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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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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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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6 23:06: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16章矛盾



    屋角是一堆干草,草里坐著三個人,正緊張的望著蕭月生他們師兄妹二人。

    柔和的燭光之下,可以看到他們三人皆是孩童,身形瘦弱癟,面色烏黑,是抹了一層灶灰,讓人看不出容貌。

    尤其護在前面的那個孩童,更是瘦得可憐,但一雙眸子卻清澈如水,烏黑的臉龐將其趁得越發明亮,在燭光下流光溢彩,與他五師妹柳清泉的眼楮頗有幾分相似。

    他們的衣衫極舊,卻並不破,似被縫了無數次,明顯皆是乞丐,只是比尋常乞丐要干淨許多,雖然臉上抹著灶灰,卻並無異味,僅有淡淡的草藥味。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嘶啞的咳嗽聲響起,越來越劇烈,躺在干草里的一個孩童身體顫抖,像龍是般蜷曲,似乎全身都在咳嗽,要把體內的一切都要咳出來一般,實是嚇人的很。

    清澈的雙眸顧不得盯蕭月生二人,她忙回身,輕輕撫著蜷成一團的同伴,清水般的眸子露出輩傷憐憫。

    另一個孩童躺在干草里,緊緊盯著他們,冷漠的眼中閃著戒備與不屈的光芒,出帶著警告的意味,他腿上綁著樹枝,似乎正養傷!

    蕭月生暗暗一嘆,看這個孩童的眼楮,便知道他歷經坎坷,對世界沒有了憧憬。

    劇烈的咳嗽聲漸漸平息,只有呼呼的粗重喘息聲,那個孩童全身的精力似被抽干一般,癱軟在干草里。

    林曉晴心下憐意大生,便要上前,卻被蕭月生拉了拉手,以眼神示意不可輕動。

    蕭月生只是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一拉師妹,輕聲道︰“走。出去弄些木柴回來!”

    林曉晴望著這三個可憐的孩童,不情不願的隨大師兄出了廟。

    “師兄,他們太可憐了!”林曉晴語氣中透著不忍,嬌聲嘆息。

    “嗯。”蕭月生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腳步不停,向東首那處小樹林中走去。

    “師兄——!”見他師兄這般不輕不重,林曉晴對他的麻木不仁大感憤怒,聲音放重。卻仍帶著嗲音,她獨特的聲音實在不適合板起臉孔。

    “好好,對對,他們可憐!”蕭月生忙點頭應和,腳下仍是不停,慢悠悠而行,雜草漸濃,踩下無聲。

    “師妹,世間之事,變幻莫測。凡事發不可只觀表象。萬勿輕下結論,再者,好心做錯事。也是常有,定要先看看再說!”蕭月生聲音溫和藹然,語重心長,令人難以生出反駁與違抗之心。

    “唔……”林曉晴明白了師兄的意思,微微思忖,稍後點了點頭,感覺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兩人到了小樹林,里面的樹品種倒齊全的很,松樹,柳樹,楊樹等等,不一而足,枯枝敗葉隨處可見。

    如今的天氣,夜間根本不冷,大可不必生火驅寒,生了火,反而炎熱難耐,但生上一堆火,可以避一些蟲蛇之類。再燒上一艾草,也能驅蚊。

    蕭月生雖無潔癖,但也難容忍髒亂,不管做什麼活,講究一個片葉不沾身,他袖子一拂,卷起一堆草枝,隨即兩手虛虛一揉,令其形成規則的草堆,手掌虛虛提起,那堆草像是被無形的包裹盛著提起,乍一看去,只以為他真的提著一捆草,很難發覺僅是吸于掌中。

    見到師兄如此神技,林曉晴手癢,也學他一般,羅袖拂出,腳下枯草輕動,卻是一陣微風吹來所致,不關她事。

    “師兄,再來一捆吧,那點兒草不夠!”林曉晴見他想往回走,忙嬌聲說道。

    “好吧!”這點兒小事,蕭月生自然可以依從。

    兩人返回,林曉晴自馬背拿下一個長形包袱,里面裝著毯。

    林曉晴從前行走武林時,從不帶這麼多東西,太過麻煩,晚上在野外露宿時,也僅是打坐休息,只是這個大師兄卻是個講究舒適享受之人,非要買來毯,晚上弄些草鋪在毯下面,坐著或躺著都很舒服,如今她也變得會享受起來。

    進得廟來,三個孩童望著他們,仍是不言不語,只是緊盯著他們,小心戒備。

    關上廟門,生起一堆火,雖然此時並不寒冷,卻讓人心里很溫暖,將夜晚的孤寂驅除。

    側腿坐在鋪著干草,厚軟舒服的毯上,林曉晴清亮的目光穿過 啪作響的火堆,對屋西角那三人道︰“小姑娘,好個小弟弟怎麼了?”

    她的聲音柔和嬌美,目光透著憐愛。

    她本就是玲瓏八面,機靈透頂之人,只是在蕭月生面前顯不出來罷了,自是一眼看透這是個小姑娘。

    “他病了!”目光清澈的小姑娘開口,聲音清脆,微微帶幾分沙啞。

    她的神情比旁邊那個橫眉冷目的同伴柔和許多,可能感覺到了林曉晴的善意,眉宇之間,隱隱透著楚楚可憐婉約風情。

    林曉晴正待細問,忽然又住嘴,看向門外,听到有人過來,腳步甚輕。

    “大姐,大姐!”不久,廟外響起一聲童音高呼,隨即廟門被推開,兩上矮小孩童走入。

    忽然見到蕭月生與林曉晴兩人,那兩個孩童一愣,聲音收住,靈活的雙眼望向西角,再望向對面的陌生人,朝他二人嘻嘻一笑,便不再理會,跑到西角草堆上。

    這兩個小孩面色微黃,營養不良,五官卻頗清秀,尤其一雙眼楮,靈氣十足,看起來極為機靈。

    只是此時兩人俱是鼻青臉腫,似是經歷過一場廝打,卻渾不在意,見到蕭月生與林曉晴,毫不害怕,一幅閱歷頗豐模樣,兩個人一個散漫一個沉靜,令蕭月生看得不由暗贊。

    “嘻嘻。大姐,咱們有口福了,我弄到了一個大包子!”那散漫的小孩小心的自懷中掏出一個雪白的包子,得意的在眾人眼前晃了晃。

    “你是去偷的吧?”女孩看到他們的模樣,便知道事情的究竟,這種大包子,城里只有一家賣,而那家掌櫃是個鐵公雞。斷不會施舍。

    那小孩忙不迭的叫屈︰“大姐真是冤枉人!……我們今天是去拾了一些柴禾,去翠雲樓賣了錢,然後買得!”

    “哼,你呀,千萬不要去偷東西,不然,就是餓死,咱們也不吃!”小女孩哼了一聲,聲色頗厲,極具大姐風範。

    “知道。知道了!”他無奈答應。將包子遞了過去。

    “大姐,放心罷,我看著他呢!”那個沉靜的小孩開口。笑了笑。

    一個包子,被分成了五份,每個人也僅能分上一口罷了,而且給咳嗽與躺著不能動彈的更大一些,她自己則最小,只有小半口。

    林曉晴心酸,回頭掃了一眼包裹里的干糧,想要取出來給他們,卻被蕭月生以眼色制止。

    五個人吃得津津有味,咀嚼不止。眉宇間一片滿足,臉上的神色亦滿是陶醉,好似吃了仙珍美味一般。

    蕭月生自懷中取出一本書,就著火光,看得漫不經心,做包子的手藝實在不佳,便是倒賠錢請他吃,他也難以下咽。

    對于蕭月生與林曉晴,他們毫不避諱。一無所有他們,沒有什麼值得惦記的,誰會理一群小乞丐?!

    廟門再次被推開,蕭月生不由慨嘆,還真夠湊巧的,這個廟位置頗為偏僻,否則也不會斷了香火,一晚上卻來了兩撥上,應不覺見。

    走進來的是兩個男子,粗獷的臉龐,一雙豹眼精芒四射,身著錦衣,身形魁梧雄壯,皆佩著長刀,氣度彪悍。

    “哈哈……,果然有人!”兩人徑自推門而入,身材略高一些的男子哈哈大笑,狀若無人,聲音洪亮震耳。

    本想與那幾個小乞丐搭話的林曉晴皺了皺眉,有些不悅的望向他們,嗔瞪了一眼。

    她此時已經揭下了面紗,嬌媚動人的容顏在柔和火光下更顯嬌艷無倫,動人心魄。

    蕭月生相貌普通,兼之心法神妙,深得道家神髓,看上去樸實無華,看不出是一位武林中人,此時又拿著一本書在火光下觀瞧,其做派,更不像一個武林中人。

    這兩個見到林曉晴容顏,頓時眼楮一亮,精芒閃爍,頗為懾人,顯出一身不俗的內力。

    “這位女俠,我兄弟二人打擾了。”另一個身材略矮者忙拉住了同伴,抱拳呵呵笑道,顯得頗為客氣。

    “請便。”林曉晴淡淡吐出兩個字,便轉過身來,面朝師兄,不想理會他們,看他們那賊兮兮的眼楮,便不像什麼好東西。

    兩人目光如刃,緩緩掠過蕭月生,似是想要看透蕭月生深淺,他此時正盯著書,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一幅書呆子的模樣,令身旁的林曉晴不由暗笑。

    雖見他身旁放著長劍,卻沒有會武功的特征,便放下心來,到了兩人的對面,隔著火堆隨意而坐,兩雙眼楮,卻是灼灼的望向林曉晴。

    “咳!”蕭月生輕咳了一聲,放下了書卷宗,望向兩人,目光溫潤平和,平靜無波。

    他本不想理會這兩人,但他們實在太過大膽,盯著自己的師妹瞧,也恁無禮了些,他自是不會容忍。

    對面的兩個彪悍大漢卻覺得,自己仿佛被他一眼看穿似的,心底秘密被洞覽無遺,極不舒服。

    兩人都是武林中刀光劍影闖過來的,不是初出茅廬的魯莽小子,見蕭月生從容的模樣,便有了幾分戒備。

    “兩位壯士不知高姓大名?”蕭月生拱了拱手,抱拳問道,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咳咳,咳咳,咳咳……”那兩人正想回答,一串劇烈的咳嗽聲再次響起,宛如能夠咳死一般。

    正是屋子西角干草里的那個男孩,如此咳嗽,便是听著也覺得難受,泛起不忍。

    “給老子閉嘴!”一聲斷喝忽然響起,將咳嗽聲壓下,身形略高的那個男子瞪大眼楮,狠狠向那幾個孩童吆喝︰“這不是那癆病吧?”

    “不是,他是受傷了!”那個小女孩搖了搖頭,不卑不亢的回答,神態沉著。

    旁邊幾個小男孩都變得很乖,一齊點頭,他們已會看人,一見他們,便知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少惹為妙。

    “呵呵……,二弟,他這麼小,哪里會得癆病?!”那個略矮的男子掃了一眼林曉晴,見她微蹙黛眉,薄怒隱隱,更加動人,不由心中一蕩,便拉了拉身旁之人。

    “哦,那倒也是,不過,這咳嗽起來,也怪煩人的。”那男子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忽然一指他們︰“喂,你們幾個,馬上滾出去,別在這里煩人!”

    “憑什麼?!”終于一個小孩忍不住,尖聲叫道,便是那個斷腿養傷的孩童,眼中閃著不屈的光芒。

    “嘿嘿,憑什麼?!”那高個壯漢嘿嘿一笑,有些不屑的望向幾人,面色陡然一變,冷若冰霜,似能刮下一層冰屑︰“宰你們就像宰只小雞一般,還憑什麼?!……識想的,滾!”

    他聲音變得森然低沉,凝著深深的殺意,實在嚇人,對面的幾個孩童感覺他的目光像是一把劍一般。

    “哼,好霸道,好威風!”林曉晴實在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聲,諷刺的意味不听而知。

    “欺負這幾個手縛之力之人,實在是好本事!”林曉晴冷冷瞪著他們,毫不客氣。

    嬌媚的容顏上露出鄙夷之色,令這兩個男子勃然色變,精芒閃動,狠狠瞪向林曉晴。

    “怎麼,又想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了?”林曉晴絲毫不懼,有大師兄在,他們根本小丑而已,嘴不饒人︰“也就在小孩與女人面前逞逞威風罷了!”

    她本就對這幾個小乞丐同情萬分,沒想到竟有人這般鐵石心腸,不但不同情,反而欺負他們,實在是禽獸不如!自是不會對這種人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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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7章瞬殺



    “師妹,算了,出門在外,和氣為貴!”蕭月生擺了擺手中的書,淡淡說道,表情平和,一幅息事寧人的模樣。

    既然師兄發話,林曉晴雖氣憤難平,卻也只能听從,嬌哼了一聲,瞪了對面一眼,轉過臻首,不理他們。

    被林曉晴這般一頓嗆,那兩個刀客的怒意越來越輕,反而咧嘴直笑,他們兄弟縱橫武林,快意恩仇,一向是橫行慣了的,哪受過這種氣。

    但林曉晴即使罵人時,仍舊帶著嗲音,說不出的嬌媚動人,實在無法讓人生氣,他們看得更是心癢難耐,淫心一動,只當打是親罵是愛了,豈會生氣?!

    蕭月生心中殺機已動,卻隱忍不發,只是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再次拿起書來。

    若屋里沒有那同個小乞丐,以蕭月生的性子,直接取了他們的性命便是,沒有半分猶豫。

    但他發覺這幾個小乞丐皆是可造之才,便改變了自己一向的行事之法,隱忍不發,改為誘殺,名正言順。

    那兩人挪了挪位置,坐到了蕭月生這一邊,遠離屋子那幾個小乞丐,好像生怕被他們傳染上了一般。

    雖然他們武功高強,但對于癆病,仍是談之色變,不治之癥,即使武功再強,被沾染上了,也是無力反抗。

    “還未請教女俠的芳名。”這兩位刀客對于蕭月生正眼不瞧,緊盯著林曉晴,一幅恨不吞下去的表情。

    林曉晴厭惡的瞥了他們一眼,權當作沒听到,將側腿改成盤膝,微闔雙目,開始打坐。

    “我兄弟二人武林人稱蜀中雙奇,呵呵……,大家抬愛了!”那粗壯的男子撫了撫頜下彎曲的短胡子。一幅自得之意,對林曉晴的冷淡毫不退縮。

    蜀中雙奇?闔上明眸的林曉晴心中一動,她听說過這名號,確實在武林中頗有幾分威名。

    這兄弟一人名叫範天南範天北,乃一胎雙胞,二人若是分開,他們的武功倒並不足懼,僅是個二三流高手罷了。但兩人的合擊之術,卻是極為高明,頗有化腐朽為神奇之能,便是遇到一流高手,也有自保之能。

    怪不得這麼橫行霸道呢,原來是他們!蜀中二奇名聲雖大,卻並不佳。

    這兄弟二人實算不上什麼好人,手段殘忍,動輒拔刀殺人,也不管老弱婦孺。只要一言不合。使拔刀相向,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很多高手打抱不平,前去行俠仗義,反而被他們所殺,如此一來,倒也甚少有人去招惹他們,成就了他們的威名。

    見林曉晴仍舊閉著雙眸,不理不睬,他們心下不由生出憤然之意,她固然嬌媚入骨,但這般不識抬舉,實在可恨!

    蕭月生眼楮盯在書上,心神卻籠罩殘廟,細觀諸人的一言一行,包括那幾個幼小的乞丐。

    紀天南是大哥,個子稍矮,看上去沒有自己的弟弟壯實,見到弟弟目光精芒閃動,知道他生氣了,忙暗暗拉了拉他衣襟。以眼楮示意身旁的蕭月生。

    這兄弟二人能夠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並非僅是武功高明,比他們武功高強者甚眾。

    老二紀天北極是魯莽,一言不合,便要拔刀,但他卻听大哥的,老大紀天南卻是個謹慎狡詐之人。

    他進得廟內,乍見蕭月生,也以為是一個平常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身旁所佩長劍僅是擺設。

    儒家講求養浩然之手,根器不凡,能夠身體力行者,可培養凜然的氣度,面對刀兵而無懼意,這個青年男子可能便是如此吧。

    但听到林曉晴忽然喚他為師兄,紀天南便暗自留心,他實在很反常,反常必為妖,是應避之為上。

    “蜀中二奇?”蕭月生見到紀天南神色,知道他已有退意,自是不依,放下書,笑呵呵的問,眼神里透著取笑。

    這一個眼神遠非林曉晴的那些話可比,便是紀天南也忍不住怒氣填膺,恨不能拔刀出鞘,一刀將其斬殺。

    但越是如此,他越加謹慎,死死按住弟弟的手腕,不讓他拔刀,臉上裝作若無其事,呵呵笑道︰“見笑見笑,徒有虛名而已!”

    蕭月生點點頭,不為已甚,重新拿起書,不再看他們。

    紀氏兄弟呼呼喘著粗氣,實在是氣得不輕,又不能發泄出來,更是難受無比,按著刀柄的手青筋賁起。

    蕭月生對著火光看書,林曉晴打坐練功,紀氏兄弟低著頭生悶氣,咬牙切齒,卻並無行動,一時之間,廟內重新變得安靜, 啪聲格外響亮,是樹枝燃燒所發。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再次響起,這個小乞丐根本無法抑止,心中恐懼,卻又無能為力,隨即胸口的劇烈疼痛攫住了他,再也無法想及其他。

    那個女孩忙上前輕輕撫著他胸口,安撫他的心情,周圍的幾個小孩皆一臉擔心與憂慮。

    林曉晴睜開雙眸,溫暖的火光下,她清澈眼波透著憐惜,轉身望了望依舊看書大師兄,檀口囁嚅,欲語還休。

    劇烈嘶啞的咳嗽聲如同怒濤拍岸,連綿不絕,一陣猛似一陣。

    “***,煩死人了,……給老子滾蛋!”紀氏雙奇中老二听著咳嗽聲,心中煩躁異常,忍不住破口痛罵。

    那幾個小孩都不是怕事之人,雖見他是個凶人,但見同伴如此痛苦,他卻火上澆油,心中憤慨,齊齊怒瞪。

    “看什麼看,小兔崽子,信不信老子一刀劈了你們?!死——!”

    紀天北心氣兒本就不順,一肚子火沒處撒,見這些小孩竟也敢瞪自己,頓是怒氣上涌,再也壓抑不住。手按刀柄,滕身而起,沖了過去。

    一抹刀光在空中劃過,刀光如電,沖向坐在干草中的幾個枯瘦小孩,眼見他們便將喪身刀下。

    “嗤”的一聲,似是裂帛之聲,卻尖厲異常。直刺耳膜,隨即又是“當”的一聲響起,刀光殞落,長刀跌落于。

    紀天北悶哼一聲,止住身形,回頭望向蕭月生,卻見他已放下書卷,手中拈著一枚小石子,漫不經心的把玩,淡淡的望著自己。

    “媽的。你活得不耐煩了?!要不要老子成全你?!”紀天北左手捂住右手手腕。面孔猙獰的怒喝,死死瞪向蕭月生,宛如凶神惡煞。

    他本就不是什麼善茬兒。不找別人的麻煩,已經是難得,被人打上門來,又豈會罷休,怒氣上涌,便不管不顧,心中殺意翻涌!

    “好一張臭嘴!”蕭月生輕哼一聲,屈指一彈,手中小拇指大小石子化為一道淡影,直襲捂腕而立紀天北。

    石子奇快無比。他們之間的距離又近,根本容不得躲避,“啊”的一聲,頓時響起一聲慘叫。

    蕭月生第一指彈出,正中他手腕,將其長刀擊落,他尚可硬生生忍住痛苦,未曾叫出聲來,但這第二彈。卻是他的牙齒,實是忍無可忍,不由自主的慘叫。

    “好朋友,看刀!”蕭月生身旁的紀天南看到形勢如此,再無緩和之可能,先下手為強,刀光一閃,直劈向蕭月生,奇快無比。

    “當”的一聲金鐵交鳴,一點寒芒閃過,隨著蕭月生膝上長劍歸鞘,紀天南呆然而立,快要劈至蕭月生右肩之刀緩緩滑落,跌落于,隨之,他亦轟然倒,仰面朝天,無聲無息。

    “大哥——!”紀天北大急,放開捂著嘴大手,惶然急叫,嘴唇鮮血淋灕。

    紀天北心神大亂,從小到大,他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從未分開,驟見大哥無聲無息,頓時六神無主,急忙上前。

    蕭月生淡淡一哼,一道寒芒再次在火光下閃起,一晃而逝,長劍歸鞘,紀天北的聲音戛然而止,緩緩跌倒于其兄之旁。

    事情僅在幾息之間,迅雷不及掩耳,當林曉晴反應過來,已是聲息俱無,唯有兩人靜靜躺在上。

    ……………………

    “師兄,他們……?”林曉晴小心翼翼問,伸著秀頸,想要看清隔著師兄的兩人究竟如何了。

    “死了!”蕭月生淡淡回答,掃了西角那幾個小孩一眼,目光溫潤,帶著鎮靜與溫暖的力量。

    “死……死了?”林曉晴吃吃而語,指著下的兩人,嬌媚的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看了看那邊,又看了看師兄,想從他的表情弄清真假。

    “死兩個人而已,別大驚小怪的!”蕭月生輕叱了一聲,眉頭微蹙,似是死了兩棵無關緊要的路邊小樹。

    “可……可是……”林曉晴仿佛忽然口吃,話也說不利索,不復口才便給,八面玲瓏風範。

    “行了行了!”蕭月生拿起膝上書,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冷哼道︰“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留在世上,只會害人!”

    蕭月生的這兩劍,將劇烈咳嗽打斷,他們好奇不已,但只是以為蕭月生正在說笑呢。

    蕭月生的神情實在不像是殺了人,表情毫無變化,絲毫沒有猙獰之態,一點兒也未露凶氣。

    林曉晴想到剛才紀氏兄弟的所作所為,實是該殺,自己也恨不能殺了他們,但師兄這般,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取了他們的性命,實在太過突兀,腦子轉不過彎來。

    她驚詫過後,便有些好奇,前幾日參與峨嵋派追殺,已見過死人,這一次便不那麼不濟。

    盈盈起身,來至師兄跟前,小心的打量,紀氏兄弟二人皆是仰天而躺,除了眉心處的一抹血珠,再無傷口,只是紀天南滿嘴鮮血,卻是剛才被小石子打中所致。

    蕭月生不想讓她見到太多的陰暗,起身拍拍她圓潤的香肩,溫聲吩咐道︰“你去看看小家伙們,我去讓他們入土為安!”

    林曉晴點點頭,求之不得,看著死去之人,感覺很不舒服,忙向西邊走去。

    “大姐,那兩個壞人真的死了麼?”一個小孩悄聲問小女孩,看著蕭月生飄然出屋,手上提著兩人,輕若無物。

    “噓——!”小女孩忙豎指于唇,讓他別說話,她終于見識到了何謂殺人不眨眼。

    對于蕭月生,他們感覺不出和善與否,似是朦朦朧朧,被一團霧罩著一般,但對于林曉晴,他們卻能生出親近之心。

    當蕭月生回來時,林曉晴已經與這幾個小孩打成一片,正與她說說笑笑,歡快無比,一見他進來,便趕緊閉上嘴巴,看樣子有些怕他。

    不管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還是殺了人,自然便罩上了一層可怕光彩,令他們不敢妄動。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氣質變得溫煦如春風,蹲到他們身旁,對深潭般雙眸的小女孩問道︰“這位小兄弟何時受的傷?”

    “……七天前。”小女孩微一思索,靜靜回答,一雙明眸定定望著蕭月生,令他不由心弦一動,暗嘆此女的媚骨天成。

    他伸手,將咳嗽孩童那軟如面條的手腕拿起,微微蹙眉,表情沉凝下來,冷哼一聲︰“果然是受了內傷!”

    “內傷?”林曉晴大是驚奇,望了望他們,心中也泛起怒氣,對這些小孩,竟下得去手,實是學武之人的恥辱!

    蕭月生自懷中取出一只雪白瓷瓶,倒出一枚微褐色丹丸,約有拇指大小,遞至小女孩身前,溫聲道︰“給他服下罷。”

    小女孩爽快的點點頭,也未多問,一只潔淨的小手托著丹藥,只一手拿起身旁一只破碗,碗中盛著半碗清水。

    其余小孩也七上八下的跟著幫忙,將癱軟同伴扶起,然後看著他服下丹藥,緊盯著他,看他的反應。

    蕭月生將手伸至他背後,助其將藥力化開,隨著他吐出一口黑血,雖然臉上後著灶灰,看不清臉色,但見其眼神,已是泛起神采,令眾人不由歡呼起來。

    另一個躺著不能動彈的小孩則是斷了腿,蕭月生並未伸手,只是看了看他的骨頭是否接正,免得將來留下殘疾。

    第二日,蕭月生進城之後,在城南門附近買了一座宅子,讓林曉晴驚詫不已,這宅子雖算不上豪華,卻頗有雅致,假山、竹林、小溪,曲徑通幽,極為怡人。

    對于林曉晴追問錢自何來,蕭月生笑而不答,不問可知,自是劫富濟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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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8章收留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整個老宅很快便煥然一新,可以入住,他們第二天便住了進去。

    隨之,住于野外殘廟的幾個小乞丐被接入府中,上下收拾一新,個個都是靈動不凡。

    領頭的小女孩是個美人胚子,看似八九歲的幼童,卻已是十四歲,只是長期的饑餓與營養缺乏,令其難以發育,听得林曉晴暗自心酸。

    其余四個小男孩皆是十歲左右,看上去也要年幼得多,他們實在太小,身單力薄,能夠活到如今,已是異數。

    他們雖小,卻早已見識了人心的了險惡,並非對蕭月生他們沒有戒心,只是後來同伴中的兩人很快痊愈,讓他們贊嘆感激。

    生活在最低端的他們,比常人更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蕭月生的本領,對他們實是無上的誘惑。

    再者,以蕭月生的能耐,想要害他們,也無力反抗,根本不必好言好悟的商量。

    于是,他們坦然同意,住到了宅中,成為了溫府中的一份子。

    這座宅子叫溫府,自是取自水雲派掌門溫玉冰之姓氏,本想起名水雲別院,隨即又否決掉,還是溫府最合適。

    這天清晨,林曉晴正在小湖邊的柳樹下練劍,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腰懸長劍,緩緩徐來,氣度從容瀟灑。

    林曉晴身著一襲粉紅雙襟夾襖,月白襦裙,鬢旁簪一朵淡紅絹花,人與花相映相輔,嬌媚動人。

    清風自波光粼粼的湖面掠過,帶著絲絲清爽的涼氣,拂她粉面,裙裾款款,曼妙無比。

    見到師兄笑吟吟的目光。林曉晴渾身不自在,忙收起寒劍,迎上前,嬌聲哼道︰“師兄,今天這般有閑?!”

    這幾日,蕭月生一直不著家,總在外面忙碌,林曉晴問起。他笑而不答,只是搖頭,令她極為惱火,得了時機,自是要宣泄一番。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想師妹了!”蕭月生呵呵一笑,指了指不遠處的湖邊小亭,示意過去說話,小亭名曰听風。很雅致的名字。

    “哼。淨會瞎說!”林曉晴立刻敗下陣來,粉頰染暈,對師兄有些輕薄之語大感吃不消。

    以前。兩人之間的情形恰恰相反,是林曉晴巧笑嫣然,嬌媚絕倫的誘惑大師兄,但隨著兩人相處日久,情勢不知不覺的顛倒,對手由守轉攻,她卻無力抵御。

    小亭由三根圓柱支撐,漆以朱紅,雕梁畫棟,精而雅。在此處靜觀小湖,湖邊排排柳樹彎腰拂水,婆娑生姿,觀之忘俗。

    師兄妹二人據石桌而坐,蕭月生手中驀然出現一只銀壺與一只白玉杯,對碳林曉晴也見怪不怪,她已經知道師兄有一個神奇的本領,雖然匪夷所思,但見得多了。也便習以為常。

    林曉晴起身,雙手執燦燦銀壺,幫他將白玉杯斟滿,甫一坐下,便開口問道︰“師兄,這幾天你究竟在忙些什麼呀?”

    她聲音嬌嗲,令人聞之發酥,難以拒絕,蕭月生呵呵一笑,輕抿了口醇酒︰“都是些瑣事,打听一下城內的勢力格局,再看看這里風土人情。”

    “干嘛打听這些?”林曉晴不解,明眸眨了眨,憤憤道︰“師兄莫不是想一直呆在這里,不回山門了?!”

    水雲派僅是一個三流的小門派,在武林中名聲不顯,便是川蜀區,也知者寥寥,一者是因其行事低調,再者便是武功低微,影響甚小,甚至遠不如溫玉冰一人出名,提起溫玉冰,人們多是興奮的點頭知道,但提起水雲派,卻雙目茫然,懷疑是否有這麼一個門派。

    自身武功不強,別人打不上門來,已經是僥幸之至,明哲保身,不涉及武林恩怨方是全身之道。

    “我只是好奇而已!”蕭月生呵呵笑了笑,在林曉晴眼中,實在可恨無比。

    知道再難從他嘴里掏出實話,便不再做無用功,轉開話題,嬌聲問道︰“……對了,師兄,你真的要收疏影做小師妹?”

    蕭月生遙望遠處湖面,點頭︰“她資質絕佳,頗堪造就!”

    “可你這般先斬後奏,師父定要怪罪的!”林曉晴黛眉微蹙,露出擔憂之色,師父的脾氣可算不上好。

    “米已成粥,怪罪便怪罪罷!……如此良材美質,白白放過,豈不是有愧于咱們水雲派?!”蕭月生端杯輕抿了口醇酒,迎著清風笑了笑,漫不在乎。

    那個小女孩名叫蕭疏影,也姓蕭,與蕭月生倒頗有緣分。

    五人當中,也唯有她記得自己名字,其余四個小男孩,卻無名字,僅是以小二小三小四等稱呼之,飯且吃不飽,哪有心思在名字上面作文章?

    “那倒也是,……但那四個小家伙怎麼辦?……真的要讓他們去武當拜師?!”林曉晴再次起身,素手執壺,將他的白玉杯斟酒。

    “自然!”蕭月生手指點了點石桌,表示謝意。

    林曉晴搖了搖頭,頗有些不以為然之色。

    “怎麼,不好嗎?”蕭月生抿著酒,呵呵笑問,觀賞著師妹嬌媚之美,實是賞心悅目,令人不舍移眼。

    感覺到師兄灼灼的眼神,林曉晴並未嗔怪,長長的睫毛微垂,擋住自己的眼神,免得羞澀。

    她玉手托著雪白細膩的尖俏下頜,怔怔想了想,慢慢說道︰“若他們能夠拜在武當門下,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武當擇徒極嚴,能收他們嗎?”

    雖然他們都是靈性十足,練武的資質上佳,但自幼營養不良,身體太過單薄,已留下了隱患,況且十幾歲開始練武,也有些晚了。

    “為兄自有妙計!”蕭月生溫煦的笑了笑。令林曉晴又是牙根發癢,每次見到這樣的笑容,她總是恨不能拿劍逼著他說出究竟。

    “師兄——!”她素白雙手伸過來,拉著蕭月生袍袖,嬌軀晃了晃,聲音嬌嗲,巧笑倩兮。

    蕭月生袖子被拉著,上身也隨之輕晃。手中玉杯卻安穩如山,他臉上一幅享受的表情,令人恨不能一巴掌扇上去。

    “好好,且住,我說便是了!”蕭月生呵呵笑道,他頗曉淺嘗輒止之道。

    在林曉晴明亮的目光下,蕭月生笑道︰“峨嵋派!”

    林曉晴明眸波光一閃,再一閃,隨即點頭,玉掌輕撫。笑道︰“莫不是想通過峨嵋派引薦到武當?”

    蕭月生點頭。對師妹機靈頗是滿意︰“峨嵋武當一向交好,據為兄所知,那位滅絕師太關門弟子。便是武當所薦,如今,峨嵋派投桃報李,自是應當,……呵呵,以咱們與峨嵋派的交情,這個順水之舟,她們也應推一推吧?”

    “可他們……”林曉晴仍有幾分猶豫,明眸中波光流轉。

    “放心罷,他們的身體。為兄有調理之法,如此資質的弟子,尋一而不可得,武當能夠一得其四,也算是他們真武大帝顯靈了!”蕭月生略帶調侃的笑道。

    這四個人,蕭月生給他們以摩訶無量為字,蕭摩、蕭訶、蕭無、蕭量,他們听到此名,很是喜歡。感覺很威風。

    ××××××××××××××××

    這幾日,蕭摩蕭訶他們一直恍如夢中,不必再拼死拼活的去賺錢,不必餓肚子,不必受人白眼,不必受別人的欺負,更不必挨打,可以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宛如活在天堂,每天早晨醒來,都有幾分害怕,生怕是自己做夢,忽然夢醒了。

    肚子餓的滋味,讓人發瘋,他們撿柴換得那幾文錢,根本吃不飽肚子,還好有野菜,野草,樹皮,大姐她學識淵博,懂得許多東西,野外許多東西可以拿來吃,才能勉強墊飽肚子,否則,早就餓死了。

    看起來嚇人蕭大哥,隨著相處日深,才感覺到他是個好人,待人溫和親切,非若親眼所見他談笑間殺人,根本就不會相信,這麼一個溫和的人會殺人。

    蕭摩身為男子中的最大,臉皮最厚,他見到蕭月生一劍殺一人,並不是害怕,而是興奮,武林俠客,縱橫天下,一直他的夢想,如今終于見著一位高手,自是不會錯過機會,于是過了幾天,混熟了,便開口,要拜蕭月生為師。

    當時他們坐在飯桌前吃飯,看起來一家七口,其樂融融,溫馨無比。

    蕭摩開口懇求,其余四人也是眼巴巴的看著蕭月生,一臉殷切,蕭月生溫和一笑,搖了搖頭,道︰“收你們為徒,並非我不願,實是不能!”

    “怎麼不能?蕭大哥,我們一定刻苦練功,好好孝敬師父!”蕭摩大急,他如今已變得劍眉朗目,鼻直口闊,英姿勃發,與原本的小乞丐有天翻覆之別。

    蕭月生放下竹箸,擺了擺手,笑道︰“蕭大哥乃是水雲派之人,派中並不收男弟子,門規如此,有心無力。”

    “不收男弟子?”蕭訶輕聲問,他目光清朗,豐神秀骨,亦是難得的美少年,是五人當中的軍師,轉頭看了一眼大姐蕭疏影,笑道︰“蕭大哥,那大姐拜你為師,如何?”

    “對對,大姐可不是男的!”眾人忙不迭點頭,目光殷切望向蕭月生。

    “你們吶……,那好吧,我尚未出師,今日我就代師收徒,收疏影為我的六師妹罷!”蕭月生搖頭苦笑,隨即朗笑一聲,大手一揮,似是痛下決心。

    眾人大喜,興奮的望著蕭疏影,傻笑不已,替她高興,在他們眼中,蕭大哥武功絕世,實是夢寐以求名師。

    蕭疏影雖然興奮,白皙的瓜子臉卻仍舊平靜,靈氣十足的明眸望向蕭月生,脆聲道︰“水雲派既不收男弟子,蕭大哥怎會成了水雲派的弟子?”

    在一旁的林曉晴不由抿嘴,其實,她對于這一點也頗為好奇,師父從未說起。

    “你倒機靈!”蕭月生睨了她一眼,笑著搖頭。

    他微微思忖,笑容斂去,緩緩說道︰“師父可不僅是我的恩師,更于我有養育之恩,……當初我尚在襁褓,被人棄于山中,恰巧被師父遇到,收養了我,當時,他也僅有疏影這般年紀,尚未出師,便直接收了我為弟子,後來,師父創立水雲派,不再收男弟子,如今水雲派中,僅有一個我是男子!”

    眾人恍然,林曉晴暗暗思忖,恍然大悟,對不得師父這般寵愛大師兄,卻原來竟是情同母子!

    蕭摩蕭訶他們也點頭,望了望大姐蕭疏影,對于蕭月生的心情大有體會,大姐對他們也是亦姐亦母,他們的衣衫雖舊,卻並不破,每件衣衫,卻有十幾個補丁,都是大姐親手所縫,他們如今雖穿上新衣衫,原本的那位,卻一直好好的保存著。

    “行了,疏影,不必操心!”蕭月生見蕭疏影仍欲說話,抬手打斷,笑道︰“過一段日子,讓他們試試去武當,看能否拜到武當門下。”

    他們立刻瞪大了眼楮,武當派?!

    便是他們,對武當派也是如雷貫耳,武當掌教張真人,那可是一位老神仙,如今已逾百歲高齡,卻康健如昔,武當七俠,每一位皆是威名赫赫,俠名遠播。

    蕭月生見他們興奮得臉色發紅,恨不能跳起來,忙再次擺手打斷,笑道︰“莫要高興得太早!能不能入得人家法眼,卻要看你們是否努力了,……今天開始,我便授你們一套易筋功法,修煉有成之後,再去武當,否則,憑你們如今資質,人家斷不會收留。”

    “是!”眾人齊應,氣勢昂揚,仿佛自己變成了一位武功高強的俠客,縱橫馳騁,毫氣沖天。

    飯後,先是蕭疏影的入門儀式,蕭月生並不曉得,他從未經歷,虧得有林曉晴幫忙,將蕭疏影收入水雲派,成為水雲派第一代第六弟子。

    蕭月生這幾日忙碌,卻也有一部分是為蕭摩蕭訶他們,他去成都各個藥鋪買了數十種珍貴的藥材,窮讀書富練武,果不其然,若非蕭月生劫富濟貧了幾次,便是一種也買不起。

    “師妹,咱們還得呆幾日,我想煉一爐丹,待煉完了,咱們再回山!”蕭月生輕抿一口酒,溫聲說道,帶著哄小孩的語氣。

    這些酒,與自己原本釀制的紫蘅碧蕪相差萬里,也僅是抿一抿,略勝于無罷了。

    他看出師妹已經想家了,出來這麼多日子,怕是她前所未有,極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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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19章回山

    听到師兄說要煉丹,林曉晴原本的郁郁渙然飛散,頓時興高采烈,對于丹藥的神奇,她可是深有體會,上一次的培元丹,令她的功力陡增,刺激無比。

    “師兄,要煉什麼丹啊?”林曉晴笑咪咪的問,嬌媚絕倫的笑容帶著討好的意味。

    “唔,叫什麼名字呢……,就叫易筋丹吧!”蕭月生微一思忖,略想了想,根據藥效,隨意取了個名字,這般簡單的丹藥,實是懶得記住名字。

    “易筋丹?好名字!”林曉晴拍手稱贊,隨即睜明眸,探嬌軀,兩手捧心嬌問︰“吃了會怎樣?”

    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沒什麼大用,僅是擴張一番經脈,強壯一點兒筋骨罷了!”

    “哦?!”林曉晴明眸陡然一亮,興趣大生,大師兄嘴里的一點兒,可不是僅僅是一點兒,那培元丹他也說增一點兒內力,其效果可是神奇無比,不禁緊張的問道︰“師兄,只有沒練過功的能服用嗎?”

    “嗯……”蕭月生似是猶豫,似在思索,遲疑一番,看了一會兒她緊張的模樣,方才笑道︰“放心罷,少不了你們的!……誰讓我是大師兄呢,勞碌命!”

    “嘻嘻,大師兄最好了!”林曉晴伸手拉住大師兄的袍袖,晃了晃,嬌嗲著贊揚,笑得嬌媚,容光四射,似在陽光照耀的皚皚雪里,臉上散發著朦朦光芒。

    蕭月生被她這般輕悠悠的晃著,感覺說不出的美妙,陶醉不已,淡淡的幽香自她身上傳來,使整個听風亭內的空氣變得旖旎無比,他輕抿著醇酒,醺醺然。

    蕭摩蕭訶他們現在所習,一部是清心訣。然後是一套拳法,乃蕭月生親創,專門用以鍛煉筋骨,卻並不會產生內氣,頗似印度的瑜珈功法,與中原開學迥異。

    清心訣是一部煉神之法,運轉之下,令自己心靜如水。頭腦澄澈,雜念盡除,在此狀態下思索,宛如智珠在握,此訣實有增智開悟之妙,修煉內功心法之時,同時運轉清心訣,可收先事半功倍之效,功力增長之速倍增。

    有了希望,自會使人振奮。他們如今只覺渾身精力充溢。眼中的一切皆變得美好無比,將要拜入武當門下,知道此機會之得來不易。萬不可錯失,練起拳來,刻苦的勁頭,令蕭月生也要甘拜下風。

    蕭疏影所學,卻與四位弟弟們不同,一部清心訣,另一部則是水雲派入門心法,只是經過蕭月生的小小變化,更臻精妙,遠非林曉晴她們所學的可比。

    囿于門規。蕭月生不能像當初觀瀾山莊的弟子們一般,直接傳她九陰真經,但經過他改造的入門法法,並不輸于九陰真經的入門篇。

    易筋丹與培元丹乃同一品級,在蕭月生手中,並不費力氣,況且他武功精進一日千里,如今更是易如反掌。

    僅用了一天的時間,在林曉晴的護法之下。在一間靜室中,爐開丹成,香氣四溢,便是前院中練功蕭疏影他們也聞之泌然,周身通暢。

    這一爐丹藥練得甚多,約有二十約枚,皆龍眼大小,顏色深紫,隱隱透明,觀之宛如熟透了的葡萄正被陽光照射。

    蕭月生服下一枚,功力運轉之下,藥力如冰雪遇沸水,迅速化開,渾身頓時變得緊繃膨脹,身體似變成了一個氣球,正在被充氣。

    但他的筋骨已極為強健,膨脹的感覺並未維持很久,盞茶時間,便緩緩消散,體內的經脈僅有稍許的增強,效果不甚明顯。

    蕭月生頗為滿意,知道已是丹成,身體越弱之人,易筋丹效果越明顯,他習練神妙無方的觀瀾心訣,再加之自創的易筋洗髓功法,經脈遠非小小的易筋丹可再擴大。

    但對于別人,易筋丹卻是猛藥,便是林曉晴服下,亦感全身撕裂般的痛苦,苦苦運功,半個時辰之後,藥力方才緩緩消散,頓感自己體內仿佛來了一次黃河清淤,真氣運行通暢無比,更加快速,且有空蕩之感。

    蕭疏影他們五人服下易筋丹,其過程宛如涅磐重生,死過重生,再死再生,經歷了數次生死輪回。

    蕭月生以神念催眠他們,令他們感覺遲鈍,不讓疼痛超過他們極限,若非如此,他們斷難堅持,早已昏厥。

    受過這一番苦,他們心志也變得堅強幾分,可謂受益無窮,在易筋丹的催化下,幾日過後,他們已是模樣大變,身體瘋長,幾乎是一日一變,看起來,已略像他們本來的年紀。

    蕭月生又開始在外面忙碌,回到溫府,林曉晴便開始催促,言應該回山了,師父師妹她們都應該等急了。

    溫府便由一對青年夫婦管理,這兩人林曉晴並不認得,不知大師兄何時弄,但急著回山,也沒心思追根究底。

    歸心似箭,他們快馬加鞭,僅以比來時一半的時間,到了大聖鎮,然後,蕭月生又在大聖鎮中買了一處宅子,將蕭摩他們四人安排住下,要他們安心練功,不要出去,免得節外生枝。

    他與林曉晴帶著蕭疏影,返回山門。

    如今的水雲派,肉眼難見,便是那塊兒寫著水雲派的巨石也被陣法包裹其中,未曾顯露。

    若沒有水雲派的人領路,外人斷難識得水雲派之所在,即使是來往最密的峨嵋派諸人,怕是也只會以為自己記錯了路。

    三人來至山上,風塵僕僕,林曉晴的鬢發已有幾分散亂,別有一番嫵媚的風情,蕭疏影經過易筋丹的刺激,已出落得幾分少女模樣,豐神秀骨,清冷孤絕的氣質已現。

    蕭月生看了看天色,已是傍晚時分。夕陽殘照,金光萬道,將紫山染成一座半金山,瑰麗嬌艷。

    “跟著我步子走!”估計出時辰,他帶著兩女,腳下邁著特殊的步子,驀然間,水雲派出現在他們面前。

    “看看吧。疏影,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了!”蕭月生指了指層層疊疊而上的建築,及那如同展翅欲飛樓閣,對正睜大眼楮打量,一臉贊嘆之色的蕭疏影笑道。

    蕭疏影一襲白裙,清麗無儔,點點頭,心中既是緊張,又是興奮,還帶著隱隱的惶恐。對于未來的一絲不安。

    “別擔心。你的幾位師姐皆是良善之人,只是表情冷了一些,那也沒什麼。全是跟師父學得!”蕭月生盡力安慰著心情復雜蕭疏影,他明察秋毫,看出了蕭疏影心中的激動與緊張。

    蕭疏影點頭,努力平息心中的緊張,但情緒往往並不隨人意,她雖然歷事不少,控制心緒能力極強,此時重要關頭,卻仍難免緊張,萬一師父不滿意自己。江滿意師兄擅自代她收徒,將自己逐出師門,那可就不得了。

    大石之旁,仍有人守候,兩名貌美如花的女弟子正在練劍,見到有人進來,頗為驚異,待看清了人,不由滿面驚喜。飛快的前去稟報︰“大師伯回來了!”

    幾天前,掌門師尊與師父及幾位師伯師叔便開始急躁,不時的來這里看看,顯然是在看大師伯是否回來了,每天來幾次,弄得她們也跟著焦急起來。

    溫玉冰正在主樓中,山門有人進來,她自有感應,知道是蕭月生他們回來了,故意緩緩的往樓下走,掩飾自己的心焦,要給自己的大弟子來一個下馬威,省得他無法無天,竟一次出去這麼長的時間,讓人擔心!

    便是專心于練功的李若雲,也破天荒的跟著湊熱鬧,與幾兩位師妹一塊兒來至主樓,來見大師兄。

    蕭月生在時候,也沒在派內,多數時間是呆在寒谷中,仿佛水雲派沒有他這個人,眾女也沒覺得有何異樣,但他一離開,寒谷中沒有了他,眾女便感覺更個水雲派空落落,整個世界仿佛沒有了色彩,練起功來也沒什麼勁頭。

    便是呆在寒谷,也沒有了那種心情寧靜平和之感。

    眾女這才發覺大師兄的重要。

    溫玉冰端坐于大廳的主座,身前兩排是李若雲她們,皆是恨恨注視著揭起厚厚紫氈徐徐進來的蕭月生。

    “拜見師父!”蕭月生抱拳躬身,笑道。

    “你還知道回來!”溫玉冰一身淡粉的羅衫,冷若冰霜,卻風姿綽約,宛如冰中凍著的紅玫瑰,見到蕭月生進來,重重冷哼了一聲。

    蕭月生呵呵一笑,再次抱拳躬身,懇切道︰“弟子下山以來,無一日不想師父,今日終于見到,心里可算踏實下來!”

    “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吧!”溫玉冰對他的花言巧語毫不理會,冷冷哼著說道︰“外面的花花世界讓你眼花繚亂了吧?!”

    蕭月生苦笑,看來師父是真的生氣了,便告饒道︰“師父,弟子並非貪玩,實是有事耽擱了,這位,是我代師父收的師妹,蕭疏影!”

    這一招移花接木頗為有效,溫玉冰果然不再宣泄怒氣,望向略顯幾分局促的蕭疏影。

    蕭疏影在三師姐林曉晴嘴里已經知道,自己未曾見面的師父脾氣可怪很。

    而溫玉冰本就氣質冷若冰霜,沉下臉之後,更是冰封千里,萬里雪飄,尋常人見之膽寒,讓本就緊張的蕭疏影感受更甚。

    听到大師兄介紹,蕭疏影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師父在上,弟子蕭疏影拜見!”

    一見到蕭疏影,溫玉冰便喜歡上了,她清冷孤絕的氣質,靈氣十足的明眸,與李若雲她們的氣質極像,一看就知道是水雲派的人。

    “好好,好孩子,起來吧!”溫玉冰自座上走下,向前幾步,扶起跪倒的蕭疏影,細細打量了一番,轉頭白了蕭月生一眼︰“你總算做了一件好事!”

    溫玉冰不授藝時,對待自己的弟子,態度還是頗為柔和的,雖不能與對蕭月生相比,卻也並不冰冷。

    對待蕭疏影,神態更是顯得親切,柔聲問起她身世,听到蕭疏影講起,不由感嘆︰“也是個苦命的人!”

    被棄之一旁,蕭月生也不在意,坐到大師兄的座位,低聲問身旁坐著的四師妹楊玉琪︰“峨嵋來沒來人?”

    楊玉琪今日一身粉紅單衫,素妝淡抹,顯然經過細心的打扮,更為性感迷人,男人一見,便能夠怦然心動。

    “貝錦儀師姐曾經過來。”她白了師兄一眼,低聲回答,雪白的臉頰微染紅暈,明艷動人。

    其余諸女都圍到蕭疏影跟前,與她說話,故意把大師兄棄之一旁,也算是也一口怨氣。

    柳清泉最為歡快,咯咯嬌笑道︰“我終于也升格了,能做師姐了!”

    只是她的氣質純真無暇,即使蕭疏影比她小,給人的感覺,柳清泉仍舊是小師妹。

    柳清泉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先跑到大師兄跟前,笑道︰“貝師姐過來說,大師兄可是威風得緊,又救了她們峨嵋派一個人。”

    蕭月生也覺得無限親切,拉住柳清泉的小手,笑道︰“下次出去,帶你一起!”

    兩人平日經常拉拉手,她天真爛漫,與大師兄不避男女之嫌,蕭月生自是也不理會這些俗禮,兩人關系極親密。

    這一次,柳清泉卻覺得臉頰發熱,忙抽出柔軟的小手,點點頭︰“那可說好了,一定要帶上我!”

    眾女這才開始追問他們的經歷,雖然貝錦儀過來一次,講述了事情的經過,但畢竟不同,況且,與峨嵋派分開之後,他們又是怎樣過的,讓很少下山的眾女好奇不已。

    大廳之內,諸女個個貌美如花,幽香陣陣,將蕭月生環繞,令他陶醉不已,這般生活,才是他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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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0章玉礦

    蕭月生剛踏入寒谷,小情與小蝶見到他,喜悅不勝,無以言表。

    論及與蕭月生的感情之深,除去溫玉冰,便是她們二人,溫玉冰自幼撫養他,而她們則是朝夕相伴他,感情自是深厚。

    “公——子——!”如同兩只翩翩的蝴蝶,兩女皆著一襲白衣,翩翩鑽入蕭月生懷中,玉臂舒展,緊緊摟住他,將少女的矜持拋之腦後。

    幸好只有蕭月生一人,周圍無人,也正因如此,她們才沒有顧忌,若有溫玉冰她們在,兩人顧忌身份之別,頭腦稍清,便俊這般激動失態。

    被人牽持的滋味極妙,蕭月生回到這里,確實有種回家之感,兩女的激動更令他感覺溫馨與柔情。

    溫香軟玉在懷,蕭月生嗅了嗅她們幽幽的體香,笑道︰“走罷,進屋說話!”

    兩女頓時省悟過來,忙不迭的松手,嬌顏緋紅如霞,兩手不知放到哪里好,用力低垂臻首,不敢去望他。

    蕭月生呵呵一笑,當先進了他的小木屋。

    夕陽西下,金黃的光芒照至清澈無瑕的寒湖之上,輕晃的湖光倒映于小屋窗口,將屋內染成桔黃色,透著溫馨。

    聞著屋內熟悉的氣息,蕭月生感覺說不出的親切,雖然他武功強橫,可以任意肆行,但他已過了那種好男人志在四方,豪氣沖霄,凌雲壯志的年紀,能不動彈,便不動彈,趴在自己的小窩里,最是舒服。

    “公子,進過晚膳了麼?”小蝶悄悄的走了進來,臻首低垂。頰染紅暈,眼波偶爾一閃,說不出的嫵媚,其容光比他離開前更增幾分,顯然其碧水訣頗有進境。

    關于兩女修練碧水訣,蕭月生已事先與溫玉冰說過,溫玉冰也憐二女一直照顧他,勞苦功高。自是不會反對,且碧水訣本就是蕭月生所創,他向著自己的侍女,別人也無話可說。

    “還沒呢,待會兒再做罷,……讓小情進來!”蕭月生搖了搖頭,大馬金刀的坐在松木圓桌旁。

    “來——啦——!”小情嬌脆的聲音在門簾外響起,隨即已換成月白的門簾被掀起,小情裊裊進來,手中端著方形小托盤。托盤上是青瓷茶盞。

    她天真爛漫。羞澀來得快去得也快,此時白玉般臉龐已沒有羞紅之意,只有興奮與喜悅。

    蕭月生接過她笑咪咪遞上來的茶盞。在她的注視下,揭盞吹了口氣,輕抿了一口,放到桌上,手中忽然出現了兩只玉簪。

    玉簪細膩晶瑩,碧綠而朦朧,似有淡淡的煙霧于其中飄蕩,在微黃的屋內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這次下山,也沒什麼可買的,兩支玉簪。你們一人一支。”蕭月生隨手將碧綠玉簪遞給兩人。

    “真漂亮!”小情興奮的贊嘆道,小心翼翼接過來,她尚未看到這般貴重的玉簪,生怕一不小心,失手將玉簪摔著。

    “公子,太貴重了!……我們可不消受不起!”小蝶仔細瞧了瞧玉簪,她雖沒甚見過,但觀其模樣與光澤,便知非是尋常玉簪可比。不由臻首抬起,嬌聲抱怨。

    若想東西給自己,僅是買個尋常的簪子便可,也就知足了,偏偏要買這般貴重之物,豈是她們小小的侍女能夠接受的?!

    蕭月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行了,跟我還客氣什麼!……還有兩件衣裙,你先去做飯,待膳後再拿給你們看!”

    小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瞧了瞧,最終將玉簪遞向蕭月生︰“公子,這玉簪太嬌貴,練功時萬一掉下來,那可不得了!”

    “唉——!”蕭月生長嘆了一聲,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她們兩眼,有些不耐煩的道︰“這玉簪乃我親手所制,另有妙用,況且,它也並不如尋常玉簪那般脆,放心戴上便是,……你們兩個,真是煩人的小丫頭,快去作飯!”

    兩女收起玉簪,嬌笑著跑了出去。

    晚膳過後,蕭月生拿出買給兩女的襦裙及耳當,讓她們穿上戴上,在燈光下展示一番。

    這次,蕭月生也給幾位師妹帶了禮物,與小蝶小情相同,一支玉簪一件衣裙一對耳當,皆是精美異常。

    玉簪便是他親自所制鎮神簪,花了他不少的心力,送給師父的卻是玉鐲,品質更是非凡。

    還有一堆零食及一些小飾品之類,讓他幾位師妹雀躍不已,即使是最為冷漠的李若雲,對這些小東西也是好奇的很。

    經過此次,蕭月生的幾位師妹與他更為親近,每日早晨,都要跑來寒谷練功,與他笑鬧一陣子。

    鎮神簪的神奇讓諸女驚異不已。

    限于蕭月生修為不夠,鎮神簪無法如在上一個世界那般強橫,無法可破,但用以防身,卻已足矣。

    筇刻有一個聚元陣,隨著時間悠久,簪內蘊藏的能量會越來越強,若能等上兩年,即使是倚天劍也無法傷其佩者之身,況且蕭月生正準備制做遁符,有了鎮神簪護體,再有遁符,自保無虞。

    這幾日,蕭月生一直在紫山上轉悠,一邊是采藥,另一邊是尋礦,以紫山之奇崛,定是大自然劇烈運動的產物,定會蘊著豐富的礦藏。

    況且紫山位于螺髻山脈,周圍是連綿不絕的大山,無人踏足,想必有不少的奇異之物。

    他一直為水雲派清苦所擾,無論在哪個社會,沒有錢,那絕是寸步難行。

    水雲派一直是自給自足,與外界幾乎封閉,一切用度,很少到外面去采購,況且紫山離著附近的村鎮很遠,需得趕上半天的路。

    蕭月生是個喜好享受之人,想當初觀瀾山莊的一切用度是如何的奢華,如今與之相比,實是天上下。

    但見著派內的師妹與弟子們清貧自持,他又豈能盡情享受?……他雖臉厚如牆,這般獨樂樂的舉動卻也做不出。

    況且,有錢能使鬼推磨,金錢之威力,蕭月生可比她們深明其作用。經營生意,他便是在上一個世界早已厭倦,皆讓弟子孫子明料理。何況如今?

    而不想經營生意,又想富裕,靠山吃山是捷徑,如今的時世,有無數的深山老林,人力難及,以他武功,卻能來去自如。

    在一個如被斧頭劈成的幽幽深澗中,有一處瀑布,瀑布之下。水潭溢滿。形成平坦的河流,在這里,他終于發現是一處玉礦。而且玉質極佳,竟是上乘的羊脂白玉!

    蕭月生大喜,直嘆天公做美,有了這個玉礦,那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以他宗師般的雕刻之技,不需太多,僅僅將一塊兒羊脂白玉雕成玉像,賣出去,足可令水雲派上下吃飽喝足,衣食無憂。

    其余的玉。便留備後用,取一些給他做玉符,實是再好不過。

    當初觀瀾山莊便是有玉礦在手,否則,以他並不大方的性子,豈能揮玉如土,做成那麼多的玉符?!

    這一日清晨,蕭月生與其師溫玉冰在他臥室內說話。

    蕭月生一身月白中衣,並未穿外衫。盤膝坐于榻上,暖衾尚掩在膝上,溫玉冰一襲蔥綠襦裙,風姿綽約的坐于榻前的方桌旁,白皙如玉的素手托著雪瓷茶盞,微微啜著茶茗。

    蕭月生一直習慣用雪瓷茶盞,這次下山,終于買了回來,將屋中的青瓷茶盞完全換掉。

    冷艷逼人,使人無法直視的溫玉冰放下茶盞,鳳目微睜,嗔道︰“秋兒,你是個做大師兄的,該以身作則,為師妹們的表率,你倒好,師妹們在外面練功,你去擁被高臥!”

    蕭月生呵呵一笑,他的心已經定定下來,武功已臻極高之境,無復突飛猛進之態,唯有隨著時間的積累而精進,于是,漸漸故態復萌,頗有幾分睡覺睡到自然醒意思,若非師父親自進來,現在他仍在呼呼睡大覺呢。

    “秋——兒——!”見他滿不在乎的樣子,溫玉冰大惱,清叱道。

    蕭月生見她暈染臉頰,是真的生氣了,忙笑道︰“師父莫惱,若哪位師妹能勝過我,自然也可睡懶覺,這也是一種激勵嘛!……她們也想睡覺,好哇,刻苦練功吧,只要能打得過我這個大師兄!”

    “哼,歪理!”溫玉冰哭笑不得,沒好氣瞪他一眼。

    “師父,師妹們的武功進境甚速,可喜可賀!”蕭月生忙轉開話題,手中也托著雪瓷茶盞,放于腹前,溫和的笑道。

    溫玉冰點頭,清冷的玉臉露出一抹微笑,盈盈眼波投向他︰“這可全是你的功勞,疏影的進境尤快,果然資質不凡!”

    “疏影的時境太快,反而不佳,師父,得讓她放緩速度,將根基扎實扎穩,否則將來的成就有限。”蕭月生搖了搖頭,對于他親自收進門來的蕭疏影,他一直關心著。

    他隨即笑道︰“這樣,過兩天,讓她去田里種去。”

    “疏影要是知道你出的主意,還不得把你給恨死?!”溫玉冰笑著嗔了他一眼,艷光四射,懾人心魄。

    自她修碧水訣以來,如同被不停打磨鑽石,熠熠的光芒越來越盛,艷光逼人,直令人生起自慚形穢之念。

    水雲派自給自足,糧食與青菜皆是自己栽種,紫山勢多變,有冰源,有溫泉,有山谷,有樹林,在一處低窪的山谷中,水雲派開墾了幾處田,用來種植莊稼與蔬菜。

    山谷中四秀常青,弟子們輪流照顧田,並不吃力。

    但種可不是誰都能做得來,像柳清泉她們,是自小開始,由輕到重,漸漸習慣了,沒有種過之人,乍一開始,可是苦不堪言。

    “慢慢就習慣了……”蕭月生笑了笑,然後自身旁拿出一物,竟是一尊瑩光隱隱的白玉馬,隨手遞向溫玉冰。

    這尊白玉馬栩栩如生,氣勢昂揚,兩蹄抬起,奮力嘶吼,怒目圓睜,筋骨賁張,無與倫比的陽剛之美撲面而來,令人觀之血氣賁張,不克自制,實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這尊玉馬正是蕭月生親自所刻,取自幽幽深潤處的玉石,而且那里已經被他以玉符布下陣法,已是隱去,除了他,再無人能夠見到找到。

    蕭月生的書畫之道,已臻宗師之境,書畫最講究境界,以其洞徹天的道心,書畫境界之高,無與匹敵。

    這尊白玉馬,宛如一匹天馬,與其雕功相比,其玉質反而退居其次,便是溫玉冰這個外行之人見了,也不由贊嘆。

    “秋兒,這可是價值連城寶貝,怎麼在你身上?”溫玉冰把玩了一陣,小心的放到榻上,抬頭蹙眉。

    “呵呵……,師父,獻丑了,這玉馬乃弟子所雕!”蕭月生頗有幾分得意的呵呵笑道。

    “你做的?!”溫玉冰語氣中滿是疑問,不信之色顯而易見。

    蕭月生苦笑一聲︰“師父,前兩天,弟子不是說過,在山里發現了一處玉礦嗎?”

    “嗯,是有這麼回事!”溫玉冰點頭。

    她想起來了,前幾天,大弟子曾悄悄的說,山里有一處玉礦,這次咱們水雲派可是富人了,她也沒往心里去。

    “弟子尋想,總讓弟子們這般清苦,也終不是長久之計,便雕個玉馬,想換些銀子,改善一番她們的生活。”

    “嗯……,這才有大師兄的模樣,這個主意不錯!”溫玉冰抿嘴點頭,投去一道贊揚的眼波。

    水雲派的清苦,非是她成心磨煉弟子們的性情,而是她實在沒有斂財之能,而且對于身外之物也不甚看重。

    但看到大弟子帶回來一些新衣衫及小飾品,弟子位那興高采烈的模樣,溫玉冰心中難免發酸,也覺得苦了她們。

    沒想到大弟子頗知她心,竟已想到了她所想,有弟子知心如此,心懷大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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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1章畫棋


    成都城內,近幾日來,學子士子陡然增多,大街上隨處可見一身儒服的讀書人,似乎整個川蜀的讀書人皆涌進了成都城。

    客棧多數已滿,人們不得不去寺院中落腳,便是蕭疏影他們的殘廟,如今也是人丁興旺,不少人住在這里。

    天上明月皎皎,群星黯淡無光,銀輝遍灑之下,世間萬物披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朦朦朧朧,柔和而美麗。

    殘廟之內,***通明,一堆篝火正中熊熊燃燒,將圍坐在四周的眾人映得通紅,草枝燃燒的氣息在屋內飄蕩。

    眾人多數身著儒衫,書篋傍身,或有書童隨侍,或獨自一人,正是時下讀書人的裝束,他們手中或捧著一卷書,或兩三人聚在一處對奕,眾人說話,也多是低聲輕語,不打擾別人,與武林豪客們的粗獷方式迥然有異。

    “李兄,這個漱玉齋這次可是揚名天下了!”讀書人當中終究有嗓門洪亮的,雖是低聲說話,卻如驚雷響起于眾人耳邊。

    眾人皆聞,不由順著聲音望了過去,說話之人卻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坐在屋子的西角,靠著牆,乍看上去,實在沒有什麼讀書人的風采,更像是一位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做無本買賣的。

    健碩的他一身月白儒衫,有些陳舊,穿在身上,倒也並無突兀之感,殊為難得。

    他粗眉大眼,面龐略黑,像是常在太陽之下,更顯得健壯,見到眾人皆注目于自己,不由臉皮微燙,目光垂下,外人卻瞧不出其臉色變化。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瘦弱白皙的書生。月白的儒衫穿在他身上,多了幾分清逸之氣,他相貌不俗,修眉朗目,目光清亮有神。

    兩人坐在屋子西角靠牆,與眾人似是不相往來,這位瘦弱的書生對眾人的目光卻是視若不見,氣度沉靜。緩緩說道︰“不錯,漱玉齋果然名不虛傳!”

    “漱玉齋原本就很有名?”那健壯的書生不由問,隨即又有幾分赧然,暴露了自己的孤陋寡聞。

    “漱玉齋在全國各個大城皆有分店,……你平日里不喜歡古董字畫,也難怪不去注意。”那白皙瘦弱的少年書生淡淡笑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多人!”健壯的書生憨然的點頭,恍然大悟。

    他的嗓門天門洪亮,雖然低聲嘀咕,屋里的人仍舊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呵呵一笑。雖然各做各的,卻不由豎起耳朵傾听兩人說話。

    “李兄,你瞧過那幅空山寂雨圖了麼?”他的神情帶著強烈的好奇。比之剛才猶甚。

    身材瘦弱李竹風搖了搖頭,輕晃著手中書卷,微微嘆道︰“人實在太多,尚未輪到!……我是第五百零七號,怕是還得再等一天!”

    “我是六百零七號,哈哈,還真是巧得很!”這位身材健碩的陳邦彥不由哈哈大笑,狀甚歡愉,又惹來眾人的注目。

    這時火堆旁有人接話,聲音甚是清朗。大聲說道︰“呵呵……,兩位兄台有禮了,……要在下說,為了瞧一瞧這幅空山寂雨圖,便是等上士在半個月,也絕不虧!”

    “哦?莫非趙兄已經見過?”旁邊有人問道。

    這位姓趙的書生面白如玉,頜下清髯幾綹,說不出的清俊,實是一位出色的人物。

    “不錯。今日在下已看過空山寂雨圖,實是……天人之作!”他撫了撫頜下清須,點了點頭,清朗的眸子透著迷醉的神色,不住搖頭,似是恨自己詞語蒼白,無法描述。

    “真的?!真的?!”

    “究竟是如何好?”

    人們紛紛問道,臉上皆泛著神往與好奇,對空山寂雨圖,他們多數是只聞其名,未見其面,正在等待,早已心癢得不得了,听到別人說起,自是恨不能他極盡詳細之能事。

    “小哥兒說得好,空山寂雨實是天人之作!……實難想象,凡夫俗子竟有這般胸襟與氣魄!”一道蒼老聲音緩緩悠悠升起,說話之人正坐在屋子東角,是一位老夫子,也是氣度不凡,雖然頜下銀須飄飄,臉色卻紅潤如纓,神正目清。

    他身旁坐著兩位壯年男子,背囊鼓鼓,雙目精芒四射,宛如兩道寒劍,不時目光掃動,帶著深深的警惕之意,顯然兩人是內功深湛的武林高手。

    “老先生也看過空山寂雨圖了?”那位坐在火堆旁姓趙白面書生作揖,溫文爾雅的問那位老人子行禮。

    “正是,老朽近日閑來無事,本是經過成都,不成想竟有如此奇遇,看完一次,尚覺意猶未盡,不舍離去,想再觀一次。”那位老夫子倒也平易,卻隱隱透著尊嚴。

    他們這些白面書生並未為官,閱歷也甚少,察覺不出這位老夫子的不尋常,但見他氣度凜然,定是一位學識淵博的長者,心中不自覺的生出尊敬之意。

    “是啊,意猶未盡,意猶未盡吶!”趙姓白面書生心有戚戚然的感嘆,用力點頭,隨即搖頭嘆道︰“也不知這位觀瀾居士究竟何人,竟是從未听說過!”

    “听漱玉齋的人所言,是一位隱居的山野奇人,應是不假,若非深居名山大澤,也難養如此浩蕩之氣,畫出這般大作!”老夫子點了點頭,感慨的長嘆。

    換作以前,尋常的俗人,他懶得搭理,但今日觀看了擺在漱玉齋中空山寂雨圖,心中思緒翻涌,一直難以平抑,不吐不快,方在眾人前說這麼多的話。

    趙姓白面書生撫著清須,滿臉贊嘆之色︰“今天中午,漱玉齋內擠滿了一堆人,加之天氣又熱,乍站在里面,熱得透不過氣來,可是一見到懸著的空山寂雨圖。頓感渾身清涼,仿佛自己置身于畫中,在空幽的莽莽群山中,淋著絲絲輕雨,實是玄妙異常!”

    “對,對,人在畫中,人在畫中。便是這般妙境!”那老夫子重重一拍右膝,撫掌贊嘆,紅潤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快意。

    眾人听著兩人的說話,心中更加好奇,似是無數只螞蟻爬在心頭,心癢難耐,恨不得馬上輪到自己,一觀這幅空山寂雨圖。如斯奇畫,也不知終究花落誰家?!

    “那先得破去觀瀾居士擺下的那幅殘局,這幅殘局據說有擾人心神之能。很多人坐下沒有多久。便口吐鮮血,或者大吼大叫,或者失聲痛哭,實在詭異得很!

    “听說普賢寺高僧天聞大師曾出手破解此局,最終卻只是唱了一聲佛號,道了句甘拜下風,微笑離開。”

    “天聞大師可是咱們川蜀第一棋道高人,若他也束手,怕是無人可解了,看來,也只有觀賞的福分了!”

    “這般妙畫,能夠看看,也算是難得福分了。豈難貪得無厭?!”

    眾人議論紛紛,感慨者有之,哀嘆者有之,激昂者亦有之,廟內嗡嗡作響,煞為熱鬧。

    ×××××××××××××××××

    夏日的清晨天亮得格外早,晨露未消,百鳥脆鳴,寒谷之內一片幽靜。淡淡的霧氣籠罩,朦朦朧朧,宛如仙境。

    清風徐徐,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忽然自寒湖上隨風傳來,隨即薄霧中出現五道朦朧曼妙的身影,宛如仙子凌波,飄飄而來。

    正在廚房內燒水做飯的小蝶與小情迎了出來,兩人一身素淡秀雅的襦裙,看上去如同閬苑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隨著碧水訣的精進,兩人氣質日益清逸脫俗。

    自湖上踏波而至的五人正是蕭月生的五位師妹,蕭疏影功力尚淺,由林曉晴逞著,五人能在寒湖上悠然而行,功力已是頗為深厚。

    她們皆是一身嶄新的綢緞勁裝,顏色各異,將曼妙的身材盡顯無遺,似是毫不怕大師兄的目光。

    這些練功服也是蕭月生回山時帶回來的,讓她們將原來舊的換掉,不僅鮮亮,而且質極佳,穿著比原來舒服得多。

    “小蝶妹妹,大師兄還沒起來嗎?!”柳清泉嬌脆的聲音響起,帶著嗔怨的問道。

    “是啊,公子還未醒來。”小蝶抿嘴笑道,腰上還系著素淡碎花圍裙,露出一股小家碧玉般妖嬈。

    “哼,大懶蛋!”柳清泉一身蔥綠色勁裝,英姿勃勃,跺著小蠻靴,恨恨的抱怨。

    “行了,待咱們練完功,大師兄自然會起床的,……小點兒聲,別擾了他,免得惹他不痛快!”三師姐林曉晴笑著哄道,她聲音依舊嬌嗲,在師妹們面前,卻不自覺流露出一股師姐的風範。

    她身著的是紫色勁裝,身材高挑,高凸後翹,惹火無比,若是旁的男人見了,定是色授魂與,失魂落魄。

    蕭月生的起床氣,她們幾位師妹也領教過了,倒並未覺得如何,反而覺得可愛,也不去惹他。

    眾人放輕了腳步,瞧了小木屋一眼,悄悄走過廚房的小屋,來到了樹林中。

    林中一塊兒圓形空,樹木被除去,已經被壓平,看著頗為光滑,卻又沒有石頭,質頗為奇異。

    這塊空上原本的樹木,當初並非是被砍倒,而是蕭月生彎腰抱往,直直拔起,讓一干師妹們看得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她們先是練一番大師兄傳授的易筋鍛骨法,將身體舒展活絡,精氣神充溢,方才開始練劍。

    蕭疏影練的是入門的劍法,其余四人則雙雙捉對兒對練,一時間嬌叱鶯語,木劍交擊,熱鬧不已。

    周圍鳥兒們已是習以為常,也不驚走,只是一邊捉著蟲子,一邊瞥她們幾眼,順便清鳴幾聲。

    待她們練完了劍,便到蕭月生的小木屋中休息,小蝶小情她們奉上茶茗及幾碟點心,她們一邊閑聊,一邊等里間的大師兄起床。

    小情嬌軀盈盈、蓮步無聲的端盆進去,服侍他洗漱,穿衣,整理被褥,一如他失魁時的細心。

    不久,蕭月生一身青衫走出臥室,對著屋中的諸女大聲嘆道︰“又擾人清夢,你們該當何罪?!”

    “嘻嘻,大師兄,怨不得我們,這可是師父的意思,不讓你睡懶覺!”臉頰釅紅,嬌艷清麗的柳清泉笑道,明眸笑著彎月。

    溫玉冰見他太過懶散,說了他幾次,見效果不彰,便出了這麼一個歹毒之計,蕭月生也是無奈很。

    “唉——,我好苦的命!”蕭月生無奈的長嘆一聲,坐到了李若雲的身旁,貼她極近,淡淡的幽香頓時入鼻,泌人心脾。

    李若雲一身月白的絲緞勁裝,更襯得面白如雪,清麗無儔,仿佛冰雪為骨為肌。

    見大師兄靠自己這麼近,李若雲白了他一眼,卻也無甚動作,隨著蕭月生的打趣,她也變得開朗了許多,雖然仍是沉默寡言,卻已能隨著諸位師妹們一起,看她們笑鬧。

    蕭月生接過林曉晴遞過來的雪瓷茶盞,輕啜了一口,放于桌上,開口說道︰“四師妹五師妹,今天你們下山一次,送一件東西到成都的漱玉齋!”

    “下山?送東西?”水雲派四弟子楊玉琪不由放下雪瓷茶盞,開口問道,她一襲粉紅色的勁裝,顯得嬌艷嫵媚,聲音微微沙啞,微厚的唇透著誘惑。

    “大師兄,送什麼啊?!”柳清泉則是滿臉興奮,她是小師妹,一直被人呵護,下山辦事,也輪不到她,這次終于有機會,自是難免興奮。

    “小情,把我昨晚弄的東西拿過來!”蕭月生揚聲吩咐,正在屋子替他收拾床榻的小情嬌脆的答應了一聲,裊裊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兩張宣紙,一大一小。

    眾女好奇的探頭觀望,宣紙被放于桌上,映入眾女眼簾的是一幅山水畫與一張棋譜。

    畫中,群山被籠罩于輕紗般的細雨中,一個身影隱隱在山林中出現,卻又看不清楚。

    題材平凡無奇,此畫卻是帶著強烈的吸引力,令人觀之,心神不心被吸入畫中,宛如化為了畫中之人,在寂寂的空山中幽然漫步,細雨霏霏,清涼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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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2章上門



    題幅名曰“空山寂雨圖”,與其意境極符,但作詩可不是蕭月生的強項,也僅是題了個字,並未附詩,頗有幾分缺憾。

    “好,好畫!”林曉晴不由嬌聲贊嘆,見此畫墨跡尚新,不由抬頭,明眸望向蕭月生︰“……是大師兄的手筆麼?”

    蕭月生笑著點頭,狀甚矜持,似在強掩傲意,讓眾女不由齊齊白了他一眼,風情無限。

    “大師兄,這一張是……棋譜?”楊玉琪輕聲問道,她掃了一眼另一張略小的宣紙,那上面布滿黑白的圈與圓。

    蕭月生點頭︰“嗯,這是一幅殘局,想瞧瞧世間究竟有沒有人能夠解開,……這兩張宣紙你與清泉一起送至成都漱玉齋,報我的名字,自然有人知道該如何做。”

    “師兄,就這麼簡單的小事,干嘛還要兩個人?”柳清泉瞥了瞥一大一小兩張宣紙,有些不屑的嬌聲道,以她的見識,還不知這兩張宣紙的價值所在,感覺有些大材小用了。

    “為兄這不是給你機會下山去玩嗎?!”蕭月生沒好氣的回答。

    “嘻嘻,多謝師兄!”柳清泉頓時眉開眼笑,明眸彎成月芽,她小孩心性,有熱鬧可瞧,自是喜悅不勝。

    眾女吃完了早膳,臨出寒谷之際,蕭月生將楊玉琪叫住,暗暗塞給她一些銀兩,讓她下山時多買些眾人喜歡的東西,並囑咐帶回一個人來。

    另外還有兩幅白玉耳當,讓她們自下山始,便要與玉簪一塊兒戴上,玉當能令人無法看清她們的嬌容,免得惹出麻煩。

    楊玉琪沒有推辭,大師兄所賜,也不必客氣。

    依蕭月生與漱玉齋主人所商定,他的這幅空山寂雨圖將在成都漱玉齋掛上兩個月。請士林學子觀賞,若有人能夠破去殘局,則贈畫于此人,若無人能夠破局,此畫將送給漱玉齋。

    漱玉齋的主人也是位精明之人,當初只是蕭月生寫了幾個字,便答應下來,其魄力著實不凡。

    楊玉琪與柳清泉兩人將畫送到。便不再多管,其余時間,卻是要完成大師兄暗暗吩咐的一件事,便是尋一個人。

    在成都城內,兩女按圖索驥,打听了數十人,轉了十余條街巷,中午時分,在一處幽深的小巷中找到了目的。

    這條小巷由青石鋪成,各個宅院雖然古舊。卻透著一股清雅的氣息。像是江南小巷,遠非那種平民百姓破敗。

    兩人叩了叩矮矮的木門,半晌。木門被拉開,開門之人是一位年約三十多歲的少婦,瓜子臉,杏眼杏唇,素妝淡抹,透著優雅的迷人風韻。

    “不知兩位姑娘……?”少婦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聲音柔和和圓潤,聞之心暢。

    楊玉琪心中暗自揣測,沒想到這麼年輕美貌。莫不是大師兄的相好吧?眼前此女確實迷人的很,有一股自己師姐師妹們沒有的風韻。

    心中胡思亂想,玉手自高聳的懷中掏出一只碧綠玉佩,在少婦面前晃了晃,斯文有禮說道︰“這位姐姐識得這枚玉佩麼?”

    蕭月生已經吩咐過她,要以禮要待,萬不可怠慢了人家。

    看到碧綠的玉佩在陽光下透出溫潤的光澤,她神情一動,伸手接過玉佩。上面僅是寥寥幾筆,勾刻出一個男子寬衣搏袖,舉杯負手望天的背影,透著一股瀟灑不羈的氣息。

    背面則是以陰文所刻的觀瀾兩個字,蒼勁古樸,透著莽莽洪荒的悠古氣息,震人心魄。

    “……真的是他!……”這個迷人的少婦喃喃自語,素淡的臉龐滿是激動。

    柳清泉在師姐身旁,見這個少婦盯著這枚碧綠玉佩喃喃自語,也猜測也大師兄定與這個女子關系不一般,莫不是大師兄始亂終棄,辜負了人家?

    楊玉琪見其模樣,便知找對了人,斯文的說道︰“這枚玉佩的主人,讓我來請你去見他。”

    這杏眼桃腮少婦雙手將玉佩奉還,神情已恢復正常,清盈的目光掠過楊玉琪與柳清泉臉龐,神情微微一怔,此時她忽然發覺,對面兩女的面龐似乎籠罩著一層薄紗,朦朦朧朧,竟看不清五官的模樣。

    她神情不變,似是未覺其異,柔和一笑,輕聲道︰“兩位姑娘請進吧,我稍微收拾一下,咱們便動身。”

    楊玉琪與柳清泉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暗中運功,小心翼翼的邁進門檻,進了小院。

    院子很小,僅有一座假山與幾株梅花,兩者相互掩飾,便仿佛一座盆雕,乍看上去,竟有幾分山野之趣,屋子的門窗顏色泛黃,透出古色古香的氣息。

    她們並未進屋,進入陌生人的家,她們心下里還是帶著幾分戒備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那少婦很快自正屋中出來,腰間挎著一個月白的包袱,楊玉琪與柳清泉兩人進來時如履薄冰,未來得及觀察此女,這才發覺,這個少婦走路姿勢極為曼妙優雅,上身不動,腳下蓮步輕移,宛如湖上荷花,被風輕吹,荷花輕蕩,賞心悅目。

    兩人也發覺,她竟是不通武功,心中更加疑惑,不由胡思亂想,莫不是大師兄為她贖的身?那他也太過大膽了!

    不過,這般風流儀態,站在人群中,實是鶴立雞群,將眾女子比得黯然失色,也怪不得能夠令大師兄鬼迷心竅呢!

    由于有了這個少婦的存在,她們二人也沒有了游玩的興致,心中全被強烈的好奇所佔滿,她到底是大師兄的什麼人?為何要請她上山,還要客氣禮貌,不得怠慢?

    她們抑不住好奇,開口請教少婦,她卻笑而不答,說是不宜獨自回答,待見到玉佩的主人。由他作主。

    雖然她們歸心似箭,但這個少婦不會武功,她們徒之奈何,只能騎馬慢悠悠的趕路,免得將客人累著,受大師兄的責怪。

    ××××××××××××××××

    楊玉琪與柳清泉下山那天中午,貝錦儀忽然攜周芷若來到了水雲派玩耍,峨嵋派與水雲派相隔不遠。她們輕功高明,來往方便得很。

    上次一起追殺峨嵋派仇人時,林曉晴極力邀請她們來派中玩,她們也沒有推辭,況且,貝錦儀對水雲派的那位大師兄好奇緊。

    水雲派的位置極佳,宛如一張椅面,山下根本看不到,等她們爬上了山,周芷若卻發覺。眼前竟然山勢大變。並非原本的模樣。

    “師姐,莫不是我們走錯了?”周芷若一身蔥綠的羅衫,苗條秀美。楚楚動人,見眼前茫茫一片,卻沒有水雲派的蹤影,不由迷惑。

    她轉頭望向四周,那塊模樣奇怪的石頭,她還記得,應該沒錯,這里就是水雲派的位置,怎麼忽然變了呢?

    “呵呵,師姐。沒走錯,往前走便是了!”貝錦儀捂嘴笑了笑,她一身月白羅衫,風姿綽約,自有一股成熟而淡雅的氣質。

    貝錦儀上次來水雲派時,也與師妹有同樣的疑惑,放目望去,茫茫一片,直懷疑自己走錯了路。這里究竟是不是水雲派的山門。

    當她帶著茫然與好奇往前走時,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個佩劍少女,正是水雲派的弟子。

    直到她被迎了進去,隨著她的腳印走,見到了水雲派的掌門溫玉冰,她才清醒過來,連忙追問其中緣由。

    溫玉冰僅跟她提了一點兒,並不盡言,只是說道,這是一個陣法,可以隱蔽水雲派的存在,以策安全罷了。

    奇門遁甲的存在,出身名門大派的貝錦儀並非一無所知,況且,她們峨嵋派的祖師郭襄女俠,也略通一點兒,郭襄女俠的外祖父東邪黃藥師可是其中方家。

    雖然听說奇門遁甲之術玄妙難測,只是因為太過艱澀,知者甚少,如今真正見識過了,她才真正知道,聞名不如見面!

    她回山說與師父滅絕師太听時,滅絕師太並未過于重視,在她眼中,陣法是死,人是活的,她有倚天劍在手,無堅不摧,縱然有再厲害的陣法,倚天劍下,仍是得乖乖讓路。

    貝錦儀與師父卻有不同想法,陣法之道,果然玄妙,一個陣法,有時能抵得上一派弟子,惜乎太過深奧,已近失傳。

    她想多見識一番,便帶著小師妹,一起來水雲派玩耍。

    果然如她所料,當帶著周芷若走近時,眼前驀然出現一位身著青色羅衫的佩劍少女,身形婀娜,苗條秀美,面露迷人的微笑,輕輕說道︰“貝前輩,周前輩,請進,師父還不知道兩位前輩駕臨。”

    貝錦儀頜首微笑︰“宋姑娘,你大師伯回山了嗎?”

    “大師伯回來了。”這位貌美如花的少女點頭,恭敬的回答,然後轉身,腳下盈盈若虛,似是踏在雲霧中,下變成了一層雲霧,已是見不到面。

    “師妹,跟緊我的腳步,不能踏錯。”貝錦儀轉身,囑咐明眸中微露好奇的周芷若。

    周芷若乘巧的點了點頭。

    “貝前輩,要不,直接去寒谷吧?掌門師尊在那邊。”前頭帶路的水雲派弟子征求她的意思。

    貝錦儀忙點頭,求之不得,她最想見便是這位水雲派的大弟子,而這位大弟子居于寒谷,令她更是心泛好奇。

    周芷若眼前所見,令她極為好奇,眼前是一片懸崖絕壁,她們卻能腳踏虛空而行,仿佛施展傳說中的絕世輕功一般,委實奇妙,若沒有人引路,自己前來,萬不敢如此走法,眼見著面前是萬丈深淵,豈敢直直往下走?

    她心下數著,走了近五十步,眼前豁然開朗,層層疊疊的建築,正是水雲派。

    鶯聲燕語不停響起,她們剛吃過午飯不久,完全放松下來,各自嬉嘩,峨嵋山中頗多寺院,一片寧靜詳和的氣息。

    “啊,好冷!”貝錦儀忽然緊了緊羅衫,感覺周圍驀然變冷,仿佛進入了冬天一般。

    此時她們已經來到了寒谷的入口,只是蕭月生陣法之效,她們並不能看到什麼,僅是一片松樹林而已。

    “前輩,這里便是寒谷了!”前面帶路的宋姓美貌少女轉身笑道,隨即轉過身,揚聲嬌喚︰“小蝶妹妹——!”

    一道人影驀然出現在松林梢,輕輕一躍,宛如仙子凌空,跨過十幾丈,直接落到幾人跟前。

    她們面前所見的小蝶,實是一位仙子般的人物,清逸脫俗,貌美無儔,宛如雪山之巔雪蓮花。

    “雪燕姐姐,這是……”小蝶溫婉一笑,向貝錦儀周芷若兩人襝衽一禮,望向水雲派的同門姐妹。

    “這兩位是峨嵋派的貝前輩與周前輩,……師尊在這里面嗎?沒把大師伯驚醒吧?”宋雪燕笑著介紹,輕聲問道。

    水雲派上下都知道大師伯有午憩的習慣,而且他睡覺時,最煩有人打擾,準沒好臉色。

    水雲派中弟子多是青春貌春的少女,也難免女人的八卦性子,閑暇之余,大師伯這個唯一的男子自是成為令人興致大漲的話題,他喜歡什麼,討厭什麼,有什麼習慣,稍有點兒新的消息,頃刻之間,便會傳遍水雲上下,其速無比。

    “在呢,正在公子屋內看書呢。”小蝶再次向貝錦儀與周芷若襝衽一禮,笑了笑,輕聲回答。

    “小蝶,快請客人進來,真是無禮!”驀然之間,天際忽然傳來一聲清越的叱責,正是蕭月生的聲音。

    “哎——!”小蝶忙應是,對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人欠聲笑道︰“兩位前輩,小蝶失禮了,快快有請!”

    一艘小船忽然出現在樹梢上,船上坐著一位清麗脫俗的美貌少女,一襲白衣,雙掌輕擊,小船飛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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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3章贈藥

    眼前的一切,讓貝錦儀與周芷若目瞪口呆,顛覆了耳听為虛,眼見為實的至理,眼中所見,一切皆虛幻!

    小船眨眼來到四人跟前,約有兩人躺下長短的船身漆以月白色,雕著許多各式的花紋,顯得極為精致而神秘。

    船上飄逸如仙的少女乃是小情,一身月白羅衫,衣襟飄飄,容光如雪,與小蝶春蘭秋菊,難分軒輊。

    她在舟上襝衽一禮,微微一笑,嬌聲道︰“小情見過兩位前輩!……師尊有請,兩位前輩請上船罷。”

    貝錦儀與周芷若點頭微笑,輕輕一躍,盈盈落入船中,嬌臉強裝鎮靜,不讓人看到自己的驚異,免得墜了峨嵋派的名聲。

    宋雪燕告辭離去,她從未進過寒谷,心下極為好奇,但限于功力不足,冰冷徹骨的寒湖便是一道難以越過的阻礙。

    小情站于船頭,小蝶則站于船尾,雙掌輕擊,小船緩緩蕩開,離開岸邊,向郁郁的樹林悠悠飄去。

    貝錦儀與周芷若先是好奇,不知她為何虛空出掌,當小蝶擊出兩次,眾人眼前一亮,穿過了郁郁的樹林,寒谷豁然出現在她們眼前。

    清亮如鑒的湖面,薄薄的紗霧,郁郁的樹林,及樹林中的幾座小屋,鳥兒清脆的鳴叫在湖面上飄蕩,寒谷靜謐寧和。

    她們這才知道,小蝶為何擊掌,心下卻是震驚萬分,望向小蝶的目光帶著難以置信。

    她施展的竟是劈空掌!

    劈空拳這個名字乍听極為普通,卻是一門奇學,與少林的百步神拳有異曲同工之妙,內力外放,需得內功達到極上乘境界,對于如今武林而言。已是傳說中的武學境界。

    便是當代絕頂武學,也無這般境界,至剛至猛的降龍十八掌,乃丐幫無上絕學,但若是擊不實,再剛猛的內力也是無計可施。

    貝錦儀知道,即使是自己的師父,也並不懂這門絕學。卻在一個妙齡少女身上見到,她豈能不驚異萬分?!

    小蝶縴縴玉掌擊出,清澈見底的湖水出現一塊兒下凹,仿佛厚厚積雪上被打了踩了一腳,出現一個雪坑,清亮的湖水下陷,小舟速度加快,如一道湍急河流中的浮葉,飄向對面。

    她們船到湖中央,自一間小屋中走出兩人。一男一女。男的瀟灑不羈,女的風華絕代,看著似是一對璧人。正是溫玉冰蕭月生師徒二人。

    小舟到岸,眾人相見,自是一番寒暄,隨即被迎入蕭月生的小木屋,小蝶與小情奉茶,然後退下。

    “溫掌門,這兩位小妹妹一身好俊的武功!”貝錦儀放下雪瓷茶盞,清亮的目光隨著裊裊離開小蝶小情,轉頭對溫玉冰笑道。

    溫玉冰也放下茶盞,點點頭︰“兩個小丫頭還算爭氣!”

    對于小蝶與小情的功力進境之速。便是李若雲幾人也大感羨慕,都抱怨大師兄實在太過偏心。

    她們每人只得到一枚培元丹,但她們兩人,卻是遠不止一枚,究竟有幾枚,也只有她們與大師兄清楚,而且,她們守口如瓶,任憑如何旁敲側擊。皆無濟于事。

    故如今論及功力,她們幾人也要甘拜下風,卻沒有一點兒辦法,這便是所謂的近水樓台先得月吧,不過,小蝶小情兩人勞苦功高,大師兄這般偏心,倒也說得過去。

    “水雲派人才濟濟,真要恭喜溫掌門!”貝錦儀微笑著贊嘆。

    “這全是秋兒調教有功,……對了,他剛才還對我說,有事請妹妹幫忙呢!”溫玉冰轉開話題,樹秀于林的道理,她並非不知。

    “哦?”貝錦儀好奇的望向一直沉默寡言、坐如朝馬的蕭月生。

    對于這個蕭南秋,貝錦儀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總覺得這個男子神秘不凡,非是池中之物。

    站在人群中,人們往往會忽略他,但一旦真正去看他,便會陷入其中,不可自拔,仿佛深海中的洶涌漩渦,表面看上去,平靜無波,一旦靠近,便再也無法脫離。

    有外人時,蕭月生低調沉斂,似是一個尋常之人,加之他普通尋常的相貌,精氣神皆斂之後,人們的目光很難駐留。

    感覺到貝錦儀清亮目光望向自己,帶著好奇疑問,蕭月生抬起頭,點了點︰“不錯,在下確實有一事相求!”

    “蕭少俠請說。”貝錦儀忙道,不由挺了挺嬌軀,正襟危坐,心下好奇,他深藏不露,高深莫測,以他的神奇,竟還有事求到峨嵋派,實在好奇究竟是何事。

    蕭月生手指在桌上輕輕敲了敲,緩緩道來︰“在下于成都城外遇到幾位乞兒,小小年紀,身世堪憐,便收留了他們,但水雲派不收男弟子,想讓他們拜到武當派門下!”

    貝錦儀點頭,微微沉吟,思量不已。

    她已隱隱猜到這位蕭南秋究竟要如何,不外乎請峨嵋派幫忙請情,武當派擇徒極嚴,根骨品性無一不查,無一不嚴,尋常人家根本難以得其門而入。

    但此事乍看不大,卻牽扯甚多,頗為麻煩,一個弄不好,怕是會落得一個兩頭不討好的局面。

    思忖之後,貝錦儀溫婉笑了笑︰“是啊,若能拜在武當門下,再好不過!”

    “在下人輕言微,與武當派諸位大俠素昧平生,想請滅絕前輩幫忙,將那幾個小子引見給武當派。”

    “這……”貝錦儀微微一怔,沒想到這個蕭南秋的胃口不少,竟想請動自己的師父出馬,她本以為是讓自己出面引薦而已。

    滅絕師太性子剛硬,幾乎從不求人,雖與武當大有淵源,平日里卻幾乎從不與武當走動,如今,卻要師父親自出馬。將幾個小孩引薦給武當派,無異于生生欠下武當一個人情,……茲事重大,她實在不敢替師父拿主意。

    “在下的不情之請煩勞貝女俠轉告師太,一切由師太定奪。”蕭月生一口氣說完,溫潤的臉龐帶著微笑。

    見到蕭月生的笑意,貝錦儀竟不由的泛起困窘之意,不由垂下目光。雪頰生暈,點頭答應,其嬌羞的媚態令一旁觀坐的周芷若不由驚異,心思微轉,望向師姐與蕭月生目光便不由泛上一層隱隱笑意。

    蕭月生轉向輕啜茶茗,悠然而坐的溫玉冰︰“師父,弟子想請二師妹與三師妹走一遭,讓她們帶著那幾個小子去峨嵋派,即使師太不願,也算是讓他們見識了一番名門大派的風采。”

    貝錦儀見溫玉冰的如水目光望向自己。不由苦笑著點頭答應︰“也好。若是武當不成,便讓他們留在峨嵋罷。”

    她不由自失一笑,好像自己被牽著鼻子走。不由自主,但收下幾個弟子,自己身為掌門弟子,卻是可以做主的。

    李若雲與林曉晴被小情喚了過來,與貝錦儀及周芷若相見,不由一番熱鬧的場面,李若雲雖清冷,面對好友,話卻也不少。

    兩人將貝錦儀與周芷若拉走,迎到水雲派。到那里去玩鬧,在這里有大師兄這個男子,女人家的悄悄話不便出口。

    笑鬧之余,自是免不了要切磋一番武功,水雲派四劍被蕭月生嚴令禁止,非得重要關頭,不能輕施,即使如此,此時她們二人劍法境界已是不同。竟與貝錦儀不相上下,也是暗中留了幾分力之故。

    貝錦儀雖在武林中名聲並不顯赫,並非武功太弱,而是性是平和,行事低調之故,身為滅絕師太的親傳弟子,又豈是尋常高手能夠企及?

    貝錦儀不由吃驚,她們的武功確實是突飛猛進,定又是蕭南秋那個大師兄之故。

    傍晚時分,蕭月生將林曉晴召來小屋。

    夕陽西下,瑰麗的陽光射進寒湖,反射至那幾座小屋窗口,小屋的位置可謂恰到好處,正巧沐浴在夕陽之下,屋內一片柔和,實是極美的景致。

    “師兄……”一身月白羅衫的林曉晴挑簾進了屋子,蓮步輕盈,渾身洋溢著美麗。

    這間屋子位于蕭月生臥居之旁,是專門靜坐練功的所在,布局也不相同。

    屋內一榻一案,榻在掛著山水畫的北牆下,軒案則在南面格窗下,案上放置筆墨紙硯,及棋盤與瑤琴,琴身黝黑,毫無光澤,看似古舊,卻是蕭月生新近制成。

    蕭月生此時正伏在案前,听到林曉晴嬌喚,頭不抬,身體不動,僅是抬起左手,朝後指了指︰“來了?……坐吧!”

    “嗯。”林曉晴應了一聲,盈盈來至榻前,舒臂一攬衣襟,輕輕坐下,光潔矮榻不軟不硬,坐著極為舒服。

    靜靜的屋內,柔和瑰麗的光線射在軒窗上,映出光芒更加柔和,將蕭月生籠罩其中,他仿佛身披霞光,宛如神仙中人,令林曉晴看得失神不已。

    靜靜坐在這里,看著他的背影,她心中說不出的寧靜祥和,恨不能一直坐在這里,不再動彈。

    “呼——,好了!”蕭月生忽然伸了個懶腰,將林曉晴嚇了一跳,忙不迭的轉開目光,強裝鎮定。

    蕭月生故作未覺,帶著溫和的笑意,手中遞出一封信,笑道︰“師妹,此次去峨嵋,見到滅絕師太,將這封信交于她手,將將這瓶藥交給她。”隨即他又將另一手的玉瓶遞了過去。

    林曉晴玉手伸出,接了過來,猶豫著說道︰“師兄,滅絕師太能答應嗎?依我看,很懸吶!”

    即使她鄭重說話,其聲音依舊糯軟嬌嗲,令人聞之筋骨酥軟,蕭月生雖然定力頗強,卻也很喜歡听到她的聲音。

    蕭月生搖了搖頭,呵呵一笑︰“她雖然性子怪僻孤傲,卻也恩怨分得極清,師兄難道白白救下峨嵋派的性命不成?!”

    林曉晴點頭,心下仍有幾分猶疑,滅絕師太仿佛冷面神一般,不令是面冷,便是一言一行,亦是帶著冷厲,林曉晴對她有幾分怯意。

    “依為兄之言,放心行事便是!”蕭月生拍拍她削瘦而圓潤的香肩,柔聲安慰。

    林曉晴感覺她的大手似乎帶著灼熱,直接沖入了自己心房,竟有幾分目眩之感,頓然臉頰粉紅,如抹了一層胭脂。

    屋內的光線紅潤柔和,將她的羞紅掩去,她忙點了點頭,要做些什麼掩飾,便輕搖了搖玉瓶,舉到眼前,望向里面,似是盛著水,不由抬頭望向師兄︰“這里面是什麼,師兄?……水、雲、玉、液?”

    “是一種接筋續骨的藥。”

    “接筋續骨?”林曉晴黑鑽的眸子轉了轉,嬌顏帶著疑惑︰“為何送這藥?”

    這種金創藥雖然是武林中人的必備,但比之增強功力的培元丹,卻是相似十萬八千里,隨即她又恍然,嗯,培元丹不能外泄,也只能拿這種藥來充數了!

    “知道武當七俠中的俞岱岩吧?”

    “當然知道,俞三俠當年也是聲威赫赫,可惜,如今已是一個廢人,癱瘓在床,實在令人扼腕!”

    蕭月生點了點頭,笑吟吟的看著她。

    “……啊!難道,大師兄藥,是給他的?”林曉晴頭腦敏銳,馬上想到,不由輕呼一聲,怔怔望向師兄。

    “算你不太笨!”蕭月生笑著點了點頭。

    見她還有疑問,知道她想問什麼,自是要問是否有把握治好俞三俠之類,他也懶得多說,開口道︰“好了,這四枚玉佩,是送給蕭摩他們的,讓他們貼身佩帶,不可須臾離身,若有性命之危,捏碎即可。”

    他手中出現了四枚溫潤柔和的白玉佩,皆呈圓形,半個手掌大小,適于貼胸佩帶。


    林曉晴不由伸手接過,玉佩在她掌中,幾乎難以分清彼此,其掌如玉,雪白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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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24章素心

    去見蕭摩蕭訶他們,蕭疏影自然是要跟她們一起,整個水雲派一代弟子,除了蕭月生,皆被派下了山,水雲派頓顯空曠了許多。

    她們一行人離開水雲派,文文靜靜的周芷若回頭望去,水雲派又消失在眼前,唯有一片山林。

    貝錦儀望了師妹一眼,回頭問林曉晴︰“林妹妹,貴派這個陣法著實神奇,每次見到,都與上一次不同。”

    林曉晴回過頭來,遙望水雲派所在,搖頭苦笑︰“這個陣法究竟是怎麼回事,除了大師兄,誰也不知,一天到晚變來變去,也懶得理它!”

    對于此陣,林曉晴身為掌門弟子,自是知其關鍵,即使是親密友好的貝錦儀,也不能透露。

    “若是換了個不熟悉的人過來,還真的找不到水雲派了呢!”貝錦儀贊嘆,對于這個陣法,心中頗為羨慕,她對于神奇之物,總是帶著強烈的好奇心,可謂是生性好知。

    “你這個師兄可真是神通廣大,好像沒什麼他不懂的!”貝錦儀不由感慨,話一口出,便有些後悔,嬌美的臉頰微熱。

    “咯咯,姐姐謬贊了!”林曉晴嬌笑一聲,容光若雪,黛眉間透著自豪之意,並未注意到貝錦儀的異樣。

    倒是她身邊的周芷若發覺了師姐的羞澀,心下竊笑,原本的懷疑被證實,了解了師姐的心意,表面裝作沒見到,也望向遠處。

    蕭疏影的功力低微,由李若雲帶著,卻也並不影響趕路的速度,很快,她們趕到山下的大聖鎮,在鎮子中心繁榮之處。由林曉晴領至一座大宅院前。

    “蕭摩!”蕭疏影上前叩門,將黃銅門環叩得頗有節奏,嬌喚了一聲。

    “大姐,是大姐!”里面很快響起興奮的聲音,接著門被迅速拉開,門後是蕭摩他們四人。

    他們皆喘著呼呼的粗氣,面色通紅,汗水涔涔。頭發鬢旁濕漉,顯然正在鍛煉。

    “林姐姐!”見到大姐身旁嬌笑吟吟的站著林曉晴,他們也不由大喜,便要拜倒參見。

    林曉晴羅袖一揮,一股柔和的氣息將他們止住,無法跪倒,令他們大感神奇,目光熠熠望向林曉晴。

    林曉晴嬌笑一聲︰“小鬼頭,別跟姐姐多禮,快過來拜見峨嵋派的兩位姐姐!”

    她的嬌笑不僅是因為見著他們。也是因為自己的水雲袖有成。

    當初她見大師兄一揮袖間。便能發出一股柔和的氣團,將自己與眾師姐妹們的行禮阻擋,心下好奇。便纏住大師兄,想要學這個絕學。

    蕭月生苦笑,說這並非什麼絕學,僅是內力運用的小法門罷了,只要內力足夠深厚,要做到易如反掌,但她的內力卻太淺薄,尚難施展,所以,繼續努力練功吧!

    林昨晴不由沮喪。嘟嘴不語,悶悶不樂。

    蕭月生無奈,只好費了一番心思,創出一門心法,名叫水雲袖,與劈空掌異曲同工之妙,但更加運轉如意,可剛可柔,實是一門奇妙異常絕學。

    況且。水雲袖施展之時,曼妙如舞,賞心悅目,令人著迷,他的幾位師妹皆急切的學了這門奇功,除了蕭疏影功力尚淺,難以施展,其余諸女,皆是登堂入室,已可運用自如,雖然威力有待提高。

    “見過兩位姐姐!”听到林曉晴的指點,蕭摩四人忙跪倒在,大禮參見。

    他們自幼乞討,早已被逼得精乖異常,听到林曉晴的話,自是知曉這兩人的重要。

    “不必多禮,快起來吧!”貝錦儀嫣然的笑了笑,她可沒有水雲袖奇功,只好虛虛的一扶。

    四人起身,顯得毫不矯情,幾人進門,穿過寬敞的院子,進了正中一間屋子。

    這座大宅僅有他們四人,並無僕人,一切皆得他們自己動手,打掃,做飯,但他們從小過慣了苦日子,這樣已經覺得是活在天堂,並無不適,權當作練功了。

    樸素整潔的屋內,端莊而坐貝錦儀打量著他們幾人,不由嫣然笑道︰“怪不得你們大師兄要他們拜入武當門下,這般俊才,若進了別派,委實明珠暗投,太過屈才!”

    林曉晴接過身材最壯實蕭量遞上來的茶盞,嬌笑道︰“要我說,就讓他們拜到峨嵋罷了,可大師兄卻說,師太不喜歡男弟子,與其讓師太為難,不如拜到武當門下,武當峨嵋本是親厚,也顯親近些。”

    提及自己的師父,貝錦儀她們不便續話,轉開話題笑道︰“這般佳弟子,武當自不會拒絕,但武當擇徒,心性亦極重要,怕是需要一段兒時間考驗,你們可不能心急!”

    她們僅喝了一盞茶,不再停留,直接前往峨嵋,謁見滅絕師太,對于師父是否答應親自出馬,貝錦儀心中委實揣測不出。

    ×××××××××××××××

    水雲派前又漸漸走來三女,皆是身形曼妙婀娜,觀之心動,但欲察其容貌,卻令人大失所望。

    兩個佩服女子容貌朦朧,看不清楚,另一人卻是普通之極,實在愧對她那婀娜如拂柳的曼妙嬌軀。

    她們正是楊玉琪與柳清泉一行三人。

    楊玉琪與柳清泉耳上的玉當仿佛一層白紗,能夠將她們的面容朦朧化,令人無法看清,極易忽略過去。

    “衛姐姐,咱們到了!”楊玉琪轉頭對身旁的曼妙女子笑道。

    蕭月生讓她們所尋的女子姓衛,名叫衛素心,上山之時,楊玉琪與柳清泉各扶她一臂,仿佛將她架起一般,這也委實是無奈之舉,紫山崎嶇險峻,若無輕功在身,根本走不了幾步。道路上不時有巨石遮擋正中,非是尋常人可以逾越。

    好在她嬌軀輕盈若羽,宛如毫無重量,她們兩人托著,並不費力氣,輕松裕如。

    一路之上,無論楊玉琪她們如何旁敲側擊,想知道她與大師兄的關系如何。衛素心皆是輕松避過,不知不覺將話題轉過,令她們無奈之余,也不由贊嘆不已,她的應對之巧,怕是比三師姐尚要高明幾分。

    當衛素心正在打量水雲派在哪兒時,楊玉琪在觀看天色,計算時辰,回想著進入之步法。

    此時已近黃昏,雖然天色尚早。陽光卻也變得柔和了許多。她們三人繞了幾繞,進入水雲派,頓時周圍的一切變得親切起來。僅是短短兩三天,仿佛已經很久了似的。

    文心手打組hhhxxxhhh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注明出處,同時請支持正版!

    “雪燕見過四師叔,五師叔!”負責接引宋雪燕忽然正要出去迎接,楊玉琪與柳清泉卻已經走了進來。

    “起來罷,有沒有客人上門?”楊玉琪輕輕一揮羅袖,將她扶起,水雲袖施展得曼妙無比,順口問道。

    “峨嵋派的貝姑娘與周姑娘昨日來過,但今天又同師父她們一塊兒下山了。”宋雪燕恭聲回答。

    “就你師父自己?”楊玉琪本想繼續往前走,聞言忽然停下了蓮步。扭身回問。

    “二師伯與小師叔也一起。”

    楊玉琪點了點頭,向寒谷所在方向望了一眼︰“那你大師伯呢?”

    “大師伯沒走。”宋雪燕也望向寒谷的方向,搖了搖頭。

    “那就好!”楊玉琪舒了口氣,轉頭向衛素心笑道︰“衛姐姐,咱們過去罷。”

    她們遠遠便看到寒谷之前,大師兄一身寶藍長衫,負手而立,衣襟飄飄,透著獨遺于世的瀟灑。

    雖隔了兩丈。她們卻仿佛能夠看到大師兄的面龐與眼眸,見他正溫煦的笑望著自己,一顆心頓時如浸到了溫泉之中,說不出的溫暖與舒服。

    “素心見過恩公!”一直端莊沉默的衛素心忽然急走幾步,走在她們之前,如同柳枝輕快拂過湖水,優雅而迅疾,到了蕭月生跟前,盈盈拜倒于,伏嬌軀曲線優美,說不出的動人心魄。

    蕭月生探身扶起她,打量了一番她的臉龐,溫和笑道︰“衛夫人毋須如此,貿然將夫人請來,莫要怪罪才是!”

    他對于衛素心的易容之術頗為贊嘆,算是頗得幾分精髓,比水雲派的強得多。

    “素心但憑恩公吩咐!”衛素心順勢起身,她雖與蕭月生相處不長,但她玲瓏剔透的心能夠感覺得出,自己的恩公不是個拘禮之人。

    “師兄——,你是怎麼認識的衛姐姐啊?!”

    這個問題實在困擾她良久,像一只小貓爪不停撓著她的心,終于逮著機會,跑到師兄面前,拉住他的大手,一邊輕晃,一邊帶著撒嬌語氣問道。

    兩三日不見,蕭月生也有點兒想念她們,溫柔笑道︰“說來話長,……去請師父過來,一塊兒講給你們听!”

    他的幾個師妹全都不在,沒了她們的監督,水雲派小姑娘們心性未定,活潑俏皮,這次可算是撒了歡兒,熱鬧得不得了,溫玉冰只好留在那里,鎮住她們。

    衛素心與小蝶小情一一相見,端上一盆水,配合包袱中的胭脂,洗去了臉上的易容,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張絕美無瑕,宜喜宜嗔的玉臉,其容光絲毫不遜于修煉了碧水訣的諸女。

    衛素心向目瞪口呆的楊玉琪與柳清泉歉然的笑了笑,她們當初登時見到的,也並不是她的本來面目。

    溫玉冰也到來,一番寒暄,皆進了蕭月生小屋中,蕭月生才把一切原委細細道來。

    衛素心本是一位宮女,自幼拜一異人為師,精于醫術及易容之術,她是一位貴妃的貼身侍女,但她思念父母,一心想出宮,後因救了貴妃一命,便被開恩放出宮外。

    但出宮之後,還未等與父母團圓,便知她的父母俱已不在,在去都漕運使司判官上任之時,途中被人劫殺。

    殺人者乃一江洋巨盜呂無痕,輕功高妙,狡詐如狐,官府即使知道,卻無計可施,他的身上早已是人命累累。

    這件慘案的發生僅在兩個月前,正當她苦于報仇無門之時,蕭月生忽然登門,將呂無痕的首級呈上,並留下了一枚碧綠的玉佩。

    衛素心曾在父母墳前立誓,若有人能殺了呂無痕替她報仇,她必為奴為婢,粉身相報。

    故她見到楊玉琪手中的玉佩,毫不猶豫,什麼也未問,直接打理包袱,跟著她們走。

    衛素心雖然行事低調,幾乎足不出戶,但她的刺繡之巧,卻是成都第一,甚至蜀內也無人能夠與之相匹,人們稱其衛夫人,乃是成都城內名人。

    蕭月生想要尋找一位禮儀專家,便去了成都的兩大幫派,好好“拜訪”了他們的兩位幫主,得到了衛素心的消息。

    尋找呂無痕這種來去無蹤的汪洋大盜,對于別人來說,難于登天,但對于蕭月生而言,卻並不那般困難。

    天人感應之術,極耗心力,便是當初他修道大成時,也不輕用,免得自討苦吃,如今的他,施展起來,頗有幾分勉強。

    雖將自己累得夠嗆,最終,還是被他找到了呂無痕的藏身之所,殺其人,取其首級,順便將他的私藏據為已有,數目頗是不少,讓他發了一筆小財。

    楊玉琪與柳清泉這才恍然,心中暗忖,怪不得覺得這位衛姐姐舉止不凡,原來是皇宮里出身的人。

    她們身為女子的天性,對于皇宮里的逸聞秘事極為好奇,便纏著她,鍥而不舍的打听不休。

    蕭月生衛素心笑道︰“衛夫人,旁邊那間小屋送給你,……讓玉琪與清泉帶著你,到派內轉一轉,熟悉一番。”

    待她們三人離開,他與師父溫玉冰也離開小屋,到了屋後的樹林中散步說話。

    “沒想到,這位衛夫人這般美貌!”溫玉冰今天穿著一身月白的襦裙,身形高挑婀娜,冷艷無雙,瞥了大弟子一眼,淡淡說道。

    “弟子也沒想到,當初見她時,僅是中人之姿,她的易容術可是高明的緊!”蕭月生隨著溫玉冰的蓮步,嗅著她嬌軀傳來的幽幽清香,漫不經心的撒謊。

    衛素心的易容術固然精妙,在他面前,易不易容卻是毫無分別,他能夠直接看到她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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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6 23:25: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25章破伏
    太陽近山,夕陽殘照,師徒二人漫步于樹林中的小徑,周圍鳥鳴啾啾,清脆悅耳。

    “師父,你說,滅絕師太會不會答應引薦蕭摩他們?”蕭月生望向師父冷艷絕倫的玉臉,笑問。

    溫玉冰白了弟子一眼,似是對他放肆的目光頗有幾分惱怒,接著微一猶豫,搖了搖頭︰“……難說!滅絕師太的性子可是出名的古怪,不能以常理度之,誰也不知她究竟想些什麼!”

    “無外乎除魔衛道,振興峨嵋罷了!”蕭月生笑笑。

    “說得輕巧!”溫玉冰瞪了大弟子一眼,嗆了他一句,目光清亮,重重哼道︰“若能這般清楚,也就難稱得上古怪了!”

    “呵呵……,師父說得是!”蕭月生見她火氣隱隱,知道師父心底深處定是在為衛素心的美貌而耿耿,不再觸其霉頭。

    兩人沿著樹林中特意開闢出的青石羊腸小徑,漫步而行,清風徐來,她款款的裙裾宛如湖水泛起漣漪,波紋蕩漾,傍晚的斜陽透過樹枝照到她臉上,仿佛將她抹上了一層胭脂,陡增幾分嬌艷。

    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溫玉冰的心緒漸平,無名業火已消,檀口再開,緩緩言道︰“秋兒,讓衛夫人授弟子們儀態之學,這個主意本是不錯,就怕她們沒學好,變得矯揉做作,弄成四不象!”

    “徒兒倒也想過。”蕭月生背負雙手,踱步悠然,漫聲說道︰“最佳之法,莫過于將這些儀態養成習慣,不可僅在外人面前做樣子,……便如在皇宮中一般,習慣便成自然。”

    “……唉——,好吧!”溫玉冰嘆息一聲,無奈的點頭。覺得苦了弟子們了,她雖未學過儀態,卻也知道,這定是比練功更加枯燥。

    對于蕭月生的這個主意,溫玉冰本不太贊同,但受不住大弟子的一番鼓動,他所設計的水雲派振興之路令她贊嘆不已,貴精不貴多。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讓水雲派的弟子成為武林中俠女的典範。

    這些讓她听得心潮澎湃,勢血沸騰,憧憬不已,隨著大弟子的鋒芒漸漸呈現,她也更加信服,在蕭月生面前,柔弱的本性顯露無遺。

    見她這般憂慮,蕭月生洞虛到其顧慮。不由苦笑︰“師父。對于不會武功人來說,學這些儀態很難,但對于師妹及其余派中弟子。卻是簡單的很,比起那些精妙的武功,儀態實是小巫見大巫!……嗯,就像走路時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有人習慣先邁左腳,當讓他改成先邁右腳,開始時可能不習慣,過幾天,也就習慣了,儀態也就是這般簡單!”

    “真的這般簡單?”溫玉冰有些不信的望向大弟子。明眸如水。

    “正是!”蕭月生重重點頭。

    “那我也就放心了……”溫玉冰大舒了口氣,拍了拍高聳的酥胸,讓蕭月生的心也隨著她酥胸微顫。

    蕭月生不由苦笑,所謂慈母多敗兒,師父的心腸太軟,冰冷氣質只能鎮人一時,對于弟子,實難做到寬嚴相合。

    ××××××××××××××××

    李若雲與貝錦儀一行人稍事休息,便離開大聖鎮。前往峨嵋派。

    一路之上,並無麻煩,身處峨嵋境內,滅絕師太的威名赫赫,震懾境內霄小,見到峨嵋派的弟子,皆是聞風而逃,豈會自尋死路?!

    蕭摩他們四人不通武功,好在有馬匹代步,他們顯示出了極佳的天賦,很快便學會騎馬,縱馬而馳,興奮不已。

    但到了峨嵋山下,需要步行上山時,他們便吃了一番苦頭,峨嵋金頂可不是小山坡般上下自如,即使以他們健壯的身體,也累得氣喘吁吁,大汗淋灕。

    滅絕師太端坐于大殿內,這座大殿,遠非水雲派的樓閣可比,氣勢雄渾,工程所耗的力氣,足以顯示出峨嵋派的雄厚實力。

    滅絕師太坐在氣勢不凡的大殿內,無端的生出幾分威嚴氣度,加之她冷冷如寒電目光,直壓得人抬不起頭來。

    李若雲與林曉晴上前拜見,並恭敬呈上蕭月生的書信。

    蕭月生的書信兩封,一封是送與武當七俠,另一封則是與給滅絕師太,無非是客氣之語,想讓她幫忙,將蕭摩四人薦于武當七俠,成為武當弟子。

    滅絕師太讀完了蕭月生的書信,沉吟了一番,點點頭,讓蕭摩四人進來,想見一見他們,以決定是否引薦,若是一些資質駑鈍之人,她寧肯拒絕,也不會讓他們去丟自己的臉。

    蕭摩四人進得殿來,他們爬山時的汗水未消,面色紅潤,見到滅絕師太的模樣,倒也並不驚異,身為乞丐的他們,所見到的臉龐,比滅絕師太還要冰冷的,比比皆是。

    見他們在自己冷電般的目光中尚能神色自若,滅絕師太暗中點頭,有了幾分滿意,他們眉清目秀,雙眼中泛著靈慧之氣,顯然皆是可造的上上之才,這個蕭南秋倒也並非講空話之人,這四位少年,送到武當派面前,怕是他們不但要收下,還要感激自己一番,如此良材美質,若非身為男子,峨嵋派定要收入門下。

    “師父,不知……”貝錦儀坐在下面,見師父眼光閃爍,不由心下暗暗擔心,有些急切的問道。

    “嗯……,也好,我修書一封,錦儀你與芷若送前往武當,將信送交宋大俠,由他作主罷!”滅絕師太冷冷淡淡的點頭,讓貝錦儀終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渾身一陣輕松,忙不迭的應是。

    他們也未著急離開,先在峨嵋派住了兩天,讓蕭摩他們四人見識了一番峨嵋派各處風景,然後再次啟程,前往武當山。

    這一日,他們進入了湖北境內。蕭摩他們雖不會武功,但身體日益結實健壯,連日里的騎馬並未累著他們。

    一路行來,他們並不僅是趕路,順便游玩一番,令蕭摩他們大開眼界,便是李若雲與林曉晴也泛起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之感。

    順便,她們也偶爾鋤強扶弱。行俠仗義,打發一些宵小之輩,多是由周芷若出手,貝錦儀只是在一旁掠陣,鍛煉自己的師妹,這種鍛煉弟子的做法,便是承自滅絕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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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芷若與武當派大有淵源,而且她心中有幾分牽掛,一直想回武當看一看,滅絕師太也有心讓她多歷練一番。于是便讓她隨著師姐貝錦儀一起。

    見到周芷若大發神威。蕭摩他們看得眼熱不已,羨慕萬分,恨不能自己變成她。武功高強,威風凜凜,對于上武當習武更多了幾分熱切。

    夕陽西下,彩霞染紅了天空,也將天間抹上了一層柔和的紅色,莽莽山林中,一片急促蹄聲響起,蹄聲急驟,宛如暴風驟雨,由遠及近。馬嘶聲忽然響起,他們在一處高聳的峽谷前停住。

    “貝姐姐,若是打仗,這個峽谷可是埋伏的好所在!”

    林曉晴一身淡紫羅衫,騎在駿馬背上,英姿颯爽,精致的軟鞭指著眼前的這個山谷,嬌笑道。

    座落在眾人眼前的一個峽谷,道路狹窄。兩旁森森的高草,亂石林立,極適于藏人。

    “不錯,只可惜此峽谷太短,藏不了多少人!”貝錦儀勒住韁繩,打量著前方,笑道。

    她曾到過武當派,雖不知這一條極短峽谷為何名,卻並不陌生,當初一行人經過時,便曾與師姐們仔細探測過。

    “我與師妹在前,李妹妹與林妹妹在後,讓蕭摩他們居中,如何?”雖然藏不了多少人,但貝錦儀依舊小心行事,武林中的埋伏,可不比軍隊,需要大隊人馬。

    “如此甚好!”一身白衣,逸若摘仙李若雲淡淡點頭,打量著夕陽之下的峽谷,她緊蹙起了黛眉。

    “怎麼了,師姐?”林曉晴見到師姐神情的異狀,不由問道。

    李若雲明眸陡然精芒四射,猶如光可鑒人的湖面忽然被正午的陽光照射,令人不可直視,不斷的掃向峽谷所在。

    “好像有人!”李若雲黛眉緊蹙,緩緩說道。

    “有人?!”貝錦儀與林曉晴異口同聲,望向李若雲。

    “我感覺到了前面的敵意,應該有人藏在里面!”李若雲回頭看了兩人一眼,淡淡說道。

    貝錦儀清亮的目光透著疑惑,林曉晴卻是深信不疑,她知道二師姐有一種神秘的直覺,能夠覺察出別人的敵意與善意,這可能是她一直不涉塵俗,心靜如水之故。

    “既然師姐說有人,那定是真有人藏在前面!”林曉晴對貝錦儀鄭重說道,玉臉沉凝,回身望了蕭摩他們一眼。

    蕭摩他們不僅毫無懼色,反而透著興奮,初出牛犢的他們,頗有一股天不怕不怕的無畏。

    貝錦儀見林曉晴面色鄭重,不似說笑,心下已是想念,不由面向峽谷,嬌聲高喝︰“前面何方高人,何不出來一見?!”

    峽谷寂寂無聲,宛如無人,唯有山風輕嘯。

    “莫非是無膽鼠類不成?!”林曉晴不由嬌哼了一聲,嬌嗲聲音清晰的峽谷中傳蕩。

    “呵呵……”一聲長笑聲驀然響起,沙啞中透著粗獷,有一股綠林好漢般的豪邁。

    “若是幾個小娘子有膽,不妨進來試試!”笑聲落下,那粗獷的聲音陡然變得狠厲,聲音飄忽,令人難以听清其位置。

    這是高聳的峽谷,極為籠音,而且隱隱發出回聲,本就很難听清聲音的位置。

    “咱們往回走!”貝錦儀向眾人低聲說道。

    這一決定倒是頗出林曉晴的意料,她原本以為,為了不墜峨嵋派的威名,這位貝姐姐定是想要闖過去呢。

    “也好!”林曉晴頗為心喜這個決定,若是僅有她們,倒並不畏懼,但是身後跟著蕭摩四個不會武功的小家伙,要怕得他們周全,可不能冒一絲風險。

    見她們掉轉馬向,緩緩向後走,便是峽谷中的人也頗為意外,不由高聲喝道︰“哈哈……,原本峨嵋派徒有虛名,弟子們膽小如鼠,哈哈……,可笑啊,可笑!”

    貝錦儀彎細柳眉不由豎了豎,玉齒緊咬,回身狠瞪了一眼,叱道︰“躲躲藏藏,鬼鬼祟祟,這般小人,有何資格論我峨嵋長短?!”

    那人窒了窒,隨即再次大笑︰“哈哈……,兄弟們,既然峨嵋派的小娘子們這般想見咱們,最難消受美人恩,咱們豈能不見?!”

    “呵呵……,不錯!”

    “這峨嵋派的美女,果然不凡!”

    “細皮嫩肉,真想摟一摟她們的小蠻腰!”

    附和聲隨即響起,嘻嘻哈哈,語氣輕浮,聲音不一,接著簌簌聲響起,高草紛動,自里面走出一行人,皆是一身緊身漆黑的夜行裝,面蒙黑巾,看不出真面目,約有十幾個人。

    “慢慢後退,尋一處有利勢!”見到他們舉手投足,皆是武功不俗,貝錦儀下馬,將韁繩交于蕭疏影,暗暗輕聲吩咐。

    林曉晴也隨之下馬,將韁繩交于師姐,與貝錦儀一同面向那幫人,緩緩後退,以防他們偷襲。

    蕭摩他們見到一下出來這麼多人,心下早有退意,听到貝錦儀的語,頓領會于心,關于應付圍攻之法,貝錦儀在路上曾講給他們听。

    在他們緩緩後退之際,追在身後那幫人身後又趕來一幫人,亦是身著夜行衣,黑巾蒙面,他們謀算兩頭夾擊,卻沒想到她們未進峽谷便已被識破。

    這一帶是山路,狹窄之處比比皆是,很快蕭摩他們勒馬止步,縱身下馬,李若雲與周芷若也將韁繩交于蕭疏影與蕭摩他們五人,讓他們照料馬匹,她們轉身,森冷的長劍出鞘。

    貝錦儀與林曉晴站在前面,這是山路最窄之處,也僅能容兩人並肩經過,周芷若站于貝錦儀與林曉晴身後正中,形成一個倒三角,頗有幾分三才陣的味道,李若雲則是站在蕭疏影他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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