卻是速度極快,轉眼間拍中肩井、雲門、華蓋、中庭、巨闕諸穴,十幾個穴道一氣呵成,流暢自然。

中年道士身子顫幾下,隨即不動,仍如雕像一般,他眼珠亂轉,有淚水湧出,眼中露出痛苦神色。

“師兄,不好!”枯黃臉道士見狀,忙抬手喝止。

丹鳳眼道士轉頭一瞧,見到他的異狀,沉著臉點點頭:“她們點穴手法怪異,我是不成了。”

枯黃臉道士看中年道士痛苦模樣,知道他定是苦不可當,否則不會流淚,有道是男痛苦尚且罷了,偏偏有苦不能發洩出來,其中滋味,他隱隱猜得到,背後湧上一絲絲寒意。

“還是算了罷。咱們去見掌教真人。禀明一切。”枯黃臉道士想了想。帶著商量語氣。

丹鳳眼道士慢慢點頭。滿臉無奈與苦澀。

沖虛道長身著紫金道袍。手持拂塵。仙風道骨。接見二女。

他見到二女進得大殿。站起身來。稽首一禮:“兩位姑娘可是觀雲山莊蕭先生高徒?”

宋靜思襝衽一禮。沉靜說道:“拜見道長。家師正

沖虛道長一甩拂塵。微微笑道:“不必多禮。能見得故人之徒。我甚喜之!”

宋靜思笑了笑。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家師吩咐,將信親自交到道長手虛道長,不再有別的道士,他伸手接過信封,輕輕一劃信開,他伸手取出信箋。輕輕一抖,完全展開在眼前。

他目光瞥幾眼,一目十行,很快抬頭,陡峭的眉毛蹙起,清瘦的臉上帶著若有所

見他如此,二女對視一眼,他的神情與當初方證大師一般無二,都是奇怪得很。

沖虛道長很快回神,看了看二女。笑道:“宋姑娘,尊師果真是要歸隱山林?”

宋靜思輕輕頜首:“嗯。家師有這個心思,……他說自己心意已決,不會再改變。”

她輕飄飄一句堵上了沖虛道長的話。

他苦笑一聲,無奈搖搖頭:“尊師年紀輕輕,正是風華正茂。如日中天時,卻遽然歸隱。委實……”

宋靜思微微一笑:“家師說,急流勇退。好過被人家逼著灰溜溜的歸隱。”

沖虛道長臉色微變,搖頭苦笑。

他身為武當掌教。自然不是駑鈍之人,聽得出蕭月生此話的言外之意,似是對自己頗有防備。

正在此時,門簾一動,一個青年道士急趨而來,腳下無聲無息,飄到沖虛道長跟前。

他是沖虛道長身邊的道童明月,輕身功法極高,在武當子中實屬翹楚。

他眉清目秀,眼梢間卻透出勃勃英氣,長劍掛於腰間,一晃不晃,彷彿嵌在身上。

他直接來到站沖虛道長身邊,靠近,在他耳邊輕聲細語,低微得宋靜思與宋靜雲二人也沒聽清。

沖虛道長若有所思地點頭,一邊聽一邊點頭,一直沒有望向宋靜思與宋靜雲她們。

片刻過後,他擺擺手:“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告訴他們,不必再管這事

“弟子遵命!”道童明月點頭,衝二女一禮,轉身飄然而去,腳下落地無聲,輕捷瀟灑。

沖虛道長收回信箋,放到旁邊桌上,藹然說道:“回復令師,貧道知道了,恭喜他,不久貧道會登門拜會。”

“是,我會跟師父說。”宋靜思點頭,鄭重說道。道:“道長,信已送到,我們便算完成師父吩咐,這便要告辭了!”

“不忙不忙!”沖虛道長笑呵呵的擺擺手,溫聲道:“你們難得來一遭,不妨遊玩一番,……我武當的風景,足堪賞玩一二。”

宋靜思搖頭道:“道長盛情,晚輩心領,可是家師有吩咐,讓我們速去速歸。不敢耽擱。”

沖虛道長搖了搖頭,呵呵笑道:“令師也太不近人情!……好容易跑這一趟,豈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未能盡地主之誼,我武當上下也過意不去!”

“這……”宋靜思見他並非敷衍客氣,而是真心邀請,心下決斷,點頭道:“既然如此,就叨擾道長了!”

沖虛道長擺手。呵呵笑道:“兩位姑娘不須客氣,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便是!”

罷,他一聲低喝:“來人吶!”

門簾被掀起,一個少年道士飛進來,腳下輕盈,速度極快,轉眼之間來到近前。

“帶兩位姑娘去貴賓雅舍,她們是武當的貴客。”沖虛道長神色沉肅,緩緩說道。

“是——!”少年道士低頭躬身。轉身向二女稽首一禮,側身一伸手臂,然後舉步在前而行。

兩女朝沖虛道長一襝衽,轉身跟上少年道士。沖虛道長見二女離開,也動身往外走,腳下一步跨出很遠,出了大殿,便轉向山下的石路。

他使的是八步趕蟬輕功,一步跨出數丈,疾若閃電。遠遠看去,一條淡淡輕煙飄蕩在山路上。

不一會兒功夫。他便來到解劍池。

解劍池前,站著三個道士,如三座雕像矗立,一動不動,看著沖虛道長來到跟前。

丹鳳眼道士與枯黃臉龐道士上前。稽首為禮:“弟子見過掌教真人!”

沖虛道長一甩拂塵:“免禮,明淨他怎麼樣了?”

丹鳳眼道士臉色一紅。尷尬道:“他被剛才上去的女子封了穴道,弟子試了試。見他神情痛苦,不敢再試。”

沖虛道長搖搖頭。瞥二人一眼:“那兩位姑娘出身名門,你們不應與她們為難。””二人忙躬身行禮。

沖虛道長擺擺手,嘆息一聲:“算了,也是給你們一個教訓,……要知道,天下之大,高手無數,身為武當弟子,不可自傲,……需知固步自封最是可怕! ”

“是,弟子知錯!”二人再次躬身。

沖虛道長一擺手,轉身來到呆呆站著的中年道士身前,伸手按在他背心上,微闔雙眼,神情肅穆。

片刻過後,他睜開眼睛,陡峭眉頭皺了皺。

兩個道士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眼神中地驚異,他們心中,掌教真人武功高明,雖稱不上天下第一,也是前三。

本以為,這小小地點穴,雖然手法奇特,但在掌教真人的眼中,應是小菜一碟。

卻不想,掌教真人看似不妙,好像也發愁了。

兩人不敢多問,但忍不住心中好奇。

過一會兒,丹鳳眼道士上前一步,稽首一禮,低聲道:“掌教,女子的點穴手法,應是獨門秘術,很難破解罷?”

沖虛道長瞥他一眼,輕哼道:“這份閒心,你們不必操,只要好好練功,才是正經!”

兩個道士的心思,沖虛道長一眼看破,懶得計較。

他眉頭接著皺起來,想了片刻,牙齒一咬,雙掌同時按上中年道士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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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挑戰


雙掌貼到中年道士背後,內力灌了進去,如瀑布飛流直下數丈,注入下面水潭中。

他的內力醇厚綿綿,乃是最正宗的太極真氣,圓融活潑,不再稜角,彷彿一顆顆圓珠射入中年道士經脈。

一轉眼的功夫,中年道士後腦勺溢出一縷縷白氣,細如蠶絲,一縷一縷的飄上來,在腦袋周圍繚繞著。

白氣越來越濃,像是大霧天,將他的腦袋掩住,若隱若

沖虛道長神情越發凝重,臉色變白,血色盡褪,頭上絲絲縷縷冒出白氣。

兩個道士對視一眼,心中擔憂,掌教真人也感吃力了!

臉色枯黃道士輕挪一步,站到沖虛道長身側,一掌可與身後的沖虛道長皆白氣蒸騰,如一鍋水沸騰起來。

中年道士身子輕顫如篩,臉上肌肉扭曲,頗為猙獰嚇人,似是受千刀萬剮一般。

沖虛道長臉上大放紅光,頭上白氣滾滾,宛如實質,轉眼的功夫,將頭掩在其中,看不到。

臉色枯黃的道士眉頭緊皺,緊盯著沖虛道長,隨時準備貼掌於其背心,助其一臂之力。

他看得出來,掌教真人吃力非常,顯然這點穴之法委實玄奧,絕非內力深厚便能沖得兩途,一者如鑰匙開鎖,另一途,則是使用蠻力,強行沖開,如江河沖開攔腰的大壩。

經脈本就是脆弱。強行沖開。其分寸之拿捏。委實艱難。既能沖開穴道。又能不損經脈。難之又難。

宋靜思與宋靜雲地內力雖不深。卻精純無比。性子特異。縱使沖虛道長內力醇厚。想要既不損其經脈。又沖開穴道。極耗心神。

“師弟不可妄動!”丹鳳眼道士瞥一眼。輕聲哼道。

枯黃臉道士一怔。轉頭望他。投去一瞥。露出詢問神情。

丹鳳眼道士輕聲道:“憑掌教真人地內力。當今天下。除了寥寥兩三人。誰是敵手?豈容別人插手?!”

枯黃臉道士若有所思。臉上神情變幻。明白了師兄之意。卻仍不放心。

“啊!”一聲慘叫驀的響雕像般的中年道士忽然一跳,躍開一丈多遠。

沖虛道長緩緩收掌,頭上濃郁的白氣轉淡,慢慢散去,露出他的臉龐,他臉色蒼白,緊抿著唇,眉宇間透著幾絲倦意。

“掌教,他可是好了?”丹鳳眼道士上前一步,輕聲問道。若無其事。

枯黃臉色道士本是心中擔心,想問上一句。但見師兄如此,有些省悟,緊閉嘴巴,目光中露出關切之意。

沖虛道長緩緩點頭,嘆息一聲:“嗯。他穴道解開了,但受了點兒內傷。需得好好調養一個月。”

“多謝掌教相救!”中年道士上前一步,便要拜倒在地。

沖虛道長拂塵一甩。擊在他肩膀上,中年道士頓覺一股力量湧來。扳住肩膀,無法下跪。

沖虛道長目光炯炯,緊盯著他,壓得他抬不起頭,沉聲道:“明淨,你素來性子狷狂,這一次終於踢到鐵板上,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罷? !”

“是,弟子錯了。”明淨道士重重點頭。

他穴道被點,一動不能動,不能言不能語,唯有一雙眼睛還能轉眼珠,卻無濟於事。

兩位師兄幫他解穴,他如被千刀萬剮,痛不可當,卻叫喊不出,偏偏心神清醒無比,痛苦,外人難以體察,至今想來,心有餘悸,不禁打了個冷顫。

而沖虛道長雖然盡力柔和,但以內力強行沖穴,其中痛苦,不輸於上一次,他恨不得自己能暈過去,卻做不到。

“師父,這兩個女子究竟何人,朱師弟也不敵!”丹鳳眼道士不解問道。

明淨道士俗家姓朱,他們當初上武當山,年紀甚小,住在一起,一起練功,後來年紀大了,方才出家為道士。

平常,他們彼此稱呼,多以俗家名姓相稱,免得忘了自己的原本出身。

沖虛道長撫髯一笑,搖了搖頭,道:“她們是蕭一寒蕭先生地嫡傳弟子,明淨敗在她們手上,也算不冤!”

“蕭一寒?!”三個道士皆一臉訝然。

“莫不是驚鴻一劍蕭一寒?!”丹鳳眼道士雙眼灼,望向沖虛道長。

其餘兩個道士亦是如此。

“嗯,正是。”沖虛道長點頭,瞥一眼明淨道士:“這一陣子,你不可練功,僅是調養,更不能動手!……等一會兒去真武殿中取一瓶豹筋活絡丹。 ”

“是,掌教!”明淨道士點頭,臉色羞慚。

沖虛道長聲音放溫和,淡淡道:“不必如此。蕭先生武功驚人,幸好這一次來的是兩位宋姑娘,若是換了她們師姐來,你能保得性命,便算幸運!”

“掌教,您是說江南雲?!”丹鳳眼道士小心問。

沖虛道長點點頭。

“我卻不信!”枯黃臉道士擺頭不迭:“掌教,她竟敢在咱們武當山撒野?!”

沖虛道長忽然古怪的一笑:“嘿嘿,她曾闖過少林派,你們在山上,消息閉塞。怕是沒有聽說過。”

他這一句,頗不符素來溫和而威嚴的性子。

丹鳳眼道士慨然,搖頭嘆息:“弟子曾聽說,這個江南雲人稱辣手仙子,號稱是江南第一美女,心狠手辣,……沒想到,竟膽大包天如此,敢闖少林!”

“哼。還不是因為蕭一寒在她背後撐腰!”明淨道士冷笑。

枯黃臉道士若有所思,忽然抬頭問:“掌教,這位蕭一寒武功究竟多高?”其餘兩個道士一起抬頭,緊盯著沖虛道長。

沖虛道長想了想,忽然笑了笑,一甩拂塵,轉身上山,空中飄蕩著一句話,在他們耳邊繚繞不絕:“他武功多高,我也不知……”

三人對視一眼。搖頭嘆息。

掌教真人此話,令他們沮喪。明淨更是如此,看起來,這蕭一寒的武功,高深莫測,怕是掌教真人也不是對

沖虛道長在他們眼中。一向高不可攀,宛如神明無異。一手太極劍法,幾乎天下無敵。

但今日。掌教真人卻如此示弱,他們心中也不由氣沮。

臨安城太白樓

中午時分。太陽高懸,陽光明媚,將冬天的寒氣驅散,暖融融的令人想躺到床上睡覺。

太白樓人來人往,熱鬧非安城裡的家家戶戶,都趁著天氣暖和,出來熱鬧一番,午飯也懶得回去,索性找一家酒樓,吃完之後,再去逛一番。

一樓的大廳中,人聲鼎沸,喧鬧無比,彼此間說話,需得大起嗓門來,更像是吼話。

“餵,大夥兒聽說了嗎?!……咱們城裡又來了一位高人!”

這一句忽然響起來,如平地起雷,人們耳邊嗡嗡作響,失神了半天,方才醒過來。

人們心中暗罵,紛紛轉頭,查看何人這般大聲說話,還講不講公德之心了? !

但見一個南邊靠中間窗戶地一桌,端坐著兩個大漢,身著灰袍,身前桌上放著一把長刀,刀鞘古樸,像是寶刀。

這兩個大漢,一個粗壯,一個修長,看其側面,已經感覺出他們身體內蘊著爆炸性地力量。

像是感覺到了人們的注視,二人轉過頭來。

人們只覺四道寒芒朝自己射來,如同飛刀一般,忍不住一矮身,想要避過飛刀。

他們隨即又恍然,這並非飛刀,僅是這兩個大漢的眼神罷了。

人們噤若寒蟬,如此功力,如此凌厲的眼神,還是不惹為妙,何苦找死。

他們認出來了,這兩個大漢,卻是臨安城內鼎鼎大名的高手,號稱斬河雙刀。館,傳授武功,卻是穩穩的站住了腳,無人干涉。

臨安城內的三大幫派相安無事,城內一片寧靜,對於這些開的武館,並不干涉。

這斬河雙刀號稱抽刀斷水,剛猛無儔,當初開館之時,有人不服,前去踩館。見識了他們雙刀的厲害。

二人內力深厚,卻如刀法一般,剛猛凌厲,不知收斂,隨意地一句話,便如打雷一般,震得人們耳朵轟然作響。

在座諸位,雖然不滿,卻也不多說,免得惹怒了這兩個傢伙。他們雖然平常不惹事,但脾氣暴躁,一點就著,不惹為妙。

但還真有不怕他們兩個人,一個中年漢子捂著嘴咳嗽一聲,轉向他們:“孫大俠,孫二俠,不知是哪位高人駕臨咱們臨安城?!”

這中年漢子身材中等,臉模樣,雙眼精芒隱隱,蘊而不發,顯然也是一位高手。

旁邊眾人認了出來,這也是一位高手,人稱鐵拳羅漢孫不寧,在臨安城也是鼎鼎大名。

隨著臨安城的寧靜,武林高手像是雨後春筍,一個賽一個的冒了出來,有百花放光之態。

那斬河雙刀轉頭過來。凌厲雙眼望向那中年漢子,甚是高興。目光柔和下來,呵呵笑道:“孫大俠你不知道?……武當派的沖虛道長親自駕臨!”

“哦——?沖虛道長?!”孫不寧訝然。

“不錯,正是武當派掌教沖虛道長!”其中一個大漢點頭,哈哈笑道:“你想想,沖虛道長什麼身份。竟然來了咱們臨安城!”

“那也沒什麼……”孫不寧撇了撇嘴,忽然問:“不知他為何來了臨安城?!”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咱們臨安城。還有誰能勞駕少林方丈與武當掌教親臨?!”

“嗯,除了蕭先生。再無旁人!”孫不寧點頭。

其中一個大漢搖頭,感慨萬千:“也不知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不但少林方丈,武當掌教,還有華山掌門,恆山派掌門都來了,咱們臨安城又熱鬧得很!”

“莫不是蕭先生得罪了他們?!”人群中有人忽然開同時哼道,雙眼凌厲一掃,望見人群中說話之人,卻是一個老者,手撫銀髯,搖頭晃腦,一幅老學究地派頭。

見是一個讀書人,斬河雙刀收回目光,不屑理會。

“嘿嘿,其中玄妙,在下倒略知一二!”忽然一聲輕笑,在寂靜的酒樓中頗顯突猛的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漢子。

他削瘦身材,雙眼無神,看上去普通得很,人們認得他,卻是臨安城號稱包打聽,消息靈通。

“包打聽,快說與咱們聽聽!”孫不寧捂著嘴咳嗽兩聲,抬起頭說道。

“孫先生,既然你開了口,我也就不賣關子了!”包打聽嘻嘻笑了一聲,道:“我聽到一個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好你個包打聽,又要賣關子!”斷河雙刀其中一人喝道,雙眼一瞪,寒芒迸出,直射到他眼中。

包打聽惺忪著眼睛,渾不在意,嘻嘻一笑,忙道:“誤會誤會,習慣了,一時改不過來!我說便是!”

“快說快說!”人們轟然催促,被他調足了胃口。包打聽吸一口氣,正色道:“我聽到一個消息,蕭先生他要……他要歸隱山林!”

“什麼?!”人們訝然,似是不信。

“包打聽,你莫要胡說,蕭先生好好的,年紀輕輕,正是揚名立萬地時候,豈能歸隱?!”孫不寧不信地哼道。說著,又是一陣咳嗽,劇烈得躬起身子。

他臉色紅潤,看起來健康得很,本不是病人,人們已經習以為常,不以為異。

他是練功傷了肺經,雖說後來調理好了,身體無礙,但時常咳嗽。卻是落下了病根,無法去除。

他並非是肺裡真的不適,而是習慣性咳嗽,身體雖好,卻無法改去這個習慣。

好在,這對身體並無影響,他索性也不改掉。

“看看,我就猜到,說出來你們不信!”包打聽面對眾不改色,嘻嘻笑道。

“包打聽,這事是真的?!”孫不寧停下咳嗽,吸了口氣,沉聲喝問道。

包打聽頓時臉色一變,騰地站直,憤然道:“孫大俠!……我包打聽什麼時候說過假話?!”

“嗯,那倒也是,你的消息確實從來都是真實無虛,只是……”孫不寧緩緩點頭。

“這個消息。開始時候,我也不信。但現在看來,這麼多大人物駕臨咱們臨安城,定然是真地!”包打聽悻悻然。

“我就不明白,蕭先生年紀這般輕,日子過得跟神仙似地。幹嘛非要歸隱?!”一個人大喇喇的哼道。

“就是就是!”另有一個大漢點頭不迭,露出羨慕神情:“閒暇時候。我常看到蕭先生蕩舟西湖,悠閒得很。愜意無比,又有江幫主伺候。什麼事情都不用管,真是神仙一般地日子!”

“我若能過上一天這般日子,便是登時死了也不冤!”另一個大漢大碗一飲而盡,痛快淋漓的嘆道。

孫不寧搖頭嘆息:“唉……!高人地想法,咱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麼能想明白?!”蕭月生坐在西湖之上,小舟一葉,輕輕盪動,他仰面朝天,望著悠悠白雲,天空碧藍如洗。

這幾天來,臨安城熱鬧起來,卻是幾個重要人物來到臨安城,將整個城中氣氛攪熱。

他身為臨安城的地頭蛇,豈能不知不覺,只是卻裝作不知不覺,離開山莊,整天不朝

少林地方證大師,武當的沖虛道長,還有華山派的前掌門岳不群,現掌門林平之,令狐衝等,恆山派地前掌門定逸師太,及現掌門儀琳她們。

算起來,整個武林中的重要人物,大半集於此處,至於泰山派、衡山派、嵩山派,卻是沒有來人。

衡山派地莫大先生,與蕭月生雖有一面之緣,但他性子古怪,並不與他親近。

蕭月生知道其因,暗嘆莫大先生聰明,即使他若即若山派。

他們的來意,蕭月生不猜便能明白,不過是想勸一勸自己,莫要歸隱。

對於他們地心思,蕭月生也明了,無外乎因為有東方不敗,所以擔心他一歸隱,如今正道武林三大高手僅余其二,怕是敵不住東方不敗,魔教再難制住。

蕭月生一直沒有去惹東方不敗。便是緣於此。

天下第一高手,委實沒有什麼好,讓東方不敗頂著,正道武林對自己既不敢得罪,又不至於疏遠打壓。

只是,他們這一次,卻是要失望了。

他心意已決,求道之志堅毅無比,完顏萍她們仍在等著自己,耽擱一天。都是罪過。

他們既然來了,若是貿然拒絕,卻是不宜,他一直在想著法子,既顯示自己的決心,又不致令他們難堪。

但這法子並不易,想來想去,沒有什麼兩全之策,唯有先拖著他們。不見他們。

如此這般,忽忽然,十余天過去。忽然,他起身轉頭,望向南面。

空闊地湖面上,一葉扁舟飄然而來,看上去飄逸出塵,如不沾湖面,速度卻是奇快,轉眼之間。已來到近前。

江南雲一襲淡紫薄綢衫子,被風吹得貼在身上。曲線曼妙,高低起伏如峰巒,觀之血脈賁張。

蕭月生眉頭一拉,暗自搖頭,憑她地功力。盡可以御風於外,羅衫不動。卻故意如此,顯然是在胡鬧。

江南雲明眸如水。眼力深邃,看到師父蹙眉。眼中閃過不以為然,抿嘴一笑,心中甚樂。

她明媚一笑,風華絕代,身形飄飄升起,如踏著一張無形的梯子,緩緩走過湖面,來到他地身前:“師父!”

“嗯,來此何事?!”蕭月生哼道,瞥她一眼。

“儀琳師叔過來了,師娘讓我問問,你回不回去?”江南雲抿嘴,斂去玉臉上笑意。

“儀琳來了?”蕭月生眉頭輕蹙,想了想,道:“打聽清楚,她過來做什麼了嗎?”

“嗯,師叔說,她這次純粹是跟著定逸師太,不管閒事。”江南雲點頭,笑盈盈道。生輕哼一聲,點點頭。

江南雲稍一思索,道:“定逸師太不贊同師父你歸隱,但儀琳師太好像贊

蕭月生微微一笑,腳下內力潛運,轉眼之間,小舟破浪而行,勢如離弦之箭。

湖上清風凜凜,吹得江南雲衣袂烈烈,飄飄如仙子。

蕭月生身前擋著一層無形氣牆,將風卸到兩邊,破浪而行,轉頭一瞥,見她衣袂飄蕩,薄綢衫子貼到身上,暗自一搖頭,無形氣牆一展,將她一塊兒擋住。

衣衫頓時一緩,鬆了下來,不再緊貼著她,但她曼妙誘人的身形卻是若隱若現,更加誘人。

很快小舟停在堤壩下,輕輕一拋繩子,繩子如一條遊蛇,纏住在一棵橫斜出來的柳樹。

師徒二人下舟,輕飄飄上了堤壩,沿著往西走。

堤壩上行人如織,來來往往,有書生,有提劍負刀地江湖俠客,有身著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各種身份地皆有。

一路之上,不停有人躬身見過江南雲,神情恭敬。

江南雲也不還禮,臉若冷霜,氣度如冰,僅是擺一擺玉手,神色不動,漫不經心。

但跟她打招呼的諸人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於有榮焉,個個心情雀躍。

蕭月生看了暗自搖頭,人此對待,還個個高興成那樣,委實替男人們丟臉。

但這些人個個如此,卻令他有些麻木了。

雖然有人不停地打招呼,但江南雲僅是一擺手,腳下不停,並不耽擱功夫,很快回到觀雲山莊。

“妹子,好久不見,近來可好?”蕭月生進了後花園,沿著湖上迴廊來到弱水亭。大步流星,轉眼來到儀琳身前。

“大哥!”儀琳玉臉酡紅如醉,似羞似喜,似乎受不住他灼灼目光,低頭喚了一聲。

蕭月生呵呵大笑,上下打量她一眼。

儀琳穿著一身月白僧袍,一塵不染,聖潔無瑕,似乎一動著淡淡幽香。

“大哥。儀琳妹子過來一會兒了。”劉菁坐在儀琳身邊,放開拉著她的手,抿嘴笑道。

劉菁穿著一身淡粉色宮裝,在這溫暖如春地後花園,彷彿花中妃子,秀美嫵媚,卻是媚而不俗。

她抿嘴一笑,道:“大哥躲著方證大師他們,但儀琳妹子來了。你總該見一見,便讓南雲去喚你回來。”

“嗯,不錯,不想見他們,但儀琳妹子來了,我總是要見地。”蕭月生呵呵笑道,坐到儀琳身前。

“儀琳,你是來看大哥地吧?”蕭月生接過江南雲呈上地白玉杯,抿了一口,笑瞇瞇地問。

“嗯。師父她老人家要過來,我便央求一塊兒來了。”儀琳這一陣子好一些。不像剛開始的羞澀,輕聲說道。

“給你地信,收到了罷?”蕭月生輕晃著白玉杯,酒香四溢,在小亭中繚繞。

儀琳輕輕點頭:“嗯。收到了,大哥真要到觀雲島上歸隱麼?”

蕭月生點點頭。呵呵笑道:“我這一陣子,被俗事攪得暈頭轉向。沒有功夫練功,實在不成話!”

儀琳瞥他一眼。急忙轉開,薄薄的紅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來,欲言又止。

蕭月生見狀,眉頭一挑,:“儀琳,有什麼話便說,咱們又不是外人!”

儀琳遲疑一下,猶猶豫豫地看他一眼,鼓起勇氣,輕聲道:“大哥,要不,……要不,去那個山谷裡住罷,……好不好?”

她聲如蚊蟻,含糊不清,話沒有說完,已經羞紅了臉,彷彿一塊白玉抹上了胭脂,白裡透紅,嬌豔得像要滴出來。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點頭:“好呀!”

“真的麼?!”儀琳猛地抬頭,與他目光一觸,又忙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她心中暗惱自己心虛,旁人看了,還以為自己胡思亂想

但見到大哥他溫潤的目光,她便忍不住砰砰心跳,一顆心像要跳出胸膛,怎麼壓制,也不管用。

所以,她不敢與大哥地目光對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心跳,跳得太快,直接暈倒過去。蕭月生哈哈一笑,道:“妹子你即使不說,我一年裡,總要抽出一段兒時間去那裡住一住地。”

儀琳點頭,修長渾圓地脖頸都變得粉紅,從耳朵一直紅到脖子,彷彿蔓延下去,直到胸脯,令人忍不住想探頭一看究竟。

蕭月生又問:“妹子,你師父來,是為了什麼?”

儀琳秀氣眉毛彎一彎,想了想。道:“師父是想勸一勸大哥,莫要急著歸隱,想歸隱,先收拾了東方不敗再說。”

她說話的語氣,是模仿著定逸師太,粗聲粗氣,煞氣凜然,但在她說來,卻是別有一番可笑。

蕭月生搖頭一笑,嘴角撇了一下。

江南雲抿嘴。瞥一眼儀琳,望向蕭月生,似笑非笑:“師父,定逸師太可是心憂天下呢!”

蕭月生笑了笑,斜睨她一眼,雖覺定逸師太這是多管閒事,但江南雲這般語氣,他卻不喜。

江南雲一見,忙吐了吐香舌。她是心懷不忿,定逸師太將師父看成了什麼人,淨想著好事!

蕭月生轉頭,對儀琳正色道:“妹子,你師父想地,我卻不能做,你跟她好好說說。”

儀琳點點頭,輕聲道:“嗯,我知道啦,大哥。你不會一歸隱,便不再出島了罷?”

她猶有幾分不放心。生一旦隱於島上,大海茫茫,消失不見,想到此,她心中隱隱生出恐懼來。

“妹子放心罷。大哥何時說過假話?!”蕭月生拍拍她削瘦的香肩,呵呵笑道。

第二天。蕭月生尚未起床,正想睡到自然醒。忽然自床上醒來,坐起來。眉頭緊蹙著,臉色陰沉。

他有起床氣,這個時候,便是劉菁也不過來惹他,他陰沉著臉色時,極是嚇人,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喘不上氣來。

半晌過後,劉菁飄然而來,一身淡粉色的宮裝,雍容華貴,秀美嫵媚,風華絕代。

“大哥,你起來啦?”她玉臉露出訝然。生鼻吼一哼,斜睨她一眼,沒好氣的哼道:“他們來了,我不起來能成嗎?!”

劉菁露出嫣然笑臉,抿嘴一笑,上前拿起他的衣衫,幫他攏了攏頭髮,笑道:“大哥,他們都上門來了,總不能一直晾著,該下去見一見

蕭月生仍她伺候,輕哼道:“他們是多管閒事,想來便來罷,我何必見他們?!”

劉菁嫣然微笑,一邊伺候他起身穿衣,一邊笑道:“好像也不全是勸大哥地,有一些是祝賀大哥你金盆洗手。”

“哦——?!”蕭月生似是不信。

“像是岳掌門,便是如此。”劉菁溫柔笑意,玉手不停,幫他整理好衣衫,玉掌輕輕一撫他前襟。

原本數處褶皺經過她玉掌一撫,變得平滑如新,彷彿後世的電熨斗一般。

這是她功力精純,運用自如之故。

“好罷,就前去見識一下罷。”蕭月生起身,與她一同走了出去。

荷上身夾襖,下穿襦裙,飄逸優雅地站在門外,對他襝衽一禮,默默走在身後。蕭月生一身青衫,磊磊落落,到了大廳,小荷在前一挑簾,他踏步進廳,抱拳一笑:“有勞諸位外候了,恕罪恕罪!”

廳中坐著的諸人紛紛起身,抱拳拱手,面露笑容。大廳中頓時一團和氣,溫暖如春。

方證大師身披紫金袈裟,手執九環禪杖,神情藹然,氣度溫和而威嚴。

他身後跟著幾個黃衣僧人,俱是中年,精氣神逼人,彷彿出劍之鞘,太陽穴高鼓,雙眼開闔之間。精芒閃爍,一看即知是少林高手。

沖虛道長則一身八卦袍,腰間掛著一柄長劍,雖是相貌平常,氣度飄逸不群。

他身後跟著兩個中年道士,微闔雙眼,似是入定一般,外表看上去,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蕭月生在他們身上一瞥而過。這兩個中年道士,俱是不俗地高手,道家功夫與佛家不同,最重合光同塵,韜光養手,看上去越是平常。

當一個人的武功練至沒有武人的特徵,便是到了極高的境界,達至返樸歸真。

但若練至這般境地,極為艱難。非但有絕佳天賦,更需有高明的心法。否則,縱使再聰明,也難達至。

這兩個中年道士,觀其精氣神,與常人無異。顯然是修煉達至返樸歸真地境地,武當派果然不愧是百年大派。底蘊深厚,隱藏著默默無聞地絕頂高手。

坐在他們下首地。是華山派前任掌門岳不群。

他輕袍緩帶,面如冠玉。帶著儒雅的氣度,不像是一個武林高手,更像是一個學有所在地風流書生。

他氣色極佳,自從卸下了華山派掌門之位,他心中大松,並非因為林平之可靠,而是因為林平之背後,有蕭月生撐腰。

若是有人敢傷林平之,定會惹怒了蕭月生,招來狂風暴雨一般地報復,這是武林中人所周知之事。

岳不群之後,則是定逸師太,她左手輕輕撥動佛珠,氣度沉靜,與從前地沉雄大不相群差不多,開始一心深研佛法,頗有領悟,修行略有小成。 “蕭先生,咱們不請自到,前來相擾了!”方證大師合什一禮,藹然笑道,聲音緩慢從容。

“大師見外了,諸位光臨寒舍,卻是蓬蓽增輝!”蕭月生呵呵笑道,對眾人一一見禮,坐到了主位子上。

華山派地林平之與令狐衝,還有岳靈珊,恆山派的儀琳,他僅是輕輕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坐到主座上,小荷端了一雪瓷茶盞,送到他手上。

荷動作輕盈優雅,曼妙如舞,一舉一動,似乎暗合一種韻律,無一不美。

蕭月生端盞輕啜一口,放下來:“方證大師來此,是恭賀我從此脫離紅塵紛擾,逍遙自在吧?”

方證大師露出一絲尷尬,緩緩搖頭:“蕭先生能看破紅塵,得般若智慧,老衲佩服!”

蕭月生呵呵一笑,道:“大師謬讚啦,我不過是喜歡清靜,不喜歡紛紛擾擾罷

“蕭先生這次歸隱,真的武林中事了?”方證大師笑了笑,藹然相問。

蕭月生點頭:“嗯,這一次,我決心已下,無論如何,不再趟武林這汪渾水了!”

方證大師慨然點頭:“武林確實是一潭渾水,能不沾腳,實是一件幸事,善哉善哉!”

沖虛道長搖頭一笑,道:“大師所言不錯,不過,蕭先生貿然離開,咱們倒是有些捨不得了!……武林中少了蕭先生,實在是失色不少!”

蕭月生哈哈一陣大笑:“沖虛道長此話,我可是受寵若驚,不敢當,不敢當!”

正說著話,蕭月生忽然眉頭一皺,望向大廳門口處。

平常地佈簾被掀開,小荷飄身進來,直趨他身前,脆聲道:“老爺,外面有一個人,吵吵著要見您!”

“什麼人?!想做什麼?!”蕭月生眉頭仍緊鎖著,語氣淡漠,似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荷遲疑一下,飛快瞥他一眼,輕聲道:“他說,想跟老爺你切磋武功。”

往常,遇到這般人物,早就轟走,懶得理會。

但今天山莊卻是空虛,四位小姐都去了清平幫,去早煉了,還沒有回來。

她們是算著師父醒來地時間,約摸時間到了,她們忙趕回來,一塊兒吃飯。

看門的福伯年輕大了,自沒有老年人地通病。

待她聽到響動,忙出來一瞧,卻是有一個英俊青年正在外面大嚷大叫,語氣狂傲,說是要挑戰驚鴻一劍蕭一寒。

荷話聲一落,大廳中諸人頓時議論紛紛。

蕭月生眉頭挑了一挑,哼道:“好罷,難得有人湊熱鬧,請進來罷!”

“……是!”小荷遲疑著答應下來。

轉眼之間,小荷裊裊而來,身後跟著一個青年男子,約有二十餘歲,劍眉星目,鼻挺嘴方,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端得一幅好相貌,比蕭月生強上不少。

他身形雄壯,衣衫不厚,身體肌肉飽滿,惹人擔心,怕隨時會撐破了衣衫。

一柄長刀負在身後,刀柄處紅綢飄揚,烈烈風姿,渾身上下帶著剛烈勇猛之氣度。

他當中一站,目光凌厲,看周圍,只是盯著坐在正中的蕭月生。

“閣下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罷?!”他略一抱拳,傲然一禮,淡淡說道,眼睛是斜向上方望。

蕭月生點頭,臉色沉肅:“不錯,我正是蕭一寒。”

雄壯青年雙眼一亮,踏前一步:“好,好得很!……我找得便是你!”

蕭月生眉頭一挑,笑了笑,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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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0 19:41:51 |只看該作者
第447章鬼王



“我乃滄州趙一風,前來挑戰你蕭一寒!”雄壯青年大聲喝道,聲音轟隆一聲,如春雷炸響。

大廳之中,諸人的內功皆是不俗,但他聲音洪亮,宛如洪鐘轟的一響,震得腦袋裡一片嗡嗡響。

他們大是震驚,沒想到這個趙一風,內力竟深厚如斯!

著話,趙一風忽然一伸手,“嗆啷”一聲,抽出背上長刀,一抖刀身,寒光晃動,紅綢飄展,氣勢威猛驚人。

蕭月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轉頭四顧。

他心中暗思,若是南雲她們在,如今早就跳出來,一通指摘,將他丟得無地自容,或是惱羞成怒,動起手來,根本不必他親自出馬。

趙一風手擎長刀,目光炯炯盯著蕭月生,似欲噬人,滿臉皆是挑釁之態。

他亦心知,蕭一寒的名氣極大,怕是不會跟自己動手,唯有主動挑釁,惹怒了他,或有動手的可能。

如此行徑,委實冒險,蕭一寒驚鴻一劍驚天下,他的心狠手辣,亦是名聞天下,與他動手,非死即殘。

但這也是一個成名之捷徑,況且,趙一風對自己的武功頗有自信,得過數次奇遇,內力深厚無加,縱使是修習易筋經的方證大師,他也不懼。

而他所修的刀法,乃是得自一本古老的絲帛上,刀式古,威力渾厚,難以匹敵。

他心中自信。當世之上。能與自己匹敵地。寥寥數人而

故他雄心勃勃。不甘一點一點兒地揚名。而想挑戰蕭一寒。一戰天下聞。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蕭月生搖頭一笑。道:“滄州趙一風。趙少俠。你武功不弱。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過獎!”趙一風大喇喇一笑。神情傲然。目光斜睨。

蕭月生仍舊不動氣。神情溫和。淡淡笑道:“不過。你來得卻是晚了。我已經封劍。歸隱山林。從此不再是武林中人了。”

趙一風一愣。眉頭皺起。臉上露出不信神色。轉頭瞧向其餘諸人。目光如刃。想看出真假。

“這位趙少俠!”林平之振衣而起。踏前一步,抱拳一禮:“蕭先生所言不假,先歸隱,你來此挑戰,不合武林規矩!”

“你是何方神聖?!”趙一風不屑哼道,斜眼看林平之。

林平之微微一笑,目光微綻神光,神情儒雅:“在下林平之,忝為華山派掌門。”

“你便是華山派的掌門林平之?!”趙一風斜睨他,並無驚訝神色。大喇喇的打量他一眼,搖頭冷笑:“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眾人皆露驚訝神色,沒想到他口氣如此之大,竟不將華山派的掌門放在眼中,天下之大。如此狂傲之人,罕見之極!

林平之氣極而笑。馬上收斂,劍眉微皺。沉聲道:“在下便是林平之!……你想與蕭先生動手,還沒那個資格!”

岳靈珊一身桃紅色羅衫。嬌豔清麗,嬌哼一聲:“就是!……蕭先生是何身份,誰想挑戰,便挑戰,豈不是天下大亂?!”

“好啊,既如此,我先敗了你再說!”趙一風冷笑一聲,長刀一領,徑直劈下。

寒光之中,一道刀光如匹練般掛下,如瀑布倒掛,寒氣森森,周圍諸人皆能感覺得到。

林平之身形一閃,輕鬆避過此刀,長劍並不出鞘。

趙一風冷笑聲中,刀光閃爍,如一團銀芒暴漲開來,如潮水一般湧上來,淹沒了林平之。 “大師兄,小林子能不能打得過他?!”岳靈珊明眸一眨不眨,緊盯著場中銀芒,清麗臉龐滿是擔憂,嘴上問令狐衝。

令狐沖一身青衫,懶洋洋坐著,自有一股瀟灑不羈的氣度,長劍掛在腰間,更像是書生佩劍之法。

他瞥一眼場中,淡淡一笑:“小師妹放心罷,他刀法雖妙,卻奈何不得掌門師弟的!”

“沒想到,這傢伙的刀法這般厲害!”岳靈珊輕哼,似是讚嘆,似是埋怨。

令狐衝雖是懶洋洋地坐在那裡,似是漫不經心的掃一眼場中情形,心神卻一直凝注於趙一風的刀法中。

趙一風刀法如狂風暴雨,無休無止,滔滔不絕,如長江大河一般,委實威力驚人。

令狐沖轉頭望向岳不群:“師父,此人刀法威力極強,卻不知是哪路刀法?!”身為名門正派弟子,見識之高,遠超武林中尋常高手,華山派雖然沒落,但瘦死的駱駝大過馬,岳不群見識之廣,亦是武林罕見。

岳不群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穿著一身儒衫。輕袍緩帶,氣度卓然不群。

他盯著場中半晌,搖搖頭:“此人刀法怪異,似是河朔陳家刀,又不甚像!”

岳靈珊見狀,身形一閃,輕躍到蕭月生身邊,湊到他近前,低聲問:“餵,先生。你看他施展的是什麼刀法?!”

她語氣頗不客氣,莫名其妙的,對蕭月生仍存著幾分嗔怪,彷彿他欠了自己什麼東西似的。

雖知這有些莫名其妙,但卻無法驅除,她便由著自己的心情來,不跟蕭月生客氣。

蕭月生輕輕一瞥,溫潤目光落在她臉上,洞徹她幽微心思。也不見怪。

他沉吟片刻,溫聲道:“他使的是鬼王刀法,前朝時期的刀法,……我本以為失傳了,不想還有傳人!”

岳靈珊訝然道:“你真地知道呀?!……鬼王刀法?!”

蕭月生微微點頭,笑了笑,沒有再說。

他當初搜盡天下所有地武功秘笈,印於腦海之中,融貫於一身,以道入武。

那時的他。已經心神圓融,無損無垢。有過目不忘便能深烙於腦海之中,無法忘記。

如今雖已兩代,他卻清晰如昨天。並無遺忘。

這本鬼王刀法,是他在第一代時所蒐集。也算是隱逸宗派的刀法,威力不凡。但一味取奇,剛猛凌厲。

雖是剛猛凌厲。刀勢卻無窮無盡一般,其配合的心法極為奇異,他當初曾讚歎了一番。

但此刀法卻有一個弊端,難以消除。

岳靈珊小蠻腰一扭,腳下兩躍,回到令狐衝身邊,低聲道:“大師兄,知道啦,那叫鬼王刀法!”

“鬼……王……刀……法……?”令狐衝喃喃自語,劍眉挺峭,盯著場中的一團銀芒。

此時,趙一風刀法如電,銀芒一縮一漲,一吞一吐,宛如人的呼吸,把林平之籠罩其中。

林平之卻仍未出劍,只是下游走,僅憑著步法,不沾一片衣角,顯得游刃有餘。

但看起來卻是極險,往往是間不容髮之際,長刀貼著他的身子劃過去,差之毫釐,便要中刀。

趙一風鬚眉皆張,雙眼大瞪,迸射出灼灼電光,懾人心魄,一刀一刀,連綿不絕,氣勢迫人。

大廳之中,寒氣四溢,溫度大降。

趙一風的長刀揮動,形成一團銀芒,這團銀芒像是一塊巨冰,源源不絕地散發出寒氣。

“小林子真是的!”岳靈珊跺跺腳,輕聲嗔道:“還不把他收拾了,都凍死人了!”

令狐衝笑道:“掌門師弟是想摸透這門刀法。”

岳靈珊輕哼道:“這鬼王刀法尋常地很嘛,根本奈何不了他,有什麼摸不摸透的?!”

她言下之意,瞧不上這套刀法。

令狐衝搖頭:“小師妹,你可錯了,這套刀法威力極強,若是換了一個人,怕是接不住。”

岳靈珊輕哼一聲,沒有吱聲,既然是大師兄這般說,那便錯不了,小林子倒是有心轉眼之間,近有百招過去,趙一風刀勢連綿,如長河滔滔,不絕不斷。

他氣勢不減反增,一刀狠似一刀,似乎喝了酒,血氣越來越旺,難以遏止。

林平之仍舊隻身遊走。不疾不徐,每次閃避,卻是差之毫釐。

趙一風氣得哇哇大叫,每次都差一點兒砍中他,偏偏這一點兒,總也夠不到。

他縱使再遲鈍,也知道對方成心耍弄,如貓戲老鼠。

這讓一向自視極高,目空一切的他惱怒如狂,恨不得一刀劈他兩瓣。以洩被辱之恨。

但他的刀法精妙,威力強橫,但步法身法卻是弱項,在林平之身法之下,身如笨熊,遲鈍異常,唯有被耍。

岳靈珊看得有幾分不忍,搖頭嘆道:“大師兄,小林子也忒壞了。這不是故意要氣死他麼?!”

令狐衝笑著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目光溫潤,神情溫和,絲毫沒有動怒之像,搖頭嘆息,果然不愧是蕭先生,胸襟開闊,遠非常人可比,自己望塵莫及!

他卻不知,蕭月生並非胸在蕭月生眼中。一個趙一風,雖然武功不俗。在他的武功面前,卻是無異於小孩子一般,自是不屑於理會。

若是真的觸上他的逆鱗,卻絕不會如此大方。

恰在此時,門簾一掀。飄然進來四個人,俱是身形窈窕。婀娜多姿,如花枝搖曳。

她們俱穿著月白的練功服。薄薄地綢緞,閃閃發光。貼在身上,將曼妙地身段凸現。

“師父!”江南雲糯軟如蜜地聲音響起,眾人聞之,莫不感覺**,方證大師修持精嚴,能穩住心神,身後四僧,卻是心神一盪,心旌搖動,忙闔眼簾,撥動佛珠,嘴唇翕動,暗誦明王咒。

江南雲走在諸人最前頭,乍一踏進來,一步踩到蕭月生跟前,使的是縮地成寸之術。眼睛一縮,緊盯著她。

“你們練完功了?!”蕭月生輕輕頜首,撫上唇上的八字胡,笑問道。

“嗯,師父,他們這是做什麼?!”江南雲點頭,明媚的目光一掃眾人,襝衽一禮,儀態萬方,檀唇輕吐問道。

宋靜思宋靜雲還有鄭秀芝三人也飄然進來,裊嬝娜娜,如弱柳扶風而行。

三人來到近前,襝衽為禮:“拜見師父!”

她們異口同聲,鶯鶯瀝瀝,或清脆,或圓潤,湊一起,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宛如合聲一般。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起來罷,……南雲,你給你師妹們引見一下。”

江南雲柔聲答應,溫柔如水,一一將方證大師他們介紹與三位師妹,聲音糯軟,仍舊盪人心魄,需得眾人緊守心神,頗感吃力。

這是江南雲故意如此,暗運心法,故意心存捉弄,以示對他們一起上門地不滿。

方證大師合什一禮,藹然說道:“兩位宋姑娘有禮,咱們又相見了,……鄭姑娘,可喜可賀,老衲心中歡喜!”

宋靜思與宋靜雲二人合什一禮,瞥向鄭秀芝。

她們想起,小師妹曾說,她來臨安之前,曾在方證大師那裡,受他的醫治,因為無力回天,推薦來此。

“大師別來無恙?!”鄭襝衽為禮,秀臉露出感激神色。

自己能入師父門下,其機緣皆因方證大師,若不是方證大師,她也不敢前來。

況且,方證大師以少林方丈之尊,隱隱正道第一人,竟為自己這個寂寂無名地小女子醫治,盡心醫治,雖最後沒有什麼辦法。她仍感激不盡。

兩人說了幾句話,江南雲又一一介紹。

場中並沒有幾個人,一會兒便見完了禮,此時場中仍在打鬥,大廳裡溫度大降,與山莊外的天氣差不多少。

“師父,究竟是怎麼回事?!”江南雲湊到蕭月生身邊,身形散發著淡淡清香。

蕭月生笑了一聲:“他前來挑戰我地!”

“挑戰師父你——?!”江南雲明眸睜大,忽然一笑,嫣然如花。一邊輕輕搖頭。一風,一手鬼王刀法,也著實不凡。 ”蕭月生微微笑道。

江南雲輕瞥一眼,點點頭:“嗯,他地內功不弱,有這個念頭,倒也不奇怪。”

“南雲,把他扔出去罷!”蕭月生擺擺手。

江南雲一提衣襟,如提裙裾。抿嘴笑道:“弟子遵命!”

她扭身朝場中道:“少鏢頭,讓我來會一會他罷!”

林平之身如飄絮,遇風則動,趙一風地長刀揮至,帶起刀風,他便隨著刀風而動,渾無著力處。

聽到江南雲糯軟如蜜的聲音,他搖頭一笑:“不必江姑娘出馬,本座可為代勞!”

罷,身形一晃。驀的一閃,陡然出現在趙一風身後。迅如鬼魅,奇快無倫。

趙一風眼前一花,頓覺不妙,腳底一蹬,猛的一前縱。迅如奔馬,一下奔出兩丈遠。

他見機得快。內力又渾厚,這一下前奔。直接甩開了林平之。

林平之一怔之下,冷笑一聲。殺機隱隱。

趙一風前來挑戰,若是神情平和,恭恭敬敬,他倒也不會說什麼,反而讚歎他地勇氣。

但他對蕭先生如此無形,是可忍孰不可忍,唯有殺之,以為天下人懲戒。

若是不然,蕭先生歸隱之欺上門來? !

心有殺機,再不留手,林平之長劍一閃,人們只覺眼前一道白光劃過,剎那出現在趙一風眉宇前。

趙一風腳下一蹬,來不及施展身法,只是盡力向後跌倒,想要避過這一劍。

但他身法雖快,比起林平之的劍來,卻是遠遜,劍光一閃,劍尖已刺破他眉心。

一聲輕嘯聲驀地響起,江南雲左手飛出一道白光,劃過一溜白芒,瞬間出現在林平之劍前。

“叮”一聲脆響,林平之地劍被白光一撞,向上偏了幾寸。

劍尖劃過一個弧線,滑過趙一風地額頭,削去幾縷頭髮,寒氣透過額頭鑽進腦袋裡,他寒氣冒起。

從未與死亡如此之近,他本以為自己不怕死,大丈夫生有何歡,死有何懼? !

如今方知,自己卻是錯之機,他始知生命之寶貴。

“少鏢頭,今天有客人在,見血不祥,饒他一命罷!”江南雲笑吟吟的道,風姿綽約。

林平之點頭,並無不喜,轉身瞥一眼趙一風,搖搖頭,嘴角微撇一下,轉身回到座位擊開他長劍,救回趙一風地性命,他早就惱怒。

趙一風站穩身子,臉色通紅,目光閃爍。

蕭月生淡淡一笑,溫聲道:“趙少俠,你的鬼王刀法,火候不深,再練幾年罷!”

趙一風猛的抬頭,看著他,一幅見了鬼地模樣。

這本秘笈,乃是他在一個山洞裡得到,從無旁人知曉,看布帛的顏色,顯然歲月悠久,必非本朝之物。

而這般悠久之秘笈,定比蕭一寒的年紀要大,如今卻在他嘴裡喊破,他豈能不驚詫。

:“我如今已非武林中人,也不想再殺人了,今天就破一次例,……你走罷!”蕭月生擺擺手,淡淡說道。

“青山不改,綠水常流……”

江南雲黛眉一蹙,輕哼一聲打斷他:“行啦!……你若是再來,小心性命!”

她並沒有看到先前情形,故並未起殺意,只是想著,今天這般多人齊聚於山莊,若是染血,確實不祥,不如先放過他一條小命。只是,他敢登門挑戰,此風卻不可長。

罷,身形驀的消失在原地,同時出現在他身前,右掌豎起,輕飄飄一掌拍出。

蕭月生撫著八字胡,微微笑了一下,暗自一嘆:不愧是南雲,與自己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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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真隱




江南雲掌如白玉,晶瑩溫潤,閃著光澤,輕飄飄拍中趙一風的胸口,如情人撫摸。

趙一風眼睜睜看著,想要避開,剛一動彈,胸口已經中掌,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他如被巨木擂中,身體頓時飛起來,掠過大廳,落到地毯上,去勢不停,在地毯上滑行,如在滑上,直至被門檻擋住。

倚著門檻,趙一風緩緩站起身,緊緊咬著牙,雙眼如炬,死死瞪著江南雲。

眾人瞧他臉色,並未受內傷,似是以巧勁兒讓他丟了一個大醜,不禁暗嘆,江南雲也並非外界所傳般辣手嘛,以訛傳訛,果然不能輕信的。

江南雲抿嘴淡淡一笑:“趙少俠,今兒個大夥都來,師父高興,便饒你一命,……若有下次,可沒這麼便宜毒,默然不語。

他心高氣傲,士可殺不可辱,若是被打敗,他心甘情願,並不會生出怨恨,只怪自己學藝不精,但如此被折辱,卻不可饒恕!

他心中殺機盈沸,若不是還存著一絲理性,知道並非敵手,早就撲上去,縱使她美若天仙,也要殺了她!

“去罷!”江南雲一揮賜教之恩,來日必報! ”

罷,目光如刃,緩緩掠將他們一一記在腦海裡,挑簾出了大廳。

“這傢伙,可真是氣人!”岳靈珊嬌嗔。

令狐衝劍眉輕皺。抬頭看一眼江南雲。揚聲道:“江姑娘。他對你恨之入骨了!”

江南雲嫣然一笑。輕撇嘴角:“他這般武功。再練上一百年才夠看!”

“江幫主。不然!”岳不群搖頭笑道:“這位年輕人。武功卻也不俗。佼佼出群。”

廳中諸人皆點頭。剛才地鬼王刀法。他們看在眼中。威力強橫。若是換了自己手下弟子。怕是不敵。

他們在說話。林平之微蹙眉頭。闔著眼簾。一動不動。似是老僧入定。寂然無聲。任由旁人說話。

見他如此。華山派諸人並不相擾。隱隱明白他在做什麼。林平之地強記之能。他們皆已曉得。 。華山派內地武功秘笈不少。皆是掌門林平之與人動手之際。將他們招式記住。還原而成。

只是,他的功力不夠,見識也差了一些,卻是無法洞徹內氣運行,僅得其形,未得其核。

但僅是此點,已經不易,對於派中諸弟子提升極大。大增其見識,又採其精華。

至於內功。華山派的內功心法,已經極高深,遠勝其餘各派,紫霞神功,威力絕倫。

“江幫主。此子不可小覷呀。”方證大師宅心仁厚,緩緩說道。

江南雲抿嘴一笑:“有勞大師掛心。放心罷,他若是老老實實。最好不過,若是再敢挑釁。我可不會客氣!”

方證大師雙掌合什,宣了一聲佛號,想起眼前此女,心狠手辣,斬草除根,何須自己操心!

他們議論紛紛,皆云此子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高明,將來成就不可限量,雖比不上林平之令狐沖他們,卻也是佼佼之輩。

畢竟林平之、令狐衝還有儀琳,乃是五嶽劍派中人,可謂是名門大派,成就高一些,領袖群倫,也是理所當然。

蕭月生聽著他們議論,微微含笑,手撫八字胡,似是極為愉快,絲毫不受趙一風挑釁的影響。

如此作派,他給眾人豁達果然胸襟不凡,故武功能達如此深不可測之境。

在場諸人,能看清江南雲出手者,唯有蕭月生一人。

江南雲這一掌下去,趙一風若無其事,僅是丟了一個大醜罷了,看似僅為出氣,並不傷人。

他卻看得出來,這一掌暗蘊內力,乃玉虛訣的內力,無相無色,悄無聲息,隱於趙一風身體內。

人之身體,奧妙無窮,而武林中人,僅識得正經、奇經,對於其餘經脈,卻知之不多,兩眼一抹黑。

蕭月生心神過人,能洞徹身體每一寸,識得一些深潛的穴道與經脈,這些穴道經脈,常有不可思議之能,他稱之為隱穴與隱脈。

江南雲這一掌之力,化為春風細寸,潛到其中一個隱脈中,趙一風運功內視,也無法察覺。

待到一定時刻,這些內力地作亂,其禍之烈,宛如在他身體裡放了一包炸藥。

他嘆息一聲,搖搖頭。

岳靈珊忍不住問:“蕭先生,怎麼啦?!”

眾人也望過來,目光炯炯,想要看穿他的心思,他們都覺得,蕭月生今天有些古怪。

蕭月生搖頭嘆息:“他這套刀法。威力固然驚人,但卻有一樁致命之處。”

“哦——?”岳不群忙問,瞥一眼林平之。

他知道林平之所為,已經記住了這套威力絕倫的刀法。

蕭月生站起身來,負手踱了兩步,重新坐下:“若是我所料不差,他這套刀法,乃是催動潛力,施展過後,必有禍患。”

岳不群若有所思:“先生你是說。他施展過刀法,……自己便會受傷?!”

蕭月生緩緩而有力的點下頭。

“唔……,所謂剛不可久,但此子刀勢滔滔,無窮無絕,確實怪異得很。”岳不群點頭。

“老衲想來,此子刀法太過霸道,想必心法是玄妙的。”方證大師緩緩說道。

“先生識得這套刀法,不知傳承自何人?”沖虛道長撫髯微笑。

蕭月生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放下來。

“此刀法名謂鬼王刀法,當初傳自南宋一位高手,此人,殺人盈野,最終被數個高手圍攻而亡。”蕭月生淡淡說道。

眾人心中驚異,沒想到蕭月生竟真的知曉,其見識之廣博,令人咋舌不已。

“先生難不成見過此刀法?”岳靈珊輕哼一聲。

蕭月生點頭,微笑道:“巧得很。在下倒是見過這套刀法。”

“哦——?!”眾人訝然。

蕭月生搖頭微笑,但卻不語。顯然沒有細說之意。

他們盯著他看,相對無言,胃口被吊起,他卻不說,但又不能強逼著他說。心中著實癢得很。

門簾一動,小荷一身綠衫。裊裊而來,腳下如凌波而行。飄然靈逸,兩三步便至蕭月生跟前。

“老爺。早膳已經好了。”小荷脆聲道。

蕭月生點頭,朝眾人呵呵笑道:“來來,入席入席,咱們吃點兒東西墊一墊。”

罷,站起身來,便朝外走,容不得眾人拒絕。黃昏時分,百鳥歸林,觀雲山莊一片喧鬧,嘰嘰喳喳的鳥鳴聲不絕於耳。

蕭月生在弱水亭上面,沐浴在霞光之中,左手端著白玉杯,酒杯被霞光映成艷紅,晶瑩剔透。

身下琉璃瓦一片彤紅,他側臥其上,右臂支撐,眼望斜墜烏金,若有所思。

“師父。”圓潤如珠,糯軟如蜜,正是江南雲的嗓音。

他朝下瞥她一眼,招招

江南雲淡紫色身形晃動,倏的出現在蕭月生身邊,帶來一陣幽香,撩人心弦。

她優雅坐到明亮地琉璃瓦上,眼波盈盈如水,注視在他臉上:“師父,他們都走頭,白玉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酒,溫聲道:“那個趙一風,現在差不多了罷? ”

江南雲幽幽一嘆,點頭道:“他如今武功差不多廢罷?”蕭月生又問。

江南雲臻首輕搖,露出一絲笑意:“自是不會!……他的內力深厚,卻失之精純,感覺不出其中玄妙,若是聰明,應能隱隱猜到。”,可惜,不懂得珍惜……”蕭月生點頭,復又嘆息一聲,臉上露出悲天憫人神情。

江南雲暗自一撇嘴,微微一笑。

蕭月生看到她的不以為然,卻裝作不知,她自是難以明白自己心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非僅同情趙一風,而是同情天下人。

他們個個身陷紅塵。難以自拔,難以自控,隨波逐流,不知何時一個大浪打來,便永世不得翻身。

“師父,乾脆直接殺了他便是,何苦這般麻煩?!”江南云不解的問道。

蕭月生搖頭:“此人的鬼王刀法,自何處得來,我想知道,不必急著殺他。”

他又道:“再去查查看。他的為人如何,若是個良善之輩,便想個不讓他送死的法然笑道。

蕭月生橫她一眼:“你呀!……能不殺人,便不要殺人!……世間法則之一,便是因果相循,縱使你武功強橫,也難逃此律!”

江南雲嫣然笑道:“是,我明白啦。”

這個思想,他已經多次灌輸於江南雲聽。江南雲也明白,只是事到臨頭,總忍不住想斬草除根。

“準備一下罷,我要離開這裡,回觀雲島。”蕭月生擺擺手,懶洋洋的道。師父真的要走? ! ”江南雲霍然轉頭。

蕭月生笑了笑:“自然要走,莫不是以為我說著玩兒地?!”

“可是……”江南雲黛眉緊緊蹙起,攢聚成峰,玉臉上神色難看,低頭不語。

蕭月生呵呵一笑。搖搖頭:“你呀,又不是小孩子了!……過上兩天。便來觀雲島看看我,憑你辣手仙子地輕功,來去自如,又不費事兒,跟在這兒差不多。”

“師——父——!”江南雲扭動腰肢。膩聲嗔道。

但被蕭月生這般一取笑,她沉甸甸的心情卻好了一些。天空不再灰暗。

東海觀雲島

蕭月生駕著一艘小船,手上拿著木槳。並不以內力催動,純粹以**力量前行。

正是旭日東昇時。迸出條條金蛇在蜿蜒游動。

蕭月生小舟上坐著一人,卻是劉菁。

他一身青衫,被海風吹得獵獵作響,劉菁則一身月白羅衫,剪裁合度,盡顯曼妙身

“大哥,咱們要去哪裡?”劉菁坐在他腳下不遠,仰頭笑問,金光之下,面如白玉,目若點漆。

“隨便看看罷。”蕭月生笑道,手上木槳劃動,小舟輕飄飄的向前,卻速度奇快。

他雖沒用內力,僅憑**力量,但經過九轉易筋訣修煉,再有天雷之力鍛造,**力量極為強橫,突破了人類極

兩人乘著小船,在茫茫大海上而行,離觀雲島越來遠,到了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兒,最終消失不見。

觀雲島一不見,劉菁便心虛,心中湧起恐懼。

她一直沒有身為高手之感,雖然內力精深,武功高妙,但卻罕與人動手,一直以來,還以為自己是原本的劉菁。

大海茫茫,縱使她內力精深,可凌波微步,在海面上行走,卻走不了多久,終有耗盡內力之時,豈不是白白送命? !

蕭月生見她玉臉發白,微微一笑,道:“菁兒不必擔心,縱使有了大風大浪,我總不能讓你掉到海裡!”

“大哥,咱們走得太遠,萬一翻船,可怎麼得了,憂心忡忡。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放下木槳,小船忽然停下來,劉菁不由轉頭望向他。

蕭月生伸手一攬她柳腰,身形驀然消失在原地。

二人身形出現,乃是在一片桃樹林中。

劉菁轉頭打量,茫然四顧,眼神漸漸清明,轉頭道:“大哥,咱們回到島上

蕭月生呵呵一笑:“難道這裡也記不清了?!”

“真是在島上的樹林裡呀!”劉菁難以置信的打量四周,摸摸這棵樹。又撫著另一棵樹。

忽然,她停下來,撫著一棵樹,道:“就是在島上,這棵樹上的字,還是我刻地!”

蕭月生走過去,拉起她,笑道:“菁兒,這一會兒,你不擔心了罷?!”

“大哥。你何時有了這般本領?……還瞞著我!”劉嘴一笑,輕嗔道。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剛煉成不久。”

“大哥,咱們出海,究竟是為了什麼?!”劉菁白玉似地臉上一片鄭重。

“唉……,好罷,我便說與你聽聽。”蕭月生嘆息一聲,無奈地搖頭道。

“大哥。若是不方便,我不聽也成地。”劉菁忙道,不想惹他為難。

蕭月生溫聲道:“咱們觀雲島雖好,風景極美,但靈氣不足,我修煉起來,卻是助益不大。”

“嗯。”劉菁點點頭。

她聽清楚了,卻是不甚明白,雖然武功極高,但武學的見識卻不高。甚至還不如江南雲,平日里。她不喜歡練功,更喜歡女容,刺繡,描

“我如今進境艱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容不得退後。需得尋找靈氣濃郁之處,助我一臂之力。”蕭月生繼續說道。

“大哥是想在大海上尋找?!”劉菁黛眉一挑。

蕭月生笑了笑。道:“我粗通望氣之術,可隱隱察得那靈氣濃郁地所在。咱們慢慢尋過去便是。”

“這樣呀……,那就好!”劉菁點頭,恍然大悟,白玉似的臉上神情一鬆。

“菁兒想不想陪我一起?”蕭月生問。 “既然如此,自然要跟大哥一起!”劉菁重重點頭。

蕭月生笑了起來,神色歡喜,上前一步攬她入懷,右手環上她纖細柳腰,身形一閃,兩人消失在原地。

踏上一座小島,劉菁站在一塊兒礁石上,打量四周,顧盼左右上下,搖頭不已。

一陣海風吹來,她羅衫飄蕩,如欲隨風歸去。

她搖頭道:“大哥,這裡太荒涼了呀!”

這座小島與觀雲島差不多大小,形狀如一個倒扣著的碗,又如女人地**。

但與觀雲島比,景色卻是天差地遠,彷彿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富人,與一個衣衫襤褸地叫化子。

島上一片荒涼,樹林遍布,但卻都落了葉子,個個乾枯,沒有一絲生機,看上去便覺蕭瑟。

“就是這裡了!”蕭月生灘上,微闔雙眼,臉上露出歡喜神色。

他感覺之中,此處靈氣滾滾,遮天蔽日,直壓過來,有大雨之前,烏雲壓頂之感。

靈氣所注,他身體內地真氣與外界的靈氣融為一體,不停地交換穿梭,真氣有了生命一般,如一條條游魚,在體內體外游來游去,如同在江河與大海之間游動。

他微闔雙眼,心靈一片安寧喜樂。

“果然是靈天福地!”他深深嘆息一聲,緩緩睜開雙眼,僅是這一會兒地功夫,他便覺得修為略增。

這在從前,乃是難如登天之事。

天地靈氣,彷彿無窮無盡,被他吸納於體內,他身體如一個無形的黑洞,不停地吞噬。

“大哥,這裡太過荒涼了!”劉菁遲疑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身形一閃,出現在劉菁身邊,踩著礁石,攬著她的纖腰,笑道:“荒涼一些又有什麼,我在這裡練功,又不是在這兒生活。”

劉菁笑了笑:“嗯,那倒也是!……大哥,從這裡,你能不能一下子回去?”

蕭月生點頭,兩人身形一閃,再次原地消失。

兩人仍舊出現在一片桃樹林中,桃樹正盛開著花,入眼處,皆是絢爛地桃花,與剛才的荒涼一個地下,一個天上,反差極大。笑道:“大哥神術!”

蕭月生微微一笑,道:“菁兒你若努力一些,也能修成此術。”

劉菁頓時一滯,白玉似的臉上升起兩團酡紅,羞澀地笑了笑:“大哥,我是不成地……”

二人雖成婚頗有一些日子,她卻仍羞澀如少女,不時的會臉色,神態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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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潮至



東海之上無名荒島

蕭月生坐在一片蕭瑟的林子當中。

這片樹林位於山頂,他所處的位置,正是山巔,俯看下去,恰是此島中心。

他端坐在當中一塊兒蓮花形石頭上,闔目斂神,身體端直,神情肅穆,寶相莊嚴。

周圍的樹林葉落條蔬,一片蕭瑟之景,海風一陣陣吹來,光禿禿的枝條晃動不已。

但到了蕭月生身邊,卻是化為虛無,他一襲青衫貼在身上,一動不動。

慢慢的,絲絲縷縷的白霧從他頭上鑽出來,像是蜿蜒流動的河水,繞著他的頭,在空中流動。

一絲一縷的白霧不停鑽出來,匯聚在他腦袋周圍,它們彷彿受到無形的束縛,不能脫離,唯有在周圍盤旋。

白霧由淡轉濃,越來越濃郁,最終形成一片茫茫區域,將他的身體籠罩在當中。

外人只能看到一片白霧,看不到白霧中隱有一個人。

白霧由一絲一縷形成,他們不停的流動,看上去像在翻滾,如同煮沸的水。

蕭月生身旁。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枚白玉佩。呈四象陣方位而設。

這四面白玉佩皆巴掌大小。似方非方。似圓非圓。閃著溫潤地光澤。一閃一閃。彷彿有清泉在玉佩內流動不息。地眼神在不停閃爍。

隨著白氣地濃郁。玉佩光澤越發明亮。

驀然間。一聲長嘯聲響起。斷金裂石。聲音如一隻白鶴。沖天而起。直上雲霄。遏止行雲。

嘯聲綿綿不絕。在海面上傳揚開去。震得數群海鷗身形亂晃。搖搖欲墜。

白氣翻滾得越發厲害。隨即一斂。倏地鑽進了蕭月生體內。消失無蹤。他閉上嘴。嘯聲停止。

白氣斂去,盡鑽入他身體內,他臉上一白,忽然變了顏色。散發出一片光澤來,溫潤柔和,臉龐彷彿一塊兒白玉,陽光射在臉上,瑩光流轉。

先前,他的臉色像一塊兒白玉,如今,卻是與白玉無異,一般無二。讓人懷疑,是否為真人。

又是一會兒功夫,約有一盞茶時間,他慢慢睜開眼睛,一片汪洋,卻是半點兒光芒也沒有,盡皆斂去。

慢慢的,身體飄浮起來,仍舊盤膝。似乎坐在三尺多高的無形台子上,他慢慢放下雙腿。解開盤座,身子站直。

轉眼四顧,他白玉臉龐露出一絲笑意,不由點頭。

心下暗想,這裡果然是洞天福地。不愧天地靈氣之所在,原本停滯的修為。僅是一個月時間,便是打破瓶頸。陡增一倍修為。

如此下去,不必多久。說不定數年之間,便能窺得大道,破碎虛空而去,見到完顏萍她們。

每想到此,他心情愉悅,恨不得哼上兩句小曲,可惜,沒有將琴拿過來,否則,定要撫琴一首,以抒胸臆。

右手一招,四枚白玉佩飄起,慢悠悠飛到右掌。

低頭打量一眼,他臉上的歡愉散去,濃眉一皺,搖頭嘆息一聲。

唉——!果然,這玉佩已經失去靈性,看似如平常一樣,只是光澤俱無,但若稍一用力,便會化為齏粉。

如此一來,這四枚玉佩,再也不能用了,而如今,自己手上地白玉,已經告罄。

雖然有天地靈氣鐘會之所,但若是沒有聚靈陣之助,卻是一大憾事,難以彌補。

聚靈陣之妙,越是在靈氣常時候,在觀雲山莊中,聚靈陣聚西湖之靈氣,雖然濃郁,卻也不覺如何驚人。

但在此處,原本此處靈氣之濃,便是西湖近十數倍,聚靈陣作用下,靈氣之濃,宛如化為實質。

若不是周圍陣法之妙,身邊的這光禿禿的樹林,早已枯木逢春,重新生長。

可如今,沒有了聚靈陣,其修為之境,頓時大降,宛如烏龜與野兔之別,他絕難忍受。

想到此,搖了搖頭,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他身形出現觀雲島中。

乍一出現,便聽得劍聲輕嘯,有人在海邊練劍,腦海中閃現出三個女子的曼妙身影。

他笑了笑,知道是三個弟子正在用功。

自己雖然歸隱,但宋靜思三人卻並不懈怠,反而能夠靜心練功,進境極快。別一個多月,不知她們進境又到何種地步,想到此,身形一晃,脫出桃樹林,出現在三女身邊。

宋靜思、宋靜雲還有鄭秀芝,三人俱身著月白練功裝,宛如三朵潔白的雪蓮花。

練劍之時,血氣行走加速,她們臉龐都紅撲撲的。嫵媚嬌美,嬌豔欲滴。

眼觀六路,耳聞八方,她們感覺極敏銳,蕭月生乍一出現,便覺察出來,忙停下劍勢,撲了過去。

“師父,你終於出關了!”宋靜雲搶先叫道,明眸如水。上下打量著他,驚訝叫道:“呀,師父,你怎麼變了模樣?!”

蕭月生輕輕一笑,道:“變了什麼模樣?”

“嗯……,反正是不一樣了!”宋靜雲左手食指按在唇下,蹙著黛眉,眸子緊盯著他,冥思苦想。卻不得要領。

宋靜思輕盈笑了笑,輕掠鬢邊一縷秀發,抿嘴道:“師父的臉色變化了。”

“呀,對呀對呀!”宋靜雲拍手跳起來,叫道:“師父的臉色變化了,我說呢!……怎麼左看不出來,右看不出來

蕭月生笑了笑,目光溫潤如玉光,在三女臉上掃一眼。

“恭喜師父。”宋靜思抿嘴笑道,嫻靜如水。

蕭月生點頭:“嗯。這次稍有所成,你們如何了?”“師父。咱們自然也拼命練功嘍!”宋靜雲清脆說道,得意洋洋一挺胸脯。

蕭月生笑了笑,看一眼鄭秀芝,道:“秀芝,你住在這裡可否習慣?”

鄭秀芝輕輕點頭。靜靜道:“這里風景秀麗,是一個好地方。弟子喜歡得很。”

“嗯,那便好。”蕭月生點頭。輕撫八字胡,笑道:“這里風景雖好。卻是寂寞,你們若是悶了,便自己乘船出去玩一陣子。”

“真的麼,師父?!”宋靜雲忙道。

蕭月生笑道:“為師還會騙你不成?!”

他搖頭,又道:“你們呀,要是閒得無聊,便去你們大師姐那裡,幫幫她的忙,替她分分憂,免得她整日里說我這個做師父地偏心!”

“嘻嘻,什麼事情都勞煩大師姐,咱們悠閒自在,真是過意不去呢!”宋靜雲嘻嘻笑道。

宋靜思輕聲道:“大師姐確實勞苦功高,咱們過意不去。”

“呵呵,誰讓她是大師姐呢,你們好好練功,待有了自保之力,便出去,不必呆在這裡了。”蕭月生笑了笑。師徒四人,說說笑笑,融洽溫暖,談笑風生,海風吹來,將他們的話語帶得很遠。

蕭月生滿臉微笑,目光一瞥間,發覺鄭秀芝欲言又止,臉上露出遲疑神色。

他微微一笑:“秀芝,有什麼話便說罷。”

鄭秀芝輕輕點頭,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低聲道:“師父,我……我想回家看看。”

蕭月生點頭:“嗯,自從你拜入師門,一直沒有回去,也該回家看看了。”

“師父,那咱們都去,好不好?”宋靜雲忙道。

蕭月生瞥她一眼,這個靜雲,唯恐天下不亂,就是喜歡胡亂湊熱鬧,天性如此。

“嗯,這個主意倒也不錯。”蕭月生點頭。

恰好,他如今白玉已經告罄,無法佈置聚靈陣,恰好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說不定有機緣,再得到一些白玉。

“師父……?”見蕭月生若有所思,鄭秀芝緊張的問

“好罷,咱們過兩天便出發,去你家裡。”蕭月生一掌,定下此事。

“多謝師父!”鄭秀芝感激道。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秀芝,一家人何須這般客氣?!”

“是!”鄭秀芝重重點頭。

她畢竟剛進入蕭氏一脈中,身邊諸人,莫不武功如海,深不可測,縱使她性子落落大方,也難免自慚,束手束腳的放不開。

蕭月生洞悉無遺。也不勉強開解,來日方長,再過一陣子,便會好了。

這一日,清晨,三女在海邊練過武功,興致勃勃,便要回去,去洗一洗,換上衣衫。

她們都穿著月白薄綢練功服。海風吹來,衣衫徐徐而動,露出身子峰巒起伏的曲線。

剛往回走幾步,宋靜思忽然停住,轉身望去。

茫茫大海,金光萬道,看上去如火海一般,瑰麗難言,上一眼便覺心胸開闊。熊熊浩氣充塞其間。

宋靜思輕掠一下鬢邊秀發,手搭於黛眉上,舉目遠眺。

宋靜雲與鄭秀芝也停下來,轉身回望,搭手於眉上,掩住太陽散發的金光。

“姐姐,是不是有人過來了?!”宋靜雲看兩眼,轉頭問宋靜思。

鄭秀芝也轉頭望過來。

“嗯,有人過來了。”宋靜思點頭,三人之中。她的內力最深,五官最為敏銳。

雖然宋靜雲與她同時練功。平常練功時間也一模一樣,但宋靜思的性子沉靜,入定練功時,效率更高,比宋靜雲內力深厚一籌。

宋靜雲與鄭秀芝再次舉目遠眺。想要看清,究竟是什麼人。

太陽剛剛升起。晨霧尚未散淨,如輕紗幔帳。若有若無。

茫茫大海之上,一個黑點飄飄浮浮。若隱若現,被晨霧掩住,看不真切。

兩女望眼欲穿,仍是徒勞,放下手,揉了揉明眸,這麼一會兒地功夫,運功太甚,雙眼有些發漲。

宋靜思好笑的看了二人一眼,笑道:“不必著急看,過一會兒便看清楚了。”

“早一點兒看到,好早做準備嘛!”宋靜云不甘的哼一聲。

宋靜思搖頭笑了笑,抬頭“是大師姐來了!”宋靜思放下左手,微笑道。

“大師姐?!”宋靜雲一怔,興奮地問,鄭秀芝也露出喜悅。

宋靜思點點頭:“嗯,不錯,是大師姐,雖看不清楚臉,但這般身段,也只有大師姐了!”

她雖看不清遠處小船上的臉龐,但身上洋溢的氣質,與身體的大體輪廓,卻能看到,一看便知是大師姐江南雲。

“這般久了,大師姐也該過來了!”宋靜雲興奮的笑道。

她們同出一門,心法之故,便自然的生出親近之感,再加上江南雲絕代風華與高明的手段,三個師妹自然對她又是尊敬,又是喜歡,極喜歡跟她親近。

遠遠地,宋靜雲便不停的招手,高聲呼叫:“大——師——姐——!”

江南雲圓潤糯軟地聲音響靜,沿著海面,緩緩傳來:“三位師妹,師父可在?”

宋靜雲一怔,有些疑惑,揚聲叫道:“大師姐,師父剛好出關啦!”

她聲音逆著海風而行,卻是緩慢而從容地穿透海風,清晰傳出去,凝而不散。

宋靜思明媚眼波一閃,秀氣的眉毛輕蹙,她心智敏銳之極。一聽江南雲的語氣,便覺不對。

她拉了一把宋靜雲。

“怎麼啦,大姐?”宋靜云不解的問。

宋靜思搖頭,神情沉靜:“靜雲,大師姐心情不好,別多說話!”

宋靜雲驚訝,卻沒有多說,點點頭,對大姐地判斷,她根深蒂固的相信。好像大姐就從沒錯過。

宋靜思蹙著黛眉,想了又想,覺得定是出了什麼事。

她低頭沉思,另兩女也沒有了先前地興奮勁兒,靜靜看著遠處小船飄然而來。

船極快,大海之上,看著很近,但往往走起來卻是遙不可及,但在這艘小船卻不然。

船彷彿一隻離弦之箭。破開海浪,前進極速,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近前。

觀雲島周圍環繞著礁石,大船無法靠近,便是小船,也需小心躲避,否則仍有觸礁之險。

江南雲一身淡紫羅衫,立於小船船頭,衣襟迎風飄蕩。如仙女謫塵。

她僅是一個人,站在小船頭。腳下小船如游魚般靈活,三拐兩轉,便來到海灘去,襝衽為禮。

江南雲臉色平靜寧和,飄然下船。見三人行禮,白玉似地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擺擺手:“靜思靜雲,還有秀芝。不必多禮。”

三人站起,打量著江南雲。宋靜雲與鄭秀芝露出好奇神色,不知大師姐為何這般沉靜。

若是換了往常,她早就嫣然微笑,花枝亂顫,一番親熱之極地笑鬧地。

“靜思,你們武功練得如何了?”她盈盈笑問。

她明眸如水,輕輕一瞥間,便是三人身為女子,也覺有異,她地眼神,委實有勾魂攝魄之力。

“小妹拙笨,還差得遠。”宋靜思搖頭,慚然笑了一下。

江南雲微笑道:“不必急,練功是一步一步的功夫,只要靜下心,自然會精深。”

“是。”宋靜思點頭。

“走,咱們去見一見師父。”江南雲笑道。

宋靜思遲疑一下,大師姐雖然言笑晏晏,但她感覺敏銳,能覺察出她強自壓制,心底一片沉肅。

“走罷!”江南雲笑道,一拉她手,向前走去。蕭月生正在島的東頭釣魚。

東頭矗立著一塊兒巨大的石壁,上寫三個大字:“觀雲島”,乃蕭月生親自手書。

他坐在石壁的東面,石壁在他身後,自然遮不住陽光,沐浴在金色地陽光中,手上拿著一隻魚竿。

他一襲紫衫,厚重威嚴,雖是懶洋洋坐在礁石上,卻如臥虎一般,威嚴自然流露。

這是他修為進境陡增,一時之間,還沒有完全收服之故。

他看似在悠然垂釣,卻是在修煉心性,慢慢煉化暴漲的功力,將其變得至精至純。

到了他這般修為,最重要地便是精純二字。

恰在此時,他耳朵一動,腦海中閃現出江南云四女地情形,微微一笑,已經一個多月不見南云了,她風采依然,仍舊那般風華絕代,令天下男人放下魚竿,他微笑揚聲:“南雲,過來罷!”

江南雲她們正往桃樹林中走,想去林中央地幾座樓閣中尋找他。

觀雲島中,陣法處處,後來他又設立一些。

縱使是江南雲功力高深,但到了島上,卻是耳目失靈,無法感應到一丈以外。

這並非別故,而是蕭月生故意如此,若不如此,小小地一個島上,憑她們地功力,根本毫無**可言。

如此一來,她們便會覺得島太小,難免心生厭倦。

江南雲只覺腦海中一亮,便隱隱覺察到了師父所在,腳下飄然而行,如足不沾地,轉眼的功夫,穿出桃樹林,來到蕭月生近前。

“見過師父!”她轉過石壁,看到他的背影,揚聲拜見,襝衽一禮,輕盈優雅,自有一股風姿綽約之態。

蕭月生轉身,打量她一眼,露出一絲笑意:“好久不見,南雲,別來無恙?”

他這般語氣,絕非師父與弟子說話,反而更像是朋友之間。

江南雲抿嘴一笑:“有勞師父掛念,弟子安康。”

“你來,是有什麼事罷?”蕭月生呵呵一笑,臉色慢慢沉了下去,他目光敏銳,洞徹萬物,看出江南雲強壓的沉重。

江南雲笑意慢慢斂去,白深嘆息一聲。

“不是好消息吧?……說罷。”蕭月生濃眉一挑,沉穩說道。

江南雲看他一眼,遲疑片刻,終於開口:“師父,大師伯他……”

“嗯——?!”蕭月生頓時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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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玉符



一驚之後又沉靜下來,呵呵一笑,搖頭道:“你呀,+T虛!……應無性命之憂罷?”

他暗自一忖,大哥身上,有自己所贈的一枚護命玉佩,若是遇到危險,自己可立生感應,隨即瞬移過去,可解救他於危難。

但自己並無感應,故能推斷,大哥他並無性命之險。

江南雲沉著臉,搖搖頭,瞥蕭月生一眼,垂簾下望。

她深深嘆息一聲,畏畏縮縮,道:“大師伯他……他……他已經沒了!”

蕭月生臉色刷的一變,面一下子沉下去,耳邊轟然一響,堅固如磐石的心神顫抖一下。

江南云四女只覺身子一緊,頭頂像是有一塊兒千斤巨石壓下來,會一下子將自己壓成肉泥一般。

她們呼吸困難,每一個毛孔都被閉住了,再難換氣。

她們內功心法奇異,入門之後,呼吸不再靠嘴鼻,周身毛孔皆可吸氣換氣,玄妙無比。

此時,龐大的力量壓過來,她們身子僵直,一根手指也動不了,周身每一個毛孔都被閉住,無法呼吸。

好在,她們內力仍能流轉,因心法玄妙之故,體內能夠換氣,一時半會兒,不會窒息而亡。

“師父……”江南雲呻吟一聲。強運內力。吐出一口氣。便再無法出聲。

蕭月生抬頭。雙眼一閃。虛空中乍現閃電。 “劈啪”一閃。她們忙瞇上眼睛。心中顫抖不已。雙腿發軟。

在大自然地威力面前。個人武功再強。也覺渺小如螞蟻。

但隨著這電光霹靂一閃。四人身形一鬆。恢復自如。萬千毛孔也能呼吸。

這一鬆一緊之間。她們幾乎經歷一場劇烈打鬥。渾身發軟。經脈內空蕩盪地。

蕭月生平靜地問:“你見到了你大師伯地屍首?!”

看到他如此沉靜,江南雲反而心中擔憂,原本以為,師父聽到這個消息,會勃然大怒,發作出來。

“嗯。”江南雲輕輕點頭,

蕭月生重重一掌拍向旁邊石壁。

“吱嘎”一聲,他手掌周圍一米方圓,發生龜裂,綿延數尺,似乎乾涸很久的田地。

他臉色陰沉,白玉般的臉龐湧起一層紫氣,看上去雷霆隱隱要形成,氣勢駭人。

江南云四女幾乎忍不住拔腳便走,用理智拼命這股本能,站在原地,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一掌拍完,似乎將怒火洩去,轉頭望向大海,默然不語。

諸女看著他,頗覺擔心,若是師父大吼大叫,她們倒不擔心,如今卻是默然,卻是傷身的。

“師父……”江南雲朱唇輕啟,輕喚一聲。

蕭月生默然不語,站在礁石上遠眺大海。

海風拂面,掠過臉龐,吹到身後的石壁上。

宋靜思輕瞪明眸,眼波余光見到異像,剛才龜裂的石壁,被風一吹,化為齏粉,隨著海風一起飄蕩開去。

石壁之上,一隻無形的手掌印顯現出來,手指長約兩尺,彷彿是一隻巨靈掌烙印在上面。

其餘三女覺察到她異狀,轉頭瞧去,都睜了睜明媚眸子,眼波明亮如太陽照在清泉上。

但隨即,她們恢復如常,師父武功深不可測,這雖然驚人,但對師父而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唯有鄭秀芝看來看去,睜大眸子,看個不停,眼中好奇神情濃郁,卻不見悲傷。

她雖知有那麼一個大師伯,但卻一直沒有見到,剛拜師不久,便來了觀雲島。

他們離開觀雲島時,潘吼並沒有出現,出去幫事了,來不及返回來,蕭月生也沒有等他。

蕭月生站在礁石上,面臨大海,心中洶湧。

臨過來觀雲島時,沒有見到大哥,不曾想,竟再也見不到了!

兩人喝酒,放聲大笑,酒酣耳熱的情形在他眼前閃現,一幕一幕,宛如昨日,耳邊彷彿響起他爽朗豪邁的大笑聲。

斯人已逝,音容宛在,更令生者斷腸!面臨大海,他心痛如絞,身子輕輕顫抖。

諸友之中,唯有潘吼一個,武功最差,身份最低,與蕭月生的身份實不相配。

但二人相交於他貧賤之時,非為名聲,非為武功,唯是性情相投,不摻雜其他,更顯真摯,他一直珍視之。

江南雲伸出手,虛虛一攔,阻住宋靜雲想要說的話,豎指於朱唇前,做了一個“噓”的嘴形。

宋靜雲點頭,閉上飽滿的櫻唇。

海風徐徐而來,太陽升上高空,四女陪他站著,看著他一動不動,彷彿化為了一座雕像一般,憑由風吹。

忽然,蕭月生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南雲,是誰殺的你大師伯?!”

他說話時,仍遠眺大海,姿勢不變,如雕像一般。

他不想讓自己眼角的淚痕被弟子們看到。

江南雲輕籲一口氣,師父終於出聲了,真怕他傷心過度,憋在心裡,發洩不出來。

“師父,弟子無能,還沒有察出來!”江南雲低聲道。

“什麼?!”蕭月生霍的轉過身子,雙眼如電光霹靂,迸射進她眼裡:“你竟還沒有察出來?!”

江南雲玉臉通紅,低頭道:“弟子不敢耽擱這個消息,先過來禀報!”

她抬頭偷瞥師父一眼,又道:“我已經

平幫所有人手,臨安城三大幫派一齊出動,追察此事

“真是笑話!”蕭月生冷笑一聲。

他臉色沉靜,眼角的淚痕已被風吹乾,沉吟片刻,道:“你可曾看到你大師伯的護身玉佩?!”

江南雲想了想,搖搖頭:“弟子並不曾看到。”

“難道,是玉佩先被人奪去了?”蕭月生濃眉緊皺,攢成一團,喃喃自語。

他頗有自信,若是玉佩在潘吼身上,若遇到危險,自己必能生出感應來。

玉佩上佈置著一個陣法,玄奧莫測,無法言明,只要潘吼精神震盪,爆發出來,玉佩便能生出感應來。

而若是見了血,更能激發玉佩上的遁法,可如閃電般移出十幾里來,這個時間,足夠自己感應得到。

但這一次,卻是波瀾不驚,毫無感應。

他不由有些懊惱,若不是自己閉關練功,切斷與外界一切的聯繫,憑自己敏銳之心,定能生出不祥之兆來,算上一卦,便能測出大哥身處凶險之中。

只是,現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南雲,你大師伯確實去了?”蕭月生忽然轉身問道,雖知事實,但總難以相信。

“師父,我親自看過大師伯屍首,不會錯的。”江南雲低聲說道,語氣肯定。

“唉,走罷,快去看看!”蕭月生一擊掌,臉色淡然,道:“若是他嚥氣不久,或許仍有生機!”

罷,一閃身,攬上江南雲腰肢,無心感應其柔滑與軟韌,便要瞬移而去。

江南雲卻輕輕一掙。

蕭月生身子一停,轉頭過來,訝然望向她,面露不解。

江南雲嘆息一聲:“師父,大師伯已經去了兩天了,我曾施展過歸元指,沒有用的。”

蕭月生濃眉略一皺,隨即看她一眼,鬆開眉頭,“嗯”了一聲,道:“去看看再說罷。”

罷,身形一閃,兩人消失不見。

其餘三女看了看,並不覺驚異,這樣的情形,她們已經看過很多,見怪不怪。

鄭秀芝轉頭問宋靜思:“二師姐,大師伯的武功應該很高罷,怎麼會被人殺死?!”

宋靜思搖搖頭,神情憂鬱,嘆息一聲:“大師伯是師父的結義大哥,武功雖然不俗,但比起師父來,卻是天差地遠,便是比起大師姐來,也差得遠。”

“啊——?!”鄭秀芝檀口輕張,一臉訝然。

宋靜云無精打采的道:“大師伯是長沙幫的幫主,性情豪邁,據大師姐說,是個好人呢!”

她們兩個也僅是見過潘吼一面,並無太多了解,多是自江南雲嘴裡聽說。

“師父看來很傷心呢。”鄭秀芝擔心的道。

宋靜思與宋靜雲都無聲的點頭,心情沉重。

在她們記憶中,師父一向都是平和從容,萬事不熒於心,彷彿冷眼看世間一切。

但這一次,他卻是動了怒,看他平靜的模樣,彷彿隨時會迸發的火山,在醞釀著驚人的狂暴。

“不知誰這般大膽,惹到了師父頭上!”宋靜思搖頭。

宋靜雲沒好氣的皺鼻子:“哼,算他倒霉!惹師父這么生氣,真是該死!”

“走罷,去跟師娘說一聲。”宋靜思轉身往回走。

臨安城

遠遠的,便能看到白幔林立,整個總壇人來人往,上面的天空,一片片青煙繚繞,久久不散。

人來人往,穿梭不停,但奇異的是,周圍極為安靜,人們走路都輕手輕腳,閉嘴不言,安靜得厲害。

大門前擺著兩張桌子,拼在一起,旁邊坐著兩個人,一個收著紙包,另一個記錄,聲音極低。

人們來這里送上紙包,然後進去上一柱香,多數便出來,站在門口不遠處,似乎看熱鬧。

大門旁,四個精壯大漢身披孝服,昂然站立,腰間佩長刀,凶煞之氣隱隱散發。

他們都微闔雙眼,垂簾向下,一臉的憂鬱悲傷,卻強自壓抑著,不表現出來。

大門內,幔帳處處,圍滿了院子。

大廳正中,擺著一具棺材,漆黑髮亮,氣勢不凡,棺材前寫了一個大大的“奠”字,莊嚴肅穆,透著悲傷。

齊元翰一身孝衣孝帽,跪在棺材前,一言不發,怔怔發呆,原本英俊的臉龐枯槁憔悴,宛如老了十年,臉上猶帶淚痕。

他一動不動,彷彿死過去一般,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如一段朽木跪在那裡。

除了他跪在那裡,幫中還有幾個長老與護法,也身著孝服,跪在他身後。

驀然間,紫影一閃,現出蕭月生與江南雲的身影。

蕭月生乍一現身,看到眼前擺著的棺材,身子一晃,江南雲忙伸手扶住他。

他推開江南雲雙手,一步邁出,出現在棺材旁邊,看到了裡面躺著的潘吼。

“師——叔——!”齊元翰抬頭,呆呆看兩眼他,呆滯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跪倒在地,長號一聲。

他聲音淒慘,劃破了周圍的寂靜,忽的傳到外面,驚得外面諸人嚇了一大跳。

外面圍著一群人,多是中年男子,或是鬚眉皆白的老者,正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聲音極低,微不可聞。

他們正在說話,乍聽這一嗓子,頓時一驚,忙轉頭望向大廳方向。

“怎麼回事?”有人低聲湊到近前,輕聲問道,仍不敢大聲說話,彷彿怕驚醒了棺材裡的人。

“師叔?……難道說,是那位來了?!”另有一個人壓低聲音道。

一個老者撫髯點頭:“嗯,很有可能,若不是他來了,齊少幫主不至於這般激動!”

“這下,可有熱鬧看了!”旁邊有一個激動的道。

幾人相視一笑,點點頭,他們等在這裡,便是為了看到這一幕,想看看名聞天下的驚鴻一劍蕭一寒。

他們慢慢上前,朝大門湧了過去。

“且住!”門旁四個大漢猛的抬頭,雙眼精芒四射,宛如實質,顯示出驚人的修為。

他們踏前兩步,神情昂揚,開始的憂鬱盡皆驅散,滿臉的精悍,如出鞘的寶劍。

“大夥不要擠,進去過的,不要再進去了!”一個大漢揚聲道,聲音沉悶,宛如春雷滾滾。

一個老者撫著銀髯,緩緩問道:“可是蕭大俠來了?咱們進去見見蕭大俠!”

“蕭大位來不來,大夥都等等,容咱們進去請示一二!”那個大漢抱拳,神情平和,不卑不亢。

見他如此,外面的人們雖然不情願,但顧忌到蕭月生,卻是不敢太過放肆,只能無奈的退了下去,眼睛不眨,用力望過來,似想穿透圍牆,看到裡面的情形。

蕭月生眼神閃動,緊盯著棺中的潘吼,右手緩緩伸進去,按在他胸口。

齊元翰慘嚎一聲,趴在地上嗚嗚的哭起來,透出傷心與痛苦,催人淚下。

江南雲眼眶一紅,忙轉過頭去,望向蕭月生。

“師父?”她低聲問。

蕭月生抬頭,雙眼閃動,深邃的眸子裡帶著懾人的氣息,原本如平靜的大海,如今卻是狂風暴雨,觀之心悸。

他嘆息一聲,搖搖頭,眼神慢慢黯淡下去,露出一抹哀傷。

只是,他畢竟心神堅如磐石,不受情緒影響,又經曆三世,看多了生離死別,能夠控制自己。

他慢慢走到棺材正前,躬身相拜,面沉如水,一言不發。

鄭重拜了六拜,他直起身,轉向嗚嗚哭泣的齊元翰,沉聲道:“元翰,別哭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凡人都要走這一步。”

齊元翰點頭,卻止不住哭聲,涕淚四下,其狀其慘。

蕭月生拿過一個蒲團,坐下來,淡淡道:“元翰,莫哭,我有話問你!”

他輕輕一掌拍在他後心,一股溫潤的氣息倏的鑽進去,直上玉枕,融入腦袋中。

齊元翰只覺頭腦一清,周身氣脈皆動,暖洋洋一片,哭泣頓時止住了,不再抽咽。

蕭月生掃了眾人一眼,目光沉靜。

眾人與他目光一觸,皆不由打了個冷顫,他的目光冰冷無情,彷彿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威嚴如天地之神,俯視螻蟻般眾生。

蕭月生目光落回齊元翰身上,柔和幾分,溫聲問道:“你師父身上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玉佩?”齊元翰抹了一把紅腫的眼睛,想了想,自懷中掏出一枚瑩白玉佩:“是不是這個?”

蕭月生看一眼,冷下臉來,皺眉道:“怎麼在你這兒?!”

齊元翰低聲道:“師父上次臨離開時,讓我拿著這枚玉佩,說是不放心我。”

蕭月生仰天長嘯一聲,直上雲霄,天上流雲似乎為之一停。

嘯聲蘊著悲哀與痛苦,傳遍整個臨安城,在每一個人耳邊清晰響起,無人不聞。

總壇外面的人,乍聞這聲長嘯,皆心中了悟,此人定是蕭一寒,他終於來了!

見蕭月生如此,齊元翰一怔,不解的望著他。

蕭月生長嘯一聲,低下頭,看著齊元翰,眼神複雜莫名,看得齊元翰心中發虛。

“師叔,怎麼了?”他低聲問。

“唉……”蕭月生搖頭嘆息,苦笑一聲:“這是我贈與你師父的護身符,危險時刻,可救他一命!”

“啊——?!”齊元翰一驚,臉色大變。

潘吼離開臨安前,將這枚玉佩交給他,讓他小心保管,隨著帶著,說是二弟送自己的護身符。

齊元翰接過來,並未重視,只是師命難違,便帶在身上,心下不以為然,以為與寺廟裡求來的護身符無異,只是求個心安。

當初,蕭月生曾贈他一枚護身符,他戴了一陣子,因為練功不便,取下來後,便忘了再戴回去。

故師父贈他護身符時,他並不拒絕,若知道真的有用,豈能接受師父之贈? !

他心中滿是懊惱,恨不得一頭撞在棺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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