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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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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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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30:44 |只看該作者
第470章重歸



江南雲點點頭:“嗯,正是小師叔!”

蕭月生眉頭皺起,緊鎖成團:“可曾受傷?”

江南雲沉吟一下,看他一眼,緩緩點頭:“受了點兒輕傷,不打緊的。”

蕭月生默然不語,雙掌拍了拍,聲音清亮。

腳步聲響起,輕盈靈巧,一個少女推門側身進來。

她穿一身桃紅羅衫,身段兒婀娜,豐潤動人,她瓜子臉,瑩白細膩,如出水芙蓉,沾著露水一般。

她便是剛剛調過來的杏兒。

看到江南雲在座,杏兒一怔,馬上低下頭,輕盈腳步,來到蕭月生近前,放下茶盞,輕聲道:“王爺,茶。”

蕭月生擺擺手:“嗯,下去罷,不得讓他們靠近。”

“是,王爺。”杏兒應一聲,退著出去,拉上房門,目不斜視,看也不看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明眸緊跟著她,直到她退下去,轉頭望向蕭月生,本想取笑一句,又馬上省悟,把話嚥下去。

蕭月生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慢慢放下:“能悄無聲息地伏擊儀琳。這是了不得地本事!”

“是呀。小師叔地清心訣境界極高。比我更高一籌。靈覺敏銳之極。”江南雲黛眉緊蹙著。點點頭。

清心訣修習有成。不僅五感敏銳。便是第六感。亦是遠超常人。對於危險。有奇特地感知。

儀琳心如白紙。質樸渾圓。修習清心訣。進境奇快。更甚於江南雲。雖說內力不如她。但論及玄之又玄地感覺。遠遠超出江南雲。

到她這般程度。對於危險可以提前預知。神乎其神。近於先知。斷無可能被人埋伏了。

“究竟怎麼回事?”蕭月生轉頭問。

江南雲搖搖頭:“我只是收到消息,馬上趕來跟師父你說,還沒見到小師叔。”

蕭月生問:“她們走的哪條路?”

江南雲道:“一直走的官道,剛進山西境內,……被人在自己的地頭上埋伏了!”

蕭月生嘴角一扯,似是笑了一聲,又搖搖頭:“這一次,處理不好,恆山派顏面大掃。”

“是呀,所以我趕過來,跟師父你說一聲。”江南雲點頭。

蕭月生擺擺手,淡淡道:“嗯,你回先去,……什麼也別做,就當做不知道。”

江南雲訝然:“不幫小師叔一把?”

蕭月生搖搖頭,拿起茶盞,輕啜一口,悠然而道:“這一次,就看看儀琳怎麼做。”

“是,弟子明白啦!”江南雲明眸一轉,恍然一笑,嫣然如百花齊放,容光大盛,照亮屋子。

她冰雪聰明,一點即透,看明白了師父的心思,是想鍛煉小師叔,免得養成依賴之心,長此以往,永遠做不好一派掌門。

“嗯……”蕭月生想了想,又道:“派人暗中跟著看看,究竟什麼人搗的鬼!”

“是。”江南雲點頭。

“這一陣子,你的清平幫如何了?”蕭月生漫聲問道。

江南雲想了想,輕搖臻首,輕輕嘆息:“他們還算得力,武功練得甚勤,只是一時之間,還是難堪大用啊!”

蕭月生“嗯”了一聲,想了想,道:“拔苗助長,總是有害,你也不必逼他們,慢慢來罷,如今我有王府為助,足以清靜自守。”

“……是。”江南雲聲音低沉,若有所失。

蕭月生差遣她時,她一直抱怨,自己沒有一刻得閒,但蕭月生這般一說,她卻難抑失落,空蕩蕩的難受。

瞥她一眼,蕭月生笑了笑,道:“你日後多靜下心來練功,免得丟我的臉!”

“知道啦!”江南雲低低應道,神采黯淡,彷彿枯萎的花朵。

蕭月生不去理會,端著茶,看起了書,她臨走時,神情黯淡,看著惹人憐惜,隱隱心痛,蕭月生卻是無動於衷,裝做看不到。

蕭月生來到一間院子,到了台階下,沉聲哼道:“照經,你可在裡面?!”

“父王,孩兒在!”朱照經的聲音自屋里傳出,有氣無力。

蕭月生推開門,進了屋子,屋裡明亮柔和,佈置得金壁輝煌,處處擺著黃金飾物。

蕭月生皺皺眉頭,這個小子,俗不可耐,身在王府,卻是一幅暴發戶的俗氣。

“哦,王妃也在。”他掃一眼,見到榻前坐著王妃,穿著窄細鵝黃羅衫,盡顯婀娜身段兒,映得臉兒皎潔如月。

王妃起身,淡淡一禮:“王爺。”

馬上又坐下,盯著躺在榻上的朱照經,看也不看蕭月生一眼,冷若冰霜。

蕭月生沉著臉,不理會她,上前兩步,皺眉看著朱照經:“打幾棍子,就這麼個熊樣?!”

朱照經在榻上俯臥,遮一薄薄的錦緞被子,哼哼呀呀,苦不堪言,其狀甚慘。

聞聽蕭月生之言,他忽的扭頭,大聲道:“父王,打的可不是你,你當然這麼說啦!”

蕭月生冷笑一聲:“當年,你祖父專好廷杖,我捱的棍子,數不勝數!……看看你,小小的十棍,就成這幅熊樣,成何體統?!……真是慈母多敗兒!”

王妃轉頭過來,丹鳳眸子冷冷瞪著他,一言不發,緊抿著紅唇,越發冷艷。

蕭月生不看她,接著道:“今天歇一天,明天就給我下榻,早晨跟著我出去!”

“父王,你殺了我吧!”朱照經一挭脖子,重重哼道。

蕭月生眉頭皺起來:“嗯——?!”

“王爺,夠了!”王妃忽的站起來,瞪著他,彎又細的眉毛豎起,冷冷喝道。

蕭月生一擺手:“我在教兒子別插嘴! ”

王妃細膩嘴角一撇,冷笑道:“真是好笑!……他是我的兒子,我怎麼不能插嘴?!”

蕭月生沉下臉來,瞥她一眼,轉頭望向朱照經:“你若敢不遵,再挨十棍!”

說罷,轉身便走。

“你……”王妃皎潔如月的臉龐一紅,怒氣沖上頭,便要跟蕭月生理論。

但她的步子沒有蕭月生快,衝到門口,已經不見了蕭月生的影子。

她恨恨跺腳,貝齒咬緊,咬得咯咯作響,怒氣在胸口翻湧,幾要氣炸了胸膛。

“娘……”朱照經委屈的大叫。

她忙轉身回到榻前,輕輕按下他,柔聲道:“放心罷,娘不會讓他打你的!”

“可我起不來,屁股疼死啦!”朱照經搖頭擺尾,像小孩子一般撒著嬌。

王妃忙點頭:“對對,經兒說得對,你不用起來,看他還敢不敢打你!”

她恨恨哼道:“刑房的這幫子人,竟敢下這麼狠的手!

朱照經懶洋洋的搖頭:“也怪不得他們,……父王吩咐過,他們若不真打,就要拿他們是問。”

王妃柔聲讚道:“我的乖經兒,心腸這般好,他們打了你,還替他們說話!”

“實話實說嘛。”朱照經不以為然,趴在榻上,打起了瞌睡,昨夜疼痛難當,沒有睡好。

“好經兒,睡一下罷,下午娘再來看你。”王妃柔聲道,拍拍他肩頭,輕輕出去。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觀雲山莊。

他一出現在山莊,忽然一怔,臉色微微變化。

出了寒煙閣,沿著湖上迴廊,來到弱水亭中,步履緩緩,神態自然,悠閒得很。

弱水亭中,坐著一人,身著玄袍,將身子罩在其中,但清風飄蕩,將黑緞袍子吹動,貼到身上,隱約可見其曲線的玲瓏,盪人心魄,可謂魔鬼之身材。

蕭月生暗自搖頭,沒想到任盈盈忽然返回了。

任盈盈倚著朱欄而坐,遠眺湖面,一動不動,怔怔出神,似化為一尊雕像。

蕭月生放重腳步,慢慢靠近。

任盈盈身子顫一下,隨即一動不動,仍是一尊雕像,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腳步。

蕭月生目光如電,對她的一舉一動,莫不洞悉於心。

走到她近前,蕭月生慢慢坐下,對她側面微微一笑:“盈盈,好久不見。”

任盈盈慢慢轉過身子,如花般的臉龐呈現在他眼前,目光閃動,如波光蕩漾。

“好久不見。”她輕輕頜首,明眸緊盯著他,見他微笑望過來,馬上又移開目光,臉龐一紅。

蕭月生微微一笑,盈盈還是這般容易害羞,嬌豔欲滴,恨不得伸手採。

兩人默然無語,靜靜坐著,裡面目光一觸,任盈盈慌忙躲開,秀臉飛上紅霞。

片刻過後,一身白衣的向問天。

任盈盈站起身:“向叔叔。”

向問天身著白衣,腰繫玉帶,精神矍鑠,目光卻是柔和而深邃,並不精芒畢現,給人的感覺,是一個威嚴的人,卻並不冷酷,心腸柔和慈祥。

向問天笑了笑,抱拳對蕭月生道:“幫主,你回來啦?”

蕭月生點頭:“向總管,你們何裡回來的?……事情可辦完了?”

著話,伸手指了指桌旁木墩。

向問天順勢坐下來,笑道:“這一次,遇到一些波折,還好,找到了綠繡翁,將他拉了過來。”

“是日月神教的人?”蕭月生眉頭一挑。

向問天點頭,苦笑著搖搖頭:“神教正在緝拿我與盈盈,……虧得莊主你派人過去,若是不然,還真被他們得手了!”

“他們人很多?”蕭月生問。

向問天點頭:“嘿嘿,差不多神教的長老一半兒都過來了!是下了決心要滅了我們。”

當初,蕭月生不放心任盈盈二人,山莊的影衛訓練好後,派了兩個,前去暗中保護。

沒想到,真派上了用場,他心中長舒一口氣,謝天謝地!

向問天武功大增,遠逾從前,魔教之人已經領教過,故這一次派了很多人,想要萬無一失,不想影衛的出現,又攪了他們的好事。

“那些人可殺了?”蕭月生問。

向問天笑道:“沒有,……唉,咱們只來得及跑,顧不得殺人,腳下一慢,可就跑不掉了。”

蕭月生呵呵笑了起來,想像著他們的狼狽。

向問天也跟著大笑,回想自己的狼狽,好久沒有這般了,也覺好笑,又覺痛快。

蕭月生稍一沉吟,沉聲道:“向總管,我給你十個高手,你帶著他們,將那些人殺了!”

“莊主……”向問天一驚,忙搖頭道:“這些都是教中頂尖高手,個個不俗,還是不惹為妙!”

蕭月生冷笑一聲,重重一拍桌子,震得杯盞跳動:“敢動我觀雲山莊的人,自取滅亡!……不論他們是什麼人!”

向問天遲疑不絕,看了看任盈盈。

任盈盈深吸一口氣,豐潤紅唇輕啟:“還是算了罷,……這次之後,與神教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便是!”

蕭月生擺擺手:“此言不通!……你不殺他們,下一次見到,他們是要殺你的!”

向問天想了想,點點頭,重重一哼,道:“莊主所言極是!……盈盈,咱們不殺他們,他們也要殺咱們,先下手為強!”

“向叔叔——!”任盈盈嬌嗔。

向問天呵呵笑道:“盈盈,叔叔也是直說,他們是什麼人

我比你看得清,莫再要猶豫了! ”

任盈盈搖頭:“無論如何,我不會先去殺他們的!”

蕭月生無奈,笑了笑:“我還不知,盈盈你竟有這般婦人之仁!”

任盈盈搖頭,黛眉蹙起。

她並非心腸軟弱之人,只是覺得,這一次,定是有人惑亂,並非教主心意。

任盈盈皺眉說道:“還是看一看吧,……我總覺得,教內有一股暗流。”

向問天哼一聲:“嘿!還不是那楊蓮亭?!”

他說了這句,便閉上嘴,苦笑著搖頭,嘆息不已。

蕭月生笑道:“向總管,有什麼內情,還是一團迷霧,……東方不敗還活著罷?”

“活著!”向問天點頭,又搖頭:“雖說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哦——?”蕭月生更感好奇。

他並沒去過黑木崖,總是沒有時間,一直忙碌,或是練功,或是為其他的事情。

再者,對於日月神教,他也沒放在眼裡,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也僅是當作一個尋常高手,他以道入武,高屋建瓴,武功高明,在他眼中,卻是小道而已。

“東方兄弟他變了一個人般,”向問天恨恨哼道:“寵信楊蓮亭,屠殺幫中老人,學起了太祖皇帝的法子,……如今幫中上下,都換成了楊蓮亭的人!”

“他可能已經厭倦了武林,也想要歸隱罷。”蕭月生呵呵一笑,頗有體會。

有時,世間俗事,著實煩人,自己有江南雲,什麼事情都擋一擋,不必自己親自出馬,還好一些。

東方不敗,好像並沒有傳人,想必是培養這個楊蓮亭為自己的繼承人。

向問天精明過人,見蕭月生神色,知道他所猜測,搖頭不迭:“不是莊主想的那般,他……他……,唉——!”

他似是難以啟齒,只是搖頭。

蕭月生轉向任盈盈,眼中投出詢問之意。

任盈盈眼波流轉,與他對視一下,忙又躲開,輕搖臻首:“他喜男色……”

話一出口,她滿臉通紅,宛如清泉中滴入丹朱,嬌豔欲滴。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恍然大悟,搖頭失笑。

他忽然一動,問道:“他練的是葵花寶典罷?”

任盈盈點點頭:“嗯,是葵花寶典,威力極絕,……一根小小的繡花針,非常之快,真是像閃電一樣,避無可避。”

“原來如此!”蕭月生重重一拍巴掌,搖頭嘆息。

向問天忙問:“莊主,怎麼回事?”

蕭月生嘆息一聲,道:“東方不敗寵信男色,卻是因為葵花寶典之故!”

“嗯——?”向問天與任盈盈皆訝然。

“葵花寶典,本是一個太監所創,若想修煉,先得變成太監,否則,斷難逃過走火入魔。”蕭月生道。

向問天與任盈盈對視一眼,更覺訝然。

向問天若有所思,點頭道:“怪不得,我總覺得東方兄弟奇怪,說不出的彆扭。”

蕭月生嘆道:“葵花寶典乃極陰柔之學,若是學得高深,會影響心性,……不過,也是他骨子裡念頭作樂,不能全怨葵花寶典。”

“唉……,他武功固然是越來越厲害,可是……,這樣下去,神教分崩離析,再所難免!”向問天搖頭嘆息,憂慮不已,他畢竟出身日月神教,舊情難忘。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時機不到,一待時機成熟,教中老人被逼急了,有人登高一呼,必會重新洗牌的。”

向問天只是搖頭,不以為然,只要東方不敗在一天,日月神教便固若金湯,不會傾倒。

三人靜了下來,喝著茶茗,默然無語。

蕭月生笑道:“向總管,你想不想再回教中?”

向問天登時變色:“莊主,我向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既已是山莊之人,斷不會再改弦易轍!”

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我在想,向總管不妨再回去。”

“莊主此話何意?”向問天皺眉問道。

蕭月生輕撫八字胡,站起身來,慢慢踱步,臉上若有所思。

十幾步後,他忽然停下,轉身笑道:“我請向總管回去,是想讓你做日月神教的教主!”

“教主?!”向問天一怔,眼中滿是疑惑神色,任盈盈明眸轉動,眼波閃閃,若有所思。

蕭月生笑瞇瞇的問:“若是東方不敗死了,依你看,神教之中,誰可堪大任?”

“教主死?……他武功高明之極,我從沒想過。”向問天緊鎖眉頭,搖搖頭。

“他又不是不死之身,總有一天會死罷?”蕭月生笑道。

“我年紀遠大於他,從未想過死在他後面,也沒想這些事。”向問天道。

“若是被人所殺呢?”蕭月生笑瞇瞇的問。

“被人所殺?!”向問天笑了起來,搖搖頭:“教主的武功之高,難以想像,我更沒想過。”

“若是我下手,能不能殺得了他?”蕭月生笑問。

向問天沉吟片刻,搖頭苦笑:“他的武功,我看不透,莊主你的武功,我也看不透,……想不出來!”

任盈盈開口,輕聲道:“你要殺東方叔叔?”

蕭月生淡淡一笑,道:“若是他們不再惹你,我懶得動手,若是再胡鬧,就是逼我出手了。”

任盈盈遲疑片刻,紅唇動了動,終於沒有再說。

自己父親任我行,便是死於神教之手,只是東方不敗與她,實有養育之恩,恩比天高。

蕭月生掃她一眼,笑道:“盈盈放心,他若是識趣,便不會再生事,若不識趣,那是自取滅亡,怪不得別人。”

任盈盈默然不語,搖搖頭,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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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妥協



任盈盈便住於山莊之中,還有蘇青青,也住了進來,如同換了主人一般。

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院子,可在裡面任意佈置,無人管束。

任盈盈的院子,重新植上綠草,是那種看似柔弱,踩在上面卻帶著彈性的綠草,難得一見。

這種綠草不會長高,僅有一指來長,顏色呈新綠色,像是下過雨後的綠葉顏色。

這種顏色,一看便覺心情一暢,周身愉悅,一下子放鬆下來,彷彿重生一回之感。

看到這個如此之好,蘇青青眼饞不已,也央求任盈盈,幫她的院子重新鋪上。

二女的院子,都像鋪著綠色地毯一樣,隨時可以坐在草地上,或是躺在上面,如置身於草原之上。

茵茵綠草上,幾個小花壇星羅棋布,精緻而美麗。

江南雲,宋夢君,蘇青青,還有任盈盈,每到傍晚,她們湊在一起,或是撫琴弄曲,或是手談為娛,煞是熱鬧,志氣相投,偶爾也結伴去臨安城中逛街,日子悠閒自在。

她們湊在一起,聊得最多,還是蕭月生,說起了他,她們都是勁頭十足,興致勃勃。

他們最好奇的,是蕭月生的武功,他究竟師承何人,為何年紀輕輕,竟能練至如此境地。

蕭月生在王府中。悠閒自在。

這天傍晚。他正在書房裡看書。這里地藏書之豐富。極是驚人。瑞陽王雖然不喜讀書。但喜歡藏書。有蒐集古書地嗜好。

他看著這些書。如置身寶庫。比起一屋子黃金。心情更歡快幾分。彷彿極品美食送到嘴裡。

這一陣子。他每日晚上。既不回臥室睡覺。也不回觀雲島。就呆在書房裡。一看便是一夜。肉到嘴裡。唯有吃下去。才真正地過癮。容不得只看不吃。

這天夜裡。他吃過飯不久。便回到書房中。拿起一卷書。翻開一半兒。接著往下看。一刻也等不得。

正在入神之際。腳步聲忽然響起。敲門聲隨之傳來。

“誰啊!”蕭月生不耐煩的問,腦海裡呈現清晰畫面,一個娉婷少女站在門外,靜靜的站著,神情恭敬。

她柔聲答道:“王爺,小婢畫兒。”

“進來罷!”蕭月生放下書,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臉上一絲苦知,搖頭嘆氣。

“是。”少女柔聲應道,輕輕走了進來。

推門進來,少女一身新綠色羅衫,顯得清秀而宜人,步態輕盈,姿勢優美,輕輕走過來,襝衽一禮:“王爺,小婢奉王妃之命,請王爺就寢!”

臉龐圓潤,肌膚如雪,聲音嬌膩柔和,聽著極舒服,生出莫名的親切之感。

蕭月生滿臉不耐煩,一隻拿手,另一手擺擺:“我要看書,不去了!”

少女畫兒遲疑一下,輕聲道:“王妃說,王爺這般用功,會傷了身子,不能再這麼任性下去了。”

蕭月生眉頭皺得更緊,這樣的話,豈能代為通傳? !

看來,夫妻二人的關係,確實已經極冷了,甚至懶得多說一句話,還讓丫環傳過來。

他搖頭一笑,知道她仍在生氣,怨自己罰了兒女朱照經。

“今天經兒他是不是去了王妃那裡?!”蕭月生眉頭緊皺,轉頭掃一眼畫兒。

少女與他目光一觸,心中一驚,忙低下頭,不敢再看,只覺身體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下來,喘不過氣來。

她不由自主的點點頭,點頭之後,馬上省悟,這話不能透露出來的,若是不然,王妃定會罰自己!

她秀臉登時雪白,低下頭,想到挨罰,被罰著站的滋味,不由打了個冷顫。

蕭月生搖搖頭,溫聲道:“放心罷,我不會說與王妃聽!”

“多謝王爺!”畫兒急忙襝衽致謝,眼神卻透出一絲疑惑來,王爺何時變得這般好心了? !

她心中生出警惕,慢慢湧出一絲悲哀來,身為下人,即使提防,豈能反抗王爺? !

蕭月生瞥她一眼,一眼看出,這個女子雖為奴僕,卻是心氣極高,不甘如此命運。

他搖頭一笑,這般世界,不甘之人,十有八九,活得更加痛苦,越是掙扎,束縛勒得越緊。

而她一個弱女子,要力量沒力量,要權勢沒權勢,如一根小草一般,想要反抗一個世界,豈有勝算,其結局注意是悲慘。

如今一個秀美女子,若是真有悲慘命運,倒也有一些可惜,他又搖了搖頭。

見蕭月生不停搖頭,畫兒越發覺得心中發慌,不知他究竟打得是什麼主意,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你回去跟王妃說,我不回去便是了。”蕭月生深深看她一眼,擺擺手,溫聲說道。

說罷,他低下頭,繼續看書,不再理會。

畫兒無奈,總不能奪走他的書,讓他認真聽自己說話。

過了一會兒,蕭月生再次皺眉。

他站起身來,放下書,來到房門前,拉開房門。

門外站著王妃,一身淡黃色宮裝,端莊秀麗,雍容優雅,宛如神仙妃子,美得不可方物。

蕭月生淡淡一笑;“王妃,夜色已深,還沒有睡下?”

“王爺。”王妃輕輕一禮,提袂走了進來,帶來一陣香風,幽幽清香,沁人心脾。

蕭月生眉頭皺了皺,側身讓她進來,她身後一個人也沒有,彷彿都被她摒退,便是一直不離身的奶娘,也沒有跟過來。

蕭月生搖頭一笑,腦海中清晰浮現,她們一行人,站在書房外,被李士龍擋住,無論如何,都不讓進來。

“小李子的膽子越來越大,竟敢頂撞我了!”王妃坐下來,斜睨一眼蕭月生,淡淡哼道。

蕭月生微笑:“是我的吩咐,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進內,誰也不能例外。”

“我也不成嘍。”王妃淡淡一笑,臉色冷淡。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回答,轉開話題,笑道:“王妃此來,究竟有什麼事麼?”

王妃臉龐冰冷,淡淡道:“王爺,你好久沒有在屋里安寢了,一直呆在這裡,可是不成的。”

蕭月生呵呵一笑,擺擺手:“我這一陣子要練功,也要讀書,不能回去睡!”

他雖然接管了瑞陽王的一切,但對於他的妻子,卻是敬謝不敏,若真的如此,自己也接受不了。

故他一直躲著王妃,對她冷淡,對她冷漠,恰合瑞陽王從前的模樣,王妃絲毫沒有起疑。

平常之事,又有哪一個人,會忽然想出,自己身邊的人並非原本的人,而是被他人代替? !

可經過這一次的事,瑞陽王死裡還生,王妃驚嚇之後,忽然大徹大悟了,想要與他和解。

若是從前,她可不會如此待蕭月生,早就直接駁了他的面子,想要做什麼便做什麼。

她對兒子朱照經寵愛異常,從前,蕭月生說什麼話,在朱照經面前,根本不管用,管管被王妃更改。

瑞陽王固然身份尊貴,可一直害怕王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不跟她一般見識。

王妃微瞇明眸,看了看他,道:“王爺,你還在怨妾麼?”

蕭月生搖頭,瞥她一眼,暗自苦笑,臉上卻是淡淡的:“王妃說的什麼話,孤王豈是那種小肚雞腸之人?”

王妃暗自一笑,他說得好聽,偏偏他就是這樣的人,若是不然,二人豈能鬧到如今的境地。

她抿嘴一笑,搖頭道:“王爺,咱們好久沒有說說話了。”

“是啊。”蕭月生點點頭,搖頭嘆息一聲。

她抿嘴一笑,道:“經兒確實被我寵壞了,往後,還是王爺你來教導他罷!”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嗯,這才對嘛,……咱們一直疏於管教,想要他成才,不能這般放縱,卻是害了他而已。”

“……一切都聽王爺你的。”王妃剛要反駁,忽然省了起來,忙小聲念了幾聲,抬頭嫣然一笑。

“呵呵,走,回去睡覺!”蕭月生笑了一聲,騰的起身,轉身便朝瑞陽王的臥室走了過去。

王妃對著他的背影搖搖頭,恨恨瞪他一眼,轉身跟了過去,腳下輕盈,卻是速度極快。

兩人很快來到瑞陽王的臥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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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附體



瑞陽王的臥室極大,有內外兩屋,外間住著貼身侍女,,一張大床,幔幃飄蕩,富麗堂皇。

但這張大床對面,還有一張小一些的床,上面被褥齊全,似是正在使用之中。

蕭月生進到屋裡,忽然一笑:“王妃,我近些日子正在練功,不能……”

王妃一怔,秀臉通紅,白他一眼,哼道:“你想哪裡去啦?!”

二人不同房,已經數年,並非為了別的,而是瑞陽王已經沒有了能力,不能再行房。

這也是二人一直冷戰之因。

她白了蕭月生一眼,眉際露出嫵媚動人之色。

兩人各自睡下,蕭月生暗自苦笑,她褪衣脫裳,絲毫不避諱他的眼睛,彷彿故意挑逗一般。

好在蕭月生心性堅定,不為所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暗中默念佛經,忽然想到了儀琳。

恆山派

儀琳一身月白僧袍,坐在一間草廬中,身下是月白色的蒲團,身形端正,寶相莊嚴。

草廬內。除了月白地毯上有一張蒲團。什麼也沒有。損之又損。近乎於道。

損之又損。近乎於道。這乃是蕭月生所說。是對她地教導。與《陰符經》所言有相似之妙。絕利一源。用師十倍。

如今。儀琳練功之處。除了一張蒲團。什麼也沒有。以免牽住心神。便是損之又損。

這間草廬位於見性峰山頂。周圍無所遮蔽。只孤零零一個小草廬。站在廬前。放目放去。山峰連綿。草木蕭瑟。流雲迭盪。一切盡在腳下。虛空大地。盡在眼簾。

儀琳正在運功。呼吸綿綿。若有若無。寶相莊嚴。一層瑩光在臉龐上流轉。晶瑩圓融。渾然如玉。

她慢慢睜開眼簾。明眸熠熠閃光。如夜明珠般。

吐氣呵聲,她手上變化,自頭頂慢慢落下,數道手印結出,奇快無倫,手指芊芊如玉,嫩如蔥白,一掐便能出手般,落到丹田,結陰陽印。

此時,腳步聲響起,停在草廬外。

儀琳慢慢說道:“儀清師姐,請進。”

草廬門被推開,儀清師太一身寬大的灰色僧袍,踱步進來,笑道:“我可是打擾掌門練功了?”

儀琳笑了笑:“儀清師太,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儀清師太點頭,來到她身邊,直接坐到地毯上,嘆道:“掌門,已經查過了,應該是嵩山派的人。”

儀琳黛眉登時蹙起來,沉吟不語。

儀清師太靜靜望著她,明白她心中的矛盾,嵩山派雖然沒有了左冷禪,但仍不失為五嶽第一派,其實力雄厚,即使內部鬧分化,其餘四派,仍難匹敵。

恆山派現如今雖然實力大增,但遠不敢說,她們勝得過嵩山派,況且,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委實慘烈,不能不慎。

“儀清師姐,查不出是哪些人吧?”儀琳抬頭問。

儀清師太沉吟片刻,輕聲道:“嵩山派中有咱們的人,只是也不容易查出來。”

“我記得一個人的模樣,待我畫出來,你再去查一查。”儀琳沉吟片刻,低聲道。

儀清師太點頭,目光疑惑,不明白她為何不早說,一直蘊而不發,直到這時才說。

儀琳搖頭,笑道:“咱們回去再說罷。”

罷,起身往外面走去。

二人來到白雲庵中。

白雲庵本是定逸師太在此,她住了一陣子,見儀琳能壓住陣角,便搬了出去,騰出地方,讓給儀琳。

而她則去了定閑師太那裡,跟兩位師姐做伴,打坐參禪,修習更上乘的內功,心無旁騖。

走進一間禪房,潔淨無瑕,東西擺放簡單,一個軒案,一架子書,上面是一些佛經與雜書。

儀琳坐到軒案前,開始研墨,一邊研墨,動作沉靜,明眸閃動,若有所思。

研過墨後,她坐下來,攤開素箋,提筆輕動,片刻過後,素箋上出現一幅畫像。

儀清師太走上前,看了看,微微沉吟,想了想,道:“掌門,我好像有點兒印象。”

儀琳點點頭,道:“他是其中的首領,雖然蒙著臉,我卻看到了他,錯不了的。”

“對對,正是那個傢伙!”儀清師太點頭不迭,恍然大悟,哼道:“這個賊子,武功忒高,卻是傷了咱們的人!”

“儀明師姐她們不要緊吧?”儀琳問。

儀清師太笑著搖搖頭:“虧得掌門你身懷奇術,否則,依她們的傷勢,斷難逃過牛頭馬面!”

儀琳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是虧得大哥傳我指法,我才能救得了她們。”

“唉……,蕭先生一身本事,無所不能,偏偏卻歸隱武林,真是令人扼腕可惜!”儀清師太嘆息不已,搖著頭。

儀琳點頭,她對大哥的歸隱之舉,大是不同意的,可自己說的話,又不抵用,無法改變,只能贊同。

況且,大哥歸隱,也有時間過來玩,不再俗事纏身,卻也是一件好事,她常暗自欣喜。

“掌門,嵩山派……?”儀清師太見她嘴角含笑,眉梢都帶著喜悅,忙趁機問道。

儀琳秀臉頓時沉下來,眉梢一挑,帶著淡淡怒意,道:“儀清師姐,咱們不能再忍了,這一次僥倖得很,若再有下一次,我不在,那該如何是好?!”

儀清師太慢慢點頭,這一次的情形確實太懸了,虧得掌門精通奇術,施展救命,若是不然,僅憑恆山派的傷藥,根本救不回儀明她們幾個人。

若是有下一次,她心中一寒,搖搖頭。

身,雙手負于身後,腳下慢慢踱步,在屋裡來來回回上去,頗顯怪異。

她步伐的影子,卻是有一絲蕭月生的神髓在,每一邁步,都是惟妙惟肖,彷彿蕭月生附體。

她正在思忖,若是換了大哥在這裡,他遇到如今的情形,會如何去做,如何決定。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隱隱尋到了一絲靈感,彷彿真的化身為蕭月生。

她玉臉肅重,漸漸沉下去,雙眉緊皺,帶著一絲威嚴沉肅。

儀清師太看得疑惑,她雖然聰明,卻想不出來,儀琳此舉,究竟有什麼用意,太古怪一些。

儀琳小手輕撫櫻唇上方,似是在撫黑亮的八字胡,可惜,手上去,鬍子卻沒有。

她兀自不覺,繼續撫摸,沉吟著道:“師姐,去查清楚了,然後咱們將他們殺了。”

儀清師太一怔,覺得心中說不出的彆扭,好像掌門換了一個人,不像是原本的溫柔善良了。

儀琳見她遲疑,瞧了一眼。

儀清師太只覺一股冷水自頭頂澆下來,渾身冰冷,如墜寒窖之中,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只覺得,儀琳的眼神,宛如實質一般,閃爍一下,便如刺出一劍,說不出的寒氣四溢。

“掌門,你……?”儀清師太忙道,不妥之感越發清晰。

儀琳輕籲一口氣,看了看她,見她一臉驚色,笑道:“儀清師姐,你怎麼了?”

“掌門,你的眼神很厲害,怎麼了?”儀清師太忙問。

她也籲一口氣,覺得掌門恢復了正常,剛才那一陣子,彷彿換了一個人,像是神魂附體。

儀琳抿嘴一笑,輕聲道:“沒什麼,只是想得出神,……師姐,你覺得我說得不對麼?”

儀清師太遲疑片刻,沉吟著道:“掌門,咱們與嵩山派畢竟同為五嶽劍派,同氣連枝,真的要殺人?”

儀琳搖頭,道:“師姐,他們竟埋伏咱們,想要殺咱們,若是再不給他們點兒厲害瞧瞧,會以為咱們恆山派是不殺人的門派,軟弱可欺啊!”

儀清師太點頭:“理兒是這麼一個理兒,可是……”

儀琳搖頭輕笑:“師姐,是不是擔心咱們敵不過他們?”

儀清師太苦笑一聲,緩緩點頭,嵩山派的實力之強,她隱約可知,更覺其可怕,依恆山派的實力,斷斷不是對手的。

“不要緊的,我自有主張,師姐不必擔心。”儀琳微微一笑。

“是不是蕭先生?”儀清師太忙問。

儀琳搖頭:“不是,我不能凡事總是麻煩大哥!……大哥之所以歸隱,就是不想有什麼麻煩事,想清淨清淨,我豈能總是打擾他?!”

儀清師太抿嘴一笑,點點頭:“那倒也是,蕭先生確實喜歡清淨,懶得多管閒事。”

她隨後問:“那掌門是要……?”

儀琳道:“我想再授十二人融雪劍陣。”

“這……”儀清師太眉頭頓時皺起,若有所思。

她沉吟著,苦苦思索,白皙秀氣的臉龐神色變幻,一會兒輕鬆,一會兒擔憂,變幻不停。

片刻過後,她抬頭,重重點了點:“掌門之議,也算是好主意!……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融雪劍陣,威力太過強大,她一直猶豫,多傳幾人,固然恆山派實力大增,但萬一傳了出去,被別人知曉了根底,後果不堪設想!

融雪劍陣,三人一陣,三個尋常高手,便能抵得上武林一流的高手,現在已經傳了十二個人,有此十二人,足以跟少林的十八羅漢陣相媲美。

這十二個人,成為恆山派鎮派之針,也是掌門儀琳的護衛,實力極強,遠超常人想像。

這一次,數十人圍攻恆山派,而儀琳身邊僅帶了六個人,三個人得傳融雪劍陣。

若不是有這三人,恆山派這次可是危險得很。

融雪劍陣,越是在圍攻時,被外力逼迫,發揮的威力越是強橫,無論多少人,總是無法攻破三人之陣。

三個人,如一個鐵三角,堅固逾常,牢不可破,經過這一次的檢驗,恆山派上下,對其威力認識更清。

但這樣一來,通過這一次,旁人也知曉了融雪劍陣的存在,自然會千方百計的盜取其秘密。

若是一招不慎,融雪劍陣被人所破,後果不堪設想。

如此重大,儀清師太自然慎之又慎,擔憂異常,每多傳一個人,融雪劍陣之妙,便多一分傳出去的風險。

儀琳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決心一下,便開始著手行動,遴選派中身世清白,忠心過人弟子,選了十二人。

對於融雪劍陣,她不如儀清師太重視,固然重要,卻並非那般重要,萬一被人所盜,她卻也不怕,只要稍加變化,便成為一套克制之法,反而更加容易。

這套劍陣,共有九種變化,一變克制另一變,而她如今僅是傳出一變而已。

僅這一變,已經是無上的劍陣,威力無窮,無法盡窺,足令世人參悟一生一世,也難盡得其妙。

一旦這一變被人所盜,偷學了去,對方卻是搬起自己的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這一套劍陣,想要光明正大的偷學,卻是不可能,劍陣變化繁複,縱使有江南雲一般的過目不忘,也難記得住,其中變化反復,一變萬變,無窮無盡一般。

想要偷學,唯有盜取,對方若是盜去,不在恆山派跟前施展便罷,一旦施展,卻是如羔羊無異,任宰任割。

儀琳已被蕭月生所告知,所以不甚擔心,反而隱隱有幾分躍躍欲試,想看看究竟有誰這麼大的本事。

這一日傍晚,她正在指點十二個人融雪劍陣。

凡修煉融雪劍陣者,唯有儀琳親自傳授,除了儀琳,及其她傳授之人,恆山派其餘人等,皆無權修煉。

這乃是鎮派之劍陣,已經設為最高的武學心法,修習此劍陣,恆山派的其余劍法,已經不必再修習,劍陣中自帶的融雪劍法,比恆山派的劍法,高明得多。

故這些人,必成為掌門的親信,旁人指揮不得。

她們所在的位置,乃是見性峰之頂,寒氣逼人,陣陣山風吹來,吹在身上,彷彿鋼刀刮過。

她們身後,是一座小草廬,正是儀琳修煉之所。

十二個女尼,身著寬大的灰色僧袍,唯有儀琳,一身月白僧袍,皎潔如銀月。

她們大袖飄飄,腳下疾走,長劍斜斜指著,劍光在夕陽的輝映下,閃著紅光,透出一股煞氣來。

她們修習的融雪心法,寒氣吹到身上,馬上被體內的暖流捲進來,融化進去,周身暖洋洋的,彷彿泡在溫泉之中,舒適難言。

儀琳看著她們,一招一式,不時的糾正。

忽然,儀清師太出現在山頂,招呼一聲:“掌門!”

儀琳對儀清師太笑了笑,點點頭,轉過身來,對眾人擺擺手:“大夥兒先休息一陣子,走著運功罷。”

融雪心法,乃是動功之法,其修行之道,並非是靜靜打坐,而是通過招式,或是步法引動,類似於道家的導引之術。

這樣的法子,別有玄妙,比起靜坐,增功更快,只要做到一心二用,便能修煉。

只是,做到一心二用,還能專注於兩項,談何容易,是一種天賦,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做到。

越是心思純淨之人,越容易做出來,若是沒有天賦,卻是無奈,即使練習,也無法可學。

可是,恆山派的諸人,平常多修佛法,她們甚少履入紅塵中,心思個個都比常人純淨,一心二用,稍加指點,很容易做得到。

儀琳與儀清師太來到草廬中,脫下靴子,坐到月白地毯上,對面而坐著。

儀琳問:“儀清師姐,可是查出來了?”

“嗯。”儀清師太點頭,臉色沉靜,搖頭嘆息道:“果然是嵩山派的人!……此人名叫丁西山,乃是左冷禪的第六弟子,平常卻是甚少在嵩山派,而是在嵩山派所建的一座武館中。”

儀琳彎細的眉毛蹙起來:“果然是嵩山派!……他不是十六太保之一?”

儀清師太搖頭:“他好像是被左冷禪逐出師門,嵩山派上下甚少有人知道他。”

“逐出師門,還要伏擊咱們,真是古怪。”儀琳皺著眉頭嘆氣。

儀清師太哼道:“我懷疑,是左冷禪布下的障眼法,故意如此,是一支奇兵,……沒想到,左冷禪忽然身死,用不到他了,……他是為了給左冷禪報仇的!”

“給左冷禪報仇,幹嘛要找到咱們?!”儀琳蹙著眉頭,不解的問道。

儀清師太看她一眼,搖頭笑道:“掌門,蕭先生是你的結義大哥,人人皆知,……蕭先生已經歸隱,他無法找到,自然是遷怒於咱們恆山派了!”

“嗯,定是這樣的!”儀琳哼道,秀臉露出不滿神色。

在她眼中,這般舉動,委實有些無恥,欺軟怕硬,他們定是知道,大哥連左冷禪都殺得,他們更不在話下,不敢去尋大哥的晦氣,便找到了自己!

隨著做掌門日久,對人心的鬼域,她漸漸有幾分了解,雖然常常感嘆人心之淵深,卻更增對佛法的堅定,對佛法的理解也更深幾分。

儀琳皺著眉毛,嘆息一聲,問道:“師姐,可曾……可曾查到他們的所在?”

儀清師太緩緩點頭。

儀琳秀臉一變,臉上閃過猶豫,遲疑,不由自主的生出後退之念,先前的想法,再次想要推翻。

“掌門?”儀清師太忙道。

儀琳輕輕點頭,雙手慢慢伸到身後,握在一起,身子一飄,浮起來,修長雙腿落地,

數步之後,她秀臉一片沉肅,淡淡威嚴氣息瀰漫,身上再次出現幾分蕭月生的影子。

儀琳放開手,緩緩道:“好,既然找到了,咱們就去,將他們殺了!”

她吐一口氣,說出這個決定,她只覺一股沉重的壓力撲面而來,彷彿身上背了一座大山。

儀清師太重重點頭:“謹遵掌門法旨!”

她神情激昂,渾身氣勢洋溢,神采飛揚,彷彿身上放光一般。

恆山派積弱已久,被人壓在身下,無法自如的呼吸,如今新任掌門一振風氣,終於能夠揚眉吐氣了!

儀琳見她如此,鬆了口氣,笑了笑,道:“他們想殺咱們,如此惡人,自不容再繼續為惡,只能殺了他們。”

儀清師太重重點頭:“正是如此!……掌門你終於想通了!”

儀琳羞澀的笑了笑,低聲道:“儀清師姐,咱們不要人多,只需十幾個人,暗自行事,不讓別人曉得。”

儀清師太重重點頭:“嗯!人多太容易暴露了,只需帶上十二護衛,便能勝任!”

“好,師姐,我去召人,咱們馬上便走。”儀琳點頭。

罷,她便欲走出草廬,忽然頓住。

“儀清師姐,我去看看師父!”她輕聲道。

儀清師太點頭,如此重大之事,關係到恆山派的安危存亡,確實該請示一下師父。

“我跟掌門同去!”儀清師太道。

二人徑直下了見性峰,去了另一座庵中,請示定逸師太三人。

定逸師太雖然修習佛法,但性子仍未改變,殺伐果斷,巾幗不讓鬚眉,果斷的點頭答應,讓她們好好殺一通,滅一滅嵩山派的威風,莫丟了恆山派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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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33:29 |只看該作者
第473章刺殺



隔天清晨,蕭月生正在城中大街溜達,身後跟著兩人,李士龍,另一個是老周。

大街上人來人往,知道這個王爺的,卻是沒有,三人改變了裝束,看上去如一個富家翁,誰也想不到,這個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竟然是這裡的主人——瑞陽王。

三人之中,李士龍最是緊張,不停的東張西望,心下大是不滿,王爺被刺了一次,險死還生,膽子不但未變小,反而更大了,委實奇怪得很。

他獨自到大街上溜達,竟然不准帶別的侍衛,僅有自己一人,太過嚇人一些。

若是在從前,他自視極高,覺得天下武功,自己已算是頂尖的高手,一流高手,任何武林中人前來,他都不擔心,自信能夠擋得住,再加上屬下的幫忙,足以保護王爺。

但通過上一次之事,他卻是不敢再這般了,那天晚上,那刺殺王爺之人,如此武功。

尤其是見了江南雲,他方才明白,武林中人,藏龍臥虎,不容小覷,隨便跑出一個人來,說不定便是頂尖的高手,自己難以應付過來。

自己打不過別人是小,若是被人打敗,使王爺身陷險境,卻是萬死莫贖了。

上一次,王爺寬宏大量,竟然不追究護衛不力之罪,讓自己得了一條小命,若是再如此,即使王爺吉人天相,逢凶化吉,自己卻無顏芶活人世了!

“王爺,還是不要去那裡了,人太多了!”李士龍輕聲勸道,緊跟在蕭月生身手,亦步亦趨,渾身放鬆,卻如弓弦一般,鬆馳著,卻是為了射箭。

他穿著一身淡藍色寬袍,看上去壯碩逼人,如巨熊自深山老林中走出來,在繁華熱鬧的大街上行走。

人們不時掃一眼。但見李士龍雙眼灼灼。正面一觸。眼睛微疼。知道不好惹。也不再多看。

蕭月生眉頭一皺。臉色不悅。頭也不轉。沉聲哼道:“人不多。哪有什麼意思?!”

“可是。您地安全……?”李士龍低聲勸道。拼命朝另一邊地老周打著眼色。

老周裝作沒有看到。他精於察顏觀色。本事之強。遠非李士龍之輩可比。當世之上。少有人及。

他已經看出來。這個王爺。自從險死還生之後。如同換了一個人般。與從前截然相反。這樣地性形。他倒是隱隱聽說過。也並不以為怪。只是更加小心伺候。

自從王爺醒來後。性情大變。剛毅堅定。一旦拿定主意。縱使別人說破了嘴皮兒。也難說動他一動。他是眉頭也不會眨一下地!

他見李士龍吃癟,暗自一樂,這個李士龍,從前飛揚跋扈,一向看不起太監,他心中深以為恨。

只是,他一向得王爺寵信,自己找不到機會給他上眼藥,這一次,自然不會救火,反而看他的好戲。

他是一個太監,自卑深入骨髓,也更加的敏感,對於別人的輕視,更是容忍不得,心下惱恨。

別人雖然對自己看不起,卻因為身在王爺身邊,他們不敢得罪,反而得陪著小心,他也裝作看不出他們眼底的輕視。

而這個李士龍,卻是著實可惡,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自尊,輕視之意,毫不掩飾。

如此這般,欺人太甚,若是不報仇,豈不是讓別人小瞧,欺到了頭上來? !

他眼睛一轉,微微一笑,柔聲道:“王爺,李指揮使也是一片好意,生怕王爺再次涉險。”

蕭月生輕哼一聲:“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老天想取我的性命,即使躲避著熱鬧,也躲不過!……既然如此,何不痛痛快快,無所顧忌的玩樂?!”

“王爺……”李士龍叫了一聲,不以為然。

他是不信,若是真的如此,那還要自己這些護衛做甚,盡可以不必護衛,看看老天還能不能救得他!

只是,這些話卻只能藏在心底,不能說出來。

他臉露苦笑,搖頭嘆息道:“王爺,小心駛得萬年船,萬一真的有人膽子包天,冒犯了王爺,即使無事,心情也不痛快,……何不躲避一下,未雨綢繆,如何? ”

蕭月生斜眼瞪他一下,哼道:“好啊,小李子,你的口才不錯,竟然教訓起孤來了!”

“屬下不敢!”李士龍忙道,低聲道:“屬下莽撞,有什麼話,便說什麼話,不會藏著掖著!”

蕭月生冷哼一聲,道:“你住嘴吧,跟在後面便是!”

“是。”李士龍應了一聲,不再多說。

老周心中暗笑,臉上卻波紋不驚,恭順異常,一聲不說,低眉順目的跟在身後。

三人來到正中的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兩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熱鬧異常。

蕭月生看得興致勃勃,他近些日子,修為日漸高漲,眼見著,心境越來越堅固,周圍的波動,再難及身,似乎失去了人的感情一般,他努力調節,便在鬧市逛一逛。

他曾經有過這般經歷,也並不著慌,心神凝靜,只是努力調節一二,讓自己心境中的陰陽中和,圓融一片,不冷不燥。

只是,這其中的火候,非是有經歷,得過真師傳授,極難掌握,蕭月生當初也是誤打誤撞,恰到好處,這其中之妙,還需極強的悟性。

他當初因為自行成道,其中關竅,已極是精微,故能把握得住,若是得自師傳,反而很難。

蕭月生走在前頭,李

老周落後一步,亦步亦趨,還要打量四周,看是否有T[利。

李士龍周身都長了眼睛一般,功力並不聚於眼與耳,而是凝神調息,渾身放鬆,專注於第六感,即直覺,以期提前發現殺氣。

而他的功力,則是聚於腳下,手上,時刻準備動手廝殺。

蕭月生出來一次,他每次回去,都累得半天爬不起來,委實是一件苦差,卻又說不出苦來。

在旁人看來,只有他一個跟在王爺身邊,是王爺對他的器重,是對他榮寵,旁人是羨慕得不得了。

他也只能咬著牙,一句抱怨的話也不說,免得被同僚們罵得了便宜還賣乖。

蕭月生來到一個小攤跟前,這裡擺放的是一些古董,一些瓷器,還有陶器。

這些器皿上,多數還沾著土,看上去,似是剛從泥土裡出來,似是盜墓所得一般。

蕭月生腳步在這裡停下。

老周忙一瞪攤後的主人,哼道:“快把馬扎拿來,你這個沒眼力勁兒的!”

那主人是個中年人,削瘦身形,又矮又小,尖下頜,眼睛很小,但眼珠靈活,看上去機靈異常。

他忙起身,將自己坐的馬扎雙手遞過來,討好的笑道:“都怪我,都怪我!您老快請坐!”

蕭月生看他一眼,淡淡一笑。

老周親手接過來,猶自瞪他一眼:“你還算沒笨到家!”

罷,拿出絲帕,用力拭了拭,輕輕放到蕭月生身,笑道:“掌櫃的,請坐!”

蕭月生點頭,慢慢坐下來,伸手拿過一個陶瓷,拿起來,在陽光下仔細打量,搖搖頭,放下來,又拿起一件。

他坐在馬扎上,一件一件拿起來,又一件一件的放下,不急不躁,也不像想買的樣子,只是想看看罷了。

這小攤的主人小眼珠轉個不停,臉上一直帶笑,似是想有話說,偏偏憋著不說。

蕭月生裝作不知,看也不看他,只是拿起一件一件的古董,看個不停,動作從容,沉靜自如。

若是換了旁人這般,小攤的主人早就轟人,只是,這一次,面對蕭月生,他卻不敢,只覺對面此人,威風八面,煞氣逼人,彷彿眼前是一座高山一般。

他見多識廣,馬上曉得,眼前這個男子,是個大人物,絕非自己能夠惹得起的。

他心思向來活絡異常,看了看蕭月生,起了攀交之心,想要與蕭月生交好,說不定,也能攀上一棵大樹。

這般心思之下,他行事小心,臉上表情恭敬,便是面對自己的父母,也沒有這般。

蕭月生卻是連看也不看他,只是當作一個路人,並不打算結識,對這樣的人物,已經見得多了,麻木了。

老周陪著蕭月生在看,不時瞥一眼小攤的主人,搖搖頭,帶著一絲憐憫之意。

在老周跟前,他身份之高,天壤之別,可謂是高不可攀,站在他跟前,老周感覺自己能夠挺起胸脯,斜眼看人。

蕭月生坐在那裡,看了半晌,將所有的東西都一一看了個遍,不住的搖頭。

那小攤的主人心頭冒火,臉龐緊繃,卻兀自帶笑,顯得僵硬之極,看上去,怪異得很。

老周看得暗自發笑,卻裝作沒看到,只是跟著蕭月生,一一看著那些古薰。

他不時的開口,低聲跟蕭月生議論,二人低聲說話,小攤的主人聽得心中下沉,覺得碰到了大行家。

李士龍卻沒有這份閒情雅緻,站在蕭月生身後,雙眼掃來掃去,來來往往的行人,一個也不放過,都要看得一清二楚。

他身如巨熊,往那裡一站,人們便知曉,蕭月生的身份不凡,若是不然,如此雄壯之士,豈能甘心護衛? !

半晌過後,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道:“你這些破爛兒,白佔地主,沒有一件值得看的!”

眼睛的攤主鼓了鼓眼睛,呼呼喘兩口氣,搖頭嘆氣道:“唉……,您老是個行家!”

他猶豫了一下,自旁邊一個袋子裡拿出一件,是一個酒鼎,青銅顏色,已經發綠。

他送到蕭月生跟前:“您老看看,這個東西,可能入得了您老的法眼?!”

“哦——?”蕭月生眼睛一瞇,探手拿了進來,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點點頭:“嗯,有點兒意思!”

他對老周指了指,笑道:“老周,你看看,是哪個朝代的?”

老周忙湊到近前,拿到手上,看了看裡面,又看了看底座,點頭笑道:“掌櫃的,應該是西周的。”

“嗯,老周,你的眼力一直沒有退步。”蕭月生笑了笑,在手上輕輕拋了拋。

攤主人的眼珠緊盯著銅鼎,隨著他一上一下,而上下轉動,看上去頗為滑稽可笑。

他實在心中緊張,這可是真正的寶貝,若不是看在蕭月生非富即貴上,他斷不會拿出來。

蕭月生點頭道:“好罷,就暫且買下了,對了,將這些破爛也一塊兒搭上來。”

“好嘞!”小攤主人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老周忙焦急的道:“掌櫃的,這……這……,這些破爛兒,要他們幹嘛呀?!”

蕭月生笑了笑:“回家摔著響兒聽,省得擺在這裡,丟人現眼,騙了別人。”

“掌櫃的您真是菩薩心腸!”老周感慨著搖頭,嘆息不已,似乎做了什麼賠本的買賣。

攤的主人心中暗笑,這個傢伙,確實荒唐,這麼一些破

竟然真的買回去,卻不是為別的,而是嫌這東西擺在T]眼,等明天,自己還要弄一些過來。

蕭月生淡淡看他一眼,哼道:“若是明天再見到你,還是擺一些破爛兒,莫怪我不客氣了。”

他話音乍落,李士龍走上前一步,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小個子,冷冷盯著他,彷彿猛虎盯著恙羊觀看。

攤主登時心中狂跳,腳腿不知不覺中,已經軟了下來,心驚膽顫,幾乎憋不住,想要尿出來。

並非是他膽子太小,而是李士龍的身形,加之他功力精深,目光一掃,帶著逼人的煞氣,對於尋常人而言,委實像凶神一樣。

李士龍帶著鄙視,橫了他一眼,不再嚇他,免得真丟醜,惹來大夥兒的注意。

他轉過身去,不再理會,仍未忘打量周圍,警惕之意極強,絲毫不敢放鬆下來。

正在此時,忽然一聲低嘯響起,一道銀光,劃過空中,擊向蕭月生背心處。

李士龍直覺敏銳,在飛鏢出手之際,已然覺察,腰間長劍一閃,出鞘擋出,劃出一道光幕,擋在蕭月生身後。

“叮”一聲清鳴,火花四射,那枚飛鏢被長劍擊落,他剛要欣喜,厲嘯聲再響。

他心中大驚,自劍上的力道,他便知曉,發暗器之人,內力極深,雖然差自己一籌,卻也相差不大。

如此人物,若是偷襲,委實防不勝防。

他轉身沉喝:“老周,快扶著王爺走!”

罷,長劍揮成一團,形成一道光幕,擋在蕭月生背後,抵禦著源源不絕的命令。

“小李子,小心為妙!”老周忙叫道,拉起蕭月生,便要匆匆逃離這裡。

蕭月生一擺手,掙脫了他,沉聲道:“不要慌,讓他們來好了,我倒要看看,究竟何人這般大的膽子!”

“王爺,不知賊人的虛實,還是暫且一避,日後再算總帳,好不好?!”老周急忙叫道,聲音變得尖細,他恨不得打暈了蕭月生,直接背著他走,免得他不聽。

蕭月生擺擺手,笑道:“我倒想看看,這些賊子的虛實!”

老周急得真跺腳,一臉的焦急:“我的好王爺,你看他們多兇,根本不會多說一句的,還是先撤了罷!”

蕭月生淡淡一笑,道:“你先走,我坐下來看一看,說不定,能看到兇手的樣子呢。”

他坐在馬扎上,神情淡定,靜靜看著。

李士龍攔在他身前,長劍揮動,奇快如電,形成一道光幕,抵擋著暗器的衝擊。

這些暗器,或是飛刀,或是袖箭,或是鐵菩子,種類繁多,聲聲淒厲,奇快無比,但難逃光幕,一旦撞上,便化為飛星,跌落地上,如蒼鷹折翅。

李士龍的劍法,得自大內武庫,乃是難得的極上乘絕學,加之他內力深厚,施展進來,遠非一般武林的高手可以匹敵。

李士龍回頭,見蕭月生仍在坐著,一動不動,根本沒有先走一步之想,心下大急。

他沉聲道:“王爺,屬下抵擋一陣,你先走罷!”

蕭月生擺手:“我留下斷後,你們先走!”

李士龍如何能答應,沉聲道:“王爺,你先走,我若是獨自一人,又如何能應何不來?”

蕭月生想了想,點頭道:“嗯,有些道理,我先走罷。”

罷,他站了起來,離開馬扎,大搖大擺,轉身朝外走去。

臨走時,他朝著小攤的主人擺了擺手,淡淡道:“你莫要亂動,免得殃及池魚。”

攤的主人忙點頭,感激不盡,卻是不敢動彈,忙趴在地上,屁股撅起來,一動不動,聽天由命。

蕭月生轉身往外走,老周跟在他身邊,亦步亦趨,卻是看也不看四周,步態蒼老。

二人剛走出幾步,忽然又跳出三人,朝蕭月生兩人撲過來,劍光如雪,劃了過來。

這三人,身穿平常的袍衫,或青或藍,臉上蒙著一塊兒黑巾,完全擋住了臉,唯露出額頭與眼睛。

他們劍光凌厲,分成三路,朝蕭月生刺來,將他當成一個武林高手,毫不大意,亦不手軟。

“放肆!”老周沉聲一喝,身形一閃,倏的出現在蕭月生跟前,探爪擊出。

“叮叮叮”三道清鳴聲響起,彷彿金鐵交鳴聲。

蕭月生身形不動,任由老周施展。

老周身形倏然一閃,出現在三人身後,左掌拍出,輕飄飄的,像是情人的撫摸,看上去絲毫沒有用力。

其中一人躲避不及,一掌拍中了他的背心。

“噗”他嘴裡噴出一道血箭,直朝蕭月生射過來,身子頓時委頓倒地,一動不動。

老周的洞察力,看似輕飄飄,軟綿綿,使的卻是綿掌,承自武當的絕學,至陰至柔,一掌拍中,雖然看不出傷痕,但五臟六腑,甚至骨頭,都要碎為數段兒。

若是練至最高境界,朝豆腐一掌下去,豆腐無恙,豆腐下面的青石卻化為粉碎。

老周雖然還沒練到最高境界,卻也差不太多,這一掌下去,對方的五臟六腑頓時化為肉塊,斷難活命了。

在老周眼中,這些亡命之徒,竟然敢刺殺王爺,罪該萬死,直接一掌斃了,是對他莫大的恩德。

若是落在護衛司的手上,他們求死不能,非得要經過千刀萬剮,方能平息王爺之怒。

他一掌下去,奪去一條人命,身形一閃,又到另一人身前,輕飄飄一掌拍下去。

這一人卻早就提防,身形閃動,長劍揮舞。

另一個人,卻是趁機朝蕭月生刺了過來,身形奇快,宛如一道閃電般,瞬間到了蕭月生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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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74章來犯

老周怒喝一聲,身體猛的一下漲大許多,高大挺拔,氣沖沖的搶在蕭月生跟前,替他擋住長劍。

蕭月生眉頭微皺,身體像釘在地上,一動不動,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老周以一敵二,因為要護住蕭月生,不敢分心進攻,唯有防守,以雙手擋兩柄劍,叮叮噹當,不落下風。

他的手,彷彿鐵鑄,與兩柄劍相交,發出的聲音,似是金鐵交鳴,怪異非常。

後面是李士龍,前面是老周,蕭月生站在中間,泰然自若,搖頭嘆息,這個瑞陽王,看來做了什麼壞事,惹得別人玉石俱焚,不顧一切的刺殺。

蕭月生雖然一下便能解決問題,卻不宜出手,驟然武功劇增,徒惹人懷疑,況且,他也不想讓人知道瑞陽王武功高明。

兩幫人斗在一起,激烈異常,不過,還是李士龍與老周更高一籌,蕭月生後退兩步,沉聲道:“老周,殺了他們!”

“是,王爺!”老周應了一聲,身形驀然一快,場中登時幻出三道人影,彷彿分身術一般。

周圍看熱鬧的人發出一聲“啊”,驚訝萬分,沒想到還有這般武功,委實匪夷所思,難以置信。

老周下定決心,捨棄另一人,只攻一人,身法快如電,瞬間移至那人跟前,左掌輕飄飄擊出。

那人大是吃驚,忙轉過身,長劍揮動,舞成一團,潑水不進,密不透風,唯見寒光一團。

老周冷著臉。嘴角微撇。無聲冷笑。身形一扭。柔若無骨。形成匪夷所思地一個身形。倏地一下穿過劍網。出現在那人身後。輕飄飄一掌按下。

那人想要避開。卻已不及。腳下一蹬。想向前衝。緩解這一掌。卸去其力道。

老周陡然加快。似是突然長出一截兒。左掌結結實實印了上去。飄然後退。

他身形再閃。趕上另一個。

那人地長劍幾乎刺到蕭月生。老周恰恰趕到。身形橫在中間。輕飄飄一掌。拍中劍身。

“當”一聲脆響。長劍蕩開。刺到蕭月生右側。貼著他地肩膀刺過去。寒氣隱隱約約射到身上。

老周怒哼一聲,臉色發紅,王爺竟然差點兒被刺中,這個賊子,罪該萬死!怒火之下,他毫不留手,身法再快一分,瞬間出現在那人身後,一掌拍中,對方忽的一下飛起,如被投擲而出。

他飛到空中,又摔了下來,人們見機得快,一下子讓開,“砰”的一下,重重跌到地上,毫無動靜。

有膽大的上前,手湊到鼻子前頭,探了探,忙縮回手,搖頭對眾人道:“已經死了!”

眾人哄的一下,散開四處,不敢靠近。

他們雖然喜歡熱鬧,但一下子死了人,他們卻驚恐,生怕死的人是自己。

先前被老周擊中的人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寂然無聲,顯然,也是死了的。

老周自信,憑自己掌力,不擊中便罷,一旦擊中,斷無倖存之理,除非對方功力遠強於自己。

他站在蕭月生身邊,低聲道:“王爺,咱們走罷!”

蕭月生擺擺手:“不急,看看再說!”

老周暗自跺腳,心急如焚,這種情形,還要看看,萬一再有一夥兒,趁機落井下石,如何是好? !

他不等蕭月生指示,撮唇發出尖嘯,直刺長空,如箭矢一般射出,半個城市都聽得到。

兩次呼吸過後,他再次發出尖嘯。

蕭月生橫他一眼,搖搖頭,不去理會,知道他是擔心自己,雖然越權,卻也情有可原。

片刻過後,二十餘人自外面飛身而來,身穿官服,腰佩繡春刀,身法極快,轉眼即到跟前。

“參見王爺!”二十餘人沉聲喝道,僅是在空中屈膝一跪,落地之後,已然化為兩撥。

十餘人上前,把蕭月生圍在當中,形成環形陣勢,另十人撲到李士龍那邊,替他擋下來。

他們自成一體,早就演習精當,遇到情形,自然而然的做下去,不必再行指揮。

李士龍脫開身,來到蕭月生身邊,臉色氣急敗壞,跪倒在地:“王爺,屬下無能!”

蕭月生橫他一眼:“算啦!……也怨你不得,那些人莫殺了,留下活口,我有話要問!”

“是,王爺!”李士龍忙應道,撮唇發出一聲長嘯,雄渾如天鼓,悠悠蕩開,如雷聲滾滾。

那十個護衛的劍勢隨之一變,由攻變守,僅是纏戰,並不與對方五人強鬥,以虛迎實,不著力道。

蕭月生搖搖頭,轉身返回了王府中。

蕭月生剛回王府,去了書房,書房裡已經坐了江南雲,一襲月白羅衫,皎潔如月。

“師父。”她嫣然微笑,自椅中起來,盈盈見禮,眉眼如畫,美得逼人心魄。

蕭月生點頭,指了指繡墩,坐到軒案前,笑了笑:“南雲,這兩天沒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了?”

“師父英明,確實有事情了。”江南雲點頭,上前執壺,替他斟上一杯酒,雙手遞上前。

“說說罷。”蕭月生接過白玉杯,漫聲問。

“是小師叔的事。”江南雲坐到他對面,靠得很近,幽幽清香撲鼻而來。

她的臉龐細膩如瓷,沒有毛孔,光潔動人。

“嗯。”蕭月生點點頭,臉上忽然露出笑容來,笑問:“是報復那些伏擊之人?”

江南雲也笑了起來,點點頭:“正是!”

“難得,難得!”蕭月生呵呵笑道。

江南雲笑瞇瞇的道:“小師叔這一次出手,可頗有幾分師父你的風



“哦——?”蕭月生挑了挑眉毛。

江南雲笑道:“這一次,小師叔僅帶了十二個人,潛入嵩山派,連夜襲殺五十餘人,清晨從容而去,無一人傷亡!”

“呵呵,不錯,確實不錯!”蕭月生撫髯而笑,此時的他,是瑞陽王扮像,頜下清髯飄動。

“小師叔的武功大有進境啊!”江南雲點頭讚歎。

蕭月生搖頭,呵呵一笑:“武功事小,她心性大有進步,卻是可喜可賀的!”

“嗯,小師叔能下得這般狠手,著實不易。”江南雲附和點頭,隨即想了想,道:“只是,我擔心嵩山派他們不依不饒,師父你如今已經歸隱,他們可是來了勁兒!”

“讓儀琳看著辦吧,先不必多管。”蕭月生擺擺手。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柔和的聲音傳來:“王爺,李指揮使求見。”

話的正是書房的侍女杏兒,她這些日子,緊張的心漸漸放開,放鬆下來,說話也活潑許多。

蕭月生點頭:“讓他進來罷!”

“是。”杏兒脆聲應道,腳步聲漸遠。

很快,房外傳來李士龍的聲音:“王爺,屬下來了!”

蕭月生點頭:“進來說話。”

房門推開,雄壯如巨熊的李士龍大步流星進來,腳下無聲無息,踩在地毯上,腳印不陷。

他轉身關上房門,來到蕭月生近前,跪倒在地:“王爺。”

他看到了江南雲在坐,卻也點了點頭,神情不動。

蕭月生擺擺手:“小李子,起來說話。”

李士龍站直,垂手恭立,低眉順目,如泥胎一般,一動不動。

“抓著了?”蕭月生問。

李士龍點頭:“是,王爺,抓到五個。”

蕭月生點點頭,露出滿意神色:“嗯,看住了,莫讓他們尋了短見,……先好吃好喝的供著,關幾天再說。”

“王爺放心。”李士龍重重點頭,目光凝聚,垂簾返觀一般,看也不看江南雲。

“不必在城內大索,當作什麼也沒發生罷。”蕭月生溫聲道。

江南雲黛眉輕蹙:“師……王爺,發生什麼事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頭:“沒什麼,有人刺殺我。”

“嗯——?!”江南雲眉頭鎖起,玉臉唰的一下沉下來,冷冷哼道:“什麼人如此大膽,反了天了?!”

蕭月生笑道:“我也不知,待過一陣子,審審看再說。”

“若是推遲了,會不會讓元兇脫身逃走?”江南雲遲疑一下,慢慢問道。

蕭月生輕輕一笑,道:“無妨,天下就這麼大,即使逃,又逃得哪裡去?!”

李士龍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心下是不以為然的。

天下之大,無邊無際,想要尋一個人,無異於在大海裡撈一根針,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若是真的被逃走,再想追擊,千難萬難。

不過,在蕭月生眼中,天下之大,卻實不算得什麼,他縮地成寸,又有瞬移之術,咫尺天涯。

蕭月生瞥他一眼,淡淡一笑:“小李子,你可有什麼話?……你不是一向想什麼說什麼,藏不住話嗎?!”

“是,屬下有話說。”李士龍點頭,沉聲道:“王爺,若是真被元兇逃走,再逮回來就難了!”

達摩克利斯之劍,你需要這麼一柄劍,時時讓人警惕

專注於工作,捨棄一切,損之又損,近乎於道,你能達到否? )

蕭月生看了二人一眼,點頭道:“好罷,小李子,你去問問,問出背後的人。”

“是,屬下這便去!”李士龍跪下,沉聲哼道。

蕭月生擺擺手,他退了出去,臨走時,看了一眼江南雲,目光沉靜,看不出喜怒來。

屋裡只留下了師徒二人。

江南雲抿嘴一笑:“師父又藏拙了?”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如今身份不同,不能輕易出手。”

江南雲點頭:“嘻嘻,師父如今成了王爺,確實不宜動手。”

她又道:“師父,我也想歸隱了!”

蕭月生一怔,笑了起來:“這倒是一件好事,……怎麼忽然想通了?”

江南雲搖頭道:“我一個人呆著,也沒什麼意思,師父你如今成為王爺,清平幫也沒什麼用,我也不必強撐著了。”

蕭月生慢慢點頭:“嗯,甚好,甚好,……好罷,你既如此想,也隱下來罷。”

江南雲遲疑一下,慢慢道:“師父,要不然,讓師妹們過去執掌清平幫,鍛煉一下,如何?”

“嗯,也好。”蕭月生點頭。

“師父,我若是歸隱,就跟在你身邊,好不好?”江南雲笑靨如花,柔聲問道。

蕭月生沉吟片刻,想了想,點點頭:“也好,你既想來,便進來府中罷。



隨即又道:“不過,王府之中,規矩大得很,你進來之後,怕是活得不滋潤。”

“嘻嘻,我可不怕。”江南雲笑瞇瞇的道。

蕭月生搖搖頭,她日後便知其中苦處了,處處有規矩,時時有人盯著,哪有一點兒自由。

在王府之中,她縱使有高深的武功,卻也無用武之地,這些人根本不怕她有什麼武功。

恆山派

見性峰上,儀琳坐在草廬中,身邊是十二個女尼圍坐一團,將她環繞在當中。

儀琳一身月白僧袍,素潔無瑕,她身形端直,寶相莊嚴,臉龐如白玉,內蘊光華,在肌膚下隱隱流轉。

周圍女尼,身著灰色僧袍,寬大的僧袍將玲瓏的身軀包裹住,個個合眸定息,寶相莊嚴。

儀琳嫩紅的嘴唇微微動彈,輕微的聲音不停傳出,像是一顆顆珍珠一般吐出來。

她聲音柔和,圓潤動聽,從耳朵傳入,像是一滴一滴甘露,直接滴下去,落到心田裡。

眾女尼聽著儀琳的念經聲,心神格外寧靜,迅速進入物無兩忘之境,內力汨汨而動,修煉進境,比之平常增快幾分。

片刻過後,儀琳嘴唇停下,不再念經。

眾人慢慢睜開眼睛,眼中精芒閃動,毫光耀眼,似乎刀劍的光芒,寒氣逼人。

儀琳輕聲道:“今天就到這裡罷,大夥回去,好好練融雪劍法。”

“是,掌門。”十二個女尼輕聲應道,緩緩起身,對儀琳合什一禮,慢慢退到草廬門口,穿上靴子,退出草廬外。

她們剛一出去,儀清師太便來到草廬外。

儀琳緩緩吐氣出聲,溫聲道:“儀清師姐,請進罷。”

儀清師太邁步進了草廬,脫下靴子,踩著厚軟的地毯,坐到儀琳身前的蒲團上。

“師姐,有什麼事情?”儀琳輕聲問,目光柔和,神情沉靜,有從容不迫的氣魄。

儀清師太神情沉重,道:“掌門,嵩山派的人已經開始動了。”

儀琳秀氣的眉毛一挑,輕聲道:“他們朝這邊來了?”

儀清師太緩緩點頭,苦笑一聲,道:“嗯,來了。”

“沒有大哥壓制,他們肆無忌憚,定會報復的。”儀琳搖搖頭,輕輕嘆息一聲,眼前閃現一幅笑容。

若是大哥在此,他們豈敢如此放肆,哪有膽子招惹自己,看來,恆山派的威力,差了很多呀。

“掌門,咱們如何做?”儀清師太輕聲問,緊盯著她。

儀琳想了想,搖搖頭,道:“不必使什麼計策,他們來了,咱們擋住便是了。”

“嵩山派這一次,氣勢洶洶,是想拿咱們立威,恢復嵩山派當初的名望。”儀清師太道。

儀琳輕輕點點頭,明眸微瞇,眼中目光迷離,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這一戰,想必又要有人死傷,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但願自己少造殺孽,阿彌陀佛!

她心下明白,這一戰,絕不能心軟,有些一戰,若是打出恆山派的威名來,可謂功德無量,日後可避免無數的殺孽。

而若是做不到,弱了恆山派的名聲,日後必有無窮的麻煩上門,說不定每天都有麻煩。

那樣一來,需得殺無數人,才能振起名望,讓天下的武林中人忌憚,不敢再惹恆山派。

儀清師太盯著儀琳看,見她明眸閃動,臉龐神情變幻,一會兒迷惘,一會兒堅定,變化多端,知道她心中掙扎,衝突劇烈。

儀琳神色變幻中,忽然醒了過來,轉頭看向草廬門口。

“有什麼事?”她柔聲問道,聲音遠遠飄蕩開去,不疾不徐,慢慢傳出去。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掌門,清平幫的江幫主求見。”

“是南雲來了,快快有請!”儀琳忙道,玉臉露出微笑來。

“是!”年輕女尼輕快應了一聲,腳步聲漸漸遠去。

江南雲很快出現在草廬中,乍一進門,抿嘴一笑,抱拳笑道:“拜見小師叔!”

“南雲,快快坐罷。”儀琳忙笑道,伸手上前,將江南雲扶起,一起坐在蒲團上。

江南雲換下靴子,坐了下來,又跟儀清師太見了禮。

“南雲,可是大哥有什麼吩咐?”儀琳急忙問道。

江南雲點點頭,抿嘴輕笑:“師父讚揚你了,說你殺伐果斷,有了掌門的氣派,先遣我過來。”

“真的麼?!”儀琳忙道,小嘴已經咧了起來,笑得合不擾嘴。

江南雲笑靨如化,笑道:“師父說,該殺人時,就得殺人,莫要手軟。”

儀琳已經合不擾嘴,想要壓抑,卻是壓抑不住。

“大哥他還有話說麼?”儀琳輕聲問,秀臉通紅,彷彿放著光。

江南雲笑道:“師父還說,儘管大膽去做,若是不成,他親自出山,助小師叔你一臂之力!”

儀清師太緊咬下唇,不讓自己叫起來,這委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有些擔保,這些日子的煩惱一下子消失。

儀琳笑瞇瞇的道:“不必勞煩大哥,有南雲你助陣,不怕他們嵩山派!”

“小師叔可是過獎啦!”江南雲笑盈盈道。

她笑瞇瞇的道:“我這次來,並不是一個人,還帶了幾個不成器的手下,讓她們也出一把力氣。”

“可是清平幫的高手?”儀琳笑問。

江南雲點頭,笑道:“正是,她們平常自視極高,覺得天下第一了,這一次,也讓她們開一開眼界!”

儀琳笑瞇瞇的道:“南雲,你清平幫確實藏著不少的高手,也有資格自傲的。”

江南雲咯咯嬌笑:“小師叔,你可千萬莫誇她們,她們可會當真的!”

儀琳笑著搖搖頭,不再說這些,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些話絕無虛假,只是,江南雲接觸的高手,更加高明一些,她不以為然的。

這裡的情形,江南雲一直往返於恆山派與瑞陽王府,對蕭月生匯報,他一清二楚。

儀琳並不知蕭月生如今的身份,心下放鬆,總覺得大哥的眼睛注視著這裡,她絲毫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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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75章攻打

江南雲帶來的是五個女子,年紀輕輕,無一不是秀美動人的女子,看上去嬌嬌怯怯,不像練武之人。

她們個個風情萬種,恆山派的女尼在她們面前,黯然失色,彷彿主人與僕人。

江南雲白了她們一眼,輕嗔一句,她們忽然一變,周身的容光盡皆散去,雖仍秀美,卻沒有逼人之勢。

“小師叔,融雪陣如今有多少人?”江南雲問。

儀琳輕聲嘆息:“只有二十四人。”

江南雲皺眉,看一眼儀琳:“二十四個?……小師叔,這也太多了啊!”

儀清師太怔了怔,隨即省然,是怕融雪劍陣外傳,忙道:“江幫主放心,她們忠心可保。”

江南雲搖搖頭:“融雪劍陣,多不如精,一陣可抵高手一個,是數人力量疊加,……多幾陣,不如用心提升一陣之人,陣成可成超一流高手,以一敵百。”

儀琳聞言,若有所悟:“這個,我卻沒想到呢。”

“小師叔,融雪劍陣修煉艱難,需得資質過人,若是不然,到了後期,會停滯不前。”江南雲道。

儀琳點點頭,恍然明白。

正午時分。恆山派山腳下。一群人站在一處。約有五十幾個。一動不動。臉上興奮。或緊張。或激動。不一而足。

他們一群人二十幾丈遠。在一片松樹林旁。六個人坐在一棵松樹下。低聲商議。臉色沉肅。

六個人兩個二十幾歲。三個中年人。一個老者。鬚眉花白。滿臉滄桑風塵。臉上皺紋像是刀刻在上面。從前經歷地困苦彷彿都刻在臉上面。

他們團圍而坐。低聲議論。

一個中年男子冷哼。不屑一笑:“要我說。直接攻上去便是了。小小地恆山派。沒什麼大不了地!”

“就是。恆山派一群尼姑。有什麼本事?!”

一個右臉斜著一道長疤的中年人搖頭:“你們莫要大意,據說新任掌門儀琳的本事,不比定逸那老尼姑差!”

“嘿嘿,以訛傳訛,這你也信?!”另有一個中年人搖頭,冷笑連連,一幅不屑神色。

“好了!”一道沉喝聲響起,鬚眉花白的老者站起身,拍拍屁股,掃五人一眼:“光明正大的打罷!”

罷,轉身便走。

五人面面相覷,對視一眼,搖搖頭,有的高興,有的無奈,紛紛散開,招呼手下。

一個中年人來到眾人身前,踏上一塊兒石頭上,俯視眾人。

他身形高大,臥蠶眉,丹鳳眼,臉龐微紫,相貌堂堂,煞氣凜凜,有關公之氣勢。

他眼光如電,一一掃過眾人的臉,一個也沒放過,沉聲道:“恆山派,於五日夜裡,趁黑偷上咱們嵩山,襲殺三十餘人,從容而去!”

他頓一下,目光凜凜掃眾人一眼,吸一口氣,冷冷道:“咱們堂堂嵩山派,五嶽第一派,卻被一群女人欺負到頭上,惹得天下人恥笑,我嵩山派上下蒙羞,亦愧對我嵩山列宗列祖!”

底下眾人嗡嗡作呼,滿臉激憤,雙眼瞪大,呼呼喘氣,想到這般受辱,他們壯懷激烈,即使舍自己一身,也要殺了這幫尼姑!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身為嵩山派弟子,不能一雪此恥,也沒臉在武林中行走,不如回家種地,抱孩子!”

“一雪前恥!!”人群中有人忽然喊了一聲。

“一雪前恥!”眾人跟著怒喝,聲震長空,氣勢如虹,一群麻雀呼拉拉飛起來,四散逃開。

“好——!”中年男子點點頭,用力一揮手:“出發!殺上恆山去!”

他跳下石頭,轉身朝山上走去,大步流星,速度極快。

“殺——!”眾人怒喝,緊跟著他,施展輕功,朝著恆山沖了上去,如一隻隻箭矢。

見性峰下,山間小路前有一塊兒平坦的地方,正站著一群女尼,儀琳與江南雲站在一起。

這群女尼共有二十四人,從高空俯看,二十四人排成一朵梅花,完整無缺。

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也在二十四人中,靜靜站著,一言不發,臉上一片凝重,緊盯著前面朝向來的路口。

“小師叔,快要到了。”江南雲輕聲說道。

她身著月白羅衫,皎潔素雅,趁著婀娜曼妙的身形,她面如白玉,眸如點漆,神采沉斂,蘊而不發。

儀琳月白僧袍,秀臉如白玉,眸子柔和

一臉沉肅,仍帶著楚楚動人的氣質。

她輕輕點頭:“沒想到,他們只來了這麼一點兒人。”

“他們倒也有趣,還以為是從前的嵩山派呢!”江南雲抿嘴一知,搖搖頭。

從前的嵩山派,有左冷禪在,往往以一敵十,不落下風,因為左冷禪乃正道三大高手之一,武功不在少林方證大師之下,即使不動手,也足令人忌憚,膽氣大迭。

儀琳輕聲道:“南雲,看來,你那些人不必出手了。



“那最好不過。”江南雲抿嘴笑道。

“掌門,他們來了!”儀和師太沉聲道,臉龐繃緊,劍尖一指前面不遠處。

六個人走在前頭,穿著黃袍,身後是氣勢洶洶的五十餘人,個個精神飽滿,雙眼灼灼閃光,緊盯著儀琳她們。

見到儀琳,還有旁邊的江南雲,他們一怔,沒想到二女如此美貌,眼前竟然一亮,睜不開眼睛一般。

他們有很多人見過儀琳,但如今的儀琳,與從前的儀琳,天壤之別,身上散發的容光,像月亮與太陽之差。

至於江南雲,即使斂去容光,沉靜如水中一輪明月,仍難擋逼人的風華,惹人注目,難以忽略。

儀琳上前一步,合什一禮,宣了一句佛號,嬌聲道:“嵩山派的諸位前輩,來咱們恆山,究竟有何指教?!”

先前說話的中年人站出來,目光凜凜,掃一眼儀琳:“儀琳師太,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咱們這次來,卻是報仇的!”

“報仇?”儀琳挑了挑眉毛,搖頭道:“我與你們,有何仇冤?”

“呵呵,師太何必裝傻,你帶人殺了咱們嵩山派那麼多人,這一筆帳,總要算一算罷?!”中年男子仰天打個哈哈,臉上帶著冷冽的笑意,斜望著儀琳。

儀琳點頭,出家人不打誑語,況且,她也不屑於否認,做了便是做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搖頭道:“咱們出家人,動了殺戒,卻是逼不得已,委實那些師兄想殺咱們在先,殺人是為了自衛。”

中年男子一擺手,滿臉不耐煩:“廢話少說!……人既然已經死了,這仇便不能不報!”

儀琳嘆息一聲,玉臉露出悲天憫人之色,似是悲苦莫名。

“動手,給我殺!”中年男子冷笑一聲,揮臂斷喝。

儀琳也一揚臂,嬌聲喝道:“結劍陣!”

“鏘——”二十四柄劍同時出鞘,卻如一柄劍出鞘,龍吟聲響起,繚繞不絕於山谷中。

長劍斜指右上方,身形一動不動,一陣風吹過,劍穗飄動,寬大的僧袍飄飄。

五十餘人一股惱衝上去,一撥二十五六個,分成兩撥,各自圍住了結陣的十二人。

他們亦是結成圓陣,恰好兩個人對付一個女尼,像是特意準備好的,專門克制一般,故意來了這麼些人。

他們不動時,二十四個女尼一動不動,長劍斜指,如一尊雕像一樣屹立著。

他們動手搶攻時,二十四個女尼倏的一動,寒光暴漲,像是爆炸一般,迸射出銀光,劍陣登時運轉開來。

融雪陣的威力,這五十餘人開始領教,他們如狂風暴雨,但攻到劍陣中,卻如泥牛如海,毫無作用。

他們本是兩人對付一人,看住一人,但融雪劍陣是旋轉著的,腳下步法玄妙,他們明明刺過去,卻往往刺了個空,無法阻擋一下,無法阻止劍陣的旋轉與運行。

嵩山派的六個首領,卻圍住了儀琳與江南雲二人。

“這位姑娘不知何方神聖,為何要摻合進來?!”一直說話的中年男子溫聲問江南雲。

江南雲抿嘴一笑,搖搖頭,自己名聲果然不夠大,嵩山派的人竟然也識不得自己。

她輕聲道:“小女子江南雲。”

“嗯——?!”中年男子忽然一怔,目光陡然一亮,緊盯著江南雲,像要刺進她眼裡一般,沉聲哼道:“你便是蕭一寒的弟子,辣手仙子江南雲?!”

“正是小女子。”江南雲輕輕笑一下。

中年男子仰天大笑,狀甚歡喜:“好!好!……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好得很,省得還要跑去臨安城!”

江南雲抿嘴輕笑:“你們幾個歪瓜裂棗,也想打恆山派的主意,真真可笑得很!”

“放肆!”鬚眉花白的老者沉聲一喝,雙眼寒光四射。

江南雲只是抿嘴微笑,卻是不再多說。

老者冷冷道:“動手!”

罷,拔劍出鞘,一劍刺向江南雲,動作奇快,卻是不屑於欺負柔弱纖纖的儀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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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76章江隱

江南雲搖搖頭,甩一下胳膊,月白羅袖飛出去,像是一晃過,撞上長劍。

“當”一響,像是金鐵交鳴聲,清脆響亮。

那人身形倒退,在空中揮動著長劍,手舞足蹈,飛快滑過,重重跌落到地上,濺起一蓬塵土。

他落到地上,一動不動,像是昏死過去,其餘五人怔然不動,盯著江南雲。

片刻後,他們彼此對視,以眼神交流,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震驚與驚訝,辣手仙子江南雲,竟如此武功!

雖聽過江南雲的名聲,知她武功高明,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本是人性,如今親眼所見,方覺震驚。

江南雲抿嘴一笑,明眸流轉:“還有哪個過來指教?”

五人對視一眼,臉色凝重。

一個中年男子緩緩走出來,鬚髯茂密,狀甚威武,有古代大將之風範,步履沉凝,氣度從容。

他沉著臉,雙手一抱拳:“江幫主果然好武功,在下佩服,想要討教一二!”

“好說好說!”江南雲嫣然微笑,宛如玫瑰綻放,明艷動人,不可方物。

“請——!”密髯中年人雙手一轉。翻腕擊出一掌。直探中宮。腳下斜走。繞她身體左側而去。

江南雲見他不使兵器。暗自一笑。這廝看似忠厚。心懷狡詐。不使兵器。擺出切磋武功之勢。免去性命之憂。

她袖中探出右掌。雪白如玉。輕飄飄擊了過來。似是兩人熟識。並非認真動手過招。僅是敷衍而已。

中年人中途變招。五張萁張。化掌為爪。探爪抓其玉掌。狀似鷹爪。嗤嗤作響。剛猛凌厲。

江南雲玉掌變拳。白皙光潔。顯出幾分玲瓏。

中年男子暗自冷笑。自己這手鷹爪功。乃是外門陽剛之力。比真正地蒼鷹更猛烈。她白玉似地小手。一爪下去。怕是會透五個透明地窟窿出來。

他見江南云不管不顧的迎拳上來,心下暗自一嘆,收了幾成力道,想要手下留情,白玉般的小手,若真抓爛了,卻是可惜。

拳爪相交,江南雲飄然退後一步,腳下一旋,瀟灑飄逸,臉上帶著淡淡微笑。

中年男子“蹬蹬蹬蹬”,退後四步,腿下一軟,幾乎跌倒在地,在倒地之際,左掌拍一下地,騰的再站起來。

江南雲笑吟吟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他臉色湧起紅色,死死盯著江南雲,看了片刻,抱拳一拱手:“江幫主果然武功高強,在下敗了!”

“承讓!”江南雲笑盈盈點頭。

中年男子退後一步,朝另四人瞥一眼,搖搖頭,露出一抹苦笑,其餘諸人也是苦笑。

到了這一步,竟然沒有人敵得過江南雲,雖然四人之中,還有一個老者,乃是前輩,第一高手,但看江南雲的手段,他暗自思忖,怕也不敵。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若是不然,你們一起上罷!”

一個中年男子看了看四周,所有的人都在打鬥,戰成一團,唯有儀琳,怯生生站在那裡。

他大舒一口氣,未將儀琳放在心上,眼前大患,卻是江南雲。

他朝其餘四人看了看,低聲道:“咱們一起上罷!”

他的目光瞥向鬚髮花白的老者,露出征詢之意。

老者微瞇眼睛,緊盯著江南雲,緩緩點頭:“這個時候了,容不得武林規矩,一起上!”

他話音乍落,其餘四人跨前一步,倏的一下圍住江南雲,動作乾淨利落,迅雷不及掩耳。

江南雲咯咯一笑,轉頭對儀琳道:“小師叔,瞧清楚了罷,這便是武林規矩!”

其餘五人臉上一熱,裝作沒聽到,再跨一步,緊逼向她,長劍緩緩出鞘,陽光下寒氣四溢。

“南雲……?”儀琳小聲道。

江南雲一擺手,抿嘴輕笑:“小師叔,不必勞煩您出手,由我代勞便是啦!”

“那你要小心一些。

”儀琳輕輕點頭。

江南雲咯咯笑了一聲,如銀鈴在上空搖動,清亮圓潤,悅耳之極,恨不得一直聽下去。

五人卻覺刺耳,眉頭緊皺,輕哼一聲,花白頭髮的老者一抖長劍,沉聲道:“留她性命,動手!”

“嗤——!”低嘯聲中,五柄長劍同時刺出,嗡嗡作響,如同蜜蜂出房,令人發顫。

江南雲月白袖子一揮,長袖如舞,像是貴妃醉酒裡的舞蹈,輕盈曼妙,優雅迷人。

“叮叮叮叮叮”金鐵交鳴聲響起,羅袖拂中長劍。

五人身形一晃,施展千斤墜,想要沉住身子,但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後退,嗤嗤嗤嗤,靴子在地上滑動,塵土風揚。

五人各是如此,身形倒退出一丈多遠,有的離江南雲遠一些,有的近一些。

他們的靴子都被擦破,露出腳趾頭。

五人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又變成紅,他們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他們一劍刺出,劍上頓上湧出龐大的力量,彷彿一座山壓了下來,沛然莫可御之。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五位,還要比麼?”

花白頭髮老者臉龐緊繃著,冷冷道:“你這是什麼功夫?!”

江南雲笑盈盈道:“家師所傳流雲袖,威力如何?”

“好武功,老朽佩服!”老者點點頭,沉聲道:“今日老朽甘拜下風,改日再去臨安城領教!”

罷,他大手一揮:“大家住手!”

五十餘人聞聲退後,跳出圈外,凝神戒備,朝老者看去。

老者臉沉如水,雙眼一一掃過眾人,沉聲道:“今日,咱們認栽了,不必再戰,下山去罷!”

罷,對儀琳一抱拳:“儀琳師太,老朽這次上山,本想爭一口氣,如今看來,貴派實力雄厚,實至名歸!”

儀琳合什一禮,斯斯文文說道:“戚前輩過譽了。”

她認出此人,知道他的身份,心下暗自驚

想到他也跟著一起,打上恆山來。

老者點頭,緩緩說道:“師太,我等今天不敵貴派,這筆帳,一下勾銷!”

“阿彌陀佛——!”儀琳長宣佛號。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日後江湖再見!告辭!”老者抱拳一禮,沉聲哼道,朝眾人一揮手:“走罷!”

罷,轉身便走,毫不遲疑,也不防備,似乎料定儀琳不會強留他們。

眾人卻不敢如此放心,各自按著劍,小心翼翼戒備,倒退著,盯著眾女尼,緩緩後退。

待他們消失不見,儀琳轉頭,對江南雲笑道:“南雲,多虧了你,沒有傷亡,善哉善哉!”

江南雲抿嘴輕笑:“小師叔你出手,他們更討不了好,些許幾個人,何足掛齒?!”

儀琳搖搖臻首:“若不是你速戰速決,將他們驚走,再過一會兒,便會有傷亡,有違天合。”

“好啦好啦,”江南雲擺擺玉手,笑道:“小師叔,師父派我來此,便是為這般,……若是不出力,可逃不過一通數落!”

儀琳抿嘴輕笑,紅暈爬上白玉似的臉龐,明艷動人,容光四溢。

江南雲看一眼山下方向,搖搖頭:“不過,若是換了我,他們來啦,便別想走,縱虎歸山,後患無窮!”

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來到二人身邊,聞聽此言,緩緩點頭,對於儀琳這般輕易放他們走,不以為然。

儀琳搖頭,輕聲道:“他們既自動退去,也是命不該絕,不宜強自殺生。”

江南雲搖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說,各人自有各人的行事準則,何必強求別人跟自己一樣? !

這個道理,蕭月生已經跟她細細講過,她也聽得有悟於心,變得更加寬和。

“小師叔,過些日子,我要歸隱山林了。”她輕聲道。

“咦?!”儀琳轉頭望向她。

江南雲笑了笑,點點頭。

儀琳皺著眉頭,轉身看眾女尼一眼,朝她們揮揮手。

二十四個女尼緩緩離開,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亦在其中,她們腳下無聲,唯有衣袂飄飄,獵獵響聲。

看著她們寶相莊嚴,無聲無息,步履整齊,江南雲暗自點頭,確實有些氣勢了。

儀琳待她們身形消失,忙轉頭瞧向江南雲,急問:“南雲,怎麼回事,是大哥要走了麼?!”

江南雲輕輕一笑,搖頭道:“不是,師父還在觀雲島,只是我不想再打打殺殺,想陪在師父身邊。”

儀琳長吁一口氣,緊繃著的嬌軀放鬆下來,望著遠處山川,明眸波光閃動,變幻迷離。

半晌過後,她幽幽嘆息一聲,搖搖頭。

“南雲,我很羨慕你。”她低聲道。

江南雲看了看她,見她身子嬌弱,一陣寒風吹過來,像能把她吹走一般,心中泛起憐惜。

對於她的心思,江南雲洞若觀火,可惜,她注定無法得償所願,只能成為一段兒無結局的苦戀。

她暗自嘆息一聲,心中同情,輕聲道:“小師叔,你有閒暇,常來觀雲島看看罷。”

儀琳搖搖頭,輕咬下唇:“我如今是掌門,身不由己,想大哥時,卻不能隨時去的。”

江南雲默然,似能體會,思念卻不能相見,這份悲苦,委實是一種難耐的折磨。

儀琳忽然輕輕一笑,明艷動人:“不過,我想見大哥時,便去轉一轉下面的小山谷,大哥好像就在那裡,我舒服很多。”

江南雲默然不語,心中酸澀。

儀琳喃喃自語,江南雲似乎已經不存在,唯有她一個人。

江南雲默默離開,無聲無息,像是一陣風吹走,不忍打擾她的迷離,眼眶發紅。

“師父,你為何不常去看看小師叔?!”江南雲坐在繡墩上,仰頭盯著蕭月生,目光炯炯的問道。

蕭月生輕輕一笑,搖搖頭,坐到軒案前,拿起一隻玉罷,他深深望一眼江南雲,站起身來,緩步出了書房,靴子橐,漸漸遠去。

江南雲身子一鬆,軟軟的癱在繡墩上,身子一晃,差點兒掉到地毯上,渾身香汗淋漓,像是從水里撈出來。

剛才在時,她緊繃身子,硬挺著師父的威嚴,他一離開,她的氣也洩下來,香汗頓時湧出,難以遏止。

她從未想到,師父僅是威嚴,便能讓自己狼狽如此,若是真的動手,根本不必師父動手,自己便要束手就擒。

她雖知與師父差距甚大,但沒想到,竟有如此之大!

冷汗出來,她頭腦越發清醒幾分,忽然省悟,師父與小師叔的事情,並非自己能管得了。

雖是同情小師叔,但師父性子孤傲,便是師娘,也管不住師父,何況自己? !

她心中黯然,眼前閃現儀琳迷離的神情,心中滾沸,陣陣酸澀湧上心頭…………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恆山腳下的山谷中。

山谷之中,綠草如茵,如一張厚厚的地毯,瀑布流水聲不絕於耳,彷彿天簌之聲。

他坐在水潭旁的大石床上,趺而坐,靜靜觀照鼻息,若繼若存,若有若無,一縷思緒係於鼻端。

儀琳一身月白僧袍,端坐於白雲庵正堂,微闔明眸,寶相莊嚴,在金身佛像前喃喃誦經,紅唇翕張,吐字如珠。

她忽然心潮一動,心緒頓亂,清平寧和的氣境不再,彷彿天空湧上烏雲,不由停住。

她停下誦經,慢慢睜開明眸,遠黛般的眉毛輕顰,若有所思。

她忽然飄起來,如一朵白雲,冉冉飄出白雲庵,朝山下而行,門外一個女尼訝然輕呼。

她搖搖頭,知道掌門定是又去山腳下的那座小山谷了。

儀琳無聲無息出現在蕭月生身後,靜靜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兩人一坐一站,像是兩尊雕像。

片刻過後,蕭月生睜開眼睛,轉過身。

“妹子來了?”他輕輕一笑。

“大哥!”儀琳秀臉通紅,明艷動人,如傍晚的彩霞。

蕭月生拍拍身邊,笑道:“好妹子,坐下罷。”

儀琳輕移蓮步,盈盈來到石床身邊,一提衣角,慢慢坐下來,低著頭,不敢看他。

兩人挨得很近,蕭月生能嗅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似檀香,似花香,卻又非檀非花,香氣獨特而動人。

二人坐在一起,說了一陣子閒話。

多是儀琳在說,說起了上一次嵩山派來人,情形如何如何,她如何處置,蕭月生在一旁偶爾提點兩句。

不知不覺中,半天過去,已到了傍晚,金烏西墜,彩霞滿天。

蕭月生站起身來,笑道:“妹子,我該回去了。”

“大哥就要走麼?!”儀琳秀臉露出不捨,目光緊盯著他的臉龐,緊緊不放。

蕭月生笑著拍拍她香肩:“好妹子,我如今武功精進,想來這裡,須臾可至。”

“可大哥你……”儀琳輕聲嘆息。

“好罷,大哥答應你,每過兩天,便來看一看你,如何?”蕭月生呵呵笑道。

“真的麼?!”儀琳頓時明眸放光,渾身活力四溢。

蕭月生重重點頭:“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大哥莫要忘啦!”儀琳忙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放心罷,大哥的記性還不至於那麼差,你快回去罷,莫讓師姐們擔心。”

“大哥你可莫要忘記來看我!”儀琳點點頭,猶自不放心,明眸緊緊盯著他。

蕭月生擺擺手,輕輕一笑,身形驀然消失。

十五日後,江南雲發出帖子,通告武林,歸隱山林,清平幫由宋靜思暫攝其位。

這一招令武林中人愕然不已,沒想到她年紀輕輕,聲名乍顯,便要歸隱山林。

但隨即一想,她的師父蕭月生,也是年紀輕輕,便歸隱離開,不見蹤影,有其師便有其徒。

人們議論紛紛,皆云,這師徒二人武功高明,卻手段狠辣,歸隱山林,卻是諸人之幸。

而這般年輕,便選擇歸隱,未嘗不是害怕,他們仇家無數,若是年紀一大,指不定要找上門去,報仇雪恨。

那一日,江南雲在觀雲山莊,宴請天下武林各大派,卻是高朋滿座,大人物紛紛現身。

少林的方證大師,武當的清虛道長,恆山派的儀琳師太,華山派的林平之掌門,衡山派的莫大先生,還有一些大的門派,聚於一堂,氣勢非凡。

江南雲卻是明白,這些人來此,多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她搖頭苦笑,歸隱之心更濃。

她雖歸隱,但觀雲山莊卻仍在,宋靜思她們偶爾出島,便住在這裡。

宋靜思出任清平幫的幫主,一切蕭規曹隨,平靜如常,幫中的製度已經極為完善,即使沒有幫主,也能自行運轉。

她或是呆在幫中,苦練武功,若是出現在觀雲山莊,聆聽師父的教誨。

蕭月生經常回來山莊,住上一晚,指點宋靜思宋靜雲的武功,還與宋夢君任盈盈她們一見。

觀雲山莊,觀雲島,瑞陽王府,還有恆山派,他經常在這幾處地方之間變換,其餘時間修煉,日子極是充實,絲毫沒有無聊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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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77章兩年

蕭連城,衡山派第三代弟子,在三代弟子之中,位在翹著師父莫大先生,還有幾位師兄弟,一起親赴嵩山,參加五嶽劍派大比。

他身材挺拔修長,面如冠玉,俊眉朗目,鼻若懸肝,看上去,如一株玉樹臨風而立,實是一表人才,難得的英俊。

這一日傍晚,暮色靄靄,盛夏的炎熱慢慢消散一些,有了幾分清涼之氣。

衡山派的一行人來到了嵩山腳下,投了一間客棧,包了一間小院,等明日再行上山。

他們一行十人,除了掌門莫大先生,還有一位師叔,蕭連城對於師父並不像旁的師兄弟一般畏懼。

盛夏時分,他們吃過了飯,坐在院子裡乘涼。

蛐蛐不停的叫著,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散發著清輝,像是一隻圓圓的銀盤。

他們坐在院中小亭子裡,清風一陣陣吹來,吹得衣衫飄動,渾身燥熱消去。

“師父,你說這一次,誰能當得五嶽劍派的盟主?”蕭連城坐在莫大先生下首,忽然開口問。

莫大先生高高瘦瘦,穿一身玄衫,甚是陳舊,臉上酸苦,表情沉鬱,看上去有幾分寒酸,如落魄的秀才一般。

他正端著茶盞,瞇著眼睛慢慢品嚐,聽到此言,雙眼微開,露出一條細縫,寒光一閃而過。

他搖搖頭:“說不准。”

“師父。說說嘛。就猜猜看。”蕭連城忙笑道。嬉皮笑臉。被莫大先生以目光刺一下。毫不退縮。

莫大先生目光一掃。眾人都眼睜睜望著這邊。耳朵高高豎起。聚精會神。

莫大先生搖頭。放下茶盞。淡淡道:“盟主嘛。咱們衡山派是沒什麼指望地。”

“哦……”長長嘆息聲響起。眾弟子們臉露失望。

蕭連城忙道:“師父。五嶽劍派諸掌門。師父您地武功最高。當然能做盟主啦!”

莫大先生搖搖頭,淡淡一笑:“為師的武功,可算不得最高。”

“真的麼?”蕭連城不信的問,盯著他看。

莫大先生拿起茶盞,輕啜一口:“你說為師武功最高,是不是覺得為師的年紀最大,才有如此猜想?”

蕭連城點點頭,確實如此,五嶽諸派,嵩山派如今的掌門,根本不知其姓名,其餘三派,華山、恆山,皆是年少之人出任掌門,泰山派的掌門,也是名聲不顯。

五嶽劍派,如今唯有衡山派掌門,自己的師父莫大先生,是先前的掌門,武功自然是第一。

莫大先生搖頭一笑,掃眾人一眼:“你們吶,太少在武林中行走,見識太低。”

“師父,這些掌門中,誰的武功更高?”蕭連城忙問。

莫大先生嘆息一聲,搖搖頭,默然不語,只是喝茶。

一會兒過後,蕭連城忍不住,問道:“師父,華山派的林掌門,據說武功不錯,難不成,還能敵得過師父你?”

莫大先生緩緩點頭。

蕭連城驚訝叫道:“師父,這是真的麼?!”

莫大先生淡淡一笑,點頭道:“所謂英雄出少年,林掌門若沒有這般本事,岳不群豈能傳位於他?!”

“可是……”蕭連城磕磕巴巴,說不利落。

莫大先生抬頭瞥他一眼:“他所修煉的劍法,並非承自華山派。”

“那他學的是什麼劍法?”蕭連城忙問。

莫大先生搖頭一笑,嘆息一聲,仰頭望向夜空中那輪明月:“驚鴻一劍蕭一寒,你可曾聽說過?”

“驚鴻一劍蕭一寒?!”蕭連城訝然,失聲叫道:“難道是那彗星般崛起,又突然歸隱的蕭一寒?!”

莫大先生點頭:“正是此人。”

“林掌門學的是他的劍法?!”蕭連城吃驚的問,看了看左右,眾師兄弟皆露出驚訝神色。

這並非尋常武林中人能夠知曉,屬於武林秘聞。

“嗯,林掌門與蕭一寒淵源甚深,受過他的點撥。”莫大先生點點頭,慢慢說道。

“怪不得呢!”蕭連城感慨著嘆息,為其運氣之妙羨慕不已。

旁邊一個弟子開口,小心翼翼的問:“師父,那蕭一寒的武功果真極是厲害麼?”

“嗯。”莫大先生點頭,嘆息一聲,搖頭一笑:“蕭一寒的武功,深不可測,無人能敵。”

“那師父你呢?”蕭連城問。

莫大先生失笑,搖搖頭:“為師差得遠吶!”

“這般厲害!”眾人忍不住驚訝,紛紛開口,低聲議論。

莫大先生掃一眼眾弟子,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任憑他們在那裡竊竊私語。

半晌之後,蕭連城又想起先前的話,問道:“師父,那林平之固然厲害,但他練功才幾年,真得能敵得過師父你?!”

“他所修劍術,玄妙無倫……”莫大先生耐著性子,緩緩說道:“且不論林掌門,便是華山派的令狐衝,為師也無甚把握!”

眾人訝然,卻默然不語,只是盯著他看。

莫大先生嘆息一聲,道:“不說華山派,便是恆山派的儀琳師太,也是武功高明之極,為師也敵不住的。”

“師父,儀琳師太我見過!”一個弟子舉起手,揚聲叫道。

莫大先生點點頭:“嗯,你去過你劉師伯家。”

“三師兄,據說儀琳師太貌美無雙,是不是真的?”一個弟子笑嘻嘻的問。

莫大先生的目光隨之望了過去,那少年頓如被劍刺中,渾身發寒,如墜冰窖中,縮一下身子,不敢再言。

先前的弟子疑惑道:“師父,儀琳師太固然美貌,名不虛傳,但好像武功不強呀。”

“那時不強,後來強了。”莫大先生道,放下茶盞,有些不耐煩,隨即一想,這些弟子少在武林行走,需知一些武林掌故,免得不知不覺吃了虧。

想到此,他坐著沒動,又拿起茶盞,輕啜一口,耐下性子,緩緩說道:“儀琳

武功,一半是恆山派,一半是蕭一寒所傳。 ”

“又是他?!”眾弟子訝然輕呼,感覺蕭一寒好像無處不在一般,委實詭異。

一個弟子小心翼翼的問:“師父,我好像聽說,儀琳師太是蕭一寒的義妹,是不是真的?”

莫大先生點點頭:“是真的,因田伯光調戲儀琳師太之故。”

一個人附和叫道:“對呀,萬里獨行,武林中人都拿他沒辦法,因為他輕功太好,人又精明,卻最終死在蕭一寒手上。”

“這淫賊,殺得好!”人們紛紛喝彩。

蕭連城道:“師父,儀琳師太是蕭一寒的義妹,所以得到他的點撥,武功很高,林掌門,也是因為得他點撥,武功很高,咱們五嶽劍派,豈不是兩派都跟他關係不淺?!”

“嗯,不是兩派,是三派。”莫大先生點點頭。

“三派?……還有哪一派?!”蕭連城忙問。

“咱們衡山派。”莫大先生淡淡一笑,不等他問,便道:“你們劉正風師伯,是他的岳父。”

“啊——?!”人們驚訝的叫起來。

莫大先生簡單將其中關係一說,人們紛紛恍然,也變得興奮起來,原本遙遠的驚鴻一劍,忽然變得親切,原來,他竟與衡山派有如此之深的淵源!

一個弟子輕聲問:“師父,我聽說,驚鴻一劍雖然歸隱了,但還有弟子在武林中。”

莫大先生點點頭:“嗯,如今臨安城清平幫,幫主便是蕭一寒的二弟子。”

“原來是她!”蕭連城點點頭,恍然大悟:“人稱青蓮劍的宋靜思,竟然是蕭一寒的弟子,怪不得呢!”

如今,武林之中,青蓮劍大名鼎鼎,聲名之盛,不下於當初的辣手仙子,江南第一美女江南雲。

江南雲已經歸隱兩年,青蓮劍後來居上,聲勢已經超過江南雲,人稱江南第一劍。

對於這個稱呼,雖有人不服,上前挑戰,卻很少有人能夠闖過清平幫的車輪陣,無法跟青蓮劍交手。

因為,青蓮劍便是清平幫的幫主,想要與幫主一戰,需得打得過清平幫的幫眾們。

而清平幫,人數不多,僅是三百餘人,在江南武林中,卻隱隱有獨尊之勢,隨便抽出一個清平幫的幫眾,都是高手,放諸武林中,都能躋身一流之境。

清平幫人才之多,高手之眾,冠絕天下,便是少林派,也要遜色幾分,深為武林中人所忌。

好在,清平幫雖然藏龍臥虎,人才鼎盛,卻無爭霸之意,甘願平淡,困於臨安城中,絲毫沒有擴展之意。

武林中諸大派,個個消息靈通,知道秘聞,對於清平幫雖有顧忌,卻更顧忌清平幫身後之人,不敢招惹。

而尋常的武林中人,不知蕭月生,也知清平幫的不好惹,故清平幫如今甚是清靜,無人打擾。

“可惜,咱們沒見過這位青蓮劍!”蕭連城感慨著搖頭,滿臉遺憾神色,嘆息不已。

莫大先生掃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們會見著她的!”

“師父,難道她也會來?!”蕭連城精神一振,急忙問道。

他聽說,這位青蓮劍,不僅武功高明,劍法精妙,容貌亦是美麗非凡,似是天仙化人。

莫大先生緩緩點頭,掃眾人一眼,笑了笑,看到了他們臉上的興奮之意,不由有幾分懷念。

這般少年情懷,自己已經失去了,他們能這般,朝氣勃勃,確實是一件幸事。

他重重叮囑:“你們記得,這位青蓮劍,出自蕭氏一脈,也不是什麼善茬兒,莫要招惹她!”

第二天清晨,他們起床,洗漱完畢,吃過早膳,便離開客棧,沿著大街,想要出城,去嵩山派。

忽然,蕭連城伸出手,指著前面,叫道:“師父你看,是恆山派的師姐妹們!”

莫大先生點點頭,他也看到了恆山派的人,沉默片刻,在想究竟要不要追上去。

他們前面,一群女尼穿著寬大的僧袍,緩步向前,清風吹來,大袖飄飄。

她們共有二十餘人,走在一起,大袖飄飄,腰掛長劍,雖然慈眉善目,卻也隱隱透出煞氣。

正在蕭連城說話時,前面的群尼忽然停住,轉過頭來,望向衡山派的眾人們。

蕭連城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前方,目不轉睛,神不守舍,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只是盯著前面。

他只看到,群尼讓出一條通道,一個女尼裊裊走出來,月白僧袍,身姿婀娜曼妙,體態輕盈優雅,緩緩出現在自己跟前。

一見到這月白僧袍女子的容貌,他腦袋嗡的一聲,陷入停頓之中,眼前只有那白玉一般的臉龐,與沈靜而憂鬱的眼神。

他無法自控,只能呆呆的看著,恨不得自己能與她說上話,說一些話,開導她,勸慰她,不讓她再憂鬱下去。

只要她不再憂鬱,無論做什麼,他都無怨無悔,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亦是如此。

這一刻,他情動如火,心中如沸,難以自持,失魂落魄,所有的心神皆注於儀琳身上。

他已經猜到,這個女尼,必是儀琳,也唯有儀琳,方有如此風采,如此絕世容光。

儀琳娉娉走到莫大先生跟前,腳下一塵不染,對他合什一T道:“儀琳見過莫師伯!”

莫大先生抱拳,拱手一笑,道:“不敢當,……師太,尊師定逸師太可好?”

儀琳輕輕頜道,柔弱的說道:“家師很好,近年來精神越發健旺,佛法精進。”

蕭連城癡癡望著她,看上去,儀琳弱不禁風,彷彿一陣風能夠吹走了,甚是惹人憐惜。

他輕輕嘆息一聲,搖頭苦笑,儀琳師太地位如此之高,自己一個小子,根本沒有機會跟她說話的!

“可喜可賀。”莫大先生點頭,忽然一笑:“師太,蕭先生近來可好?”

儀琳一怔,秀臉一紅,閃過一絲羞意,輕輕點頭:“大哥他也很好,有勞莫師伯掛念!”

“呵呵,這便好,這便好。”莫大先生笑了起來,惹得儀琳又是一番臉紅耳赤,羞澀不堪。

蕭連城癡癡看著,見她如此羞態,心中更是情動,甚至有幾分心痛,還有幾分絞痛,好像她的芳心已經被人俘虜了!

他在想,師父嘴裡的這個蕭先生,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罷?而看儀琳師太的神情,顯然,她對這個大哥感情極不尋常!

他暗自想著,目光閃動,緊皺眉頭,對素未謀面的蕭一寒,竟生出了隱隱的敵意。

“走,咱們一起去嵩山派罷!”莫大先生停下笑聲,一擺手,肅然請向前。

儀琳點點頭,不敢再說,低頭向前,其餘弟子緊隨其後,將儀琳護在當中,隱隱有陣法相動。

衡山派的弟子們,見到恆山派的女尼,先前還有幾分輕視,覺得掌門如此年輕,她們又如此年輕,定然武功低微,不值一提,這一次嵩山會盟,定要丟臉的。

但沒想到,他們慢慢細看,發覺到這些女尼的可怕來,她們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練功,渾身真氣流動,給人以壓迫之感。

對於他們的窺視,眾女尼視而不見,一邊趕路,腳下踏著的卻是融雪劍陣步法,修煉融雪劍法。

融雪劍陣的強大,便在於此,四人一組,即使運動時,也能練功,而且,四人一起練功,比一個人練功快上數倍,彷彿三個人幫一個人練功一般的感覺。

這其中的玄妙,旁人縱使拼命參看,也難以理解。

眾人來到山上,華山派的人已經早到了,見面之後,自然又是一番寒暄。

蕭連城見到了華山派的掌門林平之,還有華山派絕頂高手令狐衝,覺得名不虛傳。

他眼中所見,林平之沉靜如水,俊美非凡,宛如金童一般,而令狐衝英俊灑脫,氣度過人,讓人折服,恨不得與他浮三大白,痛快淋漓的喝一頓酒。

他看向林平之時,林平之若有所感,轉頭瞥他一眼,蕭連城如避蛇蠍,忙不迭的收回目光。

他這才發覺到這位林掌門的厲害,僅是一個眼神,彷彿就將自己看透了一樣,心底里再沒有什麼秘密。

這是林平之劍法修煉至一定地步,由劍法朝著心法進化,周身無處不是劍,目光尤其如是。

蕭連城的劍法,與林平之相比,天差地遠,因此一與林平之目光相觸,便狼狽不堪。

他豎起耳朵,聽著林平之與儀琳的講話。

林平之與儀琳坐在樹林前的一處小亭中,莫大先生也在,旁邊跟著的,正是蕭連城。

“師太,蕭先生一向可好?”林平之一身白衣,純淨如雪,不沾染一絲塵垢,他輕聲問儀琳。

儀琳輕輕點頭:“嗯,大哥很好,他武功精進,如今大不一樣了,你可以去看看的。”

林平之點點頭,輕聲嘆道:“我一直想去看看先生,可是總抽不出身影來,慚愧慚愧!”

儀琳點點頭:“大哥知道你忙,華山派上上下下,都要由你打理,定然會很忙的。”

“我很羨慕師太你的。”林平之嘆息一聲,搖搖頭。

儀琳輕輕一笑:“這可是按照大哥的要求,一些小事,我都是直接扔給師姐她們,讓她們自己處理。”

“這個法子甚好,我要用一用。”林平之笑道。

“若是沒有這個法子,我哪有時間練功,沒有時間練功,可是一件危險之事!”儀琳搖頭嘆息道。

“正是!有理!”林平之點頭,慨然說道。

他們正在說話的功夫,令狐沖走過來,身邊跟著一位秀麗的少女,正是岳靈珊。

他們坐下來,令狐衝笑問:“儀琳師妹,蕭先生近來可好?”

儀琳笑著點頭:“大哥很好,令狐師兄,你的武功大進,恭喜你了!”

令狐衝呵呵一笑,擺擺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這一次五嶽會盟,儀琳師妹是不是要做盟主啊?”

儀琳忙搖頭,擺手不迭:“我可做不來的!”

她又輕輕笑道:“況且,我即使想做,武功也不濟,做不得的。”

林平之呵呵笑了起來,道:“莫師伯若是放手,盟主之位,自然便是師太你的了!”

儀琳只是搖頭,忙說做不來。

莫大先生撫著山羊鬍子,搖頭道:“老朽武功大退,這個盟主之位,可是做不得。”

令狐衝呵呵笑道:“莫大先生老當益壯,哪有老字?!”

“令狐賢侄,你師父呢?”莫大先生轉開話題,不動聲色的問道。

令狐衝肅然,恭聲道:“甚好,師父心情開朗了許多,這一次說不來湊熱鬧。”

“嗯,岳先生是個有福之人吶!”莫大先生緩緩點頭,有些羨慕岳不群。

岳不群將所有的事情一掃而光,只是專心於修煉,若是如此,不出兩年,他的武功會更高,到時,足以躋身正道三大高手之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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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38: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478章相召

眾人正在說話間。一個黃衣中年人出來。抱拳一禮。眾人的房間。

衡山派氣勢雄闊。客房位於東首。層層疊疊。一間一間小院。裡面佈置簡潔而素雅。有幾分雅氣。不似武林中人。

衡山派的人分了一間小院。莫大先生住在正屋。其餘弟子們住兩旁廂房。綽綽有餘。

吃午時。蕭連城神思不屬。莫大先生目光一照他。瞥一眼。沒有理會。

蕭連城默然不語。低頭夾菜。與平常的靈動多話不動。

往常吃飯時候。他最是活躍。說這說那。莫大先生常要喝斥他一番:不言。食不語!

“撲哧!”坐在蕭連城對面的青年一口米飯噴出去。米粒如天女散花。罩向一桌子菜。十個菜。一個不落。

旁邊十幾個人都望去。

那青年劍眉朗目。頗是英俊。只是嘴巴有些大。破了幾分俊相。卻仍不失英俊青年。

他捂著嘴。強忍住。見眾人責怪的目光。忙指著蕭連城:“五師弟他……他……”

“他怎麼啦。把你樂成這樣?!”一個年紀略大些的青年沒好氣哼道。氣度沉穩。

他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哈哈……。三師兄。他剛才把菜送到鼻孔裡啦!”

眾人轉頭。見他鼻孔下嘴唇上果然沾著菜葉。看上去頗是滑稽。頓時轟堂大笑。

莫大先生愁苦的臉也露出了笑。 看著蕭連城。搖搖頭。

蕭連城俊臉通紅忙不迭抹嘴。轉頭瞪眾人一眼。大聲道:“什麼笑。沒什麼好笑的!”

“五師弟。想什麼呢。那般入神。莫不是有心上人啦?!”先前噴飯的青年呵呵笑問。

“四師兄莫要取笑!”蕭連城臉騰的一下。整張俊臉紅遍。如夕陽下的天空。

“喲。還真被我說中啦!”那青年大叫。嘴巴大張。

蕭連城斜了他一眼。不跟他說話拿起銀便要夾菜。以掩飾心中慌張。

“五師弟。菜不能啦!”大嘴青年笑瞇瞇的道。

蕭連城忙放下銀。想到剛才菜經被噴上米飯不能再吃了。臉上卻是大紅。

他瞪了眾人一眼。對上他們似笑非笑的目光。心中更慌。起身一抱拳:“師父。我吃飽了。弟子先告辭!”

莫大先生嘴角微翹。臉上沉肅。點點頭:“嗯去罷!”

還沒等跨出院子。便聽的里面傳來轟堂大笑。能掀翻房頂。他氣的一跺腳。飛速而去。

他出了小院。沿著石路一直東走走到石的盡頭。便是一座山峰。

他正想散散心便信步上了山。不停向上走。山路越來越崎。每一塊兒石頭都奇形怪狀。阻礙著人向上攀登。

蕭連城心無聊賴施展輕鬆。專注於腳下。心中一片寧靜。清風只著臉龐。說不出的舒服。

一會兒過後。他忽停下來。

身子靜靜不動。慢慢側身。耳朵聳一下。功力凝聚於耳。隱隱聽到說話聲。隨著風飄過來。若有若無。

他調息片刻。將呼吸調細。如一根絲線。若有若無。若存若亡。降至最低。讓人聽不到。

他腳下輕提慢放。無聲無息。慢慢朝上走去。

他全神貫注於腳下每一塊兒石頭。踩在上面。不讓它們發出聲音來。想要慢慢靠近有聲音的的方。

慢慢的。聲音清晰起來。隨風飄入耳中。他精神大振。這個聲音。清脆柔和。像是一股春風。吹動著自己的心。似是飲酒至微。

他一下聽出來。這是儀琳師太的聲音!

在他眼中。儀琳師便是上天下凡的聖女。冰清玉潔。聖潔無。一舉一動。莫不曼妙優美。渾身散發出耀眼的光輝。使人不敢直視。

他加快動作。朝上面攀登。終於看到一片平緩的帶。轉頭回看。山路陡峭崎嶇。若是常人。根本爬不上來。

他努力調勻氣息。慢慢靠近。上面是一片平坦的的方。像是一張椅子的椅面。

他掩到一塊石頭後。偷偷望去。

他見到儀琳師太與背對著自己。站在令狐衝跟前。

令狐衝身邊是岳靈珊。儀琳身邊。好像是儀清師太。四人面對面站著。輕聲細語。

“儀琳師妹。好些子不見。咱們切磋一下。如何?”令狐沖一身青衫。隨風飄動。笑瞇的問。

儀琳想了想。點點頭:“好呀。也想知道。令狐衝師兄的劍法進境多大。”

岳靈珊一身淡粉色羅衫。拍著嬌嫩小手。咯咯輕笑:“好的很。一拍即合。又能大開眼界!”

儀清師太瞥一眼令狐衝二人。面露思索神色。打量一眼周圍。在蕭連城藏身處停一下。把他嚇一跳。忙縮回身子。

她的目光又慢慢轉開去。神情不變。似是無意。

蕭連城趴在石頭上。一動不動。心中怦怦作響。暗自思忖。儀清師太可能發現自己了。但里風大。自己又在他們背風處。照理說。不會察覺自己才是。

他努力調息。將呼吸調勻調細。輕微無聲。

令狐衝抽出長劍。橫在胸前。笑呵呵的:“儀琳師妹。可要手下留情喲!”

儀琳抿嘴一笑。搖搖頭。慢慢抽出劍。

“師妹你先請!”令狐沖一振長劍。懶洋洋的神情陡的一變。彷彿一柄寶劍突然出鞘。寒光迸射。亮的耀眼。

儀琳點頭。融雪劍輕輕一送。倏的一下刺到令狐衝跟前看似輕巧。卻是迅捷無倫。

令狐衝挺劍一刺。 “叮”一聲清鳴。兩劍相交。劍尖刺上劍尖。絲毫不差。

蕭連城訝然心思忖若是碰。也太巧。若不是碰巧。那令狐衝的劍法真可怕!

怪不的。師父曾說。狐衝的劍法。絕不在他之下。不能小瞧。僅這一劍。可見一斑。

儀琳撤劍。嬌軀一飄。浮起一尺雙腳旋了一下。輕落回原的。

令狐衝如置身寒冰上。身子向後。平平滑動。留下兩道印痕。如同車一般。

他長劍朝下一刺扎到的下一尺身形頓止

兩道泥塵浮起來。是兩條黃蛇慢慢的落下四散。露出令狐衝的身形來。

“呸呸”令狐衝吐兩口唾沫。苦笑道:“儀琳師妹。你內力如此深厚。慚愧!”

儀琳羞澀一笑。她有些懊惱。應該再減兩分內力的。明知令狐師兄的內力不深。仍是讓他出了醜。

令狐衝打量她幾眼。苦笑道:“這兩年。我內力突飛猛進。本想跟師妹你差不多了。不成想。卻是越差越遠了!”

“是大哥的功勞…”儀琳不好意思的道。

令狐衝點頭。呵呵笑道:“定是蕭先生傳你玄妙心法之故!”

儀琳點點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岳靈珊嬌聲嗔道:“這個蕭先生。真是偏心!教大師兄你笨法子。明明是折磨人嘛!”

令狐衝忙一擺手。臉色鄭重。瞪了岳靈珊一眼。

岳靈珊吐了吐舌頭。嬌美可愛。輕聲道:“我錯啦。不該說蕭先生的壞話。是不是?!”

“你知道便好!”令狐沖不悅哼道。轉身對儀琳笑道:“儀琳師妹莫跟小師妹一般見識。”

儀琳搖搖頭。看一眼岳靈珊。輕聲道:“我知道的。……大哥心胸廣闊。想必不會見怪。”

岳靈珊撇撇紅唇。閃過一抹不以為然。心中暗自思忖:蕭一寒心胸寬廣?哼!

儀琳左手捏劍訣。輕輕抹過融雪劍劍身。慢慢歸鞘。白玉似小手合什一禮:“令狐師兄。要回去做午課了。”

令狐衝合什一禮。道:“好。師妹先走罷。”

儀琳朝岳靈珊合什一禮。然後又朝大石頭後的蕭連城合什一禮。轉身便去。

她身形如一朵白雲。 冉而落。像是飄著下了山。轉眼之間。貼著山峰。終於消失在一片鬱鬱樹林中。

儀清師太也朝二人一禮。倏的飛起。貼著崎嶇的小路飛行。速度極快。

蕭連城紅著臉。慢慢從大石後面走出。迎著令狐衝與岳靈珊的目光。尷尬的笑笑。

“你是蕭師弟吧?”令狐衝抱拳一笑。灑脫隨和。

見到這個笑容。蕭連城的尷尬頓時消散一半。抱拳一禮:“正是小子!……剛才無意間撞到。實在是……”

他遲疑著解釋。偷看動手。並非尋常之事。可大可小。大者斃其命。小者略施薄懲。

令狐衝擺擺手。笑道:“沒什麼。…我不是儀琳師妹的對手。也算不的什麼大事。”

他轉頭對岳靈珊笑道:“小師妹。他也姓蕭。說不定與蕭先生數代之前還是本家呢!”

“他──?!”岳靈珊瞥一眼蕭連城。緊繃秀臉。對於蕭連城鬼鬼祟祟之舉大是反感。

蕭連城忙擺手不迭:“不敢不敢。我哪敢高攀蕭大俠!”

令狐衝呵呵一笑:“蕭師弟何必妄自菲薄。只要拼命下苦功。總能成為高手的!”

岳靈珊斜睨一眼蕭連城。搖搖頭。對他並不看好。

“令狐師兄。蕭一寒蕭大俠我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卻從未有幸一見。”蕭連城搖頭嘆。一臉憾色。抬頭問:“……蕭大俠的武功比師兄你如何?”

“呵呵……”令狐笑了起來手擺了擺。道:“我在蕭先生跟前。怕是一招也遞不出去!”

蕭連城瞪大眼睛。露出不信神色剛才那一劍。妙到毫巔。又快又準。若是自己。斷然接不住的。

若真的如此。自己豈不是根本無法在蕭一寒跟前動手? !

令狐衝見狀。也不多說。只笑道:“你去問尊師。便會明白他見過蕭先生出手。”

蕭連城慢慢點頭。一臉的若有所思。心下暗自決定。回去定要問個明白。

令狐衝笑道:“蕭師弟。咱們回去罷!”

蕭連城點頭。三人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難崎嶇艱險陡如削。蕭連城不停施展千金墜到了山下。已是賊去樓空。真氣枯竭。

轉頭看令狐衝與岳靈珊。輕鬆裕如。彷彿遊山逛。渾然無事。看不出一絲的吃力。

他暗自嘆息。又激起了好勝心。本以為自己也是年輕一代的俊傑。如今看來。自己夜郎自。坐井觀天了!

令狐衝對他點點頭。微一笑。與岳靈珊二人飄然而去。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他回到衡山派小院。眾人已經吃過了飯。各自練功。給他留了一些飯菜。

他胡亂扒幾口。草草吃了。忙到莫大先生的正屋裡。跟他打聽蕭一寒的消息。

他聽完莫大先生的敘說。方才曉的。自己確實夜郎自大。坐井觀天。簡單不知天高的厚。自己這一身武功。確實是三腳貓。

莫大先生見他神情。搖搖頭。溫聲道:“連城。前有東方不敗。後有蕭一寒。如他們這等高手。百年難的一見。這是武林中人的不幸。卻也是大幸。……連城你。資質不俗。只要下狠心苦練。縱使達不到他的高度。能抵的住令狐衝。也可喜可賀!”

“弟子一定苦練武功。不再偷懶!”蕭連城重重點頭。

莫大先生撫髯。酸苦臉龐露了一絲笑意。

第二日。泰山派的也到了。眾齊上嵩山頂峰。那裡建有一座巨大的演武台。長十丈。寬十丈。高兩米。

台下。更是寬闊平坦。足以容納數千人坐在一起。坐在下面。可清晰見到比武台上情形。

吃過早飯不久。台子下面。已經坐滿了人。烏鴉鴉一片。人頭湧動。密密麻麻。

台上還是空蕩蕩的。有四個嵩山派的年輕弟子站在四角。雙眼炯炯。如鷹似的盯著下面。掃來掃去。

人們低聲議論。親朋好友。三三兩兩。聚成一個小圈子。低聲說著閒話。或交流一些武林秩事。

這裡接近天空。周圍無遮無擋。地勢開闊。大風吹拂。卻不顯的喧鬧與嘈雜。

忽然。人們一靜。抬頭望向台上。一群嵩山派弟子魚貫而上。忽然一分。分成兩排。一右左。分別站立。每邊都有十名弟子。

他們皆著黃衣。精神抖擻。神情沉肅。太陽穴鼓起。一雙眼睛精芒四射。宛如寒電。

人們見到這般氣勢。自默然。嵩山派雖然沒有了左冷禪。但高手無數。卻不是浪虛名。是穩噹噹的五嶽第一派啊!

很快。又有一行人貫而上。搬著桌椅。擺到兩旁。讓出中間。讓人們能看清台上情形。

“五嶽劍派到──”一聲斷喝驀然響起。如平的炸雷震的人們耳朵嗡嗡作響。

隨即。一行人走了上來。慢慢坐到椅子上。

他們是五嶽劍派的掌門。儼然正坐。個個神情嚴肅。氣勢各具。別有風範。

五派掌門身後各自站著本派弟子。精神昂揚。神氣完足。

人們紛紛伸長脖子。看清五大劍派的掌門人模樣。這些人物。位高權重平常難一見見上一面。也足以成為炫耀的資本。

“呀。儀琳師太。貌美如仙呀!”

“就是就是這般美貌。做了尼。著實太可惜了!”

“你懂什麼!……琳師太乃是天上仙人所化。來渡咱們這些凡夫俗子的!”

“呵呵。老成。你被感化啦?!”人們哄然而笑。

一個老者站起來。身穿黃衣。乃是嵩山派的人。緩緩踱步來到演武台中央。抱拳做了一個團揖。

諸人紛紛還禮。老者正要說話。忽然一個嵩山派的弟子飛身躥上台。來到老者身邊。咬耳朵說話。

人們正等都著他開口見他臉色一沉心下大是好奇。開始竊竊私語的議論開來。

老者皺起濃眉擺擺手:“讓他來!”

“是!”青年飛身飄下台子。轉眼之間。消失在口。不見蹤影。

老者皺著眉頭。滿是不悅。沉吟不語。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陷入深思中。

片刻之後。那青年再次返回。身邊跟著一人。是一個英俊青年。看上去平平常常。如不會武功的普通人。

但他一步跨出。近有三四丈遠。龍行虎步。氣度沉凝雄渾。比之坐在台上的諸掌門更盛幾分。

上了台上。他抱拳一禮。對儀琳沉聲道:“見過師叔祖。弟子清平幫錢慶。奉師祖命前來。”

儀琳忽的站起。忙伸伸手。道:“大哥有什麼事?!”

她認出了錢慶。實是清平幫的弟子。乃是清平幫的一位堂主。頗是力。

錢慶自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雪白晶瑩。光華流轉。彷彿有一道清泉在其中流動。

他雙手捧起玉佩。遞向儀琳。

儀琳伸手接過。玉佩頓時一閃。光華大漲。彷彿一輪明月落下來。銀輝溢滿四周。整個演台都處於銀輝籠罩之中。

銀輝倏的一下消散。儀琳遞還玉佩:“昭慶。大哥有什麼吩咐。快快說罷!”

錢昭慶恭聲應是。道:“師祖有請師叔祖。前去觀雲島一會。毋必盡快!”

儀琳白皙如玉的臉龐色變。忙道:“大哥他怎麼了?”

錢昭慶搖頭:“弟子不知。這是江幫主傳喻。弟子只是奉行。”

“好罷。我知道了!”儀琳點點頭。憂心忡忡。轉頭看了看儀清師太。又看看眾人。遲疑不語。

錢昭慶一言不發。站在那裡。垂手肅立。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片刻後。儀琳抬起頭。移步來至台子中央。一陣風吹來。她月白僧袍飄動。似欲乘風而去。

她玉手合什一禮。分別四個方向。然後朝著莫大先生他們道:“諸位前輩。貧尼告罪。不能留在這兒。須去看看大哥。”

泰山派的一位道長皺著眉頭。撫髯冷哼道:“儀琳師太。是你大哥的私事重要。還是咱們五嶽劍派的盟主推選重要?!”

儀琳嘆息一聲。搖搖頭:“貧尼心煩意亂。留在這裡。於事無補。請諸位前輩見諒。”

那紫膛臉的道士冷笑不已。

林平之忽然開口。點頭道:“既是蕭先生相召。儀琳師太還是快快去罷。先生他輕易不會這般。”

儀琳露出感激神色。點點頭。

“慢著!”一直站著的黃衣老者忽然開口。他是嵩山派的人。擔任主持之職。儀琳並不認的。

她明眸望過去。露疑惑神色。

“儀琳師太。你若退出。便是棄權!”老者沉聲哼道。

儀琳點點頭:“我做不來盟主。就棄權罷!”

罷。她對諸人一合什。露出歉然微笑。輕聲道:“恆山派弟子隨我下山罷!”

“是!”清脆聲音紛紛響起。傳自台下。靠近演武台處。人們循聲望去。卻是一群女尼。

錢昭慶合什一禮:“師叔祖。我先回去了!”

儀琳點點頭。

“師父。出了什麼事?”蕭連城湊到莫大先生耳邊。輕聲問道。

他正站在莫大先生身後。身形挺拔。氣勢逼人。一顯衡山派的精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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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479章碎虛

莫大先生搖搖頭。臉色沉肅。若有所思。

他也在想。究竟出了什麼事。竟讓蕭一寒如此興師動眾。甚至不惜罪整個五嶽劍派。

但隨即一想。他何曾怕了五嶽劍派。五嶽之中。嵩山與泰山。與他已是死仇。的罪與否。無關緊要。

“師父……”見師父沉著臉。蕭連城小心翼翼的問。

莫大先生轉頭瞥他一眼。搖搖頭:“少管閒事!”

蕭連城訕訕一知。 目光一緊盯著儀琳。直至她盈盈下了演武台。飄然而去。

恆山派一群女尼退場。天的間似乎黯淡一些。少了一抹亮色。

眾人議論紛紛。不知究竟何事。山派的老者。 臉色陰沉。死死盯著儀琳她們的背影。精芒四射。

蕭連城心中擔憂。低聲道:“師父。嵩山派的這下恨死儀琳師太她們了!”

莫大先生冷笑:“他們兩派。本就有仇。不差這一筆!”

儀琳一路疾行。到了後來。嫌眾師姐她們太慢。獨自上路。施展縮的成寸之術。

她月白身形一隱一現。虛實之間。逾十餘丈她心思單純修煉刻苦。內力進境一日千里如今之內力已是極深。施展縮的成寸並不遜於江南雲。

一路疾行。到了晚上出現在安城。

她來到觀雲山莊。

觀雲山莊大門敞開。小荷一身湖綠羅衫飄然出來。直趨至儀琳身前。雙手合什。秀臉沉肅。

儀琳雙手合什。宣一佛號。忙問:“小荷妹妹。我要馬上去見大哥。”

“師太。請進罷咱們一塊兒過去。”小荷柔聲。側身躬請。

儀琳顧不的客氣邁步進入。直接來到後花園中。卻見園子裡還有幾人。俱是熟人。

蘇青青宋夢君任盈盈俱在。都是緊繃秀臉。

見到儀琳進來。蘇青青忙起來。輕聲道:“師太。就等你啦咱們馬上出發!”

儀琳點頭。合什對三女一禮。

小荷俏生生站在一旁道:“現在人齊了咱們馬上動身罷。老爺傳令甚急。”

“好。快快去。”儀琳急忙道。些亂了方寸。

眾人於是動身。連夜而行。

到了海邊。小荷親駕舟而行。坐在小舟後面。雙掌貼在甲板上。無聲無息功力動。

夜行海上無聲息。小舟如離弦之箭。在小荷功力催動之下。比奔馬尚快幾線。

儀琳一直不說話。跏趺而坐於船頭。下面墊著蒲團。雙手合什。微闔明眸。嘴唇喃喃低語。寶相莊嚴。肌膚下似是光華流轉。泛著一層瑩光。

其餘三女。亦是一語不發。若有所思。氣氛沉悶。

黎明時分。她們眼是一座小島。

小島之上。站著一名白衣飄飄。如同姑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傳來聲音:“小師妹。任姑娘。宋姐姐。蘇妹妹。快過來罷!”

聲音糯軟如蜜。說不出的誘人。盪心動魄。卻是江南雲的聲音。

小荷功力潛運。小船再行。緩緩靠近。不走直線。忽而一轉。似乎在走羊腸小道。

一會兒功夫。小船靠近一塊兒石上。江南雲已經站在那裡。笑盈盈的望著四人。

儀琳看到江南雲臉的笑意。頓時舒一口氣。想必不是什麼壞事。否則她不會笑。

儀琳站起來。在船上便問:“南雲。大哥派人急急召咱們過來。究竟何事?”

江南雲搖頭。笑道:“也不知。小師叔不必擔心。想必不是什麼壞事。”

儀琳心又是一提。秀臉笑意斂起。憂心忡忡。

幾人下船。來到小島上。行至島上山巔處。那裡有一座小草廬。映著晨曦。周圍是蕭疏的青竹。籟籟做響。

“儀琳妹子。進來罷!”

清朗的聲音被晨風徐徐送來。不急不忙。從容舒緩。如一陣春風直接吹到心田。

“大哥!”儀琳忙。邁步走進草廬。

草廬之中。月白的毯。擺設齊全。軒案繡墩。矮榻桌椅。一應俱全。與儀琳的簡單大不同。

蕭月生一身青衫。坐在東頭的矮榻上。神情平靜。目光柔和。正望向儀琳。

儀琳忙道:“大哥”

她上前幾步。來到近前。明眸晶亮。大膽打量著蕭月生。一年多時間不見。她實在想念。顧不羞澀。

蕭月生溫和輕笑:“妹子。近來好?”

“大哥。你好不久不去看我啦!”儀琳輕嗔。低下頭。秀臉通紅。如晚霞燦爛。

蕭月生點點頭。指了指對面繡墩。呵呵笑道:“這一年來。我修煉到了緊要關頭。容不分心。”

“大哥你又有進境了麼?”儀琳問。輕輕坐到繡墩上。

蕭月生微微一笑:“嗯。大有進境。終於突破了最後一關。”

“大哥武功大成了麼?可喜可賀呢!”儀琳笑道。燦若鮮花。容光四射。

蕭月生輕輕笑了笑:“是呀可喜可賀……”

“大哥召我過來是告訴我這個消息麼?”儀琳笑盈盈的問。心懷大放。滿懷喜悅。

蕭月生道:“是呀正是要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不過我也要走了。 ”

“走?……去哪裡呀?”儀琳歪頭問。睜大明眸。

“我突破了最後一關要破空而去。回到過去了。”蕭月生的雲淡風輕抬頭遠眺。敞開的軒窗望出去。那裡是茫茫無垠的大海。

儀琳神情迷惘。歪頭想了想。疑惑的望著他。

蕭月生微笑道:“妹子。咱們要分別一陣子了。”

“大哥是說。要回到過去?!”儀琳皺著眉頭。疑惑的問道:“怎麼能回到過去呀?”

蕭月生笑了笑道:“待你修煉到那一步。便會明白了 現在說不清楚。 ”

“那大哥何時回來啊”儀琳收斂心思。不再亂想。緊張的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想了想。伸手到跟前。掐指算了算:“短則一年半載長則五六年。”

他濃眉緊皺。若有所思。

這並不符他原本所想。既是得其大道。應能自如來往。可跨越時空。到達完顏萍那個時空。也應能回來才是。

但卦像所顯。卻是不然。

“要這般久麼?!”儀琳失聲叫道。

蕭月生搖頭。想了想。道:“妹子大哥又不是不回來。只是等的久一些便是。”

儀琳想了想。點點。臉上卻總帶著不捨。

蕭月生招招手:“妹子且坐的近些。”

儀琳睜大秀眸。看看他。秀臉緋紅。卻挪了挪繡墩。湊近一點兒。卻僅挪了一腳遠。

蕭月生笑了起來。拍拍身旁:“還是過來坐罷!”

“大哥。要做什麼啊'”儀琳紅著臉問。起身來到榻前。坐了下來。低著頭。

蕭月生能聞到她身上的幽幽香氣。似蘭似。非蘭非。沁人心脾。清香宜人。

他笑道:“大哥要你灌頂。”

儀琳輕輕點頭。她一直低著頭。也能聞到蕭月生身上的氣息。只覺周身安詳。心暖融融的。似乎融化了一般。

蕭月生笑了笑。輕輕一指點中她眉心。儀琳頓時閉上明眸。一動不動。變成一座雕像。

一個時辰後。儀琳草廬裡退出來。周身散發著驚人的光芒。像是太陽照在湖水里。

此時。清晨的太陽乍然升起。射出光芒萬丈。卻映不淡她身上隱隱清光。

儀琳對江南雲道:“南雲。大哥你進去呢。”

江南雲見她眸子泛紅。大是不解。草廬裡設有陣法。隔絕聲音。外面聽不到裡面說話。

她心下疑惑。慢慢走了進去。

她進屋時。蕭月生微闔明眸。靜靜坐在榻上。一動不動。

“師父。”江南雲輕聲呼喚。來榻前。

蕭月生睜開眼。手指一點榻前繡墩:“坐下說話。”

江南雲坐下。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抿了抿嬌豔紅唇。心下忽然大感緊張。

“南雲。我要去了。”蕭月生打量她片刻。溫聲。

江南雲被他目光照。大覺困窘。周身不自在。師父從前可沒用這般眼神看自己。

“師父這是什麼話。要去哪裡?”江南雲遠黛般眉毛蹙起。輕聲問道。

蕭月生嘆息一聲。道:“南雲。為師修煉有成。踏上最後一步。要破碎虛空而去了。”

“啊──?!”江雲訝然驚呼。

她忙問:“師父。這是真的?!……真的能修煉成道。破碎虛空麼?!”

蕭月生溫和一笑:“你一直以為。我是瞎說的罷?!”

江南雲低頭。抿嘴輕笑。她確實如此。一直以為師父在說大話。世間哪有什麼仙人都騙人的傳說罷了!

“為師馬上便要走了你可看一看究竟。”蕭月搖搖頭。

江南雲回過神。收拾心情。問:“師父要走可能回來?”

蕭月生點點頭:“自然能回來。”

“這下我就放心啦。”江南雲舒一口氣。忙又問道:“師父何時回來一趟?”

蕭月生搖搖頭沒好氣的道:“放心罷。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十年八年。總能回來的!”

江南雲黛眉頓時再。沉吟不語。她臉色黯淡下來。明眸波光閃動。心思疾轉。

蕭月生溫聲道:“我離開之後。山莊的一切都要你來擔起來。莫要偷懶。教導師妹。照顧師娘。”

江南雲一言不發。情緒低落。這個時候。她忽然湧起惆悵。

這股惆悵。越來越。像是往水滴墨水一般到了後來。烏黑一片。將她的心圍住。心一陣的絞痛。

她猛的抬頭:“師父。你不要走!”

蕭月生呵呵一笑。搖搖頭:“傻丫頭。我苦苦修煉。達到這般境的。便為最後一著。豈前功盡棄?!”

“師父。不讓你走!”江南雲重重道。明眸已是蓄滿淚水。

她本就絕美。此時然欲泣。更是絕美動人。讓人難以抗拒。恨不抱在懷裡。細心呵護。

蕭月生搖頭不語。只是微笑。

“要不。師父你再等幾年。好不好?”江南雲退而求其次。語氣哀求。定定望著他。可憐巴。

蕭月生嘆了口氣。擺擺手:“南雲。莫要再說。我一直壓制著。拖到如今。已經不容再拖延了。”

江南雲默然不語。下頭。淚珠滴達滴達。一串串。如珍珠一樣。落了下來。

蕭月生苦笑不已。心下亦是惆悵。只是心境堅定。不為情緒所動。並不會改變主意。

他招招手。溫聲說道:“南雲。你且過來。為師要傳你一些防身之術。”

江南雲一動不動。只是抽泣。

蕭月生身形忽然浮起來。坐在虛空處。手指點中江南雲眉心。她頓時定住。

草廬的門打開。江雲被送了出來。卻是手舞足蹈。淚流滿面。縱聲大哭。

儀琳她們還未曾見過她如此失態。一向以來。江南雲都是優雅大方。風華絕代。或冷若冰霜。或巧笑嫣然。笑裡藏刀。給眾人的感覺。卻是能控制自己情緒。

她神情變化自如。心卻是定住不動的。好似什麼也無法令她動心。傲然世間。

“莫要理她。盈盈。夢君。青青。你們進來罷。”蕭月生清朗的聲音緩緩傳來。

她們關切的看一眼江南雲。腳下移動。進了草廬。

儀琳上前。拉著江南雲。輕聲道:“南雲。別傷心。……大哥只是離開一陣子。不是不回來了。”

江南雲努力止住大哭。只是心中實在難受。無法壓抑。只聲音。如泣如訴。更加傷人。

儀琳輕輕嘆息一聲。她一直以來。並不能總見到蕭月生。而江南雲這一陣子。一直陪在師父身邊。朝夕陪伴。難以割捨。

儀琳見她如此。束手無策。實在沒有勸慰別人的經驗。

她冥思苦想一會兒。忽然一拍手。道:“南雲。有辦法了!”

江南雲忙抬頭看她。明眸紅腫。楚楚動人。更增幾分風情。

儀琳笑道:“大哥修煉。僅是數年功夫。便能煉到這一步。南雲你若是苦煉。說不定可以很快去尋他。”

江南雲明眸一閃。陡然大亮。隨即黯淡下去。嘆道:“師父天縱之才。我豈能相比?!”

她聲音沙啞。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將嗓子哭啞了。

“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儀琳搖頭。不以為然:“大哥傳下的法門。定是極好的能夠煉到那一隻要你刻去煉。總能走到最後一步的。”

江南雲想了想。點點頭剛才師曾說過。自己所修心法。乃是正宗只要煉至圓滿便能道。

一個時辰過後。任盈盈三人徐徐退出來。

儀琳看了她們一眼。了一聲。發覺了異樣。

此時的三女。跟進前相比。似乎年輕了幾歲。臉上泛著瑩光紅潤動人。生機勃勃。

江南雲神情一動。忽然明白她們定是服下了駐顏丹!

她心中暗自思忖:此丹乃是師父半年前所煉。集多種珍貴藥材於一爐成九顆靈丹。顏色赤紅內蘊光華。如珍珠一般。

丹珍貴異常。服下之後容顏永駐。

之所以駐顏。是丹中蘊著無窮生。源源不斷駐體內使身一直處於少女時期。自然不會衰老。

故此丹不僅駐顏。更是與長生不老藥相似只是不會永遠存在。只能維持幾十年。

據師父所說。此丹服下之後。可駐顏五十年。也無異於增人五十年的壽元。

而生機源源不絕。自然元氣龐大。真氣也自然深厚。故此丹還具有增功之效。

如此丹藥。自然珍貴異常。武林之中再難有匹敵之丹藥。

她自己懷裡。便有兩顆。只是一直沒有服用。是因為她修煉的玉虛訣。便有駐顏延命之效。效果更強於顏丹。

她心中暗自一哼。師父對這三個紅顏知己。倒是大方的很!

隨後。蕭月生一一召喚宋靜思她們。四大弟子無一落下。小荷也在其中。而劉菁也自觀島趕過來。最後進去。出來時。帶著淚痕。

傍晚時分。晚霞燦爛。染遍天空。火燒雲綿綿不絕。

劉菁諸女一直站在草廬外。明眸定定望著草廬。絕美的臉龐滿是哀傷。

天空忽然一暗。太陽終於墜下了山。

“咦。好香!”江南雲忽然叫道。

眾人忙轉頭。尋找氣之源。卻是來自草廬之中

眾人一振。心中惆湧起。難以言述。開始說時。倒不覺的如此。分別時刻真正來臨。卻是萬千惆悵。一起湧來。彷彿驚濤駭浪一般。席捲而至。

忽然間。草廬大亮。光華綻放如萬千利箭。射穿了草廬。光芒四射。穿透而出。

她們心情激動。忙上前想要再看他。一股無形的力量豎在身前。彷彿一道氣牆。擋住她們。無法上前一步。

她們拼命運功。想要沖開。卻無濟於事。

光華再綻。亮的炫目。她們閉上眼睛。退後一步。

片刻之後。她們慢慢睜開明眸。露一線。發覺天的一片暗淡。暮色和靄。睜大眼睛。

她們運功上前。卻發覺一腳踏空。方才的氣牆已經消失。

忙趕到草廬之前。推開草廬。往裡望去。卻見榻上仍有人坐著。不由舒了口氣。

江南雲搶前一步。顧不的謙讓劉菁。來到近前。卻是退了一步。驚咦一聲。

眾女望去。榻上坐著的。並非蕭月生。而是一座雕像。似是琉璃所化。晶瑩剔透。

其面目。栩栩如生。卻是與蕭月生一般無二。

“師娘。這是……”江南雲轉身望向劉菁。

劉菁癡癡望著雕像。緊咬著紅唇。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終於滾落下來。落入月白的毯中。

“師娘……?”江南雲輕聲喚道。

劉菁幽幽嘆息:“個狠心人。於還是走了!”

“師父他不要緊吧?”江南雲忙。

劉菁搖搖頭:“他這是成功了。終於踏出最後一步。得償所願。卻拋下咱們!”

江南雲重重點頭。心有戚戚然。對師父甚是惱恨。

十日後。江南雲登上嵩山。屠盡嵩山派高手。嵩山一脈。徹底衰落下來。

儀琳回到恆山派。 卸下恆山派掌門之位。由儀和師太執掌。

半年之後。魔教之偷襲清平幫。不成。被滅。清平幫出動。滅盡魔教江南總堂。

東方不敗親自出馬。與江南雲一戰。

江南雲施展蕭月生秘傳。殺東方不敗。屠魔教數位高手。成為天下第一高手。

向問天與任盈盈重魔教。一年之後。向問天任魔教之主。任盈盈任聖女。

PS:這一卷完。下一。進入《飛狐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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