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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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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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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24:02 |只看該作者
第460章試救



月生苦笑一聲,為了這些玉佩,他一晚上未曾合眼,5|前受損未癒,更感吃力。

“是為施法準備的。

”蕭月生溫聲道。

江南雲輕聲道:“師父可是超度大師伯?”

蕭月生嘆息一聲,搖搖頭:“我想試一試,究竟救不救得了你大師伯!”

“大師伯還有救?!”江南雲明眸一閃,神情訝然。

蕭月生點頭,隨即一嘆:“若是我修為再深一些,你大師伯可保無事,可是如今……,只能一試!”

他隨即拈起四枚玉佩,沉聲道:“南雲,你馬上去長沙幫總壇!……趕在太陽升起之前,把這四枚玉佩放到總壇四象位置,以玉虛訣內力激發!”

“這是……?”江南雲接過玉佩,好奇的問。

蕭月生滿臉不耐煩,臉色沉下來:“是為了抵禦太陽對魂魄的灼燒,快去!”

“是!”江南云不敢再說,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蕭月生神情憔悴。彷彿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不過。依他地體質。即使幾天幾夜不睡。也無妨礙。不會如此。

昨天在瑞陽王府之中。他施展搜魂之術。乃是超出力量之舉。大傷元神。隨後。回來山莊中。又要刻印陣法。

他所刻地陣法。玄奧絕倫。精密而龐大。非是人們可以想像。其陣法之玄奧。竟花費了他一夜地時間。

元神本就受傷。封印陣法之時。更耗了大量元神。此時。他身體竟有油盡燈枯之象。

他搖頭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是一個粗糙無比地瓷瓶。看上去似是陶瓷所製。比他平常用地瓷瓶差別萬里。

打開瓶塞。自裡面倒出一個丹丸。卻是龍眼大小。顏色雪白。看上去像是一團雪捏製而成。封著蜜蠟。看上去平平常常。與他別地丹藥迥然不同。

別的丹藥,個個色澤晶瑩,或是光華流轉,似乎有生命一般,而這顆丹藥,樸實無華,實在看不出高明。

但這枚丹藥,卻是珍貴無比,名謂還虛丹,其妙無比。

丹藥下肚,與唾液一觸,頓時融化,卻並不是融化成藥液,而是直接變成一團氣,想要鑽出來。

他右手輕點喉嚨,使了一個鶴嘴勁兒,一道元氣順著喉嚨衝了下去,裹著這團丹氣,直接衝入丹田之中。

即使有人得了還虛丹,不通用法,服用之時,遇到這般情形,一慌之下,頓時氣往上沖,會不由自主的張嘴。

一旦張嘴,丹氣頓時衝出來,在空氣消散,還於虛空中。

而即使靈心慧動,不讓丹氣沖出,強行嚥下去,卻很難進入丹田之中,其丹氣沖溢,一直往上,僅憑著肚內之氣,很難壓伏,反而與其抗爭,易擾亂身體原本內力,走火入魔。

此丹是靈丹,對於不知底細之人而言,卻與毒藥無異。

蕭月生服下還虛丹後,走到榻前,趺而坐,合眸定息,雙手結成無畏印,開始入定。

很快,頭上白氣絲絲縷縷冒出來,飄到他頭頂上空,卻凝而不散,繚繞不休。

這些絲絲白氣彷彿一條一條小魚,從他黑髮間飄逸出來,與原本的白氣湊在一起,越來越多。

漸漸的,白氣越來越濃,宛如一塊兒白布,將他包裹起來,身形隱入其中不可見。

開色還未亮,江南雲來到總壇時,大門未開,她直接跳了進去,大廳之中,棺材之前,齊元翰正盤膝坐在蒲團上,腦袋朝左邊耷拉著,似乎已經睡過去。

她搖搖頭,輕咳一聲,清脆而糯軟,直接傳入齊元翰的腦海之中,直接震散了他的夢。

齊元翰一驚之下,猛的躍起,手按劍柄,護在棺材之前,緊盯著江南雲。

他神智一清,看到是江南雲,長吁一口氣,臉色鬆馳下來,埋怨道:“師姐,怎麼這般早過來?”

江南雲輕哼道:“我來看看你偷沒偷懶,還算不錯,……對了,你跟我過來!”

齊元翰心中不悅,江師姐把自己看成什麼人了,竟會在師父靈前偷懶,還是不是人? !

但一見到她絕美的臉,如水的目光,他心中惱怒頓時消散,不由自主的問:“師姐要做什麼?”

“廢話少說,跟我來便是!”江南云不耐煩的一揮玉手,朝外面看一眼,還好,太陽仍未出來,但天色大亮,不知何時便會蹦出地平面來。

想到這裡,她有些心急,師父吩咐,須在太陽升起之前,佈置好陣法!

“快來!”她身形倏動,徑直出了大廳,腳如不沾地一般,御風而行,衣袂飄動。

齊元翰忙跟在她身後。

江南雲先躍到屋頂上,微闔雙眼,又起右掌,中指指向正前方,微微點頭。

一陣風吹來,月白衣襟飄動,皎潔無瑕,就彷佛一位仙女站在屋頂,馬上便要返回天宮一般。

看她神情專注,卻是舉止古怪,齊元翰好奇,想問卻又閉上嘴,不敢打擾。

接觸下來,這位江師姐,委實不是什麼好脾氣,若是插嘴,驚擾了她,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

片刻過後,江南雲點頭:“這裡應是正南了!”

因為沒有

而外面建築的方位又不准,天空也看不出星宿來,定]有靠她的身體感應。

飄然自屋頂上落下來,她直趨而行,齊元翰心中好奇,卻緊閉著嘴,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

來到一片竹林中,停在高牆前,看了看牆根,江南云自懷中取出一枚瑩白玉佩。

“齊師弟,你替我護法!”江南雲轉頭一瞥齊元翰,柔聲道,聲音糯軟,溫柔如水。

齊元翰受寵若驚,忙點頭:“師姐放心!”

罷,抽出長劍,橫在身前,身子轉動,背對著高牆,余光籠罩著江南雲。

江南雲待他忽冷忽熱,變化莫測,弄得他神魂顛倒,站在她跟前,便如迷失了自己一般。

江南雲雙手合起,玉佩夾在中間,微運雙掌,絕美的眸子慢慢合了起來。

光華漸漸在她手中綻放,彷彿是陽光照在雪山上,反映的光亮,隨即,這股光亮越來越強,映白了她的臉。

江南雲月白羅衫鼓動,慢慢漲大,如一個充了氣的皮球,越來越大,獵獵而動。

齊元翰只能瞇著眼睛,不敢睜大眼睛望,江南雲手中的光華太過明亮,近乎刺眼。

忽然,光亮陡然一滅,消失無蹤,彷彿後世的燈泡忽然壞了一般,完全沒有了光亮。

“呼——!”江南雲忽然長長吐一口氣,一道氣箭噴射出來,“嗤”一聲,她腳前出現一個小孔。

她手上玉佩恢復如常,其中流動的光華盡皆消失不見,彷彿成了一塊兒璞玉一般。

“走罷,還有三處!”江南雲深吸了一口氣,肅然說道,將黯然無光的玉佩收入懷中。

她臉色沉肅,深覺激發此佩的不易。

一枚玉佩,裡面卻蘊著驚濤駭浪的力量,她剛一接觸,便幾乎被吞噬捲入,委實危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被其反噬,怕是有性命之危。

“師姐,這是做甚?”齊元翰終於找到時機,急忙問道。

江南雲腳下飄飄如御風,穿過竹林,轉向西邊,嘴裡淡淡道:“這是師父佈置陣法,護住大師伯魂魄。”

蕭月生雖語焉不詳,但江南雲冰雪聰明,一點便通,隱隱知道師父想做什麼。

“護住我師父的魂魄?!”齊元翰訝然。

江南雲瞥他一眼,輕哼道:“這是師父的主意,究竟要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罷,身形陡然加快,將他甩在身後。

剛才她確定方位時,已經將四個方位都記在腦海裡,如今只是按圖索驥,速度極快。

很快,她來至正西方位,卻是一座柴房,頗是雜亂,裡面各種用具及一些柴禾,還帶著陣陣潮霉氣味。

江南雲抬頭看看天空,隱隱可見東方的紅光,大是心急,顧不得這些,直接鑽進柴房。

這一次,駕輕就熟,江南雲合眸運功,齊元翰按劍護法,莫讓旁人過來驚擾,很快柴房裡光亮照人,隨即隱去。

江南雲倏的自裡面鑽出來,如一縷輕煙,掠過屋頂,直接朝後面飄了過去,齊元翰緊跟在身後,卻是不落太多。

他經蕭月生的灌頂,內力已是極深厚,一時半會兒,看不出差江南雲太多來。

江南雲匆匆而行,當太陽跳出東地平線,萬丈光芒迸射出來時,最後一枚玉佩的光芒恰好消散,陣法已成!

“師姐,擦擦頭上的汗罷!”齊元翰掏出一塊手帕,送到江南雲身前。

她光潔如玉額頭上,一層密密麻麻的汗珠,細密如珍珠。

江南雲從袖裡抽出一方絲帕,拭拭額頭,輕籲一口氣,嘆道:“還好還好,未負師命!”

齊元翰訕笑一下,收回手帕,這樣的事情已經無數次,他已經麻木,並不覺如何,溫聲道:“師姐,必須搶在太陽出來之前麼?”

“嗯,太陽灼燒魂魄,損傷極大。”她點頭,秀臉被萬丈光芒照著,染成了紅玉一般。

她眉頭一皺,略有不解,若是太陽對魂魄傷害極大,為何師父先前不設置陣法呢?

隨即,她便恍然,看來,這個陣法,需要品質極佳的美玉,先前師父並沒有。

他練功需要美玉相輔,周圍陣法,且用得極快,且需上乘美玉,一般玉器,並沒有用,山莊的美玉都已用完。

怪不得師父在王府中搜羅了那一箱子美玉,卻並不僅是為了練功,而為了救大師伯!

想到此,她長長嘆息一聲,師父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忽然之間,她莫名生出一股悲傷。

搖搖頭,將雜念驅除,她轉身道:“齊師弟,我回去看看師父,你在這裡守著罷。”

罷,不容齊元翰說話,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不見,一道白影閃過,消失無蹤。

齊元翰無奈苦笑一聲,他還有話未說呢。

佈置這個陣法,是為了護師父的魂魄,那究竟為何要護師父的魂魄呢? !

難不成,師叔是想超度一般,做一場法事?

他一顆心怦怦作響,想要跳出腔子外,千頭萬緒一齊湧至,不知想什麼好。

江南雲回到山莊時,小荷迎上來,笑道:“小姐,早膳好了,什麼時候開膳?”

“我去看看師父。”江南雲抿嘴一笑,眸子流轉,打量一眼小荷粉色羅衫,笑道:“好漂亮的衣衫,哪裡買的?”

“是宋姑娘幫著做的。”小荷笑容滿面,極是高興。

江南雲點點頭,恍然道:“哦,怪不得呢!”

江南神針的

自然遠超流俗,她這衣衫看似簡單,細微處卻極見功^L越覺不凡,並不奪人光芒,反而更映出人身段的窈窕婀娜來。

一邊說著話,她一邊往裡走,轉眼之間,來到後花園,穿過湖上亭子,上了寒煙閣。

來到蕭月生房門前,江南雲靜靜不動。

她明白,憑師父的功力,定會發覺自己,若想讓自己進去,自然會傳令。

但屋裡一直沒有動靜,彷彿沒有人一般,她憑著聽力,卻發覺裡面微不可察的呼吸聲。

她聽得出來,裡面的便是師父,但為何遲遲不出聲音?

稍稍一想,便想到,師父定是在調息,說不定正在緊要關頭,不容打擾,便站在房門外,一動不動。

她彷彿雕像一般站在那裡,聲息俱無,宛如進入龜息之態,卻是開始站樁。

似是經過了半個時辰,屋裡響起蕭月生溫潤的聲音:“南雲,進來罷!”

江南雲緩緩睜開眼睛,眸子陡然一亮,隨即恢復如常,神光斂起,應聲道:“師父我進去了。”

她慢慢推門,踏進屋子,見蕭月生盤膝坐在榻上,臉上神光奕奕,光華流轉,彷彿一塊兒白玉。

她一怔之後,師父果然是負了傷,境界比先前淺了一層,做不到返樸歸真。

“師父,你的傷可好了?”江南雲忙問,坐到榻前繡墩上。

蕭月生擺擺手:“無礙了,……你可完成我吩咐的事?”

“幸不辱命!”江南雲輕輕一笑。

蕭月生點頭,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好,好,這就好!”

他眼中露出讚許神色:“嗯,南雲,這一陣子你沒有懈怠,武功大有進境!”

玉佩之中所蘊力量,乃是天地之力,尋常高手,稍一碰觸,必被反噬,有性命之憂。

江南雲笑靨如花,美不可言,卻盡量壓抑著。

“師父,究竟如何救大師伯?”江南雲收斂笑意,好奇問道。

蕭月生沉吟片刻,道:“具體情形,看看再說,此事我殊無把握,莫與別人說。”

江南雲黛眉一挑,道:“也不跟齊師弟說?”

蕭月生道:“他嘛,倒是要說一聲,需得他配合才成。”

“走罷,開始罷。”蕭月生起身,下了床榻,將身邊的幾枚玉佩收入懷中。

長沙幫總壇

大門緊閉,人們圍在外面,議論紛紛,想知道裡面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忽然關上了門。

有長沙幫的弟子在解釋,說是臨時有事,大夥兒先等一等,過了中午,下午才會開門。

人們紛紛追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長沙幫的弟子們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是他們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外面議論紛紛,大廳之外,江南雲與齊元翰,還有宋夢君,三人站在一起,盯著大廳。

“師姐,師叔究竟要做什麼?”齊元翰迷惑的問。

江南雲神情凝重:“正在試著救大師伯,看看能不能將大師伯拖回來。”

齊元翰滿臉驚訝,師父已經殞命三天了,死得不能再死,豈能再復生之理,莫不是師叔受刺激太過? !

宋夢君一身素淡羅衫,冷若冰霜,氣質如冰雪,冷艷孤傲,令人生不出褻瀆之念。

她輕聲道:“潘幫主他能救回來?!”

江南雲搖頭:“師父說,他並無把握,但總要一試,成與不成,全憑天意!”

宋夢君點頭,有些了解,死馬當活馬醫,救了一次,也算是對得自己良心,求個心安罷了。

蕭月生在大廳中踏著禹步而行,身形緩慢,每一腳踏出,如山岳落地,地面隨之一顫。

他微闔雙眼,禹步走的是天罡北斗之勢,精芒在眼縫中流轉不休,雙手結印胸前。

他每踏出一步,雙手隨之變化,結成另一印,一步一印,變化繁複,若是平常人,斷難記住這般多手印。

一枚玉佩放在棺材上,其中光華流轉,似乎有了生命,一閃一閃,時隱時現。

蕭月生便是繞著這方玉佩而行,禹步重如山岳,每一步踏出,都是沉重渾凝,周身氣勢宏大。

兩圈過後,周圍的幔帳開始飄動,似有風吹過來,但外面明明沒有什麼風。

當他繞行五週,風越來越大,整個廳中被吹得東翻西歪,幔帳已經被吹得貼在牆角,桌椅都移了位置。

他微闔雙眼,仍踏著禹步而行,身上衣衫紋絲不動,彷彿處於另一個世界之中。

棺材上的玉佩也不動,一閃一閃,裡面的光華像人的眼睛,一眨一眨,生機盎然。

蕭月生腳下不停,步子越走越快,每一步下去,地面一顫,如同地震之中。

風越來越大,彷彿龍捲風一般,屋裡的東西被捲到空中,不停的旋轉。

又繞行五圈,他身形驟然停下,狂風頓時一斂,消失無蹤,東西散落地上,一片狼藉。

蕭月生一動不動,微闔雙眼,調息片刻,拿過來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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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佛駕




玉佩一閃一閃。光華流轉不休。一明一暗。彷彿人的眼著玉佩。便如盯著一個人的眼睛。似乎有了生命。

蕭月生雙手在空中劃了幾下。神情凝重。雙手似乎拿著重物。每一個動\'都吃力異常。

玉佩慢慢變暗。最終變的黯淡無光。看上去沒有什麼特別。算不的好玉。

他籲一口氣。將玉佩收入懷中。轉頭打量著棺材。

“南雲。你們進來罷。”蕭月生口。聲音悠悠傳出去。平緩從容。凝而不散。

江南云三人身形一動。倏的衝了進來。即使焦急。她仍舊御風而行。動作飄逸優雅。

“師父。可是已好了?!”江南雲忙問。緊盯著他。

齊元翰更緊張。雙眼死死盯著他。一眨不眨。牙咬下唇。身形微微抖動劇烈的心跳聲。旁邊三人清晰可聞。

蕭月生微微一笑:“你大師伯的魂魄。我已經收回來了。”

“謝謝地。恭喜師父!”江南雲長吁一口氣。雙手合什。朝天拜了一下。

“師叔……”齊元翰神情緊張。吃吃問道。

蕭月生拍拍他肩膀。輕鬆笑道:“你師父魂魄未散。還有還陽之望。不必傷心了!”

“這……這……”齊元翰心生匪夷所思之感。卻被洪水般的狂喜所沖散。臉上肌肉扭曲。看上去頗是嚇人。

唯有失去。方知珍貴。先前潘吼活著時。齊元翰並不覺對師父如何思念。但自從師父死後。他心如刀絞。天地一片昏暗。只覺了無生趣。

若不是還有長沙幫。是師父的心血。不容散去。恨不的追隨師父而去。在黃泉路上陪著他。

“師父。你累了罷。快歇一歇罷。”江南雲輕聲道。她觀察入微。看到師父眉宇之間的倦意。

蕭月生搖頭:“魂魄收回。還需將你大師伯的**保存好。”

“該如何做?……我能不能成?”江南云有些心虛的問。

她自知。比起師父鬼神莫測之能。自己雖在武林中算是絕頂高手。卻是差師父太遠。

“需使歸元指。你能成?”蕭月生斜她一眼。輕哼一聲。

江南雲玉臉一紅。搖頭苦笑:“若是封元指。弟子還勉強能施展。歸元指嘛。差一點兒火候。”

“還是我來罷。”蕭月生淡淡看一眼。江南雲玉臉一陣發麻。燙厲害。其狀嬌豔欲滴。如盛開的玫瑰。

“什麼。打開師父的棺材?!”齊元翰大驚失色。

蕭月生臉沉如水。掃他一眼。哼道:“你這話!……若是不打開棺材。我如何施展?!”

“可是……”齊元翰遲疑。有些不大樂意。

人死入大。入的棺中。便是安了家。若是再行打擾。便是破壞其安寧。罪過極大。

“放心罷。他是你師父。更是我大哥!”蕭月生擺擺手。

江南雲白了齊元翰一眼:“我說。齊師弟。你還怕師父不利大師伯不成?!”

“不……不是……”齊元翰期期艾艾。滿臉通紅。

江南雲嗔道:“既不是。幹嘛不答應?!”

“好……好罷!”齊元翰看了看臉沉如水的蕭月生。又看一眼眼眸波光流轉的江南雲。咬咬牙。重重點頭。

蕭月生點頭。兩步來到棺材前。右掌貼到棺蓋上。輕輕一提。沉重巨大的棺蓋“呼”的飛起來。

“砰”一聲。棺蓋落到地上。地面一顫。可見其沉重。

長沙幫之富庶。整個臨安城少有。為幫主所訂棺材。自然極奢華。乃是最好的沉香木。可遇而不可求。

蕭月生雙眼一直向前看。看也未看一眼棺蓋。目光落到裡同躺著的潘吼身上。

潘吼一身壽衣。雙手交叉。搭在丹田上。神情安祥。如酣然入夢。看不出被人所害之兆。對方出手太快。他還未能自睡夢中醒過來。

蕭月生毫無顧忌。躬身探掌。按在他胸口。眉頭緊皺著。再見看到大哥容顏。哀傷如潮水湧上心頭。

片刻後。他慢慢收回右掌。點點頭。長吁一口氣。緊繃著的臉也松下來。

江南雲一見。也跟著放鬆。絕美玉臉露出喜悅。知道事情已經成了。大師伯有救了!

蕭月生再探手。挑開潘吼壽衣。露出脖子上戴著的碧玉佩。溫潤晶瑩。光華隱隱。如有一股清泉在其中緩緩流動。

他拿起這塊兒碧玉佩。看向齊元翰。

齊元翰紅著臉。低聲道:“是……是我給師父放上去的!”

因為沒有戴著這個。師父意外身亡。他心中內疚。便將這枚護身符重新還給師父。陪著師父。願佑他在陰間活的更好。

蕭月生緩緩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嗯。元翰。很好。你做的很好!”

若是尋常人。即使如今是冬天。停屍三日。也已經開始變質。斷無如今潘吼這般。

這一次。卻是他脖子上戴著護身符。

護身符刻著陣法。自然散發出勃勃生機。蘊著強大的元氣。自然的滋潤著他的身體。不會變質。

“師父。這個護身符立功了?”江南雲笑問。

蕭月生鄭重點頭。將其中緣故簡明駭要一說。齊元翰頓時興奮起來。兩眼放光。

“好了。我施展歸元指。莫要打擾!”蕭月生擺擺手。打斷了齊元翰的興奮。

“是!”齊元翰忙應道。

蕭月生道:“搬一張床過來!”

齊元翰應了一聲。他渾身乾勁十足。興奮洋溢。整個人彷彿要成為一個氣球。隨風飄起來。

很快。他自裡院扛過來一個床榻。面不改色。輕鬆自如。如今內力深厚的他。做起這般小事。輕鬆裕如。

蕭月生輕輕一按。左掌按著榻沿。輕輕放到棺材遠處。擺正位置。南北位置。

隨即。他將棺材中的潘吼虛攝而出。隔著一尺。讓他平躺在空中。緩緩而行。如有一隻無形大手托著。移到榻上。

移到榻上之後。蕭月

而行。腳步緩步。手上卻變化繁複。一指一指點落潘。

他身上已經生機斷絕。血脈停滯。元氣不存。皆需通過歸元指。緩緩回歸。

江南雲明眸緊盯著蕭月生的一舉一動。隨著蕭月生施展每一套指法。她纖纖玉指微動。跟著擺出同樣手勢來。或是大拇指。或是中指。或是食指。蔥白一般。

蕭月生手上變化繁複。腳下或行雲流水。或沉如山岳。或羚羊掛角。或踏雪無痕。氣勢多變。彷彿他置身於不同的環境之中。或是名山大岳。或是雪地。或是漫漫沙漠。

他微闔雙眸。手指或如劍刺。或如斧斬。或如刀劈。或大方舒展。或輕柔細膩。每一指下去。皆是一套不同指法。變化奧妙。繁複無方。常人想記住這麼多套指法。便頭暈目眩。

每一指。皆是一套指法。同時配著一套獨特的心法。指法變化。心法亦隨之一變。

常人難以記住這些指法變化。而江南雲過目不忘。記住指法。小菜一碟。卻仍是無法靈動自如的切換這些心法。

這些心法的切換。需的靈動自如。毫無阻礙。否則。稍一遲滯。指法便亂。

轉眼間。一刻鐘過去。蕭月生仍在施展歸元指。神色自如。反而越發的健旺。臉色紅潤起來。

江南雲蔥白嫩指輕動。美眸微闔。腳下游走。與蕭月生的步伐指法一模一樣。

宋夢君與齊元翰站在一旁。抿嘴看著江南雲。

此時。江南雲頭上白氣蒸騰。絲絲縷縷鑽出來。在空中繚繞。然後消散。

徒二人。一個輕鬆自如。另一個吃力異常。對比之下。宋夢君與齊元翰覺的頗為有趣。

“咄!”驀然之間。蕭月生身形乍停。發出一聲斷喝。大拇指按在潘吼庭。定在那裡。

江南雲身形驟停。微闔明眸。右手握拳。只留大拇指朝下按著。似是按在一個無形的東西上。她頭上白氣沸騰翻滾。如煮沸的開水一般。

“呼……”長長吁一口氣。師徒二人同時收回右手。睜開雙眼。宛如實質一般的目光乍射便斂。

蕭月生馬上恢復如常。更加深邃幾分。江南雲眸子慢慢變化。幾次呼吸之後。完全收斂。

“師父。怎麼樣了?”江南雲邁出一步。倏的出現在蕭月生跟前。低聲問道。

她容光四射。彷彿一輪明月。揮灑著清輝。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還好。總算沒有白費功夫!”

“恭喜師父!”江南雲大喜。忙抱拳笑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對疾步過來的齊元翰道:“元翰。我要馬上回去。不能等你師父的大葬了!”

“師叔。怎麼了?”齊元翰本是大喜。聞言一怔。笑容僵在臉上。

蕭月生笑了笑:“稍安毋躁。我的馬上回島上準備一下。以便安置你師父。”

“師父他……?”齊元翰忙問。

“若是不出意外。你師父救回有望。”蕭月生呵呵一笑。一臉的輕鬆歡快。

“真……。多謝師叔!多謝師叔!”齊元翰剛想問一句“真的嗎”。隨即省起。師叔說話。何曾有半句虛言。

蕭月生擺擺手:“等兩天。用海葬。直接乘船來觀雲島。我自會準備好一切。”

“……是!”齊元翰忙點頭。

“嗯。小心一些。莫有什麼意外!”蕭月生鄭重囑咐道。

齊元翰信誓旦旦:“師叔放心。便是殺了我。也不會讓人動師父一根寒毛!”

蕭月生點點頭。看了一眼江南雲:“原本應該讓人留下。幫一下元翰。但我那裡。也需要你幫忙。”

“元翰這裡。我將幫內高手都調過來!”江南雲忙道。

“嗯。也好。”蕭月生想了想。 ,點頭。轉身對宋夢君道:“夢君。你也幫忙關照一二。”

“先生不說。我自也如此!”宋夢君淡淡點頭。冷若冰霜。

蕭月生對她的冷漠不以為意。轉身對江南雲道:“咱們走罷。不能多耽擱!”

“先回幫裡如何?”江南雲問。

蕭月生點頭。伸手攬起她纖纖柳腰。衝二人點點頭。驀然消失。隱隱有一道波紋在虛空閃過。二人彷彿化為一顆水珠。落入平靜的湖面。泛起一道道波紋。

齊元翰怔怔看著二人消失。長長嘆息一聲。眼中閃過羨慕之極的神色來。慢慢的又化為惆悵與寂寥。滿臉索然。

他長長嘆息一聲。世上的男人。怕也只有師叔能夠攬著江師姐的腰了……

一刻鐘之後。共有十人到了長沙幫總壇。直接進到大廳中。站在齊元翰跟前。

齊元翰神情鄭重。看著眼前這十個人。一動不動。眼神凌厲。彷彿兩柄長劍出鞘。直刺入他們心底。

眼前十人。兩個中年男子。其餘八個。皆是青年。約有二十餘歲。比齊翰還年輕幾歲。

齊元翰心中驚異。自己是的師叔灌頂之法。故內力深厚。但眼前這十個。靜靜站在那裡。彷彿一隻只打盹的猛虎一般。隱隱散發出凜然煞氣。

這十個人。個個都不次於自己。那兩個中年人。自己看不出深淺來。顯然更勝自己一籌。他們是如何練的? !

一個中年人上前一步。抱拳呵呵笑道:“齊少爺。幫主已經吩咐過了。讓咱們聽少爺你調遣。”

“好說。好說。”齊元翰抱拳回。笑容淡淡的。帶著幾分矜持。

他仔細打量眼前中年人。身形削瘦。手臂修長。容貌清修眉俊目。如一塊兒冠玉。頜下三縷清須飄拂。左手輕輕撫著。眉眼帶笑。一派溫文儒

看上去。他不像是個武功高手。更像是一讀書人。氣度從容。風采照人。令人心折不已。

齊元翰不敢小瞧。抱拳道:“還未請教諸位尊姓大名。”

“在下姓顧。這幾位……”中年人一一伸手介紹。齊元翰用心記住。他內力深厚。記性也好不少。待顧立誠說完。他將眾人名字都記了下來。

這些人之中。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各不相同。但皆氣質獨特。令人不能忽略。站在那裡。彷彿放著光芒一般。

他們靜靜不動。大廳之中。卻如沙場之上。煞氣凜凜。令人呼吸困難。胸口如被石頭壓著。

此時。太陽已經升到半空。陽光明媚。一道道幔帳在微風中展動。遮住陽光。

“恆山派掌門——儀琳師太駕到——!!”門外忽然傳來大喝。洪亮如鐘大呂。

此人內力深厚。氣息悠長。直衝雲霄。久久不散。半個臨安城怕都聽到。

齊翰正跪在蒲團上。以跪姿練功。

見到清平幫的十個高手。他方覺自己差的遠。抓緊時間練功。師父已經有救。自然不必再過悲傷。練好武功。待他醒來。自己神功大成。不懼任何人。以告慰師父!

乍聽的一聲大喝。他便是一怔。

長沙幫總壇外。看熱鬧的人群忽然嗡的響起來。彷彿開了鍋的水。議論開來。沸騰不已。

他們沒想到。恆山派的掌門。儀琳師太。權高位尊。竟然親自佛駕光臨。

人們轉眼朝那邊望去。一群女尼飄然而來。寬大的僧袍隨風飄飄。體態輕盈。

當先一人。步履從容輕盈。一身月白僧袍。皎潔無瑕。衣袂飄飄。而動。

她肌膚瑩白。楚楚動人的臉龐。如明珠玉露般。渾身上下如沐浴著柔和的清輝。聖潔純淨。竟不像是塵世間的人物。

她便是恆山派如今的掌門——儀琳師太。

人們看到她。嗡嗡聲頓時消失。目瞪口呆的盯著她。為其風采所懾。眼神無法他移。

儀琳身後。跟著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還有十來個弟子。俱是女尼。穿著灰色僧袍。腰間掛著長劍。

看熱鬧的人群中。不乏武林高手。待收懾心神。努力將目光從儀琳身上移開。看到她身後諸女尼。心中一凜。

這十餘個女尼。個個年輕。但舉手投足間。卻是帶著隱隱的氣勢。透出莫名的壓力。

人群自動分開。儀琳神情沉靜。無悲無喜。只是衝眾人略一點頭。步從容。進了長沙幫總壇。

儀琳進入大廳。雙掌合什。躬身一禮。然後靜靜站著。手撥動檀木佛珠。喃喃輕語。

她微闔明眸。一邊撥動佛珠。柔嫩唇瓣輕動。輕柔的聲音飄出來。在大廳裡繚繞。凝而不散。

齊元翰跪在地上。心中思忖。究竟告訴不告訴她。師父並不要緊。能夠還陽。

想來想去。決定不說。還是讓師叔告訴她為好。

正在思潮翻湧時。耳邊傳來柔和的經文聲:“稽首本然清淨地。無盡佛藏大慈尊。南方世界湧香雲。香雨花雲及花雨。寶雨寶云無數種。為祥為瑞遍莊嚴。天人問佛是何因佛言地藏菩薩至……”

聲音柔和連貫。順暢自如。字字皆圓潤如珠。聽在耳中。說不出的美妙。聽著這聲音。整個身體放鬆下來。周身氣脈流暢。氣息活潑靈動。心神一片寧靜祥和。

他抬頭望去。儀琳微闔明眸。肌膚晶瑩溫潤。綻放聖潔光芒。令人不可視。

他低下頭。不敢再看。雙手合什。向深深她一禮。

儀琳如未知覺。依舊唇瓣微動。輕吐經文。低聲念誦《地藏菩薩本願經》。專注而虔誠。整個大廳內一片祥和。

儀琳如今的清心訣修為極高。無形之中。便會吸引眾人心神。加之她向佛之念極虔。靠近她身邊。莫不感覺心中祥和寧靜。如沐浴著佛光。

片刻過後。儀琳誦完經文。睜開眸子。柔和望向齊元翰。

她輕聲道:“齊少俠。請節哀。……此世最苦。潘大哥他去西方極樂界。也算是解脫自在。”

“多謝師太。”齊元翰心中祥和。掌合什。雖不以為然。卻生不出反駁念頭。

“齊少俠。不知我大哥是否來過了?”儀琳明眸一掃。望向大廳兩側的屏風。

“師叔已經來過了。”齊元翰點心中凜然。

他此時方覺。儀琳師太一身修為高深莫測。竟然看不透。她想必是覺察到屏風後面的高手了。

“大哥走了?”儀琳收回目光。望向齊元翰。修長秀氣的眉毛輕挑一下。

齊元翰點頭:“師叔有要事。返回觀雲島。剛走不久。”

“剛走……”儀琳輕輕嘆息一聲。秀眉泛出一股悵然。馬上又消失。恢復寧靜祥和。

“師太。江師叔也跟著師叔回去了。”齊元翰低聲道。心頭泛起憐惜之念。柔聲道:“不如。師太去山莊看看罷。”

儀琳搖搖頭:“我還是陪著大哥罷。”

罷。她徑直走到一個蒲團前。提著衣角。盤膝而坐。動作輕盈優雅。

儀琳與蕭月生義結金蘭。而蕭月生與潘吼又是結義兄弟。如此一來。潘吼便成了儀琳的大哥。

平常時候。雖然走動不多。但寥寥數次。儀琳對這個豪邁過人的大哥也無惡感。

如今。他驟然離世。儀琳親自前來。

她盤膝端坐。微闔明眸。右手合什。左手撥動佛珠。寶相莊嚴。聖潔動人。

她心思浮動。本以為會遇到大哥。不成想。又錯了過去。想與他見一面。何其難也!

儀和師太眾尼一直站在大廳外。見儀琳久久不出來。儀清師太走了進去。

她進到大廳。先對棺材合什一禮。對齊元翰點點頭。來到儀琳跟前。低聲道:“掌門。弟子們如何安排?”

“她們先去觀雲山莊罷。”儀琳聲道。似是怕驚醒了入睡之人一般。

儀清師太聲音壓的更低:“她們不能離開掌門的。還是一起罷。”

儀琳搖頭:“我要在這裡陪著潘大哥。師姐你們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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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25:40 |只看該作者
第462章 奇墓



清師太看了看儀琳,見她緊抿著唇,無奈的點點頭,+自己雖是師姐,也要聽她號令。

儀清師太出去,儀琳重新合眸,輕輕撥動著佛珠,唇瓣微動,喃喃低語,又開始念經。

她聲音雖低,但內力深厚,念經時,清心訣自然流動,周身氣脈順暢,氣息流走,包裹著她的聲音。

喃喃低語聲,自她嘴裡吐出,凝而不散,如一顆一顆珍珠吐出去,飄蕩開來,一一穿過諸人的耳朵,飄向遠處。

長沙幫總壇外圍觀人群,耳邊忽然傳來佛經聲,如在耳邊絮絮低語,不由凝神傾聽,只覺字字如珠玉,圓潤柔和。

聲聲入耳,一顆躁動的心跟著寧靜下來,合著佛經聲,心跳越來越慢,血氣勻緩,周身一片祥和,如沐浴在溫泉之中,說不出的舒服放鬆。

“這是儀琳師太在誦經!”有人忽然叫道。

人們打量他一眼,隨即轉過身去,凝神傾聽,生怕錯過一個字,聲音入耳,舒適放鬆,彷彿泡在溫泉中,不想出來。

儀琳誦經時,清心訣流轉,不自覺的在練功,她已隱隱曉得,每次誦完經,不僅周身舒適,內力更是勃勃昂揚,生機盎然,身子要飄起來一般。

她對大哥越發的感激,更添思念之情。

對男女之情,她如一張白紙,懵懂無知,以為這是純粹的兄妹之情,不以為意。

再次誦完一首《地藏菩薩本願經》。儀琳又誦一道《金剛經》。接著是再誦《地藏菩薩本願經》。如此反複誦念。毫不停歇。

她聲音輕微。但凝而不散。連成一片。如細雨一般籠罩著整個長沙幫地總壇。

長沙幫總壇外人群。多是武林中人。對於佛法不屑一顧。以為只是騙人地玩意兒。無趣得很。

佛經入耳。他們仍覺周身舒適。是儀琳聲音美妙之故。也仔細傾聽。如聽天綸之音。實是一種莫名享受。

儀琳地誦經之中。長沙幫總壇里里外外。一片祥和寧靜。人們不吵不鬧。貪心於聽她美妙聲音。

儀琳不休不止。誦經一天。日暮時分。方才停歇。她內力深厚。雖未達辟穀之境。一天不喝不吃。卻毫無異樣。

外面的人們雖是飢腸轆轆,卻極是不捨,但最終還是吃飯為先,飛快跑出去,吃過午飯,又飛奔回來,傾聽儀琳誦經。

日暮時分,太陽西沉。

人群中忽然傳出一道聲音:“快看,是觀雲山莊的小荷姑娘!”

人們轉頭望運,夕陽之下,東邊大街青石道上,一個綠衣少女映著紅霞走來。

她蓮步輕盈,嬌軀不動,如踏在船頭,小船破浪而來,輕飄飄到了眾人跟前。

眾人忙閃身,自行讓出一條通路,她微微頜首,秀美如玫瑰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

眾人見她溫柔可親,紛紛見禮打招呼,興高采烈,歡喜不已。

她雖是觀雲山莊的侍女,但卻是莊主夫人的貼身侍女,在莊內地位極高。

最重要的是,她雖是侍女,但一身武功,卻是高明絕倫,當初,有一位武林高手來到臨安城,遇到小荷,出口調戲,被小荷三兩招打得口吐鮮血,狼狽而逃。

最終,那人沒有逃掉,被清平幫的人逮住,廢了武功,扔出臨安城外。

荷一身湖綠羅衫,剪裁合度,將窈窕的身子恰到好處襯出來,秀臉沉靜,頗有大家風範。

她直步趨入總壇,無人阻攔,來到大廳中。

“小荷見過師太!”她上前對儀琳襝衽一禮,柔聲道:“諸位師太在山莊等你吃晚膳呢。”

儀琳睜開明眸,清澈如水,不染一絲雜質:“小荷姐姐,讓眾師姐先吃罷,我不回去了。”

“師太,老爺臨走時,曾有吩咐,若是師太你來,須得在山莊吃,在山莊住,不得有違。”小荷輕聲道。

儀琳抬頭,秀眉顰起:“大哥竟這般吩咐?”

荷緩慢而用力的點頭:“小荷豈敢打誑語?!……大爺這裡,自有齊少俠照顧,不必擔心,明日再來不遲。”

她柔聲細氣,卻不容置疑,語氣從容自若,溫語勸慰。

儀琳想一下,點頭:“好罷,既是大哥吩咐,我不能不從,他何時回來?”

荷道:“老爺有信留下,放在他書房,師太回去看罷。”

“好,這就回去。”儀琳明眸一亮,飄然起身,合什一禮,對齊元翰道:“齊少俠,這里便勞煩你了!……有這許多高手在,我也放心。”

著話,她明眸掃一眼兩邊的山水屏風。

齊元翰雖想叫她三師叔,便卻縮了回去,點頭道:“師太,這些是江師姐臨走時派過來的。”

“原來是這樣。

”儀琳笑了笑,合什一禮,轉身隨小荷出了長沙幫的總壇。

總壇外面的人群,見到儀琳出來,忙睜大眼睛,目光熱切的緊盯著她。

儀琳出了大門,面對熱切望著的眾人,明眸輕澈,掠過眾人的臉,合什一禮,轉身往外走去。

荷與她的輕功俱是極佳,人們不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來,二女飄然而去,片塵不染。

儀琳隨著小荷進了觀雲山莊,來到恆山派諸弟子的恆山別院中。

這一條恆山別院,位於山莊的東頭,是連綿的一個大院子,大小稍遜於正院,竹林、假山、小湖、幽樹,與主院一般無二,只是規模小一些。

這是蕭月生為義妹儀琳特意修建,就是為了方便她過來。

儀琳一直記掛著蕭月生的信箋,心中急

,乍一進山莊,便直入後院,來到蕭月生的寒煙閣中)房,找到窗下案上那一封信。

荷帶她到書房,自己停步,在外面站著等候,見儀琳很快出來,滿臉微笑,顯然心情極好。

“師太,可是找到老爺的信了?”小荷明知故問。

儀琳點頭:“嗯,找到了,大哥也真是的,就差這一天!”

荷抿嘴一笑,轉身往下走:“師太,咱們下去吧,儀和師太她們差不多餓了!”

儀琳輕快的點頭,到了恆山別院中,1與諸尼相見,吃過晚膳,眾尼便開始做晚課。

儀琳與儀清師太還有儀和師太遇去了後花園,到弱水亭中賞月。

觀雲島的後花園,溫暖如春,月光格外皎潔,照在身上,彷彿淡淡清輝灑落下來。

夜來香微微綻放,香氣繚繞,一陣清風吹來,若有若無。

荷一身綠衣,輕盈而來,送來一些果汁,還有幾盤點心與水果,擺在一起,頗為豐盛。

儀清師太見儀琳臉上一直帶笑,歡快不已,心中奇怪,便開口相詢。

儀琳笑了一下,抿著嘴:“儀清師姐,大哥在信上說,讓我去觀雲島!”

儀清師太訝然,眉毛挑了挑,道:“觀雲島?……蕭先生邀掌門你去觀雲島?”

“是呀!”儀琳歡快的答道。

“可是……”儀清師太遲疑,眉頭皺了皺。

儀琳忙道:“怎麼啦?!”

“掌門若是去了觀雲島,咱們恆山派怎麼辦?”儀清師太問。

儀琳不以為然,擺擺手,嬌笑道:“有師姐你們在,什麼事都能應付得來。”

儀清師太搖頭,苦笑道:“掌門,你是咱們恆山派的定海神深,萬一真的有事,你不在,咱們還真應付不來。”

儀琳歪了歪頭:“這樣呀,呶,師姐你拿著這個。”

著,她自懷裡掏出一枚碧綠色玉佩,其中光華流轉,如有清泉在其中流動。

儀琳不等她問,便開口介紹:“儀清師姐,你拿著這個,若是有事情召我,便捏碎玉佩,我自然曉得,馬上便會回去。”

儀清師太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的打量,遲疑道:“掌門,我在恆山,你在觀雲島,隔得那麼遠,你怎能看到?!”

儀琳嬌笑:“這是大哥所贈,既然他說能成,準是能成,師姐你不必擔心。”

儀和師太在一旁點頭:“嗯,儀清師妹,這事雖然玄乎,不過,既是蕭先生所說,當不會有假。”

儀清師太仍有猶疑,玉佩收回懷裡,既然大師姐與掌門都如此說,自己也不便再堅持,只能等等看。

“儀清師太,若是沒有什麼大事,便不要召我啦,我在大哥那裡也不會呆很久的。”儀琳笑瞇瞇的道。

“知道啦!”儀清師太搖頭苦笑,隨即問:“掌門何時啟程?”

“我會隨著潘大哥的靈柩一起。”儀琳道。

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忙問究竟。

儀琳道:“潘大哥要舉行海葬,需得大哥親自執行,靈柩會先運往觀雲島。”

兩人奇怪,雖然海葬並非稀奇事,很多行船海上之人,若是有病,或是意外,死在船上,無法送回遺體,便舉行海葬,實為逼不得已,並不是什麼好的葬法。

人們的思想中,入土方為安,不能入土,總是遺憾,為何潘吼竟會如此? !

二人望向儀琳,儀清師太問:“掌門,潘幫主為何海葬?”

儀琳搖頭:“我也不知,……聽說,是大哥的主意。”

聽說是大哥吩咐,她便未曾細想是否合適,見兩位師姐露出疑惑,她便笑道:“大哥吩咐的,總是沒錯的。”

儀和師太嘴皮動一動,終是沒再多說,掌門對其大哥如此盲從,不是什麼好事。

但此事已經進言數次,掌門師妹答應得挺好,過後故態復萌,根本沒什麼用。

恆山派的掌門在,潘吼的葬禮隆重之極,半個臨安城的人都過來觀禮。

恆山派乃是五嶽之一,而今,更有傳奇人物,恆山派新一代掌門——儀琳師太,人們更要過來看一看,長長見識。

她當日在長沙幫總壇誦經,已被傳得神乎其神,似乎成了觀音菩薩轉世。

在人們的注視下,儀琳與齊元翰護著車駕,車上拉著潘吼的靈柩,朝東而去,是要到海邊搭船,舉行海葬。

對於這個決定,臨安城中的人們大感古怪,好好的,怎麼要舉行海葬了。

長沙幫諸人,雖有反對者,但齊元翰說出,此決定出自師叔蕭一寒,眾人皆噤聲,不復多言。

長沙幫本就有船,且有一艘極豪華的大船,便用此船載上靈柩,朝著觀雲島而行。

夕陽西下,將要落下去,照得海面火紅一片,宛如一塊無窮大的紅錦,絢麗動人。

除了幾個水手,船上僅有齊元翰與儀琳二人。

儀琳一直站在船頭,齊元翰勸她回去歇息,海風凜冽,貶針入骨,莫要吹傷了自己。

儀琳搖頭,只是不言,望著東方,明眸沒有焦距,閃著迷離光芒,黛眉間蹙著歡喜。

齊元翰無奈,儀琳畢竟是他的長輩,唯有站在船頭,陪著她受冷風吹拂。

他深厚的內力派上用場,在經脈內浩浩蕩盪運轉,循環不休,周身如置溫泉之中,刺骨的寒冷乍一及體,便被化去,如小河水流入大海之中,融於無形。

他不時以余光看一眼儀琳,怦然心動,她輕輕蹙眉,瀰漫著楚楚動人的風情,與聖潔的氣質相融,男人見了,莫不心生憐惜。

儀琳心神飛馳,早在百里之後,並未發覺這個晚輩的異樣,腦海之中,皆是蕭月

一動,一皺眉一微笑。

“師太,快要到了。”齊元翰忽然道。

儀琳一怔,明眸恢復清亮,轉頭望他:“要到觀雲島了?怎麼不見影子?”

齊元翰恭聲道:“師太,觀雲島被師叔設了陣法,遠處看不到,到了近處,方能覺察。”

“原來是這樣。”儀琳點頭,恍然大悟。

她內力深厚,清心訣進境極深,五官敏銳超人,目光所至,千米之外,如在眼前,卻看不到觀雲島,自是咄咄怪事。

“快一快,再快一些,馬上便要到了!”齊元翰看出儀琳的焦急,朝下面喝道,聲如洪鐘,直貫入下面船艙的水手們。

“是,幫主!”他們大力吆喝一聲,喝起了號子,船頓時加速,陡增幾分。

大船如犁,在海面上犁地,兩旁海浪翻滾,讓出一條通道,容大船飛速馳過。

道道白浪濺起,拍打著船舷,聲音甚大。

儀琳左手佛珠撥動極快,雙眼緊望遠處,一動不動,如一尊玉女雕像佇立風中。

忽然,齊元翰大叫:“到了!到了!”

他轉身對儀琳道:“師太,咱們到觀雲島了!到了!”

儀琳一動不動,雙眼緊盯著遠處,一個小島隱隱約約,浮現在濃濃霧氣中,彷彿海市蜃樓。

憑儀琳的眼神,她可洞察白霧,看到觀雲島。

她看到了觀雲島上站著的蕭月生,看到他正衝著自己揮揮手,微微帶笑。

“大——哥——!”儀琳喃喃自語,一陣海風吹來,將她的低喚聲吹散。

齊元翰站在她身邊,聽清了她的喃喃低喚,忽然之間,他心中湧出一股難言的妒嫉。

他妒嫉蕭月生,他能聽得出,儀琳喃喃低語所蘊著的柔情萬種,蕩氣迴腸。

如此聖潔,如此無瑕,像明珠玉露的聖女,竟動了凡心,即使蕭月生是他師叔,他仍難抑嫉妒。

“儀琳妹子。”溫潤的聲音響起,蕭月生驀然出現在船頭,一襲青衫,海風鼓盪,獵獵作響,他正一臉微笑望著儀琳。

儀琳明眸凝視,輕聲道:“大哥……”

“呵呵,好妹子,不出我所料,你終於還是來了!”蕭月生呵呵笑道,大手拍一拍儀琳的肩膀。

儀琳緊盯著他,抿嘴道:“潘大哥身殞,我豈能不來?!”

“呵呵,元翰還沒告訴你罷?”蕭月生笑瞇瞇的問,掃一眼齊元翰。

齊元翰忙躬身,抱拳道:“見過師叔!……沒有師叔之命,弟子不敢妄言!”

“嗯,你還穩重。”蕭月生點點頭,目光一凝,亮如閃電,直刺他雙眼。

齊元翰心中一凜,只覺他目光望穿他的身體,直射進他心底,心中所有想法一覽無遺。

“大哥,究竟怎麼回事?”儀琳笑瞇瞇的,歪頭問道,先前的聖潔不再,彷彿變成了一個平常的小女孩。

在蕭月生跟前,她一切身份消散無蹤,恢復本我,不必壓抑與掩飾,一腔思念在見到他時,化為驚喜,隨即心中一片祥和,說不出的舒服安寧,比誦經更加安樂。

“大哥運氣極好,我已經收了他魂魄,定住他身體,待日後我修為精進,能令他還陽。”蕭月生呵呵笑道。

儀琳怔了怔,仔細看看他,又看向齊元翰。

蕭月生大笑:“哈哈,妹子,你是不是在想,大哥我傷心過度,得了失心瘋?!”

“真……真的能救回潘大哥?”儀琳小聲問,秀臉發燙,剛才真的閃過此念。

蕭月生笑著點頭:“妹子,我何時說過假話?!”

正說著話,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飄飄而來,落到船上,笑盈盈道:“見過師叔!”

儀琳忙伸手,托住她胳膊,笑道:“南云不必多禮啦。”

儀琳忽然省起,忙轉身問蕭月生:“大哥,怎麼不見大嫂呢?”

蕭月生一指前方,笑道:“喏,那不就是?”

他手指方向,劉菁凌波微步,踏著海面緩緩而來,海風吹拂著她的衣衫,衣袂飄動。

她腳下一踏,沖天而起,躍到大船上空,慢慢落下來,彷彿一片白雲飄下來。

儀琳上前拜見,神情親熱。

大船之上,諸人皆無悲哀之氣,既然蕭月生說,人能救活,她們便也相信。

齊元翰站在一人多高的墓碑前,一動不動,凝視著眼前石碑。

花崗岩石碑上刻著他師父潘吼的名諱,與真的墓碑一般無二,幾個字龍飛鳳舞,如欲裂石而出,正是蕭月生的手筆。

剛才,他們將潘吼的身體送到這座墓裡,小心安置好了。

這座陵墓,頗是寬敞,約有十餘米長,六米寬,與一座小院無異,佈置簡單,設有陣法,裡面透著森森寒意,像是鋼針一樣扎人。

處在這座陣法之中,即使沒有魂魄,潘吼的身體也不會變質,也不會衰老,反而會不斷的滋養、修復,比從前更好。

這座陣法,佈置起來甚是吃力,蕭月生用完了自王府帶回來的那些美玉。

有這座陣法在,將來潘吼還陽的機會大增,蕭月生心中篤定得很,只要修為足夠施展返魂**,潘吼可重活過來。

只留下齊元翰在這裡守著,其餘諸人,各做各的事情。

蕭月生拿著魚竿,到觀雲島的最東頭釣魚,儀琳跟在他身邊。

魚竿架在一旁,蕭月生倒在桃木躺椅上,一手拿卷書,慢慢翻看,另一手拿著白玉酒杯,不時輕抿一口,神情愜意悠閒。

儀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托著下頜,明眸眨動,打量著蕭月生,微微含笑。

清風徐徐而來,自海面上掠過來,帶著淡淡的濕氣,卻沒有腥氣,卻是被微塵陣消去了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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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求治



蕭月生忽然動一下,雙眼離開書卷,看了一眼魚竿,忽然轉身,望向儀琳。

儀琳忙不迭轉頭,臉卻紅了,明眸遊閃,不敢看他。

蕭月生呵呵一笑,道:“妹子,我臉上有花不成?”

“沒……沒有。”儀琳吃吃說道,秀臉染成全紅,如蓋一層紅布,嬌豔如玫瑰。

蕭月生笑了笑:“妹子,這一陣子,你過得如何?”

蕭月生不再逗弄她,臉色正經下來,溫聲問道。

儀琳點點頭,笑道:“有師姐她們幫我,還有師父在,我沒受什麼苦,慢慢學著做。”

“嗯,一派掌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憑妹子你的聰明,自會慢慢適應的。”蕭月生笑道。

儀琳臉上紅霞慢慢褪去,明眸發亮,被蕭月生一句好話哄得難抑歡喜。

她輕輕點頭:“嗯,每次遇到事情,我都會想,若是換成大哥,會如何處理,便有了法子。”

蕭月生眉毛一挑,呵呵笑了起來。

儀琳秀臉再紅。低下頭來。嗔怒地瞪他一眼。心下大羞。

“妹子。你做掌門。有一個法子。甚是省力。”蕭月生笑道。

“什麼法子?”儀琳忙抬頭問。顧不得害羞。

蕭月生笑道:“你有什麼事情。先不要自己拿主意。先聽聽幾位師姐們地想法。從中取捨。……時間久了。你自然懂得如何去做。”

儀琳點點頭。若有所思。

蕭月生笑了笑。轉身過去。拉起魚竿。魚線上掛著一條魚。活蹦亂跳。掙扎不已。

蕭月生收竿,魚鉤拿過來,那條魚蹦得更加歡實,水花四濺,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儀琳忙雙手合什,明眸闔起來,喃喃自語,誦讀佛經一遍,睜開看蕭月生:“大哥……”

蕭月生呵呵一笑,一指魚鉤:“妹子且看!”

儀琳睜大眼睛望過去,卻見那條魚並不是頭上尾下,而是魚頭朝下,掙扎不已。

她仔細一看,魚鉤只是一根針,沒有彎鉤,此時,這條魚的魚尾粘在針上,無法脫落,甩動不休。

“這可謂願者上鉤。”蕭月生呵呵笑道。

儀琳羞紅著臉,知道是大哥以內力粘住了此魚,如此內力,自己遠遠不及。

“大哥,

蕭月生輕輕一抖,這條巴掌長的魚倏的飛起來,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鑽入水中,消失不見。

“儀琳妹子,這是一條魚,對人無害,自然放去,若是遇到一個壞人,你欲如何?”蕭月生問。

儀琳想了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眾生皆有佛性,善加引導,總能度他。”

蕭月生苦笑著搖頭,哼了一聲:“妹子,佛家也有降妖伏魔,那些惡人,若是縱容,只會害更多的人,僅是想救一人,而害多人,就是慈悲為懷了?!”

儀琳沉吟不語,明眸閃爍,若有所思。

每次見面,蕭月生總要跟儀琳說這些,想要影響她,心慈手軟,必吃大虧,他難免擔心焦急。

“妹子,大哥何時害過你?”蕭月生搖頭道。

儀琳忙道:“不是,大哥,我下不去手……”

蕭月生笑道:“你若下不去手,不必親自出手,只吩咐下去,自有人執行,你已經是一派掌門了!”

“嗯,好罷。”儀琳點點頭。

蕭月生委實無奈,苦笑一聲,不再多說,免得惹她反感。

瑞陽王府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墜到西山上,馬上便要落下去,晚霞越發的絢爛。

王府前,十個侍衛手按繡春刀,整齊站成兩排,眼睛盯著前方,一動不如,宛如兵馬俑。

十人身前,身形高大,魁梧如熊的李指揮使雙掌握在一起,神情鎮定,從容自若,望著前方。

馬蹄聲很快響起,一輛馬車跑在最前頭,身後跟著十幾匹馬,皆是駿馬,馬上都是黃衣和尚,夕陽下光頭鋥亮,彷彿塗著油。

他們身體筆直,挺拔傲然,臉上神情肅穆,目光灼灼有神,有佛家威儀。

馬車走到近前,緩緩停下,身後十幾個騎士同時停馬,一動不動,如釘在地上。

車門打開,自裡面走下一個老者,身著淡紫長袍,面容威嚴,目光冰冷,乃是瑞陽王府上的供奉,宋老者。

他自車裡下來,轉過身,雙掌合什一禮:“大師,請——!”

又有一人緩緩走下來,紫金袈裟,手持禪杖,頭頂光亮,鬚眉皆白,神情藹然,正是少林派掌門——方證大師。

方證大師單掌問訊,藹然道:“宋施主,請——!”

兩人並肩,朝李指揮使行去。

李指揮使大步流星,上前幾步,抱拳道:“李安寧見過大師!”

“李施主有禮。”方證大師豎單掌,藹然一禮。

幾人寒暄幾句,不再多客氣,他們各懷心事,實在沒有心思,直接進了王府之中。

夜幕降臨,王府書房之中。

牛燭熊熊,宛如白晝,方證大師坐在榻前,微闔眼眸,右手三指搭於瑞陽王手腕處,一動不動。

李指揮使與宋供奉盯著他,神情緊張。

片刻後,一動不動,頭微抬頭,似乎遙視夜空。

“大師,王爺可能救得?”李指揮使忍不住沉寂,開口道。

“唉……,難!難!”方證大師搖頭嘆息,看一眼面色紅潤的瑞陽王,他閉著眼睛,帶著淡淡微笑,彷彿陷入美夢之中。

“那大師,究竟救不救得?!”李指揮使強忍焦躁,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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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登門(第一更)



方證大師沉默,不急不躁,看一眼李指揮使,搖搖頭:“盡力一試。 ”

宋供奉忙道:“好好,大師試試看罷,即使救不得,也是王爺的運氣不濟。”

李指揮使沉默的點點頭,眼神閃爍,臉色陰沉。

“既如此,老衲便盡力一試。”方證大師緩緩點頭,臉色沉肅,寶相莊嚴,揚聲道:“覺月,覺空,你們進來。”

“是,方丈!”兩道聲音響在門外,兩個黃衣和尚推門進來。

李指揮使一看,這二人皆是青年和尚,身形挺拔,頭上錚亮,一個俊朗,一個樸實,各具風采,身形步法一個沉凝,一個飄逸,站在身前,如淵停嶽峙,氣度從容。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暗自一嘆,果然不愧少林寶剎,人才濟濟,這兩個和尚雖然年輕,卻已是一流高手,假以時日,定能躋身絕頂高手之列。

“覺月覺空,你們且替本座護法。”方證大師道。

“謹遵方丈法旨!”覺月覺空和尚雙手合什,正聲應道。

“兩位施主,我待會行功,需得專心凝志,不能有一絲驚擾,還請見諒。”方證大師合什一禮,藹然說道。

“大師放心,咱們就當自己啞巴了,聾了!”宋供奉笑道,李指揮使也重重點頭。

本想請他們出去。但見二人如此。方證大師明白。斷無如此可能。他們還是不放心。

想到此。他微微一笑。點點頭。不再勉強。轉身上了榻。一手撩袈裟。一手扶起瑞陽王。盤膝坐在他身後。

雙掌搭在瑞陽王背心處。方證大師沉下臉色。莊嚴肅重。慢慢合上雙眼。

覺月和尚與覺空和尚上前一步。站在床榻前。擋住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神情莊重。無悲無喜。彷彿沒有人地感情。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眉頭一皺。心中不喜。對於少林僧人。他們向來瞧不起地。覺得他們不事生產。受人奉養。對江山。對社稷無一絲益處。徒惹麻煩。

這一次。逼不得已。只能請少林地方丈來。但骨子裡。仍對和尚沒有好感。

見這兩個小和尚竟攔在身前,如此無禮,自然惱怒異常。

宋供奉伸手拉一下李指揮使,使個眼色給他,似是說:“稍安毋躁!”

李指揮使重重喘一口粗氣,狠狠瞪一眼兩人個和尚,退後一步,坐到桌旁,雙眼透過兩個和尚的縫隙望過去。

方證大師一動不動,像一座佛座,透出凜凜佛家威儀,令人肅然起敬,邪念不生。

即使宋供奉與李指揮使不信佛,看不起和尚,看到此景,也不由的敬佩,端正心態,耐心看下去。

方證大師神情越來越凝重,絲絲白氣鑽出來,沒有頭髮阻礙,裊裊升起,消失在空氣中。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雙手握拳,渾身緊繃,替方證大師緊張,知道他極是吃力。

忽然,瑞陽王身子顫了一下,片刻後,又顫一下,彷彿被閃電擊中,宋供奉與李指揮使騰的站起,上前一步,便要去看。

兩隻手攔在二人身前,擋住二人。

兩人抬頭一看,正是兩個年輕的和尚。

覺月覺空和尚伸臂相攔,雙眼湛湛,無悲無喜,平靜如深山中的潭水,靜靜望著二人。

兩人勃然大怒,李指揮使再也忍不住,乍要怒喝,卻忽然省起,不能打擾,傷了方證大師事小,若是傷了王爺,可是罪不可赦。

他將話吞到肚子裡,雙眼精芒一閃,伸手探掌,五指萁張,抓向覺空和尚手腕。

覺空和尚拜入少林不久,當初承蕭月生傳了一套心訣,每日練功前,先運行一遍,或在念經時,讓其運轉,其效如神,他武功進境一日千里,頭腦清明,越發靈慧,各種招式,看一遍便能記得七七八八,幾乎過目不忘。

如今,他的地位直追少林年輕第一人覺月,有躋身少林十八羅漢之望,可謂一步登天。

他如今的武功,得益於蕭月生當初指點,並不遜於覺月。

覺月精擅數套武功,而他卻僅精於一套,便是少林寺的入門拳法——少林羅漢拳。

這一套羅漢拳,簡單平易,乃是少林僧人入門築基之用,強身健體有奇效,據傳來源於少林易筋經。

因為此拳法簡單,少林僧人多是學過即舍,鑽研更為精妙的武功,忽略此功。

唯有覺空,因為師父傳下此套武功,便撒手人寰,他平常苦練這一套武功,已是頗有心得。

後經蕭月生點撥,其中精妙與關竅俱明,他的少林羅漢拳,已經脫胎換骨,威力無窮。

見李指揮使神色不善,他心思敏銳,已有感覺,見其出招,也不意外,手腕一翻,翻掌為拳,一拳擊出。

李指揮使化爪為掌,將其拳頭包住,想以內力取勝。

李指揮使本是大內高手,因為表現出色,遠超同儕,外放成為王府侍衛首領,任指揮使,其所修心法,源自大內,精妙絕倫,非是尋常武林門派可比。

他自恃年紀大,心法妙,故覺內力必然遠勝這個小和尚,欲以拙勝巧,一力降十會。

覺空和尚知其心思,手臂擰動,拳勁透出“鑽”字訣,手腕輕翻,猛的加速,與後世的寸勁兒相似。

這一個“鑽”字訣,來源於蕭月生所傳,乃周身放鬆之後,猝然一擊,將內勁化為一點擊出,近距離之內,足以令人致命。

他如今的功力,拳頭貼近青磚,陡然發力,可將青磚擊碎,沒有使力距離,仍能如此。

一拳一掌相撞,“砰”的一響,覺空和尚面色如常,李指揮使退後一步,甩動手臂,低頭看去,臉色微變。

他臉色陰沉,看著手掌,手掌中心,一個酒盅大小的紅斑,鮮紅如血。

一陣陣疼痛傳到心裡,彷彿被灼燒一般,無法忍受。

他左手疾點,在內關與肩井重重點一下,想要鎮住疼痛,但鑽勁豈能這般容易化去。

一道真氣鑽入他體內,沿著經脈,直鑽入他心脈。

他內力深厚,心法獨特,丹田源源不絕輸出內力,不停的消融著這股內息。

當內力來至他肩井位置,滯了一滯,被其穴道阻住,隨即丹田內力源源湧進來,像是使用人海戰術一般,完全堵住經脈,容不得它過去,漸漸將其同化。

李指揮使長吁一口氣,抬頭狠狠盯著覺空和尚。

覺空和尚合什一禮,默然不語,眼神一片平和,無悲無喜,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李指揮使怒目相視,喘一口粗氣,身子緊繃,極不服氣,想要再較量一下。

肩膀卻落上一隻手掌,宋供奉搭他肩膀,沖他搖搖頭。

對於宋供奉,他心中忌憚,不敢放肆,雖是不甘,氣,恨恨瞪覺空和尚一眼。

覺空和尚淡淡一瞥,合什一禮,微闔雙眼,寶相莊嚴,嘴唇翕動,似是喃喃自語,沒有出聲。

覺月和尚看一眼覺空,再瞥一眼李指揮使,心中暗自一笑,他深知覺空師弟的內力古怪,勁力玄妙,令人防不勝防,這個姓李的指揮使與他對手,自討苦吃罷了!

宋供奉目光淡淡一掃覺空,見他不驕不躁,沉靜自如,心下也不由讚歎,果然是少林的和尚,心性不俗。

四人正在無聲交鋒之際,方證大師頭上白氣蒸騰,越來越厲害,彷彿蒸籠一般。

這一會兒功夫,瑞陽王臉色蒼白,不復開始時的紅潤,眉頭緊皺著,似乎痛苦難當。

李指揮使忙低聲道:“宋老,到底成不成?!好像不太妙啊!”

宋供奉眼睛緊盯著,搖搖頭:“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萬一方證大師不成,咱們便陪王爺一塊兒走罷!”

李指揮使面色一變,他正當壯年,身在高位,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一天也未能享受,便要下去陪王爺,他實不甘心。

他眼珠轉動,急思解決之法,卻一籌莫展,若是實在不成,唯有派人去大內,請來禁宮的高手。

“哼!”一道悶哼聲響起,瑞陽王身子震一下。

眾人忙轉頭望去,他又恢復如常,臉色蒼白,眉宇間透出痛苦神情,彷彿在做噩夢。

方證大師慢慢收回右掌,輕籲一口氣,頭上白氣稀薄一些,他慢慢睜開眼睛。

“大師,如何?!”李指揮使急切問道。

方證大師搖頭,嘆息一聲,神情凝重。

“大師,王爺情形究竟如何?”宋供奉抱拳一禮,溫聲問道,從容不迫。

他放下生死,反而看開了,心神從容安定下來,語氣從容。

方證大師慢慢放下瑞陽王,解座下榻,搖頭嘆息:“王爺頭上盤踞著一道輕細真氣,凝而不散,老衲本想驅散它,沒想到這道內息如此精純,堅韌過人,唉——!……老衲慚愧,功力不勝此任。”

“大師修煉易筋經,功力精純,天下罕見,若是大師也不成,那王爺他……”宋供奉嘆息一聲。

方證大師苦笑一聲,想了想,道:“天下之大,奇人異士無數,尤其在朝廷內,更是臥虎藏經,老衲這點微抹之技,算不得什麼。”

宋供奉搖頭:“大師過謙,大內雖有高手,但比起大師來,仍是遜色多多,大師沒有法子,他們也不成的!”

“唉……,可憐王爺,英明神武,卻最終落得如此下場!”李指揮使重重嘆息,滿臉悲戚。

他一半是嘆瑞陽王,一半是為了自己悲哀,一個如熊般壯實大漢,如此悲傷,份外打動人。

方證大師看了他一眼,沉吟不語。

看他模樣,宋供奉與李指揮使忙望過去。

宋供奉忙抱拳,深拜下去,重重一禮:“大師,莫非你還有解救之策?煩請不吝指教!”

方證大師忙伸手,將他扶起,看了看他,臉色遲疑。

“大師莫非有什麼難言之隱?”李指揮使急忙問。

方證大師點點頭:“老衲想起一人,此人武功通神,高深之極,若是出手,比起老衲,要強得多!”

“是誰?!”李指揮使忙問,身子繃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方證大師。

方證大師遲疑道:“只是,此人已經歸隱武林,不問世事,怕是很難請得到。”

“大師說的是何方神聖?!”宋供奉沉吟著道。

“驚鴻一劍蕭一寒,兩位施主可曾聽說過?”方證大師藹然問道。

“是他?!”李指揮使微微色變,看一眼宋供奉,神情古怪。

宋供奉撫掌,重重點頭:“對啊!把他給忘了!……驚鴻一劍蕭一寒,他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

“大師,他武功果如人們所傳,如此高明?”宋供奉一臉好奇神色,問道。

方證大師點頭,肅然道:“蕭先生的武功,深若淵海,莫可匹測,老自愧不如!”

“哦——?!……那他如今何在?……我親自去請!”宋供奉忙道,精神一振。

出家人不打誑語,如方證大師這般得道高僧,更不會說謊,既然如此高明,王爺可就有救了!

“唉……,可惜,蕭先生如今隱遁海外,怕是尋不到了!”方證大師搖頭嘆息。

“歸隱了?!”宋供奉皺起眉毛。

方證大師點點頭,搖頭一笑。

宋供奉想了想,在腦海裡回憶著蕭一寒的資料,忽然一振,抬頭問:“蕭一寒是不是還有一個弟子,叫江南雲,也是一個高手?……她一塊兒走了?”

“江施主倒是沒走。”方證大師道,搖搖頭:“江施主斷不會容人打擾蕭施主的!”

“這是人命關

事! ”宋供奉一瞪眼睛,隨即一想,笑了起來,道:9

“宋施主請說。”方證大師道。

宋供奉雙眼炯炯,微微一笑:“我先去請江南雲,讓她幫忙治王爺的病,……嘿嘿,她若治不好,自然會請她師父出山!”

方證大師想一想,點點頭:“這不失為一法,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阿彌陀佛……”

他心中微有內疚,將江南雲攪了進來,但隨即想到,為了救人,倒也顧不得了。

宋供奉眉飛色舞,似乎瑞陽王醒了過來。

“宋……宋老……”李指揮使低聲道,拉他袖角。

宋供奉轉頭望他,目光疑惑。

“咱們出去說話。”李指揮使輕聲道。

宋供奉掃一眼方證大師他們三個,又望向李指揮使,點點頭,抱拳對三個和尚笑道:“大師,容我失陪片刻,去去便來!”

“兩位施主自便。”方證大師微笑。

“怎麼了?”宋供奉一出來,剛一站到院中,便壓低聲音問。

李指揮使嘆息一聲,搖頭道:“宋老,唉……,蕭一寒,怕是請不來的。”

“請不來?!”宋供奉聲音一提,隨即降下來,不以為然道:“我親自去請,許下重諾,怎能請不來?!”

雖然武林中人對朝廷頗是不善,俠乃以武犯禁,與朝廷本就相剋,雖是不怕,卻也敬而遠之,畢竟得罪了朝廷,便無容身之處,即使自己無礙,總會波及家人。

若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朝廷重官請他們做事,總不會太過拒絕,武林高手也得吃喝拉撒,那些官員護衛之中,不乏高手,不招惹為妙。

李指揮使苦笑一聲,想了想,朝里面看一眼,拉著宋供奉,出了院子,來到一間屋中。

這間屋子位於另一進院中,與王爺的書房隔著甚遠。

進了屋,宋供奉重重坐到桌旁,大馬金刀,臉色不愉,瞥他一眼,沉聲哼道:“究竟怎麼回事,說罷,莫要鬼鬼樂樂的!”

李指揮使探頭,朝左右瞧一眼,迅速縮回身子,小心將門關上,坐到宋供奉對面。

他嘆息道:“宋老,這件事,極為機密,需得小心!”

“說罷,究竟什麼事,還有如此小心!”宋供奉不耐煩的擺擺手。

“江南雲,怕是很難請回來!”李指揮使嘆息一聲,說道。

宋供奉雖然不耐,但聽他三番五次這般說,必有充足理由,按捺心中焦躁,道:“說說,為什麼?!”

李指揮使直言相告:“實不相瞞,這蕭一寒有個結義兄弟,名叫潘吼,是臨安城一個小幫派的幫主,他已經被王爺下令殺了!”

“潘吼?蕭一寒的結義兄弟?殺了?”宋供奉眉頭皺起,喃喃低語兩聲,忽然一抬頭:“小李子,你是說,王爺派人殺了蕭一寒的結義兄弟?!”

“正是!”李指揮使苦笑點頭。

“怎麼會這樣?!”宋供奉疑惑問道。

“唉——!”李指揮使嘆息一聲,道:“那潘吼膽大包天,竟來王府偷盜王爺的玉石,自尋死路!”

“唔,竟有這事?”宋供奉似是不信,搖了搖頭。

李指揮使嘆道:“當初,也不知道他是蕭一寒的結義兄弟,王爺勃然大怒,直接派了貼身十侍,前去取潘吼的人頭。”

“人可曾殺了?”宋供奉皺著眉頭問。

李指揮使點頭:“殺了!”

宋供奉搖頭,苦笑連連,站起身來,左右踱步,手指揉著眉頭,來來回回。

李指揮使看著他,期望他能有什麼好辦法。

宋供奉忽然停下,轉頭道:“對了,有人知道殺潘吼的人是咱們王府嗎?”

李指揮使苦笑:“十侍衛至今未歸,兇多吉少,說不定,能推測出來。”

“不會,不會。”宋供奉擺擺手,沉吟道:“十侍衛即使被擒,也不會被問出來,他們最多會以為,是哪個王爺動的手,至於是哪個王爺,卻是猜不准。”

“嗯,有理。”李指揮使點頭,又道:“不過,萬一真的逼出口供來,若是親自登門,怕是有危險。”

宋供奉搖頭:“十侍衛他們嘴裡藏著毒,不會開口的。”

李指揮使道:“為了以防萬一,宋老,不如讓方證大師出面,代為邀請,更為妥當一些。”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宋供奉呵呵笑道。

大廳裡燈火通明,宛如白晝,這是宋供奉的院子,靠近王府不遠的一處大宅院。

晚宴之上,共設兩桌,一桌是三人,另一桌是隨方證大師同而來的黃衣和尚,桌上飯菜皆是素齋。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也沒有喝酒的興致,只是吃菜,說一些武林掌故,氣氛輕鬆融洽,如春風一般。

吃飽了飯,三人來到院中,不畏嚴寒,在院中小亭裡坐下。

“大師,我有一事相求。”宋供奉抱拳,臉帶微笑,儒雅翩翩,彷彿書生。

“宋施主請說。”方證大師左手撥動佛珠,右手豎掌,藹然道。

宋供奉手撫胡髯,呵呵笑道:“我們是朝廷中人,與武林甚少來往,貿然前去,怕是請不來江南雲,……想煩勞方證大師出馬,代請她過來,如何?”

方證大師一怔,隨即搖搖頭,藹然一嘆:“兩位施主,慚愧,老朽親自前去,怕是不成。”

“怎麼,大師不肯幫這個忙?”李指揮使眉頭一皺,臉色冷了下去,眼中寒



方證大師不動聲色,面容平靜,藹然嘆道:“說起來,老衲與這位江幫主,還有一些不協。”

“哦——?!”李指揮使斜眼望他,滿臉不信。

“阿彌陀佛——!”方證大師合什宣了一聲佛號,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先前,江施主曾硬闖我少林,老衲雖不在意,無嗔無怨,但少林上下弟子們,卻覺她太過輕狂,不甚喜歡。”

“還有這等事?!”李指揮使笑道。

方證大師苦笑一聲,搖搖頭:“這位江幫主,出自名師,武功精奇,性子也有幾分驕傲,藝高人膽大,……唉,我少林上下,差點兒顏面盡失。”

宋供奉撫髯笑了起來:“呵呵,看來,這個江南雲,人稱辣手仙子,果然有幾分本事,並非人們因為貌美而吹捧出的名聲。”

方證大師搖頭:“唉……,老衲實在幫不上忙,慚愧!”

“既如此,那咱們也不強人所難,我親自去請便是!”宋供奉呵呵笑道:“無論如何,勞煩大師跑一遭,我等感激不盡!”

“哪裡哪裡,宋施主客氣了。”方證大師擺手,藹然一笑。

日暮時分,臨安城被紅霞籠罩,彷彿被塗上了玫瑰顏色,繁華之外,顯出幾分溫馨來。

臨安城南城門,大道寬敞,這個時候,人群湧動,勞累了一天,多是出城回家,或是城里人家遊玩一天,返回城中。

來來往往的人,將寬敞的大道堵上,各自沿著一邊走,倒也秩序井然,沒有耽擱。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急促,由遠及近,轉眼便到跟前。

來來往往的人們急急忙忙讓出一條道來,免得被馬踏著。

這個時候,能騎馬的人,便如後世能買名牌轎車一般,非富即貴,招惹不得。

一轉眼的功夫,十匹馬護著一輛馬車,來到南城門,在城門前停了下來。

這時候,人們看清了他們的真容。

五匹馬在前,五匹馬在後,漆黑的馬車停在中間,這些馬一動不動,彷彿紮根在地上。

這十匹馬骨架高大,雄壯驚人,毛髮是一碼的漆黑,身上彷彿披了黑緞子,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神駿異常。

它們個個汗水淋漓,冒著熱氣,卻精神依舊昂揚,雙眼炯炯有神,不露疲色。

馬上騎士,一半二十餘歲的年輕人,一半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雙眼俱是精芒四射,太陽穴高鼓。

“是清平幫的人?”人群中有人低聲議論。

“看著眼生,好像不是。”有人接話。

“這麼多高手,除了清平幫,還有哪個門派?!”有人不服氣的重重哼道。

“清平幫可不是這麼橫行霸道!”又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

“噓——!”有人忙豎指唇前,按住說話之人,低聲叱道:“你不要小命了?!他們殺你跟宰雞一樣!”

“哼,在清平幫境內,我才不怕,諒他們不敢殺我!”那人掙開對方,凜然無畏。

此人年約二十,臉上猶存稚氣,身形單薄,一雙大眼卻是滴溜溜轉,靈氣十足。

他正在掙扎,忽然一頓,發覺一道目光掃過來,身子一陣發冷,彷彿兩柄劍刺到身上一般,不由生出畏懼之念,不敢再胡亂動。

馬上一個騎士轉頭瞥了他一眼,精芒四射,宛如實質,見到他不敢再動,這個青年騎士不屑一笑,轉過頭去,懶得再理會。

那青年人雖然不服氣,但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還是懂得的,心裡啐了一下,不再說話。

最前頭的一個中年騎士一拉馬韁繩,駿馬轉身,來到馬車旁,低聲道:“宋老,臨安城到了!”

“進城罷!”沙啞的聲音響起,平平淡淡,沒有感情。

“是,進城!”中年騎士沉聲應道,一拉韁繩,轉馬向前,揮了揮手。

他臉龐削瘦,兩撇小鬍子烏黑髮亮,氣度飄逸瀟灑,一雙眼睛卻冷芒四射,令人不敢直視。

十匹馬同時啟步,緩緩向前,彷彿十個人齊步走,馬的步伐一致大小,五匹馬一排,整齊劃一。

雖然僅有十匹馬,圍觀眾人卻覺得,彷彿有數十匹,數百匹馬在眼前,森嚴的氣勢壓得人喘不上氣來。

人們自覺讓開一條道,一個青年騎士忽然一提馬韁,衝出隊列,搶在前頭,朝守門的兵衛奔去。

守門的共有十個人,已經拿起了刀槍,擺開陣勢,雖然如今天下太平,但總有賊盜,不能不防。

隔著一丈遠,黑馬忽然止步,揚起前蹄,“希聿聿”一聲長嘶,聲音洪亮。

馬上青年騎士冷著臉,自懷中取出一個木牌,握在手心,朝挺槍戒備的守兵一亮。

那些守衛一看,忙紛紛放下槍,躬身行禮。

青年騎士冷冰冰的擺擺手,收回木牌,沉聲道:“不必多禮,讓開罷,莫要亂說話!”

“是!是!”守衛兵士忙不迭的點頭。

此時,其餘九匹馬與馬車緩緩而來,馬蹄輕翻,閑庭信步,說不出的悠然,透著一股優雅高貴之氣。

人們議論紛紛,不知這些人究竟何方神聖。

有人上前問那幾個守門的兵士,卻惹來一陣叱斥,不該問就別問,免得惹麻煩上身。

人們看著無趣,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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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答應(第二更)



馬車徑直來到悅來客棧,一陣忙活,終於安頓下來。

車內之人,便是瑞陽王府的宋供奉。

他們來到客棧,包了兩間院子,很快,兩個騎士縱馳而去,進了臨安城知府府上。

隨後,知府親自登門,與宋供奉關在一間屋子裡,說了一陣子話,不久便離開。

太陽剛剛升起,陽光明媚柔和,天氣仍舊寒冷,寒意還未被陽光所驅散。

清平幫總壇位於城東南,此時已經熱鬧起來,人來人往,兩個少年站在大門外,目光靈光,一一觀察著進進出出的人。

他們約有十五六歲,看上去武功不高,僅是目光清亮一些,再無其餘的徵兆。

看他們削瘦的身形,似是吃不飽飯,被餓成這麼瘦,但他們皮膚紅潤,卻不似營養不良。

兩人年紀相若,站在大門兩旁,筆直著身子,如兩桿長槍,身子一動不動,唯有雙眼轉動,緊盯著每一個人,彷彿每一個人都有盜賊之嫌。

被他們這般盯著,進進出出的人們也不在意,多是沖他們兩個一笑,或做一個鬼臉,想要逗笑二人。

但兩人緊繃著臉蛋,一動不動,板著臉龐,像是一個小大人,絲毫不為所動。

正在此時。五個人走過來。當先一個老者。身形削瘦。手撫清髯。慢悠悠而至。身後四個中年人。個個太陽穴高鼓。似乎藏著兩顆核桃。雙眼精芒隱隱。散發著逼人地毫光。

他們五人來到大門前。停下來。抬頭打量門上額匾。

當先老者。正是瑞陽王府地宋供奉。一襲淡紫長衫。看上去富氣襲人。雍容大氣。

他抬頭打量著。嘖嘖讚歎:“好字!好字啊!”

額匾是墨漆金色。三個字遒勁有力。金鉤銀劃。彷彿欲裂開額匾。騰空而去。

這三個字乃是蕭月生親自手書。氣勢之大。可見一般。直有凌雲天下之勢。常人觀之。便有俯首下跪之衝動。

兩個少年緊盯著他,一動不動,似乎兩尊泥胎。

老者抬頭打量著字,嘖嘖讚歎不已,一時忘神,只顧得看這三個字,越看越覺其妙無窮,千萬般滋味,不停湧上來,複雜莫名,卻又難以自拔。

身後四個中年漢子也不動,只是轉動雙眼,如鷹隼般銳利,各自觀看一個方向,警惕異常。

他們忽然一動雙手,按到劍柄上,因為感覺到一股森然氣勢撲面而來,目光轉向大門。

大門裡面走出一個中年人,胖墩墩的身材,圓圓的臉龐,一臉的和氣,彷彿彌勒佛一般。

他未語先笑,遠遠的抱拳,邁過門檻,笑道:“幾位尊駕可是來我清平幫的?”

著話,他來到眾人身前。

宋供奉被打斷神思,略有不悅,低頭望去,抱了抱拳:“在下姓宋明仲,想見一見貴幫江幫主。”

圓臉中年人見他語氣託大,暗自一皺眉,卻不動聲色,看他氣質,知是貴人,呵呵笑道:“原來是宋前輩,……不巧得很,敝幫主沒在幫中!”

“不在幫中?”宋供奉眉頭一皺,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貴幫主已經出去了?”

“呵呵,敝幫主向來聞雞起舞,起得極早。”宋供奉呵呵笑道,抱了抱拳:“對不住了,前輩若有什麼吩咐,不妨說一聲,若是能做主的,在下便盡力一試。”

“我找江幫主,旁人做不得主。”宋供奉搖頭,嘆息一聲,道:“待她回來,我再拜訪罷!”

罷,輕輕擺了擺手。

身後走出一個中年男子,身形削瘦,長方臉龐,一臉精悍,看上去如一柄出鞘的寶劍。

他步態沉凝,緩緩走到圓臉中年人身前,自懷中掏出一張拜帖,遞向他。

圓臉中年人雙手接過,直接打開,看了一眼,抱拳笑道:“原來前輩是瑞陽王府的人,失敬失敬!”

他說著失敬,但前後態度並無差別,一直笑瞇瞇的。

“不值一提!”宋供奉擺擺手,神情淡然,道:“老夫只是辦差的!……瑞陽王請江幫主去,卻是有事拜託。”

“不知什麼要事?”圓臉中年人好奇的問。

“事關機密,不宜外人知曉!”宋供奉沉聲哼道,瞥圓臉中年人一眼:“貴幫主何裡會返回?”

圓臉中年人搖搖頭,滿臉歉然:“委實抱歉得很,前輩怕是得等一陣子!……幫主前幾日已經出了臨安城,身有要事,三五天功夫,怕是回不來。”

“嗯——?!”宋供奉臉色一沉,滿臉不快。

圓臉中年人搖頭苦笑:“剛才在下沒有說實話,其實,幫主參加潘幫主的葬禮去了,還得一陣子能回來。”

宋供奉冷哼一聲:“好得很!……走罷!”

罷,轉身便走,雙眼精芒一閃,臨轉身之際,瞥了一眼圓臉中年人。

他親自登門,給足了面子,沒想到,卻是白費一場,而且,有被人消遣之感。

若非顧忌他有事相求,早就動手,略施薄懲,免得讓人以為,自己是易欺之人。

“宋老,此人武功高明,這清平幫果然不簡單!”剛才送拜帖的中年人跟在他身後,沉聲道。

宋供奉笑了笑,點點頭:“嗯,是個高手,若是打起來,得費你一番手腳!”

“這小小的清平幫,竟有如此高手!”中年人眉頭緊鎖,想了想,沉聲道:“宋老,還是再召一些人過來罷!”

“怎麼,覺得保不了我?!”宋供奉笑呵呵的道,撫著清髯,清癯而飄逸。

中年人悶哼一聲:“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不必了。”宋供奉搖頭,腳步沉緩,從容而行:“小小的一個清平幫,諒他們不敢怎麼著!”

“宋老……”中年人忙道。

宋供奉一抬手,擺了擺道:“此事休要再提!……士龍,莫要擔心,清平幫總不會個個都是高手!”

中年人無奈點點頭,他名叫陳士龍,從小便跟在王府里長大,修煉王府的秘芨,武功極高。

對於宋供奉,也是知之甚深,知道宋供奉自視極高,且極固執,自己根本說不通,只能聽他的。

六人回到客棧中,宋供奉便派出人。

一會兒功夫,很快便回來,給宋供奉消息,確實潘吼的葬禮剛舉行不久,是海葬,江南雲與齊元翰皆離開,一直沒有回來。

宋供奉這才罷休,沉下心來,只等著江南雲返回來。

三日之後的清晨,宋供奉一身寬大的練功服,正在小院中練功,動作緩慢,催動內勁,外表看上去,風平浪靜,內裡卻是風起雲湧,內力勃發。

他耳朵一動,忽然聽得遠處的腳步聲,有些熟悉,應是派出去的護衛,便慢慢收功。

很快,門被推開,一個中年人大步流星進來,見到宋供奉在練功,忙一抱拳,躬身大禮:“宋老,江南雲回來了!”

“回來了?!”宋供奉精神一振。

“好像昨晚回來的,咱們都沒發覺!”中年人點頭,滿臉興奮。

宋供奉點頭,笑道:“好,好,回來就好,咱們馬上出發,將她堵住!”

“是!”中年人重重點頭。

這一次,還是上一次那些人,五個護衛跟著他,出了客棧,施展輕功,流星趕月,飛快馳向清平幫的總壇。

轉眼之間,他們便到,站在大門外,此時,總壇人來人往,已經極是熱鬧。

大門兩旁,仍舊兩個小子標槍般站著,只是換了兩個人,氣質相似,一動不動,唯有眼珠轉動。

“宋老,他們這是做什麼?”有一個中年人好奇,指了指兩個少年,輕聲問宋供奉。

宋供奉想了想,道:“是增他們見識,長閱歷罷……”

“他們清平幫,古里古怪的!”一個中年人低聲哼道,滿臉的不服氣。

這兩天來,他們在臨安城閒逛,聽多了清平幫的事情,對於臨安城眾人對清平幫的推崇不以為然。

“有人來了!”削瘦的中年人陳士龍低聲道。

其餘四人馬上閉嘴,緊繃臉龐,雙眼精芒四射,宛如實質,盯向大門口的方向。

大門口方向,胖墩墩的中年人再次出現,一臉笑容,彷彿彌勒佛,遠遠的,就笑呵呵的抱拳:“原來是宋前輩,快請!”

“你家幫主可在?”宋供奉抱拳,淡淡笑道,笑容矜持。

中年人笑瞇瞇的道:“今天巧得很,幫主剛回來不久!”

罷,轉身領著六人,進了清平幫總壇,來到一處大廳中。

這座大廳,正是清平幫的會客正廳,鋪著月白色的地毯,讓客人有些擔心,自己一腳上去,怕是會留下一個黑腳印。

好在,月白地毯中間,是一條寬約三人的暗紅地毯,紅地毯旁是兩排太師椅。

紅地毯盡頭,一幅松鶴延年圖下,擺著一張太師椅,與下面的椅子相同。

胖墩墩的中年人將六人領進來,笑瞇瞇的請他們坐下,然後轉身離去,說是去請幫主過來。

陳士龍冷著臉,目光如電,緊盯著胖墩墩的中年人,看著他轉身離開,轉頭道:“宋老,這清平幫,也忒無禮了!”

宋供奉冷著臉,點點頭,擺擺手道:“算了,咱們有求於人,顧不得這許多!”

陳士龍冷哼一聲,不再多說。

他們登門,那江南雲竟然沒有親自出來相迎,僅是派一個知客引進大廳中,還要坐在這裡等,如此冷遇,他們尚未遇到過!

忽然一人飄了進來,卻是一個年輕女子,身穿一身淡綠色羅衫,秀美動人。

她手上托著木盤,木盤上是六個茶盞,滿滿噹噹,再多一盞,就沒有地方擺放。

輕盈步入,飄飄來到近前,帶著淡淡幽香,似蘭似麝,若有若無,清雅泌人。

她一一放下茶盞,輕聲道:“幾位請慢用。”

罷,輕飄飄離開,腳下如踩著白雲,飄逸柔和,行走之間,行雲流水,毫無阻滯。

陳士龍緊盯著她,眼睛眨也不眨,一直目送她離開,消失不見。

“士龍,別看了!”宋供奉拿起茶盞,輕啜一口,淡淡說道。

陳士龍轉過頭來,沉聲道:“宋老,這個清平幫,果然邪門,此女武功,竟僅是一個丫環!”

宋供奉搖搖頭,放下茶盞,輕籲一口氣:“此女武功確實不俗,應該不是丫環。”

他身在王府,好茶極多,此時仍忍不住讚歎,僅是輕啜了一口此茶,便覺熱茶中的香氣清幽,直貫肺腑,彷彿清臟腑中的濁氣捲走,清虛無濁。

“嗯,看她氣質,也不似丫環,陳兄多心了!”另有一個中年放下茶盞,點頭道。

“唉……”陳士龍搖搖頭,總覺得這個清平幫古怪,應該打起十萬分的小心。

“幫主到——!”一聲斷喝聲中,大廳門口一閃,一道月白身影閃過,倏的來到近前。

宋供奉心中一驚,內力勃發,在體內洶湧澎湃,彷彿巨浪騰空,力量無窮。

他定神望去,眼前已經出現一人,幽幽香氣浮動,繚繞鼻前,心旌不由搖盪一下。

眼前此人,臉如白玉,目似點漆,眉毛雖修長入鬢,卻

著,顯得極秀氣,一幅溫柔如水的氣質。

她顧盼之間,眼眸中流光溢彩,頓時生出勾魂攝魄之力,絕代風華撲面而來。

江南雲柔聲道:“這位便是宋前輩吧,小女子江南雲,有失遠禮,還望恕罪!”

她聲音糯軟如蜜,溫潤如珠,聽在耳中,如一陣春風拂在心田,說不出的動人滋味。

“江幫主,久仰大名!”宋供奉抱拳,淡淡一笑,略帶矜持。

他暗叫一聲厲害,這般容貌,這般風華,便是皇上的三宮六院,三千粉黛,也遜色一籌。

“小女子一點兒薄名,區區不足掛齒。”江南雲抿嘴一笑,其餘五人頓時一怔,目瞪口呆的望著她。

一笑之間,她整個人彷彿放出光來,如陽光照到雪地上,讓人眼前一亮。

她轉身一步跨出,出現在松鶴延年圖下的太師椅前,一旋身,輕拂衣袂,慢慢坐下來,姿態優雅。

她淡淡笑道:“宋前輩來,不知究竟有什麼事?”

宋供奉抱拳一禮:“老夫前來,卻是有一事相求!”

“請說。”江南雲抬抬玉手。

宋供奉嘆息一聲:“唉……,王爺得了一種怪病,昏迷不醒,老夫曾請方證大師前去幫忙,結果沒能成,他推薦江幫主你。”

江南雲笑道:“小女子可不懂得醫術!”

宋供奉嘆息道:“其實,王爺是被高手所傷,頭上被下了禁制,無法醒來,只要能將內力驅除,便能喚醒王爺!”

江南雲沉吟不語。

宋供奉緊盯著她,腦筋疾轉,想法子要勸動她。

江南雲抬頭,擺擺手:“並非我推辭,方證大師不成,小女子更是不成,……論及內力之深厚,方證大師修煉易筋經,天下罕有,小女子甘拜下風!”

宋供奉急忙道:“可方證大師說,江幫主你內力精純,可以一試!”

罷,他一擺手。

身後一個中年人站起,自腰間解下一把長劍,雙手托著,呈到江南雲身前。

宋供奉道:“這是王府內庫裡的寶劍,是王爺賜與我防身之用,老夫就借花獻佛,贈與江幫主!”

江南雲抿嘴一笑:“哦,是一柄寶劍?”

她伸手接過來,一臉好奇神色,輕輕抽出長劍,頓時一道寒光閃現,無形寒氣瀰漫開來。

江南雲左手駢指成劍,輕撫著劍身,溫潤晶瑩,彷彿水晶一般,竟不似鋼鐵所鑄。

她腰間是寒霜劍,也是寶劍,但僅是蕭月生粗略所鑄,勝在堅硬鋒利,蕭月生本就偷懶,沒有盡心鑄造,況且當時他武功沒有盡復。

她慢慢抽出寶劍,寒氣撲面而來,彷彿一汪清水在眼前閃現,劍身通體晶瑩剔透,如後世的水晶一般,沒有一絲雜誌。

她拔出一根頭髮,舉起輕輕一鬆手,一絲秀發慢悠悠落下去,飄到劍刃上,毫無阻礙,一分為二,落到地面。

吹毛斷發,便是如此。

江南雲抬對,輕撫長劍,笑道:“真是一把寶劍!”

宋供奉笑呵呵的,心下卻在滴血,這柄寶劍,天下罕有,若不是看江南雲難纏,也不至於拿出來。

江南雲輕聲道:“昭慶,你來看看這柄劍!”

“是,幫主。”屏風後面傳來聲音,輕飄飄走出一人,腳步無聲無息,兩步便到了江南雲身前。

宋供奉他們一驚,臉色倏變,他們竟沒有發覺有人藏在暗處!

錢昭慶一身青衫,神情沉靜,接過長劍,右手持劍,左手輕輕一掌拍下去,“叮”的一響,餘音繚繞,裊裊不絕。

他點點頭,雙手托著送回:“確實好劍!”

罷,他轉身便走,輕飄飄的回到了屏風後。

宋供奉他們凝神細察,仍是未能發覺到錢昭慶的存在,心中凜然,警惕大起。

如此人物,若是偷襲自己,卻是防不勝防!

江南雲拿起長劍,端量一會兒,抬頭笑盈盈的道:“嗯,好罷,既然宋前輩如此盛情,我便勉力一試罷!”

旁邊五人,皆是心中惆悵,沒想到美貌如此,彷彿天仙化人一般,卻是如此勢利。

“這柄劍嘛,還是物歸原主。”江南雲輕輕一拋,長劍飛到剛才那中年人手上。

宋供奉一怔:“江幫主,你這是……?”

江南雲抿嘴輕笑,搖搖頭:“此劍雖好,我卻已經有了寶劍,用不大著,況且,我去救貴王爺,只是心下好奇罷。”

“這……,好罷!”宋供奉點點頭,若是真的治好了王爺,其賞賜更加厚重,這柄劍卻算不得什麼了。

瑞陽王府

傍晚時分,十匹馬驟然而來,彷彿一陣狂風捲過來,直到王府大門前,猛的一下停下,“希聿聿”的馬嘶聲此起彼伏。

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端坐馬上,身姿挺拔,優雅端莊,其風華絕代,雍容華貴,其餘人彷彿都是她的侍從。

即使是氣度不凡的宋供奉,在她跟前,也像是僕人一般,無形中便矮了一截兒。

黑熊一般的李指揮使早就站在大門前,身後是二十個王府侍衛,站成兩排,整齊劃一,一動不動,森嚴氣度撲面而至。

“宋老!”李指揮使大步邁出,抱拳見禮。

宋供奉招招手,一臉高興:“來來,我介紹一下,……小李,這位便是清平幫的幫主,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的江幫主!”

“見過江幫主。”李指揮使對江南雲抱拳,怔了一怔,馬上恢復如常。

江南雲知道了他的名字,輕輕頜首,微微一笑,心下暗讚,此人之心志堅定,遠超常人。

“宋前輩,咱們還是去看看王爺罷。”江南雲道。

“對對,先看王爺要緊!”宋供奉忙點頭,帶頭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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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醒來



王府書房中

江南雲看著瑞陽王,心下暗笑,玉臉沉肅,盯著看了半晌,玉掌按到他胸口,在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緊盯下,搖頭嘆息:“這裡太脆弱,容不得半點兒激烈,我呀,怕是不成。”

“江幫主,不妨一試,若是不成,只要別傷著王爺。”李指揮使忙道。

他雖心下不信江南雲,暗思,如此年紀,內力深厚,又能深厚到哪裡去? !

但他如今,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也要奮力抓住,王爺不救回來,自己小命也難保!

江南雲搖頭嘆息,似是無能為力,愛莫能助。

“是呀,江幫主,你的武功,便是方證大師也佩服的,就莫要過謙了,試一試不妨嘛!”宋供奉勸道。

江南雲想了想,點點頭:“唉……,好吧,盛情難卻,總不能白來一遭,便試一試罷,只是,有一個條件,卻是需要說清!”

“江幫主請說!”宋供奉忙道。

江南雲想了想,道:“我內力不夠,需得施展師門獨傳秘術,外人不能在場!”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對視一眼,想了想,沉吟不語。

她單獨一人。若是有害人之意。再也防範不住。現在。他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被她害了王爺。自己必死無疑。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畢竟身份特殊。潘吼是她地師伯。若是真曉得王爺派人殺地潘吼。定要復仇地。

即使她殺了王爺。難逃一死。對自己而言。卻是無關輕重。關鍵地是王爺一死。自己也要死。他們可不想陪葬!

兩人臉色變幻。一會兒凝重。一會兒嘆息。

良久過後。對視一眼。搖了搖頭。二人地心思皆是如此。需得防著一點兒江南雲。

江南雲輕輕一笑:“二位大人若是做不到這一點兒。恕小女子無能為力了。小女子告辭!”

“慢著!”李指揮使一擺手,沉聲喝道。

江南雲抬頭輕瞥,抿嘴一笑:“李指揮使還有何賜教?!”

李指揮使眼中一閃光芒,臉沉了下來,冷冷盯著她,宛如一隻飢餓的惡狼。

江南雲笑容斂去,明眸如水,清亮寧靜,像明媚陽光照著的西湖,無波無瀾,無喜無悲。

宋供奉拍拍李指揮使肩膀,按住他肩膀,轉頭對江南雲道:“江幫主,這一條,確實讓我們為難,能不能稍加通融?”

江南雲搖頭:“小女子有救人之心,但當初家師傳於此術時,曾有嚴令,勿在人前施展,師命不可違!”

“你……!”李指揮使怒目相視,再難忍受,緊攥起拳頭,雙眼漸漸用力,如兩柄劍刺出來。

江南雲搖頭一笑:“怎麼,李指揮使莫非要用強?!”

“用強又如何?!”李指揮使冷笑。

江南雲輕輕一笑,嘴角微撇,似是嘲笑,搖搖頭:“一言不合,便要用強,你們這些朝廷中人,習慣了以勢壓人!”

李指揮使怒哼:“你今天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若是救不了王爺,休想走出王府半步!”

江南雲微微一笑,轉向宋供奉:“宋前輩,你如何想的?”

“唉……,江幫主,這是何苦?”宋供奉搖頭嘆息一聲,看了看李指揮使,又看看江南雲,道:“兩位各退一步,這樣罷,你施救時,我在一旁看著,……老夫對天發誓,絕不透露半句!”

江南雲忽然咯咯一聲嬌笑,宛如銀鈴在空中搖盪,圓潤柔和,糯軟細膩,令人心神不由跟著搖盪。

她搖搖頭,輕撇嘴角,哼一聲,白了宋供奉一眼,默然不語,心下暗罵他無恥。

“江幫主,如何?”宋供奉笑瞇瞇的道:“這樣,既不傷了和氣,又救得王爺,兩全其美!”

江南雲搖頭道:“既然如此,小女子還是告退啦!”

罷,她站起身,轉身便往外走。

“哪裡走?!”一聲斷喝聲中,李指揮使身形驀然橫移,倏的一下轉到她身前,擋在門口。

他身形雄壯,宛如一隻巨熊,站在那裡,擋住了大門,幾乎佔據大半兒,堵住門口。

江南雲停步,黛眉蹙起,頓時升起動人的別樣風情。

她明眸轉動,掃一眼宋供奉,輕哼道:“你這是做什麼?!”

“若是救不得王爺,今天你就甭想出去!”李指揮使目光森森,冷冷哼道。

江南雲撲哧一笑,橫他一眼,身形倏的前衝,右掌拍出,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的小手,輕飄飄的印上他胸口。

李指揮使長劍出鞘,橫在胸口,她玉掌拍中劍身,“當”的一響,發出悶哼。

這一掌,江南雲使的是摧心掌,掌力帶著穿透之力,與隔山打牛勁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這股力道,更加玄妙,可鑽過經脈,直透心脈,摧毀心脈,若是功力不濟,心臟會爛成一團。

李指揮使長劍嗡嗡作響,餘音繚繞,彷彿自己在輕吟。

他心中凜然,臉色沉下去,只覺內力在劍在綿綿不去,即使她手掌離開,勁力仍在,彷彿有了生命,委實古怪異常。

江南雲退後一步,橫他一眼:“姓李的,你若再不識趣,這一掌可不是拍在劍上了!”

李指揮使冷笑:“好武功,不愧辣手仙子!”

罷,他長劍出鞘,輕輕一送,輕輕巧巧,似是漫不經心,劍化為一點寒芒,倏的刺到她身前,奇快無倫。

江南雲蓮足輕移,輕盈一側身,曼妙如舞蹈。

一劍刺空,擦著她身側,寒氣森森,他手腕一扭,劍身轉動,劍刃相向。

江南雲倏的橫移一尺,避過劍刃,出指一彈,玉指纖纖,恰彈中劍脊位置。

“叮”一聲輕響,長劍蕩起,隨即被李指揮使壓下,手臂一陣酸麻,長劍幾乎脫手。

他雙眼猛瞪江南雲,心中驚訝,沒想到她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深厚內力,卻是自己錯了!

“二位且住手!”宋供奉身形一動,忽然出現在二人之間,伸開雙臂,攔住二人。

他背向李指揮使,面朝

,神色冷靜,目光嚴正,令人不可輕視。

兩人望向他,李指揮使臉龐漲紅,江南雲則微撇嘴角,帶著淡淡笑意,似是嘲笑。

宋供奉一抱拳,對江南雲道:“江幫主,李指揮使性子魯直,太過急躁一些,也是因為擔心王爺安危,並無他意,還望江幫主海涵才是!”

江南雲輕哼道:“李指揮使位高權重,小女子區區一個平民百姓,豈敢怪罪?!”

李指揮使冷著臉,森森掃她一眼,殺機盈盈。

江南雲明眸迎過去,無悲無喜,只是淡淡一瞥,卻是淡漠之極,惹得他勃然大怒。

他不怕別人恨自己,卻最在意別人輕視自己,便是觸犯他的威嚴,實在不可饒恕。

宋供奉轉過身來,哼道:“李指揮使,江幫主是我請來的客人,你敢如此無禮?!”

李指揮使臉色一緊,怒氣一湧,卻見到他正打著眼色,心中奇怪,隱隱所悟。

他冷哼一聲,道:“反正,她不救王爺,就是不成!”

“這樣罷……”宋供奉使想了想,道:“還是請江幫主出手,咱們避一下便是!”

“宋老……”李指揮使大急,忙道。

宋供奉一擺手,笑道:“這聽我這一回,人既是我請來的,我便相信江幫主!”

“好罷!”江南雲點點頭,笑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當然想救回王爺!”

李指揮使欲言又止,狠狠盯著江南雲,如鷹似隼,想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江南雲橫他一眼,轉向宋供奉:“既然如此,救人要緊!”

“江幫主,請——!”宋供奉伸手肅請。

江南云不客氣,走在前頭,宋供奉朝李指揮使一攤手,使了一個眼色,搖搖頭。

江南雲進入書房之中,只留下一個人,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站在書房前的院子裡。

院子周圍,戒備森嚴,數十個侍衛團團圍住,便是鳥雀也難飛進一隻來。

兩人站在一起說話。

李指揮使大急:“宋老,豈有讓她單獨一人,萬一真有害王爺之心,如何是好?!”

“唉——!”宋供奉搖搖頭,苦笑道:“事到如此,也顧不得這麼多,只能賭一把了!”

“這!這……”李指揮使大急,走來走去,氣急敗壞。

宋供奉苦笑道:“小李呀,你說說,這天下間,連方證那和尚都沒法子,還誰能行?!……難不成,真的要去大內禁宮請人過來? !”

“早晚的事!”李指揮使悶哼一聲。

“哼哼,你也不想想,若是去請他們,驚動了皇上,還有咱們的好果子吃嗎?!”宋供奉冷哼一聲。

李指揮使一滯,重重嘆息一聲,停下步子,轉頭望向書房。

宋供奉無奈道:“看現在呀,等罷,但願那姓江的珍惜性命,救得了王爺!”

“唉——!”李指揮使只是嘆息,無可奈何。

“吱”房門拉開,江南云自裡面走出來。

李指揮使上前一步,堵住她,防備她逃走,面色仍舊不善,他雖然雄壯魁梧,如一隻巨熊,心眼卻不大,一直記恨著江南雲,恨她瞧不起自己。

“江幫主,王爺如何了?”宋供奉也急上前一步,忙笑著問道。

江南雲輕輕一笑:“幸不辱命!”

“真……真的?!”宋供奉難以置信的問,瞪大眼睛,緊盯著她,生怕她是開玩笑。

“宋前輩進去看看便是。”江南雲笑了笑,抿嘴笑道:“不過,王爺他如今還虛弱,不能太過耗神,少說幾句罷。”

“好好!”宋供奉大喜過望,拔腿便要進去,忽然身子一頓,慢慢轉身,對李指揮使道:“李指揮使,咱們一個一個進去,……我先看看!”

他朝李指揮使打了一個眼色,迅速瞥一下江南雲。

李指揮使重重點頭,明白他的眼色,是要看著江南雲,莫讓她鑽了空子,跑了。

他站在江南雲身前,堵住她的路,緊盯著她,絲毫沒有掩飾之意,擺明了要攔住她。

江南雲斜睨他一眼,也不跟他鬥氣,站在那裡,靜靜打量周圍,明眸顧眼之間,眼波如水。

“小李子,進來罷!”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聲音略微沙啞,是淡淡的語氣。

李指揮使身子一震,脫口而道:“王爺?!”

“廢話!還不進來?!”沙啞的聲音透出不耐煩。

李指揮使忙大步流星,跨進書房裡,顧不得攔住江南雲,既然她救回了王爺,也沒必要攔著她了。

他幾個大步,跨進屋子,見到榻上斜倚著的瑞陽王。

瑞陽王精神尚好,目光炯炯,精神不倒,只是聲音微弱,臉色稍顯蒼白一些。

“小李子,這一次,你差點兒害死本王!”瑞陽王指了指李指揮使,笑著哼道。

李指揮使跪倒在地,膝行至前,砰砰磕兩個響頭:“王爺,屬下無能,罪該萬死!”

瑞陽王看了他一眼,擺擺手:“算了,起來罷!”

“王爺,屬下如此失職,自請降罪!”李指揮使頭貼在地上,甕聲甕氣的道。

瑞陽王輕哼一聲,道:“算啦,是你技不如人,將你殺了,誰來護我?!”

“屬下武功低微,護衛不周,辜負王爺信任,實在無臉見人!”李指揮使聲音低沉,語氣咽泣。

“起來說話,莫做這些小兒女態!”瑞陽王虛弱的擺擺手,厲聲哼道,語氣不愉。

他雖斜倚在被上,一瞪眼睛,卻是威風凜凜,威嚴懾人,自有王爺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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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先天



李指揮使站起身來,抹一下臉上,涕淚橫流,看上去如鼻子一般。

瑞陽王看著他,搖搖頭,笑道:“看看你,哪還有一個指揮使的樣子?!”

李指揮使不好意思的抹一把臉,臉色漲紅。

瑞陽王笑道:“好了,你這次護衛不利,就罰奉一年,……若是再犯,就乖乖回家抱孩子去!”

“多謝王爺!”李指揮使忙跪下,再次叩頭。

瑞陽王擺擺手道:“好了好了,本王有些累了,去將江姑娘喚來,你們都下去罷!”

“王爺……”宋供奉一怔,掃一眼院子中的江南雲。

瑞陽王一擺手,不耐煩的哼道:“老宋,放心罷,我心裡有數!”

宋供奉點頭,臉色無奈,轉身跟著李指揮使一同退了出去。

他走出書房,來到院中,對江南雲道:“江幫主神功驚人,老夫感激不盡!”

江南雲淡淡一笑,瞥一眼李指揮使:“小女子武功差得遠,虧得家師所傳秘術,……這也是王爺生機不絕,若是差一點兒,王爺也難醒來。”

宋供奉呵呵笑道:“無論如何。江幫主居功至偉。容後重謝。王爺有你過去。”

江南雲眉頭一挑:“哦——?”

“王爺性子慈和。你也不必太過擔心。進去罷。”宋供奉笑呵呵地說道。

江南雲點頭。蓮足輕盈幾步。進了屋子。將房門關上。

宋供奉與李指揮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側耳傾聽。不知王爺與她說些什麼。

半晌過後。二人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自從江南雲入屋,兩人耳邊竟是一片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唯有一陣陣的寒風掠過高牆,發出輕嘯。

他們心中奇怪,便是二人不說話,也不可能什麼聲音也沒有,起碼,憑他們的功力,能聽得到屋裡的呼吸之聲。

“王爺?”宋供奉心中凜然,忙喚道。

“老宋,又叫喚什麼?!”不耐煩的聲音傳來,正是瑞陽王的聲音,雖是虛弱,威風卻大,令人心驚。

宋供奉清癯臉上露出疑惑,看了看李指揮使。

李指揮使輕聲道:“宋老,怎麼回事?”

“定是江幫主的手段!”宋供奉一皺眉,輕聲哼道。

李指揮使眼中精芒一閃,寒氣逼人,他對江南雲的輕視一直耿耿於懷,心中懷恨。

但如今,江南雲卻是救回王爺的恩人,自己身為王爺護衛,定不能報仇,委實可恨!

“老宋,我跟江姑娘說話,你們滾一邊去!”瑞陽王的聲音再次響起,沉聲哼道。

“是,王爺!”宋供奉無奈點頭。

兩人出了大院,站在院子門口,周圍三層護衛,密密麻麻,圍得鐵桶一般,鳥雀難入。

瑞陽王書房內

江南雲從在榻邊,挨著瑞陽王,抿嘴輕笑,笑靨如花,明艷不可方物,屋子似乎明亮了幾分。

“師父,你扮得天衣無縫呢!”她抿嘴輕笑,對瑞陽王道。

瑞陽王呵呵一笑,搖搖頭:“這兩個傢伙,都是細心之輩,……又一直呆在瑞陽王身邊,稍不注意,兩人說不定會察覺,得打起十二分小心! ”

“看來,他們沒起疑心,往後更難起疑心了!”江南雲抿嘴笑道,嘴角細膩如白瓷。

瑞陽王點點頭:“嗯,應該如此,我會將兩人調走,要不,你來當我的護衛罷!”

江南雲白他一眼,嬌嗔道:“師父,清平幫怎麼辦?”

“嗯,這倒也是,清平幫如今還太嫩,經不起風雨,仍得你小心護佑著。”瑞陽王點點頭。

“師父,你要一直呆在這裡嗎?”江南雲問,起身來到桌邊,手掌按在紫砂茶壺上。

瞬間功夫,白氣蒸騰,茶香四溢,充滿了屋子裡,聞之沁人心脾。

瑞陽王,即蕭月生點點頭:“這裡甚好,靈氣極足,當初建府之時,必有高人指點過。”

他如今假扮成瑞陽王,惟妙惟肖,毫無破綻,便是瑞陽王身邊的侍衛頭領都沒能發覺異樣。

“那師母那裡怎麼辦?”江南雲嗔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道:“好辦得很,……我過兩天,便回去一次,再者,也可將她引入王府裡。”

“師娘可是住不慣這裡的。”江南雲搖頭。

蕭月生道:“那就住在觀雲島,我時常回去,並不費事。”

“師父也要常回山莊呀。”江南雲眼波如水,輕聲道。

蕭月生微微一笑:“我回去做什麼?……正要用心練功,怕是抽不出功夫!”

“師父,難道你就撒手不管我啦?”江南雲明眸一睜,嬌聲哼道。

蕭月生擺擺手:“你若有功夫,就回島上看看,咱們隔得又不遠,莫要偷懶!”

“我不是怕幫中有事嘛!”江南雲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你培養的那些高手又不是擺設,又能有什麼事?!”

“如今魔教還沒死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咬我一口!”江南雲黛眉輕蹙,悠悠嘆息一聲。

著話,她放開手,紫砂壺里白氣放緩,她斟滿一盞,雙手送到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接過茶盞,緩緩點頭:“嗯,這倒也是,魔教睚眥必報,只是在等待時機,確實得小心。



蕭月生點頭道:“好罷,你來這裡有幾天了,還是早早回去罷!”

“嗯。”江南雲低下頭,輕輕應道,語氣低落。

蕭月生搖頭一笑,不理會她的兒女情長,輕輕拍一下巴掌。

李指揮使站在院子外面,身旁是密密的侍衛,他左右走動,心緒不寧。

乍聽得清亮的巴掌聲,他騰的一下衝進院子,高聲應道:“屬下在,王爺有何吩咐?!”

“小李子,你進來!”瑞陽王的聲音慢慢傳出來,不疾不徐,悠悠緩緩。

李指揮

開大步,按著劍柄,大步流星來到書房前,驀然放輕T7驚著別人,輕柔的推開房門,踏步進去。

他身形雄壯,宛如巨熊,腳下卻無聲無息,輕如狸貓,行雲流水一般走了進去。

他來到榻前,跪倒在地:“王爺請吩咐!”

“小李子,江姑娘救了本王,救命之恩,難以為報,你說說,我該賞他什麼好啊?”瑞陽王淡淡說道。

李指揮使忙道:“王爺,屬下拙笨,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江姑娘是武林中人,想必喜歡刀劍兵器。



“唔,有理。”瑞陽王點點頭,略略沉吟。

他抬頭,伸手一指北牆上懸著的一柄寶劍:“喏,將那柄劍摘下來,送給江姑娘了!”

“王爺?!”李指揮使一驚,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臉色一沉,輕哼道:“怎麼啦?!……小李子,我的話不管用了?!”

“屬下不敢!”李指揮使忙頭叩地,抬頭懇切道:“王爺,這柄劍可是您的佩劍啊!……乃皇上所賜,豈能贈與他人?!”

他性子耿直,素來心中有話便說,瑞陽王也習慣了他的性子,常常一笑置之,不以為意,故他說話越發的耿直。

蕭月生眉頭一皺,哼道:“好個小李子,膽子倒不小……,廢話少說!贈江姑娘此劍,才能顯出本王誠意!”

“……是!”李指揮使無奈點頭。

他右腿一蹬,站直身子,來到南窗前,伸手將窗旁的長劍摘了下來,雙手捧著,來到蕭月生榻前。

劍鞘顏色暗紫,型式古樸,雕著細細的雲紋,若不仔細看,極易忽略過去。

劍鍔位置,嵌著一顆寶石,閃著漆黑的光澤,彷彿人的眼睛,深邃無際,越看越想看,心神陷入其中。

蕭月生伸左手拿過劍,擱在身上,右手輕輕撫摸著雲紋,神情恍惚,似乎憶起往事。

江南雲暗自一笑,嘆師父扮神像神,扮鬼像鬼,委實像極了瑞陽王,若非自己知道,定難認出這便是師父。

江南雲當初自觀雲島上返回,臨別之際,曾得蕭月生叮囑,若是瑞陽王府派人來,不妨答應。

當她進到王府,也要答應救瑞陽王,但必須是一個人,不得有外人在場觀看。

然後,讓她發訊號,他在觀雲島上,可以直接瞬移至瑞陽王書房之中。

他在瞬移之際,不能漫無目的,隨意想移到何處,便移到何處,得先到過一處,有了坐標,再移過去。

瑞陽王府他曾到過,再瞬移過來,並不是難事。

江南雲依言而行,到了瑞陽王府,只留下一人在書房中,將脖子上的玉佩以內力激發。

蕭月生瞬間出現在她跟前,然後,他直接抱起瑞陽王,馬上消失在她跟前。

再次出現時,他已經化身瑞陽王,一般無二,毫無差別,無論容貌,還是聲音,還是氣質,皆是如此。

蕭月生修煉九轉易筋訣,如今的進境,縮骨易容,尋常小事,不費吹灰之力。

隨後的事,便是水到渠成,他醒過來,江南云成了有功之臣,便可以與瑞陽王府建立聯繫,無人懷疑。

而蕭月生當初施展搜魂術,瑞陽王的記憶,皆被他融入元神之中,一舉一動,與瑞陽王著實無異,並不怕別人看出破綻來。

蕭月生撫劍良久,陣陣情景自腦海中湧上來,一幕一幕,彷彿發生在眼前。

這柄劍,確實來歷不凡,乃是當今皇帝親賜,出自大內寶庫之中,乃是絕世奇劍。

雖封在鞘內,但按著劍鞘,他已感覺到其中逼人的寒氣,實是絕頂的好劍,他的寒霜劍與融雪劍,遠遠不如。

他慢慢伸出手,將劍遞到她跟前:“江姑娘,這柄劍,你拿去罷,算是我的一點兒小小心意!”

江南雲搖頭:“王爺如此珍視此劍,小女子豈能奪人之美,再者,我已有寶劍在身,不想換劍。”

蕭月生搖頭道:“此劍名巨鋒,實是無上利劍,持在之手,若在戰陣之上,可謂當者披靡。”

“如此貴重,小女子更不能收!”江南雲搖頭。

李指揮使冷哼一聲:“江幫主,王爺的話,乃是金口玉牙,你遵從便是了!”

江南雲淡淡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望向蕭月生:“王爺心意,小女子心領,……王爺的病,並未全好,需得小心調理。”

“嗯,本王省得。”蕭月生慢慢點頭,眉頭一軒:“此劍,你便收下罷,莫要駁了本王的顏面!”

江南雲遲疑片刻,點點頭:“好罷,既然如此,小女子收下便是,多謝王爺厚賜!”

“這才對嘛!”蕭月生呵呵一笑,目光掃向李指揮使:“小李子,對本王的救命恩人,你如此無禮,真是該罰,滾出去!”

“屬下遵命!”李指揮使俯身一叩頭,起身之際,冷冷橫一眼江南雲,殺機凜然。

待他離開,蕭月生搖搖頭:“這個小李子,對你可是怨恨得很!”

“嘻嘻,倒也難得。”江南雲抿嘴一笑,不以為意。

幾乎所有的男人,面對她時,都提不起恨意來,即使身為仇敵,跟自己動手,也是束手束腳。

“你小心一些,莫讓他偷襲。”蕭月生叮囑一聲。

江南雲忙點頭,笑道:“嗯,我會小心的,他武功不低,但性子卻是莽直得很,不像那些陰險小人,防不勝防。”

“嗯,這倒也是。”蕭月生點點頭。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將李指揮使召喚來。

李指揮使一身紫袍,精氣昂揚,瑞陽王醒來,他雖受到懲罰,卻僅是一年的俸祿,委實不值一提。

自己小命撿了回來,還沒有受到什麼重罰,萬斤巨石完全落下來,整個人精神煥發,鬥志昂揚,目光更加銳利。

他聽到王爺相召,忙自護衛司中出來,大步流星,來到瑞陽王的書院,輕手輕腳,推門進來。

蕭月生所扮的瑞陽王坐在榻上,一身月白睡衣,看上去甚是精神,不復昨日的萎靡不振。

他坐在榻上,招了招手。

李指揮使上前一步,跪在榻前:“王爺,屬下在。”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小李子,我從今日起,要隨江姑娘修練武功!”

“王爺,你要隨她練功?!”李指揮使大驚失色,猛的一下抬頭,看著蕭月生。

乍與他目光相接,忙省悟太過失禮,又低下頭,沉聲道:“王爺慎重!”

“怎麼?”蕭月生眉頭一皺。

李指揮使雖聽出王爺不悅,仍是毫無顧忌,硬著頭皮,低著頭,重重說道:“王爺想修煉武功,大內武庫中,奇功絕藝數不勝數,何必跟她一個鄉野之人學?!”

蕭月生冷冷道:“鄉野之人?!她年紀輕輕,比你可是小多了,你比得過她?!”

“……沒有比過。”李指揮使悶聲道。

蕭月生輕哼:“你練的可是大內武庫的奇功,卻比不過人家,難道說,我該跟你練?!”

李指揮使悶聲道:“王爺,練功乃是一件苦事,王爺千金之軀,何必受這個苦?!”

“我不練武,難道,乖乖等著你來保護我?!”蕭月生聲音忽然拔高,重重哼道。

李指揮使無奈,用力一叩頭,砰砰作響,地面震動,他慨然道:“屬下無能,罪該萬死!”

“好啦好啦,不必如此!”蕭月生不耐煩的擺擺手。

他舒緩一口氣,溫聲道:“本王自這次受傷,身子骨大不如前,靜極思動,想練練武功,……一者呢,是強壯身體,再者,若真有什麼事,也能擋一下,……本王啊,也不指望能打得過別人,起碼能讓你們有時間趕過來。”

“是!”李指揮使低聲道,聽他這般推心置腹之言,心中更感自己無能,護衛不得王爺,惹得王爺受苦。

“好啦!”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這江姑娘,小小年紀,武功如此之深,想必其武功心法,更勝大內武庫一籌,我若能學得,說不定,練上幾年,比得過你小李子呢!”

“王爺英明神武,天縱之資,不學武則罷,一旦學了,定然要遠超屬下的!”李指揮使沉聲道。

蕭月生哈哈大笑,數聲之後,點頭道:“小李子你也學會拍馬屁了,難得!難得!哈哈!”

李指揮使沉聲道:“屬下不會拍馬屁,只是實話實話,這是屬下的心裡話!”

蕭月生哈哈大笑幾聲,慢慢停下來,道:“好好,好一個心裡話,本王就託你吉言了!”

李指揮使想了一下,道:“王爺,她真的答應傳王爺武功心法?”

瑞陽王點頭:“嗯,本王賞了她一些寶貝,一些上好的丹藥,不怕她不答應!”

“王爺,是聖上賞賜的丹藥?”李指揮使問。

當今聖上,對仙家之術極為癡迷,請了幾位道士,為其煉丹,自己享用之餘,還不時賜一些給親近之人。

瑞陽王與當今聖上感情極佳,每次開爐出丹時,都會賞賜一些,派人不遠千里,送到王府中。

“不錯,這些丹藥的效果,你不是不知,她豈能抵抗得了?”蕭月生呵呵一笑。

李指揮使用力點頭。

這些丹藥,對不會武功之人而言,可延年益壽,增強元氣,令生機大盛。

對練武之人而言,這些丹藥,卻是絕頂的奇藥,服下之後,可增功力,委實不可多得。

如此奇藥,比少林的大還丹,還要貴重數倍,對於武林中人而言,確實難以拒絕。

瑞陽王道:“小李子,我往後日子,要跟江姑娘練功,你莫要隨意驚擾,可是明白?!”

“……是!屬下明白!”李指揮使遲疑一下,最終無奈點頭。

蕭月生與江南雲身處王府後花園的一處小樓中。

王府的後花園,比之觀雲山莊,更大了數倍,整個王府,佔地百畝,平時瑞陽王在府內走動,需得有人抬轎,他走過兩座院子,便累得氣喘吁籲,並非他體力太差,是院子太大。

後花園中的小湖,雖比不得西湖那般大,卻也有三分之一大小,一眼望去,生出寥闊之感。

湖上有數艘畫肪,三三兩兩橫陳,畫肪自東頭到西頭,足得行駛小半個時辰的功夫。

湖上所建樓宇,連綿數座,連成一片,氣勢磅礴,與觀雲山莊的精緻又是不同,顯出一股皇家的雍容大氣來。

蕭月生與江南雲所處樓閣,位於數座樓宇中間,名謂觀星樓,是最高的樓閣。

二人所在屋子,是最高一間屋子,推開窗戶,一眼望去,整個王府內的建築,皆陳列在前,令人心胸一暢。

蕭月生師徒二人呆在小樓中,說說笑笑。

二人皆著月白長袍,絲緞閃光,柔滑的貼在身上,顯出身體的曲線來。

江南雲身形挺拔,雙腿筆直修長,曲線誘人,看上一眼,難免血氣賁張,難以自抑。

她坐在窗前的軒案前,玉手支著下頜,望著外面的風景,懶洋洋的道:“師父,破

該有更上一層,是不是? ”

蕭月生坐在她對面,手上拿著一本書,王府中的藏書極豐,遠甚觀雲山莊,有數倍之大。

書庫之中,珍本善本更是數不勝數,有許多他根本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見到這些書,他如見珍寶,其中不少,蘊著一些佛道之言,不時有微妙閃現。

他放下泛黃的書卷,點頭一笑:“嗯,不錯,破玉掌確實還有兩層,不過,這兩層意境太高,你難以理解,教你也沒用!”

“師父門縫裡看人,我說不定真能領悟呢!”江南雲嬌聲嗔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知徒莫若師,你心性如何,修為如何,我豈能不知?”

“那最後兩層破玉掌,究竟威力如何?”江南雲嘻嘻笑道。

蕭月生輕飄飄一掌拍出,瞬間出現在她胸口,彷彿直接跨越空間,毫無阻礙。

江南雲所坐椅子平平一移,頓時後退一尺,便要避開蕭月生這一掌,反應極快。

卻不想,她驚魂未見,手掌又在眼前,已經按上她小腹,輕輕沾一下,縮了回去。

蕭月生淡淡一笑:“如何?”

江南雲睜大眼睛,明眸眨了眨,驚詫道:“師父,這是什麼掌法?如此古怪!”

蕭月生呵呵一笑:“這就是破玉掌!”

“不可能罷?”江南雲訝然道,搖搖頭:“破玉掌?它可沒有這般快!”

破玉掌最根本的是其掌力,並非以招式勝,而是以掌力變化多端,玄妙莫測所著。

她平常施展,只是輕飄飄一掌,卻是至剛至陽,人們往往被其所騙,以為是陰柔內力。

吃過一次虧後,人們再對上時,便會防備其陽剛之力,卻不想,又變成了至陰至柔。

其掌力變化,隨心所欲,精純無比,若與她對掌,其勁力變化,有陽關三疊,白浪九衝,以掌力為招,精妙絕倫,防不勝防,論及掌力的精妙,可謂天下第一。

“師父,破玉掌還能這般快?!”江南云不信的問。

蕭月生笑了笑:“你呀,坐井觀天!”

他橫江南雲一眼,對睜大明眸的她道:“所謂破玉,無所不破,無論是有形之物,還是無形之物,不論是內力真氣,還是空間,皆可破去。”

“破去空間?”江南雲眉頭緊蹙著,苦苦思索,隱隱若有所思,似有領悟。

蕭月生淡淡道:“空間也是有形之物,只是你修為不夠,感覺不到罷了,每次瞬移時,你不也有所感覺嗎?”

江南雲恍然點頭:“怪不得,怪不得……,我明白啦!”

蕭月生搖搖頭,淡淡道:“你便是明白,也沒什麼用處,修為不夠,練不成的。”

江南雲嘟了嘟紅唇,忽然轉開話題:“師父,你給我的丹藥,究竟有什麼效果?”

“嗯,這丹藥確實不錯。”蕭月生點頭。

江南雲歪頭問:“真的能增長功力?沒有什麼後患?”

蕭月生想了想,道:“後患嘛,還是有一些的,……但你修煉玉虛訣,卻不怕,能抵得住,其藥效巨大,可謂龍虎猛藥,增強功力不成問題。”

“那我就服下去啦?!”江南雲從高聳胸口掏出一隻瓷瓶,精緻無比,雪白的瓷上繡著青紋,是一幅松鶴延年圖,白鶴展翅欲飛,看上去頗有風韻,實屬精品。

蕭月生點頭道:“趁在我在一旁護法,你且服下再說。”

江南雲點頭,倒出一粒,赤紅如丹,約有小拇指大小,渾圓可愛,顏色鮮紅,看上去如火一般。

紅丸一倒出來,頓時一陣清香撲鼻而來,繚繞不散,將整個樓閣充滿。

蕭月生眉頭一皺,道:“一粒不成,這一瓶都下去罷!”

“會不會太強了?”江南雲遲疑一下,看了看瓷瓶,聞著其清香,身體內真氣蠢蠢欲動。

蕭月生笑了笑:“憑你如今的功力,豈能壓不住,放心罷!”

“好!”江南雲看他一眼,咬了咬白玉似的貝齒,紅唇張開,瓷瓶湊近一倒,一瓶紅丸都滾落進去。

蕭月生看著她,臉上似笑非笑,古怪莫名。

“師父,你……?”江南雲放下瓷瓶,見他神色奇異,心中一驚,忙叫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道:“好了,這一下你可有罪受了!”

“師父……”江南雲忙道。

蕭月生搖搖頭,似是惋惜,嘆息一聲:“唉……,此丹雖小,藥效卻強,你服下這般多,需得拼命壓制,若一個不小心,是會暴體而亡的!”

“那師父你……”江南雲睜大明眸,恨恨盯著他。

蕭月生呵呵笑了兩下,道:“危機危機,危之後便是機會,你若能挺過去,功力必然精進一層,可喜可賀!”

罷,他站了起來,笑道:“我還是不在這裡打擾你啦!”

“師——父——!”江南雲恨恨大叫,跺著腳,怒聲嗔道,恨恨瞪著蕭月生。

蕭月生起身離座,轉身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道:“你現在最好還是坐好,準備運功,此藥發作極快,藥效猛烈,宛如猛虎下山一般,不容大意!”

著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門口,轉身朝江南雲一笑,一拉門,閃身消失,不見了蹤影。

“可惡!”江南雲跺腳嗔哼,恨恨瞪他一眼,卻是無可奈何,他是師父,被他捉弄,總不能還回去。

江南雲趺而坐榻上,合眸定息,寶相莊嚴,白玉一般的臉龐彷彿散發著光華。

她心神返觀

如日月,體內一切影像,如山河大地,被雙眼所照。

眼神所至,紅丸已經完全融化,濃郁的清香在體內繚繞,穿過身體的器官,無處不在。

她心中一驚,忙定下神來,知道藥效已經開始發作,不容小覷,打起十二分小心。

清心訣流轉不休,她沒有運行別人的心法,仍是最拿手的玉虛訣,氣息流轉,將清香之氣捲入其中,想要融化。

便這股清香凝實無比,被玉虛訣的內力所卷,仍舊凝而不散,彷彿水與油,難以相融。

片刻之後,清香猛的一散,經脈之中,忽然湧現渾厚如江河的內力,一下子擠在經脈之中,彷彿憑空出現。

如無形虛空有一座河堤,河堤忽然決口,洪水猛的湧了出來,直接灌入她的經脈中。

如今之下,她無計可施,唯有以玉虛訣的內力阻攔,將其攔腰而截,斷成一段一段兒,以便用玉虛訣融合。

這個過程,極是艱難,這些內力太過浩蕩,又精純無比,並非那般容易融合。

轉眼之間,她頭上白氣蒸騰,一絲一絲的白氣自她秀發中飄出來,慢慢升起,在頭頂凝而不散。

這些白氣都升到她頭頂一尺處,聚在一起,凝而不散,形成一片厚厚的雲彩。

這些白雲籠罩著她頭頂,看上去如觀音菩薩坐在雲端一般,說不出的聖潔莊嚴。

她顧不得其他,清心訣流轉,令她指揮著數十段內力,仍舊不慌不忙,游刃有餘。

她玉虛訣的內力精純無比,但卻並非無窮無盡,總有枯竭之時,現在便看二者究竟誰更能堅持得久。

她的內力不停的吞蝕著藥力,可是,藥力看似柔和,卻堅韌無比,如是青鋒劍一般,無論她如何盡力,皆是紋絲不動。

兩者僵持下來,你奈何不得我,我奈何不得你。

江南云不停催動玉虛訣,拼命吞蝕擠在經脈中的藥力。

忽然,她身子一顫,震動一下,如坐馬車顛了一下。

驀然間,一道霹靂聲在耳邊炸響,劈啪一聲,她頓時頭髮豎起,周身一陣酥麻,彷彿一道天雷避中了自己。

周身酥麻未褪,頭頂忽然一麻,百會穴忽然一輕,清涼的感覺自頭頂傳來,慢慢降下來,像是一捧清涼的泉水,自百會穴注入,沿著任脈往下,最終落入丹田之中。

隨後,清泉不停的自虛空中滴落,自百會穴滴入,宛如實質一般,慢慢流下來,注入丹田中。

她心中泛起一個詞:“醍醐灌頂”,周身一片寧靜,嘴角微抿,說不出的平安喜樂。

她心中喜悅,這般異相,曾聽師父說過,乃是打通大周天,進入先天之境。

虛空之中滴落的清泉,並非錯覺,而是至精至純的先天真氣。

這先天真氣,來自虛空之中,無窮無盡,不虞內力有枯竭之險。

她百會穴不停的吸納真氣,將空虛的丹田注滿,忽然腳底一震,酥麻傳來,一道清泉之氣自腳心湧泉衝了上來,沿著雙腿,直衝而上,透過百會,衝到天上。

她心中不慌不忙,對此異像,師父也有解說,說了應對之法,便依法而行。

慢慢的,頭頂百會穴與腳下湧泉穴的真氣柔和一些,被她完全的收伏,天上地下,真氣一絲一縷,綿綿不絕湧入。

隨著這些真氣的加入,她玉虛訣的內力越發渾厚,對那些一段一段兒的真氣,壓力越來越大。

終於,胸口檀中位置的一段兒內力,慢慢開始融化開來,最終被玉虛訣的內力所融。

融化之下,兩段玉虛訣內力相合,越發的雄渾,對周圍藥力形成莫大壓力,如泰山壓頂,直接壓垮了一段藥力。

連鎖的反應之下,玉虛訣的內力如滾雪球,越滾越大,到了後來,融合得越來越快。

她頭頂的白氣越來越厚實,彷彿一塊兒白絹,宛如實質,散發著隱隱光華。

忽然,她睜開了明眸,看到眼前坐著蕭月生。

椅子放榻前,蕭月生懶洋洋坐在上面,目光溫潤,籠罩著江南雲,似笑非笑。

見她醒來,蕭月生微微一笑。

“師父!”江南雲紅唇微張,玉臉晶瑩,膚下光華流轉,彷彿白玉在燈光下映照。

隨著她說話,頭上白氣忽然一斂,化為一道氣線,倏的自她頭頂百會鑽進去,如一條白蛇般靈動。

蕭月生微微一笑:“嗯,做得不錯,沒有偷懶,……不用我親自出手。”

江南雲明白他話中之意,是自己一直苦修武功,內力大有進境,否則,壓制不住洶湧的藥力。

“師父……”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南雲,不錯,終於還是跨進先天境界了。”蕭月生點點頭,露出讚歎神色。

“多謝師父。”江南雲覺得自己笨嘴笨舌的,心中激盪,委實說不出什麼話。

“謝什麼,我這是藉花獻佛,”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憑著這憑丹藥,打開你先天之鎖,也算是幸事。”

“師父,我終於進了先天之境了?”江南雲白玉一般臉上漸漸湧起了狂喜。

蕭月生呵呵一笑:“不錯,自此以後,你顏容不再衰老,壽元大增,活過兩百歲,不在話下。”

江南雲身子一動,忽然自榻上浮了起來,倏的一飄,來到蕭月生跟前,筆直修長的**落地,彎腰便要下跪。

蕭月生一伸手,搭在她香肩上,笑瞇瞇的道:“好啦,我不喜這些虛禮,莫要做這些!”

蕭月生按著她香肩,江南雲只覺身子彷彿定住了,一動也動不了,身子不屬於自己的一般。

“師父……”她輕輕喚一聲,糯軟如蜜,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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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王子



蕭月生搖頭一笑,道:“你如今剛踏入先天之境,離青春永駐於世,還差得遠吶!”

江南雲明眸轉動,波光流轉:“師父,真的有長生不老?!”

蕭月生呵呵笑道:“當今天下,能練到先天之境的,怕是也僅有咱們師徒二人,……常人不見便謂不存在,長生之說,上古流傳至今,總不會空穴來風。 ”

著話,他大手離開她香肩。

江南雲興奮不已,天地至純元氣絲絲縷縷,自湧泉與百會湧注進來,周身清虛,像是飄浮著一般。

“南雲,你如今算是踏入道門第一步,自此之後,需得勇猛精進,不能懈怠。”蕭月生溫聲道,目光溫潤,輕柔籠罩著她。

江南雲重重點頭:“嗯,弟子遵命!”

蕭月生溫聲道:“你在這里呆得也夠久,先回臨安罷。”

“我再住幾天罷,好不好?”江南雲明眸閃動,盯著他,不捨神情隱約可見。

蕭月生搖搖頭:“南雲,你如今達到先天之境,內力無窮無盡,若是趕過來,不必太久。”

江南雲一怔,用力點頭,她如今精通縮地成寸之術,再有元氣相助,不休不止,若是全力趕路,其速度之快,足以驚世駭俗。

她施展縮地成寸之術時。一閃之間。可跨越三十餘丈。近百米。一里地路。五次閃動。五次呼吸而已。

只是縮地成寸之術威力奇大。但所耗內力亦是驚人。她當初地內力。施展二十餘次縮地成寸。便有些不支。

如今。她內力源源不絕。再施展縮地成寸。便不成問題。可以任意施展。趕路自然奇快絕倫。

依她施展縮地成寸。一分鐘足以跨過五六里路。百里之遠。僅是一刻多鐘地功夫。其速度之快。常人看來。匪夷所思。

而臨安距離這裡。僅是二百餘里。她如今施展縮地成寸。用不到半個時辰。便能抵達。

時間如此之短。她自是可以來去自如。

在心中默默一算,江南雲大喜過望,自己可隨時過來,隨時回去,確實方便。

跨入先天之境,趕起路來,確實痛快。

江南雲撥著蔥白玉指,算了算,興高采烈,笑道:“知道啦,師父,那我走啦,明天再過來看你。”

蕭月生點點頭:“嗯,也好,你明天晚上過來罷,我白天需得練功。”

“是,師父!”江南雲脆聲應道,穿起軟靴,很快消失在屋裡,帶走一片幽香。

蕭月生坐在榻上,看著江南雲消失不見,一拉床頭的黃線。

外面走進一個秀美的丫環,身形窈窕婀娜,身著淡粉色羅衫,約有十六七歲,正是荳蔻年華,白皙如玉的圓臉,鼓鼓的胸脯,水靈靈的大眼。

“秀兒,去召小李子過來!”他擺擺手,溫聲吩咐。

秀兒屈身一禮,輕盈應道:“是,王爺。”

這是後花園,宛如皇帝的后宮,沒有吩咐,別的男人不能進入,府內雖然有太監,蕭月生卻指派女子過來伺候。

瑞陽王妃雖然善妒,但這一次瑞陽王險死還生,她有些看開了,但由得他肆意行事,後院裡的下人,都換成了美麗的女子,多數是宮裡選秀,甄選出來的美女,撥來這裡。

瑞陽王妃雖是惱怒,卻也不違逆他,她終於明白,他是一棵大樹,自己是攀附樹上的枝藤,若是大樹倒了,自己也好不了。

彷彿一夜之間,她大徹大悟,氣質陡變,彷彿換了一個人。

她建了一座佛堂,因為當初方證大師前來,她便以為是方證大師的功勞,是佛祖降下恩德。

蕭月生自不會阻止她,她能信佛,整日呆在佛堂中,行事寬容,最好不過。

瑞陽王妃年紀不大,當初第一任王妃難產而亡,她後來被扶上正妻之位。

她僅是三十餘歲,看上去更年輕,正是一個女人最熟美之時,風韻之佳,令後院中的眾女們黯然失色。

蕭月生正在思忖,輕微腳步聲響起,魁梧高大的身形閃現,李指揮使跨步進來,小心關上門,跪倒在榻前:“王爺請吩咐。”

“小李子,那幾個供奉哪裡去了?”蕭月生抬抬手,微瞇著眼睛溫聲問道。

李指揮使,即李士龍站起身,道:“王爺,除了宋供奉與趙供奉,另兩位供奉去了臨安城。”

“唔,查出來什麼沒有?”蕭月生點點頭,眉頭一抬。

李士龍搖頭:“沒有,王爺,他們死得太過怪異,什麼痕跡也沒留下……”

蕭月生哼一聲:“一幫廢物!”

李士龍低頭,臉皮發麻,不敢做聲,心虛得很。

蕭月生想了想,擺擺手:“算啦!……把他們叫回來,莫要再查下去了!”

“王爺?”李士龍怔然望向他。

蕭月生橫他一眼:“現在江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最後若查到她身上,讓我怎麼做?!”

李士龍點點頭,低聲道:“若是她做的,王爺要……?”

蕭月生眉頭一皺:“小李子,你的那點兒小心思,本王一清二楚,還是收起來罷,她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斷不會傷她的!”

“是!王爺。”李士龍忙點頭,隨即又道:“可是,王爺,若是她曉得潘吼的死因,怕是不會輕易罷休的!”

“如今看來,她並不曉得,否則,也不會救我了!”蕭月生瞪他一眼,重重哼道。

李士龍看了看他,點點頭:“是,我派人召他們回來。”

“除了你,他們不知曉這件事罷?”蕭月生瞇著眼睛問。

“嗯,他們不知。”李士龍點點頭,心中暗思,王爺這是又犯了寡人之疾了。

心中這般一想,無奈搖頭,對江南雲的恨意也只能埋下來,說不定,江南雲將來還會成為自己的主母。

蕭月生揮揮手:“你去罷,這事要守口如瓶,若是她曉得了,我拿你是問!”

“是,王爺!”李士龍重重點頭。

蕭月生自小樓中出來,揮退了秀兒,一個人而行,徑自穿過兩間院子,來到了書房中。

旁邊的下人看了,皆暗感奇怪,王爺的身子骨何時這般硬挺了,竟然能一口氣走到書房來。

王府內很安靜,李士龍他們守在外面,還有一些護衛,則是那些太監。

他們多數充當下人,看上去不會武功,在蕭月生身邊來來往往,看上去並不起眼。

但若是真有人對王爺不利,他們便會挺身而出,護衛他的安全,比起外面李士龍那些守衛,更加可靠。

王府的護衛系統,共有兩套系統,各司其職,不相統屬。

一者是外院禁衛,由那些功勳子弟,或是忠誠手下組成,另一套,則是內院護衛,是一群太監。

李士龍他們一幫人,屬於外院禁衛,不能靠近後院,那些太監,則是內院護衛。

這些太監,都是自幼在大內長大,受過禁宮的訓練,修煉的是獨特而威力奇大的武功。

但瑞陽王的書房,卻是他們的禁區,由李士龍他們護衛,不准太監們靠近。

因為瑞陽王頗是討厭他們,覺得他們是朝廷的耳目,王府內所有事情,都瞞不過皇帝,都是他們搗的鬼。

他雖與當今天子感情極篤,但這是祖宗規矩,也不能破例,王府之中,還是要安置耳目的。

感情是感情,規矩是規矩,有了規矩,才能更好維護兄弟之情,這一點兒,當今天子卻是想得很清楚。

這些太監,雖然討厭,卻又不能殺,只能留著,算是對皇帝擺出的一種態度,但書房重地,

蕭月生與江南雲出現那晚,沒有出現他們的身影,但是因為此故,否則,憑他們的武功,倒也有些麻煩。

這些內衛,武功個個都是頂尖,堪比趙宋錢李四大供奉,比外院護衛厲害得多。

蕭月生來到書房中,關上門,坐到軒案前,拿起案上的玉,誰說我沒練過武功? ! ”蕭月生哼了一聲,笑了笑:“本王豈能一點兒武功不會? ! ”

“王爺您會武功?!”李士龍吃驚的問。

蕭月生點頭,笑了笑:“那是自然!……本王一直會武功,只是你不知曉罷了!”

“這……這……,屬下駑鈍,實在沒有發覺!”李士龍吃驚之極,呆呆看著他。

蕭月生伸手一搭他肩膀,重重一按。

李士龍只覺身體一沉,如一座山壓下來,膝蓋一軟,便要跪倒在地,心中大吃一驚。

剛要運功,身子一輕,蕭月生放開手,笑瞇瞇的道:“如何呀,小李子,本王的武功還成罷?”

“王爺神功,屬下佩服!”李士龍抱拳,滿臉讚歎。

他雖然沒有運功,但體魄強健,天生神力驚人,這一下能壓自己下

爺的力量也是極大的。

蕭月生笑道:“呵呵,我一直偷偷的練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上一次根本沒機會施展。”

李士龍低下頭,提起上次之事,他心中慚愧,若不是運氣好,遇到了江南雲,如今小命不在。

“好了,你出去罷,莫讓人打擾我!”蕭月生擺擺手。

李士龍單腿跪地,重重道:“屬下告退。”

罷,轉身離開,輕輕拉開門,出去後,轉身輕輕關上門,腳步聲慢慢遠去。

蕭月生身形一晃,消失在書房裡。

他再次出現,是在東海上的一座小島上。

這裡,便是靈氣濃郁之所,已經被他設置了陣法,外人無法看到,也無法靠近。

若是憑著肉眼,看不到此島,隨意漂流,也不可能進入此島,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慢慢的推開,引向旁邊。

除非,佩有他的玉佩,方能看破島上的障眼法,看到小島所在。

島建了兩間屋子,設有陣法相護,他坐在一間木屋當中,手上出現五枚玉佩。

他將五枚玉佩放到蒲團旁,拿起一枚,輕輕貼到眉心位置。

玉佩碧光閃爍,彷彿有流光在其中閃動,一閃一閃,越來越亮,驀然之間,光華大漲,一團碧芒閃現,充滿了整個屋子,透過窗戶,射出屋外。

光芒一閃之後,消失無蹤,玉佩恢復如常,只是光華隱隱,蘊而不發,在其中流動。

他慢慢放下這枚玉佩,放到另一邊,然後拿起另一枚,雙手緊握,貼到眉心處。

如此施為,他連接將玉佩貼到眉心上,每次都是剛才的情形,光華大閃之後,變成光華隱隱,蘊而不發。

此時的玉佩,迥異先前,光華流轉,似是有了生命,如人的眼睛,一閃一閃。

此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他打量著這些玉佩,暗自思忖,刻下聚靈陣,如今已經不費事,但這些玉佩不知能使用幾次。

想了一會兒,他搖搖頭,摒棄心思,開始凝神,拿起玉佩,信手拋出去,分別落至一個方位。

這四個方位,稍有一點兒差錯,聚靈陣便能啟動,其中關竅,若是常人不識真訣,不得口傳心授,自己摸索,終生難以摸到門徑。

玉佩擺好之後,他微闔雙眼,調息定神,慢慢的,臉色越來越舒展,寶相莊嚴。

四枚玉佩落在地上,圍繞著他,開始時,只是瑩光隱隱,一如平常,片刻過後,玉佩光華漸漸明亮。

倏的一下,玉佩動了一下,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托著,慢慢浮了起來,升到他肩膀高,定在虛空中,與他肩頭形成一個平面。

光華越來越亮,一閃一閃,如天上的繁星,他衣衫一動,似有一陣大風刮進來,屋裡晃動,一個花瓶擺在矮幾上,瓶中插著幾朵野花,此時花瓣簌簌落下來。

一陣大風刮過,一會兒又平靜下來,屋裡溫度降了一些,空氣卻越發的清新。

如此異像,卻是天地元氣凝聚過來,聚靈陣發揮效用。

蕭月生趺而坐,身形閃爍,若隱若現,似乎是從湖面向下望,他正坐在湖底,說不出的怪異,好像他隨時會消失一般。

他練完了功,施展瞬移,一閃即逝,出現在觀雲島上,跟劉菁說了兩天發生之事。

劉菁想跟他一起,後來想了想,又打消了此念,卻讓他不得超過兩天不見面。

蕭月生搖頭苦笑,都老夫老妻了,還要這般如膠似膝的,夫人還如小女孩一般。

他點頭答應了,送了她一支鳳簪,華麗異常。

沒跟劉菁說多久,他一閃身形,消失在觀雲島,出現在瑞陽王府中,盤膝坐在後面湖上的觀星樓中。

觀星樓位於湖面上,似是浮在水面上,周圍一片湖光水色,寂寥寬闊,站在上面眺望,心胸頓時一暢。

他自榻上起來,來到窗口,推窗望出去,長長吁一口氣,皇家園林,氣象開闊,華貴端嚴,看多了觀雲山莊後花園,再看這裡,別有一番風景。

他下了觀星樓,沿著湖上的迴廊,來到一艘畫肪上。

畫肪上一直有人守著,是兩個秀美的少女,她們住在上面,別的不做,只是負責擺渡。

蕭月生打量二女一眼,擺擺手,點點頭,沒有多說話,負手站在船頭。

畫肪悠悠而行,不疾不徐,這兩個少女操縱畫肪,卻是比大漢還要高明幾分,速度恰到好處,站在船頭,清風徐徐,不感寒冷,唯有清爽。

蕭月生到了岸邊,擺擺手,信步走過園子,朝書房方向行去。

要去書房,卻需得先經過兩個院子,其中一個院子,便是瑞陽王之子的書房。

如今,瑞陽王之子,算是一個小王爺,年約十七八歲,是他晚來得子,故一向嬌慣著的。

還未到院中,他便聽得尖叫聲,是一個少女的叫聲,他步速加快,轉眼之間來到院中,站在台階前喝道:“照經!”

“哎哎,父王!”裡面傳來慌裡慌張的聲音,隨即是一陣低語,似是喝叱。

蕭月生怒聲哼道:“還不給我滾出來?!”

裡面的情形,他隔著門窗,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惱怒,語氣森冷,帶著殺氣。

“父王,來啦!”房門吱的一下被拉開,一個少年一側身子,挪了出來,滿臉帶笑。

他轉身帶上門,搖晃著身子,來到蕭月生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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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11 23:29:49 |只看該作者
第469章埋伏



“父王。”他來到近前。抱拳一禮。漫不經心。似乎並。也並不恭敬。

蕭月生臉一沉。舌乍春雷。斷喝一聲:“看看你。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給我站直了!”

他中氣十足。一聲喝發出。宛如天雷在耳邊炸響。

少年朱照經身子一嚇。雙腿一軟。搖晃幾下。便跌倒。

蕭月生伸手一抄。在他肩膀搭一下。一股內力頓時鑽進去。將其身形定住。

朱照經詫異望來。牛眼眨了眨。泛著迷惑。

蕭月生忽然伸腿。踹了他一腳。喝道:“站直了!”

朱照經被踹了一個趄。大聲慘。與蕭月生目一觸。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照做。胖乎乎的身子挺直。瞪大眼睛看著他。

蕭月生這一腳下去。蘊著通背勁。與平常的擊打不同。勁力直鑽骨髓。常人難以忍受。

朱照經心中思忖。父王怎麼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往常可不會對自己這麼兇的。被他看一眼。就像什麼都被看透了。不敢妄動。

“你在那裡做什麼啊!”蕭月生冷著臉。神情陰沉。冷冷盯著他。

朱照經期期艾艾:“沒……沒什麼啊。……小事一件。不值的父王過問的!”

“哦――?到底是什麼小事。說來看看。”蕭月眉頭一挑。輕描淡寫。盯著他看。

朱照經本不想說。但被他盯著看。卻不由自主的口:“是……。是……。是一小丫頭。”

“你要幹什麼?!蕭月生淡淡問。

“我……我想……”朱照經不知如何說好。不語。

“你想。你想行那無恥之事!”蕭月生猛的大喝如炸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

朱照經嚇了一跳。被嚇出了血勇之氣。一抬頭盯著蕭月生。大聲道:“不錯。我想收了個小丫頭怎麼樣?!”

他接著說道:“我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以後不用再受苦。在王府裡吃香喝辣的。多麼快活?!”

“放屁!”蕭月生低喝一聲。冷笑道:“誰教給你的狗屁道理。啊――?!”

“父王不是你?”朱照經訝然道。與他目光相對。聲音不由慢慢變低。

“我教給你的?!”蕭月生一怔隨即冷笑:“好的你不學。我說這麼一句。你就記住了?!”

“廢話少說。給我把人放了!”蕭月生不耐煩的擺擺手。轉身便要離開。

“父王。我不放!”朱照經一撇嘴。哼道。

蕭月生轉過身。盯著他。眼睛微縮:“你說什麼?!”

朱照經心顫一下只覺他的雙眼是兩把刀。不停的切割著自己。渾身發冷。十萬八千汗根根豎起。

蕭月生陰沉著臉。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緩慢低沉:“你膽子越來越大了。看來是我把你慣的不成了樣子!”

“來人!”他兩掌一拍。清脆響亮。

一個圓臉的太監自月亮門閃身進來。一溜小跑。矮胖的身子圓圓的臉。白皙光潔。頜下無須。看上去如一個富家翁。

他小跑到蕭月生跟前。跪倒在地。道:“王爺。奴婢在。”

他聲音柔和悅耳。聽在耳中。宛如頂尖女伶的唱歌之聲。並不像尋常太監那般的尖細。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他起來。朝照經一指:“老周。把這個小子送到刑房。打他十棍!”

“王爺……”老周一怔。遲疑一下。

“父王!”朱照經心驚。急忙叫道。語氣驚訝。並不相信。從來寵愛自己的父王。竟然翻臉無情。

蕭月生沉聲道:“以前。本王是一直慣著你。將你寵的不成樣子。日後不能再這樣。本王好好管教!……老周。沒聽孤的話?!”

“是。王爺。”老周恭敬答道。向朱照經:“小王爺。請罷!”

朱照經臉一變。大聲喝道:“你這老狗。滾一邊去!”

老周臉色僵住。上一步。低聲道:“小王爺。王爺的話。奴婢可不敢違抗。……你就說兩句軟話。王爺會心軟的。”

朱照經搖頭。他雖然平常驕縱跋扈。但卻並不是笨人。看到父親這樣。知道父親真的變了。像是變了一個人。對自己不會像先前的寵愛了。

橫老周一眼。叱道:“淨出餿主意。小王的事。不用像說三道四。胡亂指點!” 說罷。對蕭月生一抱拳。轉身便走。氣勢洶洶。毫不示弱。

“王爺。我……”老周上前一步。低聲對蕭月生說道。

蕭月生點點頭:“給我狠狠的打。不准鬧虛的。我晚上會去看他。若是沒什麼損傷。我拿你是問!”

“是。王爺!”老周重重點頭。

他轉身對朱照經道:“小王爺。請罷!”

他板起臉來。嚴肅鄭重。自有一股威嚴氣勢。一直跟在瑞陽王身邊。沾其氣息。不自覺的權威自重。

朱照經瞪他一眼。嘴唇微動。看其波動。似是在罵他。老周不以為意。

蕭月生眉頭一皺冷冷看他一眼。將他嚇住。不再放肆。

跟著老周往外走。出了院子。嘴便開始嘟嘟囔囔。不干不淨。一會兒大罵老周。一會兒埋怨父王。

老周轉身。臉上帶笑:“小王爺。你跟奴婢這裡埋怨。算是白費口舌啦不如。你去求王妃讓王妃說情?”

“咦。有理!”朱照經用力點頭。一拍老周後背。笑道:“你這老狗。倒還有些用!”

說罷話轉身便走。腳下如風。轉眼之間。去了邊的一座大院子。

蕭月生在書房裡取出一本書。又回了後面的園林。對於後面的皇家園林他甚是喜歡。

他的王府。佔的數百畝。可以容納下一座山脈後面園子雖沒有高山。但有寬闊的湖。乃活水。湖上建有一座座樓閣。看上去巍峨壯闊。周圍是鬱郁青樹。此時雖然蕭瑟。觀之仍覺心胸一暢。

他的園林。雖不如後世的頤和園大卻也相差有限。他暗自感嘆。皇家之威。果然移山倒。若是他自製做園林。精雖然更勝。壯闊卻是差了許多。需龐大的人力物力。

他追求天道。對於壯闊之景。更加偏愛幾分故更喜歡這裡的園林勝景。

他正在湖邊。沿著上漫步。身倒映在湖面。水波。清風吹。舒爽清涼。

他走了一會兒。在一張石桌旁坐下。開始看書。不遠處的秀兒輕聲輕腳過來。拿著茶盞與茶壺他上茶。

他慢慢放下書。端起茶盞。揭茶輕啜一口。點點頭:“嗯。好茶。秀兒你的茶藝仍這麼好!”

秀兒圓圓的臉龐。精緻的五官。肌膚白膩。彷彿牛奶一般。被他一誇。手足無措。秀臉通紅。

“可曾看到那孽障放了屋裡的女子?”蕭月生笑了笑。

秀兒點點頭:“嗯。杏兒已經出來啦!”

蕭月生眉頭皺了一下。想了想。道:“你去傳令。讓老周將杏兒調到我院子裡。”

“是!”秀兒高興的答應。聲音清脆。

蕭月生笑道:“這孽障。我若不在。還不知會闖多大的禍。讓杏兒躲著點兒他。”

“嗯。”秀兒重重點頭。秀氣的眉毛卻帶著一絲慮。

王爺是主人。杏兒只是一個下人。他若是下了命令。她怎麼敢不聽?躲豈能躲過去?

蕭月生一眼洞穿她神色。笑了笑。道:“放心罷。他若再有膽子招惹杏兒。我會重重責罰他的!”

“我替杏兒叩謝王爺!”秀兒盈盈跪倒。便要頭。

蕭月生任由她。並不阻攔。他如今身為王爺。天皇貴冑。若是不習慣有人跪在身前。卻是該。

他擺擺手。笑道:“是我當初嬌縱他太甚。養成他如今的模樣。真是。唉……!”

秀兒雖然深以為然。不敢表露。頭不說話。  

腳步聲遠遠傳來。自樹林間的小徑轉來一群人。當先一人。身著桃紅小。淡綠裙。挑心髻上插著一支玉簪。晶瑩溫潤。在陽光下泛著瑩光。

的身後。是數個侍女。個個嬌美。只有一個老婦跟著。身板筆直挺拔。鶴髮童顏。面色紅潤。神采奕奕。若不是一頭白髮。看上去倒像一個少女。

慢慢走近。她現出臉龐。瓜子臉龐。挺秀的瓊鼻。薄的嘴唇。雍容華貴。冷艷動人。

她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走到蕭月生近前。俏生生的道:“王爺。好雅興!”

蕭月生抬頭。放下書。打量她一眼。暗自讚嘆。果然不愧是王妃。雍容艷。可激的世間男人發狂。

“王妃。你怎麼來此?”他淡淡笑了笑。斜睨著她。

二人的關係並不佳。王妃雖然艷逼人。但性子不夠寬和。凡事總跟他做對。實在不歡啊。

美人對瑞陽王而言。並不稀罕。貴在知心。他曾有一位妃子。溫柔知心。卻驟然病亡。他一直懷疑是她下的手。只是苦於找不到證據罷了。

王妃來到近前。帶來一陣幽幽香氣。彎腰伸出白玉似的小手。幫他滿茶。輕提裙。坐在他對面。動作優雅。

蕭月生冷眼看她拿起書。接著。

“王爺。你的身體好一些了罷?”她抿嘴一笑。溫柔笑問。

本是冷艷傲人。宛如冰雪中的寒梅微微露笑。便如陽光大亮。照在雪的上。令人眼前大亮。容光逼人。

蕭月生淡淡道:“嗯。有勞掛懷還死不了!”

妃細細的眉毛了蹙。咬著下唇瞪他一眼。隨即又是破顏一笑:“王爺這次能險死還生真是佛祖保佑!”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放下書。抬頭望向她:“你有什麼事。還是趕緊說罷!”

妃睨他一眼。抿嘴笑道:“王爺。經兒做了錯事。你責罰他啦?”

蕭月生點點頭:“小小年紀。正事不干。一心只是放縱慾望怎麼了?!”

“王爺。他知道錯。你就略施薄懲。不要打棍子了。”王妃笑盈盈的勸道。聲音柔和耳。

蕭月生一擺手:“這次放過他不能長記性。你這是婦人見識。不足為提!”

“王爺!”王妃嬌哼。薄怒帶嗔。艷麗不可方物。

蕭月生擺手道:“無論如何今他必須受那棍。王妃你也不必多費口舌!”

王妃嬌聲道:“王爺。經兒他還小。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麼過?!”

蕭月生冷冷道:“放心罷。打幾子。死不了人的!”

王妃怔怔看著他。清亮的眸子漸溫潤。眼圈泛紅。抽出袖中絲巾輕拭眼角。默默在那裡。

蕭月生笑了笑。不再理睬。低頭接著看書。

半晌過後。王妃終於坐不住。再起身。斟滿茶盞:“王爺。就放過他這一回。好不好?”

她聲音柔和。如一春風吹到心田。帶著媚惑人心之力。

蕭月生抬頭看她一。心中訝然。沒想到。這個王妃。竟是天生媚骨。不必練功。便有如驚人之美。

他搖搖頭:“王妃。你不必多說。我意已決!”

放下書。端起茶盞啜一口。又放下。拿起書。起身朝另一邊走了開去。踏上岸邊泊著的畫舫。

畫舫上兩個小丫環跪倒相迎。都穿著桃衫。秀氣嬌豔。

蕭月生擺擺手。讓兩人開船。

兩個小丫環雖看到了王妃。但隔的遠。二人雖會武功。卻內力不深。並沒有聽清他們說話。聽命行事。畫舫悠悠開動。蕩開岸邊。朝西邊行去。

王妃緊走幾步。站在岸邊。看著蕭月生站在船頭。悠悠而去。恨恨跺腳。心下大罵。

她旁邊的老婦低聲:“公主。看來王爺是真生氣了。還是不要再勸了。只會火上澆油!”

“娘奶。他太氣人!”王妃恨恨道。咬著紅唇。瞪著漸漸遠去的畫。

“王爺好似變了一個人。”鶴髮童顏的老婦嘆息一聲。搖頭感慨說道:“……所謂經歷一回生死。便換了一個人。王爺可不比從前了!”

“他別的沒學會。倒是會氣人了!”王妃嗔道。轉身往回走。裙輕盪。彷彿湖面泛起漣漪。

“公主。你要去刑房嗎?”老婦忙道。

王妃點頭:“奶娘。我去看看。讓這幫人別真的下手。意思一下便是了。”

“王妃不可。”老婦忙搖頭。擺擺手:“王爺既鬆口。你更不可妄自作主。還是裝作不知道吧!”

“奶娘。我明明知道嘛!”王妃跺跺腳。嬌嗔道。一幅小女兒之態。哼道:“打在經兒上。疼在我身上!”

“那王妃就忍一忍罷。”老婦呵呵笑道。

“奶娘。你淨說風話。是不是也想著經兒受罰?!”王妃白她一眼。不滿嗔道。

“說句實話。公主。這兒小王爺也著實胡鬧。再不管管。可就管不住嘍。”老婦毫不掩飾。

王妃遲疑一下。皺起秀氣的眉毛:“經兒真的那般壞嗎?”

老婦點點頭:“小王爺如今還小。算不的什麼?…若是長大了。還要這般。老王爺知道了。會氣壞身子!”

“唉……”王妃嘆息一聲。露出苦笑點點頭:“好罷。就聽奶娘你的話。不去管他。咱們去普靈寺上香去!”

老婦笑著點頭:“是。公主!”

蕭月生坐在畫中。微微一笑岸上諸人說話。清晰入他耳中。這個老婦是王妃的奶娘。自從嫁過來時。便跟在她身邊。武功深厚。乃是頂尖的高手。雖不如方證大師。卻也相差不多。

王府中人。可真正是藏龍臥虎。不以為奇。

他漫不經心的看著她們消失在遠處搖頭一笑。因為吸收了瑞陽王魂魄之故。他扮成瑞陽王。幾乎像真的一樣。好像自己便是瑞陽王。從前在這裡生活。周圍的一切。熟悉與生夾雜。感覺極是奇異。他極是喜歡。

這一陣子有了美玉的相助。他立聚靈陣。游刃有餘。修煉起來。進境極快。幾有一日千里之勢。

只是。他如今的境界。已到了瓶頸。想要再進一層。難如登天而別無他途。沒有捷徑。唯有不停的吸納天的靈氣。不停的淬煉。慢慢積累。像是江河蓄水一樣。不能著急。

於是。他每天都要去東海的小島。坐在聚靈陣中。身處靈脈之上。靜心修煉。

每次他僅是練上一時辰。便停下來。卻是不急不燥。依他的估計。若是這般進度。只要再持續兩年。便能突破瓶頸。進入下一層。金丹自溫養進入大成。一躍而上。成就大道。

如此一來。他便不著急。況且。若是沒有了美玉。修煉被打斷。時間會陡然拉長。花上七八年的功夫。也是正常。

故當今之計。他最重的便是玉石的蒐集。其餘之。排在第二位。瑞陽王他要一直扮下去。

而且。他發覺。成一位王爺。尤其是這個朝代的王爺。委實是件妙事。只要不造反做亂。任由你怎麼胡折騰。朝廷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不顧。最多皇帝下詔訓斥兩句。

如此一來。他在這封地上。便算是一方之主。無人可製。

清晨。他剛回到王府。便見到江南雲來訪。

他這兩天。一直早早便醒來。也不睡懶覺。洗漱完畢。出了王府。在外面沿著大街溜達。看一看早市。

逛過早市。在城裡一間酒樓。吃過早飯。再慢慢溜達回去。悠閒自在。

他身後僅跟著兩人。一個是李士龍。李指揮使。一個是老周。前者護衛。後者伺候。

在城裡。王府的密衛遍布。不必擔心安全問題。

回到王府中。來到書房。還未等坐下好好喝口茶。便見到了江南雲。

他已經有了吩咐。南雲可以直接進到他書房。再行通報。不必等在府外。

他進到屋裡。江南雲已經在坐。正拿著一本書。坐在軒案前觀看。動作靜。

“師父。”江南雲起身。放下書。衽為禮。玉臉沉靜。

她穿著一件月白羅衫。素潔淡雅。周身一塵不染。不像是趕了很遠的路。

“坐下罷。有什麼急事?”蕭月生擺擺手。坐到軒案前。佔了江南雲原本的椅子。

江南雲每見到他。都是嫣然巧笑。如鮮花怒綻。今天卻是沉著臉。定然有事。

江南雲素手一招。一繡墩橫移過來。她坐下。道:“師父。還真出了大事。恆山派被人埋伏了!”

“嗯――?”蕭月一驚。雙眼一閃。兩道玉光直射出來。宛如實質。隨即倏去。淡淡問:“是儀琳被人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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