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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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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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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6 23:27: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26章 聞風

    兩幫人匯集起來,約有三十多人,只可惜貝錦儀她們選的位置極佳,容不得他們的圍攻,只能兩人同時前來。

    見到她們四人停駐在那里,本是緩緩逼近的眾黑夜人不由氣悶不已,本想慢慢的逼近,增威這邊的威勢,讓這幾個弱女子害怕緊張,以影響她們的武功施展,峨嵋派女子居多,卻仍能們列武當之後,可見其武功之犀利足以令人生畏。

    不成想,這幾個嬌弱女子對敵意是從容而極富經驗,如此一來,對他們自已極為不利,形勢陡然顛倒了過來。

    “好狡詐的小娘皮!”有人不滿的喝罵了幾聲,對于貝錦儀她們的反應大嘆失算。

    貝錦儀紅潤的嘴唇緊緊抿起,彎彎的細眉陡豎,輕輕一抖森森長劍,怒叱道︰“一群藏頭露尾的無膽匪類,可敢報上名來?!”

    “哈哈……,可要讓姑娘失望了,在下等這次便要做一次無膽匪類,已經在此恭候多時了,……怪只怪你是峨嵋派的人,與我等仇深似海,刀劍相見,唉——!……人生無常,變幻莫測,實屬無奈!”那沙啞豪邁的聲音響起,哈哈大笑,頗有幾分笑談生死的灑脫,卻又顯得帶著幾分矯揉造作。

    “哼哼!”貝錦儀不屑的冷冷一笑,明眸圓睜,目光銳利如劍,緩緩掃過眾人的眼楮,毫無懼意。

    此時的她,洗去了原本的溫婉,帶上了幾分滅絕師太的風采,目光如電,凌厲逼人。

    “天色不早,大伙別客氣了,上罷!”那沙啞豪邁的聲音再次哈哈一笑,招呼眾人道。

    自人群中站出兩人,身形皆是魁梧健壯。手腳粗大,似是外家高手,夕陽之下,夜行衣緊繃,貼于身上,賁起的肌肉隱隱可見。

    他們二人手中執刀,刀身反射著夕陽的光芒,森冷中透出幾分綺麗。兩人的目光凌厲,顯然修為不俗。

    貝錦儀黛眉緊蹙,盯著緩緩走上前來的兩人,對身旁橫劍于酥胸前地林曉晴道︰“林妹妹,小心,這二人均是練過合擊之術!”

    林曉晴如今對于自己的劍法已是頗有信心,點了點頭,輕聲道︰“容小妹先試試!”

    貝錦儀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到她躍躍欲試的目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稍退了一步,與周芷若站在一排,三人形成了一個正三角。

    持刀的兩人本是雙胞胎兄弟。他們雖然名聲不響,武功卻是極高,只是兩人乍出道不久,尚未在武林中揚名立萬兒。

    兩兄弟一直奇怪,怎麼看不清對面這個橫劍于胸的女子面容,仿佛一道輕紗籠罩在她們臉龐上一般,著實詭異!

    但她是峨嵋派的人,所以必須死!

    “進招罷!”兩兄弟中一個輕喝,刀光隨著聲音閃現,宛如一道匹練。直直削向林曉晴,其快無比,幾乎是偷襲。

    外人看來,其刀快似閃電,迅如奔雷,但在林曉晴眼中,卻是平常的緊,當初被大師兄逼著練劍,他的木劍才是真正地疾逾閃電。後來隨著她們劍法的精進,他的木劍越來越快,幾乎肉眼難察。

    林曉晴腳下蓮步輕移,嬌軀微側,差之毫厘的躲過削來刀光,手中長劍輕輕一挑,將另一柄斬向自己柳腰的長刀蕩開。

    持刀之人不由身形一窒,刀勢頓亂,兩人間的合擊頓然打破,他只覺自刀身傳來一股古怪異常的力道,似虛似實,卻又虛實難測,飄忽不定,身體不由後退,體內真氣紊亂,直欲吐血。

    水雲四劍可不僅僅是四招劍法,也包含著馭劍的內力法門,精妙異常,與貝錦儀切磋時,並未施展,但此時面臨敵手,也不必留手了。

    貝錦儀站于她身後,替她掠陣,萬一有危險便會馬上出劍相助,見到林曉晴輕描淡寫的破去兩人地合擊,不由暗自喝彩,其火候及分寸地把握,應是千錘百煉之功,絕不是一個缺少廝殺經驗之人。

    兩名壯漢怒喝一聲,見她如此輕描淡寫,更增恥辱,自己兄弟可是要在武林中闖下赫赫名聲的,豈能栽在峨嵋派並不出名的弟子手中?

    怒火填膺之下,揮刀更加狠辣刁鑽,刀聲輕嘯,兩刀一左一右,幾乎同時斬落,容不得她閃避。

    林曉晴知道自己地嗓音獨特,對敵之際,最好莫要說話,緊抿著櫻唇,面對電光般的雙刀,瓊鼻中輕哼一聲,似是不屑,左手劍鞘,右手長劍,同時點中刀身,如同蛇打七寸。

    兩人用力過猛,犯了兵家大忌,加之林昨晴馭劍內力極為奇異,不由自主的被刀帶向前,似是攻向她身後的貝錦儀與周芷若一般。

    見他們空門大露,林曉晴豈會放過,蓮足輕點,旋轉著騰身而起,一條修長的玉腿舒展,兩腳印在了兩名壯漢的胸口。

    “呃……”兩人悶哼一聲,如兩條破布袋,直直被踢至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人群中飛出一人,輕巧的接過空中的二人,慢慢放到地上,查看傷勢。

    這一來一去,僅兩三招而已,林曉晴勝得輕巧,卻又未顯出如何精妙的武功,令蒙著面的那一群人不由懷疑,這兩兄弟莫不是色欲燻心,故意手下留情?

    貝錦儀卻並不這般想,她站于林曉晴身後,最能感受到兩柄刀地凌厲與威脅,林曉晴的劍法身法皆是游刃有余,顯然比那兩人高出不止一層,令二人根本沒有機會合擊,便是換作自己,怕也無法這般輕易的擊敗二人。

    林曉晴輕輕一抖長劍,劍指翹起,指了指對面的人群,他們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對方挑釁之意昭然若揭,不由大怒。

    “我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人群中走出一人。身材削瘦高挑,頭發花白,手提長劍,腳步輕盈。

    “小姑娘好劍法,老朽倒要領教一番!”他來至林曉晴面前,盯著林曉晴的雙眼,傲然而道。

    貝錦儀微蹙黛眉,她已看出。這個老者的修為可不是剛才那二人能夠相比,腳下輕盈卻沉凝,靠近林曉晴時,腳步越發緩慢,山路上留下了一串腳印。

    林曉晴也看到了他腳下的示威,不由冷笑了一聲,頗為不屑,這般功力,若是在以前,見到了還頗有幾分震動。但見慣了大師兄地神奇,這個老頭地兩下子實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那老者雖看不清林曉晴的面容,如兩道泓泉般的目光卻清晰可見。自她目光中看到了不屑之意。不由暗暗惱怒,聲音卻頗是平靜,緩緩說道︰“姑娘所使的不是峨嵋派劍法吧?”

    “殺雞焉用牛刀?!”林曉晴壓低嗓音,嬌聲叱道,打算直接將他激怒,堵住他的嘴,打便打罷,非得扯上幾句,實是無聊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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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著實被她激怒。語氣也不那般客氣,氣極反笑︰“呵呵……,好狂妄的小丫頭!”

    說罷,長劍直刺,全無前輩的風範,大喇喇的出劍,直接奔向中宮,無禮之極。

    見他這般無禮,林曉晴也不再客氣。腳下蓮足一旋,身形如電,劃出一道殘影,不退反進,亦是一劍直刺對方中宮,似是同歸于盡地招數。

    她身劍合一,其快如電,根本來不及反應,老者尚未撤劍變招,便覺手腕一疼,不由長劍脫手,“鏘當”落地,此時林曉晴卻已退後,重歸原處。

    一進一退,兔起鶻落,趨退如神,眾人只覺電光一閃,眩目之極,幾乎忍不住要閉上眼楮,當老者退後之時,他們方才反應過來,不由大感吃驚。

    便是她身後的貝錦儀,也不由懷疑自己眼花否,剛才那飄逸而迅疾的一劍,真的是林曉晴施展的麼?

    這一劍之速,快趕得上自己的師父滅絕師太了,實是動若雷霆,迅不及掩耳。

    “姑娘是峨嵋哪位高人?”老者捂著手腕,腕上的傷勢並不重,僅是神門穴向外滲著血珠,蒙著的面龐看不到表情,卻能自他目光中看出驚異。

    “你不須知道!”林曉晴壓低著聲音,嬌聲叱道,毫不客氣,對這種倚老賣老的家伙,她可沒有什麼好感,再者他們是敵人,也不必跟他們廢話。

    更主要的是,當初大師兄已經交待,行事盡量低調,盡量不要報出水雲派的名字。

    她雖不知其因,但對于大師兄,已是近乎崇拜,他行事總有其道理,即使迷惑,也遵行無誤。

    那老者努力地喘了幾口氣,粗聲可聞,心中氣憤,無奈卻是人家手下之敗將,難以言勇。

    “罷了!罷了!”他搖頭嘆息幾聲,看了一眼掉落于地上的長劍,喃喃兩聲,緩緩轉身,往回走去,身影蹣跚,似是蒼老了許多。

    “小娘皮武功太高,大伙兒用暗青子招呼吧!”那道沙啞粗獷的聲音再次響起。

    林曉晴目光陡然一亮,望向人群,要想尋找那說話之人,所謂擒賊先擒王,這個壞家伙縷出鎪主意,應該先把他解決掉!

    但那人早已防著此招,躲在人群之後,只聞其音,見不到其人。

    “暗青子招呼啊——!”容不得林曉晴仔細尋找,對面人群已是開始響應,紛紛掏出暗器,漫天花雨般灑了過來。

    “無恥!”林曉晴嬌罵了一聲,長劍揮動,抵擋漫天地暗器。

    飛刀、飛鏢、飛石、鐵黎棘、無影針等等,種類頗多,漫天而下,似是蝗蟲撲來,看得人發麻。

    林曉晴卻全無懼色,左手將劍鞘一丟,水雲袖施展,右手長劍劃孤,其快無倫,似是形成了一道圓盾,將自己護在劍後。

    身後的貝錦儀踏前一步,與林曉晴並肩,抵擋撲天蓋地的暗器。

    蕭月生自是不會不授她們破解暗器之道,旋動的長劍棄水雲四劍的心法,改為萬流歸宗心法,這奇異的內力運行之法,使長劍似是帶上了巨大的粘性,漫天的暗器皆吸附其上,即使是飛石也不例外。

    貝錦儀卻無這般能耐,只是揮劍格擋,她手眼精準,卻也並不能傷著自己。

    “哼,來吧,看你們有多少暗器!”林曉晴揮劍揮得興起,不由嬌哼一聲,得意洋洋,看著對面驚諤的眼神,心中痛快異常。

    “貝師妹……?”忽然在她們身後響起一道清朗溫和的聲音。

    貝錦儀正在抵擋暗器,無暇回身,周芷若乖巧,上前一步,站到師姐身旁,將她接了下去。

    貝錦儀轉身回望,卻見蕭摩他們身後出現一中年男子,長身玉立,面目甚是英俊,滿面風塵,鬢旁發白,卻是武當六俠殷梨亭。

    “是殷師兄麼?!”貝錦儀不由叫了一聲,面露歡喜之色。

    殷梨亭當初曾與峨嵋派地紀曉芙有婚約,若非師姐受魔教之人禍害,怕他現在已是峨嵋派的女婿,但因此,峨嵋上下也對他懷有幾分愧疚,夾雜著幾絲親切。

    殷梨亭並未騎馬,見到場中情形,見她們一時半刻尚無危險,便打量了一番,待見暗器齊出,方才開口,想要助一臂之力。

    他腳下發力,輕功施展,幾閃之間,來至貝錦儀身前,身法奇快,果然不愧是威震武林的殷六俠。

    “兄弟們,硬茬扎手,扯——呼——!”殷貝兩人尚未開口,那道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嘶聲大叫。

    隨即,暗器更加猛烈,宛如狂風驟雨,讓周芷若有些手忙腳亂,應接不暇。

    林曉晴分心二用,一邊揮舞著長劍,左手攔在周芷若身前,羅袖輕揮,曼妙如舞,替她擋下了數枚漏過的暗器,正是水雲袖。

    隨即,對面之人一窩蜂似的逃離,一邊向後胡亂甩著暗器,混亂而顯有序,仿佛軍隊一般。

    林曉晴與回身觀望的貝錦儀皆無追擊之意,只是恨恨的望著他們狼奔急突般的逃竄,用力跺了跺小腳。

    “貝師妹,他們是什麼人?”殷梨亭收回目光,望向貝錦儀。

    貝錦儀笑道︰“全仗殷師兄地威名,……這些藏頭露尾的家伙,也不知打著什麼主意,真是欺軟怕硬,一听殷師兄的名號,聞風而逃,卻也頗知時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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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7章 半信

    殷梨亭笑了笑,望向正拾起劍鞘,系于縴縴柳腰旁的林曉晴,露出疑惑之色︰“這位是……”

    他心下暗中奇怪,為何看不清她的面容,模糊一片,仿佛蒙著雪白的面紗一般,委實古怪。

    貝錦儀收劍歸鞘,玉臉上的煞氣全消,指著幾人,微笑著分別介紹道︰“這是水雲派的二弟子李若雲,這位是三弟子林曉晴,五弟子蕭疏影,這位則是我的小師妹周芷若。”

    “幸會幸會,……水雲派?”殷梨亭拱手還禮,毫不掩飾對水雲派的無聞。

    “水雲派是我們峨嵋派的鄰居,派內幾乎皆是女子,行事低調,甚少在武林中走動,外人應該不太曉得。”貝錦儀知道這位殷六俠是坦蕩君子,也不見怪,笑著解釋。

    “小女子久聞武當各位大俠英名,今日得見,幸何如之!”林曉晴襝衽一禮,嬌聲笑道,神情恰到好處,不近不遠,殷梨亭雖看不清她的面龐,仍舊忍不住好感大生。

    李若雲則僅是淡淡一禮,也不說話,有三師妹在,也不必她笨嘴拙舌的獻丑。

    諸人寒暄了一番,殷梨亭問起她們前往何處,方知她們竟是要去武當,而且是為了帶那四個小家伙拜師。

    剛才她們打斗時,蕭摩他們四人靜靜的牽著馬,站在身後觀望,臉上毫無懼意,鎮定逾恆,殷梨亭在一旁看到,暗贊他們的膽色,此時听聞他們來意,不由仔細打量了一番,心下暗自點頭,驚喜不已。

    名師固然難尋,但資質稟賦極佳的弟子。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武林中失傳的絕學數不勝數,究其原因是弟子資質不夠,無法繼承其衣缽,一代不如一代,實為武林憾事。

    蕭摩他們四人本就資質不俗,再修煉了清心訣,服下了易筋丹。更上層樓,眉宇之間的靈氣呼之欲出,但凡有幾分眼光者,便知這四個小家伙前途無量。

    若是他們能夠拜入武當門下,好好調教,前途不可限量,將來定會成為武當派的棟梁之材。

    一行人收拾一番,將滿地亂七八糟的暗器掃到一旁,不讓它們擋路,然後蕭摩他們在後面騎馬。李若雲她們與殷梨亭在前面施展輕功趕路。

    幾人後來在一處小樹林中停下。決定今晚在此安營扎寨,前面鎮子太過遙遠,不能指望。

    拾取枯枝。架起篝火,他們幾個大人圍坐火旁,蕭摩四個小家伙則跑到幾匹馬那里,幫它們梳理毛發,喂它們草料。

    “林女俠,在下有一事不明……”殷梨亭說話語氣溫和,平易近人,絲毫沒有名俠的傲氣與居高臨下。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天色已暗,坐在生起地火堆旁。殷梨亭見在火光之下,李若雲三人仍舊看不清面龐,實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殷六俠直言無妨。”林曉晴抬頭,將手中枯枝丟入火中,笑著說道,聲音平和鄭重。

    殷梨亭猶豫一下,雖覺唐突,仍不由開口道︰“不知三位女俠是否戴著面紗?”

    貝錦儀不由抿嘴微笑,掃了她們三人一眼︰“林妹妹確實戴著面紗。不過,這可不是尋常的面紗!”

    林曉晴也微微一笑,伸出雪白修長的玉手,輕輕將兩只玉耳當取下,一張嬌媚絕麗,宜喜宜嗔的玉容呈現在殷梨亭眼前。

    自紀曉芙之變後,殷梨亭心中仇恨滔天,一直幽居武當,苦練武功,幾乎走火入魔,其師兄宋遠橋俞蓮舟等人他如此下去,會變得瘋痴,便告訴他湖北境內有魔教之人的蹤跡,不妨探查一番。

    他自忖武功隨著苦練,已頗有幾分火候,便依言下山,尋找魔教蹤跡,一段日子下來,心中塊壘稍泄,心智已平,但對于女色,卻是心如死灰,一路所見美女不少,卻毫無波動。

    此時見到林曉晴的容貌,頓覺驚艷異常,生出目眩神迷之感,仿佛皚皚白雪中,陽光乍現,逼得人們無法睜眼。

    殷梨亭臉色一紅,忙移開目光,心中砰砰直跳,強笑道︰“這個面紗果然奇妙!”

    他已看出是兩只玉耳當的原因,只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卻也莫名其妙,怕是什麼寶物,但這些卻不宜深問。

    “實在沒辦法,大師兄下了嚴令,我們下山必須戴上這個,免得惹些無謂地麻煩!”林曉晴臻首輕搖,吐氣如蘭,似是抱怨,嘴角卻噙著一絲微笑。

    火光之下,她絕麗的容顏更顯嬌艷無倫,容光燦然,實有閉月羞花之姿,殷梨亭今日方知,所謂閉月羞花,絕非夸張虛妄之語,反而貼切異常。

    林曉晴舒展玉臂,優雅的將耳當戴上,嬌顏重新披上一層輕紗,再次變得朦朧不清,唯有盈盈目光如水,動人心魄。

    殷梨亭心下微感失落,卻又松了口氣,直嘆林女俠的大師兄果然是明理之人,如此美貌,足以成為紅顏禍水,在武林中行走,定會惹得一片大亂。

    ……………………

    “看林女俠剛才的劍法,極為精妙,為何竟寂寂無名?”殷梨亭回想到初時見到情景,此時幾人間已是熟悉,說話也就沒有了那麼多的顧忌,忍不住問道。

    殷梨亭身懷奪妻大恨,對于武功痴迷異常,曾創出天地同壽的玉石俱焚絕招,可見其志之堅。

    林曉晴盈盈如水的目光掠過二師姐的面龐,她能夠看清師姐的表情,這也是這對玉當地妙用,別人看清戴著玉當地她們,但彼此之間卻是看得清清楚楚,毫無阻礙。

    貝錦儀的目光也緊盯著她們,她心下也是好奇萬分,原本的水雲派,實在是不值一提,劍法雖然不俗,卻僅與峨嵋派地中等武學相當。成就有限。

    但上一次在水雲派切磋時,她們皆是脫胎換骨,宛如換了一個人,剛才的劍招,更是精妙異常,她已隱隱猜得,必是與那個人有關!

    “……嗯,其實我們原本的武功平常得緊。是大師兄他閉關多年,領悟了幾套高明的武功,剛才我施展地劍法,便是大師兄所授。”林曉晴微笑著說道。

    剛才與二師姐李若雲交換目光,兩人已是商定,決定透露點兒實情,不能讓人小看了大師兄。

    “哦——?”殷梨亭不由興趣大生,忙問︰“不知貴師兄是哪位高人?”

    殷梨亭的恩師張三豐,出身少林,卻別出機抒。自創武學。創立了武當派,對于恩師這等奇才,他可是敬佩異常。

    “我師兄蕭南秋。殷六俠定是不識,他閉關數年,從未下山,除了峨嵋派的幾位姐妹,怕是尚無人知。”林曉晴嫣然笑道,目光柔和,微嗲的語氣中難掩不盡的自豪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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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人物,定要一見!”殷梨亭不由拍著雙膝,感慨嘆道。

    “這次前來武當拜會,大師兄讓我們捎來一封信。交于武當的幾位大俠手中。”

    林曉晴想起了帶在身上地書信,便將腰間的一只淡紫錦囊取下,自里面拿出書信及那瓶水雲玉液,遞向殷梨亭。

    殷梨亭並未客氣,甚想知道信中提到些什麼,他對這位水雲派地大師兄頗感好奇。

    蕭月生信中所提,無外乎水雲玉液的用法,需得先將原本接好的筋骨重新矯正,即是弄斷重接之意。再灑上水雲玉液,其後定會麻癢異常,幾難忍受,須利用人在旁壓制,不容病人動彈。

    殷梨亭看到這里,只是淒苦的笑了笑,他胸無城府,不以為然之色便不自覺的顯露出來。

    這些年來,為了俞岱岩的傷,武當上下費盡心機,不斷尋找接骨續筋的靈藥,每次換來地卻只是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已是令眾人絕望,這兩年來,便已經息了這份心思,免得徒惹三哥傷心,況且,這麼多年下來,便是尋到靈藥,也無能為力了。

    殷梨亭心腸軟,每次見到三哥的模樣,離開後便忍不住落淚,本是磊磊豪俠,如今卻只能癱瘓在床,一天一天地數著日子,挨著時辰,困于榻上,再也無法縱劍江湖,是何等地淒苦?

    李若雲與林曉晴見到了殷梨亭的神色,不由暗惱,氣往上涌,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畢竟現在是求著人家收下蕭摩他們。

    林曉晴尚能控制自己的表情,李若雲卻沒有那麼多地彎繞,臉色陡然間沉了下去。

    好在別人看不到她們的表情,但其清澈如水的目光,已是透出不悅。

    想到這里,她們盈盈的目光轉向不遠處的蕭摩幾人,恨恨的瞪了他們一眼,他們正一邊梳著馬,一邊低聲說笑,不來打擾大人們說話。

    注明水雲玉液的用法之後,蕭月生又附注了一篇鍛骨易筋訣,雖無法與他自身所習的易筋洗髓法相比,卻也神妙無方,是通過內力加固經脈與筋骨,啟前人之所未發,與正統的由外至內截然相反。

    殷梨亭身為張三豐座下的第六弟子,一身武功已是武林一流高手,見識亦是不凡,乍見到這篇心訣,潛思之下,不由動容。

    蕭月生在信地末尾附言,算得武當的莫七俠有生死大劫,兩年之內,不可離開武當山。

    看到這個,殷梨亭又變得半信半疑,這般莫須有之事,卻說得這般鄭重其事,不得不讓人起疑。

    殷梨亭將信收起,臉上的神色已恢復了自然,畢竟人家也是一番好意,總不能無情的拒絕,笑了笑,對林曉晴道︰“尊師兄有心了!”

    林曉晴勉強一笑,不瘟不火的道︰“敝師兄有言,說俞三俠品性高潔,是位真正的大俠,卻受上天捉弄,命運多舛,他自不應袖手,也不敢敝帚自珍,若能聊有助益,便是榮幸之至!”

    聞得此言,殷梨亭不由感動,感慨長嘆︰“尊師兄的一片深情厚誼,我替三哥謝過了,只是三哥的傷勢太重,怕是……”

    “殷六俠,林姐姐的大師兄高深莫測,說不定,真地能夠治好俞三俠的傷勢,不妨一試!”貝錦儀不由開口勸道,她對那位蕭南秋亦有著難以言喻的自信。

    “好罷,待回山後,讓三哥再試一試!”殷梨亭本就不是太有主見之人,見到一向穩重的貝錦儀也發話,心下不由添了一分信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心有掛礙之下,行路便不由急了起來,殷梨亭原本是步行,憑著輕功趕路,順便鍛煉自己的輕功,但內力並非源源不絕,比起馬來,還要差上不少。

    于是蕭摩與蕭量共乘一騎,讓給殷梨亭一匹馬,騎到一個鎮子上,又買了一匹,然後眾人快馬加鞭,直奔武當而去。

    如今正逢夏日,武當山上下一片郁郁綠意,風景秀美。

    若是讓文士學子見到如此景色,自是詩興大發,吟誦一首,但他們一行人,多是居于山中,紫山之景,毫不遜色于此處,蕭摩四人,卻是尚無這般心境,故一行人對周圍的景致並不留戀,直接登山。

    一路上,殷梨亭不斷暗中觀察蕭摩四人,見他們雖有幾分野性,卻是性子純良,並無惡習,實乃蕭疏影之故。

    他們直登天柱峰,山路極為陡峭,殷梨亭見到蕭摩他們雖難免氣喘,卻精神健旺,毫無疲色,耐力之強,頗為駭人,可見一身根骨之不凡,不由越看越愛。

    眾人尚在山腰,山上便飛身直下一人,大笑聲響起︰“哈哈……,六哥,終于舍得回來了!”

    飛至他們跟前,是一位中年男子,須眉飄動,英氣勃勃,正是武當七俠中的最小一位莫聲谷,听到傳訊殷梨亭回來,他便等不及的跑下山來迎接。

    見到有外人在旁,莫聲谷收住笑聲,恢復老成穩重的模樣,笑道︰“還有貝師妹!……六哥,這幾位是……”

    殷梨亭笑著介紹一番,眾人見禮完畢,他笑問︰“七弟,大哥他們呢?”

    “正在山上等著呢,快走吧!”莫聲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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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8章自殘

    迎接他們的是宋遠橋、俞蓮舟與張松溪,他們身後還有一位青年英俊男子,眉目清秀,頗有幾分玉樹臨風之姿,俊美中透著軒昂,正是宋遠橋的獨子宋青書。

    殷梨亭上前見禮,他們雖對李若雲三人朦朧的面容好奇,卻並不大驚小怪,只是存于心中,以待後問。

    見到秀雅清麗的周芷若,宋青書的目光不由一亮,怔怔然發呆了片刻,他何曾見過這般豐神秀骨的美人,不由的心神為之奪。

    周芷若固然美麗,但在習練了碧水訣的李若雲等人跟前,卻顯得有幾分黯然失色,但她們如今戴著玉當,傾城的容顏不可見,宋青書的目光自是被周芷若吸引。

    貝錦儀與紀曉芙交好,所謂意氣相設,性子便有幾分相近,她為人平和溫婉,全不似滅絕師太那般咄咄逼人,加之容顏秀雅,人緣極佳。

    幾人相互介紹完結,塞暄一番,然後讓進屋內敘話。

    李若雲心靜如水,不管什麼人,在她面前沒什麼差別,林曉晴則玲瓏心竅,兩人見到名震天下的武當五位大俠,仍能舉止自如,蕭疏影五個卻頗有幾分緊張。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知道世道艱難,生活不易,蕭摩他們幾個苦苦掙扎著求生存,對世態更知之甚深,知道此時乃最緊要的關頭,是自己命運的岔道,自是難免有幾分緊張,蕭疏影則是為自己的四個弟弟擔心。

    听到蕭摩四人是前來拜師的,宋遠橋幾人打量了幾眼蕭摩四人,不由暗自點頭,雖沒出手觸摸他們的骨胳,但蕭摩他們皆是眼中靈氣四溢,定是聰慧異常,必是前途無量的佳弟子。

    林曉晴暗自打量著威震武林的武當七俠。如今已僅有五俠,大嘆果然名不虛傳,宋遠橋的溫雅謙和,俞蓮舟的冷面如鐵,張松溪清俊,莫聲谷的豪氣,各成獨特的氣質。

    年輕之時,宋遠橋他們尚還看不出異樣。相貌多是普通,但養移體居頤氣,隨著他們武功的精進及日常的威儀,獨特的氣質越發明顯,足以令人心動。

    她不由暗自拿他們與自己的大師兄比較,才驀然發覺,大師兄的氣度,看似平淡沖和,卻隱隱將他們壓住,這種感覺極為奇異。

    看過滅絕師太書信。即使薦來的是資質駑鈍之人。他們也不便推拒,何況蕭摩他們四人乃良才美質,殊為難得,送上門來的好事,豈能拒絕?!心下大喜過望。

    林曉晴幾人與他們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下去,到客房中休息,一路急行,即使身體不累,心也感覺累了。

    武當五合資並未散開,只是派宋青書代他們招呼客人,他們圍著一張桃木圓桌而坐,傳看著滅絕師太的手書。

    “大哥。這四個小家伙天賦驚人,將來說不定會出現武當四俠的名號,大振我武當威名呢!”莫聲谷放下青瓷茶盞,放回圓桌上,撫須呵呵笑道,須眉俱動,臉上難掩喜悅。

    “嗯,他們幾個確實資質過人,若非滅絕師太不喜男弟子。怕是早就收入門下了!”張松溪也撫著清須,笑著點頭,武當後繼有人,他自是欣喜異常。

    “這般天賦異稟的少年確實罕見,也是咱們武當之幸!……水雲派不收男弟子,而峨嵋派又不喜男弟子,才會便宜了咱們!”殷梨亭也是滿面帶笑,臉上滿是慶幸之色,眉宇間的郁郁之氣似乎也消了幾分。

    “六哥,這個水雲派究竟是什麼門派,座落在何處?……你七弟孤陋寡聞,還真沒听說過這個門派!”心真口快的莫聲谷開口問道,沒有外人在旁,問得也直接得很。

    “似乎離著峨嵋很近,兩家頗有往來,關系不俗,若不然,以滅絕師太的脾性,這種求人之事,斷難做得出!”殷梨亭對于滅絕師太的性子大為了解,孤傲不群,冷硬如石。

    “這倒也是異數,她們峨嵋派一向不甚瞧得上別小門小派!”莫聲谷哼著冷笑一聲,對于滅絕師太,他可沒什麼好印象。

    “七弟這話不錯!依滅絕師太的性子,實在是破天荒之舉,怕是她欠下了水雲派莫大的人情,才不得不寫下這封信!”張松溪抖了抖手中那張素箋,笑吟吟道。

    他們幾個師兄弟聚一起,說起話來甚少顧忌,對于滅絕師太的好顏面,也大有了解。

    “水雲派……水雲派……,還真是沒听說過,莫不是咱們多年不在武林中走動,變得耳聾目盲了不成?!”宋遠橋一直听著弟弟們的議論,此時微微念叨著水雲派的名字,撫須之間大是感慨。

    “大哥,我倒想起一個人來……”一直冷著面龐,正襟端坐的劍蓮舟忽然開口,緩緩而道,臉上冰冷依舊。

    “哦?二弟快講!”宋遠橋忙道。

    “水雲仙子溫玉冰,……是不是水雲派的?”俞蓮舟緩緩說道。

    “二哥好記性啊!”殷梨亭不由贊嘆,對眾人笑道︰“這位水雲仙子就是水雲派的掌門。”

    “這位水雲仙子僅是姿色過人罷了,武功著實平常得很!”俞蓮舟撫著頜下清須,微皺眉頭,細細思索,似是不解。

    他自是不解,若水雲派的武功低微,以滅絕師太的性子,怕是理都懶得理她們。

    “二哥這卻說錯了!”殷梨亭忙搖頭反駁,鄭重道︰“前兩日我與她們相遇時,恰有一群人正在圍攻她們,那們林女俠一手劍法精妙絕倫,實不在咱們武當劍法之下!”

    “竟有這般厲害?!”莫聲谷幾乎跳了起來,瞪大著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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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聲谷在外人面前,老成穩重,但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卻依舊是最小一個,言笑無忌,有什麼便說什麼。

    “非常厲害!”殷梨亭重重點頭。搖頭回想起那日傍晚所見,還有林曉晴那朦朧之下的驚世嬌顏,他雖心死如灰,但見到那般驚心動魄的美,仍難以失神片刻。

    “待明日,小弟一定要找她們切磋一番!”莫聲谷叫道,重重一拍圓桌,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七弟莫要輸了才是!”殷梨亭竟然開起了玩笑,令其余諸人心下暗喜,自己這個六弟整個人變得明朗許多,不再被仇恨所折磨與籠罩,實在可喜可賀!

    “听她們所言,真正厲害的,卻是她們的大師兄!”殷梨亭收斂了微笑,一邊將懷中的書信掏出,雙手遞向宋遠橋。

    “大師兄?……水雲派不是僅收女弟子嗎?”張松溪頓生興趣,連忙追問。

    “水雲派確實只收女弟子。她們大師兄卻是個例外。是她們師父從小拾到的孤兒,收養在身邊,近幾年來。一直閉關練功,這才出關不久,好像她們劍法便是由他所創!”殷梨亭將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詳詳細細說出。

    “是他自創的劍法?唉,六哥,小弟著實有些等不及了,真想馬上去跟她們切磋切磋,見識一下六哥所說的精妙劍法!”莫聲谷被他說得躍躍欲試,想見識一番水雲派大弟子所創的劍法。

    創出一門劍法,實非簡單之事。非有絕世之才無以為繼,他們自忖尚無這般造詣。

    他們武當七俠武學豐瞻,幾乎見遍天下間所有精妙的劍法,乍听有新的劍法,自是好奇,似是小孩見到了新玩具一般。

    “六弟,這是……”宋遠橋忽然自信箋上抬頭,望向殷梨亭。

    “大哥,這便是水雲玉液!”殷梨亭又自懷中掏出那只小玉瓶。遞給宋遠橋。

    宋遠橋見他們好奇的望向自己,便將幾張信箋交給二弟俞蓮舟,接過白玉瓶,小心的瞧了瞧。

    俞蓮舟一目十行,速度飛快,大略看完信中所寫,也不由將目光望向宋遠橋手上的白玉瓶。

    張松溪與莫聲谷分別看了書信,沉默了下來,皆望向那只晶瑩溫潤的白玉瓶。

    這十幾年來,俞岱岩不僅深陷于自責與悔恨之中,更兼之手腳俱斷,無力行走,僅能纏綿于榻上,有時由童子抬到屋外,曬曬太陽,看看風景,便是一日全部的生活,他們這幾人看著,內心肝腸摧斷,痛苦異常。

    十幾年來,他們費盡心思,在天下間搜尋治筋骨的療傷靈藥,每次皆在希望與失望之間輪回,徒增俞岱岩的痛苦,仿佛是將傷疤不斷的揭開一般。

    故這次見到送上門來的靈藥,他們不且未有欣喜,反而顧慮重重,即使他們豪俠過人,也不由面面相覷。

    宋遠橋見師弟們皆望向自己,搖頭嘆氣︰“唉——!……四弟,你如何看?”

    武當第四俠張松溪是他們智多星,素來心細如發,心思縝密,智計過人。

    蕭月生信最後留在張松溪手中,他正垂頭低吟,見到大哥見問,抬頭感嘆道︰“大哥,姑且不論其藥是否有效,便是這篇心訣,也是極為精妙的法門,……妙啊,實是絕妙!”

    他拿信的雙手微顫,心下激動不已,如飲醇醪,暢美難言,偏偏又刺激異常,便用力拍向桃木圓桌,砰然作響,茶盞震顫。

    “是啊,這位水雲派大兄弟實是光風霽月,這般神妙的法門,竟能無私的授與,著實令人佩服!”殷梨亭點頭,他一路之上,便在不停的揣摩這篇心訣,越想越覺神妙無方,受益無窮。

    張松溪素來冷靜過人,能令他這般狂態,其余諸人不由大感好奇,剛才光顧著看所寫內容,對這篇心訣倒未理會,忙自張松溪手中奪過來,紛紛拿過來看。

    他們傳閱的功夫,張松溪恢復了冷靜,對宋遠橋道︰“大哥,這實在有些冒險,看其信中之意,需得將三哥的四肢重新折斷,才能再上藥,這……”

    這無異于讓俞岱岩重歷一次斷骨折筋之痛,他們又如何忍心?!

    “嘿,大哥,這好辦吶,咱們先試試便是了!”莫聲谷見大哥與四哥蹙眉苦思,不由開口道︰“抓一只兔子或找個惡人,將其腿打斷,然後灑上這藥,看看有沒有效!”

    眾人紛紛搖頭,他們俱是宅心仁厚,殺起惡人來,尚能抱著除惡即為揚善的信念,心安理得,但若以試藥之目的,便有愧于心了。

    “唉——!”莫聲谷見幾位師兄反對,無奈的長嘆了一聲︰“這些臭小子們練功太不刻苦,也沒有折腿崴腳的!”

    宋遠橋他們不由搖頭苦笑,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莫聲谷眼楮一轉,忽然左手伸出無名指,右手用力,輕輕一折,“啪”的一聲響起。

    “七弟!”殷梨亭在一旁看得明白,頓然失聲大叫。

    莫聲谷面色一白,隨即笑了笑,伸出右手︰“大哥,拿藥來,讓小弟先試試。”

    宋遠橋他們這才明白發生了什麼,不由失色,莫聲谷竟是生生將自己的左手無名指折斷。

    宋遠橋忙將白玉瓶打開蠟封,取下瓶塞,一股淡淡的幽香頓時飄出,溢滿屋內,他們感覺香氣直入髒腑,沖去體內的穢氣,渾身一輕,說不出的飄逸。

    但此時他們顧不得細品,宋遠橋忙輕輕倒出一滴濃稠的玉液,滴于莫聲谷手指處。

    這一滴玉液竟是澄澄的碧綠色,乍看上去與碧玉無異,透著溫潤的光澤。

    莫聲谷依照信中所說,輕輕將這一滴玉液抹勻,在眾人注視中,淡淡的一層玉液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入了皮膚之中,消失無蹤,令他們目瞪口呆,驚異不已。

    “七弟啊,你呀,還是改不了魯莽的性子!”張松溪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已想到了數種方法,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七弟卻已出手,實在令他苦笑不迭。

    武林中人,折筋斷骨也是平常中事,看莫聲谷若無其事的模樣,便知並非初次。

    眾人看他上完藥,自是免不了一番埋怨,但心中卻充盈著濃濃的兄弟情義,暖融融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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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9章藥效


    殷梨亭出去找了兩塊木板,將莫聲谷的整個左手夾在木板中,小心的纏起來,這只左手估計得有一段兒時日不能劇烈動彈,傷筋動骨一百日。

    “呵呵……”殷梨亭幫他包扎完,看著他裹著棕子一般的左手,不由呵呵笑了兩聲。

    見莫聲谷的眼楮瞪過來,殷梨亭不由搖頭笑道︰“七弟這回可別想與林女俠切磋劍法了!”

    莫聲谷也頓然省悟,不由大悔,懊惱的嘆道︰“還是四哥說得是,我真的太魯莽,該弄斷六哥手指的!”

    殷梨亭向放在桌上,被木板夾住的手比了比,做勢欲打,惹得眾人一片笑。

    “六哥,明日你向林女俠討教一番吧,讓咱們開開眼!”莫聲谷殷殷的望向殷梨亭。

    殷梨亭搖頭︰“這等以大欺小之事我可做不來!”

    “以大欺小?……莫非六哥見過這三人長得什麼模樣?”莫聲谷臉上帶著猶疑與好奇。

    殷梨亭點頭;“嗯,她們長得很美,也就雙十年華,……看不清她們的面容,是那對耳墜的緣故。”

    隨即他將李若雲三人戴著的玉耳當說出,听說宋遠橋他們驚喜不已,沒想到世間還有這般奇異的事物。

    “既如此,便讓青書試試吧,這篇心法,確實神妙,想必劍法也差不到哪里去!”俞蓮舟開口道,仍舊冷著臉,即使是親如兄弟,他們也甚少見到他露出笑臉。

    “嗯——?”談笑甚歡的莫聲谷忽然哼了一聲,蹙了蹙粗粗的眉毛。

    見眾人望向自己,莫聲谷苦笑︰“好像藥效發作了。”

    他感覺似有兩只螞蟻正在輕輕啃著自己的手指,下嘴輕柔,又麻又癢,感覺殊為怪異。

    眾人的眼中露出喜色,看來這藥果然不尋常啊,此時莫聲谷的模樣,擠眉弄眼,說不出的古怪。

    “啊,好癢!好癢!”莫聲谷忽然跳了起來,咬牙切齒,似是在忍受著難忍的折磨。

    “七弟,怎麼了?!”殷梨亭忙問。望向莫聲谷左手。

    “癢,太癢了!”莫聲谷強忍癢意的坐下,頸部青筋賁起,咬牙切齒,極為痛苦狀。

    他尚存幾分理智,只是右手用力抓著桌沿,已陷入桃木之中,左手放在桌上,不敢去動彈。

    他們想起蕭月生信上所言︰“藥效產生之時。奇癢無比。難以忍受,須得有人壓制。”

    俞蓮舟與張松溪分別起身,按住莫聲谷雙臂。

    莫聲谷被兩位師兄按住。反而松了口氣,放心的用力掙扎,宣泄著難耐的奇癢。

    俞蓮盤與張松溪二人的武功遠勝于他,縱使他受奇癢所激,爆發出遠逾平常的內力,仍脫不出兩人的手掌,四只手掌如同鐵鑄,紋絲不動。

    殷梨亭剛在打量著七弟的左手,難以相信,小小的一個手指。竟能將七弟折磨成這個模樣,剛才他折斷自己手指,卻還是面不改色。

    宋遠橋拿過桌上的幾張素箋,重新讀了一遍,想看看再有無遺漏的,免得出了什麼差錯,如此看來,這個水雲玉液藥性是極猛的。

    折騰了約有一個時辰,莫聲谷頭上白氣蒸騰。大汗淋灕,內力一直運極致,早已力竭,好在,奇癢的感覺也漸漸消散。

    俞蓮舟與張松溪松開手,放開他的雙臂,抹了抹額頭的汗水,殷梨亭關切的問道︰“七弟,怎麼樣了?”

    “呼……呼……,死不了!”莫聲谷呼呼喘著粗氣,勉強笑了笑,感覺自己連笑的力氣也沒有了。

    “真的這般厲害?!”殷梨亭一臉好奇。

    “生不如死!”莫聲谷微微搖頭,努力調息體內醇厚真氣,望向宋遠橋手上白玉瓶,臉上閃過心有余悸之一色。

    “看看手指要不要緊吧。”張松溪提議將左手解開看看,看看是否有什麼變化,以防萬一藥不對癥。

    殷梨亭幫他解開,看了看他的手指,笑道︰“竟不紅不腫,也是異數,看來藥效頗佳!”

    “要命,好像又來了!”莫聲谷苦澀的搖頭,望向自己左手,剛才的滋味,真是恨不得將手指垛去。

    剛喘了口氣的俞蓮舟兩人再次按住他雙臂,不容他動彈,很快奇癢之感再次襲至,莫聲谷再次生不如死一遭。

    如此反覆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弱,終于平息下來,莫聲谷已是癱軟無力,幾乎坐不直身子,而最後一次,卻是宋遠橋與殷梨亭換下俞蓮舟與張松溪,他們二人也已力竭。

    此時天色已黑,莫聲谷竟是受了整整半天的罪,令這個軒昂的漢子變得萎靡不振,宛如腹瀉一天的模樣。

    “還是不紅不腫,看來此藥真的不錯!”殷梨亭低頭打量了幾眼七弟的手指,又望向桌上的白玉瓶。

    莫聲谷無奈的苦笑一聲,軟軟抬起左手,翻來轉去,看了又看,這小小的一片傷,竟能奇癢如此,三哥的傷更重,若是上藥,其癢怕是厲害數倍,豈能受得住?

    想到此處,不由大感煩惱的撓了撓頭。

    “小心!”宋遠橋忙喝道,卻已晚了,莫聲谷的左手撓到頭上,忘了手指的傷勢。

    恰逢其余人正跟殷梨亭一樣,在打量桌上的白玉瓶,唯有宋遠橋抬頭,見到了莫聲谷的忘情動作,隔著俞蓮舟,卻已阻止不及。

    莫聲谷左臂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

    眾人有些緊張,若是踫到斷指,那可得重新正骨,會是疼痛異常。

    “呵呵……”莫聲谷笑出聲來,帶了幾分憨氣,笑望著幾位師兄,不待他們發問,便笑道︰“好像不要緊了!”

    眾人驚訝不已。莫聲谷在他們的目光中,動了動左手無名指,屈伸自如,最後有些遺憾搖了搖頭;“可惜沒全好,還有點兒不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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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遠橋他們不理他的搞怪,目光緊盯在桌上的白玉瓶上,無人說話,臉上激動之情。難以名狀。

    他們尋了十幾年,今日終于得見如此神奇靈藥,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失望與痛苦,此時盡涌上心頭。

    “唉——!……大伙兒先回去,明天再說罷!”俞蓮舟忽然開口,淡淡說道。

    眾人怔了一怔,但俞蓮舟一向行事方正,處事精練,極具德望,知基必有道理。不由望向張松溪。

    “是啊。明日再說不遲,事關三哥傷勢,切不可操切行事!”張松溪隨聲附和。點了點頭。

    水雲玉液被宋遠橋收起,蕭月生的信,也被小心的收起來,上面所附的那篇心法,委實非同小可,需得小心,其余人紛紛離開。

    俞蓮舟行事穩重,總覺得此事太過離奇,難道世上真有這般靈藥,能讓人斷骨幾個時辰便能接上?

    他感覺太過匪夷所思。未免不妥,便讓幾位師弟回去,讓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

    第二天清晨起來,昨天的事情仿佛做了一場夢,有一種不真實之感,他們便紛紛到了大師兄的屋中,看看那瓶水雲玉液是否真的存在。

    “七弟。傷勢如何了?!”莫聲谷早已過來,眾人進得屋來,皆是開口便問。

    莫聲谷握了握拳,又松開,顯示出手指的無羔,讓他們松了口氣,最怕一覺醒來,只是空歡喜一場。

    宋遠橋坐在正坐,拿出白玉瓶,道︰“昨晚我向恩師請教了那篇心法,他老人家也盛贊這篇心法的玄妙,主張試一試水雲玉液的功效,與其讓三弟生不如死,不如搏一搏。”

    “大哥,就先讓三哥試一只胳膊,過一陣子,看看再說,如何?”張松溪撫須說道。

    “嗯,不錯,這樣最是穩妥不過!”宋遠橋點頭,然後起身,收起白玉瓶︰“這便給三弟試試吧!”

    說罷,邁步出屋,腳步急切,頗有幾分迫不及待,一反他四平八穩,眾人跟在身後。

    ××××××××××××××××

    清晨,李若雲同門三人僅在小院里活動了一番筋骨,然後練了一套掌法,懶懶的回到屋里,又爬回了榻上。

    林曉晴與荒疏影各住于小院的另兩間屋子,此時也跑到李若雲屋中,擠到她的榻上。

    雖然是夏天,但此處位置極高,清晨頗有幾分涼意,蓋一層薄衾恰到好處。

    幾人曲腿而坐,腿踫著腿,修長的大腿被薄薄的衾被遮住,她們白皙如玉的手中拿著一卷書,懶懶的沒有精神,或瞄書兩眼,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玉當睡覺時被摘下,她們提不起精神,尚未戴上,三張玉臉宛如出水芙蓉,嬌嫩細膩,又如明珠玉露,光彩照人,攝人心魄。

    夏日的太陽也勤快得很,早早就照亮了天,小軒窗被推開,以便讓清新空氣透進來。

    一束明亮的陽光射在榻前,屋里柔和而明亮,吆喝聲若有若無的傳來,是武當弟子在練功聲音,充盈著勃勃生氣。

    “師姐,這個時候,大師兄定是仍在睡懶覺!”林曉晴放下手上的書,慵懶的嘆道。

    “嗯。”李若雲也放下了書,點點頭,黛眉間也帶著幾分悵然之色。

    前幾日,一直忙著趕路,旁邊有貝錦儀她們說著話,也掛心著蕭摩他們四人能否拜師,尚不覺得如何。

    但如今塵埃落定,蕭摩他們已拜入武當門下,只要過了半年考察,便能正式拜師,成為武當弟子。

    她們心中大石落,心中便不由泛起思念之情,想念起了水雲派的一切,恨不能馬上返回派中。

    “咱們什麼時候回去啊,師姐?”林曉晴嬌嗲著問李若雲。

    “得過一段時日,俞三俠用過藥之後。”李若雲清冷的玉臉柔和許多,淡淡說道。

    “唉——!……那也是,萬一咱們送來的是毒藥怎麼辦?!”林曉晴冷笑了兩聲。

    “多呆些日子也好,離開之後,再見蕭摩他們,便不那般容易了!”李若雲淡淡掃了一眼在一旁靜靜听她們說話的蕭疏影。

    雖然在兩女的容光之下,蕭疏影有些黯然失色,卻並非是她生得不美,而是少了幾分光彩奪目之感,她的五官之美,卻是毫不輸于她們二人,將來也定是一位絕頂的傾城美人兒。

    “那倒也是!”林曉晴略點頭,轉身對身旁蕭疏影笑道︰“待今天與宋大俠說說,每年過來探望幾次蕭摩他們。”

    見蕭疏影有些意動,李若雲搖頭︰“別胡鬧!……讓他們潛心練功,早日下山歷練,再相見不遲!”

    林曉晴吐了吐香舌,笑道︰“可苦了疏影了!”

    蕭疏影沒好氣的白了一眼三師姐,脆聲道︰“二師姐說得極是,我可不能因為想他們,便常來打擾他們,那還怎麼練功?”

    蕭疏影雖然入門不久,但對這個三師姐很是親近,當被破廟之中,林曉晴表現出的善良,令她感激不已,見慣了人們的冷漠,乍逢一團溫暖,自是感動異常。

    “唉——!渾身沒力氣,什麼也不想做!”林曉晴百無聊賴的長嘆了口氣,黛眉透著慵懶,極是迷人。

    李若雲雖然沒有感慨,心中的感覺卻與師妹一般,看什麼都沒興致,沒有一絲力氣,不想動彈。

    宋遠橋他們忙著給俞岱岩治傷,由宋青書前來招呼貝錦儀她們一行人,吃過早膳,便帶著她們游覽武當山的風景。

    武當七十二峰,峰奇谷險,此時又值夏日,樹木蔥郁,風景更佳,實是游覽之佳時。

    李若雲她們出屋時,重新戴上玉耳當,將自己的容顏遮住,不想給別的男人看到。

    一路之上,宋青書對周芷若格外殷勤,眾女看在眼中,不由抿嘴,卻又強忍笑意。

    宋青書英俊軒昂,周芷若清雅秀麗,兩人站在一處,極是般配,似是一對碧人。

    貝錦儀倒也樂觀其成,宋青書身為宋遠橋的獨子,武功品性俱為不凡,幾乎是將來武當派的掌門,若是周芷若能夠嫁于他,也算是一段金玉良緣。

    于是眾女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有意無意的,找一些機會讓他們獨處。

    她們皆是身負武功,體質遠甚常人,況且宋青書頗為體貼,時不時讓大伙歇一歇,故一天下來,並不覺如何勞累。

    晚膳過後,宋遠橋派人請她們三人前去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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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0章婉謝

    林曉晴仔細的打量著來人,明眸盈盈如水,看得那個眉清目秀的道童面紅耳赤,急欲拔腿便跑。

    她想自這個小道童身上猜出究竟是什麼事,除了水雲玉液,還有何事可講?

    至于水雲玉液,水雲派的諸人也未曾看過,只是憑著大師兄不疑,直接送到了武當山。

    但傷筋動骨一百天,藥效的好壞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看得出來。

    無論如何,武當五俠相邀,不容耽擱,她們將頭上的碧綠玉簪正了正,緊了緊腰間的長劍,隨著小道童前往。

    她們住的小院與宋遠橋他們離著頗遠,一路向上,曲曲折折,待到了宋遠橋的院子,在碧水訣的帶動之下,她們的心緒已一片平靜。

    玉耳當可以遮住別人的目光,對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令人生出一股莫名的優越感,李若雲她們對這對玉耳當越發喜愛。

    她們由小道童引入,乍進這座簡單質樸的小院,便見宋遠橋他們五人正站在院中,沐浴著晚霞,面朝門口,望向她們。

    見到門口出現李若雲三人曼妙的身影,裊裊娜娜,宛如弱柳扶風而至,宋遠橋他們五人忽然向前幾步,身形一矮,竟是向下跪倒。

    走在前頭的李若雲身形一顫,轟然一震,身體快過頭腦,雲靴一點,白影閃過,倏然而至他們身前,玉臂輕揮,柔軟的羅袖分別揮向宋遠橋與俞蓮舟兩人。

    林曉晴反應亦是奇快,緊跟師姐身後,水雲袖施展,一一掃向宋遠橋身後的張松溪三人。

    依宋遠橋幾人醇厚的內力,若是強行跪倒,她們二人的水雲袖雖然玄妙無方。但受功力所限,卻以難以阻擋。

    但若是如此,反而落了下乘,武當五位大俠自不會如此,便順勢起身,拱手為禮。

    “宋大俠這是為何?!莫要折煞我們姐妹!”李若雲帶著嗔怪的語氣,淡淡說道。

    一口氣說這麼多字,已是李若雲踏入武當山以來的首次。其玉脆冰清的聲音格外的悅耳,宛如炎炎夏日一泓清泉。

    “慚愧,不如此,實難表在下等的感激之情!”宋遠橋神色激動,拱手感慨道。

    昨日莫聲谷試驗時,僅是將左手無名指折斷,灑上水雲玉液之後幾個時辰,手指便已痊愈幾分。

    他們雖覺匪夷所思,但也只是對水雲玉液的神奇驚嘆而已。

    今日大清早,他們顧不得吃早飯。兄弟幾人聚到一起,便來到了俞三俠俞岱岩的居所,俞岱岩正一臉滯然,躺在竹椅上呼吸新鮮的空氣。望著天空,眼神空洞。

    如今的俞岱岩已變得枯瘦無比,面色蒼白,帶著病態,整個人黯淡無光,仿佛皆失去了靈魂與力氣,萎靡不振。

    如今的他,已被殘忍的命運所擊垮,無復一代豪俠風采,沒有什麼希望。與一具行尸走肉無異。

    見到師兄弟們齊齊前來,俞岱岩頗有幾分意外,看見他們的表情,似是有什麼大喜事,令他也不由精神一振,萎靡的臉上恢復幾分神采。

    “三哥,你的傷有得救了!”莫聲谷剛踏入小院,便高聲叫道,興高采烈。

    俞岱岩的笑容尚未完全綻開便收斂。變成了苦笑︰“又尋著什麼靈藥了?!”

    他的聲音雖小,卻清晰如在眾人耳邊響起,無意間便顯露出一身極為深厚的內力。

    手足盡斷,施不得半分力氣,不能走路,拿不動東西,僅能枯坐,但他又時常想起五弟夫婦自刎的那一幕,內疚如同毒蛇,不斷噬咬著他的心,唯有修練內功時,內心一片定靜,毫無雜念,寧靜詳和,這便成了一個逃避的好方法。

    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不知不覺中,他一身渾厚內力已是冠絕武當門下諸人。

    “三哥,這次不一樣,這可是真正靈藥!”殷梨亭上前扶起俞岱岩的身體,將旁邊放著的軟枕墊到他身下,讓他坐起。

    俞岱岩笑了笑,每一次師兄弟們找來靈藥,都是這般說。

    他心中早已絕望,反倒痛快許多,師兄弟找來了藥,他便試試,算是不辜負他們一片心意。

    “那便試試看吧!”俞岱岩帶著無奈的微笑。

    “先從三弟的左手。”俞蓮舟冷冷說道,指了指俞岱岩耷拉在椅邊的左手。

    “三哥,忍著點兒,先得把你左手重新折斷,再用藥。”莫聲谷上前捉起俞岱岩低垂的胳膊,鄭重說道,心下微酸,這只胳膊瘦得仿佛竹桿,絲毫感覺不到肉的存在。

    “隨你!”俞岱岩漫不在乎的笑了笑。

    莫聲谷抬頭看了一眼眾人,見他們肯定的眼神,摸準位置,手下微一用力,“ ”的一聲脆響,俞岱岩輕輕一顫。

    他的骨頭如今已變得脆弱無比,莫聲谷感覺沒甚用力氣,真仿佛折斷細細的竹桿一般容易。

    宋遠橋自懷中掏出白玉瓶,小心的將瓶口對準他的手腕,滴了四滴碧綠晶瑩的玉液,莫聲谷伸手輕柔的幫三哥抹勻。

    玉液很快消失不見,宛如沙漠上灑下一滴水,瞬間消失無蹤。

    “嘿嘿,三哥,過一會兒,可有的樂呵了!”莫聲谷古怪的笑道。

    “怎麼?”俞岱岩咬著牙望向七弟,他面色發白,冷汗涔涔,剛才那一下,痛不可當,斷一指一斷一腕可不相同。

    “嘿嘿……”莫聲谷只是古怪的笑,卻不回答,似是吊他胃口。

    “別理他!……三哥吃過早膳了麼?”殷利亭揮袖一掃,將椅子旁青石掃淨,順勢坐下。

    俞岱岩微微搖了搖頭︰“還早,……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哥,這幅靈藥的藥效極猛,發作之後難免有些不適。”張松溪撫須笑道,橫了七弟一眼。

    “原來如此……”俞岱岩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再怎麼不適,也難逾手足俱斷之痛吧!

    但當奇癢發作之後,俞岱岩方知何謂生不如死,四肢折斷之痛,實是小巫見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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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宋遠橋,其余四人齊上陣,將榻上的被褥鋪到下,將俞岱岩自椅子中抱出。放到被褥上,然後分別按住俞岱岩的四肢,制止他的動彈,免得動了胳膊令骨頭移位。

    讓人生不如死的奇癢分為三波,稍有間歇,還好一浪比一浪小,否則斷難忍受,忍過第一波,剩余兩次,便不再那般難忍。

    俞蓮舟他們皆是大汗淋灕。頭上白氣蒸騰。宛如被淋上了滾燙熱水,實比一場斯殺還要激烈。

    到了中午,藥效終于發作完。俞岱岩呼呼喘著粗氣,也是渾身顯透,面色蒼白,啞聲問道︰“這可惡的藥是何處得來?”

    “三哥,武林中藏龍臥虎,不乏奇人異士,這一次的人物,三哥定未听過。”張松溪只是盤膝坐著,讓內力自行恢復,撫須笑道。手中汗水漉漉,皆是來自胡須。

    “這話倒不假,不過究竟是何人?”俞岱岩身下墊著軟枕,半倚半躺,點點頭,臉上已頗有幾分神采,仿佛十幾年來的郁郁皆隨著這淋灕的大汗發泄了出來。

    愈蓮舟的臉色已恢復了紅潤,他練功極勤,內力修為直逼宋遠橋,遠甚諸位師弟,他淡淡說道︰“三弟,咱們武當後繼有人,這次滅絕師太引薦了四位弟子,資質遠甚咱們兄弟。”

    “都是滅絕師太引薦的?!”俞岱岩皺了皺眉,臉上卻無喜色。

    他們雖然稟承師訓,與峨嵋派交好,但門派之間,並不僅僅是友誼,也不能不防。

    張松溪撫須笑道︰“三哥放心罷,小弟已了解,這四人本是由水雲派的大弟子所收養,但水雲派只收女弟了,他們大姐留在水雲派,便讓他們拜到咱們武當門下,……咱們擇徒太嚴,唯恐來歷不明,難以如願,便去求滅絕師太幫忙引薦,這幅靈藥,便是那位水雲派的大弟子所贈。”

    來歷不明,對于收徒也是一忌,尤其對于武當這種招風的大派,絕學若是所傳非人,泄了出去,遺害無窮。

    若無滅絕師太引薦,蕭摩他們想入武當派,即使資質絕頂,怕也是困難重重。

    “能請得動滅絕師太,這位水雲首徒的面子倒不小!”俞岱岩哼了一聲,動了動上身,回想起剛才的奇癢,實是心有余悸。

    武當眾俠點頭,即使是恩師,以他大宗師的身份,滅絕師太也毫不還以顏色,讓她幫忙,實是異想天開之舉。

    “太陽太毒,咱們進屋吧!”俞岱岩伸手抹了一把汗,看了看天空正中的烈日,抱怨了一句。

    他看到眾師兄弟正呆呆的望著自己,不由奇怪,莫聲谷忽然重重一拍腿,笑了起來︰“三哥,你的胳膊……”

    俞岱岩驀然發覺,剛才自己擦汗,用的竟是自己左手!

    “小心小心,別亂動!”見他驚喜翻著自己的手掌,宋遠橋他們忙喝止,心驚肉跳。

    俞岱岩驀然仰天哈哈大笑,笑了幾聲,卻又嗚嗚痛哭,涕淚橫沱,讓宋遠橋他們一陣愴然心酸,七尺漢子竟這般痛哭,可見心中之苦。

    也許是這次抹得多之故,竟比昨日莫聲谷的斷指見效還要快,實是匪夷所思,若非親眼所見,即使他們武當五俠見多識廣,也斷難相信有這般靈藥。

    即是如此,他們吃過午膳,便開始繼續,將俞岱岩手足重新折斷,然後上藥,皆是四滴,白玉瓶中帶剩下半瓶。

    這次因為有了希望,再痛苦折磨,也變得微不足道,到了晚上,俞岱岩已能輕輕動彈四肢。

    一日之間,天陡變,再次變得鮮亮起來,俞岱岩雖然被折磨得很苦,卻是精神熠熠,神采斐然。

    宋遠橋將蕭月生的那封信遞給他,讓他修煉上面的心訣,然後眾人離開,直接派道童去請李若雲她們師姐妹三人前來。

    武當七俠一體,俞岱岩身殘心苦,他們感同身受,如今他痊愈有望,重新活了過來,無異于救他一命,恩同再造,他們情願跪倒拜謝。

    ××××××××××××××××

    听宋遠橋如此說話,林曉晴知道水雲玉液定是已發揮效應,不由嫣然笑道︰“諸位大俠千萬不可多禮!大師兄有言,即使沒有蕭摩他們,他敬佩俞三俠的豪義,也應敬獻微薄之力,何況如今蕭摩已是武當弟子,算不得外人,更是理所應當!”

    感激之語,宋遠橋他們不願多言,存于心中,日後再行報答便是,肅手延請,將三女請入屋內。

    “三位女俠請在武當多住些時日,也讓我們盡一盡主之誼。”宋遠橋溫和的笑道。

    “多謝宋大俠一番盛情,……既然俞三俠的傷勢有起色,我們也不便多加打擾。”林曉晴搖頭,武當眾俠僅能看到她盈盈如春水的目光,卻已是令人心蕩。

    張松溪搖頭、撫須、笑道︰“不可不可,……難得三位女俠前來,不如好好切磋一番武功,恰好貝師妹也在,水雲、峨嵋與武當一同切磋,定會大有助益。”

    林曉晴略一猶豫,望向二師姐李若雲,兩人默契十足,對望一眼,便已明白對方心思。

    她略一點頭,嬌聲道︰“那小女子卻之不恭了。”

    武當峨嵋俱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大派,武功精妙,遠非尋常門派可以企及,若能與他們親自切磋,無異于得他們親手指點,實是難得之極的奇遇。

    李若雲雖然知道自己的劍法精妙,但她們身為寂寂無名小派,一時之間,尚難轉換自己的身份,對于武當派的劍法也甚是好奇,更想知道,自己所學劍法,究竟孰高孰低。

    見她們答應得極是痛快,毫不矯情,武當諸俠也松了口氣,露出笑意,既有靈藥之功,又有蕭摩之故,令他們對李若雲三人大感親切。

    幾人說起了武林秩事趣聞,他們皆是縱橫天下的人物,閱歷極豐,非是一直呆在山上的李若雲她們可比,听得她們興致盎然,嬌笑不已。

    若是他們的夫人們見到,怕是也要吃上一驚,想不到他們的丈夫還能這般屈身逗女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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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1章   擋箭

    雖然武當諸俠盛情挽留,李若雲她們仍舊未能多住幾日,兩日之後,無論如何,也要離開,堅決得很。

    武當諸俠只以為她們別有要事,沒再勉強,只是笑送出山,盛意殷殷,足以令人羨煞。

    俞貸岩已不必拐杖,可以獨自走路。

    他內功極為深厚,習練了蕭月生所贈的心訣,恢復之快,一日抵得上十日之功,短短三天,雖然萎縮的肌肉尚未復原,但骨骼強健有力,已如平常之人。

    李若雲她們離開,俞岱岩非要親自相送,自山底往下的一路上,武當派的弟子皆掩不住眼中的驚詫之色。

    俞岱岩雖然板著臉,卻難掩眉梢間的喜悅,感受著山間的清風,仿佛母親輕柔的撫摸,郁郁青山,說不出的美好,直欲仰天長嘯。

    武當派的弟子固然驚異俞岱岩的離榻而行,更驚異這被武當諸俠環拱的幾女,不知她們是哪里高人,竟能勞駕宋師伯他們一起相送。

    告別武當諸俠的送別,李若雲她們歸心似箭,一路快馬加鞭,遠非來時能比。

    歸心似箭之下,她們恨不能騎的是長著翅膀的天馬,能夠直接飛回水雲派,一刻也難以忍受。

    貝錦儀見到她們急切的模樣,不由心下暗笑,這種心情,她能夠體會,只是沒有她們那般強烈罷了,故對于林曉晴三女的冷落。並不在意。

    進入四川境內。李若雲她們想抄近路,便與貝錦儀她們分開,臨別尚不忘邀請她們常到水雲派做客。

    清晨,薄薄霧氣尚未散去,絲絲縷縷飄蕩。周圍處處透著清新的氣息。

    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人並轡而行,速度放緩不少,讓駿馬翻蹄小跑,嗒嗒的蹄聲甚是清脆輕快。

    一路上被李若雲她們帶著奔馳,即使內功護體,也有些勞累。胯下的兩匹駿馬也被累得不輕。頗讓她們心疼,一有機會,馬上放緩,讓它們歇歇腳力,即使昨夜剛歇息一晚。

    “小師妹,武當派如何?”貝錦儀轉頭,望向一身蔥綠羅衫的周芷若。抿嘴笑道。

    “挺好。”周芷若斯斯文文的回答,聲音細細,嬌軀柔弱,仿佛一陣風便能刮跑。

    “那位宋少俠武林人稱玉面小孟嘗,素有俠名。果然生得一表人才,軒昂不群!”貝錦儀一手執韁。另一只拿著劍的玉手捂嘴,吃吃嬌笑,姿態迷人,眼波中透著嫵媚。

    惜乎一路上罕見人煙,無男子大飽眼福。

    周芷若裝作未听到,嬌軀隨著駿馬微微起伏,專注的望向前路。

    “喲,害羞了?”貝錦儀側臉瞥了瞥,咯咯笑道。

    “師姐!”周芷若臉皮尚嫩,有些受不住師姐的逗弄,帶著嗔意瞪來。

    貝錦儀素來脾氣溫婉,平易近人,周芷若雖是最小的師妹,卻也並不怕她。

    見到師姐強忍不笑,卻目光盈盈,滿是蘊不住的笑意,周芷若不由苦笑︰“師姐,你真的想岔了。”

    貝錦儀見她不似害羞的口是心非,不由收起了笑臉,微蹙著黛眉,輕吟道︰“師妹覺得宋少俠如何?“

    “嗯,小妹總覺得,他有些太過輕浮,不夠牢靠。“周芷若也皺著彎彎的細眉,搖頭說道。

    貝錦儀不住點著臻首,黛眉皺得越來越緊,臉色也沉了下去,令周芷若不由惴惴,師姐雖然平易親切,但這般人一嚴肅起來,威嚴更甚。

    兩人無言,唯有清脆的馬蹄聲嗒嗒作響,頗有節奏。

    隔了一會兒,周芷若忍不住開口,輕聲問道︰“師姐?“

    貝錦儀抬頭,似是被驚醒,滿臉恍然,見到周芷若擔心的目光,她怔怔的望向她,過了半晌,嘆道︰“小師妹,大事不妙得很!“

    “我觀宋少俠對你一見鐘情,就怕他情根深種,央求其父,最後,宋大俠親自上峨嵋派來提親。“貝錦儀語氣略顯沉重的搖頭。

    周芷若不由色變,心下一沉。

    若真如師姐所言,那可真是不妙的緊,宋遠橋親自上門求親,若是被拒,實是武當派的恥辱。

    自己的師父固然剛強過人,怕也要考慮清楚,前有師姐紀曉芙之事,若這次再加拒絕,讓武當蒙羞,即使張真人心胸廣博,他座下諸位弟子怕也再難與峨嵋交好。

    最有可能,但是師父答應下這門親事,縱然師父寵溺自己,開口拒絕了武當,那自己也成了峨嵋派的罪人。

    周芷若心下沉吟,雪白嬌嫩的俏臉不斷變幻神色,思緒翻涌,心中彷徨難安。

    貝錦儀抬頭,見師妹憂慮的模樣,一陣不忍,忙笑道︰“師妹也不必過于憂心,好在現在說清楚了,待回山,先稟明師父,讓她老人家替你作主。“

    隨即她懊惱的嘆道貌岸然︰“也怪我多事,還以為宋少俠是少女心中蕭郎,師妹定也喜歡,唉!“

    “師姐,萬一師父她讓我答應,怎麼辦?“周芷若憂色不減,這種事情,極可能發生。

    听得周芷若此話,貝錦儀不由替她憂心,她親眼見過師父將紀曉芙一掌擊死,對她心腸的剛硬再了解不過。

    若師父認為宋青書是良配,即使小師妹想要出家,怕也由不得她,師父定會以為芷若尚小,識不得好歹,為她將來著想,也要逼著把她嫁過去。

    兩人並轡而行,駿馬輕快翻蹄小跑。絲毫不知道主人心思。

    貝錦儀神情猶豫。玉齒咬在紅唇上,更顯得雪白閃亮,最終,還是緩緩說出口︰“師妹,若是最後逼不得已。我倒有一個餿主意。“

    周芷若神情一振,忙道︰“好師姐,快說說!“

    貝錦儀仍舊猶豫了一番,在師妹盈盈的目光催促下,緩緩說道︰“便說你已經有心上人了,不想再嫁別人!“

    周芷若呆了一呆,這有些為難。此話一旦說出口,覆水難收,于清譽實是有損。

    比起嫁給一個不喜歡之人,孰輕孰重,稍一衡量,她便點了點頭,覺得若逼至此。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她羞澀的開口,紅雲染腮,悄聲問︰“若師父問是誰呢?“

    “這個人嘛,倒要好好想想”貝錦儀苦笑道︰“不能太差,若與宋青書比,天上下,師父是定要勒令你慧劍斬情絲的。”

    如今武林。這一代人中,宋青書實在是人中龍鳳,不僅生得英俊軒昂,兼之武功高明,名聲極佳,身世更是盛隆無比,未來的武當掌門,武林中又有哪個能夠比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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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錦儀腦海中出現一個身影,忙又將其壓下,心中不由著慌,算來算去,也唯有他能夠比得上宋青書。

    前兩日,武當五俠親自作陪,與貝錦儀及水雲派的李若雲林曉晴切磋劍法。

    水雲派劍法之強,令武當五俠瞠目結舌,感慨水已。

    李若雲與林曉晴謹記師兄之言,出招時三分攻七分守,顯得殺傷不足,自保有余,無論與誰切磋,皆是不勝不敗。

    後來俞蓮舟親自下場,也拿她們莫之奈何,她們劍法精妙,縱使內力深厚,大巧若拙,她們也可御其力。

    听聞是她們的大師兄閉關所創,他們一臉嘆服,神往不已,笑道這等高人,一定要親自拜見,瞻其風采。

    貝錦儀此時又是懊惱又是自苦自憐,深悔給師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像是要被搶去最珍貴的東西,又覺得自己年歲大了,非是妙齡少女,實在比不上師妹,配不上那人。

    一時之間,她心中百般滋味,齊涌心頭,是苦是咸,實難分清。

    “師姐,不如,就選蕭師兄如何?”周芷若斯文的聲音仿佛自極遠處傳來,縹縹緲緲,听不真切。

    “師姐?師姐?”周芷若見師姐神情恍惚,急忙喚道,如今可是在馬背上,失神掉落下去,那可不是好受的。

    貝錦儀這才醒過神來,勉強收拾心神,振了振精神,強撐著笑了笑︰“甚好。”

    忽然感覺一切索然無味,不想再說,輕輕一叩馬蹬,大聲道︰“加緊趕一程吧!”

    周芷若張嘴欲言,見師姐神色,也只好暫且閉嘴,輕叩馬蹬,粟色駿馬由翻蹄小跑變成盡情馳騁,追在貝錦儀身後,昨夜露水將道路溫潤,未泛灰塵。

    “師姐,明明是這里呀!“林曉晴一身藉色羅衫,素潔淡雅,瑩白玉手搭在黛眉間,打量著周圍,恨恨說道。

    已是正午時分,烈陽高照。

    李若雲與蕭疏影在她身邊,窈窕的嬌軀一身藕色羅衫,周身上下一塵不染,宛職不點染塵世渾濁。

    羅衫素潔,鬃發如墨。

    有鎮神簪護體的她們,絲毫感覺不到炎熱的滋味,眼前的一切透著難言的詭異,她們驚訝不已。

    炎炎正午,早已不應出現的大霧籠罩著眼前的一切,整個山脈被濃霧籠罩,一丈之外便看不清楚,寸步難行。

    她們遇到了一個苦笑不得的問題,找不到回山的路了。

    當她們懷著興奮難抑的心情在大聖鎮一戶人家放好馬匹,匆匆趕至紫山之下,忽然發覺,一切已變得不同,驅不散的濃霧將紫山完全籠罩,完全看不清是否有山東省的存在。

    她們對于紫山閉著眼楮也能爬上去,自是不會因此卻步,在濃霧中走了一陣子,有些累了,停下來歇息一會兒,發沉又回到了山下!

    不信邪的再次往上走,最終仍是走回了剛才的位置。

    “一定是大師兄搗的鬼!”李若雲哼了一聲。

    這般奇異的情形自然是陣法,除了大師兄,誰還能在水雲派的眼皮底下布下陣法?

    林曉楮氣憤的跺了跺蠻靴,雖然生氣,卻也無奈,揚臉上山上嬌嗲的喚道︰“大師兄!”

    糯軟嬌美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她內力頗深,在水雲派中足以听到,況且大師兄功力高深莫測,更應該听得到。

    “呵呵,三位師妹回來了?”她們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清朗的笑聲,隨即濃霧中現一道人影,倏然到了她們跟前,一臉溫煦的笑意,正是她們的大師兄蕭月生。

    見到他溫暖的笑容,林曉晴一腔氣憤渙然消散,一顆心仿佛浸入了溫泉之中,舒服透頂,一片寧靜安詳。

    “大師兄,這是干嘛?”林曉晴帶著撒嬌的語氣,嬌嗲的問道,玉手已不知不覺換住了蕭月生的胳膊。

    “這樣不好?”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一掠過三人,轉身望向濃霧籠罩的山脈,笑問。

    “挺不錯的,別人進不來,最安全不過。”李若雲淡淡的回答,努力平抑著自己的砰砰心跳。

    “最啊,最好不過!”蕭疏影忍不住出聲贊嘆,她自幼受苦,最向往一處外人無法觸及的安全方,見到這般,心中實是喜歡無比。

    “師兄干嘛不早點兒來接我們,是不是想看我們的笑話?”林曉晴也覺得很好,便又挑了另一根刺兒,嬌嗔道。

    蕭月生舉步向前,一手被林曉晴挽著,另一手自然伸出,攪住李若雲細細的柳腰,笑道︰“呵呵,自陣法布成,還沒人過來,就讓你們先試試,效果如何?”

    林曉晴不滿的搖了搖他的胳膊,蕭疏影跟在三人身後,頗為羨慕兩位師姐,蕭月生相貌平常,氣度溫和,極易令人親近,令女子不知不覺的跨過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防。

    走了幾十丈,踏上紫山,周圍的霧氣驀然散去,仍與原來無異,她們頓泛起到了家中之感。

    “ ! !”路邊不遠處忽然響起兩道嬌哼,似是出招時的吆喝聲,清脆悅耳,又勁力十足。

    蕭月生一把拉住欲縱身而起的林曉晴,搖頭笑道︰“不妨事,咱們走咱們的!”

    “師兄,她們到底怎麼回事啊?”林曉晴小蠻腰被師兄按住,剛要躍起,身子頓變得力重千鈞,難以起身。

    水雲派的幾位一代弟子中,李若雲一心專于武功,不理身外之中,派中的事務,多數由林曉晴管理,听到弟子們的吆喝聲,自是下意識的想看個明白。

    蕭月生一邊帶著她們飄飄向上,一邊笑道︰“她們正在做游戲呢,別管她們,待見過師父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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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2章 游戲

    “師兄,你就不擔心那瓶水雲玉液靈不靈?”林曉晴挽著大師兄的胳膊,歪頭問道。

    白玉當的功效在蕭月生眼中形同虛設,正午的陽光下,林曉晴雪白的臉龐更加皎潔嬌嫩,宛如出水芙蓉,他心頭不由的一蕩,竟有探身親上一口的沖動。

    蕭月生笑了笑︰“你們沒給咱水雲派丟人吧?”

    “師兄可別瞧不起人!”林曉晴嬌哼一聲,隨即笑道︰“你沒看到,武當派的那五位大俠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咯咯......”

    蕭月生能夠想象出宋遠橋他們是如何吃驚,水雲劍派如今已是武林中絕頂劍法,這般橫空出世,他們豈能不驚?!

    林曉晴顯得極外活潑,李若雲卻顯得越發沉默,只是淡淡的听著他們說話,砰砰跳個不停的心漸漸安靜下來。

    攪在自己縴腰間的大手仿佛散發著炙人的熱量,要把自己融化,嬌軀變得癱軟無力,全憑他的力量扶著,自己的心宛如泡在溫暖的泉水之中,說不出的溫暖舒服,恨不得永遠如此。

    蕭月生攪著兩具溫香軟玉,嗅著淡淡的幽香,听著林曉晴糯軟誘人的聲音,覺得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一路上的崎嶇與奇險,他們如履平地,很快便來到了水雲派,踏著特殊的步伐,穿過外面的迷蹤陣法,進入派中。

    李若雲一直醺醺如醉的精神振了振,輕哼了聲︰“大師兄”

    蕭月生呵呵一笑,停下步子,將攪在她們柔軟柳腰間的大手拿開,負手而立,笑道︰“師父很想你們。快些進去吧。”

    縴腰間溫暖的大手忽然離開,令她們心中不由一陣空虛,卻也知道須得如此,否則讓弟子們見到,成何體統。

    “師兄你不進去麼?”蕭疏影嬌聲問道,神色隱隱泛著敬畏。

    若沒見到大師兄揮劍殺兩人,她也會被其溫煦如春風的氣質所化,覺得他平易可親。

    但那如雷霆般的一劍不時在眼前閃現,大師兄談笑間殺人的場面一直清晰不忘。

    她雖經歷世間冷暖,人心的險惡,對于殺人,卻從未想過。更未見過,那一幕震撼其心,難以忘卻。

    “為兄不去礙眼了。見了師父後,你們到我谷中說話。“蕭月生擺了擺手,大手輕拍了拍三人的香肩,在三女的目光中飄然而去。

    李若雲與林曉晴收拾惆悵的心情。順勢而上,直接向凌空狀的掌門樓閣而去。

    溫玉冰早在她們到達派外時,便生出感應,這是掌門玉佩之故,李若雲與林曉晴乍進殿內,便見到師父儼然正坐,原本冷漠如冰的臉上帶著淡淡地笑意。清亮的目光透著溫暖。

    溫玉冰一身藕色長裙,襟邊以銀線繡成幾朵白雲圖案,淡淡閃著微光,更顯素淡如水,一顆夜明珠戴在修長的雪頸下。整個人宛如坐在明輝之中。

    三女跪倒在地,李若雲尚能克制。林曉晴卻明蛑發紅,幾欲落淚,游子歸見慈母的溫情在她們心頭激蕩。

    “看來你們也沒受苦,既沒瘦也沒黑,膚色反而更白了幾分!“溫玉冰上前將她們扶起,流光溢彩的明眸打量了她們一眼,輕哼了一聲。

    蕭月生所制地那枚掌門玉牌殊為奇妙,白玉當無法阻擋佩帶者的目光,溫玉冰能夠見到她們的面龐容光煥發,更勝以往,知道碧水訣地功效漸顯。

    蕭月生所制之器,帶著隱隱的層次性與級別性,上階可以壓制下階,小小的白玉當,等階自然極低。

    “師父!”林曉晴嬌嗲,顯然不甚同意師父的說法。

    “好好,知道......你償為中到什麼危險輕?”溫玉冰受不住三弟子的撒嬌,忙轉開話題,她對眾弟子武當一行極為重視。

    林曉晴搖了搖頭,忽然笑道︰“倒有幾毛賊,蒙著臉,鬼鬼祟祟的在一處山谷圍攻我們,好象是沖著峨嵋派去的,恰巧,武當派的殷六俠經過,結果,他們一見到六俠,頓時望風而逃,唉,實在好笑!”

    溫玉冰點點頭,隱隱透著羨慕之色,嘆道︰“是啊!可見武當諸位大俠的威名之盛!”

    “名氣這東西,弟子如今也大有體會!”林曉晴點頭,此時已換了一幅端莊的儀態。

    軒門被敲響,走進一位身材苗條,容貌秀美清雅的少女,端著木盤,前來上茶。

    林曉晴接過溫潤地雪瓷茶盞,轉頭道︰“咦,師父,怎麼不見玉琪與清泉?”

    “她們兩個忙著呢。”溫玉冰端起雪瓷茶盞,誘人的檀口微開,輕啜了口香茗,放下茶盞︰”接著說。

    “嗯。”林曉晴也輕啜了一口,笑道︰“前兩日,武當的諸位大俠盛意挽留,與我們切磋劍法。”

    “哦?這是難得的奇遇,看來那瓶水雲玉液還有效。”溫玉冰抬了抬彎細的黛眉。

    “嗯,水雲玉液確實神奇!我們下山時,那俞三俠也親自送我們下山,已可行走如常。”林曉晴興奮地點頭,眉梢間透著濃濃的自豪與喜悅。

    雖對外人說,那是水雲派地祖傳藥方,她們幾個卻知,那是大師兄親自所制根本沒有什麼祖傳藥方,只是為了藏拙罷了。

    “那就好!”溫玉冰大舒了口氣,微探的嬌軀重新坐回椅中。

    她雖對自己的大弟子有信心,但水雲玉液從未試過其效如何,當她們離開後,她便有些懊悔,此事非同小可,就怕不但不能治好俞三俠的傷。反而加重,惹得武當震怒,後果不堪設想。

    “見識過武當劍法了吧?”溫玉冰從容的問道,變得氣定神閑。

    “嗯。武當劍法,果然精妙!”林曉晴點頭,隨即笑道︰“不過,見識過武當劍法,才知道大師兄教我們的劍法是如何了得!”

    溫玉冰只是抿嘴輕輕一笑。

    不待自己的師父問,林曉晴便迫不及待的道︰“我們僅是施展七分力,以水雲四劍主守,俞二俠他們莫可奈何。換了數套劍法,總攻不破我們地防守,我們眼楮大睜。不敢相信,咯咯。”

    “當初你們被逼著四劍時,秋兒差點兒沒被你們恨死咒死,現在終于知道了?”溫玉冰白了她們一眼。

    當初逼著她們練水雲四劍。蕭月生極狠,她們每晚躺到榻上,便覺到了天堂,舒服無比,嘴里不忘咒罵大師兄不知憐香惜玉,榆木腦袋,甚至林曉晴連美人計都施展出來。卻沒什麼效果,更令她氣惱萬分,罵的更狠,甚至跑到師父這里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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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昨晴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抬頭︰“殷六俠的劍法與我們差不多。但人的名,樹的影。那些毛賊見到他,便如耗子見了貓,馬上逃走,即使弟子狠下心腸,殺上幾人,怕也無法令他們如此!”

    溫玉冰點點頭,嘆道︰“這便是為何武林中人熱衷于揚名,它比刀劍有用得多!”

    “那咱們水去派?”林曉晴不由急問。

    “不必著急,你大師兄自有主張。”溫玉冰擺擺手,顯然知道弟子的念頭。

    听到大師兄自有主張,林曉晴也不再多言,如今對大師兄已是崇拜如神,這一次武當之行,她細思下來,收獲極巨,幾乎是一步登天,水雲派自此有了峨嵋與武當兩大靠山。

    “對了,我們上山時,听到有弟子們正在動手,大師兄也不讓我們管,究竟怎麼了?”林曉晴忽然想起了上山時的異狀。

    “噢,那是你大師兄弄的一個游戲,叫官兵捉賊。”溫玉冰雪瓷般的嘴秀微翅,抿嘴說道,神態迷人。

    “官兵捉賊?”林曉晴大感好奇。

    見到弟子們回來,溫玉冰的興致也極高,慢慢解釋道︰“三人一組,扮作官兵,另有獨自一人,扮做賊,你們大師兄弄了一些紙簽,上面寫上號碼與兵賊,弟子們抽簽。

    “嘻嘻,這倒好玩!“林曉晴興趣被調了起來。

    “秋兒在山上又設了一個陣法,將紫山完全籠罩,外人進不來,弟子們可以隨心所欲的玩兒,官兵捉賊游戲的勝利者,可以去成都游玩三日。“

    “這個主意真不錯,大師兄哪來地這般奇思妙想?“林曉晴贊嘆不已,對于一直呆在山上的弟子們而言,能夠出去游玩兩三日,實是最令人興奮不過。

    “師父,弟子們還小,出去游玩兩三日,會將心玩野了,如同放韁之馬,再難收回!“李若雲忽然開口。

    她不喜說話,總覺得話語蒼白無力,說得多了,顯得淺薄無比,不如在心中細思。

    听到師父的話,她忍不住擔心,便開口問道。

    溫玉冰淡淡笑了笑,冷艷逼人心魄,輕聲道︰“放心罷,你師兄自有分寸,若僅在繁華處游玩,自是難免戀棧,看到了丑陋之處,自會懷念山中地歲月,其中分寸,你師兄會拿捏好的。“

    “那倒也是,知道人心的險惡,自是不會太過留戀。“林曉晴臻首輕點。

    峨嵋金頂,掌門大殿內,正中佛像腳步下,檀香裊裊。

    滅絕師太一身灰袍僧衣,坐于金黃的蒲團之上,倒吊眉輕輕一動,緩暖睜開雙眼,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人裊裊進來,跪倒在地,參見師父。

    “起來罷。”滅絕師太輕抬了抬手,冷冷淡淡地問道︰“武當一行,是否順利?”

    “回稟師父,一切安好,只是前去武當途中,有一伙蒙面人想要圍攻我們,看起來像是與咱們峨嵋有仇。”貝錦儀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秀雅的臉龐帶著淡淡的風塵,尚未梳洗。

    滅絕師太的倒吊眉頓時聳動,冷冷一哼︰“宵小之徒!他們武功什麼路數?”

    “像是些少林俗家弟子的武功,路數極雜,當不得真!”貝錦儀搖了搖頭。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派的普通武功,在武林中散落極雜,用來健身壯體,也頗為有效。

    滅絕師太皺眉想想,隨口道︰“明日讓敏君裝作送信到武當,靜玄她們多帶幾人跟在身後,看看能不能引出這幫人”

    滅絕師太護犢成性,又有滅之絕之地性子,自是不容這股暗中的敵人,即使再弱,也要滅之,否則,真有弟子落了單,說不準便會被他們得手,貝錦儀自也是看出其中的嚴重性。

    “那水雲玉液究竟有沒有效果?”滅絕師太淡淡的問道,心下頗為好奇。

    “很神奇!”貝錦儀秀雅的臉龐頓時變得容光煥發,搖頭贊嘆道︰“非常神奇,匪夷所思!弟子們離開武當時,俞三俠已行走如常,親自下山相送。”

    “這麼快?!”滅絕師太也不禁微微動容,掃了一眼貝錦儀身旁的周芷若。

    周芷若乖巧的點頭︰“是啊,師父,若不是親眼見到俞三俠,弟子也難相信。“

    “水雲派這次倒下足了本錢!“滅絕師太冷哼一聲,眼中精芒一閃,宛如冷電橫空。

    這般絕世靈藥,若能輕易得到,以武當諸位大俠地聲望,早已有人送上,也不會讓他們苦尋十幾年未果了。

    莫非水雲派早已有心,只待這麼一個機會!“那她們可是居心莫測!

    “這水雲玉液究竟從何而來?”滅絕師太望向貝錦儀。

    “听說,是水雲派祖傳的藥方,只是所需材料極為昂貴,得不償失,無人再做,這一瓶還是溫掌門的師父所留下來的。”貝錦儀娓娓回答,不疾不徐,其說話也如她的容顏般秀雅。

    滅絕師太有些釋然,這種接骨的傷藥,不如金瘡藥的用處廣,若材料太貴,確實得不償失。

    骨頭斷了,或者不必什麼靈藥,慢慢靜養,或者已死,也不必什麼靈藥,如俞岱岩那般仍然活著,已屬異數,若非張三豐功力深厚,手法精妙,他早已咽氣,墓已成拱。

    “武當派的人一定很高興吧,饋贈了些什麼?”滅絕師太冷哼道。

    貝錦儀心中暗笑,臉上卻恭敬依舊,搖搖臻首︰“那倒沒有,只是親自出手,與我們切磋了一番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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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3章 揣劍

    听到貝錦儀之言,滅絕師太緩緩闔目,靜靜不語。

    倦鳥歸林的清鳴聲隱隱傳來,殿內悄然無聲,夕陽的余輝照在窗上,映入殿內,柔和而黯淡,裊裊的檀香聞之心靜。

    與蕭月生相處的一幕在眼前閃現,此時的腦海中,那道普普通通的身影越發縹緲,似是籠在一層霧中,難以看清。

    那個殺自己弟子一家之人,身負奇絕掌力,中者無救,卻終被她斬于劍下,心中暢快難言。

    自回山以來,來滅師太不斷的回想水雲派大弟子的一言一行,越想越覺得高深莫測。

    半晌,仍闔雙眼的滅絕師太幽幽說道︰“水雲派的劍法變得很高明了罷?”

    “嗯!”貝錦儀輕輕點頭,聲音極輕,似是怕驚著師父。

    “唉——!”一人足以興幫,一人足以滅國,不外如是!“滅絕師太長嘆了一聲,面色悵然若失。

    她微闔的雙目緩緩睜開,冷電般的目光宛如完全出鞘,慢慢掃過兩位弟子嬌嫩的臉龐。

    周芷若只覺面皮炙熱如燒,持背卻是倏然冒起一股寒氣,順任脈而行,直上玉枕,不由微垂臻首。

    “水雲劍法高明到何等地步?“滅絕師太的目光回望貝錦儀,略略緩和。

    對于貝錦儀這個弟子,她很喜歡,卻不能托以掌門重任,其性子太過溫和,才情亦略有不足,撐不起峨嵋這個大派。

    “不比咱們的劍法與武當的劍法差。”貝錦儀輕輕說道,秀雅的臉上毫無表情。

    她心下明白,李若雲所施展的劍法,更勝峨嵋一疇,怕是也唯有師父的滅劍與絕劍方能與之相擾。

    “記得住麼?”

    “嗯,還是讓師妹來吧,她的記性好!”貝錦儀略一遲疑,轉身望向低頭垂臉的周芷若。

    論及資質之佳,滅絕師太幾位弟子,唯有早已香魂杳然的紀曉芙可與周芷若媲美。

    周芷若抬頭,忙道︰“師父弟子沒與她們交手,所以一直留心她們的招式,僅記得一招。”

    “好,錦儀用回風拂柳劍試試。”滅絕師太並未因弟子僅記住一招而責備。語氣平和如常。

    滅絕師太對自己的關門弟子知之甚深。知道其記性極佳,若她僅記下一招,那定是這一招劍法繁復異常。

    貝錦儀苗條婀娜的嬌軀離開蒲團,盈盈站起,自柳腰旁緩緩拔劍,出鞘的聲音極輕,一抹寒光閃現,令略顯黯淡地大殿明亮了幾分。

    貝錦儀這柄長劍雖非吹毛斷發的寶劍,無法做到削鐵如泥。卻也比尋常長劍鋒利許多。

    周芷若見到師父也隨之站起,便也自蒲團起來,拔劍出鞘,俏生生站在師姐面前。

    貝錦儀手中長劍輕輕一送,順勢而行。長劍劃開空氣,迅疾無比,帶著一股飄與柔和。輕剌周芷若左側肩井之前。

    周芷若對回風拂柳劍法極熟,嬌軀輕側,躲過劍尖,長劍挑起,亦一招回風拂柳劍。

    “師妹,小心了,看招!”貝錦儀蓮步一踩,偏移兩步,長劍驀然加速,迅如流光,氣勢逼人。

    滅絕師太目光陡亮,凌厲異常,她見到了周芷若非是峨嵋的劍招。

    周芷若腳尖一點,驀然後退,蔥綠羅衫飄動,不讓對方長劍追到自己,玉手一抬,迎擊貝錦儀的劍尖。

    兩劍尖乍要相擊,周芷若手腕陡然加力,輕輕一旋,劍尖幻出一道劍花,令貝錦儀的長劍剌中劍花花心。

    “不對!”貝錦儀驀然收劍,身形陡止,似是一動未動,動靜之間,極見火候

    滅絕師太望向貝錦儀,寒刃般的目光露出疑問。

    貝錦儀微垂臻首,如墨地烏發相映,額頭光潔如玉,溫柔地黛眉輕皺,不以意間流露出楚楚風姿,微一思忖,比劃了兩下,點點頭,道︰“芷若這一招僅得其形,不具其神,你攻我一劍試試。”

    周芷若也覺得自己僅得其形,根本止不住師姐的劍,當下也不客氣,挺劍直剌,蓮步一踩,嬌軀隨之跟進,身與劍合一而擊,氣勢凌厲。

    這一劍神氣完足,已頗具火候,滅絕暗暗點頭,這個小弟子果然資質超凡。

    貝錦儀香肩微動,玉腕一扣,劍尖幻成一朵銀花,迎上氣勢凌厲的長劍,恰套中對方劍尖。

    周芷若頓覺劍尖一輕一重,宛如卷入漩渦之中,劍似要脫手而出,忙用力攥住,自然失了準頭,身體前沖之勢被帶得更快,不可遏止,轉眼已與師姐錯身而過,命門被輕輕一觸。

    她有些赧然,知道師姐是手下留情,若是遇到別人,只需再加幾分力,自己便已躺下。

    這才知道,為何水雲派的李若雲僅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劍,卻逼得武當派眾俠與師姐束手無策。

    滅絕師太目光怔然,剛才的一劍在她眼前閃現,她武學豐瞻,心思敏銳,隱隱已看透其中玄妙,不由贊嘆。

    貝錦儀虛虛比劃了幾下,扣腕旋劍,幻出一朵朵銀花,最終仍搖了搖頭,面帶憾色,嘆道︰“師父,這一劍,弟子模仿的威力,不及十一,若由李妹妹與林妹妹施展,遠勝十倍,便是俞二俠也無法破其劍勢!”

    滅絕師太點點頭,問道︰“遇到這招,有何感覺?”

    “看起來好象不難,用勁僅是一順一拔,來,師妹,你打我一拳。”貝錦儀向一旁專心听著的周芷若招了招手。

    周芷若將劍歸鞘,輕輕一掌擊向師姐。

    將要擊到師姐兩乳間的羶中,她方欲撤掌。貝錦儀嬌軀一縮一閃,玉掌奇快無比地一捋一拔,周芷若頓時一踉蹌,身不由己的前探了一步。

    滅絕師太點頭,明白其理,這與武當的四兩拔千金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道理如此,其精妙之處,定百能夠盡窺,否則,在武當派面前無異于班門弄斧,早被破去。

    “據林妹妹說。蕭師兄共傳了她們四招劍法。每人一招,以其名字命名,這僅是若雲劍勢罷了,其余三式,我們卻無法逼出,怕是威力更強!”貝錦儀有些悵然的苦笑,又有些羨慕李若雲她們,能以自己地命名劍招,定是很幸福罷。

    水雲四劍。雖是蕭月生心血來潮所創,卻也頗花了他一番心思,各招依她們的心性,創出最適合她們的劍法。各又與劍意相合。威力倍增。

    那式若雲劍,清靜無為,以靜制動。頗有幾分太極劍法這意,似緩實快,迅疾無倫,馭劍地心法極為玄妙,劍上所蘊勁力,變化多端,遠非太極劍法能比。

    當李若雲四人組成一個劍陣時,四人便各自施展各自的劍招,四劍齊發,武林罕敵,其威力,也唯有蕭月生自己明白。

    貝錦儀也非笨人,通過觀察劍招及自己地體會,勉強模仿若雲劍,能得其皮毛,已是不易,便無玄妙的馭劍心法,威力便有雲泥之別,便函如丐幫的打狗棒法,得其招式,用處實在不大。

    “唉—!算了,待尋個機會,為師親自己領教!”滅絕師太心中揣摩了一陣子,無甚頭緒,便收拾心情,想讓她們下去休息。

    “師父,還有一事需得稟明”貝錦儀秀雅的面龐露出苦笑,望了望周芷若。

    滅絕師太見小弟子秀麗的臉龐泛紅,垂頭拔弄著衣角,不由好奇的哼了一聲︰“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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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錦儀玉齒輕咬,玉手搓了搓,嘆息一聲,道︰“這次在武當山,遇見了宋大俠的公子,宋青書少俠,他好象很喜歡芷若,弟子怕他上門提親”。

    “宋青書?“滅絕師太輕念了一句,點頭︰”听靜玄說過,玉面小孟嘗,據說是青年一輩中領袖群倫的人物,可謂人中龍鳳,怎麼,芷若不喜歡?“

    “芷若已有心上人了!“貝錦儀抿嘴一笑,卻又有幾分澀然,掩飾的很好,看不出來。

    滅絕師太登時沉默,眼光垂了下去。

    貝錦儀瞧見師父的臉色,不敢再說,住嘴不言。

    殿內再次安靜下來,鶯鶯嚦嚦之聲隱隱傳來,貝錦儀知道是女弟子們練完功,正在休息笑鬧。

    偶爾一瞥面色有些蒼白的小弟子,滅絕師太目光微微閃去,心中念頭不斷轉換。

    她這幾個弟子當中,資質雖不差,卻也無驚才絕艷之輩,唯有這個小弟子乖巧伶俐,且頗有幾分心計,勉強當得掌門。

    非是處子之身,峨嵋派的絕頂武功難以得傳,在她接任掌門之前,絕不能嫁人,況且,尋常人也配不上芷若。

    過了半晌,滅絕師太開口,冷冷說道︰“若是本派弟子,可不成!”

    “是水雲派的蕭南秋”貝錦儀小心看著師父的劍色,輕輕說道。

    “他——?”滅絕師太的吊眉挑了挑,望向周芷若。

    當李若雲與林曉晴飄然踏過寒湖,來至湖邊小屋時,眼明的景色令她們生出訝然之意。

    又多了兩座小木屋,古樸而透著精致,極是動人,恨不能住進去。

    令她們驚訝的是,幾座木屋之間竟已種上鮮花,牡丹,芍藥,秋菊,海棠,白玉蘭,種類頗多,長得極為茂盛。

    花開燦爛,色彩繽紛,淡淡地香氣繚繞在湖邊,聞之沁人心脾。

    李若雲與林曉晴對視一眼,皆帶著疑惑,似乎帶著一股陌生的氣息,不像是小蝶和小情的手筆。

    “若雲曉晴,進來吧!”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讓彎腰賞花的兩人起身,走了進去。

    兩人挑簾進屋,便見明亮的屋內,大師兄一身青衫,端坐于松木圓桌旁,帶著淡淡地溫煦笑容,令整個屋子溫暖了幾分。

    走了兩步,兩人才忽然發覺,大師兄身旁竟坐著一位陌生的女子,素淡的月白羅衫,剪裁適度,更襯得其嬌軀挺秀,雪頸修長,一股優雅高貴地氣質撲面而來。

    見到她們進來,那女子盈盈起身,優雅動人,她們方看清她的面孔,瓜子臉,雪白晶瑩,五官精致絕倫,實是一位不輸于自己的俏佳人。

    蕭月生起身,招手讓她們過去,輕拍了拍兩人的香肩,笑道︰“若雲,曉晴,你們便叫她衛姐姐吧,素心,這是李若雲,林曉晴,是我的二師妹和三師妹。”

    三人分別見禮,李若雲和林曉晴見對方襝衽施禮的模樣,不由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來,她的一舉一動,莫不優雅動人,自己與之相比,顯得笨拙生澀,難以入目。

    蕭月生將她們的表情盡收眼中,心中暗暗一笑,道︰“從今以後,素心便授你們儀態之學。”

    “儀態學?”對這個名字,她們大感陌生。

    “便是平日里的舉止禮儀。”蕭月生擺了擺手,讓她們坐下,小蝶與小情奉上茶茗。

    李若雲與林曉晴點頭,心情頗為復雜,望向衛素心的目光也復雜得很,隱隱帶著敵意,卻被她們強自壓下。

    看到她與大師兄坐得那麼近,她們便有些不舒服,似乎領地被別人侵略了一般。

    林曉晴貼著大師兄坐著,淡淡的幽香直撲蕭月生鼻間,令他不由大感好笑,卻也頗為享受。

    對于她們隱隱的敵意,衛素心出身宮中,豈能不知,卻並不在意,後宮之中,那些妃子們容貌艷光四射,心中卻滿是黑暗丑陋,常常笑臉殺人,如此一比,在她眼中,二女單純可愛得很。

    “你們見到武當六俠了,大開眼界了吧?”他屈指輕彈雪瓷茶盞,宛如玉磬之清音,令她們回過神來,望向他。

    “嗯,俞三俠的傷已經好了,我們也與武當五俠切磋了一番劍法,師兄,外面的那些花很漂亮,誰載的呀?”林曉晴此刻的危機感極為強烈,武當一行的見聞,反而不甚重要。

    “是素心弄的,很漂亮吧?”蕭月生呵呵笑道。

    “哦。”林曉晴恨恨的瞪了大師兄一眼,覺得他的笑容說不出的討厭,不想再理他,轉頭對師姐李若雲說︰“師姐,趕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咱們回去歇休吧!”

    李若雲點頭,淡淡瞥了大師兄一眼,再沖柔靜溫婉的衛素心點點頭,轉達身走出了小屋。

    三師妹一反平日的巧笑倩兮的行事,蕭月生覺得說不出的可愛,她未阻攔,笑看著她們離開,箭矢般掠過寒湖,離開了寒谷。

    兩人翩然而來,憤憤而去,雪瓷茶盞尚未揭開。

    “公子,你可真壞!”衛素心抿嘴低笑,溫柔如水,顯然看出了蕭月生是在故意惹她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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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4章閉關

    衛素心的儀態之學,不僅僅是教授李岩雲她們五個,水雲派內的每位弟子皆得修習,不容例外。

    古有邯鄲學步,倒也並非無由,儀態的學習,開始練習時,常常會變得手足無措,記住腳步應怎麼走,便忘了手該如何擺動,原本的舉止變得面日全非,弄得不上不下,看起來頗為可笑。

    好在,能讓她們松一口氣的是,水雲派唯一的男子再次開始閉關練功,難見人影,讓她們悵然之余,也暗自慶幸,免得被他看了丑態。

    她們是練功之人,對身體有掌控力遠非尋常人可比,加之她們俱是資質過人,進步之速,令衛素心不由暗贊不已。

    蕭月生如今的武功已過了突飛猛進的階段,每進一步,皆是艱辛無比,他道心之境界未失,堅固無比,能將對諸女的思念埋在心底,心態平和,並不著急。

    只是,他如今的輕功雖已駭人听聞,但與原來相比,仍是天壤之別,便如同一個私人飛機代步之人,忽然只能步行,前後相差之大,著實令他無法心忍受。

    無法瞬移,實是他莫大的苦事,促使他不斷精進,想方設法淬煉自己這具身體,脫胎換骨,以能抵得住時空之力。

    紫山得天獨厚,各種形勢遠非尋常高山能及,發現了玉礦之後,對他助益極大。

    他可以吸收玉石中的力量,以淬煉身體。玉石乃元氣之器皿,其形成,是經千百年洗煉,其中所蘊之能量,已變得至精至純,實乃天元氣精華之精華。

    傳說中的玉髓玉膏,功效如神,便是此故,只是玉髓玉膏的形成,是千載難逢之機,非是人們能見。

    蕭月生此舉,無異于將玉中之髓吸取,身體受益之大,難以想象。

    除了蕭月生這個大道有成之人,怕是無人發覺這股至精至純的精氣,也無人知曉,他自是不會大公無私的說出去。

    這股精純至極的元氣被他吸收之後。天元氣會緩緩填滿,宛如後世的蓄電池,只是這些元氣未經洗練,與外界的元氣相差不多,對他而言。已是平常得緊,便用來布置陣法卻也適宜。

    晨曦微露之際,天空尚帶著澄藍,李若雲她們五人便已起床,精心洗漱一番,花了一會兒功夫,皆穿著薄綢勁裝。玉腿修長豐腴,隆胸圓臀,柳腰縴細柔軟,玲瓏曼妙的曲線足以令任何男人噴火。

    清晨之際,男子的陽氣正盛。見到她們如此穿著,下身堅挺得足以吊起水桶。蕭月生見到她們如此誘人之態,仍能若無其是,堅忍之功,足以說明其道心之固。

    大師兄自失魂癥醒來之前,她們雖然衣衫潔淨,打扮利落,卻並不會花什麼心思,大家都是女人,對外貌不甚注重。

    但自蕭月生醒來,整個水雲派的人都變得注重打扮起來,每天洗漱的功夫也延長許多,經常到山上采幾束花,插在花瓶中,早晨便摘下一朵,簪在鬃旁,人美花嬌,相映相襯,更增風韻。

    五人的小院緊挨在一起,位于水雲派最高的一層,站在門前,身體右轉,便能看到水雲派掌門閣朱紅閣門。

    緊挨在一起,故能夠听到彼此的院門聲,蕭疏影早早便已在外面等著四位師姐。

    她持劍而立,一身月白綢衫,身材苗條,比起四位師組,多了幾分青澀,早期的營養不良阻礙了她的發育,蕭月生為她伐毛鍛骨,這一陣子已明顯豐滿了幾分,不復一陣風便能吹走的縴弱。

    晨風徐徐,吹起刀子額前的幾縷秀發,帶著絲絲的涼意,清新無比,吸入胸中,說不出一清爽輕松。

    吱吱的門軸聲相繼響起,四具豐盈曼妙的身影出現在清晨的微風中,裊裊來至蕭疏影身邊。

    雖著勁裝,走起路來,卻也弱柳扶風般的風姿,宛如身著流雲長裙,飄逸之氣隱隱,狀如宮中貴婦,絲毫沒有江湖女子的莽野氣息。

    她們資質極佳,且也極為羨慕衛素心的優雅動人,盡心之下,雖隨衛素心學了不久,儀態卻已大為改觀。

    “小師妹,等久了吧?”柳清尕一身湖綠色的勁裝,嬌俏中英姿勃發,嘻嘻笑著上前,拉住蕭疏影的玉手笑道。

    “五師姐,我也剛出來。”蕭疏影搖了搖頭,淡淡笑道。

    她氣質清冷,與溫玉冰的冷艷不同,也與李若雲不問世事,漫不在乎的冷漠不同,更似是一種獨遺于世的孤冷。

    對于清冷的氣質,柳清泉絲毫不在意,她的幾位師姐,除了三師姐林曉晴外,皆是冷美人,已是見慣了。

    她一直被叫做小師妹,一直是老麼,什麼事情都得听幾位師姐的,現在終于升格為師姐了,便忙不迭的將小師妹的稱呼移送出去。

    “咱們走吧,疏影的性子,與二姐還真象呢!”一身淡紫勁裝的林曉晴嬌笑了一句。

    晨曦之中,淡紫的勁裝之下,更顯得膚色雪白,令人直想去摸一把,試試感覺。

    李若雲細膩的嘴角出現一道優美的弧線,淡淡笑了笑,瞥了蕭疏影一眼,淡淡說道︰“小小年紀憤世嫉俗可不好,莫要學你四師姐!”

    楊玉琪的勁裝是淡淡粉色,加得了她的嫵媚誘人,听聞二師姐之話,不由白了她一眼,轉頭對蕭疏影笑道︰“那倒也是,應該學學你五師姐,青春活潑!”

    “嘻嘻,還是學三師姐吧。沒人不喜歡她!”柳清泉不甘示弱,也加入進來。

    蕭疏影清冷的俏臉露出一抹微笑,幾位師姐在一起斗嘴,總要把每個人扯進來,然後再開始斗個不亦樂乎,每個人之間很像春秋戰國,時而與人聯合。時而反戈一擊,她雖自詡聰明過人,卻跟不上她們敏銳思緒,反應不過來。

    六女手持鐵木長劍,腳步輕盈,風情萬種的往上走,很快到了寒湖前。霧氣籠罩湖上,看不清湖面,周圍的溫度驟冷。

    蕭疏影繃緊身體。內力拼命運行,以抵御這透骨寒冷,不時看若無其事的師姐們,她們也沒戴玉簪,除了褻衣。僅穿一件綢衫,不像自己還加了一層,卻仍似渾無感覺,可見內功之深。

    “小師妹,咱們過去吧!”柳清泉走到她跟前,玉手一伸,攪上她的腰肢。笑道︰“要多吃飯,身子太弱怎麼成?”

    蕭疏影點了點頭,雖然她是最小的師妹,但與柳清尕站在一起給人的感覺。最小的還是柳清泉,她天真爛漫氣質實難當成大人。

    “不知道大師兄今天出沒出關!”柳清尕嬌嘆一聲。攪著蕭疏影縱身而起,宛如仙鶴升空,斜斜向上向前,姿態曼妙動人。

    李若雲她們接著騰空,跟在柳清泉之後,以防她力有不逮,在半路上掉下去,被寒湖的水沾到,可不是舒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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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花香與清新的空氣夾雜在一起,聞之心暢,頭腦更清醒了幾分,李若雲站在湖邊,搖了搖頭,清冷的玉臉露出失望,隨即隱去不見。

    她身旁的諸女也露失望之色,她們已覺察到大師兄屋里沒人,定是仍在頭上的山洞中靜修。

    平日里,即使大師兄在屋里呼呼睡懶覺,她們練起功來,也精神百倍,心中安定,周圍空氣似乎格外的溫柔與寧靜。

    但如今沒有大師兄,便像是缺少了什麼,整個寒谷頓時冷清寂寥,缺少大師兄的氣息,便空落落。

    他在入定,可是絕不許人打擾的,況且洞前設置了陣法,外面的聲音傳不進去。

    “唉!這都多少天了,大師兄怎麼還沒出來?”柳清泉沮喪的搖頭,無精打采的揮了揮鐵木劍。

    “三天!”李若雲淡淡回答,明眸轉動,抬頭望向山洞所在位置,隱隱能夠看到巍聳山壁的青色。

    “才三天嗎?好象很久了呀!”柳清泉清澈的明眸大睜,滿面驚奇之色。

    林曉晴也望了一眼山洞的位置,有些無奈的搖頭,轉頭強笑道︰“好了好了,師兄又不是不出來,還是練功吧,免得被他出來時嘲笑。”

    她這般一說,眾女的精神一振,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模樣,美人宜喜宜嗔,別有一番風情。

    當初蕭月生逼她們練劍,可是絲毫沒有什麼溫柔手段,嘴上沒少說諷刺挖苦之語,把她們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玉齒。

    她們正說話間,三座小屋的房門打開,衛素心及小蝶小情俱走了出來,前來與她們相見。

    衛素心三女穿著也是綢緞勁裝,充滿了勾魂攝魄誘人,小蝶飽滿若桃,小情勻稱如蘭,衛素心則是小巧玲瓏,卻也成熟豐盈,柳腰縴細,盈盈一握。

    她們來到林中,先練一套易筋洗髓功夫,李若雲則指點蕭疏影與衛素心基礎的功夫,代師授藝。

    練功之余,她們時而抬頭,向山壁上方瞥上一眼。

    蕭月生這一次閉關的時間頗長,僅過了三五天,李若雲她們便有些不舒服,做事也沒什麼勁頭,有些無精打采。

    這一天中午,山下弟子稟報,峨嵋派貝錦儀與周芷若聯袂前來,林曉晴與柳清尕前去山下迎接。

    天色有些陰沉,烏雲緩緩自西邊涌了上來,有越來越厚之勢,似乎想下雨。

    清風吹拂,貝錦儀仍舊一身月白羅衫,衣袂款款,秀雅素潔,周芷若則是一身蔥綠羅衫,亭亭玉立,文靜清麗。

    四女相見,自是一番寒暄,嬌笑聲清脆悅耳,她們俱是貌美如花,湊在一起,宛如百花齊放,令人心亂神迷。

    “這外面又是你們大師兄搗的鬼吧?”貝錦儀指了指山下,對身邊的林曉晴沒好氣說道,她們被捉弄了一番,自是不會喜悅。

    她們二人走在前面,柳清泉則與周芷若跟在身後,也笑著說話,柳清泉天真爛漫,嬌聲俏語,也由不得人拒絕。

    周芷若與她們已是熟悉,話也多了起來,說說笑笑,頗為快活,峨嵋派的規矩大,佛門氣息極濃,師姐妹間甚少笑鬧,也只能與貝師姐說說心里話,其余幾位師姐皆板著面孔。

    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人平到紫山下,卻發覺眼前大霧籠罩,根本見不到紫山輪廓。

    但兩人對這里的路已經頗為熟悉,于是硬著頭皮往前走,進了茫茫大霧中,一丈之外便已看不清,走著走著,便又走了回去,不信邪的再走了一遭,仍舊是回到原來的位置,便知道不是意外,而是陣法。

    她們觸動陣法時,水雲派值守之人已經知道,未理會她們,而是先去山上稟報,再行決定。

    “是啊,大師兄擔心弟子們的安全,花了好大一番力氣,還成吧?”林曉晴點頭,笑眯眯的回答。

    貝錦儀拉了拉嘴角,哼道︰“了不起!待他有暇,定要去我們峨嵋,幫我們也布置一個,這麼一座陣法足抵得上數十人!”

    “好啊,大師兄心軟,求求他,一定能成!”林曉晴抿嘴微笑,似是指點一條明路。

    但據她所知,大師兄卻是極難說話的,說什麼便是什麼,一旦出口,再難更改,比皇帝的金口玉牙還要厲害,自己的美人計和五師妹的撒嬌大法也不管用。

    貝錦儀全然不知林曉晴的捉弄之心,溫柔和一笑︰“好,待我求求他,他在嗎?”

    “在是在,只是正在閉關,怕是今天見不到他了。”林曉晴心中暗笑,搖了搖頭,露出幾分憾色。

    “轟隆”一聲沉悶的雷聲忽然響起。

    “咱們得快些,好象要下雨!”貝錦儀抬頭看了看天色,是西方響起了悶雷聲,以她的經驗,很快便是一場大雨。

    林曉晴也頗為留心天文之學,點頭同意︰“那咱們快走,去師兄的寒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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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6 23:40: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35章異景

    派人弟子皆在隨衛素心修習儀態,時常出洋相,林曉晴自是不想讓客人看著笑話。

    這正中貝錦儀下懷,她抿嘴笑道︰“一直感覺寒谷很神秘,上次太過匆忙,這次終于能一看究竟了!”

    “貝姐姐是覺得大師兄神秘吧?嘻嘻,寒谷也就幾座小破屋,哪有什麼神秘的?”柳清泉在身後嬌笑,腳下輕盈如鹿,透著不安份。

    貝錦儀光潔的臉龐不由一紅,兩團紅暈仿佛冰天雪里的梅花緩緩綻放,嬌艷無倫。

    “淨胡言亂語!”貝錦儀嬌嗔了一句,頭也不敢回,蓮步加緊,走到了前頭,不想讓別人見到自己發燙的臉頰。

    見貝錦儀心虛,柳清泉不由咯咯嬌笑,歡快不已,身旁的周芷若神色略有幾分不自然。

    看來自己的猜測沒錯,師姐她芳心已系到了那個人身上,一時之間,她心中矛盾萬分,自己豈不是橫刀奪愛?

    況且論及用情之深,自己怕是不及師姐之萬一,自己只是醉心于那個人的雙眸,如淵似深,每當與之相觸,便如陷入了令人沉醉的美夢,說不出的美妙心動,到底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他,也並不清楚。

    “周姐姐怎麼了?”柳清泉宛如一泓深潭的明眸望向她,見她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面色怔然,不由探身問道。

    “啊。沒什麼,沒什麼!”周芷若登時粉頰羞紅,忙不迭搖頭,腳下加力,跑到柳清泉的前頭,大違她平時的文靜。

    柳清泉輪廓頗深、宛如混血兒的玉臉泛上一抹疑惑,不由奇怪,這峨嵋派的師姐妹倆都是怎麼了,怎麼動不動便臉紅?

    天上雷聲再次轟響。听起來比剛才清亮了許多,似是正在接近。

    “我帶著貝姐姐,清泉帶著周妹妹,咱們進谷吧!”林曉晴見貝錦儀明眸流轉,好奇的打量一切,不由笑道,一邊曲腰俯身,撿起一根枯松枝。

    “怎麼過去?”貝錦儀記得上次是乘船,好奇這一次究竟會換什麼花樣。

    “直接跳過去便是。大師兄已將湖上的陣法撤去。”林曉晴笑道,裊裊走至她身邊,伸出玉臂,輕攪住了貝錦儀的縴腰。

    貝錦儀被林曉晴這幾步風姿所迷,感覺說不出的優雅雍容。宛如神仙妃子,直至被摟上縴腰,方才驚覺。不由微掙,自小至大,她還未被人這般親密的摟過,即使是一個女子,也有些不適。

    “嘻嘻,貝姐姐害什麼羞啊,三姐又不是男人!”柳清泉玉手捂嘴,明眸彎成月芽,嬌笑不已。

    貝錦儀被子說得雪臉微紅,不由輕輕扭妖軀,轉頭狠瞪了柳清泉一眼,怨這個小丫頭口無遮攔。

    柳清泉縮了縮秀頸,吐了吐舌頭,嬌俏可愛。

    “好吧,咱們快些過去吧。”貝錦儀回過頭,對一臉盈盈笑意的林曉晴說道。

    身在空中,衣裾飄飛中,貝錦儀不由驚嘆林曉晴她們輕功之高妙,峨嵋派遠遠不及。

    掠過這一片湖水,林曉晴與柳清泉二人僅是一個起落,踏上水面時,另一手中的枯枝恰好擲出,蓮足踏于枝上,仿佛燕子抄水,再次掠起,直至落。

    一葉精致的小舟橫在湖中央,隨著清澈的湖水輕輕飄蕩,空中掠過的貝錦儀忽然有幾分感動,感覺這幅畫面極美,有一股說不出的悠然與動人。

    這一段時間,不僅是李若雲五姐妹輕功精進極速,派中弟子們亦是如此。

    蕭月生將整個紫山布下陣法,外人難入,讓她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在山中玩耍。

    紫山勢險峻,巨石險峰不絕,她們在其中追逐,尤其是玩官司兵捉賊的游戲,更是考驗輕功,由不得不精進。

    眼前忽然出現了幾座小屋,一股暖氣與幽香撲面而來,她們已然踏上面,位于寒谷之中。

    天空越發陰沉黯淡,烏雲籠罩,不見一絲空隙,雷聲轟轟,一陣接著一陣,似是潮水波浪。

    “咱們進去坐吧。”林曉晴伸手延請,指向蕭月生的正屋。

    小蝶與小情她們也在水雲派中修習儀態之學,整個寒谷無人,便是林中的鳥兒似也被雷聲嚇住,不敢吱聲鳴叫。

    “咱們先在外面轉轉吧?”貝錦儀望著幾座小屋間的鮮花,眼光補吸引,無法自拔。

    林曉晴點頭,無可無不可。

    寒谷很小,一目了然,除了幾座小屋,倒也沒有什麼可看的,倒是這些繽紛的鮮花由衛素心栽養,花枝間極見精致,這是造詣極深的修枝剪栽之學,李若雲她們只覺得美,卻並不知其中三昧。

    這些美學,衛素心將慢慢,一點一滴的傳于她們,以陶冶其性情,增其蘭心蕙質,添其優雅氣質。

    在蕭月生想來,水雲派的弟子個個皆是美貌如花,若僅能刀弄槍,實是暴殄天物,他想拿她們當作皇室的金枝玉葉一般培養,方不負她們造化鐘神秀的美貌。

    貝錦儀如短痴如醉的欣賞了良久,抬頭嘆息一聲︰“這位修花人定非尋常之人,難道是你們大師兄?”

    “大師兄在外面救了一個女子,是那位姐姐弄的。”林曉晴搖頭,她正探頭輕嗅著一朵牡丹,盛開的牡丹花與她白玉般的臉龐相映,那朵嬌艷的牡丹似要閉合一般,所謂閉月羞花,不過如此吧。

    隨著碧水訣的精進,李若雲幾人容光越來越盛,若是尋常男子,一見之下。便會魂飛魄散,不知世間人間,今夕何夕。

    “你們大師兄倒是俠詢問心腸!”貝錦儀輕哼了一聲,隨即感覺不妥,好在眾人忙著賞花,沒有發覺她的異樣。

    通過這些花的匠心修剪,貝錦儀隱隱猜得,這個女子蘭心蕙質,即使她並不美,也定是氣質極佳的。

    驀然天間一亮。一道銀蛇劃破陰沉的天空,隨即雷聲炸響,如在耳邊,極是嚇人。

    “快進去吧,馬上要下雨!”貝錦儀不再沉醉于花叢,催促眾女進屋,她正說話間,豆大雨滴落至她們頭上,雨珠簌簌而下。由緩變疾。

    她們驚叫一聲,玉手撐在頭上,一溜小跑竄進了蕭月生的小屋,此時遠處傳來隱隱的妖喚聲,鶯聲燕語。熱鬧非凡,正是不遠處的水雲派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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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天陰得更厲害,似是黃昏夕陽已下的模樣。

    屋外昏暗無光。屋內明亮而柔和,一顆夜明珠懸在屋頂,散發著柔和的光芒,陡增幾分溫馨。

    四周牆上掛著幾幅字畫,皆團以觀瀾之名,乃蕭月生的大作,南窗下軒案雕著雲紋,古樸而精美,高腰錦墩,被月白綢緞包裹。

    桃木圓桌也鋪著月白綢緞,整個屋子透著素潔淡雅,似是不像是男子的居處。

    眾人圍坐于松木圓桌旁,听著外面的雷雨之聲,雨點打在樹葉與屋頂聲音宛然可聞。轟轟雷聲與咚咚的雨聲更顯得屋內的字根表與安謐,讓人舒服得想馬上睡去。

    “嘻嘻,這雨下得好!”柳清泉正坐在松木圓桌旁,玉臂支著尖俏秀美的下馬,忽然笑了起來。

    在安靜的屋內,她這般一笑,嚇了她們一跳,不由望了過去。

    “師姐,你猜,大師兄會不會出磁?”柳清泉眨著深潭般的明眸,笑盈盈的問,抬頭望天,正是蕭月生所在的山洞的位置。

    林曉晴一怔,忽然軒窗一亮,隨即雷聲轟然炸響,宛如便在頭頂,即使她們武功高明,在天威之下,也不由凜凜生懼。

    林曉晴嬌容色變,忙伸手捂住耳朵,待雷聲過去,大舒了口氣,已明白了柳清泉之意。

    如此雷聲,雖然大師兄山洞外設置了陣法,也難免受到震動,況且,雷雨天氣不宜練功,想必大師兄會停下來,自己便出關了。

    “咱們出去賞雨,好嗎?”柳清泉明眸轉了轉,忽然拍手笑道。

    貝錦儀苦笑了一聲,向外看了看,電閃雷鳴,實不是一個欣賞雨景的時機,若是輕風細雨,那景色自然會很美。

    “也好!”林曉晴則點頭,她明白師妹的想法,對頗帶幾分驚愕的貝錦儀二人笑道︰“咱們到湖邊,只要不站在樹下便可。”

    雨打樹屋聲忽然變大,一陣冷風吹來,柳清泉已是一溜小跑,推門出去。

    很快,她又進來,身上披著簑衣,懷里抱著滿滿一懷,快遮住眼楮,是三件翠綠的簑衣,苗條的她抱在懷里,顯得頗為笨重。

    她施展輕功,速度極快,簑衣尚未沾水。

    四人穿好簑衣,小心推門,出了小屋。電閃雷鳴,仿佛天神發怒,天空道道銀蛇亂舞,巨雷不時在耳邊炸響,

    四女身著簑衣,窈窕婀娜的身材便被遮住,她們每邁一步卻都小心翼翼,生怕引起雷電注意,找上門來。

    “咦?”貝錦儀忽然驚訝的輕呼,縴縴蔥指指向小屋旁的花叢。

    輕風之中,這些鮮花輕輕搖擺,逍遙自如,絲毫未被雨滴打到,雨滴剛到它們上方一余尺處,便偏移滑下,雨水溝勒出了一個半圓,像是有一個無形的圓罩扣在它們上方。

    這般奇異的影像,貝錦儀她們豈能不驚異,便是林曉晴與柳清泉也面露訝色,這一陣子還沒下雨,她們也未見過。

    “師姐快看!”周芷若忽然一拉師姐的手。

    仍處驚異之中的貝錦儀不由抬頭,順著師妹的玉指方向斜向上,見到松林上方出現了一道人影,正盤膝坐于山壁,身下是一塊突兀出現的巨石,電光之下,她運功于目,盡力觀望,透過稀疏的雨簾,隱隱看到他微闔雙目,寶相莊嚴,令人肅然。

    “那是你們大師兄?”貝錦儀目不轉楮的觀望,顧不得打到臉上的雨珠,閃電消逝,雷聲轟鳴,她大聲問身旁的林曉晴,以壓過炸響的雷聲。

    林曉晴也微仰雪頸,目不轉楮的望看,雨水打在她臉上,宛如被水浸過的芙蓉,膚若凝脂,雪白細膩。

    她一臉擔憂,這麼近的雷,師兄看樣子仍在運動,實在太危險!

    “師—兄——!”柳清泉不顧雨水,仰著臉,玉手合起,放在嘴前,縱聲嬌呼,清脆的聲音透著焦急,她也看出不妙。

    但坐在巨石上的蕭月生宛如未聞,雷聲轟鳴,天空的銀蛇越發密集,一道一道,縱橫交錯,撼人心魄,這般情景,極少出現。

    “啊——!”柳清泉正欲再接再厲的呼喚,驀然尖叫,花容換色,血色陡然消散,蒼白如紙天幕之上,一道閃電忽然似是蜿蜒的銀蛇乍見到了美味的獵物,倏然鑽向盤膝而坐的蕭月生。

    在眾女驚懼得無法動彈的目光中,蕭月生驀然伸掌,向上擊出,正中劈下的閃電,毫厘不差。

    被閃電擊中的手掌陡然發亮,似是變成了一塊陽光下的白玉,熠熠生光,閃電消失,他卻無恙,尚有余暇沖著四女淡淡一笑。

    手掌的光芒緩緩消散,歸于原本的模樣,隨即他復闔雙目,似是再次運動,仿佛剛才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呼——!”四道吐氣聲清晰可聞,酥胸劇烈起伏,她們剛才已是忘了呼吸,若非功力不淺,怕已被自己憋死。

    她們面面相覷,不知眼前所見是否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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