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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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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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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3 23:11:59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6章 丹成

    除了溫玉冰與她的五大弟子,水雲派中其余諸人,皆不知她們到底下山做什麼。

    水雲派的弟子皆會幾招粗淺的易容術,不能化成別人的模樣,僅能遮掩自己的美貌罷了,這也是被逼無奈之舉。

    她們化成普通的容貌下山,很難引起別人的注目,再分別購買藥材與丹爐,輕而易舉,小事一樁,若非為了保密,也不必這般大材小用。

    便是她們,也並未被告知,究竟是要做什麼,只被師父嚴加叮囑,定要小心,萬分的小心,莫要讓人看到。

    只是她們所要準備的東西,藥材加丹爐,昭然若揭,她們本就是伶俐之人,已猜得大半。

    煉丹之所選在蕭月生練功的那個小山谷,雖然有寒湖的封鎖,卻無礙于他們的進入。

    蕭月生的功力如今已稱得上雄厚,惜乎這具身體太過孱弱,丹田的容量有限,比之溫玉冰,還要差上幾籌。

    如今的功力,對他來說,已能做許多事,其中便包括建一座小屋。

    山谷之中,多是些粗有一人合抱的蒼槍,夾雜一些杉樹與檀樹,或一些不知名的品種,雖是寒冷,仍舊綠意郁郁。

    晨曦微露之時,天色尚晦,蕭月生師徒六人悄悄起身,趁著派內弟子尚未起床,來到了他修煉的小山谷。

    除了蕭月生,其余五女皆著棉袍,但她們走路之婆如同弱柳扶風,仍舊散發著曼妙的風姿。

    丹爐形狀玲瓏,僅有半人高,看上去似是擺設,這也是溫玉冰的謹慎之處,不惹人懷疑。

    此時,它正被藍布層層包裹。一層又一層,包裹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被蕭月生一手提著,這般力氣活兒,自是他這個男人擔當,即使看上去,他的身子最弱。

    水雲派的輕功頗有獨到之處,各人拿了兩塊兒木板。百多米的寒湖兩個起落,她們便掠了過去。

    蕭月生亦有樣學樣,隨在溫玉冰身旁,並駕齊驅,掠過寒湖,到了郁郁蔥蔥、霧氣籠罩的山谷。

    山谷的情形,她們俱已知曉,畢竟平常喝水源來自這里,若不探明究竟,萬一有何毒物。全派弟子皆得遭殃。

    “師父。我想在這里建座小屋,以便靜心煉丹!”蕭月生伸手指了指身前不遠處,轉頭對冷艷絕倫的溫玉冰說道。

    “這里這麼冷。秋兒你能受得住麼?”溫玉冰面白如雪,容光燦爛,在晨曦下,更增幾分清冷,卻越加動人。

    蕭月生微微點頭,溫煦的笑了笑︰“這里清靜!”

    溫玉冰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這里確實隱蔽,而且,自己這個大弟子半個月來,一直呆在湖邊煉功。似乎不畏寒冷。

    “師父,大師兄守著丹爐,凍不著的!”一道嬌媚入骨的聲音自溫玉冰身後響起,還帶著輕微的嬌嗲柔膩,足以令男人筋骨酥軟。

    說話之人,正是蕭月生的三師妹林曉晴,容貌亦如她聲音,嬌媚動人,眉眼之間。帶著動人的風情。

    她身形高挑,比蕭月生尚要高上幾分,一雙玉腿筆直修長,身形比例完比,凹凸有致,實是誘人無比,若放在後世,定是一位超級名模。

    “嘻嘻,對啊,師父,有丹爐在,應該很暖和的呀!”清脆如銀鈴的聲音附和,她是蕭月生的五師妹柳清泉。

    她目深鼻挺,宛如後世的亞歐混血美女,身材亦是高挑,與蕭月生相差仿佛,給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一雙明眸,如同兩泓清沏的泉水,在陽光下微微閃爍。

    她笑起來時,燦爛無比,明眸變成了月芽,其中所蓄清泉仿佛投下了兩顆寶石。

    此時,柳清泉正眨著清泉般的明眸,好奇的打量著自己大師兄,好似打量著一個陌生人,自他醒來,這次尚是初次見面。

    听到兩人話,溫玉冰自失一笑,自己關心則亂,倒忘了,丹爐是熱的。

    “那弟子先在這里建個容身之處吧!”蕭月生放下手中丹爐,青鋒長劍緩緩出鞘。

    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幾雙妙目的注視下,他走至一棵一人環抱粗蒼松跟前,長劍輕飄飄削向樹身,驀然之間,劍光一閃,令人目眩,她們尚未看清之際,他左掌飄飄擊出。

    “咚”的一聲輕響,如同擊中空心木頭,在溫玉冰五女目瞪口呆中,粗壯的松樹緩緩倒了下去,恰倒在旁邊樹與樹的空隙。

    按蕭月生的性子,不喜于人前炫耀,而更喜歡將自己隱藏于後,冷眼旁觀,算人于無形。

    只是他可不想與自己的師妹們勾心斗角,還是提前立威,免得她們以為自己可欺,犯下自己無法容忍的過錯,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輕飄飄的一劍加一掌,將一棵一人環抱粗的松樹斬斷,確實足以駭人,以她們的修為,大腿粗細的松樹,她們倒還勉強能夠放倒。

    “好劍法!”一直沉默不語,神情冷若李若雲忽然開口,語氣冷淡如昔,雙眸卻閃過一抹亮光。

    她實沒想到,這個討厭的大師兄,竟有如此精妙的劍法,上一次見面,他走幾步路,都累得氣喘吁吁。

    可如今,他的劍法,自己卻已是望塵莫及!

    李若雲一直沉浸于劍法之中,對于劍,她極是敏感,雖然那道劍光炫目,她卻仍舊看到了其殘影,那一削,實是舉重若輕,又透著渾然天成,似是劈柴時沿著紋路而下,順勢而為。

    這樣的一劍,李若雲自問,卻是做不到,這絕非苦練便可達到之境,需要靈光一閃的頓悟,而這種頓悟,卻是通向劍道堂奧的最重要鑰匙。

    對于李若雲的贊嘆。蕭月生恍如未聞,隨即轉向鄰旁的一棵樹,同樣一劍一掌,一人環抱的蒼松再次緩緩倒下。

    這一次,其余諸人瞪大了眼楮,即使劍光刺眼,也努力望去,也看出了其中的精妙。

    溫玉冰倒是並未太過驚訝。她已體會到了大弟子精絕劍法,但蕭月生的其余三位師妹,卻是心中震撼。

    在她們眼中,這個名不符實的大師兄無異于一個廢人,即使他醒過來了,重新開始修練,但經脈已經定型,再難有何成就。

    他竟有如此的劍法,委實怪異,難道一個不通武功之人。半個月的時間。真的能夠變成如此高手?難道真的有天縱之才,一日抵得上別人一年?

    在她們的眼中,這位大師兄頓時變得神秘起來。

    蕭月生建造屋子已是駕輕就熟。當初沒少做過,便是天山縹緲峰上那座輝煌的冰宮,也是親自建造而成。

    一杯青鋒長劍,宛如變成了神兵利器,粗壯結實的松木宛如豆腐,被他輕易切削。

    僅用了半個時辰,一座別致古樸的小木屋已經建成,內里長寬五六步,倒也並不顯得窄小,甚至還有一張圓桌與幾張木墩。

    小屋建得很美。透著一股古色古香的美,眾女皆升起欲在這里一住的心思,推窗即見清澈的湖水,鳥鳴聲清脆悅耳,更顯幽靜,若非太過寒冷,這里便是世外桃源!

    松樹下,松針松果堆得厚厚的一層,蕭月生自底層掏出一些松針與枯枝。未被霧氣所濕。

    在木屋中間鋪上幾塊石頭,再取了一些泥土,令其變成一層隔火板,然後在其上生起了一堆火。

    用包裹著丹爐的藍布做成了門簾與窗簾,還好丹爐被課了一層又一層,用得布很多,頓時屋內變得暖和起來。

    眾女圍著火堆而坐,紛紛脫去棉袍,露出里面的單衫,曼妙曲線頓時顯現,溫暖小屋里頓時彌漫著幽香。

    溫暖的火花跳躍歡快,映得眾女臉龐宛如玫瑰初綻,雙雙明眸波光流轉,嫵媚誘人,蕭月生坐于其中,享受著幽香與如水的眼波,仿佛浸于暖洋洋溫泉中,說不出的舒適。

    “過來坐下,為師有話說!”溫玉冰見三弟子林曉晴與五弟子柳清泉正在嬉戲打鬧,圍著不遠處的圓桌追逐,便向她們招了招手。

    林曉晴身為三弟子,常喜歡逗五師妹柳清泉,兩人經常嬉鬧事,剛才便是林曉晴說了一句什麼話,惹得柳清泉追打,听到師父發話,兩女頓時收斂笑容,老老實實的回來。

    兩女忽然省起屋里有大師兄,頓時兩團胭脂爬上了玉腮,嬌艷欲滴,有些忸怩的分別坐回楊玉琪兩旁。

    “為師讓你們下山,買藥材制丹爐,想必你們也猜到了,……是要煉丹。”溫玉冰緩緩說道,聲音低沉,泛起淡淡的威嚴。

    她目光緩緩掠過望過來的眾女,微微一笑,如同霽雪初晴,天仿佛亦為之一亮,溫玉冰繼續說道︰“你們大師兄曉得一種丹藥的煉制,這次便要煉看看,……此事,斷不可與外人說,除了你們師兄妹,絕不許再有第六個人知道!”

    “是,師父!”五女齊齊拱手,恭聲回答,她們如水的明眸閃爍著興奮,看到師父如此重視,定不是尋常的丹藥,望向大師兄的目光,自是透著好奇。

    “煉丹需要兩日,要麻煩諸位師妹替為兄護法了!”蕭月生拱了拱手,環了一圈,溫和的微笑,透著莫名的瀟灑。

    諸女還禮,便是冷漠的李若雲亦未托大,水雲派雖然人少,溫玉冰卻是要求嚴格,禮數不可缺。

    煉丹的過程,對她們來說,枯燥無比,蕭月生坐于丹爐前,身旁放著一堆松球與樹枝、木柴。

    將各種藥材放入丹爐,取寒湖之水倒入,此時的丹爐下面,已是火光熊熊,木柴燒得極旺。

    蕭月生並不滿意,這樣的溫度,遠不及所需,于是兩手掐著手訣,指向爐火。丹田之元氣自然流轉,隨之瀉出,本是熊熊的火光頓然猛烈,燦如朝陽。

    溫玉冰她們已經離去,僅有蕭月生的四師妹楊玉琪與五師妹柳清泉留下護持。

    楊玉琪盤膝坐在蕭月生對面,面朝門簾,背向他,上身挺拔。

    她身材高挑。比蕭月生略高幾分,氣質與溫玉冰最為相似,冷漠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骨子里透出性感卻無法逃過蕭月生的目光,她與溫玉冰一樣,亦是內媚之相,嘴唇微厚,使人忍不住想吮吸品嘗。

    蕭月生也不去招惹她,從小蝶與小情口中知曉。自己這個四師妹。卻是極為討厭男人的。

    柳清泉坐于蕭月生身旁,眨著清泉般的明眸,好奇目光在爐火與蕭月生兩者逡巡。頗有不解,為何他能夠讓火變得那麼旺。

    蕭月生這一坐,便是兩日兩夜。

    他不吃不喝,不言不語,盤膝而坐,微闔雙目,如老僧入定,偶爾睜眼,手掐指訣,指向丹藥之中或爐下火中。將爐火控制得或明或暗,莫不如意。

    身旁兩女早晚一輪,白天是四師妹楊玉琪與五師妹柳清泉,晚上到是二師妹李若雲與三師妹林曉晴。

    她們各自帶著干糧,不離小屋,以防中途有人打擾,來去之時,輕手輕腳,不時望向闔目而坐的大師兄。生怕打擾了他。

    這兩日兩夜,蕭月生大師兄的位已不知不覺在諸女心中生根,這份定力與耐性,她們自嘆不如,只能坐著,不能說話,僅是六個時辰,便已令她們苦不堪言。

    而且他手掐指訣,控制火勢之法,亦透著神秘,有時候,神秘便是一種莫大的力量。

    第三日,天仍漆黑,溫玉冰與四弟子與五弟子相攜而至,悄無聲息的進了小屋,心下激動莫名。

    爐下之火若有若無,似滅非滅,旁邊不遠處,那堆火卻旺得很,將屋子烘得暖融融的。

    蕭月生仍舊闔目靜坐,恍如未聞她們的到來,屋里只有諸女幽香的呼吸。

    太陽躍出面,第一縷陽光乍現,蕭月生雙眸陡然睜開,精光四射,放于丹田的兩掌一上一下,倏然擊向丹爐。

    掌風瞬間將爐下之火熄滅,“砰”的一響,另一掌擊中爐身,爐蓋忽然飛起,似被炸開,輕輕落在爐旁。

    一股清香頓時彌漫開來,瞬間將小盈滿,諸女聞到此香,不由精神一振,恍如渾身五髒六腑俱被清洗了一遍,說不出的清虛靈透,熬了一夜的李若雲與林曉晴也不由一掃倦意,神清氣爽。

    “師父,玉瓶!”蕭月生向正探頭望向爐內的溫玉冰伸手。

    溫玉冰忙自高聳軟懷中掏出一只酒蠱大小的玉瓶,玉質一般,形狀亦是一般,毫無出奇之處。

    蕭月生虛虛一抓,流光溢彩的丹丸頓自爐內飛出,如同一串珍珠般鑽入了張著口的玉瓶。

    “啊……”眾女不由驚嘆,為其漂亮而著迷。

    蕭月生臉色微帶倦意,眸子卻精芒閃爍,對于眾女的嬌聲贊嘆置若水聞,表情嚴肅倒出一枚,隨即塞上了玉瓶,遞給溫玉冰。

    他掌心丹丸拇指大小,宛如龍眼葡萄,又似是琉璃制成,呈紫色半透明狀,內有煙霧隱隱翻滾,極是炫目。

    蕭月生也不顧及諸女要仔細觀賞的欲望,一伸手,將丹丸吞入肚中,隨即盤膝而坐。

    諸女不滿的嘟了嘟小嘴,卻又緊張望著神色莊嚴的大師兄。

    盞茶時間過後,在諸女盈盈的目光中,蕭月生緩緩睜開眼,臉上的倦意已不知不覺褪去,笑意如同落石的水面,緩緩散開,對透著擔憂的溫玉冰笑道︰“恭喜師父,是培元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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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章 避嫌
    “好秋兒!”溫玉冰柔婉的贊嘆一聲,拍了拍自己大弟子的肩膀,冷艷的面龐,並未有什麼變化。

    諸女雖不知煉的是什麼丹藥,仍舊滿心歡喜,即使冷漠的李若雲與林曉晴亦是難免,畢竟歷經辛苦之後,終于成功了。

    興奮了一陣子,柳清泉忽然省悟,歪著頭好奇的問溫玉冰︰“師父,這個培元丹有什麼用啊?”

    “只是略略增加一點兒功力罷了!”蕭月生嚴肅的神色盡斂,露出溫煦的笑意,替師父回答。

    “啊?!”柳清泉咋呼的叫出聲來,兩泓泉水般的明眸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盯著師父的高聳酥胸看個不停,似想看到師父懷里的培兒丹。

    其余諸女雖沒有她的夸張,卻也難隱興奮之色,能增加功力,這可是可望而不及的妙藥。

    溫主冰見她們激動的模樣,不由笑了笑,自懷中將玉瓶取出,打開瓶塞,倒出了四枚紫氣氤氳的半透明丹丸,分別遞至四個弟子,笑道︰“看你們這麼心急,便服下吧!”

    “師父!”在一旁微笑的蕭月生忽然出聲。

    “怎麼,秋兒,有何不妥?”笑意盈盈,艷若桃李的溫玉冰轉頭,眼波流轉,望向大弟子。

    即使定力如蕭月生,在她艷光之下,亦不由心中蕩,忙收懾心神,溫聲說道︰“先莫要急著服用。”

    他這句話,頗是掃大家的興,培元丹清香撲鼻,他的四位師妹早已躍躍欲試,恨不能一口吞下。

    見到四人瞪過來的目光,蕭月生強忍伸手撫須的沖動,呵呵一笑,道︰“若能在氣機充盈之時,將此丹服下。所得益處最大!”

    她們暗吁了口氣,目光再次變得柔和如水。

    溫玉冰出手如電,笑矜矜的將她們手上的培元丹收入瓶中,然後將玉瓶重新塞上,收入懷中,對著眼巴巴的四人笑道︰“既然你們大師兄發話,那你們便遵從罷,……先坐下來靜心調息。待內氣充盈時,再服下培元丹!”

    她們不再多說,白了一眼蕭月生,紛紛將側坐改為盤膝而坐,圍著火堆,強攝心神,開始打坐調息。

    蕭月生則隨著溫玉冰走出小屋,在松樹林中漫步。

    師徒二人肩並肩,踩著厚厚的枯葉,如踏棉花。若非他們身負武功。換做常人,定是步履艱辛。

    此時天色,墨藍純淨。看不清霧氣的存在,林中百鳥未醒,兩人腳步的聲音在幽靜的林中沙沙響起。

    兩人所行的方向,是向松林深處。

    “秋兒,你知道為師的心願嗎?”溫玉冰身著一襲剪裁合體的棉袍,比蕭月生還要高上一分的身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在藍黑天空下,她的臉龐越發清冷,卻透著難言的淒美,蕭月生看著。心中不由升起了憐惜之念,恨不能將她摟在懷中,好好痛惜。

    “師父是想完成師祖的遺命,光大水雲派吧?”蕭月生收攝心神,負手而行,如履平,瀟灑悠然的氣度自然流露。

    “不錯!”溫玉冰臻首微點。

    隨即抬起,迷離朦朧的目光透過郁郁的松林,望向遙遠的天際。若有所思。

    半晌之後,她聲音嬌柔,緩緩說道︰“你師祖臨終前,留給為師的,便是這個遺願!”

    她莫名的自失一笑,搖了搖頭,冷艷絕倫臉龐滿是苦澀,嘆息一聲︰“唉——!……只是為師無能,想要做到,怕是終生無望!”

    蕭月生略有不忍,安慰道︰“師父對自己太過苛刻了,……一個門派強大,需要數代人的努力,很難一蹴而就!……若無深厚的根基,即使強大,也只是空中樓閣,曇花一現罷了!”

    “可那峨嵋派……”溫玉冰略一皺眉。

    “峨嵋派也是如此!”蕭月生打斷了師父話,語氣果斷,緩緩而道︰“徒兒這幾日練功之余,便胡思亂想,如今略有幾分心得!”

    這幾日,通過一些回憶,以及醒來後的相處,蕭月生也將自己的師父琢磨透了。

    溫玉冰外表冷漠剛強,內心卻仍是個女人,柔弱的很,只是其師如母,心性至孝的她,這些年,一直努力實現師父的遺願,勉強自己成為一個合格的掌門。

    看到這些,蕭月生心中難免泛起憐惜之意,決心助她一臂之力。

    “哦?”自己的話被大弟子打斷,溫玉冰不以為意,螓首微轉,想听听這個高深莫測的大弟子的想法︰“秋兒有何高見吶?”

    “呵呵……,一派便如一國,只是大小不同罷了!”蕭月生溫和笑了笑,並未推辭,眉頭一抬,昂揚的說道。

    溫玉冰並未插言,只是略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武林門派立根之基,便是武功,武功高低,便如那一國的兵力,大宋富足無雙,為歷朝歷代所望塵莫及,卻只因兵甲不強,竟生生被韃子滅掉!”蕭月生說到此處,帶著強烈的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恨不能自己早過來幾年。

    心思微微恍惚一下,又收了回來,繼續說道︰“峨嵋的劍法祖師郭襄,若其武功比不上師父你,縱使她如何驚才絕艷,也絕難令峨嵋威震天下,躋身為與少林武當並肩的大派!”

    水雲派的輕功確有獨到之處,溫玉冰上身不動,蓮步輕移,即使踏在厚軟難行的枯葉上,仍如行雲流水,優雅動人,冷艷玉臉露出深以為然之色。

    蕭月生漫不經心的輕輕一彈,一道指風,將橫在溫玉冰前面的松枝彈斷,繼續說道︰“郭襄不僅家學淵博,且與牙當的張真人是摯友,便是天下人,念在大俠郭靖的功德。也了恥于為難于她,內有絕世武功,外有強援良助,峨嵋派能夠迅速崛起,也就毫不稀奇了!”

    溫玉冰頓時一驚,實沒想到,自己大弟子的武功竟至這種程度,怕已不遜自己了。而半個月前,他卻無一絲內力,如此精進之速,實在匪夷所思。

    蕭月生卻盯著溫玉冰,言辭懇切的道︰“師父,咱們師門的武功並不出奇,又無強大援助,在武林中也是尋常的很,……所以,想要光大水雲派。師父切不可操之過急。還是穩扎穩打,一步一步慢慢積累……待機而起。方有可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師父,如今,咱們水雲派還太弱,萬不可牽扯進武林恩怨,稍大一些的風浪,便有覆滅之危,蜇伏為上,讓弟子們勤加修煉。即使下山,也要悄然而行!”

    蕭月生一口氣說完,便不再多說,陪著她在樹林中悠然漫步,他這一番話,觸動了溫玉冰的心思,她放緩蓮步,低頭微微沉吟。

    ×××××××××××××××××

    師徒二人轉了一圈回來時,她們仍在小木屋內靜坐調息。個個神斂氣凝,頗有幾分寶相莊嚴之態。

    一個時辰過後,她們紛紛自靜中醒來,神采奕奕,明眸流光溢彩,宛如寶石在太陽下熠熠生光。

    各人服了培元丹,溫玉冰小心囑咐,一定要盡量化解藥力,此丹再服則無效,一生僅能服用一次,定要珍惜才是!

    在蕭月生口中,培元丹似是不堪,但對于武林中人而言,卻是靈丹妙藥,至少抵得上十年苦修之功。

    他的幾位師妹,內功也多是十余年而已,服下培元丹,功力倍增,豈能不欣喜崔躍?!

    這培元丹由蕭月生所煉,無異于便是他所賜,他的四位師妹自是要承他的情,師兄妹之間的感情頓時躍進了一大步。

    隨後日子,蕭月生多數時間仍坐在寒湖旁打坐練功,甚少回到水雲派內,晚上也多留在小木屋中,避嫌之意昭然若揭。

    如今的小木屋,已被他布置得極為舒適,再有小蝶與小情的布置,精致典雅,格局不凡,令人有躺在其中,不想出來的欲望。

    小蝶與小情的功力尚淺,輕功無法達到踏波而行,便由蕭月生摟著她們進出。

    對于蕭月生的避嫌之舉,溫玉冰並未多言,暗下里卻對大弟子的善解人意心慰不已。

    水雲派畢竟全是女子,如今有一個大男人混在其中,于水雲派清名有損,一旦風言***傳出,其害無窮。

    如今,有寒湖為隔,阻住了派中弟子們,蕭月生便算是游離于派內派外,雖身為派中大弟子,卻並不與她們居于一處,適宜不過。

    蕭月生又在旁邊建了兩座小木屋,一座是小蝶與小情的閨房,另一座,則是廚房,用來做飯,他們三人,儼然定居在了這座幽靜的小山谷中。

    對于這兩個嬌美的貼身侍女,蕭月生心下亦是喜愛,過了幾日,見她們強忍寒冷,卻仍無退意,心下更是滿意,便傳了一套心法口訣,名之御寒訣。

    御寒訣運轉之下,她們會感覺周身暖融融一片,說不出舒適,身體也變得虛靈松透,輕飄飄似沒有了重量,習練劍法時,圓轉如意,再無功力太低困擾。

    在周圍寒氣的逼迫下,她們的御寒訣一直不停運轉,很快,二人發覺自己的功力大進,才知道,這是一套極為高明的內功心法。

    蕭月生當初傳她們口訣時,便已叮囑,不得另傳他人,也不得隨意在人前炫耀,倒令她們頗有衣錦夜行之感。

    這一陣子,蕭月生開始了鍛骨洗髓的功夫。

    他根據少林的易筋經、洗髓經及九陰真經上的鍛骨篇,創下了一門獨特的伐毛洗髓的功法,內外兼練,神效無比。

    短短的一個月,他便已經脫胎換骨,身體已不復原來的孱弱模樣,渾身骨肉勻稱柔和,既無剛勁之感,亦無陰柔之氣,唯有和諧可恰當形容之,于其氣質相合。

    其體內經脈在此功法之下,不斷強韌粗壯開闊,丹田的容量亦不斷擴大,其一身功力,自是水漲船高,雄厚無比。

    閑暇之余,他便與小蝶小情下下棋,指點一下她們的劍法,或是拿出溫玉冰那里借來的古箏,撫奏一曲,以舒對完顏萍她們幾女的相思之情。

    寒湖里有很多魚,最多的是一種扁平如比目的銀色小魚,游動的速度極快,味道亦是鮮美無比。

    蕭月生閑來無事時,便垂釣于寒湖邊,靜心凝虛,以天元氣淬煉著自己的身體,對于如今功力,他自是不會滿意,看似悠然,內心卻是銳意進取,一直不懈的修煉,對于完顏萍她們的思念,催動著他,前所未有的努力。

    對于自己腦海中的一些奇功絕學,深悉人性的他,自是不會一股腦兒的傳出去,僅稍稍點撥了小蝶與小情,當初的蕭月生,可是極討厭教人武功的,如今能出口點撥兩女,也算是不小的改變。

    ××××××××××××××××

    水雲派的掌門樓閣,外觀看上去氣勢不凡,內晨布置得卻是樸素得很,一層是大廳,二層有屋子四五間,是她的臥室、書房及練功室等。

    傍晚,夕陽西下,余輝照在書房的梅花格子軒窗上,將三面皆是書架的小屋映得火紅,瑰麗無比。

    玫瑰般的柔光中,一身月白長裙的溫玉冰懶洋洋的坐于窗下軒案前,案上的古箏已不在。

    她手中握著一卷書,眼神迷離空蒙,思緒冥冥,這時的她,去除了冰冷,顯得嫵媚多姿,動人心魄。

    她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大弟子溫煦的面龐,越想越覺神秘。

    秋兒說,自己在夢中是一位縱橫無敵的高手,先前還以為他是信口開河,但如今看來,怕卻是真的,否則,無以解釋他的武功為何會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而且,他越來越穩重成熟,氣度不凡,與他的年紀絕不匹配,反倒像是一位成熟的中年男子,自己在他面前,不知不覺的便信服于他,好像師徒顛倒了過來!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非童年往事,他猶記得,左腕小時留小的傷痕仍在,她差點兒以為不是自己的秋兒了呢!

    “師父,師父!”房門忽然被敲急驟的敲響,三弟子林曉晴的聲音響起,雖仍不失嬌媚,卻已無嗲意,反而透著焦慮。

    “進來吧,怎麼了?”溫玉冰放下手中書卷,轉身望向房門。

    高挑婀娜的林曉晴推門進來,面色強裝鎮定,黛眉間卻難掩焦慮,急急道︰“青雅受了重傷,性命垂危,師父快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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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8章 峨眉


    溫玉冰慵懶之態頓斂,忽的起身,蓮步輕點,裙裾款款,身體飄然而出,房門也不及帶上。

    “受的什麼傷?”溫玉冰嬌艷的面龐恢復了冰冷,目光凌厲,一邊迅疾而行,一邊急問跟在身後的林曉晴。

    “弟子也瞧不出來,峨嵋派的貝女俠也過來了。”林曉晴聲音嬌媚,語氣低沉,語速甚快。

    她口中所說的貝女俠,是峨嵋派掌門滅絕師太的親傳弟子貝錦儀,水雲派與峨嵋派相距不遠,而派內弟子皆是女子,峨嵋也樂意與之結交,故常有往來。

    “貝女俠?她怎麼來了解?”溫玉冰步履快捷,幾句話的功夫,已走到了樓梯口。

    身形高挑窈窕的林曉晴見馬上就要下樓,忙飛快說道︰“是貝女俠將青雅送回來的!”

    她口齒伶俐,說話雖快,卻吐字清晰,如吐玉珠,柔媚悅耳。

    沿著樓梯,師徒二人如同一朵白雲,冉冉飄至樓下客廳中。

    淡紫色的毯,大廳頗為開闊,正中兩排桌椅自門口擺至北牆那幅畫下,畫中一位少女站于蒼松之下,唇邊橫笛,凝望著腳下的雲海,飄飄有仙氣。

    畫下一張紅漆方桌,桌上置有兩只青瓷花瓶,光澤清亮,頗為精美,瓶中插著兩束不知名的素潔鮮花,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大廳中,令寬闊的大廳增添了幾分女子氣息。

    此時,客廳正中聚著數人,溫玉冰的三位女弟子皆在,還有一位身著青衫的溫婉女子,中等身形,秀美如江南女子,腰際懸著長劍,正是峨嵋派的貝錦儀。

    她們正圍成一團。束手無策,面色焦急的望著躺在毯上的女子,那女子一身淡紫色長衫,與毯融為一體。

    見溫玉冰自樓上下來,四弟子楊玉琪已明眸發紅,忙道︰“師父,快救救青雅吧!”

    “慌什麼!”溫玉冰面色如常,冷漠如昔。叱了她一聲,向秀美的貝錦儀拱手道︰“貝女俠有禮了!”

    貝錦儀帶著成熟的風韻,拱手回禮,歉然道︰“溫掌門,慚愧,沒能護得貴派宋佷女周全!”

    溫玉冰搖了搖頭,一邊走向躺在上一動不動的宋青雅,一邊輕聲問道︰“出了何事?”

    “九江城出了一個滅門慘案,我奉掌門之命,與另一位師妹追捕凶手。不成想。此人武功詭異高強,我與師妹不敵!……若不是青雅拔刀相助,怕是凶多吉少。……但青雅也中了他一掌,開始還好好的,卻不料,傷勢越來越重!”貝錦儀隨著溫玉冰俯下身去,櫻桃小口娓娓道來。

    溫玉冰神色不動的點了點頭,探手拿起宋青雅的皓腕。

    宋青雅正緊閉著眼楮,滿臉通紅,汗水涔涔,將額前劉海打溫,緊貼于額頭,整個人如浸在熱水中沐浴一般。

    在諸女亮晶晶的明眸注視下,溫玉冰的黛眉越蹙越緊,默默放下宋青雅熱得燙手的皓腕,嘆息了一聲,將她淡紫單衫前襟揭開,月白的褻衣已經被挑破,兩只玉碗倒扣般的雪乳潔白晶瑩,頂端粉紅的櫻桃嬌艷欲滴。

    她們俱為女子,沒有什麼顧忌。溫玉冰的目光馬上被玉乳中間的一個血紅掌印所吸引。

    肌膚白皙如玉,掌印鮮紅如血,極為刺眼,掌印略略下陷,如同烙在其上,令人看著不由心中一顫。

    溫玉冰伸手比了比,這只血紅掌印有她兩個巴掌大,顯然是一個大手的男子。

    “這是什麼武功?”溫玉冰黛眉緊蹙,自言自問。

    身邊的貝錦儀嘆息著搖了搖頭,她雖出身名門大派,卻也並未見過如此詭奇的武功。

    “水……水……”緊閉著眼楮的宋青雅忽然喃喃出聲,輕聲呻吟,秀美臉龐紅如抹了一層胭脂,眉頭緊蹙,露出痛苦之色。

    冰冷而性感楊玉琪此時眼眶盈淚,緊咬誘人豐唇,恨不能以身相代,宋青雅是她的大弟子,感情極深。

    宋青雅的喃喃呻吟很模糊,楊玉琪卻已听清,馬上起身,自旁邊桌上拿起紫砂茶壺。

    “玉琪,稍潤潤嗓子就行了!”溫玉冰忽然伸手,冷靜望著她一眼。

    楊玉琪流著淚,點點頭,將柔荑攢起,呈鶴拳狀,將茶水倒入掌中,再把蔥白似的手指伸到宋青雅的嘴邊,讓茶水順著她的手緩緩流下。

    她們不明病情,不知忌不忌水,自是不敢給宋青雅貿然喝太多的水。

    “水……水……”宋青雅原本嬌嫩的櫻唇已經干裂,如同久旱之,流入她嘴中的水已經無法咽下,溢了出來。

    楊玉琪心痛如紋,微微抬起弟子的頭,相幫她咽下茶水,緊咬著下唇,目光哀哀的望向師父。

    溫玉冰黛眉緊蹙,面色沉重,重重嘆息一聲︰“唉——!……熱毒已入五髒六腑,……玉琪,給青雅服下霽雪丸了嗎?”

    “已經服下了,可不管用!”林曉晴也紅著眼楮,在一旁說道,伸手探了探宋青雅的脈相,低沉道︰“師父,熱毒越來越厲害了!”

    “師……父……,師……父……,熱……,好熱……”宋青雅無力的倚在楊玉琪的懷中,模模糊糊的喃喃低語,勉強的睜眼,想要看清師父,卻無法睜開,半閉的眸子透著迷亂的目光。

    “青雅,青雅!”楊玉琪嬌軀顫抖,淚如雨下,顆顆淚珠順著臉頰滑下,滴至宋青雅通紅的臉龐上。

    “師……父……,難受……,青雅要死……死了!”她忽然微微顫抖起來,似是打著冷顫,聲音大,也清晰得多,旁邊的人都能听清。

    周圍諸女皆是心中酸楚,明眸盈淚,卻又有心無力。這種無奈,讓她們不由痛恨自己的無能。

    溫入冰忽然盤膝而坐,坐到宋青雅的身側,將倚在楊玉琪懷中的嬌軀扶起,沉著臉對楊玉琪道︰“扶正!為師試試壓住熱毒。”

    若她有把握壓得住這股狂烈肆虐的熱毒,早就開始動手,探脈之時,她已試過。自己的內力遇到這股熱毒,如雪遇沸水,根本無濟于事,但如今已是無計可施,再不試試,怕是宋青雅很快便香消玉殞。

    楊玉琪匆忙點頭,顧不得抹去淚珠,將懷中大弟子輕輕扶起,將她上半身的長衫褪下,僅留一層月白褻衣。

    一直默默不語。面容冰冷的李若雲忽然出劍。一道寒光閃過,宋青雅後背的褻衣已經裂開,露出光潔如玉的後背。

    溫玉冰抬起雙掌。正要貼至宋青雅通紅的粉背,忽然重重一拍,急聲道︰“哎呀!……清泉,快去,快去把你大師兄叫來!”

    蕭月生自醒來,便一直呆在寒湖的小山谷中,極少在水雲派露面,對水雲派而言,與他沒醒過來一般無二。

    自從水雲派建派以來,溫玉冰師徒習慣了五個人一塊兒解決困難。從沒有依靠過呆呆傻傻的大師兄,惶忽之下,自是不會想起他。

    “對啊,大師兄!”柳清泉一直淚眼朦朧,清泉般明眸似是流不盡的淚水,比楊玉琪哭得還凶,此時听到師父的吩咐,忽然省起了大師兄,一躍而起。露出興奮之色,臉上淚珠猶存。

    “溫掌門,無論如何,讓青雅撐一段時日,我已讓師妹急速回山,請師父趕來相救。”貝錦儀豐韻秀美的臉龐滿是戚色,伸手探著宋青雅的脈相,沉重的對溫玉冰說道。

    溫玉冰勉強一笑,點了點頭,闔上明蛑,白玉般的雙掌摟上宋青雅背後心俞兩穴。

    水雲派的內功心法性屬陰柔,本與熱毒相克,但萬物生克,並非絕對,她的內功,比起在宋青雅體內肆虐的熱毒,實是小巫見大巫,似是一坯雪扔到熊熊火堆中。

    宋青雅五髒六腑皆已受損,性命岌岌可危,溫玉冰卻無力壓制,無奈之下,便苦守她心脈,不令熱毒侵入,讓其保留一線生機,以待秋兒過來,他的功力,應該已經強過自己,兩人聯手,說不定,還有一番可為…………

    ×××××××××××××××××

    “大師兄……,大師兄——!”柳清泉人還未到寒湖,便放開喉嚨高聲喊叫。

    她的嗓音清脆悅耳,即使這麼大聲喊叫,乃不失動听,以功力催動,自然是整個水雲派都能听得清楚。

    山谷中蕭月生正在寒湖旁,慵懶的躺在自己親手做的躺椅上,微眯著眼楮,似是打瞌睡般,手中輕握著一根翠竹魚竿,正靜靜的垂釣。

    陣陣香氣自那間做廚房的小木屋內傳出,繚繞至他鼻前,他心下不由暗贊,小蝶對廚藝也極具天賦,自己還真是有口福得很!

    寒湖清沏入底,此時卻看不太清湖底,為湖面粼粼的波光所阻,漫天的彩霞穿過薄霧,將他染成了金紅色。

    听到柳清泉的叫喊,蕭月生神念登時逸出,瞬間整個水雲派在他腦海中映現。

    平日里,蕭月生幾乎不用神念,畢竟水雲派皆是女子,若是神念一開,難免有窺探之嫌,自己不屑為之。

    他剛放下魚竿,小蝶與小情已自廚房走出,相攜來到蕭月生跟前,抬頭望向谷口的方向。

    兩女細腰上還系著碎花圍裙,嬌俏可人,小蝶輕聲道︰“公子,不知出什麼事了……”

    柳清泉漫無心機,語氣中的焦急一听便知。

    “沒什麼,不必擔心,我去去便來,呆會兒再回來吃飯!”蕭月生輕描淡寫擺了擺手,笑了笑,隨即揚聲道︰“師妹,我就來!”

    他沉凝的聲音宛如水上的漣漪,緩緩傳出,凝而不散,直接鑽入了正在向這邊奔馳的柳清泉耳中。

    蕭月生說罷,腳尖一點,身體冉冉而起,宛如一朵白雲,隨風緩緩飄向湖面,不但不見下墜,反而有越升越高之勢。

    百米開外的湖面,他僅一個起落,破霧而出,悠悠落至柳清泉的眼前,溫聲道︰“怎麼了,五師妹?!”

    “大師兄,快走,快走!”柳清泉見到他,立刻上前拉住他的大手,轉身往回走。

    蕭月生不再多說,反客為主,拉著柳清泉,宛如一道清風,瞬息之間,已掠至水雲派樓閣前。

    坐于宋青雅身後的溫玉冰,此時卻已面色蒼白如紙,汗水涔涔而下,而她的背後,二弟子李若雲雙掌抵著她後背,亦是面白如紙。

    合她們師徒二人之力,仍無法阻擋宋青雅體內霸道無比熱毒,宋青雅的生機迅速的消逝,身體不斷顫抖,越來越烈,面色枯黃如被烤過的野草。

    在眾女心驚膽顫中,她的顫抖驀然停止,螓首一垂,再無聲息。

    “青——雅——!”一直緊咬著唇,將下唇咬得血跡隱隱的楊玉琪慘呼一聲,悲慟欲絕,令聞者流淚。

    “師父!”蕭月生飄然而至,直接掠至溫玉冰身旁。

    喚了一聲師父之後,他不再多言,也未看身旁諸人,俯下身來,伸掌按在已躺在溫玉冰懷中的宋青雅頭頂百會,隨即伸手將她已成四瓣的褻衣扯下,將其放平于毯上。

    宋青雅赤裸的上半身紅中現黃,毫無光澤,再也看不出什麼美感。

    “秋兒,還有救嗎?!”面色蒼白的溫玉冰虛弱的問道,她已元氣大傷。

    蕭月生沉肅的臉龐再次恢復溫潤,溫和一笑︰“徒兒試試看!”

    說罷,右手出指如電,轉眼之間,點遍宋青雅身前幾處奇僻之穴,身邊望眼欲穿的諸女僅能看到一片指影,手指點于何處,卻捕捉不到。

    隨即,他左掌輕輕貼至她渾圓的肩膀,柔和一提,頓將她翻過身來,右手出指,點了她後背幾處奇穴。

    廳內靜寂無聲,僅有水雲派校武場上傳有隱隱的金鐵交鳴聲,諸女不自覺的摒息凝氣,緊張的看著他施展指法。

    將宋青雅周身點畢,蕭月生盤膝坐至她身後,將左掌扶住她肩膀,右手按于她命門大穴,微闔雙目。

    諸女知道他在運功,不自覺的更加緊張,幾次呼吸之間,便見他的臉色開始變化,仿佛一泓清泉之中丟入了一塊兒胭脂,胭脂緩緩釋開,泉水的顏色由淡變淺,由淺變深,最終變得通紅。

    宋青雅的臉龐卻由枯黃漸漸泛紅,最終變成了紅潤之色,頭上熱氣騰騰,白氣裊裊升上空中,狀如蒸饅頭。

    看她的臉色變化,見她的呼吸由無變有,漸漸變得深沉,溫玉冰她們知道,宋青雅的一條小命,終于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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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9章 滅絕

    宋青雅赤裸的上半身漸漸變回白皙,肌膚泛著少女特有的光澤,雪乳茁立,兩點嫣紅誘人之極。

    玉碗般的美乳之間,那只猙獰如血的掌印也緩緩消失,似是一陣風吹來,沙漠上的腳印很快被抹平一般。

    按在宋青雅酥背後的一雙手,如今已變得殷紅如血,比他的臉色還要紅上幾分。

    在眾女心急如焚,摒息凝視之下,蕭月生緩緩吁出一口氣,將鮮艷如被胭脂抹過的雙手放下,在胸前劃了幾道圓弧,最終兩掌捏印,結于丹田前。

    楊玉琪忙伸手,扶住面色紅潤、狀如酣睡的宋青雅,林曉晴則將身上月白的夾襖脫下,遮住了宋青雅上半身。

    “將她喚醒即可!”蕭月生緩緩睜開雙眼,對楊玉琪說道,眼中神采黯淡,平靜如昔。

    蕭月生的臉色變回了溫潤,只是雙手更加鮮艷如血,諸女皆是武者,自是知道,他定是將所有的火毒逼至雙手上。

    “青雅,青雅!”楊玉琪輕輕拍了拍宋青雅的臉頰,她面色紅潤嬌嫩,白里透紅,極是誘人。

    在眾人的注視下,宋青雅薄如花瓣的眼瞼微微顫抖,隨即秀氣的睫毛輕扇,明眸緩緩睜開。

    “青雅!”楊玉琪晃了晃她。

    “師父……?”嚶嚶輕喚聲,如同黃鶯清鳴,說不出的悅耳動听,秀美的嬌顏露出幾分迷惑。

    “醒了,好了!”諸人慶幸不已,心緒激動雀躍,親眼目睹了險死還生的她們,心情激蕩難言,恨不能引吭高歌,以抒胸臆!

    “青雅。快叩謝你大師伯吧!”楊玉琪雖然厭惡男人,但對于蕭月生,卻是心中感激得無以復加,恨不能跪倒在,給他重重叩幾個響頭。

    “不必如此!”蕭月生擺了擺鮮紅如血的手,溫和的笑了笑,藹然的神色,倒是頗有長輩的風範。

    他一個大男人。溫煦而瀟灑,但一雙手卻是鮮紅如血,看著說不出的詭異。

    宋青雅雖然鳳眸中一片迷茫,但師父話須得遵從,便要跪倒叩謝,卻忽然發覺,自己的上身僅披著一件月白的夾襖,里面空空如也,褻衣落在身旁的毯上,不由輕呼一聲。面色緋紅。猶如外面天空的晚霞,目光躲閃,羞澀難言。

    其余諸女皆是抿嘴微笑。笑而不言。

    還是溫玉冰打破了廳內曖昧的氣氛,擺了擺手︰“好了,琪兒先送青雅回去,服下一顆霽雪丸,好好靜養,不可大意!”

    看她們師徒二人緩緩離開大廳,溫玉冰轉過玉臉,關切的望向蕭月生︰“秋兒,你的手……,不礙事吧?”

    蕭月生笑了笑。將雙手縮回袖中,一邊起身,一邊說道︰“並無大礙……,弟子先行一步,這便要回去了。”

    “溫掌門,還不知這位公子尊姓大名……”嫻靜秀雅的貝錦儀忽然開口,笑吟吟的望向蕭月生,風姿嫣然,頗有幾分韻致。

    “讓貝姐姐見笑。這是小妹的首徒蕭南秋!”溫玉冰伸手一指,語氣中帶著說不盡的自豪之意,隨即指向貝錦儀︰“秋兒,這位是峨嵋派的貝女俠!”

    蕭月生雖心中不情願,但也不能太過出格,只好淡淡一笑,拱了拱手︰“原來是貝女俠,在下失禮了!”

    貝錦儀一片溫柔和氣,拱手回禮,對他語氣暗隱的倨傲不以為意,溫柔笑道︰“以前還從未听說,溫掌門竟有這麼一位高徒!”

    “呵呵……,小子一直不在派內,掌年居于山上閉關修練,從不見客人。”蕭月生搶在溫玉冰之前,溫和的笑道。

    雖然眾女不明白他為何這般說,但自不會當面戳穿,林曉晴心思靈動敏銳,嬌媚一笑︰“還好大師兄離得不遠,否則,真怕是無力回天,……今天可真是險呢!”

    貝錦儀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她親眼所見,眼見著,宋青雅便要咽氣了,如花的生命便要消逝了,便是自己也難抑悲傷,深恨自己無能,卻沒想到,水雲派忽然出現了這麼一位男子高手,竟生生將宋青雅自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她自忖,峨嵋派弟子們,論及功力,怕是沒有一個能夠及得上這位蕭南秋,如此高手,卻默默無名,實在太過蹊蹺。

    如此看來,水雲派並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弱小,闔派上下,全都走了眼!

    “蕭公子,不知傷青雅的是何掌法,竟如此難纏?”貝錦儀雖知他有離去之意,但那種掌法實在太過驚人,對于峨嵋弟子,也是莫大威脅,幾乎是中者無救,自己便是無能為力。

    在路上,貝錦儀其實已經給宋青雅服下了百花丹,是峨嵋派秘制的療傷聖藥,卻無法壓得住傷勢。

    蕭月生轉回身來,微微沉吟了一下,撫了撫唇上並不存在的八字胡,抬頭道︰“在下亦不知,……這種掌法,純以火勝,歹毒異常,實是有傷天和!”

    貝錦儀點頭,深以為然,此掌的歹毒之處,她自是見識到了。

    “大師兄,若是我們遇到這個人,怎麼辦?”柳清泉瞪著一泓清泉般的雙眸,眨動著歪頭問。

    她此時的心里,對大師兄的欽佩崇拜似要自心中溢出,沒想到大師兄這般厲害,可是在峨嵋派面前掙了一回臉!

    蕭月生掃了一眼五師妹,對于這個純真無邪的師妹,他亦心有好感,溫和一笑︰“此人的掌力駁雜不純,定是借助外力修成,動輒有反噬之險,……而且,他一味偏于陽烈,內功心法又有缺陷,體內陰陽平衡早已破壞,必變得性子暴烈,若無意外。他怕是只有十年陽壽可用了!”

    諸女思忖著他的話,柳清泉嬌聲哼道︰“大師兄,那我們只能把他耗死?!”

    蕭月生呵呵一笑︰“除非功力遠強于他,或武功精妙,能不讓她沾身,否則,遇到此掌,只能暫避其鋒。……若非如此歹毒強橫,何苦寧折壽元,仍要修練這般掌法?!”

    貝錦儀皺了皺眉頭,輕輕嘆息一聲︰“此人殘暴無比,動輒取人性命,實在非是武林之福!”

    對于身懷如此歹毒掌法之人,貝錦儀心中暗思,若能用峨嵋鎮派神劍,即使那人掌法再強,也當能斬于劍下。

    蕭月生深邃溫潤的目光輕輕掃過。在她秀氣的臉龐暫了一暫。隨即輕輕一笑︰“小子曾立下誓言,非關系敝派的生死存亡,小子僅是隱于山中。守護山門。”

    他聲音溫和藹然,卻令貝錦儀秀臉暗自一紅,實未料到,這個一直躲在山中苦修的男子,心思竟是這般敏銳。

    而一旁的溫玉冰卻是暗自蹙眉,悄悄瞪了蕭月生一眼,怪他自作主張,此言一說,無異于自縛手腳,他又如何能夠再下山行走?!

    蕭月生自是見到師父嗔怪目光。卻渾不在意,他的話,可利用之漏洞極多,生存存亡,一事一物,莫不如是,別人豈能了解其中奧妙?自是難以詰難!

    蕭月生的臉色微微一紅,似是猛然灌入一大碗酒烈酒下去,酒意蒸騰而上。他苦笑一聲,拱手道︰“貝女俠,失禮了!……在下須得馬上行功,火毒實在太烈!”

    隨即又望向溫玉冰,目露征詢之色︰“師父……”

    “快去快去,莫要耽誤了!”溫玉冰點頭,忙不迭擺擺手,冷艷的臉龐一幅沒好氣。

    眾女看著他飄然而去的身影,默默無言,各存心思。

    滅絕師太果然來到了水雲派!

    百里的距離,對于內功深厚的滅絕師太,算不得遠路,不到三個時辰,便已自峨嵋派趕至。

    正在與貝錦儀敘話溫玉冰听到弟子通報,立刻站起,令弟子召來李若雲等四大女弟子,隨她一同下山迎接。

    峨嵋派聲望極隆,足以與少林武林鼎足而立,其掌門滅絕師太,更是威名赫赫。

    平日里她素少下山,常人一見而不可得,能夠親自登門水雲派這般寂寂無名的小派,溫玉冰難免泛起受寵若驚之感,自是禮節周全隆重。

    水雲派頗為隱秘,其山門也僅是路旁的一塊兒大石,刻著水雲派的名字罷了。

    此時已是半夜,天上弦月如鉤,星光點點,溫玉冰師徒五人皆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衫,派數位弟子打著燈籠,貝錦儀一同去山門迎接滅絕師太佛駕。

    到了近前,數只燈籠同時亮聲,柔和的燈光之下,滅絕師太一身灰色僧袍,腰掛長劍,容貌卻並不丑惡,反而甚美,只是眉毛下吊,有幾分怪異,不同尋常。

    如此匆匆趕來,她的臉上卻無風塵之色,安然若素,氣度沉凝。

    她的身後,卻還隨著一位蔥綠衣衫的少女,容貌清麗秀雅,斯斯文文的站在那里,仿佛一株含羞草迎風而立。

    “師太遠道而來,水雲派蓬萃生輝!”溫玉冰不再清冷如冰,玉容露出微笑,襝衽而禮,艷色無雙。

    滅絕師太與溫玉冰並不陌生,她雖不下山,溫玉冰卻常到峨嵋派走動,向峨嵋掌門滅絕師太請教一些疑難。

    滅絕師太也覺得溫玉冰頗合自己脾氣,並不像對旁人那般冷冰冰,和顏悅色,相談甚歡。

    諸人寒暄一番,往山上走,溫玉冰自是難免夸了幾句那位身著蔥綠衣衫的少女,令滅絕師太的臉難得露出幾分笑意。

    這個美貌的少女是滅絕師太的關門弟子,名叫周芷若,是滅絕師太的得意弟子,年紀雖小,卻性子溫和斯文,見識不凡,習武的資質更是絕佳,為弟子中的翹楚。

    眾人到了大廳,茶點上來之後,貝錦儀恭敬的回稟︰“師父,青雅的傷已經治好了!”

    “為師早料到如此!”滅絕師太哼了一聲,瞥了她一眼,端起了青瓷茶盞。

    她精練老辣,一到水雲派,便知道已是化險為夷。

    輕啜了一口,放下茶盞,滅絕師太冷著臉責道︰“你呀,就是太小瞧天下英雄!小小的掌傷,溫掌門豈能束手無策?!……若非為師念著人命關天,以防萬一,又豈能過來多事?!”

    這一番話固然令貝錦儀秀臉泛紅,溫玉冰听著也不甚是滋味,冷艷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師太,您也太高看小女子了!”

    “哦,難道不是溫掌門出手救人?”滅絕師太精明過人,一听其話,便听出其話外之音,倒吊的眉毛挑了挑,目詢溫玉冰。

    溫玉冰搖了搖頭,她此時一身玄色長衫,更映得面白如雪,膚色晶瑩,微泛苦笑道︰“青雅所中的掌,歹毒異常,小女子的功力,根本制不住,……幸好我的大弟子武功還略有小成,由他出手,方得救下青雅!”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在武林之中,並非沒有,卻極罕見,畢竟師父也要留著一手,免得弟子做出什麼違逆之事,無法可制。

    溫玉冰尚是年輕貌美之時,其所收的弟子,更是年輕,豈能超過她?滅絕師太心下極為好奇。

    但她卻並未再多問,只是談起了這次追殺之人,殺意大盛,盡顯滅絕兩字的煞氣。

    已是半夜,她們未再多說,滅絕師太一路趕來,很是辛苦,還是早些歇息為是。

    在滅絕師太的房中,師徒三人在一起說話,貝錦儀談到了這個水雲派的大弟子,對于此人,推崇備至,稱其應是年輕一輩第一人,即使是武當派的宋青書,也遠非對手。

    貝錦儀如此一說,本不甚在意的滅絕師太這才興趣大生,看了一眼文靜的周芷若。

    她本以為,自己的這個關門弟子已是天資絕頂,無人可比,將來繼承自己衣缽,寧可稱雄武林,但听錦儀的話,顯然這個什麼蕭南秋更勝一籌。

    “明日,待為師見見他!”滅絕師太說了一句,便擺了擺手,貝錦儀周芷若兩人各自回房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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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0章 起始

    第二日早晨,溫玉冰師徒陪著滅絕師太師徒三人吃早膳時,滅絕師太見蕭面秋並沒出現,不由開口︰“溫掌門不是還有一位大弟子麼,怎麼沒見他?”

    “哦,秋兒他平常並不住在派內。”溫玉冰拿起竹箸,抬了抬,示意諸人開始,微微笑著回答,眉宇間難抑自豪之氣。

    “這卻是為何?”滅絕師太拿起竹箸,順口問道,她頗重儀態,即使此時,仍是身體筆直,透著堅硬。

    溫玉冰冷艷的玉臉笑了笑,搖頭道︰“他的性子怪得很,可能是不想被打擾,以便潛心武學吧。”

    她自不是會說,大弟子此舉是為了避嫌,峨嵋派雖是由女弟子執掌門戶,最高深的武功,多是授與守身如玉的女子,但門下弟子,卻是男女並蓄,並不唯有女弟子。

    “難怪如此,小小年紀,便能潛心苦修,著實難得!”滅絕師太點點頭,頗為贊賞。

    滅絕師太雖是掌門之尊,平日里,多數時間,仍舊潛心武學,甚少理會俗務,蕭月生此舉,自是頗得她心。

    “清泉,去招呼你大師兄過來!”溫玉冰心思敏銳,自是知道滅絕師太的心思,她也想讓自己的大弟子見見滅絕師太。

    我有明珠一顆,總揣在自家懷中,有些蒙塵之感,應該在外人面前綻放一番光芒。

    柳清泉歡快的應了一聲,裊裊而去,一出了大廳,便提起裙裾,飛快的跑了起來。

    溫玉冰她們一邊心不在焉的吃飯,貝錦儀的目光不時掃向廳口,文靜清雅的周芷若心中也是好奇得很,昨晚,貝師姐可把這個水雲派的大弟子夸得天下少有。也不知,比起無忌,他會是如何?

    很快,廳前便響起腳步聲,听著卻沒有了離開時的歡快感。

    柳清泉今日穿著一身白衣,清脫絕麗,與周芷若難分軒輊,各擅秋場。此時邁著蓮步,緩緩進得大廳,有些垂頭喪氣的回稟︰“師父,大師兄不能來!……小蝶說,大師兄昨晚回去便開始閉關,需要七日時間,方能化去體內火毒!”

    “唉——!……也是,那火毒委實歹毒剛烈,他盡吸入自己體內,確實得花上一番功夫去化解!”溫玉冰點頭。長嘆一聲。冷艷的臉龐稍露感慨之色,對于昨日的情形,歷歷在目。

    貝錦儀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如此卓絕的人物,師父不能一見,委實可惜。

    滅絕師太听得如此,自是不會特意等他出關,最終留下了一瓶九花玉露丸,算是答謝宋青雅的援手之恩。

    九花玉露丸本是東海桃花島的獨門秘藥,自黃藥師傳至小東邪郭襄,成為峨嵋派也珍稀異常的療傷聖藥。

    待將她們三人親自送出山門,回來的路上,溫玉冰便吩咐柳清泉︰“去將小蝶與小情兩個找來!”

    柳清泉是她最小弟子。跑腿之事,自是要留給她了,而柳清泉純真爛漫,對于經常被師父差遺,並無怨言,反而甘之如飴,感覺自己傳師父的話時很威風。

    很快,小蝶與小情兩人俱著月白單衫,裊裊而來。舉止嫻雅,與原本已有幾分不同,溫玉冰一見便能感覺得出。

    大廳內,溫玉冰的三位女弟子皆在。

    “你們公子是怎麼回事?!”淡紫毯的大廳中,溫玉冰居于主位,撫弄著那只裝著九花玉露丸的溫潤瓷瓶,伸了伸玉手,讓小蝶與小情坐下回話。

    听她沒好氣的模樣,顯而易見,她是覺出了其中的貓膩,清冷的眸子一閃,目光透著威嚴。

    “啟稟掌門師尊,公子並未閉關,只是不想見滅絕師太。”小蝶溫婉的回稟,低眉垂目。

    “他好大的口氣!”溫玉冰微微一怔,隨即沒好氣哼道,將九花玉露丸收起,她問站起身來小蝶;“說說罷,他為何不想見滅絕師太?!”

    小蝶微抿了抿嘴,強忍住不讓自己發笑,輕聲回答︰“公子他說,自己與滅絕的性子合不來,不見為妙!”

    “他真是這麼說的?!”溫玉冰鳳目圓睜,咬著榴齒,慢慢問道,頗有咬牙切齒意味。

    見她面色不善,小蝶怯怯的點點頭。

    “撲哧!”卻是坐在她身旁的柳清泉忍不住笑出聲來,被師父瞪了一眼,三位師姐露出嗔怪的目光,這才勉強忍住,嬌容緊繃,表情古怪可愛。

    “讓他運完功,過來見我!”溫玉冰擺了擺手,將小蝶與小情打發走了。

    待小蝶與小情裊裊離去,坐在前頭,靠近溫玉冰的林曉晴開口,嬌媚入骨的笑道︰“師父,生大師兄的氣呢?”

    “唉——!滅絕師太,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見著的,你這個大師兄,倒好,偏偏避而不見!”溫玉冰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大師兄如此,定有深意,定不會僅是性情不合吧!”林曉晴也沒想到,大師兄竟找這麼一個理由,听著便想笑。

    “但願吧……”溫玉冰無奈的搖頭苦笑。

    提起峨嵋派,蕭月生心中頗感復雜,在另一時空,郭芙是自己夫人,郭襄是自己的小姨子,但這一個時空,卻並非如此,郭芙是別人的夫人,郭襄卻是最終出家,創立了峨嵋派。

    這其中的差異,總令他感覺幾分異樣,卻也說不清是何滋味,況且,對于那個滅絕師太,他委實提不起興趣,故一听貝錦儀說起,她已派師妹去請師父前來,便打定主意,避而不見。

    他雖未動身前來,元神卻沒閑著,水雲派的情景,皆在他腦海中呈現,滅絕師太看起來,倒也並不像狠絕之人。

    周芷若倒是生得貌美。但自己的幾位師妹,個個不輸于她,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看起來,確實像是頗有心計的模樣。

    只是,看到溫玉冰笑臉以迎滅絕師太,滅絕師太那隱隱的倨傲,令蕭月生心隱隱作疼。

    形勢如此。本也沒有什麼,弱者在強者面前,只能低頭。

    溫玉冰在蕭月生心中的位,並不因相處的時日短而低,他目光明心見性,溫玉冰對他母姐似的無條件關愛,他又怎能不覺?在這個時空,他最意的人,莫過于溫玉冰!

    蕭月生的骨子里透著凌駕蒼生的驕傲,見得溫玉冰如此。又是豈能好受?

    他已是不滅之人。故對于時間已無甚感覺,行事之節奏,頗為緩慢。雖已下了決心,要助溫玉冰完成她的心願,振興水雲派,卻一直慢慢騰騰,冷眼觀察,不急不躁,不想累著自己,想春風化雨般,令水雲派不知不覺的強大。

    受滅絕師太一行的影響,蕭月生忽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加快步伐。

    小蝶與小情回到山谷,蕭月生便又派小情回去,去請溫玉冰前來谷內一晤。

    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惠風和暢。

    見小情過來,請自己過去,溫玉冰倒並未罵大弟子架子大,反而罵他古板,同是一門。何必這般小心的避嫌?!卻不知蕭月生這是一招欲擒故縱。

    “師父,我想今天開始,與幾位師妹一起練劍!”蕭月生將溫玉冰讓入小屋,親手獻茶,口中漫聲說道。

    如今小屋已是典雅異常,小蝶與小情練功之暇,將全部的心思全花在了布置蕭月生的居室之上。

    溫玉冰感覺坐下的木椅說不出的舒服,厚軟的棉墊,坐上去,恰到好處,似是剪裁合體的衣服一般。

    “……好啊!”正伸出玉手,接過青瓷茶盞的溫玉冰微微一愣,隨即大喜,宛如陰沉沉的天氣乍現陽光,笑道︰“再好不過!”

    蕭月生劍法,她可是親身體會,敢斷言,世間少有,便是滅絕師太,也無法一招擊敗自己。

    他如此說法,言下之意,便是要指點幾位師妹劍法嘍,若能蒙他指點,若雲她們幾人的劍法,定會突飛猛進,躋身高手之列,前有武當七俠,今有水雲四劍,定不讓他們專美于前!

    “但是!”蕭月生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師父美妙的臆想。

    “但是什麼?……說罷,別作怪!”溫玉冰笑吟吟嗔道,盈盈眼波流轉,艷光四射,不可方物。

    “若是她們叫苦,師父可不能怨我,我可是奉行嚴師出高徒的!”蕭月生目光炯炯的重重說道,將自己欲授她們劍法之事明白道出。

    “你還想打人不成?”溫玉冰不以為然的笑道。

    “師父,想要練好武功,那須得下苦功夫,像幾位師妹那般,學得一套劍法,學會之後,便慢悠悠的練著,不急不躁,要成為高手,還不知得何年何月呢!”蕭月生毫不留情的說道。

    “人若不被逼至絕境,沒有壓力,體內蘊藏的力量便難以挖掘出來,她們那般練法,十日抵不過苦修一日!”

    溫玉冰微蹙黛眉,細思著大弟子的話,好像是有些道理,抬頭問道︰“那你想怎麼做?”

    “嘿嘿,我會親自給她們喂招的!……若是達不到我要求,難免要吃一番苦頭,她們每中一劍,雖不受傷,所受疼痛,卻與受傷無異,到時,師父可不要因為心疼弟子而來求請!”蕭月生似笑非笑的道,眼中帶著戲謔的光芒。

    這可是一個與幾位師妹增加同門之誼的機會啊,一定會令她們印象深刻的!

    對于自己的這四位師妹,他身為一個男子,難免生起非非之念,但他的心已不是血氣方剛的少年,深悉人生及感情,知道將得非得之際,最為美妙,一旦得到了,其價值便降了一大半,人的眼楮,總是盯著想要得到之物,往往忽視已得。

    男女之情美妙,便在于朦朦朧朧,患得患失,忽遠忽近,變化莫測,成為夫婦之後,那又是另一種感情了。

    溫玉冰想了想,雖然弟子受些苦,但若能成為高手,也算不得什麼,秋兒畢竟是她們的大師兄,自會有分寸。

    隨著溫玉冰的點頭,李若雲她們四人便開始了不堪回首的習劍歷程。

    蕭月生並未急于傳授她們劍法,而是先與她們比試了一番。

    一人一劍將她們長劍挑飛之後,讓她們四人一起上,仍是一人一劍,仍用了四招,李若雲她們四人便又是雙手空空,長劍落至一丈開外,整齊的插于上。

    蕭月生的劍並不快,且使的是正宗的水雲派劍法,每一招使得妙到毫巔,恰如其分,偏偏令她們欲躲無從。

    這令她們泛起難以置信之感,水雲派的劍法,她們練了十余年,每一招每一式,閉著眼楮亦能辨別的出,而他失魂十余年,已十多年荒廢,怎能將劍法使得這般爐火純青?!

    蕭月生信手輕拈著長劍,松垮無力,似是虛浮狀,令人以為,不必動手,他的劍自己便會脫落。

    他望著臉色茫然,滿臉難以置信的四位師妹,嘆息一聲,眼神中帶著難言的失望。

    他這樣無聲無息,比出口諷刺還要損她們,更讓她們無自容。

    每天清晨,天剛亮時,她們四人便到了山谷中,由小蝶與小情做飯,與蕭月生一起共進早膳,後來,溫玉冰也加了進來,六人坐在一起,確實如同一家人。

    早膳過後,自由休息半個時辰,便開始四對一的切磋。

    她們四人使的是自己的佩劍,蕭月生則是一柄松木劍,看上去無甚殺傷力。

    但李若雲她們寧願他使青鋒長劍,蕭月生在松木劍的劍尖,附著一團內力,被刺中之人,一道寒勁鑽入,劇烈的疼痛,比真劍刺中還要厲害幾分,令她們眼眶溫潤,拼命忍著不哭出來。

    蕭月生以布蒙上眼楮,站在四人當中,僅出四劍,能不能擋得住,她們各憑本領。

    因疼痛而生怒氣,極大的刺激她們,令她們咬牙切齒的拼命苦練,以期能夠報一箭之仇。

    溫玉冰見他如此對待師妹,不由笑罵太狠心了,卻並不干涉,李若雲她們的劍法一日千里,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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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1章 四劍

    這一日休息。

    蕭月生實行的七日休息制,有松有馳,勞逸結合,將她們一直緊繃的弦松一松。

    李若雲四女如蒙大赦,這才忽然發覺,原來天是如此的藍,風是如此的輕,空氣是如此的清新宜人。

    這一段日子,她們感覺自己從未來得及抬眼看天,腦海里全是劍,那柄極為精致的松木劍。

    楊玉琪罕見的睡了一個懶覺,到了天色大亮,方才自香榻上爬起,洗漱過後,吃了自己大弟子宋青雅送來的飯菜,感覺還是小蝶與小情的手藝更好。

    “師父,您好些天都沒指點我練功了!”宋青雅一邊收拾著碗筷,撇著嬌抱怨道。

    她早已恢復,一身淡綠羅衫,瓜子臉容光清麗,苗條的嬌軀似只堪一握,頗有幾分飛燕之姿。

    宋青雅身為楊玉琪的大弟子,與她極親,說話也隨意得很,楊玉琪對弟子和顏悅色,非是對外人那般冷漠如冰。

    楊玉琪一身粉紅羅衫,趁得她玉臉嬌艷,宛如綻放的桃花,她抽出袖中的雪白羅帕,輕拭著酥手,點點頭︰“也是,……好罷,就看看你的劍法練得如何了。”

    待收拾完畢,師徒二人來到了院中,練武場位于花壇中央的圓形空,以青磚鋪就。

    宋青雅的天資極佳,也足夠刻苦,水雲派的鎮派絕學,行雲劍與流水劍,她已習得其一,流水劍法已頗有幾分火候。

    師徒二人換上了勁裝,前凸後翹,英姿颯爽,又嬌艷動人,足以令男人目眩神迷。魂不守舍。

    兩人各自提著一柄沉木劍,這與蕭月生的松木劍不同,是紫山特有的一種樹,堅硬沉重,與鐵樹有幾分想像,一柄沉木劍,比之她們的佩劍還要重上幾分。

    陽光斜射入小院中,她們的勁裝看上去閃閃發亮。臉龐透著琥珀般的光芒。

    楊玉琪俏生生的站在一旁,面目沉肅,有其師必有其徒,練劍時,溫玉冰便是嚴厲得很,楊玉琪亦如是。

    宋青雅舒展身形,開始演練流水劍。

    “不對不對,你這一招神氣全無!”宋青雅剛起式,楊玉琪便蹙起了修長的黛眉,擺了擺手。打斷了她。

    宋青雅有些莫名其妙,她一直是這麼練來著,師父從前也沒說過不對啊!

    看到大弟子迷茫眼神,楊玉琪提劍走到也跟前。吩咐道︰“你用劍來攻我!”

    宋青雅雖然不知其意,卻並不猶豫,反正師父的武功遠甚自己,自已便是拼了小命,怕也傷不到她。

    一招浪花朵朵,流水劍中頗為凌厲的劍招使了出來,想要給師父來個下馬威。

    這柄沉木劍比起青鋒長劍更難使,本能刺出數道劍花,以沉木劍卻要減半,宋青雅劍尖輕顫。將楊玉琪胸前數道大穴盡罩其中。

    楊玉琪淡淡一笑,不帶一絲火氣的從容自如,蓮步七星倒踩,木劍輕豎,青山獨秀這一招,正是宋青雅剛才所使,乃流水劍法的起勢。

    這一招看似簡單,卻是盡護身前諸穴,只是手腕微微一動。恰到好處,宋青雅的木劍便被盡數擋住。

    “呀,厲害!”宋青雅興奮的嬌呼一聲,從沒想到,這一招看似無用的起手勢,也能使得這般巧妙,頓有眼前豁然一亮,別有洞天之感。

    怒濤拍岸,宋青雅劍招更加凌厲,幾有一去無回之勢,木劍發出隱隱的嘯聲,奇快無比,與師父對招,她毫不顧忌。

    楊玉琪冷漠的玉臉再次微微一笑,本已垂下的木劍再次提起,仍是一招青山獨秀,高挑的嬌軀輕晃,蓮步橫踩。

    嘯聲頓消,宋青雅木劍現形,楊玉琪皓腕一翻,輕輕一絞,從容瀟灑的挑飛其木劍,隨即收勢。

    宋青雅有些目瞪口呆的望著師父,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右手,望了望三尺開外的木劍,嬌聲道︰“師父,……你怎麼變得這般厲害了?!”

    楊玉琪嗔白了弟子一眼,哼聲道︰“看清這招青山獨秀了吧?!”

    宋青雅用力點著臻首,連聲道︰“厲害厲害,原來這招這般厲害啊!弟子還以為,這式僅是謙禮之用呢!”

    “流水劍法是本派的鎮派絕學,每一招每一式,皆是玄妙無比,只是你貪多躁進,無法領會其中精髓罷了!”楊玉琪沉著臉訓斥。

    “是,是!”宋青雅繃住俏臉,用力點頭。

    隨即又嬌笑著問道︰“師父,大師伯武功很厲害吧?”

    “嗯。”楊玉琪對她不著邊際話不置可否。

    “師——父——!”宋青雅跺腳嬌嗔,對師父模稜兩可的回答極不滿意。

    “若你大師伯武功不厲害,你現在怕已經轉世投胎了!”楊玉琪沒好氣的回答。

    她剛才正在暗暗思忖,自己劍法好像確實進步不小,宋青雅是自己的大弟子,已得自己真傳,武功頗為可觀,若是以前的自己,很難這般輕而易舉的擊敗她。

    宋青雅听以師父的話,不由面色緋紅,宛如兩團紅雲升起,她想到了那日自己醒來時的情形。

    想到自己的身子被大師伯看光了,臉頰便不由一陣發燙,大師伯那深邃明亮的雙眸一直在眼前閃現。

    “師父,這些年,大師伯不是得了失魂癥麼?”宋青雅不由自主的問道,嬌容一片羞澀緋紅。

    “胡說!”楊玉琪自沉思中醒來,哼了一聲,黛眉微蹙,帶著難言的性感誘人。

    隨即,她抿嘴笑道︰“你大師伯天縱其才,那是悟道呢!”

    “悟道……?”宋青雅有些遲疑與迷惑,也蹙起細長柳眉,想要理解師父話中之意。

    對于大師兄,楊玉琪心中感激不盡。感激之甚,遠超宋青雅本身,便如救了一個孩子,比起孩子,父母更加感激救命恩人。

    楊玉琪自幼被賣入青樓,雖不及一年便被師父救出,卻已偷偷見識到了男人的丑惡。

    她性子剛烈,頗有些憤世嫉俗的極端。對于男人也厭惡的很,但對于這位大師兄,則是倒外。

    因為大師兄的目光純淨深邃,令人感覺溫暖,與世上的男人迥然不同,那些男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皆帶著難以掩飾欲望。

    況且,大師兄也救了青雅,算是救了自己的半條命,實是恩同再造。故一听到失魂癥,便感覺有些刺耳,順口扯了一個謊。

    只是。這個謊話一出口,她便有些怔然,忽然感覺,說不定,事實便是如此呢,否則,何以解釋,荒廢武功這麼多年他,醒來之後,竟有如此精絕的劍法?

    “原來如此啊……”宋青雅想了一陣子。感覺師父說得有理,隨即走了兩步,彎腰將木劍撿起,笑問︰“師父,你的劍法忽然這麼厲害,是不是大師伯的緣故啊?!”

    宋青雅這麼一提,即使對大師兄心存感覺,楊玉琪也不由泛起新仇舊恨齊涌心頭之感,其復雜的神色。看得宋青雅不由嚇了一跳。

    這一段日子的練劍,著實令她們苦不堪言。

    每天清晨,在山谷吃過飯後,休息半個時辰,開始例行切磋,四人圍著大師兄。

    每次的結果與過程幾乎一樣,大師兄每次僅出四劍,且是同樣的四劍,她們每人防一劍,且總是固定的那一劍,卻總是無法躲過,中劍的疼痛幾乎欲要昏厥。

    接下來的一天,蕭月生便不再管她們,任她們自己練習,而他或在寒湖邊垂釣,或在山谷石璧的一個洞穴中靜坐,不許人打擾。

    蕭月生的小山谷,三面環山,山勢極峭極陡,且濃霧籠罩,日光難及丈外,在谷中根本看不到谷頂。

    蕭月生便在幾乎直立的山壁上挖了一個洞穴,專門用以靜坐,免得旁人打擾。

    他平日里,多數時間便是修煉,以便早日達到至破碎虛空之境,能與完顏萍她們團圓,也便更好的保護身邊之人。

    李若雲她們每次與大師兄切磋過後,腦海中便呈現出他剛才擊敗四人招數,清晰無比,眉毛一顫,目光的一轉皆清楚無遺,甚至能夠感覺得到他渾身肌肉的起伏變化。

    只要她們略微一想,蕭月生施展這四招劍法情景便在她們腦海中重現,神奇無比,這自是蕭月生的神通之法,將劍招印入她們腦海。

    只是,即使她們知道這四招劍法,真正去防守時,卻仍舊無法防得住,這四招,委實妙若天成,無跡可尋,防不勝肪。

    李若雲她們四人,結成兩對,一人模仿蕭月生攻向對方的那招劍法,另一人費盡心思的防守。

    模仿之人,也需要極為努力,否則對防守一方毫無幫助,她們幾乎將全身的每個部位皆模仿下來,務使一絲一毫不差。

    李若雲與楊玉琪捉對兒,林曉晴與柳清泉一組,每天,她們做的便是模仿一劍,防守一劍。

    每次,她們感覺自己幾乎耗盡了全部的精氣神,像是死過一回,第二天醒來,便感覺自己劍法精進,與大師兄蕭月生切磋之時,雖然仍舊難改敗局,卻能體會到,快要守住這一劍了,只差一點兒,就只差一點兒。

    蕭月生也會笑吟吟的稱贊她們幾句,點評一番,令她們如同醍醐灌頂,徹悟不少。

    ××××××××××××××××

    陽光明媚的小院中,竹林之旁,水雲派的三弟子林曉晴躺在一張木椅里,悠然愜意享受著明媚溫暖的陽光。

    身旁竹林鳥聲清脆悅耳,不必練劍的日子,實在美好啊——!身形修長蔓妙的林曉晴不由贊嘆。

    這張松木躺椅,是她死皮賴臉自大師兄那里討要過來的,躺在上面,著實舒服得想睡過去。

    林曉晴嬌媚動人,聲音微嗲,實是男人的克星,她待人很熱情,與她的師姐師妹們迥然有異,平日里派中的事務,多數由她處理,遇到大事,方稟明師父,由師父定奪,處世手段頗是高明。

    蕭月生的四師妹,與他最熟,便是她與柳清泉。

    柳清泉睜著一雙水汪汪的明眸,好奇的問東問西,喜歡纏著他,林曉晴也是如此,只是盈盈的眼波中,透著莫名的笑意。

    蕭月生目光如炬,一眼洞悉林曉晴想捉弄自己的用心,自是不會掃興的提前揭蠱,裝作不知,一靜應萬動。

    “三師姐,咱們練劍吧!”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卻是柳清泉一身月白羅衫,提劍自牆上躍了進來,飄然落下,宛如謫塵仙子。

    她懶得敲門,林曉晴也見怪不怪,躺在木椅中不動彈,苦笑一聲︰“還練劍?!……好師妹,讓不讓師姐活了?!”

    宛如混血美女的柳清泉打量了一下四周,按著劍貼于玉臂,背著雙手,俏生生踱至木椅跟前,嬌臉一垮,苦喪著臉道︰“唉——!我可不想再挨劍了,太疼了!”

    “這個狠心的大師兄,也不知咱們姐妹何時能脫離苦海啊——!”林曉晴躺著搖頭,亦是嬌媚一嘆,惹人憐惜。

    柳清泉拿出羅帕,小心拭了拭旁邊的一棵翠竹,然後收起羅帕,嬌軀倚了上去,跟著師姐一起唉聲嘆氣。

    “師姐,你不是說,只要三兩下,便會將大師兄迷得暈頭轉向,然後手下留情麼?”柳清泉有些不滿的抱怨。

    林曉晴能夠游游余的處理派中事務,自是手腕高明,頗有心計,但對于天真爛漫的小師妹,卻是從不用心計。

    “唉——!失算了,他太厲害了,師姐我不是對手啊!”林曉晴無奈的苦笑,隨即煩惱的嗔道︰“練劍吧,練劍吧,只能練劍啦!”

    …………

    兩個月過後,她們已能防得住那一劍。

    這兩個月的每一日,她們皆沉浸于劍的海洋中,殫精竭慮,身心皆注,劍法自是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隨即,蕭月生仍是施展這四劍,四人所面對的劍招,卻已換了另一招。

    待她們守住此招之後,再用下一著,直至她們四劍皆能防得住,已是半年過去。

    不知不覺中,她們在殫精竭慮防守之時,已將這四劍完全學會。

    這四招劍法,便是日後威懾宇內的水雲四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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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2章 隱派

    蕭月生的修煉進境極快,觀瀾心訣神妙無方。

    不到一年,便已令須彌空間重生,雖不像原本的無弗大,但裝下紫山,卻已綽綽有余,這便是觀瀾心訣的神妙之處。

    惜乎他原本的須彌空間的東西,臨行之前,已盡封入桃花島之中,無法取用。

    觀瀾心訣固然神妙,但到了後來,便是身體的不斷錘煉。

    身體的質變,易筋洗髓,脫胎換骨,非是一蹴而就之事,需要隨著日易時移的積累,而且,越到後來,也越艱辛,絕非一年半載可成。

    傳了師妹們四招劍法,蕭月生便饒過了她們,學通了這四招劍法,雖不敢妄言無敵,用以自保,卻已足矣,況且也該讓她們好好的放松一下,這半年來,她們皆瘦了一圈,苗條了許多。

    清晨,陽光透過濃霧,變得分散與柔和起來,整個山谷沐浴在柔和的光芒中。

    淡黃的光芒將樹林照亮,空氣清新如甘泉,清亮的晨露猶存,棵棵樹木翠綠如洗,林中啾啾清鳴,婉轉悅耳,宛如仙境。

    小小的寒湖之上,有一葉小舟靜靜飄蕩,靜謐的湖面,一道道波紋自小舟底部向外擴散蕩漾,悠悠緩緩,悄然無聲。

    這艘精致珠小舟上,一男一女相對而坐,中間隔著一張紅漆小方桌,桌上擺有菜肴酒壺,熱氣裊裊。

    男子手握青瓷酒蠱,漫不經心的把玩,神情慵懶,其容貌極為平常,普普通通,掠過一眼,目光很難在他身上停留。

    對面而坐的女子卻艷美無雙,只是氣質冷漠。宛如在雪山之巔綻放的雪蓮,孤傲遺世,可遠觀而不可近玩焉。

    他們二人正是蕭月生與溫玉冰師徒兩人。

    隨著功力的精進,蕭月生的氣質越發內斂,樸實無華,已達返樸歸真之境,莫測高深。

    “秋兒,少喝點酒!”冷艷逼人的溫玉冰微帶嗔意。目光卻是柔和,毫無冷意。

    此時的蕭月生,一壺酒已經快要喝光,這是他自己釀制的美酒,性烈無比,溫玉冰見他喝得太快,不由擔心。

    “呵呵……,男人若無酒,人生豈不無趣得很?!”蕭月生漫不在意呵呵一笑,青瓷酒蠱抬起。一飲而盡。動作瀟灑不羈。

    “蕭南秋!”溫玉冰玉臉一繃,緊抿櫻唇,罩上一層薄薄的嗔怒。明亮的雙眸微瞪。

    輕風徐來,掠過寒湖,變得冰冷,但吹入小舟,卻又變得溫暖起來,宛如揚柳風,吹面不寒。

    溫玉冰發髻高挽,烏黑發亮,帶著朦朦青光,掃著清風拂來。耳際一絲垂下的青絲柔柔輕飄,美得不可方物。

    “哈……,好酒!”蕭月生恍如未聞,自斟一蠱,再次一飲而盡,痛快淋灕。

    對于這位師父,蕭月生不是蕭南秋,雖有感情,卻並大量孺慕之情,也不全是男女之情,總之,復雜得很。

    見大弟子這般放肆,溫玉冰自是嗔怒,感覺這是一頭越發強壯的雄獅,越來越不受束縛,難以管束了,自己這個師父也越來越沒威嚴了,實是難以容忍!

    “蕭南秋!”她修長彎細的黛眉微微挑動,是即將動真怒的征兆。

    蕭月生瞥了一眼她晶瑩如玉的臉龐,放下青瓷酒蠱,笑道︰“好好,謹尊師命,不喝了!”

    溫玉冰這才緩緩舒展了臉色,哼了一聲,嘆息道︰“你呀,越來越不把我這個師父放在眼里了!”

    “師父,我冤枉!”蕭月生慵懶神情一斂,隨即又呵呵一笑,“……不過,師父你可是越來越美了!”

    這句話,若是別人說,溫玉冰定會勃然色變,拂袖而去,但是自己的大弟子說來,她卻輕輕一笑,微垂眼眸,點頭道︰“你創的這套碧水訣,確實玄妙!”

    這套碧水訣與蕭月生當初授與清微劍派的閉月羞花訣有異曲同工之妙,皆是駐顏的無上妙訣,能夠不斷改善女人的體質,使其青春永駐,容光煥發,美麗逼人。

    蕭月生對溫玉冰言,這是他為師父親自創的心訣,但自己並未練過,是否有誤,不敢斷言,還是師父親自試試,若是無誤,便做為水雲派將來的高級心法,水雲派如今的內功心訣,實在有些粗淺。

    見識了大弟子的無雙劍技,更親眼所見,四個弟子在短甜美半年間,脫胎換骨,劍法強了數倍,溫玉冰對他抱有不疑信心,爽快答應,開始修煉碧水訣。

    一套內功心法形成,皆是經過數代人的探索與修煉,不斷完善改進,絕非一朝一夕可成,一旦有誤,動輒有走火入魔之險。

    她能夠毫不猶豫的修煉碧水訣,一者是對大弟子信心極強,二者,大弟子如此本領,她已能夠放下心來,即使自己不幸殞命,水雲派也能夠在秋兒手中發揚光大,她也可御下這幅千斤重擔,高高興興的去見師父了。

    兩人同時安靜下來,著寒湖靜謐與安寧,樹林中鳥兒的清鳴經過水面傳來,變得更加空靈純淨,悅耳之極。

    “秋兒!”溫玉冰感覺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忙開口抬頭。

    “嗯?”蕭月生拿起竹箸,伸至一盤香菇中,淡淡應了一聲。

    “峨嵋派發來邀請,……邀你下山助拳。”溫玉冰微一遲疑,烏黑發亮的眸子盯著大弟子普通的面容。

    這幅普通平常的面容,越仔細看,越覺得韻味無窮,每一個部位,都透著一股神秘的氣息。

    挾著香茹的竹箸停在嘴邊,微一皺眉,又遞入嘴中,慢慢咀嚼,默然無語。臉色卻已陰沉了下來。

    對于峨嵋派,因為上次的來訪,蕭月生實無好感,其實主因是溫玉冰對滅絕師太尊敬。

    蕭月生雖表面溫煦平易,骨子里卻是氣傲蒼天,視眾生如螻蟻,身為自己的師父,豈能折腰與人?!

    他既生師父的氣。但溫玉冰是自己的師父,自是不能對她發脾氣,便遷怒于滅絕師太。

    他體內的元氣已是雄厚無比,隨著元神波動,自然平靜不再,溫玉冰修煉碧水訣已有一段時日,內功亦是頗為深厚,對氣場已有感應,感覺到了大弟子的怒氣。

    所謂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可見元氣之威。蕭月生雖已無原本的驅天元氣如臂使指,卻已初具氣象。

    “秋兒!”溫玉冰感覺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黏稠起來,呼吸困難。知道是大弟子緣故,忙輕喚了一聲。

    正皺著眉,緩緩咀嚼的蕭月生抬頭,溫玉冰頓覺身體一輕,倏然變得輕松,暗暗感慨,這個大弟子,威勢越來越強,還真有絕代高手的風範!

    “我想,咱倆一塊兒下山罷。……畢竟峨嵋的面子不能駁。”溫玉冰柔和說道。

    若是讓外人看到她這般溫柔,定要目瞪口呆,魂魄搖蕩,不可自持,冷艷的她這般溫柔的神態,實是無上的誘人。

    溫玉冰縱是再遲鈍,也曉得自己這個大弟子對峨嵋毫無好感,便柔聲慢語,帶著勸說。

    “也讓師父去嗎?”蕭月生皺著眉問。臉色仍不太好看。

    溫玉冰搖了拭搖頭︰“那倒沒有,只是提到你,……但畢竟是滅絕師太親臨,為師不去,太過失禮了罷?”

    “嘿,她們是追殺上次傷青雅的那人吧?!”蕭月生嘿然冷笑一聲,自己斟上酒,迎著清風,又飲了一蠱。

    這一次,溫玉冰並未再阻攔,只是輕輕點了點臻首,承認了大弟子的推斷,隨即輕走道︰“輕兒不想去嗎?”

    深邃的目光緩緩掠過她冷艷的面龐,蕭月生放下酒蠱,忽然一笑︰“好罷,我去!”

    “真的?!”溫玉冰大喜過望,看大弟子的臉色,本以為會斷然拒絕呢,意外之喜下,冷艷臉龐緩緩釋出笑意,宛如雪蓮在明媚陽光下靜靜綻放,明艷不可方物。

    清風徐來,小舟輕輕飄蕩。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我去,師父就不必親自去了,由……嗯,三師妹隨我去罷!”

    “……你與曉晴?”溫玉冰的笑容漸漸斂去,略有些遲疑。

    “師父,你是水雲派的掌門!”蕭月生冷哼了一聲,帶著強調語氣,怒氣隱隱的道︰“峨嵋又有什麼,豈能任由她招之即來?!”

    溫玉冰听出了大弟子的不滿,不由苦笑︰“峨嵋派對咱們很照顧的,若沒有她們的幫助,水雲派當初很難在武林中立足。”

    “那好吧!”蕭月生嘆息一聲,世上的事情,總是夾雜在一起,宛如一團麻,很難理清,他搖了搖頭︰“我幫峨嵋幾次便是!”

    他的口氣,若是被旁人听到,定會哈哈大笑。

    溫玉冰點點頭,輕輕一掠耳際的那縷秀發,自然散發出嫵媚的風情,輕聲道︰“……這次,京听你的罷,讓曉晴隨你去,……秋兒,要與峨嵋派上下好好相處,莫要鬧得不愉快。”

    “呵呵……,三師妹八面玲瓏,不必擔心!”蕭月生呵呵笑道,重新變得溫煦暖人,問道︰“何時動身?”

    “三日之後,到大聖鎮匯合,你們得提前一日出發。”

    “兩天……”蕭月生微微沉吟。

    隨後,溫玉冰在掌門樓內給四個弟子下令,令她們一日之內,尋八塊玉佩。

    雖然師父命令有些古怪,她們心下猜測不已,卻仍舊遵行無違,只是時間太緊,下山已是不及,只能讓弟子們想辦法。

    這些弟子們雖不乏富貴之家的女兒,但多是隨身之物,意義非凡,身為師父,也不忍收下,最終,還是沒能完成,僅有寥寥的五塊兒。

    這讓蕭月生不由再次感嘆,水雲派實在太過寒酸,這次下山,一定得悄悄的搜羅些錢財,不讓這些美女們過得這般清苦。

    最終,還是溫玉冰家底最豐,拿出了兩枚玉佩,其中一枚,便是掌門令牌。

    常門令牌,蕭月生自是不會取用,只能用其余的六枚玉佩。

    這六枚玉佩,材質一般,經過他的煉化,融分成七枚半掌大小的玉塊,光澤溫潤,已是非凡之物。

    蕭月生以這七塊玉塊,制成一套陣法,名為七星衍天陣,雖僅是隱形迷蹤之用,並無傷人之能,卻是無法可破,除非有蕭月生之能,能看到元氣的流動。

    這七枚玉塊,對應的是天上北斗七星,以蕭月生此時的修為,尚不能借星辰之力,但以秘法引一絲星辰力,卻並不困難。

    七枚玉塊以天罡北斗的形狀,置于水雲派的四周,各以一座巨石壓于其上,使其不能被移動。

    跟在蕭月生身邊的溫玉冰,見他自四周搜羅千斤巨石,兩手舉著壓到埋玉塊之處,腳下仍舊步伐輕盈,不由咋舌不已,如此小山般的巨石,實是已逾人身之限,足以將人壓為肉泥,很難想象,能夠被人移動。

    七枚玉塊埋下之後,溫玉冰只見眼前忽然景色一變,已變成了一處懸崖,腳下正是崖邊,探頭望去,冷風割面,頭暈目眩,崖下深不可測,雲霧遮擋。

    “秋兒……”溫玉冰有些難以置信,望向正拿著她的羅帕拭手的蕭月生。

    她身為一派掌門,也听說過奇門遁甲之術,相傳當年的桃花島島主——東邪黃藥師,便是精于此術,听到大弟子也通此術,自是大喜,卻沒想到,效果如斯,整個門派,剎時已消失不見。

    “師父,這個陣法,沒有什麼大的用處,只是隱形,若沒有人引路,外人進不了咱們水雲派。”蕭月生將手中一枚玉佩遞至溫玉冰面前。

    這是一枚方形碧玉,兩面皆陰刻著水雲兩個篆字,字的周圍是雲紋,正是水雲派的掌門令牌。

    溫玉冰接過令牌,她隨意將掌門令牌交給大弟子,對其毫無戒心。

    “師父,此陣樞紐便在掌門令牌之內,只要師父運轉碧水訣,將內力輸入令牌,便可將陣法停下一刻鐘。”蕭月生指了指她雪白手掌中那枚碧玉溫潤的掌門令牌。

    溫玉冰大是好奇,依言運轉碧水訣,將內力緩緩注入手中令牌。

    幾次呼吸之後,令牌倏然一亮,隨即眼前的景色驀然一變,仍舊是原本的水雲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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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3章 下山

    “師父,進入之法,每個時辰皆不一樣,需得弟子們用心記下同,莫要自己迷路,惹出笑話。”蕭月生又囑咐道。

    “知道!”

    “萬一真有闖入,最後關頭,撤入我的寒谷中,那里除了本派的弟子,外人難以進入!”

    “知道知道!”溫玉冰忙不迭的回答,感覺自己與他顛倒了過來,似乎他是師父,自己是弟子一般。

    听到大師兄要下山,又是三師姐一起,蕭月生的五師妹柳清泉大是不樂意,纏著師父,想要跟著一塊兒去。

    溫玉冰搖頭,最後被她撤嬌纏得沒辦法,丟下一句,若你的武功強過二師姐,便能跟去,讓她恨恨而罷,撅著櫻桃小嘴,跑到蕭月生山壁上的靜室中打坐,不理眾人。

    三師妹林曉晴能夠隨他下山,並不意外,蕭月生的四位師妹當中,二師妹李若雲與四師妹楊玉琪皆是冷氣逼人,她們更喜歡安安靜靜的練功,討厭應酬,也沒有林曉晴那八面玲瓏的手段。

    清晨,明媚的陽光照耀著紫山,在溫玉冰與眾弟子的殷殷相送下,蕭月生與林曉晴踏上了下山之路。

    大聖鎮離紫山並不太遠,只需趕半天的路,提前一天,是怕萬一路上有意外狀況,再者,也不能讓峨嵋派的人等自己。

    蕭月生一身寶藍的長衫,腰間青鋒長劍,雖然容貌平常,氣質卻瀟灑從容,看著極為舒服和諧。

    林曉晴則是穿著她喜歡的淡紫羅衫,將其肌膚趁得越發雪白無瑕,身材婀娜,面容嬌媚,實是動人的尤物。

    她跟在蕭月生身後。面露迷人的微笑,腳步輕盈,衣裾款款,優雅從容的躲過路邊的草枝,顯出其過人的身法。

    能同大師兄一塊兒下山,林曉晴心下極為欣喜,這一段日子以來,她屢敗屢戰。不斷誘惑大師兄,她對自己的美貌極具信心,只能怪大師兄定力太強,可謂是心如堅石。

    這令她氣憤之時,也極為欽佩,自己所見的那些男人,與大師兄比,實是相差太遠,往往自己的一個眼神,像能令他們不知東南西北。

    對于她的胡鬧。蕭月生也未叱責。只是笑眯眯的佯作不知,以游戲之態應付,也算是調節心情。

    “大師兄。咱們快些走吧?”見蕭月生慢悠悠的邊走邊看,似是游山逛水一般,林曉晴在後面有些不耐煩,聲音嬌嗲的懇求道。

    “不著急!”蕭月生搖了搖頭,感慨了一番︰“這里的景色,已多年未見,看著著實親切!”

    “……嗯,這里幾乎沒有人來,一直不曾變化,如十年前一樣。”見大師兄發出如此感慨。林曉晴自是不會擾了他興,踏前幾步,與他並肩而行。

    紫山甚是難行,兩人走了一段兒草,然後便是崎嶇的山路,須得輕功提縱,非是平常人能夠走得動。

    林曉晴身體輕盈,縴細的腰肢扭動,起落如舞。極是曼妙,她觀大師兄的身法,看上去並無出奇之處,如履平,舒緩自然,自己得提氣上躍或沉息下跳,他卻仍是一步一步邁出,看不出施展輕功的痕跡。

    兩人邊走邊指點著各處的景色,談笑甚歡,蕭月生雖然平時說話很少,卻並非嘴拙,只是懶得說罷了。

    快要到山底,蕭月生對林曉晴說,若是遇到了峨嵋派的那位周芷若,一定要用心結交,最好能夠成為密友,常到水雲派中來。

    兩人皆施展著輕功,衣袂飄飄,林曉晴聞言,咯咯嬌笑,也不多問,拍著高聳的胸脯,聲音嬌嗲的說道︰“小菜一碟,師兄放心便是!”

    笑聲在山中回蕩,如同神話傳說中的蕩魄鈴在空中搖動,聲音悅耳之極,令人心神搖蕩,不克自制。

    “三師妹,莫要小瞧了這個小姑娘!”蕭月生如履平,一步一步走,親庭信步,施展是傳說中的縮成寸之術。

    見林曉晴腳下輕盈如雲,轉頭望向自己,蕭月生鄭重的說道︰“這個小姑娘看似乖巧文靜,卻是頗有心機,對她切記以情動人,莫要與其耍小聰明!”

    林曉晴與大師兄相處近年,已頗為了解師兄,知他有洞察人心之能,上次已經見過周芷若那個小姑娘,看來,自己還真被騙過了!

    晌午時分,兩人便趕到了大聖鎮,通過峨嵋暗記,在鎮外的一片樹林中找到了她們。

    峨嵋眾人有男有女,共有六人,領頭的赫然正是峨嵋掌門滅絕師太,倒令蕭月生有幾分意外。

    峨嵋派的名氣雖然極大,但弟子甚少踏入武林,派中多是女弟子,或在山中靜修,或出嫁相夫教子,滅絕師太更是絕少下山,她門下的弟子們皆已能獨擋一面,為追殺一人,要親自勞她大駕,極是罕見。

    看來,被滅門的那一家子,與峨嵋定是大有關系,絕非路見不平那般簡單,蕭月生心下暗自思量。

    听到有人靠近,听其腳步聲,武功不俗,正圍坐在一起的眾人紛紛站起,望向來人,手按劍柄,暗自戒備。

    明媚的陽光下,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飄飄,步履從容瀟灑,乍看上去,宛如一個胸懷磊落的書生。

    “師父,是水雲派的師兄與師妹。”站在人群中貝錦儀忽然開口,向白頭蕭蕭、一身灰色僧袍的滅絕師太稟報。

    “弟子水雲派蕭南秋,拜見師太!”蕭月生輕跨一步,十余丈距離一步跨至,瞬間到了目光冷冽的滅絕師太跟前,一臉溫煦的笑容,抱拳拜見。

    滅絕師太倒吊眉下的雙眼精芒一閃,掃了他兩眼,點了點頭︰“怪不得錦儀對你贊不絕口,果然不凡!”

    身後的林曉晴也飄飄來至,嬌聲拜見。神態恭敬。

    她與峨嵋諸人已是稔熟的很,拜見完滅絕師太之後,見滅絕師太與大師兄說話,便與丁敏君、貝錦儀、周芷若三女站到一起,低聲細語,不時抬頭望向大師兄,另兩個面目英俊的男弟子圍在她們身邊,與她們一起說話。

    蕭月生與滅絕師太向外走了兩步。稍離眾人。

    “師父正在練功緊要關頭,分心不得,不能前來,師太莫怪。”蕭月生先是代師致歉,這些場面話還是要說一說的。

    “此許小事,不須勞煩你師父了,……上次貴派弟子受傷,由賢佷所救,為了以防萬一,便請賢佷隨行。有備無患罷了。”滅絕師太雖然面目沉肅。氣度肅殺,但畢竟是峨嵋掌門,言行自有氣度。

    她見對面這位水雲派首徒不卑不亢。從容瀟灑,心下暗自稱許,怪不得錦儀這般稱許,觀其武功,竟是難以盡窺深淺,確實不是個簡單人物!

    兩人都不是多話之人,略說了幾句,便分開,蕭月生到了眾弟子方,听貝錦儀為他介紹幾個峨嵋弟子。

    丁敏君容貌甚美。高挑的身形,但在清麗秀雅的周芷若身邊,頓時黯然失色,宛如夜空中熒熒皓月旁的繁星,她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透著好奇,顯然已听師妹貝錦儀說過他。

    兩個男弟子一個周志誠,是師兄,另一個趙明德,皆是相貌不凡,遠甚蕭月生,舉止已有名門高弟的氣度,滅絕師太不喜男弟子,故男弟子在峨嵋中的位甚低,但這兩人卻是滅絕師太的師兄孤鴻子之徒。

    滅絕師太與孤鴻子同門之誼極厚,孤鴻子早已過逝,便由滅絕代其授藝,對這兩個弟子也格外關照。

    趙周二人對蕭月生頗為客氣,他剛才跨出的那一步,顯出駭人的輕功,將她們原本的不服壓了下去。

    蕭月生的目光洞燭人心,雖然語不多,卻溫煦和氣,往往寥廖數語,恰到好處,撓到她們的癢處,很快,他們二人便引為知已,兼且三人的境遇相同,皆在女子為主的門派中,自是莫名的親近。

    對這兩人,蕭月生暗覺可惜,二人皆是英姿勃發、稟賦不俗,若是在別的門派中,定有大展拳腳機會,但峨嵋派以女子為尊,頂級武開功,他們是學不到的,成就怕是有限。

    很快,通過交談,蕭月生便已了解,確實如自己所推測,峨嵋派一位弟子的家人被殺,凶手便是那位掌力極陽,歹毒異常之人。

    如此一來,以滅絕師太護犢性子,豈能善罷甘休?一直派人搜尋,峨嵋上下,大是震動,數十位峨嵋弟子暗中出動,甚至有一些已經嫁為人婦,也在暗中搜尋此人。

    那人知道惹了峨嵋派的人,自是想盡方法的潛蹤匿跡,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終究是被峨嵋派的人發覺,兩位輕功高明的弟子已經綴在他的身後,尋其藏匿之處。

    既然人已到齊,眾人便開始行動,尋著弟子做下的暗記,追趕下去。

    一路之上,滅絕師太甚少說話,一味埋頭趕路,歇息時,則是閉目靜坐,不理身外之事。

    諸女卻是言笑甚歡,蕭月生終于見識到了自己三師妹的八面玲瓏,便是心胸狹窄的丁敏君,對她也是極為投機。

    一日過後,黃昏時分。

    他們來到了一座大山前,大山由三座小山連成一體,中間高,兩邊低,恰好形成了一個山字,頗為奇妙。

    丁敏君已經無聲無息的鑽入面前樹林中,眾人默默不語,唯有風聲掠過樹梢的輕嘯聲。

    蕭月生站在人群中,仰頭打量,夕陽之下,莽莽樹森,將此山染成連綿的紅黃,煞是好看,樹林密布,確實是藏身之佳處。

    “師父,就是這里了!”丁敏君自樹林中鑽出,身法迅疾,來至滅絕師太跟前,悄聲說道。

    一名女子緊隨在她身後,容貌甚美,約有三十出頭,其輕功明顯強過丁敏君。

    她上前見過滅絕師太,低聲稟報,那人便藏在此處一個山洞中,另一位師妹已經悄悄伏在一旁。

    滅絕師太也不說話,只是袍袖一揮,腳下無聲無息,飄飄如羽,隨著那名弟子,向山上行進。

    蕭月生向身著淡紫羅衫的林曉晴招了招手,將其召到身邊。

    林曉晴心下疑惑,不知大師兄為何忽然招呼自己,仍不由的依言來至他身邊。

    蕭月生並未開口,只是輕輕一掌,按向林曉晴的粉背,看似緩慢,她的身體剛要下意識的躲避,手掌卻早已按上她的背心。

    頓時,一股溫暖熱流隨之涌入,順勢直下,進入丹田,原本的氣團頓時增大至原來的兩倍,她只覺渾身如浸在溫泉中,毛孔皆開,舒爽異常,幾乎要呻吟出聲。

    “小心點兒!”蕭月生低聲道,輕輕一推,她婀娜的嬌軀頓時飄飄而起,直接追到了周芷若她們身後。

    在旁人看來,保是他這個大師兄不放心師妹,囑咐一番,其中究竟,卻非外人能夠窺得。

    蕭月生的這股內力,直接匯入林曉晴的丹田中,凝而不散,化為她本身的內力,令其功力倍增。

    林中忽然又出現了一位貌美的花信少女,身材豐腴婀娜,令人怦然心動,她仍是峨嵋弟子,帶著幾人來到一處陡峭的石壁前,十丈來高,直直豎起的石壁藤蔓攀附,看不出石壁的本體。

    滅絕師太打量著高峭的石壁,轉身問那位少婦︰“就是這里?”

    “是,師父,……喏,那里!被藤枝擋著,很難發覺,那里有一個山洞,他便躲在洞里!”美貌少婦伸手指向石壁半腰,聲音清脆。

    整個山壁被藤枝爬滿,實在難以看到山洞,若非此人下山時被人發覺,吊在身後,直接尋找,斷難發覺。

    蕭月生腦海之中清晰反映出那座山洞,山洞約有一人半高,五六丈深,甚至里面甚至帶別有洞天,分成了兩間,一間蓄藏清水與食物,另一間臥室,建造此洞工程不小,非是一日之功。

    或是他湊巧發現,或是他早有準備,否則,倉猝之間,難以挖出這麼一個極宜藏匿的山洞。

    在蕭月生的腦海中,洞中那人相貌粗獷,身材魁梧,骨骼粗大,一雙眸子冷電四射,正盤膝坐于洞口不遠,冷冷而笑,顯然發覺了滅絕師太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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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4章 擊殺

    蕭月生站在人群之後,冷眼、袖手、旁觀。

    對于洞中之人,他亦殺機盈盈,當初若非自己出手,宋青雅早已香消玉殞,如此辣手摧花之行徑,實在令人忍無可忍。

    蕭月生與滅絕師太不乏相似之處,皆是護犢成性,滅絕師太倒還有正邪之分,蕭月生卻不管正邪。

    “呼”的一聲,一道黑影忽然飛起,沖向山壁,是滅絕師太腳下踢出一塊兒石頭。

    石頭射向石壁,並無撞擊之聲,反而像是擊在空中,藤蔓被射斷了幾處,自石頭消失的方,隱隱露出一個洞口。

    峨嵋派諸人不由神情一振,知道正主兒便要出現。

    無聲無息,好似洞里無人,頗令他們捻,按劍的手緊了又松,暗暗懷疑是否真的有人,不由瞥向兩位輕功高明的師姐。

    滅絕師太冷哼了一聲,並未繼續踢石頭,免有失自己一派掌門的身份,只是轉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弟子們。

    丁敏君按劍出步,走到滅絕師太的跟前,開口道︰“師父,弟子上去看看。”

    滅絕師太毫無表情,僅是淡淡頜首︰“嗯,……小心,賊子便藏匿于洞內!”

    “是,弟子省得。”丁敏君點頭,緊抿薄薄的嘴唇,臉色緊繃沉肅,鞘中之劍緩緩抽出,在夕陽之下,森冷的劍光多了幾分柔和。

    她橫劍于胸前,一臉戒備之色,腳下一點,化為一只乳燕,翩然飛起,沖向已漸露端倪的山洞,身法頗是曼妙。

    蕭月生暗中搖頭,身旁的峨嵋眾弟子緊緊注視著丁敏君,看他們臉色。皆露出幾分擔心。

    幾丈的距離倏然而至,在空中劍光閃爍,頓將洞口的藤曼攪碎,露出一人半高的洞口。

    攪碎的藤蔓尚未落下,丁敏君的身影已消息于洞中,隨即洞內傳出一聲清叱。

    “小娘皮!”隨即傳來粗獷吼叫,聲音嘶啞,透著狂燥。似是心中郁積了無數的怒火。

    滅絕師太微闔雙目,似是漠不關心,蕭月生卻知道,她正豎著耳朵,傾听洞內的動靜。

    不待她發話,貝錦儀忽然拔劍,腳下輕點,衣袂飄飄中沖向洞口,風姿不俗。

    她沿在空中,自洞內忽然飛出一人。手腳胡亂劃動。貝錦儀一驚,匆忙收劍提,兩只腳尖輕踫。向上沖去的身形頓時改變,將正在下落的丁敏君接住,飄然落下。

    “師父……”被貝錦儀摟在懷中的丁敏君嘴里吐著血絲,仍掙扎著站起,搖搖欲墜,面色殷紅如血,滿是愧色的望向滅絕師太。

    “你呀,還是那麼魯莽!”滅絕師太並不因她的傷勢而溫和,冷哼了一聲,踏前一步。拿住她手腕。

    微蹙了蹙倒吊眉,往下手腕,她自懷中掏出一只光澤溫潤的玉瓷,倒出一顆月白色丹丸,按入丁敏君嘴中。

    冷眼旁觀的蕭月生心下不由搖頭,果然不負滅絕之名,若是那人內力足夠強,一掌便可震碎丁敏君的五髒六腑,便是大羅金仙。也無法可救,這般教導弟子之法,她的弟子們能夠至今健在,也實在是命大得很。

    一貝錦儀見師父喂師姐九花玉露丸,心下有些不忍,怕是白白糟蹋了這顆療傷聖藥,這種掌力,實在歹毒異常,非是九花玉露丸能夠壓制。

    隨即,她轉頭望了望負手而立的蕭月生。

    蕭月生狀如未見,只是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壁上的山洞,若在前兩人月,他定會產生佔據之心,但此時他修為已深,能夠自如設置陣法,無處不是靜。

    丁敏君頗為艱難的服下九花玉露丸,胸中不斷上涌的熱血似要將它沖出,她努力吞咽,抑制胸口涌動,隨即,顧不得下髒亂,盤膝而坐,放下一直緊握長劍,調息運功。

    諸人這才發覺,她胸口已經出現了一個焦黃的掌印,掌印下的衣衫似是燒焦了一般,隨著山風吹來,已脫斷了一層,露出了里面粉紅褻衣,卻已變成焦黃的顏色。

    滅絕師太抬頭望了一眼,重重哼了一聲,轉頭對貝錦儀道︰“你幫好一把。”

    貝錦儀應是,急忙盤膝坐于丁敏君身後,雙掌按到她背心,輕聲道︰“師姐,容我助你一臂之力,快些化開藥力。”

    丁敏君此時的臉色越發殷紅,似是抹了厚厚的一層朱丹,朦朧中听到師妹的話,微弱的點頭。

    周志誠與趙明德已是拔劍出鞘,站在兩人身旁,昂著頭,緊緊盯著洞口,似是生怕忽然有人出來偷襲。

    滅絕師太如同一塊山石般靜靜屹立,不言不語,灰色僧袍被風吹得  作響。

    她不說話,眾人自是不敢胡亂出聲,山風掠過樹梢的輕嘯聲時起時伏,周芷若烏油油的秀發被吹得凌亂,她也不去理睬。

    “師父,不成!”貝錦儀忽然開口,頹然的放下修潔的雙掌,僅是這十幾息之間,她臉色便已變得煞白如紙,嘆道︰“師姐內腑的熱毒太烈,難以抵擋!”

    旁邊的峨嵋諸弟子不由望向滅絕師太,貝錦儀的內力已是諸人之冠,若她抵擋不住,他們自問也無能為力。

    一直袖手旁觀的蕭月生此時站了出來,拱了拱手,溫和說道︰“師太,容弟子一試!”

    他心中暗自苦笑,自己過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麼!

    “有勞賢佷了!”滅絕師太對他的態度比對待弟子溫和許多,語氣也甚是客氣,非是他因,而是為了將來。

    九花玉露丸並非全無效果,丁敏君的臉仍舊殷紅如血,並未變得枯黃,那才是真正危險之時。

    蕭月生袖子信心一拂,腳下的面頓時卷起一陣旋風,將上的枯黃與碎石皆卷走。被拋至一丈開處。

    峨嵋諸人不由面面相覷,彼此對望,對于蕭月生功力咋舌不已,實難想象,他如此年輕,卻已有如斯功力。

    林曉晴抬了抬雪白細膩的下巴,驕傲自豪的熱流在胸膛涌動,揚眉吐氣之威直沖發際。恨不能長聲嬌笑。

    蕭月生緩緩坐下,如同被人扶著一般,盤膝坐于輕輕顫抖的丁敏君身後,懶洋洋伸出雙掌貼于她背心。

    丁敏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殷紅漸漸褪去,似是被抽走一般,顫抖亦漸漸停止,臉上的神色變得寧和。

    亦是幾息之間,她已面色如常。蕭月生的雙掌卻變得殷紅。越來越深,似是將她臉上的紅色全部吸到了掌中。

    “呼——”蕭月生長出一口氣,緩緩睜開雙眼,兩掌隨之離開丁敏君的背心,隨即向身旁一按。

    圍在他們周圍的峨嵋諸人衫袍頓時劇烈一飄,似是忽然涌嚴寒一陣強風,她們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至。

    正是驚訝之時,卻見蕭月生雙掌已褪去了如血般的殷紅,顯然已將熱毒散去。

    他這一手,令一旁的貝錦儀看得心驚,半年之前,他還是堪堪抵擋入體熱毒,需要閉關煉化。此時卻已能隨手逼出。

    她仔細瞧了瞧蕭月生雙掌擊過之處,卻見隱隱有兩個赤黑的掌印,淡淡的白氣正消散于無形。

    “多謝蕭師兄!”丁敏君慢慢睜開雙眼,起身拜謝蕭月生。

    對于蕭月生內功之雄厚,她遠比旁人清楚,似是汪洋大海,自己的內力與他相比,僅是涓涓溪而已。

    蕭月生接過師妹林曉晴遞上來的羅帕,輕拭著手。搖了搖頭︰“毋須客氣!”

    滅絕師太對蕭月生微微頜首,算是謝過,隨即抬頭望向靜靜的山洞,斷喝一聲︰“洞內何人,傷我弟子?!”

    洞內消無聲息,宛如無人。

    周芷若與另一位身形豐腴的師姐走上前,請命再探。

    滅絕師太點頭同意,讓蕭月生不由苦笑,她倒是不遺余力的鍛煉自己弟子,不擔心她們負傷,好像自己這個勞力不用白不用似。

    兩人攜手而上,同進同退,兩柄寒劍劃過,乳燕投林,鑽入山洞之中,隨即嬌叱聲不斷響起。

    不待滅絕師太吩咐,周志誠與趙明德兩人也飛身而起,長劍出鞘,沖入山洞之中。

    兩人乍入洞中,又有一人飛出,羅衫飄飄,卻是周芷若。

    一直遵從師兄之命,袖手旁觀的林曉晴飛身而起,將周芷若接住,卻見她已昏迷過去,雙目微閉,面如涂丹,唇邊沾著一絲鮮血,帶著異樣的嬌艷。

    “閉過氣了!”林曉晴將周芷若小心放下,輕輕一拍她後背,輸入一道內氣,對望過來滅絕師太回稟。

    周芷若的前胸亦是一個枯黃的掌印,但看上去,比之丁敏君要輕一些,衣衫仍在,並沒被完全灼碎。

    也不必人開口,蕭月生直接上前,對乍醒過來,睜開明眸的周芷若溫和笑道︰“莫生雜念,凝神調息!”

    周芷若望了一眼滅絕師太,對一臉溫煦的蕭月生羞澀的笑了笑,依言盤膝,微闔雙目。

    蕭月生坐到她身後,雙掌按至其背心,將其體內的熱毒完全抽離,以移花接玉之法,引入大。

    已不是第一次,做起來駕輕就熟,幾息之後,便已完畢,吁了口氣,抬頭望向山洞,腦海中呈現出山洞內的情景,令他不由暗贊了一聲,峨嵋派畢竟是峨嵋派,果然名不虛傳!

    山洞之人,峨嵋派的三人同時攻向那個面色粗獷,悶聲不語的魁梧男子,劍光森森,將山洞照亮,看上去,像是七八個人同時揮劍,氣勢逼人。

    被圍攻之人武功不俗,但招式有欠精妙,左臂亦不靈活,剛才他掌傷周芷若時,周芷若同歸于盡,拼著受其一掌,一劍刺中他左肩,雖然傷勢不重,但隨著拼斗,沒有時間敷傷,變得越來越重,影響左掌的靈活。

    “啊——!”那人右掌倏然變紅,亦腫大了幾分,呼的一掌逼開森森長劍,暴嘯一聲,猶如被困之獸,嘶聲高罵︰“你們這些峨嵋派的小娘皮,有種的,跟老子單打獨斗!”

    對于他的叫罵,無人回應,圍攻他的長劍越發凌厲。

    貝錦儀此時已漸恢復了內力,長劍出鞘,腳尖一點,飛身進入山洞,加入圍攻之列。

    “弟子們無能,讓賢佷見笑了!”滅絕師太忽然轉頭,對走至自己身旁的蕭月生說道。

    “師太哪里話?!這又不是擂場比武!”蕭月生溫和一笑,搖了搖頭,負手望向山洞。

    “滅絕老賊尼,可敢與老子單打獨斗?!”洞內又傳出厲喝聲,聲音嘶啞,咬牙切齒。

    滅絕師太的倒吊眉登時聳了聳,顯然動了怒氣,冷哼了一聲,卻並未動彈,令蕭月生高看不少。

    蕭月生漫不經心,林曉晴卻是豎起了耳朵,想要听清里面動靜,但縱使她內力倍增,卻也只能听得嘶嘶的長劍聲,還不足以听清里面的招式。

    “死吧——!”暴喝聲再次響起,卻比前幾次更加凌厲。

    一道人影自山洞飛出,林曉晴剛要躍起,卻驀然止住,因那身形魁梧巨大,遠非峨嵋派諸人可比。

    她未飛起,一直靜如處子的滅絕師太卻身形一晃,一道灰影掠過,“鏘”的一聲,長劍在半空中出鞘,寒光陡亮,宛如長虹經天。

    “哦……”本是飛向山壁旁的魁梧身影剎時一頓,呻吟一聲,隨即宛如一塊石頭般,直直落下,令洞內追出的幾道身影撲了個空。

    下落之中,熱血漫天,自那魁梧的身體上噴出,滅絕師太已回原來的位置,長劍歸鞘,宛如一直未動。

    站在蕭月生身旁的林曉晴面色激動,目光並未望向砰然落下的身體,而是精神恍惚,眼前不斷閃現著滅絕師太那奇快如電的一劍。

    她並不是為那致命的一擊傾倒,而是忽然發覺,若是空中的那人換做自己,竟是可以從容擋住這一劍的!

    換作從前,自己面對這般凌厲強絕的一劍,唯有束手待斃,如今的自己,已非莫下阿蒙,看來,自己的劍法,果然精進極多!

    峨嵋派的諸人落至滅絕師太身後,望向跌在上、微微抽搐的那人,不乏憐憫之色。

    畢竟生龍活虎,威風八面的一個人,轉眼之間,便成死人,即使她們殺過人,也難免心有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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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3 23:22: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15章 路上

    對于一個人在眼前死去,蕭月生心中並無太大的波動,論及他所殺之人,峨嵋的弟子們加在一起,怕也望塵莫及。

    但他的三師妹林曉晴,雖然人情練達,八面玲瓏,但一直以來,武功尋常,沒被別人殺,已是僥天之幸,還尚未殺過別人,乍見如此情形,自難免產生不適之感。

    當她自劍法精進的激動中醒來時,見到了上漸漸死去之人,臉色頓然煞白,胸中涌起強烈的嘔吐之意。

    蕭月生早已防備,已站在她身旁,輕輕一拍她後背,一股溫潤的氣流頓時涌入她體內,甚至分出一股沖進她腦海,清涼一片,身體的不適頓然消失無蹤,心情異常寧靜平和。

    他見峨嵋派的諸位弟子面不改色,不由心下暗自感慨,自己的水雲派與之相比,還差得遠吶!

    既然此人一死,他們的任務便已完成,滅絕師太他們要返回峨嵋派,蕭月生與林曉晴卻並不想這麼回去,他們還想再逛一逛,于是說了幾句告別之語,分道揚鑣。

    漸漸走遠,貝錦儀走上一步,對身旁的滅絕師太微笑道︰“師父,這個蕭南秋如何?”

    滅絕師太冷著臉,斜眼瞥了一眼貝錦儀,哼道︰“你所言不虛!”

    她表面不動聲色,心下卻頗不平靜。

    身為峨嵋派的掌門,近幾年來,她心中一直揣著一個莫大的擔憂,那便是後繼無人。

    自己的幾個弟子皆不成什麼氣候,唯有曉芙資質出眾,堪當大任,卻不想,竟誤入歧途而不知返,……楊逍!魔教!與爾等勢不兩立!

    好在天不絕峨嵋。竟送來芷若徒兒,她的資質猶在當初的曉芙之上,細心培養,成就當不在自己之下!

    但如今這個蕭南秋的橫空出世,芷若便顯得黯然失色,以水雲派談不上高明的心法,他竟能修得如此程度,實是駭人听聞。實乃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

    唉——,可惜!……當初郭祖師年紀,尚未來得及得傳九陰真經,郭大俠一家便已與襄陽同亡,若是得到九陰真經,峨嵋足可稱雄天下,到那時,魔教那幫賊子們,一個不留!

    屠龍刀,金毛獅王謝遜……

    她身後的諸弟子們議論紛紛。皆在談論蕭南秋。

    離開了峨嵋派眾人。林曉晴頓變得活潑萬分,腳下蠻靴輕盈,渾身上下透著鳥兒出籠般的歡快。即使蹯這的樹枝沒擋路,仍被她伸臂撥一下,純粹是無事生非。

    “師兄,咱們要去哪兒?”兩手握于背後,更顯得胸前茁怒挺拔,她輕擺著高挑婀娜的嬌軀,聲音嬌嗲而雀躍的歪頭問道,嬌俏如柳清泉。

    “成都!”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並未被其美姿所迷,步履從容。

    “好呀。很久沒去成都了啊!”林曉晴更加歡快,施展輕功,在林間穿梭。

    蕭月生也不去制止,看得出來,自己的三師妹面對峨嵋派諸人,仍難脫小門派的自卑,雖是八面玲瓏,巧笑嫣然,心中卻壓力極大。

    這便是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即使是武林中人,仍是難脫傳統的束縛,名門弟子與默默無聞的派中弟子,出身自是不同,底氣便也不同。

    兩人加快趕路,蕭月生也懶得理會驚世駭俗,施展縮成寸之術,攜林曉晴而行。

    蕭月生如今的身體,尚無法掙脫空間的束縛,使不出瞬移之術,令他極不習慣,縮成寸施展起來,仍感覺太慢。

    被他摟著腰肢的林曉晴卻是驚異與興奮兼具,見到幾十丈的景物瞬間呈現于眼前,然後瞬間消失,強大的視覺沖擊,難免生出興奮之感。

    若是以輕功疾行,人們見到了還會驚訝,但人影驀然出現,又忽然不見,他們只會以為是眼花所致,反倒沒有什麼驚訝。

    兩人到了一個小鎮上,挑了兩匹上好青驄駿馬,林曉晴見師兄喜歡,只好咬著牙付帳,卻已是囊內空空,她們水雲派實談不上富裕。

    對林曉晴肉疼模樣,蕭月生心下暗笑,卻故做不知,還變本加厲的買了許多鹵菜及干糧。

    兩人騎馬一路悠然而行,蕭月生學識之博之淵自是罕有人及,加之便給的口才,不時逗得林曉晴掩口而笑,她方覺這個大師兄實是個妙人,宛如一塊埋于深海鑽石,越是了解,越是接近,越覺其熠熠的光芒。

    到了夜晚,能遇到鎮子,便住客棧,錯過歇腳之處,便宿于野外,武林中人,風餐露宿本就平常的很,他想買帳蓬,卻一直沒能如願。

    這一日傍晚,進了一座頗大的城鎮,人來人往,人氣極旺。

    蕭月生二人先去一座客棧落腳,安置好了兩匹青驄駿馬,找好了房間,然後換上包袱里最為華麗的衣裳,去鎮子南邊最大的酒樓吃晚飯。

    酒樓里很是熱鬧,兩人華麗的穿著毫不起眼,但林曉晴戴著薄如蟬翼的雪絲面紗,腰懸長劍,一看便知是闖蕩武林的女俠,讓很多人小心起來。

    戴上面紗,也是蕭月生以大師兄的身份發令,林曉晴以前從未這般,武林兒女,不似貴族小姐一般矜持,但大師兄有令,卻又不能不遵,只好依從。

    林曉晴看大師兄點菜時模樣,還以為他身上帶著錢,也放下心來,安心而斯文的吃飯,在山上,可沒有這般精美奢華的菜肴。

    兩人吃飽喝足,蕭月生一攬師妹的柳腰,兩人瞬間消失無蹤,已是逃之夭夭,招呼也不招呼一聲。

    不但周圍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便是被攬住柳腰的林曉晴,也是反應不及,直到進了房中,方才省悟過來。

    如此白吃白喝的行徑。非是正人君子所為,也為武林中人所不齒,實無異于恃強凌弱,林曉晴心下大是不以為然。

    但人已經回來了,總不能再跑回去,告訴人家,自己現在沒錢,先欠著吧?那自己才真成傻瓜了。

    “師兄……”她望向大馬金刀坐在紅漆方桌旁的蕭月生。有心勸勸,心中為他開脫,可能他一直沒有下山,缺乏處世之經驗。

    “茶!”蕭月生擺擺手,指了指桌上近在咫尺的茶壺,偏偏自己只是動嘴不動手,笑道︰“剛才吃得太膩,須得喝茶消消食!”

    兩人出去時間並不長,茶壺仍舊燙人,林曉晴輕輕揭下薄如蟬翼的雪絲面紗。小心放回懷中。素手熱壺,替師兄斟上茶,雙手遞給他。神情嚴肅,聲音難得的溫和而莊重︰“師兄……”

    “唉——!”蕭月生接過茶,揭盞輕啜,不由發出一聲長嘆︰“這茶實在難咽……!”

    蕭月生盯著青瓷茶盞,搖了搖頭,抬頭見師妹正鼓著嘴,氣哼哼的瞪著自己,不由呵呵一笑︰“好了,師妹,為兄知道你想說什麼。”

    “哼。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蟲!”林曉晴嬌哼一聲,余怒猶存,被三番兩次的打斷話,實在惱人!

    “師妹,這些無傷大雅之舉,偶爾為之,也無不可嘛!”蕭月生笑咪咪的道,盞蓋撇了撇盞中飄浮的茶葉,輕啜了一口︰“下次咱們若經過這里,將錢還了便是!”

    “師兄——!……若讓別的武林同道看見,可會大損咱們水雲派名聲呀!”林曉晴跺了跺腳,有些氣急,聲音卻仍難免帶著嗲音,著實難有威懾力。

    “無妨,咱們不承認便是,你不是戴著面紗嘛,呵呵……,再說,名聲這個東西,莫要看得太重,免得束縛自己的手腳!”蕭月生擺擺手,漫不經心的回答。

    怪不得他一直讓自己戴著面紗呢,還以為他是小心眼,不想讓別的男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呢!

    其漫不經心的神態更令她氣苦,實沒想到,大師兄竟有這般憊賴的一面,但他是大師兄,打不得罵不得,實在……

    “哼,大師兄,請吧,我要休息了!”她胸脯劇烈起伏,咬著紅唇,眉梢帶怒的瞪著他,氣哼哼的逐客。

    說罷,邁步挑簾,飛快進了里間,重重撲到床榻上,不理他了。

    “嗯,早些休息也好,明天還要趕路。”蕭月生搖頭微笑,美人便是美人,便是生氣,神態也極動人,實是造化之神奇,他放下茶盞,淡淡笑著飄然而出。

    听到房門響,過了一會兒,一直沒有動靜,撲在榻上生悶氣的林曉晴不由起身,躡手躡腳來至珠簾前,偷偷一瞥,見茶盞放于桌上,人已杳然,唯有熱氣裊裊。

    怒氣翻涌之余,她心下不由有了幾絲悔意,自己剛才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在派內,便是清冷如冰師父,對他說話也是溫婉柔和,怕是還未听過別人的斥責吧?會不會真生自己的氣?

    第二日清晨,林曉晴推門出房,恰與鄰房蕭月生踫到。

    “師妹,昨晚沒睡好?”蕭月生溫潤的目光掠過她雪白細膩的臉龐,停在她的雙眸上,見本是明淨的眸子微微發紅,露出探究之意。

    他這般若無其事,仿佛昨天什麼也未發生的神情,令林曉晴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氣。

    “睡得很好!不勞掛心!”林曉晴恨恨說道,白了師兄一眼,柳腰一扭,轉身下樓。

    說到哄人開心,蕭月生已是行家里手,先是沉默,然後談起正事,逼其說話,最後幽默一番,令其破顏一笑。

    林曉晴說話帶著嗲音,令男人听著筋骨酥軟,百听不厭,她卻並非故意,而是天生的嗓音一般,所謂的媚骨天生,便是如此了。

    到了成都府,他們已經不能進城,天色已黑,唯有在郊外找一處方歇腳,明天再入城。

    蕭月生的神念散逸出去,約摸兩里之外,有一處破廟,尚可一住,總比呆在野外強。

    這處破廟位置偏僻,周圍雜草叢生,向有人高,蕭月生功力強橫,不必出手,身旁的雜草自然避開他,林曉晴卻不成,一手牽馬,一手揮動長劍,撥開雜草,不讓它們沾到自己的月白襦裙。

    天色幽暗,兩匹青驄駿馬發出沉悶的踏蹄聲,輕風掠過,周圍的雜草起伏不定,頗有幾分陰森。

    “師兄,還沒到嗎?”林曉晴打量了一眼周圍到她嘴際的野草,大聲問前面開路的師兄。

    “快了!”蕭月生卻是悠然而行,旁邊伸過來的野草似是害怕他一般,乍近他身,便紛紛退開,宛如手擎避水珠在河中漫步。

    “你都說好幾遍了!”林曉晴恨恨的揮劍,劍法不自覺施展,劍鞘仿佛變成利刃,密密的雜草簌簌而落,半腰截斷。

    “呵呵……,你也問好幾遍了!”蕭月生呵呵一笑。

    兩人斗著嘴,終于來至一座殘廟前,廟前兩棵柳樹已帶著歲月的滄桑,卻仍吐出嫩芽。

    來至廟前,林曉晴發覺,四周雖然荒涼,但也並非無路可走,只是自己師兄領的路,卻是沒人走過的罷了,實在可恨!

    林曉晴將馬拴來柳樹旁,將馬背上馱著的布袋提溜下來,解開袋口,里面是自上一個鎮子客棧買來的精料。

    “師兄,咱們便住這里?”林曉晴拿出袖中的羅帕,小心的拭著手,一邊打量著這沒有香火的殘廟。

    蕭月生點點頭,嘆了一聲“唉,一直沒見到帳蓬,住這里,總比野外強一些罷?”

    “那倒也是!”林曉晴不由點頭,在野外的滋味,確實不太舒服,如今是初夏,露水打濕衣裳,實在難受得緊。

    廟門是關著的,林曉晴提著劍,小心的以劍鞘推開廟門,吱吱的響聲中,昏暗的廟內,隱隱呈現出一尊泥像。

    林曉晴如此小心翼翼,自非無因,她已听到里面有呼吸之聲,雖說不像會吐納之術,但不能不防。

    蕭月生在她身後笑吟吟的看著,見廟門已推開,開口笑道︰“有人吧?在人等想在此借宿一晚,有擾了!”

    無人回應,蕭月生也不介意,手中忽然出現一只牛燭,驀然點亮,隨即飄飄落至泥像腳下。

    通過一路觀察,他已相信了這個三師妹,須彌空間的存在也不必保密了。

    昏暗被驅除,廟內頓時明亮起來,蕭月生輕輕一拂,廟門“吱”的一聲被關上,晃動的火苗穩定下來。

    林曉晴盈盈的目光掃視,見到了屋角處正摟成一團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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