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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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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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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26: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66章  除根

    在端木青驚異的目光中,蕭月生走到那兩人的刀箭旁,右手虛虛一提,幽黑無光的長弓緩緩飛入他掌中。

    蕭月生拉了拉漆黑如墨的長弓,發覺其弦似是由鋼絲制成一般,尋常人怕是根本拉不開。

    “嗡!”的顫音響起,听到之人也不由跟著劇烈心顫,似要跳出胸腔,隨時會猝死一般。

    眾人看著顫抖的長弓,心有余悸,若是真的被這麼一箭瞄準,怕是根本無力躲避。

    趴在柳清泉背上的端木雪閉上了大眼楮,已是昏睡了過去。

    周圍的情景頗為嚇人,草上躺著一圈的人,姿態各異,有的面具已經脫落,露出蒼白的臉,群馬各自站在自己主人旁,等待著主人醒來上馬,卻不知自己的主人再也無法甦醒。

    李若雲怕端木雪被這般情形嚇到,早已點了她的睡穴,免得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陰影。

    端木青吁了一口氣,心中仍有些難以置信,他眼力不差,看到蕭月生剛才殺人的手段,卻是手中的那一捧草。

    曾听聞內功達到一定境界,飛花摘葉,皆可傷人,他一直以為達到那種境界,只是一種傳說罷了,沒想到竟能親眼見到,心中所受震撼,難以言喻。

    “師兄,你真的要放過他們?”李若雲收劍歸鞘,裘衣勝雪,風姿如仙,淡淡問道。

    對于師兄的脾性,她大是了解,斷不會有心慈手軟,以留後患之舉,每一步,皆蘊著深意,頗有算無遺策之風。

    蕭月生搖頭。將幽黑的長弓掛到自己背後,呵呵笑道︰“咱們要來個反追殺!”

    “對,除惡務盡,一個也不能放過!”柳清泉嬌聲恨恨的道,她面色泛桃花,嬌艷動人。

    “可是……”端木青有些疑惑,對方的馬也是駿馬,何況早已消失于視野中。根本無法追趕,談何追殺?

    一聲清嘯聲在空中響起,四人抬頭,卻見一只蒼鷹正盤旋于他們頭頂的高空,徘徊不去,發出悲鳴。

    他們知道,定是這只鷹的主人已命喪于此,惹得它悲鳴陣陣。

    看到它如此,即使是恨意勃勃的柳清泉,也不由悲憫,心中不忍。轉身望向大師兄。

    有什麼難題,找大師兄便是,這是她們漸漸形成的依賴。

    蕭月生不由苦笑。見二師妹李若雲也望了過來,一向冷漠她,盈盈清亮的目光中也透著懇求,只好無奈的點頭。

    他抬頭望向那只盤旋悲鳴的蒼鷹,撮唇輕嘯,嘯聲響遏行雲,直上雲霄,身旁的三人只覺一陣悶雷在耳邊響起,直入心中,轟鳴聲不絕于耳。直欲將自己震暈。

    李若雲與柳清泉面色如常,皓腕上的碧綠玉鐲微微一亮,頓時她們身體一暖,不適頓然消散。

    端木青卻痛苦難言,只覺五髒六腑似乎正在移位,血氣翻涌,難以自抑,身體似要爆炸一般。

    她在嘯聲很快停止,恰在他極限之際消失。他內力拼命運轉,盡力平抑著的血氣,睜眼望去,見到蕭月生正身形如鶴,翩翩而起,直沖天際。

    天空盤旋的那只蒼鷹似是被箭射下,垂直下墜,被飛到半空中的蕭月生輕輕的接住。

    他飄然落,李若雲與柳清泉便湊了過去。

    這只鷹在天空中似是麻雀一般大小,到了近前,卻是龐大得很,常著花紋的微褐羽毛,堅硬如鐵的嘴喙,鋒利的雙爪,皆帶著凶悍之氣,若非此時已昏迷不醒,一定非常嚇人。

    “師兄,它怎麼了?”柳清泉好奇的眨著明眸,仔細的打量著這只鷹,摸了摸它的額頭。

    “已經昏過去了,待會兒便好。”蕭月生伸手拍開她雪白的小手,掌心按到蒼鷹額頭,停了半晌,方才放開。

    蒼鷹緩緩睜開眼瞼,栗色眼瞳射出銳利光芒,神情倨傲凶猛,令柳清泉不由縮了縮小手,生怕喙到自己。

    蕭月生伸手撫著它的額頭,它輕蹭著他的手,毫不反抗,似乎認定了蕭月生便是自己主人。

    類似移魂術這般小技,蕭月生精熟于心,但甚少行之于外,因其太過詭異,用之不詳。

    但對于小動物而言,便沒有了這層顧慮,一番施為之下,便替它洗了腦,將蕭月生認為了主人。

    他輕輕一送,將它勢如拋入空中,它順勢而起,滑動幾步,已是鑽入高空,短嘯一聲,在天空中盤旋開來。

    “大師兄,它沒事了吧?”柳清泉抬頭打量著空中的蒼鷹,有些疑惑,隱隱已猜到,卻有些不相信。

    “我已經收下它了,讓它跟咱們回山。”蕭月生仰首望天,笑眯眯的回答。

    “好啊!”柳清泉歡呼,感覺水雲派有這麼一只威猛的雄鷹,實在威風的很,也好玩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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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青此時方恢復過來,蕭月生剛才的一聲長嘯,幾乎將他震傷,卻又未傷,傷與未傷之間,毫厘之差。

    “蕭兄弟,難道認他來追蹤鐵騎會?”面色略有蒼白的端木青抬頭,打量著盤旋不停的蒼鷹,笑問。

    “不錯,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看他們往哪兒跑!”蕭月生點頭微笑,伸手將草上的長刀吸入掌心,打量著寒光閃爍長刀。

    “這把刀血氣極濃,實是一把凶器!”蕭月生屈彈一彈,長刀頓化為三段兒,寒光頓斂,已是黯然無光的廢鐵。

    他接著吸起另一把刀,依勢而為,將其彈斷,隨即拍了拍手︰“走吧,咱們該追上去了!”

    “大師兄,這些人,還是埋了吧?!”柳清泉指了指一的黑衣人,面色略有幾分不忍。

    這麼些人躺在上,若非有大師兄在,柳清泉早已嚇得跑開,陰氣實在太重,很嚇人。

    “也好!”蕭月生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他揮掌按,似是炸藥爆破,轟開一個深坑,隨即一拂袖,將那些人統統掃入坑中,再緩緩一推,將坑周圍的泥土填入,形成一個小墳丘。

    做完這些,他跳上馬背,一提韁繩,大聲吆喝一聲,縱馬而馳,從人紛紛上馬,隨之而去,而那些黑馬也隨在身後,追隨著蕭月生胯下的那匹頭馬。

    一坯黃土,掩去殘軀,誰又知曉他們曾是殺人如麻的鐵騎會精英玄衣鐵騎?!

    其實,天上的蒼鷹僅是掩人耳目,蕭月生只是不想讓人知曉自己的天人感應之術,武功高明,可以令他們崇拜,但太過匪夷所思,超出武功範疇,便有些近乎妖,只會令人恐懼。

    鐵騎會的總部位于一個山谷中,周圍霧氣迷茫,群山綿綿,足以遮擋人們的視線,很難發覺。

    在草原上奔馳了一天,他們終于來到了這里。

    這一次,蕭月生將李若雲他們擋住,想要自己親自出馬,擊殺這幫鐵騎會的幫眾。

    他元神所見,已令他殺意大起,滔天的怨氣纏繞著整個山谷,不知殺了多少的人方能如此,這般凶人,實在不容活于世上,即使是淡漠如他,也忍不住要抻手除害。

    李若雲與柳清泉她們巴不得如此,她們只是憑著一股不平的怒氣殺人,此時回想起不久前的情形,已是心中翻涌,似要嘔吐。

    端木青已被蕭月生的武功弄得自慚形穢,雖然想要手刃鐵騎會,卻又拉不下臉來,萬一成了蕭兄弟的累贅,那實在慚愧。

    蕭月生身形如電如風,鐵騎會守哨之人無聲無息而亡,隨即他自外向內,片土不留,每一個所見之人,皆無聲無息而亡,至死他們仍不知自己已死。

    他沒有抓人審問,沒有與他們說話,只是揮手取人性命,面無表情,毫無波動,似是斬去一片野草一般。

    若是李若雲與柳清泉她們看到,定會寒氣大冒,感覺此人不是自己所認識的大師兄,這也是蕭月生不讓她們進來之因。

    此時的蕭月生,仿佛俯視眾生的神祗,天不仁,視蒼生如螻蟻,取其性命,毫無悲憫之情,實在可畏可怖。

    幾息之間,鐵騎會三百多人,盡誅于此,整個山谷,再無一絲的生氣,寂靜森然。

    駿馬約有一百多匹,被他驅出谷外,攏手一處,金銀珠寶數十箱,盡入他的須彌空間。

    出院山谷的蕭月生,再次變得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他向端木青笑道︰“端木兄,不如,你建一座牧場吧?”

    “固所願爾,……但卻有心無力,在下遍訪天下名醫,一定要醫好小雪的病。”端木青撫了撫頜下的短須,蒼涼一笑。

    “唔……,小雪的病……”蕭月生點頭,轉頭看了看不遠處,小雪正趴在柳清泉粉背上,與李若雲柳清泉兩人說話,神情歡愉。

    “那只玉杯,便可以治愈小雪,大約需要一年時間,她體內的寒氣便可驅除,恢復健康。”蕭月生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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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29: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67章劍派

    “別胡說!……咱們小雪定會長命百歲。”柳清泉嬌哼一聲,轉頭瞪了一眼肩上的小雪,心中發酸,眼眸盈盈,幾欲流淚,她已經知道了端木雪的絕癥,心中惱恨蒼天無眼,對小雪太過不公。

    “那只玉杯小雪摸著是不是很舒服?”蕭月生和顏悅色。溫聲問道。

    “是啊,很暖和,再也不冷了!”端木雪用力點頭,小手輕撫著胸口的雙龍杯,一刻也不想拿開。

    在這之前,她的身子一直發寒,到了夜晚午時,更是寒徹入骨。無法入睡,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

    但自從摸到雙龍杯之後,身上積蓄的那股寒意,似乎被漸漸的消除,身體前所未有的溫暖舒服,與以前相比,不啻于活在天堂中。

    蕭月生指了指她懷中玉杯︰“這只雙龍杯可化解你體內寒氣,不必太久,即可完全化去。只要玉杯不離身。你的病自可無藥而愈。”

    “真的麼?!”端木雪雙眸大亮,將雙龍杯自懷中掏出,兩手小心的捧在眼前,仔細打量。

    溫潤的光澤在陽光下似是泉水般流淌,將她的小手映得晶瑩剔透,仿佛由羊脂玉雕成,杯壁上的兩條神龍隱隱綽綽,似是在雲中翻,氣勢雄渾。

    “師妹,咱們該走了。”蕭月生見端木雪看得入迷,不由微笑,轉頭對李若雲與柳清泉道。

    柳清泉有些不舍,以秀美的下巴指了指不遠處一群駿馬。嬌聲問道︰“那些馬怎麼辦?……端木大哥怕是應付不來。”

    “嗯……,先將它們驅入一處山谷吧。”蕭月生撫了撫八字胡,打量了一眼油光水滑的駿馬,抬頭望向左邊的一處。

    在那里,有一座與這兒相似的山谷,形極為隱蔽,隔著此處不太遠,蕭月生猜想,怕是鐵騎會的狡兔三窟之計,只可惜自己出手太快,還未來得及讓他們反應。

    有蕭月生的黑馬在前,那些馬仿佛找到了統帥,乖乖的跟在其後,令端木青嘖嘖稱奇,大為感慨,雲此馬乃蓋世良駒,再難尋覓,讓蕭月生爽快不已。

    他騎著頭馬走在前,身旁李若雲與柳清泉一左一右並轡而行,兩女貂裘如雪,卻猶不覺熱,瞧來更加不尋常,非是凡人,聖潔無塵,宛如仙子摘塵。

    端木青則跟在最後,免得有馬落伍,好在他們緩緩而行,沒有塵土風揚,他也不受什麼委屈。

    他坐于馬上,一直飄飄如坐雲端,恍然不清真實虛幻,蕭月生的話令他希望大生,女兒小雪可是他唯一的寄托,這數年間的奔走,一身風塵,所為便是為了救小雪一命,實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只是他也有一種隱隱恐懼,生怕只是水泡一般希望,那只雙龍杯雖然珍奇無價,但畢竟不是藥,真的能夠治好小雪的病嗎?

    這希望與恐懼折磨著他,時而興奮,時而緊張,令他神情恍惚,難以自抑。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鷹嘯。

    “有人來了。”蕭月生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微微笑道。

    兩女明白,那一聲長嘯是報警,不由興趣大生,抬頭打量著高空中滑翔盤旋蒼鷹。

    他們仍是緩轡而行,胯下駿馬不停打著響鼻兒,似是不耐煩,慢吞吞的令它們憋氣。

    天空上的長鷹發出兩聲長嘯。

    在蕭月生他們眼前,已出現了人影,約有十來個人,縱馬而馳,沖向他們,砰砰的馬蹄聲隱隱傳來。

    李若雲與柳清泉一只玉手執韁,另一只手已按上劍柄,戒意大生,對方沖來太快,氣勢洶洶。

    她們目力過人,幾息之後,已盾清了這群人的面目,是一些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女,腰間佩劍,俱是英氣勃勃,煞氣凜凜。

    待再近一些,他們也似看清蕭月生他們三人,見他們只有三人,仍未大意,輕勒韁繩,放緩馬速,隊形緩緩散開,呈半圓的包圍,猶如一張魚網,罩向他們三人。

    草原上一望無際,平坦開闊,雖然看清了人,但距離卻不近,半晌之後,他們方才面對面的踫到一起。

    這些人衣衫雪白無瑕的,紛紛勒韁停馬,隱隱形成半包圍站在蕭月生三人面前。

    當先的一人卻是女子,是一位花信少婦。臉龐白里透紅,嬌艷如玫瑰,在雪白衣衫映襯下,散發著動人的嫵媚,神情卻是端莊和雅,不容侵犯,見到李若雲與柳清泉的冰雪之姿,不由眼光一閃。卻是不動聲色。

    端木青此時自後面縱馬跑了過來,在馬上抱拳道︰“諸位少俠可是天山劍派高弟?”

    “正是,不知前輩是……?”當前的花信少婦抱拳回禮,吐字清晰,聲音清脆如玉珠落玉盤。

    “呵呵……,在下端木青,貴派李長老可好?”端木青爽朗一笑,拍了拍腰間的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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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山絕刀之號,在草原一帶,可是赫赫威名。身為名門高弟,那女子豈能不知,忙道︰“原來是端大俠!……李師叔健朗如昔,……久仰天山絕刀大名,今日得見,小女子幸甚!”

    蕭月生一臉沉靜溫和,淡淡看著他們寒暄,一言不發,他身旁兩位師妹唯大師兄馬首是瞻,自是也不出聲,僅是淡淡打量著橫成半圓的這十幾個人。

    他們共有八個男弟子,六個女弟子,相貌不俗,在一身雪白衣衫的映襯下,更添幾分氣質,似是金童玉女一般。

    但此時,這些金童位的目光卻沒有停在玉女臉上,而是在李若雲與柳清泉身上,他們的目光也並非直視,僅僅偷偷一瞥,馬上移開,作賊似心虛一般,生怕被人撞見。

    李若雲與柳清泉兩人沒戴玉耳當。玉容盡顯無遺,一身貂裘,雪白無瑕,將她們逼人的容光更增幾分,加之她們的姿態曼妙動人,優雅從容,恍如寒宮妃子,對面天山劍派女弟子們,相形之下,便似侍女丫環一般,黯淡無光。

    “來來,容在下介紹,這位乃是水雲派的大弟子蕭南秋,二弟子李若雲,五弟子柳清泉,那是小女雪兒,……這位乃天山劍派的大弟子楚夜雪楚女俠。”端木青翻身下馬,指著蕭月生他們三人介紹。

    眾人也跟著紛紛躍身,踏上草。

    兩女站在蕭月生身旁,風姿綽約如仙,陡顯蕭月生的容貌平庸,更惹人注目。

    楚夜雪心中微微思忖︰水雲派?好像從未听過,看他們的模樣氣度,似是中原之人。

    她嬌艷的臉龐不動聲色,抱拳柔和一笑︰“小女子孤陋寡聞,竟沒能得聞貴派大名,慚愧!”

    “楚女俠客氣,水雲派僅是微不足道的小門小派,寂寂無名,中原武林也知者甚少。”蕭月生擺擺手,溫和笑答,目光溫潤如玉,柔和清澈,令人如沐甘霖。

    天山劍派,對于他來說,也算是故人了,當初郭靖的客聊有一位無量神劍,是天山劍派掌門的師弟,蕭月生當初也曾拜會過天山劍派,救過他們一劫。

    “楚女俠,貴派這麼多弟子,莫不是來尋鐵騎會的麻煩?”端木青看了一眼蕭月生,向微微發怔楚夜雪笑問。

    “正是,……鐵騎會近兩年日益猖獗,師父遺小女子率師弟師妹們前來,要梨庭掃穴,蕩盡這些馬賊。”楚夜雪點頭,轉身掃了一眼身旁少男少女,說話間帶著勃勃的英氣與自信。

    天山劍派日益興盛,在天山一帶,已是舉足輕重的大派,猶如峨嵋之于四川,說話自是底氣十足。

    這位楚夜雪,也是赫赫有名,一手飄雪劍法出神入化,容貌嫵媚誘人,下手卻是狠辣無情,足以令宵小聞風而退。

    “那怕是要讓諸位少俠失望了!”端木青苦笑一聲,指了指身後馬群︰“鐵騎會已經煙消雲散了!”

    “哦?”楚夜雪杏目圓睜,望了望對面的馬群,輕輕一揮手,她身邊一位少年英俠身形一縱,躍至馬群旁,打量了幾眼,再縱回她身邊,兔起鶻落,迅捷靈動,頗見輕功之高明。

    “師叔,都是鐵騎會的馬!”那劍眉朗目,鼻如懸膽的少年恭敬的回稟,那些馬臂皆有烙印,一見即可分辨。

    楚夜雪忽然襝衽一禮,嬌艷的臉龐滿是鄭重︰“小女子代天山父老謝過端木大俠,……鐵騎會縱橫無忌,殺人無數,其惡滔天,罄竹難書,端木大俠除此一害,實乃功德無量!”

    端木青略顯尷尬一笑,望了望溫和如玉的蕭月生,向楚夜雪攤手苦笑道︰“在下可沒有半分功勞,皆是蕭兄弟之能。”

    “呵呵……,端木兄此言差異,所謂事有因果,若沒有端木兄這個因,在下豈能與鐵騎會有瓜葛?”蕭月生擺手微笑,溫煦如輕風。

    楚夜雪投入蕭月生的目光陡然專注幾分,心中波瀾起伏,驚異萬分,鐵騎會的實力,天山劍派可是清楚得很,否則,也不會帶了這麼多的精英弟子。

    鐵騎會每一個人皆是狡詐凶殘之輩,即使武功高于他,臨死之際,他也要拼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這等悍不畏死之人,最是可怕。

    蕭月生見她目光透著懷疑,懶得理會,抱拳溫和笑道︰“今日能見到天山劍派的諸位俠士,幸甚幸甚,在下尚要趕路,先行告退。”

    說罷,轉身上馬,抱拳笑道︰“再會!”

    李若雲與柳清泉自是緊隨其後,嬌軀微動,姿態曼妙的上馬,令對面的天山男弟子們一片迷醉。

    端木青爽朗一笑,也躍至馬上,笑道︰“替在下向陳長老問候一聲,改日再見!”

    蕭月生三人自天山劍派身邊經過,然後是馬群,乖乖的跟在身後,像是放羊一般,端木青則落于最後。

    天山劍派的諸人看著他們的背影,剛才那個輕功高明的英俊男子哼道︰“他們這哪是趕路?”

    蕭月生他們的情形,確實不像是趕路,慢慢悠悠走,根本沒跑起來,看著就令人替他們焦急。

    “師姐,那兩個女人的武功極高,那個男人好像不會武功。”楚夜雪身旁的一位女子說道,她在諸人當中姿色最美,膚若凝脂,雙眸如黑鑽,極為動人。

    楚夜雪一直望著蕭月生的身影,點頭嘆道︰“可能這便是返樸歸真的頂尖高手吧!……,過去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

    她們縱馬提韁,馳騁開來,很快到了鐵騎會的老巢,他們能找到這里,可見天山劍派也非等閑之輩。

    沒到山谷,她們便將馬聚到一起,拴在樹旁,然後十幾人悄然無聲,小心翼翼的向山谷靠近,排著陣勢,各有所司。

    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未能親眼見到,便不會相信鐵騎會已經覆滅,說不定,他們沆瀣一氣,伙同來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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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68章 相助

    天山劍派諸人小心翼翼的前進,如臨大敵,抽出腰間青鋒劍,輕功運足,無聲無息,沒入了山谷之中。

    他們進去得慢,出來卻快,幾息之後,便自谷內縱出他們十幾道人影,身形快如電。

    乍到谷外,他們頓然止住,紛紛趴在谷外凌亂的山石上,抽搐嘔吐,皆是面色蒼白,與其衣衫相差仿佛,眉宇間泛著濃郁的恐懼。

    他們的大師伯楚夜雪走在最後,她卻是神情自如,嬌艷的臉龐未見不適之狀,似是對剛才所見無動于衷,令她的師佷們大為欽佩,大師伯果然是見識過大場面的!

    他們卻不知,她心中波濤洶涌,震撼無語,反而更勝他們,只是她畢竟閱頗豐,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罷了。

    他們眼中所見到的,不是十具八具尸首,而是兩百多具,他們整個天山劍派也沒有這麼多人,那種視覺的沖擊,絕非初出茅廬的他們能夠隨,惡心嘔吐再所難免。

    楚夜雪驚異的是,這些人的死狀安詳,好像絲毫未覺察到死神的來臨,表情如常,出手之人的身法之快,可見一般。

    而這些人的死法,皆是心脈震斷,其余部位,不見一絲傷痕,用勁之精妙,已是爐火純青。

    這般下手,比之以刀劍斬殺,困難百倍,其功力足以高山仰止,自己望塵莫及,怕是窮盡一生,也難達此境!

    這讓一向自詡天賦絕佳的楚夜雪失落不已,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果然不虛。

    天山劍派比之武當峨嵋還要悠久綿長,天山劍派的武功,自揉入無量劍法之後,品次直升,已上升到一流劍法之層次,實不輸于武當峨嵋的劍法,其中無量神劍丁辰的功勞最大。

    他當初乃郭靖府上客聊,常與郭靖及另外幾位客聊切磋武功,交流武學,雖筋骨漸老,武學修養卻日益精進淵博。回到天山劍派後,傾囊相授,論及武學修養,便是小東邪郭襄也是大有不如。

    天山劍派縱橫塞外,無人能敵,只是劍派門規森嚴,弟子鮮少下山,與世無爭,在草原一帶,常做些行俠仗義之事。聲望尊隆。

    楚夜雪的稟賦驚才絕艷。百年難出,盡得天山劍派的真傳,已隱隱是天山劍派的第二高手。笑傲整個塞外武林。

    她本是氣勢如虹,要掃除鐵騎會這個最大的毒瘤,卻不想,竟被人搶先一步,心中難免不舒服。

    她也曾听聞,一個人武功練至化境,可返樸歸真,狀如常人,絲毫看不出深淺,實沒想到。這樣的人物,自己竟能親眼見到。

    “師伯,太……太可怕了!”一句美貌的白衣少女收手帕輕拭著嘴角,她只是干嘔了幾下,早膳吃得太少,肚子已是空空,沒有什麼能嘔出來的。

    “嗯。”楚夜雪嬌軀轉向蕭月生他們消失的方向,心不在焉的點點頭,目光深邃。似要看到蕭月生的背影。

    “能一口氣殺這麼多人,這個人的心也實在夠狠!”旁邊有一男弟子湊上前來,搖頭感嘆。

    那邊貌美少女點頭同意,行俠仗義,除惡揚善,若是殺上一兩個人,也算是替天行道,並不覺如何,反而暢快,但一口氣殺上數百人,那絕非能夠勝任之事。

    楚夜雪暗自思忖,想來想去,若是換成自己,怕是也難以下得去手,在他的手下,這些人根本如螻蟻一般,只需威懾一下即可,為何還要碾死他們呢?

    “還真看不出來,他是這麼狠心的人!”旁邊又有一位白衣少女圍了上來,搖頭感嘆,似是極為失望。

    恰在此時,傳來一聲轟響忽然傳來,隨即爆開一團紫花,宛如一朵紫羅蘭綻放于天際。

    “啊,師伯,是咱們的求援信號!”有弟子驚訝的叫道,天山劍派橫行塞外,幾乎無事不定,這種求援信號,極少見到。

    “走,趕緊過去!”楚夜雪面色一冷,用力一揮手,向前方拴著的群馬掠去。

    身後的弟子們也紛紛起身,顧不得再有嘔意,掠向各自的馬匹,縱馬馳騁,馳援同門。

    蕭月生他們三悠然的坐在馬背上,不緊不慢的向前走。

    端木雪仍在柳清泉背上,不肯下來,緩緩行走駿馬上下恰到好處,宛如搖籃一般,加之懷中的雙龍杯透著暖意,她舒服的睡了過去。

    “師兄,那個楚夜雪很厲害呀!”柳清泉容光逼人臉龐轉向微眯著眼楮的蕭月生,矯聲感嘆。

    蕭月生點點頭,笑了笑,不予置評。

    柳清泉皺了皺挺秀的瓊眉,然後望向隔著大師兄的二師姐李若雲。

    “是很高明!”李若雲感覺著輕風拂面的感覺,清冷的臉龐似是柔和這許多,見五師妹投過來的目光,只好點頭,接過話。

    柳清泉馬上接上去,喃喃自語︰“沒想到,中原之外,竟也有這般高明的人物!……人家還僅僅是天山劍派的大弟子,這個天山劍派究竟是何方神聖啊,大師兄?!”

    最後一句,又轉向蕭月生,聲音放重,清泉般的明眸圓眸,宛如圓杏,一幅逼他說話架式。

    蕭月生無奈的睜開眼楮,懶懶的伸手一指︰“天山劍派便在那里,位于雪峰之下。”

    “在雪峰下面,一定很美吧!”柳清泉抬頭眺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座高聳的冰川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宛如水晶鑄成,晶瑩剔透,聖潔無比。

    “嗯,是很美。”蕭月生點頭。

    “哦?”柳清泉頓時歪著腦袋,定定的望著他,眨了眨大眼,狡黠的笑問︰“難道師兄去過天山劍派?”

    便是另一側的李若雲也覺察到了大師兄的語氣,也投來盈盈目光。

    “听說過!”蕭月生無奈的苦笑。支開話題︰“他們的內功心法與寒氣相輔相生,進境極快,武功強一些,也理所當然。”

    “哦,原來如此!”柳清泉有些羨慕,又望了望瑩光閃閃冰川。

    李若雲先是若有所思,隨即轉頭問︰“師兄,這種內功心法,一定有缺陷吧?”

    蕭月生送去一抹贊揚的目光,卻搖了搖頭︰“也不盡然。”

    兩女登時好奇大起,他卻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賣起了關子,惹得李若雲與柳清泉皆投了他一記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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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呵呵一笑,漫聲說道︰“雖然開始時劍走偏鋒,勇猛精進,似有危險,但後來,卻又換了另一套不錯的心法。能將陰寒的內力化去鋒芒。變得圓潤柔和,剛柔相濟,雖然精進的速度放緩。總體上,仍較別人快得多。”

    見他如數家珍的模樣,兩女更加懷疑,大師兄一定是去過天山劍派,或者,知道天山劍派的心法,總之,頗有瓜葛,有問題喲!難道是看上了人家女弟子?!

    此時,她們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轟響。在天空中看到一只綻放的紫羅蘭,柳清泉仰頭,不由為其美麗所贊嘆︰“真美啊!……是什麼信號吧?”

    “師兄,過去看看吧?”李若雲雖然冷漠,卻也很好奇。

    “你們去吧。”蕭月生擺了擺手,興趣缺缺的模樣。

    “哼,那我們自己去!”柳清泉嬌憨的瞪了大師兄一眼,輕輕一叩馬蹬,與李若雲並轡縱馬。疾馳而去,仿佛兩朵白雲隨風飄動。

    天空有蒼鷹盤旋,她們絲毫不怕找不到大師兄。

    蕭月生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她們畢竟年輕,青春方艾,對這個世界的還充滿著強烈的好奇心,不似自己,雖然一幅年輕的皮囊,卻有著滄桑的心境。

    他元神放開,已看到了遠處的情景,可瞬移過去,足以保兩位師妹的無虞。

    身後端木青高聲問她們怎麼了,蕭月生笑著揮了揮手,說是去看熱鬧了,不礙事,不必理會。

    兩女所騎乃是無雙駿馬,四蹄生風,飄逸瀟灑,速度奇快,向剛才信號升起方向奔去。

    很快,她們眼前便出現了人煙,十余黑衣人正在圍攻兩個身著白衣之人,黑白分明,一眼即能看清。

    她們看不清各人容貌,但看那兩個白衣人已是身形踉蹌,快要支持不住的模樣,不由心下焦急,嬌哼一聲,再次加速,宛如兩道白光破空而去。

    “柳姐姐……,怎麼了?”端木雪醒了過來,趴在柳清泉後背,不讓風吹著自己,大聲問道。

    李若雲的那只玉簪已經收回,免得影響雙龍杯作用。

    “別怕,看柳姐姐路見不平!”柳清泉微微轉頭,秀發飄拂,嬌聲笑道,笑聲如同銀鈴般蕩響在草原的上空。

    “好 !”端木雪的睡意頓然消散,精神大振,脆聲應道,額頭自柳清泉的香肩探出,只露出眼楮,看向前方。

    “住手!”兩馬快如閃電,眨眼之間,已到了這兩撥人的近前,柳清泉嬌聲高喚,嬌軀縱起,化為一道折光,直射進黑衣人的包圍之中。

    見到有馬蹄聲,這十幾個人本來分出兩人前來抵擋,不料柳清泉兩人的駿馬速度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人已經鑽了進去。

    對于柳清泉的嬌脆高呼,兩撥人皆是不聞不問,不想夜長夢多,另兩個白夜人不敢松懈。

    李若雲並未沖動,她輕勒韁繩,駿馬長嘶一聲,人立而起,站于他們不遠處。

    她已經認出這兩幫人的身份,黑衣人是鐵騎會,另兩個白衣人則是天山劍派,很明顯,天山劍派的一男一女已岌岌可危,鐵騎會五人坐于馬上,其余幾人圍著他們二人。

    柳清泉劍未出鞘,身形飄逸如仙,兩只雪白貂裘袖子輕甩,曼妙如舞,幾聲  的輕響,數把長刀已跌落上,水雲袖的威力不俗,遠非他們的武功可比。

    趁著他們驚異之際,她兩手一提,一手一人,身形輕飄,已落到二師姐身旁。

    這幾下兔起鶻落,迅捷無比,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他們反應過來,人已脫出包圍,站在了圈外。

    “你們是天山劍派的人?”柳清泉這才打量救下的兩人,端木雪也趴著頭仔細打量。

    這一男一女,皆著雪白的衣衫,男的容貌質樸,濃眉大眼,似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女子卻是嬌小玲瓏,貌美如花,似是一朵柔弱含羞草,惹人憐惜。

    此時的兩人,氣喘吁吁,頗為狼狽,汗水將前面的頭發粘于額頭,兩腮染上紅暈,非是羞紅,卻是虛弱之故,少女的左肩已被鮮血染紅一大片,男子的傷卻在右腿,幾乎只靠左腿支撐。

    李若雲看得出,這些鐵騎會的人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否則,以這兩人的狀態,早就被拿下。

    看來,鐵騎會與天山劍派的仇怨極深,否則,以他們的行事手段,不可能不知夜長夢多之理。

    “多謝女俠拔刀相助,在下等正是天山劍派門下!”那濃眉大眼的男子抱拳蒼白一笑,目光誠懇,透出感激之意。

    玲瓏的少女也嬌聲道謝,聲音糯軟,听著極為舒服。

    “你們是何人?”在他們說話間,鐵騎會的十幾人緩緩包圍上來,面色不善,目光躍動著兩團火焰,死死盯在二女的嬌容,灼熱傷人。

    對他們的目光,兩女不以為異,反而打量著對方。

    他們並未戴著面具,以李若雲的目光觀察,這些人遠不如當初那批人的精悍,與之相比,只是一些小魚小蝦罷了。

    “你們是鐵騎會的吧?”柳清泉淡淡問道,眼瞼微垂,只是以微光掃向對方,全沒有了與大師兄說話時的豐富表情。

    這幅神情,宛如貴婦人與下人說話,透著居高臨下的矜持,雍容華貴,不可平視。

    “喲 ,小娘子膽子不小,知道咱們是鐵騎會的,還敢上來,佩服佩服,……那就成全了你吧!”一個面目黝黑的壯漢在馬上叫囂,揮舞著長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他的目光倒沒有赤裸裸的欲望。

    那些刀已經被撿起,回到原主人的手中,他們緊了緊握刀的手,看看一起向前的周圍之人,人多力量大,不怕不怕。

    “住手!”紛亂的馬蹄聲再次響起,一聲嬌喝透過蹄聲,悠揚傳來,功力不俗。

    正是楚夜雪一行人馳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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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69章邀請

    楚夜雪這一聲,喊得卻有些晚,李若雲已是化成一道白影,鑽入包圍上來的人群,話音剛落,人影紛飛中,她已坐回鞍上,宛如未動。

    “砰砰砰”的聲音響起,飛到半空的幾條人影各自落,如同死豬般摔得結結實實,依次響起,共有六聲,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鐵騎會剩余之人皆坐在馬上,右手持馬,目光驚異的望向李若雲,她剛才的身法委實太快,他們尚未看清她是如何出手。

    天山劍派的一男一女听到大師伯的呼喝,精神一振,轉目望去,見到一道白影倏然出現在眼前,大師伯的面容已清晰可見。

    楚夜雪自馬上縱身而起,施展輕功,一溜煙兒般來至兩個師佷身邊,嬌艷的臉龐帶著煞氣。

    她沖李若雲與柳清泉點了點頭,以目光相謝,然後什麼也不理會,縴縴玉掌分別按上兩人的後背,輸入一股內氣,助他們恢復精力。

    兩人緩緩盤膝坐到草上,兩手擺出一個掐訣的姿勢,靜心凝神,恢復內力。

    鐵騎會其余幾人微露遲疑,似是進退兩難,令端坐能上能馬上,冷眼旁觀的李若雲更是瞧不起,覺得殺他們只會髒了自己的手,所以也不動彈,只是以清冷的目光瞪著他們,凜凜逼人。

    東邊的馬蹄聲漸響,天山劍派的十幾人越來越近,那幾個人瞧了瞧李若雲與柳清泉,又瞧了瞧閉目運功的楚夜雪,三女的絕色令他們心癢難耐,但形勢逼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還是走為上策。

    他們拿刀面用力狠拍馬臂,將躺在下、生死不知的同伴棄之不顧。縱馬向西逃離。

    “哪里走!”楚夜雪倏然睜眼,收回雙掌,玉腿一撐,誘人的嬌軀躍起,身在半空中,長劍出鞘,身與劍合一,如同白虹貫日。直刺向跑在最前之人。

    “鏘”的一聲,刀劍交鳴,隨即長刀被擊飛至空中,馬上之人悶哼一聲,捂著肩膀,趴倒在鞍舊,去勢更急。

    楚夜雪借著長劍上傳來的反震力,氣息急轉,身形再起,折向旁邊。輕巧如靈燕。身形曼妙,劍光卻是寒氣森冷。

    這一騎士見楚夜雪自空中刺來,劍勢奇快。急忙使刀一撩,欲格開長劍,身後密集的馬蹄聲似是催魂鼓動。

    卻不想,此劍看似輕靈,乍與之相撞,只覺如砍在一塊巨石上,無法撼動,隨即一股冷氣自刀上傳來,眼睜睜看著劍尖刺到自己的右肩,馬速太快。無力躲閃。

    楚夜雪腳尖輕點馬鞍,自他肩膀拔出劍,帶出一蓬熱血,便不再管他,縱身一躍,再次掠向旁邊一騎,身法輕靈,轉折自如。

    她這幾劍輕靈迅捷,令一旁冷眼觀戰李若雲不由贊嘆了兩聲。這套劍法固然精妙,施展之人卻也是不凡,轉眼之間,逃向那一方向的三個人已各自受傷,一個脫走,另兩個中劍落馬,在草上翻滾了兩下,伏在上,不敢再動。

    那群人見她劍法如此凌厲,暫避其鋒,分散開來,向西南西北兩個方向分別逃離。

    “好劍法!”柳清泉不由嬌聲贊嘆,心中不由發癢,身形一縱,在空中劃出一串虛影,人已掠到了西南方,劍仍不出鞘,腳下如踩風輪,飄飄然追上兩人,與那兩人並行,狡黠一笑,兩只裘衣雪袖輕輕一甩,曼妙動人。

    “砰砰”兩聲,雪袖似是輕柔無力的拂在兩只馬頸上,馬上之人如同觸電,頓時凌空飛起,兩馬卻毫無妨礙,縱蹄而去,空中的兩人結實的摔落上,聲音沉悶。

    柳清泉使的是隔山打牛,內力運用嫻熟自如,變化之玄妙,已是登堂入室。

    李若雲端坐馬上,雪白玉手伸入高聳挺拔的胸口,自懷中緩緩掏出幾枚晶瑩圓潤的棋子,這是她與大師兄對奕時,見白棋子晶瑩圓潤,柔和細膩,摸上去極舒服,特向大師兄討來玩。

    見到五師妹似有與天山劍派的楚夜雪一比高下之心,她不由搖頭微笑,天頓亮,她玉手輕輕一揮,五道白光向各個不同的方向飛去,每道白光分別追上一人,將其擊落馬下,即使被楚夜雪擊傷,仍未落馬的那人,也未逃脫。

    此時,天山劍派的人已涌來,直接朝那些人撲去,紛紛將落在草上的幾人制住,提起仍到了一塊兒,看管起來。

    李若雲緩緩下了馬,踏在草上,從容優雅,柳清泉飄然如雲的回到她身旁,瑩白的臉頰滿是興奮,容光煥發的模樣宛如一朵在陽光下燦爛綻放的雪蓮花,純真明媚。

    她背上端木雪也是興致勃勃,神采奕奕。

    “柳姐姐,你教我武功吧!”端木雪趴在她香肩上,脆聲道。

    柳清泉正笑得燦爛,乍听此語,不由一愣,笑容緩緩斂去,望了一眼二師姐,面露難色。

    “柳姐姐,是不是因為我病啊……?”端木雪聰穎過人,目光一黯,低聲問道。

    “莫要瞎猜。”李若雲輕聲說道,清冷的目光自天山劍派那幫人身上收回,望向端木雪,柔聲說道︰“既然由大師兄出手,小雪的病自然會治好,……至于收徒,也得問問他。”

    柳清泉見她嘟著櫻桃小嘴,悶悶不樂,不由心軟,嬌聲笑道︰“小雪,你若想學武功,不若去求我大師兄,……姐姐這身本領,大半是大師兄教的。”

    “真的麼?”端木雪歪著腦袋,圓睜明眸,眉宇之間,隱隱已具動人的風情,隨即搖頭,有些沮喪的搖頭︰“我不敢去。”

    雖然蕭月生溫潤和煦,但端木雪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股無形的盛嚴,不敢輕慢,有些怕他。

    此時。楚夜雪走上前來,抱拳嫵媚笑道︰“真巧,咱們又遇到了,多謝兩位女俠出手相助。”

    李若雲淡淡笑道︰“舉手之勞罷了,不足掛齒。”

    楚夜雪看出對方不喜客套,便不再多言,捋了捋被風吹散的秀發,笑道︰“既然鐵騎會已經煙消雲散。我等也要回山復命,……兩位女俠何不前去稍做盤桓,容小女子略盡主之誼?”

    李若雲目光微凝,略搖了搖頭︰“此事小女子做不得主,需得問過師兄才是。”

    “貴師兄何在?”楚夜雪顧盼四望,莽莽草原,卻見不到其大師兄的影子,略有些奇怪。

    “我去問問看罷?”柳清泉知道大師兄的龜速,怕是要等一段兒時間才能見到。

    “不必不必,就在這里等吧。”楚夜雪忙笑著止住柳清泉。

    楚夜雪已經見識到了柳清泉的武功。她雖自負。卻自忖略有不如,想必她大師兄更是高明,看來真是練至返樸歸真之境。這等絕世高人,見到了,便是難得的機緣,豈能白白放過?便是為了天山劍派,也要結交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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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柳清泉跑回去問,十有八九,他不會答應,但自己一直等著他,時間越久越好,看到辛苦的等待。那人答應下來的機會大增。

    李若雲抬頭望天,看到了天空中的蒼鷹,知道師兄已離這里不遠,便不再堅持。

    柳清泉純真活潑,與人自來熟,加之楚夜雪有意結交,很快便談笑風生,宛如密友。

    兩人多是楚夜雪在說,說一些她行走武林時的逸聞趣事。讓柳清泉與端木雪听得津津有味,時不時插嘴議論幾句。

    李若雲則似听非听,只是望著遠處,如羊脂白玉雕成的臉龐一直沒有變化。

    天山劍派弟子們已收拾好,遠遠看著大師伯與兩個容光逼人的女子說話,也私下里小聲議論,討論柳清泉剛才施展的功夫,他們出身名門大派,眼力不差,多是贊嘆她輕功絕頂,內功精妙。

    遠處出現一個影影綽綽的模糊人影,漸漸清晰,身後是一群黑影,正是蕭月生一行人。

    “大師兄!”柳清泉嬌聲叫道,揮了揮玉手,聲音悠悠傳開,傳出很遠,直撲蕭月生的耳朵。

    蕭月生似乎沒听到五師妹的催促之意,仍是不緊不慢騎著馬,悠悠然的往這邊走。

    走了近一刻鐘,他才到了他們跟前,楚夜雪上前,神態恭敬的表達了邀請之意。

    蕭月生去搖了搖頭,拒絕了她的邀請,言道,不是不想去天山劍派,而是無法抽身,身後這些駿馬要找個方安置,想在前面不遠的一個山谷里建一個牧場,建完之後,再前去拜訪吧。

    楚夜雪也是心思靈透之人,自是听出了言外之意,主動要求幫忙,人多力量大,建一個簡易牧場,很快。

    蕭月生沉吟一番,裝作推辭不過,緩緩點頭答應,讓冷若冰霜的李若雲差點兒撲哧笑出來,柳清泉單純,卻是沒有看出什麼。

    有幾人幫忙看著,他們的速度加快,那些鐵騎會駿馬跟在蕭月生的頭馬身後,舒展馬蹄,縱情馳騁,很快便找到了一處山谷。

    那處山谷頗為隱密,還有人看守,但在天山劍派的眾人面前,卻如蚍蜉撼大樹,被以催枯拉朽之勢除去,佔了這處山谷。

    這里的設施頗為齊全,便是一處牧場,似是專為鐵騎會輸送馬匹及銷髒之用,而且,還有不少的馬,約有幾十匹。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偏西。

    “你們兩個去天山劍派吧,長長見識,……我想回山看看。”蕭月生對李若雲與柳清泉吩咐道。

    “大師兄,這不好吧,人家眼巴巴的等著,就是想請你去呢!”柳清泉有些不忍心,覺得太傷人心了。

    “別胡思亂想,去吧,我回去看看師父。”蕭月生搖頭微笑,看了一眼李若雲,她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楚夜雪听到李若雲這般說,雖然遺憾,那也不太失望,看得出來,他很寵他的師妹,只要與兩女拉好關系,自然也就與他親近起來,這等高人的脾氣多數怪異得很,算不得什麼。

    天山劍派留下了幾人,幫忙看守牧場,免得萬一再有鐵騎會余孽回來,端木青也未拒絕他們的好意。

    蕭月生轉了幾圈,看了幾番牧場,與端木青商量了一番,決定便在這里建造牧場,讓端木青幫忙找人管理,並給他兩成收益。

    端木青急忙拒絕,只要能夠醫好女兒小雪,便是做牛做馬,自己也心甘情願,再者,這些馬與自己沒有半點兒關系,豈能白白佔這等大便宜?!

    蕭月生態度極是堅決,非要分他兩成,逼端木青答應下來,然後,告訴他自己尚有些事,不必尋找,便飄然離開山谷,在暮色中消失不見。

    ××××××××××××××××

    夕陽西下,寒湖之上寒煙閣被染成金黃,氣勢陡然變得恢弘雄闊,似是一座縮小的天宮,雖然規模小,森然的氣勢卻隱隱透出。

    殘陽透過敞開的窗戶,斜射進寒煙閣內,將閣內染成桔紅,月白的輕紗幔帳與精巧的家具皆涂了一層玫瑰色。

    西軒窗下的香榻上,一具曼妙誘人的玉體橫陳,峰巒起伏,月白的絲綢貼在她身上,仿佛就是她肌膚。

    她一手支頸,慵懶的側榻上,姿態曼妙誘人,另一只雪白的柔荑拿著卷書,夕陽通過書反射到她的臉頰,這張臉頰嬌艷動人,燦如玫瑰,正是水雲派的掌門溫玉冰。

    大弟子蕭南秋不在,她懶懶的有些提不起精神,百無聊賴之下,還是來到寒煙閣,抽出一本書,躺在榻上翻看。

    小蝶與小情已過來問過兩次,是否要進晚膳,她總是讓她們等等,說不定南秋會回來,也不知在外面,他是否吃得習慣,他可是非常挑嘴的,很難伺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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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0章  殺戒

    蕭月生一身青衫,驀出現在寒煙閣,榻上的溫玉冰若有所覺,抬眼望了過來。

    見到蕭月生的溫潤笑容,她淡淡掃了一眼,不冷不熱的輕哼道︰“怎麼才回來?!”

    隨即感覺不妥,又道︰“若雲與清泉呢?”

    蕭月生坐到榻前的一只錦墩上,迎著絢麗的夕陽,微眯著眼楮,打量了一眼師父動人的容顏,笑道︰“她們兩個受邀去了天山劍派,……還沒吃晚膳吧?快些開飯吧,有點兒餓了!”

    淡淡的幽香自她誘人的玉體散出,在蕭月生的鼻前繚繞,說不出的泌人與撩人。

    “天山劍派?”溫玉冰放下書,慵懶的起身,兩只修長筆直的玉腿並在一起,斜坐榻上,輕捋了捋漆黑如墨的秀發,蹙眉微蹙。

    蕭月生手中倏然出現一朵雪蓮,極是自然的簪到師父雲鬢旁,一邊微笑著解釋︰“天山劍派是塞外第一派,只是絕足中原武林,甚少有人知曉。”

    對他親昵的舉動,溫玉冰似未覺察有何異樣,任他給自己簪上雪蓮花,只是白了他一眼︰“所為何由?”

    “此事說來話長,待師妹們過來,咱們邊吃晚膳邊聊吧!”蕭月生似是敷衍一般,目光打量著師父的模樣,真是人比花嬌啊!

    “公子!”小情掀開月白氈簾,跳了進來,雪白的瓜子臉上滿是興奮與喜悅。

    小蝶與小情自被蕭月生收入房中後,被他行雙修之妙功,兩女的功力突飛猛進,已隱隱超越溫玉冰,自是覺察到了自家公子的氣息,這兩日的思念頓時噴涌而出,忍不住沖了過來。

    “小情又變漂亮了!”蕭月生轉身,對站在門前的小情伸了伸手。溫潤笑道。

    小情見到掌門在此,對自己貿然沖進來的舉動羞愧不已,太過莽撞失禮,但見到公子溫潤的笑意,自己的心便輕飄飄,像浮上了雲端一般,甜蜜難言,不由面色羞紅。暈染雙頰,嚶的一聲,轉頭掀簾,一溜煙兒跑開了。

    見小還必須捂著臉,嬌羞著跑開,溫玉冰不由搖頭,沒好氣的瞪了大弟子一眼︰“你這張嘴啊,越來越像抹了油!”

    蕭月生呵呵五笑,揚聲呼道︰“開飯了!”

    水雲派中,夕陽的余輝中。林曉晴與楊玉琪正站在校場上。周圍是鶯鶯燕燕的弟子們。

    她們俱著勁裝,妖嬈的身段兒盡顯,但不同于往常的嬉鬧。反而肅穆異常,各個皆帶著思索的表情,似是沉浸于思考中難以自拔,眉宇間皆露出幾分憔悴,令人心疼。

    這些弟子們一個一個向林曉晴與楊玉琪求教,各人的問題皆不相同,兩人時而言傳,時而身教,多是兩者結合,拿著鐵木劍。緩緩比劃,一邊解說,盡解弟子們的疑惑。

    這種教法,類似于因材施教,效果極佳,林曉晴與楊玉琪能夠明顯感覺到弟子們的劍法精進之速,只是看到她們憔悴的模樣,仍免有些心疼,當初自己在大師兄的逼迫下,便是如此吧,想想就後怕。

    兩人正在盡心盡力的指點,耳邊忽然傳來清朗喊聲︰“吃飯了!”

    這個聲音她們極熟,不由一喜,是大師兄回來了!

    抬頭看弟子們的神情,知道她們並沒有听到,顯然大師兄是用傳音入密之法。

    兩人按捺住心頭的喜悅與激動,收束雜念,直到輪完最後一位弟子,已是天色漸暮,她們忙起身去小師妹蕭疏影的院落,與她會合,匆匆前往寒谷。

    寒谷子陣法一直運圍,但三人已是熟極,兩人閉上眼楮,自寒湖前躍起,攜著蕭疏影,飄飄虛渡,落在一座飛角朱柱小亭內。

    小亭迥廊直通寒煙閣,此時天色已暗,余輝黯淡,寒煙閣沐浴在乳白的光芒中,像極了羊脂白玉雕成的一座宮殿,瓊樓玉閣,不外如是。

    “大師兄!”三人掀開月白氈簾。進了閣內,見師父儼然端坐于大圓桌前,斜睨著身旁一身青衫的大師兄,小蝶小情兩人正捂著小嘴,咯咯嬌笑。

    “三位師妹,快快過來,正等你們呢,菜都涼了!”蕭月生伸手招喚,拍了拍身旁的錦墩,帶著嗔怪的語氣。

    “大師兄怎麼昨晚沒回來啊?!”林曉晴蓮步輕移,裊裊上前,靠近他坐下,聲音嬌嗲,玉臉嫵媚帶笑。

    “哼哼……,你們入席太晚,害得師父等你們,快快自罰兩杯!”蕭月生起身,帶著嘿嘿的壞笑,按住她圓潤柔滑的香肩,將早已準備好的白玉杯放到她胸前桌面上。

    林曉晴淺淺一笑,眼波流轉,白了近在咫尺的大師兄一眼,秀挺的玉鼻微聳,聞了聞玉杯飄散的酒香,清香入鼻,似是在寒冬臘月依然傲立梅花之香,她玉臉變色,望向溫玉冰︰“師父,這可是梅雪香!……你看大師兄!”

    梅雪香可不是清秋露,性烈無比,可非她們能夠隨。

    “秋兒,好了!”溫玉冰白了蕭月生一眼,語帶嗔責,隨即抿嘴一笑︰“……換上清秋露吧!”

    “師父!”林曉晴不依的嬌嗲,清秋露雖溫和一些,但兩杯下去,也足以令她們醺醺然。

    蕭月生如奉綸旨,自是毫無顧忌的逼她們喝酒,兩杯下去,暈染雙頰,嬌媚誘人。

    楊玉琪與蕭疏影也未能例外,一視同仁,蕭疏影的酒早不俗,功力雖低,卻也無妨,且清秋露對她的內功的提升大有裨益,楊玉琪則以功力相抵,總算熬了過來,席上的氣氛陡然濃烈開來。

    閣內溫暖如春,不冷不熱,幾扇軒窗皆已關上。屋頂藻井灑出乳白光芒,照亮每一處。

    圓桌上的菜肴多是衛素心與小蝶所做,精致而可口,令蕭月生吃得大是滿意,自己的廚藝遠遠不如矣。

    他將草原一行的經過娓娓道來,過程雖然平淡,但他擅于講書,總能制造幾分懸念與緊張空氣。令眾女听得摒息凝氣,心跳不已。

    講完之後,眾女議論紛紛,鶯聲燕語。

    溫玉冰這種場合很少講話,要保持人師的威嚴,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傾听,柔和明亮目光不時掠過眾人的臉。

    只是這一次,她卻有些忍不住,修長的黛眉微蹙,在蕭月生耳邊低低嘆息了一聲︰“秋兒。能不殺人。便不要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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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苦笑一聲,攤了攤手,點點頭。這已經不是師父第一次勸自己了,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害怕天道輪回,失去自己。

    他與常人的思想早已不同,知道天不仁,只有生與死,至于善惡,仁與不仁,只是人們強加其上而已。

    見他的模樣,溫玉冰微微一嘆,知道他只是听听而已,以後行事,還是不會有什麼變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惱怒。

    隨即又升起一股擔憂,看他說話的模樣,殺上幾百人,面不改色,真真是一個煞星轉世,血腥氣太重,都是不得善終。

    她兩道修長的黛眉蹙得更緊,蕭月生微微一愣,知道師父有些著惱了,不由小心問︰“怎麼了,師父?”

    溫玉冰緊蹙怕黛眉散開,聲音放緩,清亮的目光緊盯他深邃雙眼,柔聲說道︰“秋兒,為師求你一件事。”

    蕭月生心中一凜,感覺不妙,往旁邊掃了一眼。

    周圍的師妹們正各自湊成一團,討論的興高采烈,只是偶爾投來一道眼波,不來打擾他們師徒二人說話,況且,溫玉冰發怒的異狀,她們也清楚得很,自不會前來觸霉頭。

    “師父嚴重了,只管吩咐便是。”蕭月生見溫玉冰清亮的目光一直緊盯,明眸眨也不眨,無奈的苦笑一聲。

    “你要答應為師,從今以後,不殺一人。”溫玉冰明眸緊盯著他,檀口翕張,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蕭月生苦笑更甚,最怕的一招終于來了,沉吟一番,嘆道︰“師父,若是別人想殺我,難道我只能逃不成?!”

    “誰又能殺得了你?!”溫玉冰輕哼一聲,淡淡瞪了他一眼,對于這個大弟子,隨著了解的深入,便越知其神通之廣大。

    蕭月生撫了撫唇上的八字胡,見到師父清亮的目光中透出一縷懇求,無奈點頭,翻了翻雙只手掌︰“好吧!……這雙手不再殺人便是!”

    溫玉冰沒想到大弟子答應得這麼痛快,凝神想了想,補充道︰“還有,也不準使刀,劍,暗器等殺人!”

    “好罷!”蕭月生滿臉無奈的點頭,有些不滿的嘆道︰“師父有命,弟子豈敢不遵?!”

    溫玉冰這才露出心慰笑意,像是陰沉的天空,烏雲密布,驀然間,烏雲的縫隙中射出一抹陽光。

    林曉晴她們雖然在嘀嘀咕咕的說話,耳朵卻都豎得筆直,用足功力,听師父與大師兄說些什麼。

    大師兄的表情實在有趣,難得露出這種無可奈何的苦笑,她們心下興奮難捺。

    听到兩人的話,她們倒並不覺如何驚訝,倒也暗中點了點頭,大師兄確實頗有幾分視人命如草芥的架式,上次成都霹靂堂的事,順手便殺了幾個人,她們未經武林歷練,自然難免心慈手軟。

    ×××××××××××××××××××

    天山劍派的弟子們甚少下山,平日里也罕有武林同道走動,對于李若雲與柳清泉到訪,頗是熱情,當晚便擺宴,接風洗塵。

    李若雲與柳清泉受寵若驚,覺得他們太過熱情,水雲派只是小門派,何曾受到這般禮遇?

    這一代天山劍派的掌門姓丁,是一個成熟的女子,生得貌美如花,與她的座下大弟子楚夜雪難分軒輊。

    吃過晚膳,李若雲與柳清泉共躺一張床榻。

    屋內布置得淡雅溫馨,一看即知是出自女人手筆,軒窗上貼著一些紙花,案頭花瓶里插著一束野花。

    李若雲與柳清泉俱披散著秀發,烏油油的頭發將臉龐襯得越發瑩白如玉,朱唇貝齒,唇紅齒白,嫵媚動人。

    這里位于雪山,雖然是夏日,夜晚仍舊寒冷異常,屋里的火盆已經熄去,余溫未散,屋內極是溫暖。

    她們沒帶睡袍,只能穿著月白的中衣,並排躺在軟榻上,一時睡不著覺,便開始閑聊。

    柳清泉側身支起左臂,側臥向榻外頭的二師姐李若雲,如瀑的秀發披散而下,掩住左肩,她明眸轉動,搖了搖頭︰“二姐,這里沒有咱們那兒好!”

    “嗯,有些清苦。”李若雲仰躺,形成一道峰巒起伏優美曲線,淡淡點頭。

    柳清泉柔荑支著秀麗的下頜,嘆了口氣︰“唉!不過,他們確實不愧是大派,武功個個不俗,咱們水雲派可比不了人家。”

    “如同大師兄所說,他們由寒氣輔助練功,進境極快,確實很高明!”李若雲輕點了點光潔如玉的額頭。

    “他們干嘛這麼熱情啊,我都不好意思呢!”柳清泉嬌聲嘆道,嘴角卻翹起,露出她心底的高興,無聲發笑。

    李若雲轉頭瞥了她一眼,也不由微笑︰“人家是瞧在大師兄的面子上呢!……那位丁掌門的武功不俗,怕是不比我差。”

    柳清泉翻身躺下,將烏黑的秀發捋了捋,蓋好棉被,笑道︰“明日,與她們切磋一下,也不能讓人家小瞧了咱們,丟了水雲派的臉!”

    李若雲側身,伸出手幫她扶了扶被角,微笑道︰“也好,……據大師兄說,天山劍派的劍法算是上乘的,應該見識一番。”

    她們在天山劍派呆了三天,每次說要離開,都被她們熱情挽留,推辭不過好意,只好拖上一天,如此兩次,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思念,無論如何,非要離開,天山劍派的諸人才送她們回山谷。

    山谷之外,忽然走出林曉晴與楊玉琪的身影,笑吟吟的迎了出來,令李若雲與柳清泉不由微訝,隨即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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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1章比試

    護送李若雲與柳清泉的共有六名天山劍派的弟子,兩男四女,見到林曉晴與楊玉琪的出現,不由微感眩目。

    林曉晴四女,隨著碧水訣的精進,容顏越發美麗絕倫,加之隨衛素心修了儀態之學,便如玉石經過雕琢,將原本的美麗放大,更是容光逼人,讓人無法直視。

    那兩名男弟子不由泛起如見珠玉,自慚形穢之感,便是那四名女弟子,也生出同樣念頭。

    李若雲她們送走天山劍派的弟子們,返回山谷,這座山谷呈葫蘆狀,外小內大,別有洞天。

    山谷中央有一座挺拔的小山,山頂建有一座簡單樸素的樓閣,推開閣窗,俯看整個山谷,一覽無余。

    此時,這座簡樸的小閣內,蕭月生與端木青端坐窗下,專注對弈,案上左手邊各放著一盞雪瓷茶盞。

    端木雪一只小手握著溫潤的雙龍杯,另一手托著尖尖的下頜,坐在兩人中間,黑亮的大眼楮眨也不眨一下,緊盯著棋盤看,一身雪白的貂裘,將她襯得潔白無瑕,冰雪可愛。

    蕭月生落子,挺腰仰坐,臉上泛出笑意,伸手端起茶盞,悠然的輕啜一口,欣賞端木青的愁眉苦臉。

    他感覺自己很無奈,與人較量,只能在棋盤上一般高下,無法在武功上取得什麼勝負的成就感。

    端木青的棋藝雖然不高,卻沒想到,端木雪卻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讓蕭月生刮目相看。

    于是便讓他們父女同上陣,自己以一敵二,殺得難分難解,殊為過癮。

    端木雪平日里不能多動,只能靜靜坐著,便以棋盤取樂。自己打譜,自己與自己下,卻無意中磨練出一身高明的棋藝。

    蕭月生笑言,若他們父女能贏自己一盤,他使傳端木雪一套步法,用以防身。

    端木青的武功極高,更能感覺蕭月生的武功如神,若是能蒙他傳授。可算是莫大的奇遇,他看出這位蕭兄弟對自己女兒頗有幾分栽培成全之心,豈能不欣喜?

    只是要贏過蕭月生,又談何容易,他的棋藝高超,當初曾與宇內的高手們切磋過,加之他超然心境,卓絕的頭腦,極難對付。

    端木雪感覺快要贏了,但到了最後。總是差上兩目。每次皆如此,不由泛起深無止境之感。

    但她已是經歷過生死的磨礪,性子堅韌無比。毫不氣餒,令蕭月生暗自點頭,越發喜歡。

    “見過大師兄!……端木大哥!”李若雲一行四人進來,光彩照人,簡樸的屋子頓時明亮了許多。

    蕭月生端著茶盞,倚著椅背,微微睨了她們一眼,哼道︰“天山劍派住得可舒服?!”

    “嘻嘻……,大師兄,我有個好消息喲!”柳清泉輕盈的躍至軒窗旁。上前攬住他的胳膊,歡快的笑道。

    她一路縱馬而馳,迎風招展,臉頰仍舊紅撲撲的,如同抹著一層胭脂,嬌美動人。

    “說罷!”蕭月生斜看著她,淡淡哼道,顯然是嫌她們樂不思蜀,呆得時間太長一些。

    “嗯。好吧,我說嘍……!”柳清泉拿起他茶盞,輕啜了口,潤了潤喉嚨,放下雪瓷茶盞,笑道︰“……那位楚姐姐好像喜歡大師兄!”

    “別胡說!”蕭月生身子一直,馬上瞪眼叱道。

    他頗有幾分自知之明,自己容貌平凡,氣質也平凡,實在沒有什麼討女人喜歡的方。

    “真的!”柳清泉急道,忙轉身對二師姐李若雲道︰“二姐,那位楚姐姐是不是一直打听大師兄的事情?”

    李若雲薄薄的櫻唇微抿,清冷的面龐隱泛笑意,目光如水,瞟了瞟蕭月生,緩緩點頭。

    柳清泉頓時喜笑顏開,轉身得意的望向大師兄。

    蕭月生不由苦笑,搖頭嘆道︰“傻師妹,那是人家在盤道呢!”

    “師兄!”柳清泉扭了扭柳腰,雪白的貂裘微晃,黛眉微蹙,薄嗔道︰“是不是盤道,我怎麼會不知道?!”

    “就是!……師兄,也太小瞧了!”林曉晴唯恐天下不亂,添油加醋,跟著打抱不平。

    此時端木青忽然插言,呵呵笑道︰“這位楚夜雪楚女俠,在我們塞外武林,可是鼎鼎大名,傲氣十足,平生是看不起男人的。”

    “哦?!”林曉晴明眸一亮,望向端木青,盈盈的目光帶著催促之意,示意他接著說。

    端木青爽朗一笑︰“呵呵……,她也有自傲資本,不僅姿容美艷,劍法更是出神入化,出道以來,尚未逢敵手,著實令咱們塞外武林男人們難堪不已!”

    “端木大哥沒有與她過手?”楊玉琪對這個楚夜雪生出了幾分興趣,難得的開口問了一句,嗓音帶著獨特的磁性,令端木青不由心頭一跳,忙轉開眼楮。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那時我根本沒那份心思,……況且,在下自忖,怕也不是她對手。”

    “嘻嘻,端木大哥,想不想知道,你與楚姐姐究竟孰高孰低啊?”柳清泉明眸一轉,嘻嘻笑問。

    “柳姐姐,難道你與那位楚姐姐比試過麼?”一直沉浸在棋盤上,難以自拔的端木雪忽然抬頭,仰起小臉,脆生生的問道。

    “還是咱們小雪聰明!”柳清泉放開大師兄的胳膊,蹲下身來,將端木雪自藤椅中抱起,喜愛之意,溢于言表。

    端木青面色微動,真得動了心,如今小雪的病治愈有望,他一顆武林俠客之心漸漸活絡。

    摸了摸腰間的圓刀,似乎能听到刀在顫動,他心中的戰意躍躍欲試,濃濃眉毛下的眼楮,漸漸明亮起來。

    “據傳。楚夜雪的飄雪劍法劍出無痕,輕靈縹緲,只是出手狠辣,……在下一直惜身,不肯一戰,莫如讓柳姑娘評判一下。”端木青左手輕撫著刀杯,對柳清泉笑道。

    “真的要打麼?”柳清泉剛才只是順嘴說玩笑話,沒想到端木青竟當了真。不由無措的望向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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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月生點點頭,忽然一笑,道︰“也好,不如,清泉模仿楚夜雪劍法,與端木兄比試一番。”

    “飄雪劍法……”柳清泉臻首歪了歪,點點頭︰“好吧!……但我只能記得劍意,那些招數,她沒使完呢!”

    “那就行!”蕭月生坐在藤椅中,輕輕一拂青衫長袖。屋內正中的家具緩緩移動。無足自動,由中央向四周,靠向牆壁。讓出中央的空。

    端木雪的大眼露出崇拜的光芒,端木青與李若雲他們幾人卻不動聲色,對于他神乎其神的武功,已是見怪不怪。

    “端木大哥,請多指教!”柳清泉不再多言,干脆利索的躍至場中,雪白貂裘已脫下,露出一身湖綠色襦裙,明媚嬌美。

    端木青一步一步,緩緩走到她對面。面色肅穆,步伐沉凝,目光隨著步子越來越亮,精芒閃爍,內力已漸漸運起。

    幾人摒息凝氣,目不轉楮的望向場中,將柳清泉看成楚夜雪,想知道兩面從究竟孰高孰低。

    “請!”端木青目光如劍,凝視柳清泉的明眸,沉沉喝道。

    “有咎了!”柳清泉脆聲道,不再客套,玉手按劍,緩緩拔劍出鞘,氣勢頓變,周圍的諸人感覺到,隨著她的長劍出鞘,空氣越變越冷,似是下雪一般。

    蕭月生微微點頭,看來師妹悟性不錯,果然已得了飄雪神劍的劍意,殊為難得。

    他的授劍之法,便已無形中培養了她們的吸收能力,與別人切磋之後,腦海中會一直反復回憶當時的情形,已成了不自覺的習慣。

    “鏘!”一聲,長劍離鞘,周圍寒氣頓斂,一道長虹經天,翩然刺向穩穩卓立的端木青。

    端木青身軀一側,左臂微動,一道光弦驀然升起,彎刀出鞘,由下至上,封住翩然而至的長劍。

    柳清泉皓腕微動,平平一劍頓時幻化成一片銀花,似是雪花飄落,煞是美麗。

    光弦無法完全罩住雪花,端木青腳下退開一步,手腕陡旋,刀勢復轉向下,再灑下一幕弦光,擋住劍花。

    兩人劍來刀往,不時響起清脆交鳴,以快對快,只見刀光劍影中,人影閃動,一個輕靈如鶯,一個沉穩如山,難分難解。

    蕭月生眼楮微眯,旁人看不出他的目光所向,端木雪兩只小手緊握雙龍杯,握住手無血色,輕輕顫動,一顆心仿佛要跳出腔外。

    李若雲幾人卻是看得興致盎然,目不轉楮,端木青的刀法自成一派,極有特點,便是在塞外武林,也是頗為奇異,能被人稱之天山絕刀,自有其精妙之處,她們看得暗自點頭,大有所悟,幻想著自己是柳清泉,該如何破去彎刀。

    “當”的一聲,端木青的彎刀驀然落,兀自旋轉不止,仿佛螺陀一般在下滑動一段兒。

    柳清泉忙長劍歸鞘,吐了吐香舌,望向大師兄,見到大師兄投來的似笑非笑,不由更羞。

    “端木大哥……”她玉臉帶著愧然,不好意思的望向端木青。

    端木青正低著頭,看關躺在上的彎刀,蹙眉沉思,听到柳清泉的話,似是驚醒,忙抬頭,揮了揮手,笑道︰“無妨,飄雪劍法果然精妙!”

    見他並無不愉狀,柳清泉舒了口氣,忙道︰“後面這一招,不是飄雪劍法。”

    隨即又吐了吐香舌,感覺自己這話有自夸之嫌,忙優雅的蹲下身,將彎刀撿起,雙手遞還。

    “哦?”端木青爽朗一笑,搖了搖頭,接過彎刀,歸入鞘中,苦笑道︰“看來,水雲派劍法更加精妙,日後,還望柳姑娘不吝賜教才是!”

    “啊?!”柳清泉張了張櫻桃小口,求助的望向大師兄。

    蕭月生瞪了她一眼,呵呵笑道︰“如此看來,楚夜雪楚女俠的劍法,與端木兄難分軒輊,高下只在一念之間,……來,咱們這盤還沒下完呢,接著下!”

    悶悶不樂的端木雪頓時喜笑顏開,忙點頭,脆聲道︰“好啊好啊!……快點兒,這一盤定能贏!”

    “那可未必喲,……小雪,這句話,我可都听膩了!”蕭月生呵呵笑道,袖子一拂,那些散向四周的家具緩緩回到原位。

    這一手比剛才還要難得多,仿佛是施展法術一般,端木青苦笑一聲,原本些許的郁氣頓時消散,自己的刀法,確實像是三角貓的功夫,實在不足自傲。

    “師兄,我們出去看看!”諸女嘀嘀咕咕了一陣兒,林曉晴開口向他說道,聲音頗為莊重,盡斂嗲意。

    “去吧去吧!”蕭月生目光盯在棋盤上,頭也不抬的擺擺手。

    諸女紛紛瞪了他一眼,不經意間,風情萬種,然後輕移蓮步,挾著一陣幽香,風姿綽約裊裊離開。

    出了小樓閣,他們沿著三尺寬的石梯向下走,姿態優美曼妙。

    “四妹,你呀,真是太莽直了!”林曉晴一邊幫柳清泉整理著貂裘,一邊搖頭,對她擊落端木青彎刀頗不贊同。

    “唉!我也知道,可當時沒想到嘛!”柳清泉有些無奈的嘆氣,一幅受委屈的模樣。

    其余三女不由失笑,李若雲抿嘴微笑,隨即淡淡說道︰“其實,論及武功,確實是楚姑娘的飄雪劍法高上一籌。”

    “是呀是呀!”柳清泉忙點頭。

    “走,去比劃比劃,讓我們也開開眼界,會一會飄雪劍法!”林曉晴嬌笑道。

    眾女齊聲叫好,于是一行人找了一個僻靜的方,又能夠看到軒窗旁的蕭月生,然後切磋劍法,玩得不亦樂乎。

    “咯咯……,我贏了,我贏嘍!”高高的樓閣內忽然傳出端木香清脆的笑聲。

    “好罷好罷!”蕭月生懶懶的聲音傳來,也帶著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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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2章出場

    中午這場瓢潑大雨下得很突然,剛才還是陽光明媚,轉眼之間,烏雲翻涌,籠罩天空,大雨傾盆而下。

    這讓剛剛下山不久,心中躊躇滿志的柳飛雲忿悶不已,只覺出師不利,萬事不順。

    柳飛雲是重柳派的最杰出弟子,年方弱冠,劍眉呈目,鼻若懸膽,儒衫長劍,站在人群中,宛如一棵臨風的玉樹,說不出的風流倜儻,實是閨中少女的白馬王子。

    這一次下山,是他第一次奉命下山,自七歲開始,直到如今,他都在重柳派內苦修武功,為重柳派的一鳴驚人而拼搏。

    重柳派的創派祖師本是北宋年間的一介書生,故後人弟子們皆穿儒衫,以茲紀念。

    這位祖師也是苦命之人,前去進京趕考,回到家鄉時,才知村中遭了響馬的劫掠,妻與子皆被殺害。

    逢此變故,他心性大變,下定決心,棄文習武,以手刃仇敵,殺盡天下響馬。

    只是他過了習武之齡,無人肯收他為徒,欲進無門。

    仇恨的力量無窮無盡,他非但沒有改弦更張,習武之念反而更盛,到處拜師,也算是揚名武林。

    他的執著最終感動了一位隱世異人,授他一本武功秘笈,名叫重柳劍法,練至化境,可以折柳為劍,決人生死。

    只是秘笈雖好,他卻不通武功,從頭開始,練至小成,已是花了十數年功夫,惜乎仍未登重柳劍法的堂奧。

    但用來對付一群響馬,卻已綽綽有作,他手刃仇敵之後,隱入山中。研習劍法,沉浸其中,不可自拔,晚年時,創立了重柳派。

    他本意是報仇,並不想揚名立萬,故重柳派一直低調得很,收徒很少。擇徒極嚴,注重心性。

    但幾代以下,難免有雄心勃勃,不甘雌伏之人,這一代的掌門宋慕寒便是如此。

    宋慕寒自知資質不足,修練重修劍法,難以達至化境,便苦心培養自己的嫡傳弟子,令其摒棄俗務,驅除雜念。一心苦修劍法。

    柳飛雲的資質極佳。不負所望,終于達到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遠勝其師。宋慕寒心懷大慰之下,方才令他出山,揚名立萬兒,一抖重柳派的威風。

    恰好金寧城的方老爺子五十大壽,宋慕寒便命他代自己前去賀壽,只是柳飛雲從小未履塵俗,便讓他的師姐一起。

    他的師姐宋月竹,乃是宋慕寒掌上明珠,黛眉修長,鳳眸櫻唇。芳姿秀美,聰慧過人,自小便照顧柳飛雲,兩人可謂是青梅竹馬。

    此時,兩人正襟危坐于火堆前,靜靜听周圍的人們說話。

    這是一座荒廟,無人收拾,不過恰好離道旁不遠。正在趕路的人們遇到傾盆大雨,頗有些慌不擇路,便涌到了這座破廟。

    人們略略一收拾,將枯朽的供桌斬碎,當成柴火,生起了一堆火,驅除廟內的溫氣,也暖一暖身子,大多數人,衣裳濕淋,猶如一只只落湯雞,對天氣的詛咒之聲不絕于耳。

    這一幫人販夫走卒,武林豪客,不一而足,紛亂得很,柳飛雲與宋月竹兩人站在其中,宛如金童玉女,光彩奪目,被讓至火堆旁烤火。

    外面傾盆大雨仍在下個不停,仿佛天上被捅破了一般,烏雲籠罩,天色猶如傍晚。

    淡淡的火光下,宋月竹秀美的臉龐一片沉靜,她身上水紅羅衫已經烤干,嬌軀一片溫暖。

    她雖與柳飛雲同歲,乍看上去,卻要成熟許多,仿佛大姐姐帶著一個英俊的弟弟一般。

    宋月竹的資質亦極佳,但重柳劍法不適合女子修習,她練功的勁頭不大,幫父親打理重柳派,日常俗務,處理得井井有條,一絲不亂,實是一位難得的賢內助。

    宋慕寒更是心喜不已,自己女兒與弟子珠聯壁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重柳派在他們手上,定可發揚光大!

    “師姐……”柳飛雲忽然輕扯宋月竹的羅袖。

    “嗯?”抱臂而坐的宋月竹微動,將剪水明眸自火堆移向他,明亮的眸子透出詢問之色。

    “又有人來了。”柳飛雲向廟門頜了頜首,目光如電,冷冷掃向周圍,眼神不善,對他們偷偷打量師姐,大是不滿。

    宋月竹的功力遠比不上他的深厚,密集雨點打在屋頂及樹枝上,加之周圍人們議論,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動靜。

    周圍的人談論得東西,他們師姐弟听得津津有味,是講一些金寧城壽星方老爺子的故事。

    這位方老爺子,一手方家刀法,剛柔相濟,縱橫川蜀,厲害非常,只是方家有一條家規,刀法傳子不傳女。

    方老爺子極有兒孫福,不僅有兩個兒子,克紹其裘,更有一個掌上明珠方碧琳。

    兩個兒子,武功人品俱佳,頗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自是不必他去操心,唯有這個女兒,實是他的心頭肉。

    由于是中年得女,對這個方碧琳視若珍寶,但家規又不能違,于是,將方碧琳送到了峨嵋,拜入滅絕師太為師,成為了峨嵋派的俗家弟子。

    峨嵋派乃川蜀第一大派,雖然平日里低調行事,無事時,便在山中修行練功,但其威勢,足以令武林宵小聞風喪膽。

    方老爺子為人豪爽仗義,有了峨嵋派為柱,行事更加正直,博得諾大的名聲。

    此時逢方老爺子五十大壽之際,前來道賀的武林中人絡繹不絕,小小的金寧城頓時變得擁擠幾分。

    此時周圍的人們談論的,便是方老爺子的五十大壽,以及他一些英雄事跡,對他贊嘆不已。

    柳飛雲听得興奮不已,沒想到自己將要拜見的,竟是這麼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

    他功力頗高,周圍雖然嗡嗡做響。外面大雨瓢潑,仍听到了雨水中的馬蹄聲,比平日更加沉悶,卻絲毫不亂。

    柳飛雲不由好奇,遇到這般大雨,騎馬之人多是心急避雨,騎得仍舊不緊不慢,太過反常。

    他運足功力傾听,心下斷定,確定是五匹馬正在雨中輕蹄中跑,不疾不徐。

    如此反常,非常有趣,他忍不住告訴師姐,附在她耳邊,輕輕的說,惹得周圍一片火辣辣的目光。

    宋月竹曲膝彎腰坐于火堆前,文靜秀美,端莊如聖潔的女神。忽然被一個男人這般親近。身為男人的一員,豈能不嫉妒萬分!

    宋月竹輕輕點頭,示意明白。心中也是好奇,剪水雙眸望向廟門,想看看是什麼進來。

    看到她眼神,周圍的一眾人不由也跟著望過去,說話聲音漸漸微弱,廟內安靜了許多。

    馬蹄踏在泥濘中的聲音響起,由小至大,由遠至近,到了廟門外。

    “幾位師妹,便到這里避一避吧……”清朗而溫和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清晰飽滿。

    這道聲音不疾不徐,悠悠揚揚,與其馬蹄聲的節奏極為相似,一听便知,此人脾氣極佳,不常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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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謹遵大師兄之命,咯咯……”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驀然響起,廟內的諸人耳中再也听不到雨聲,只覺心中一片空靈愉悅。似乎被笑聲所感染。

    “清泉!”一道清冷的女人聲音隨即響起,宛如冷冽的寒泉,卻也極為悅耳。

    “嘻嘻……,知道啦!”听著歡快的笑聲再次傳入他們耳中,眼前似乎出現一幅畫面,一個嬌美的女子正吐著舌頭,暗中扮著鬼臉。

    “師兄,馬兒怎麼辦?”又傳進來一個女子嗓音,嬌媚入骨,聞听之下,心旌蕩漾,不克自制。

    “唔……,建個馬廄吧!”清朗而慵懶的聲音響起。

    “是!”幾道女子的聲音同時響起。

    廟內一片安靜,眾人皆不說話,傾耳傾听,紛紛暗中猜測,外面究竟來了幾個人。

    “砰砰”的聲音此起彼伏,面震動,似是震一般,令廟內諸人不由一驚,紛紛站起。

    “吱”一聲,有一個削瘦的中年男子上前,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將廟門拉開。

    一陣大風頓時涌入,火光跳動搖晃,密集的雨點  啪啪的沖了進來,擊向那人頭臉。

    他忙向後一跳,動作輕盈,躍至雨水籠罩之外,抹去臉上的水珠,望向廟外,卻沒有發現人影。

    又一陣狂風涌入,幾乎將火堆吹滅,大多數人的衣裳尚未干透,被風一吹,冰涼難受,不由紛紛嚷著關門。

    那人看到眾怒難犯,不由苦笑一聲,冒雨將門關上,擠到火堆旁,烤一烤又被淋濕的衣裳。

    “李二俠,外面究竟是誰?”有人發問,以為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不知,沒看到人影。”身形削瘦的李二俠搖了搖頭,他瓜子臉,下巴尖尖,頗有幾分女相。

    “難道外面沒人?”有人驚呼,看了看昏暗天色,幸好不是黑夜。

    “是沒在門口,沒來得及看!”李二俠搖頭笑道,惹得那人一陣臉紅發燙。

    眾人息了出去看看的念頭,專心等著,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人物,里面定有幾分美女。

    盞茶的功夫過後,門“吱”的一聲再次被推開。

    眾人齊齊望去,大感失望,卻是一位青衫磊磊的男子,相貌尋常,甚不惹眼。

    青衫男子負手站在門口,轉頭掃過眾人,目光溫潤柔和,令人難以升起討厭之念。

    宋月竹卻心頭一動,她心細如發,已發覺到,那男子的青衫竟是毫無水漬,似是未被雨淋到,這般瓢潑大雨,即使是身穿最好的簑衣,也無法點滴不沾。

    “叨攏了!”青衫男子向眾人微一抱拳,動作瀟灑,正是自西而歸的蕭月生。

    “赫赫,這雨真大呀!”嬌脆悅耳的聲音自他背後傳來,隨即鑽出一位身著月白羅衫少女。

    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仿佛陽光破開雲翳,射到廟內。

    眼前的少女,仿佛籠罩在一團柔光中,令人不可直視,驚鴻一瞥之下,明眸如泉,令人迷醉。

    柳飛雲只覺自己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思無想,目光只能怔怔的盯向這美如天仙的少女,耳中只有她清脆的嗓音。

    “這雨確實好大。”眾人的眼前再亮,又有三位月白羅衫的貌美女子裊裊娜娜的跨進廟內。

    一時之間,眾人目瞪口呆,只覺得眼前光明大放,整個荒廟柔和明亮,恍如仙境。

    對于眾人目瞪口呆的模樣,蕭月生他們一行人已是見怪不怪,一路之上,已見得太多,變得麻木了。

    “幾位姐姐,請到這里坐吧。”宋月竹忽然起身,秀美的臉龐露出微笑,伸手延請。

    她已經發覺,這些人身上皆不沾水漬,何況容貌之美,前所未見,足以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心中不但未生嫉妒,反而涌出了親近之意。

    “師兄,咱去那邊坐吧?”林曉晴裊裊進門,轉身將廟門關上,拉了拉蕭月生的袖子。

    蕭月生點頭,邁步到火堆旁,火堆旁的人們不由自主的讓出位置,容她們能夠坐下。

    她們行走之時,蓮步輕移,曼妙優雅,風姿綽約,廟內靜靜無語,唯有廟外的風雨之聲。

    蕭月生向宋月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坐到她對面,伸手烤了烤火。

    楊玉琪神情沉靜,望也不望旁人一眼,玉手提著一個月白的包裹,動作輕柔的自包里取出兩張淡紫繡花毯,往他身邊各鋪一張。

    李若雲四女分別落坐于他兩旁毯上,玉腿並起,挺身斜坐,優雅端莊。

    廟內仍舊靜靜無語,唯有風吹雨打之音,更顯廟內的安靜。

    他們的目光皆集中在四女的身上,被她們的容光所逼,雖難以直視,卻不時的偷瞧,心神須臾不離。

    蕭月生坐在她們中央,目光溫潤,越過火堆,淡淡籠罩住宋月竹,興趣大生,這又是一位不尋常的女子。

    柳飛雲瞧見了對面投向師姐的目光,目光登時恢復清明,心下不由大怒,狠狠瞪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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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3章排場

    蕭月生對噴火似的眼神視而不見,微微一笑,收回籠罩宋月竹的目光,拾起腳前一段枯木,丟入火堆,注視著跳躍的火焰,神情專注,似乎在觀察火焰的形狀變化。

    柳飛雲這才做罷,也收回目光,心下難免有幾分得意,痛快不已。

    看到一個男人這般被天仙般的四女簇擁著,身為男人的他,心中難免泛起嫉妒之念。

    火光之下,李若雲她們四人月白羅衫,容顏如玉,光華四射,氣質雍容優雅,一蹙一顰,無不動人絕倫,一舉一動,莫不曼妙無方。

    廟內諸人不由泛起自慚形穢之感,低頭看看自己,衣衫窘者,自是自怨自艾,恨自己貧困無能,衣衫鮮亮者,卻感覺自己似是沐猴而冠,舉止拙陋,實是配不上這身衣衫。

    但總有意志堅定、自信極強之人,不受其影響,只是對火光下的四女贊嘆不已,慨嘆造化鐘神秀。

    宋月竹便屬此列,她身為女子,自然對李若雲諸人的絕美容光更有抵抗力,雖然難免自慚,卻能抑住,目光清正。

    林曉晴見她目光清明,透著幾分親切之意,不由微微笑道︰“這位妹妹,能否見賜芳名?”

    宋月竹受她盈盈目光一照,略有幾分異樣,忙定了定神,淺笑道︰“小女子宋月竹,乃重柳派門下,不知幾位姐姐是哪派高人?”

    “我們是水雲派的弟子。”林曉晴轉頭看了一眼師兄,見他神情不變,臻首轉回,嫣然笑問︰“……這位小兄弟是妹妹的同門罷?”

    “他是敝師弟柳飛雲。”宋月竹點頭望向師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回禮。

    只是柳飛雲乍見林曉晴的嫣然一笑,只覺眼前光彩奪目,不可視物。根本沒看到師姐的眼色,恨得她暗自伸手,輕輕掐了他腰間一把。

    “嗯?”柳飛雲腰間猝不及防被襲,功力不由運轉,肌肉頓時繃緊,頭腦一清,忙道︰“哦!……在下柳飛雲,見過……姐姐……”

    他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說完,俊臉已是通紅如火,窘迫異常,只覺得自己舌頭發僵,笨拙不堪,恨不能找個縫鑽下去,躲起來。

    林曉晴卻沒有笑,若無其事,柔聲道︰“是我疏忽了,姐姐我叫林曉晴。這是我大師兄蕭南秋。這是二師姐李若雲,四師妹楊玉琪,五師妹柳清泉。”

    她見柳飛雲雖然英俊,卻是笨拙如稚子,顯然是初出茅廬的牛犢,純真未泯,頗為可愛,便降下戒心,詳細介紹。

    柳飛雲心下感激莫名,忙鄭重其事的起身,再次抱拳微躬︰“小子柳飛雲見過林姐姐!”

    “快坐下吧,不必如此多禮。”林曉晴笑吟吟的擺了擺柔荑,巧笑嫣然。風姿動人。

    對于柳飛雲笨拙之舉,諸女皆未露出笑意,即使是最喜歡笑的柳清泉,也是面色沉靜,這是蕭月生暗自傳音所致。

    他知道,這般初出茅廬之人,心中最是敏感脆弱,感情容易波動,易動情。稍一不小心,便可能結下怨仇。

    廟外傾盆大雨仍下個不停,廟內人們已開始小聲說話,議論紛紛,多是議論水雲劍到底是何方神聖,竟出之麼多的美女,眼楮卻時不時的偷偷打量一眼火堆旁的四女。

    林曉晴與宋月竹低聲攀談,柳清泉也時不時的插一兩句嘴,聊得頗為投機。

    宋月竹聰慧過人,能夠跟上林曉晴奇快的思緒,兩人的位也相差仿佛,平日里都是處理一些派中的事務,故說起話來,省力許多,還頗有幾分默契,殊為難得。

    李若雲與楊玉琪沒有搭腔,只是神情淡然傾听。

    一只白玉壺,一只白玉杯被蕭月生自懷中掏出,在火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李若雲素手執壺,靜靜將玉杯斟滿,動作曼妙優雅。

    廟內諸人看得大為眼饞,快要羨慕死蕭月生,也嫉妒如狂,恨不得以身相代,如此絕世美人為其斟酒,他相貌平平,看似又不會武功,這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其人何德何能?!

    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便帶著凜凜的殺氣。

    蕭月生似是未覺,輕晃著光澤溫潤的白玉杯,漫不經心的望著杯中之酒,火光之下,玉杯越發晶瑩,宛如荔枝之肉。

    他似是感覺無聊,又自懷中掏出了一卷書,廟內昏暗,他左手執卷,微微側身,側向坐于左邊的林曉晴,就著火光看書。

    耳中听著林曉晴她們的輕聲妙語,右手不時拿起玉杯,輕抿一口,喝酒如喝茶,似是當做潤喉之用。

    淡淡的醉香緩緩飄蕩,如同水中之魚,在廟內空氣中游動,凝而不攻,繚繞不絕。

    諸人之中,多數喝酒,聞到此香,只覺清而不淡,幽香泌脾,肚內酒蟲被勾了起來,心癢難耐。

    有心向他討上一杯,卻又有幾分顧忌,美人在前,太過丟面子的事,實在做不出來,頗為踟躇。

    宋月竹與她們熟悉之後,忍不住問起,外面這麼大的雨,為何他們卻滴水不沾?

    她曾猜想,莫不是他們乘著馬車過來,直接在廟門口下車?隨即便被否決,即使是坐馬車到廟門口,如此狂風大雨,也無法避開,定要沾一沾水。

    林曉晴抿嘴微笑,只是搖頭,卻不回答,將話題叉開。

    宋月竹雖然心中更加好奇,卻也知趣的不再纏問。

    雨聲  啪啪的響個不停,廟內眾人的說話聲也漸漸大了起來,似是從李若雲諸女的影響中解脫幾分。

    眼看著過一晌午,一張劈碎的供桌馬上便要燒光,雨仍下個不停。

    “師姐,你餓不餓?”一身儒衫,懷抱長劍的柳飛雲忽然問道。

    他一直听著林曉晴與師姐宋月竹她們說話,津津有味。沉醉于她們美妙的聲音,忽然感覺肚子有些空落落的難受,已是饑餓難當,他正值青壯,受不得餓,忍了一會兒,最終忍不住,開口問宋月竹。

    宋月竹正與林曉晴說得興高采烈。忽然被打斷,抬頭看了看天︰“啊……,是該吃些東西了!”

    柳飛雲將身後包裹拿到前面,小心打開,里面一個油紙包,包里是幾塊干糧與鹵肉。

    “林姐姐,蕭大哥,吃點兒東西墊一下吧?”宋月竹轉臉望向林曉晴與蕭月生。

    她在與林曉晴說話之余,眼神余光不時的觀察這位蕭南秋,心中篤定。林姐姐她們幾人。確實是打心眼里尊敬他,雖然他似乎不通武功,也無吸引人之處。那想必是學識超人吧,她自是不敢怠慢。

    蕭月生自書中抬頭,轉頭打量她一眼,溫和笑道︰“多謝宋姑娘掛懷,不必了。”

    柳飛雲見師姐跟蕭月生說話,心下有些不舒服,又欺對方不會武功,便暗暗瞪他一眼,以示威脅。

    一直清冷淡然的李若雲微微蹙眉,她見到了柳飛雲的神情。心中不喜,暗暗生怒。

    她雖淡漠,對于身外之事不予理會,但卻無法容忍別人對大師兄無禮,即使對方是一個淳樸的英俊少俠。

    “四俠,咱們也吃些點心吧。”李若雲微側身,對冷艷逼人的楊玉琪淡淡吩咐道。

    “是,二姐。”楊玉琪打開身邊月白綢緞包裹,拿出一只紫檀木方盒。一尺來方,上面與四周皆雕著精致的流雲花紋,在火光下泛著貴重光芒。

    楊玉琪的手被紫檀木一映,瑩白如玉,豐潤修長,周圍之人忍不住心中嘆息,若是能夠摸一摸這只玉手,便是登時死去,也是無憾。

    打開方盒,里面是一個一個木格子,每格皆放著兩塊點心,顏色鮮艷,或水紅如桃,或翠綠如葉,或潔白如雪,形狀亦各不相同,或方或圓,極為精致。

    這些精致的點心,讓人看著便流口水,心中卻又略有不忍,難以下嘴,不想破壞它們的精致。

    “宋妹妹,柳少俠,嘗嘗我做的點心罷。”楊玉琪低聲說道,玉手一揮,如同撫琴,指尖掃過紫擅木方盒。

    她的嗓音低沉而帶著磁性,無意中便帶著誘人的性感,與林曉晴的嬌媚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楊玉琪做點心的手藝承自衛素心,極為用心之下,本來頗有天分她,已是能入蕭月生叼嘴。

    紫檀木方盒緩緩飄起,似是空中有一只無形的繩索吊住,如一片羽毛被輕風吹起,越過火堆,無聲無息落到宋月竹身前。

    雖然她們自承是水雲派的弟子,但廟內這些人當中,卻沒有一個听說過水雲派的大名,再見她們雍容優雅,舉止清華脫俗,顯然不像練過武功的女子,不由得,便有些異樣的想法。

    俗話說紅顏禍水,自古皆然,她們的美貌,禍得不能再禍,自是難免有人覬覦美色,心圖不軌。

    這一精妙的手法出現在眼前,無異于給了他們當頭一棒,心中凜然一懼,又如一盆涼水,澆熄他們蠢蠢欲動之心。

    柳飛雲俊逸的臉龐爬上驚異,不由鼓起勇氣,打量了一眼冷艷絕倫的楊玉琪,心中慚愧,實未看出,她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宋月竹卻是聲色不動,接過紫檀木盒,見到里面的點心,微笑贊道︰“好精致點心!”

    自左邊一格中拈起一塊兒翠綠的魚狀點心,再取一塊兒桃紅的橢圓狀,將木盒以手背推到柳飛雲跟前,給了他一個眼色。

    兩人自幼一起,青梅竹馬,頗有默契,柳飛雲讀懂師姐之意,凝神調息,運足功力,也是輕輕一推木盒。

    紫檀木盒忽的飛起,劃過一道孤線,繞過火堆。恰好落在楊玉琪身前,也是落無聲。

    他本想直接送到蕭月生身前,嚇唬一下他,看他手無縛雞之力,雖未著儒衫,卻比自己更有幾分文氣。

    只是此念一閃,隨即消去,萬一他真的不會武功。那可就太過失禮,也對不起林姐姐她們。

    “柳小弟,好俊的功夫呀!”柳清泉咯咯一笑,玉手輕拍了拍,露出贊賞的神情。

    柳飛雲不禁赧然,俊臉羞紅,暗道慚愧,忙裝作低頭吃點心。

    他這是巧取之法,用勁而言,快易慢難。看似木盒皆是落無聲。其中差異,稍懂武功之人,皆一眼即明。楊姐姐的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多,功力卻天差遠,虧得自己一向自傲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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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綠的點心被師姐遞到跟前,他送入嘴中,沾津即化,抿了抿嘴,以舌頭感覺,細膩如奶,轉眼之間,整塊兒點心皆滑入腹中。口中僅余淡淡泌人清香,似是帶著輕微的桂花香味。

    他不禁又望了楊玉琪一眼,心中贊嘆其廚藝精妙,不次于其武功,手上干糧,變得難以下咽。

    再抬頭看那位蕭南秋,卻見他眼楮盯著書,漫不經心的將點心送入嘴中,咀嚼得心不在焉。心下又不由火起,這般吃法,實在是辜負一這精致美味的點心。

    他的眼神飛快掠過李若雲四女的玉臉,見她們表情自然,顯然對其師兄的做法習以為常,不由暗自感嘆,莫名的,竟生出幾分惆悵索然……

    “很好吃,楊姐姐的手藝,小妹著實佩服!”宋月竹柔聲贊嘆一聲,楊玉琪露聘抹微笑,點頭示謝。

    “是啊,四姐點心最好吃不過!”柳清泉以月白羅袖輕拭細膩如瓷的嘴角,優雅大方,點頭附和。

    楊玉琪白了她一眼,怪她跟著湊熱鬧,她的點心好壞,根本不必別人評論,大師兄喜歡,便已足矣。

    她再次打開紫檀木盒,自盒中取出四只白玉酒蠱,酒蠱也是放在格子中,大小恰好。

    李若雲素手執壺,將四只酒蠱斟酒,然後她們分別捏起白玉酒蠱,淺淺酌飲。

    所謂食不言寢不語,她們低頭吃了兩塊精致點心,再以醇酒潤喉清口,默然不語,動作嫻靜優靜,極具大家閨秀風範。

    周圍諸人竭盡所能的降低聲音,悄聲議論,對于這個水雲派更加好奇,看其氣質與做派,實在不像是身在武林,反而更似富貴中人。

    廟外的風雨聲漸漸有些小了,似乎由號啕大哭變成了潸然淚下。

    忽然響直敢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慢慢清晰,似乎正在朝這座廟馳來,听其蹄聲,遠不止兩三匹馬。

    這麼大雨泥濘的天氣,馬仍跑得這般快,顯然是性子很急。

    轉眼的功夫,馬蹄聲在廟外停住,隨即廟門被“砰”的推開,跨進幾個雄壯的大漢,腰間刀柄晃動,雙眼精芒閃爍,勝似刀光。

    進來共有五人,站在廟門口,恰好擋住了風雨。

    他們任由雨水嘀嗒嘀嗒往下流,卻不向里去,只站在門口,雙眼掃來掃去,廟內之人噤如寒蟬,只覺幾把刀湊近臉前,寒氣凜然。

    他們目光掃過眾人,然後是廟里四角及梁上,在蕭月生及柳飛雲他們幾人身上駐了一駐,隨即移開,對抱劍而坐的柳飛雲也多看了幾眼。

    “幫主!”幾個大漢收回目光,躬身一拜,露出被護在當中的一個中年漢子。

    這個貌不驚人漢子身材削瘦,個子矮小,被他們圍在其中,外人幾乎看不到他。

    他面色枯黃,一臉的病容,精神萎靡不濟,一雙眸子顧盼之間,卻精芒隱隱,宋月竹一看即知,他也是一個高手。

    中年漢子抬起手,三根手指輕描淡寫的擺了擺。

    身後的廟門被關上,周圍魁梧的壯漢護著他往里走,無聲的走到蕭月生他們身旁。

    李若雲她們四女想要起身,移開位置,讓他們坐這里烤烤火,但見大師兄靜如磐石,似是對周圍毫無所覺,仍在安之若素的看書,遂止住欲動之念。

    宋月竹忽然婷婷起身,溫聲道︰“幾位大俠請坐這里吧,烤烤衣裳。”

    那幫主滿是病容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微微頜首,邁步走了過來。

    柳飛雲不情不願的起身,雖然不滿,臉上卻又不能表現出來,甚是窩火,又是覺得這個人架子太大,讓他們烤火了,卻謝也不說一聲,只是點點頭了事。

    他雖然傲氣凌雲,但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有師姐在身旁,不能胡亂發泄出來,免得受她嗔怪。

    “宋妹妹過來坐吧。”林曉晴指指柳清泉另一邊。

    宋月竹點頭坐到柳清泉身旁,柳飛雲則坐于她身旁,身邊便是一位雄壯的大漢,他這才發覺,這些人身上竟然有傷,能嗅到淡淡血腥氣。

    他們幾個坐到蕭月生對面,目光僅是掠了一下,驚異的神情一閃而過,便垂下眼瞼,靜靜的烤火,沉默無語。

    廟外的雨嘀嘀嗒嗒,仍不利索,雨勢又小了許多,猛不可久,傾盆大雨,很難一日半日得下。

    這幾個人的存在,令廟內的氣氛變得肅殺沉郁,但很快,諸人的目光再次被李若雲她們幾人吸引。

    “收起來罷。”蕭月生忽然放下書卷,接過林曉晴遞上來的羅帕,拭了拭嘴角,對楊玉琪指了指紫檀木盒。

    “嗯。”楊玉琪溫柔的點頭,將諸女白玉酒蠱收入盒中,合上木盒,放入月白的包裹里,動作干淨利落。

    溫潤的目光停在對面,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轉頭看了看廟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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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74章要挾

    蕭月生回過頭,又往火堆里添了兩根枯木,將火弄旺,對面五個男人雨水淋灕,衣裳一時半刻怕是難以烤干。

    四名壯漢面無表情,倒是中間的矮小男子怔怔的望著火焰,眉頭緊蹙,愁雲籠罩,火光在他枯黃的臉上跳躍。

    “師兄……”見師兄放下了書卷,林曉晴茁挺的嬌軀微側,櫻唇輕張,低聲嬌語︰“金寧城的方老爺子大壽,他是峨嵋方碧琳師姐的父親,咱們是不是順便過去看看?”

    “……嗯,去看看也好。”蕭月生沉靜的點點頭,再次拿起書卷,目光盯著書,漫不經心的將白玉杯靠近嘴邊,輕啜了一口梅香雪。

    “師兄,說不定貝姐姐與周妹妹也會來呢!”楊玉琪冷艷的明眸瞥了瞥他,細膩的嘴角泛著一股似笑非笑。

    蕭月生的目光自書的一側射向她,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顯然听出其中的意味。

    其余諸女皆忍俊抿嘴,羅袖抬起,遮住嘴角泛出的隱隱笑意,嫣然的風姿,令一直暗暗偷瞧她們的周圍眾人神魂搖蕩,幾乎難以自持。

    宋月竹聰慧過人,在一旁听到,略帶詫異的望了他一眼,看來,這位蕭師兄,與峨嵋派的女弟子頗有幾分瓜葛,看她們嫣然微笑的模樣,定是涉及男女之情。

    在重柳派這般小幫小派眼中,峨嵋派位列六大門派,僅在武當之後,實在有些高不可攀,即使他們前去巴結,人家也不屑理會,他能夠與峨嵋派的女弟子有關系,看來,水雲派並非一個小派。

    柳飛雲卻在細細打量著對面的五人。

    正中那個幫主,定是受了內傷,旁邊的四人,有兩人的手臂上帶傷,其余兩人,倒看不出來。

    這幾個人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角色,身上肌肉賁起,似要撐破貼在上面的濕衣衫,修煉的應該是外家功夫,但目射精芒,內力修為不俗,內外兼修,應該不會太差勁。

    柳飛雲雖然初出茅廬,對人情世故不通,但對于武功一道,卻資質極高,眼光也不凡。

    他得出一個結論,這五個人,應該是經歷過一場廝殺!

    雨漸漸的小了,聲息已偃,天色也變得明亮幾分,可以行路了。

    廟內卻沒有人動身,似乎仍在下著大雨,無法起行,只是看他們目光所望,便知真正的原因。

    林曉晴柳清泉與宋月竹悄悄說話,竊竊私語,眉眼帶笑,容顏絕美,令周圍諸人看得心癢不已,魂魄不屬。

    宋月竹低聲問,這麼說話,不知會不會打擾蕭大哥讀書。

    林曉晴轉身瞥了大師兄一眼,顧盼之間,露出一股溫柔嫵媚的風情,低聲輕笑,沒關系,大師兄即使在鬧市,也不妨礙他看書。

    宋月竹又問起,她們難道與峨嵋派的貝錦儀貝女俠相熟,林曉晴只是微笑點頭,卻不再多言。

    廟內的人們安靜下來,似是想听清林曉晴她們的悄悄話。

    忽然之間,馬蹄聲再次響起,來勢甚急,幾次呼吸之間,已來至廟內外。

    聲音在廟外停止,似是人下了馬,卻再無動靜,讓人好奇,不知來人究竟在做些什麼。

    “砰”的一聲,廟門猛被擊開,一股清新的空氣頓時涌入。

    門口站立一道人影,背著陰光,隱隱的火光下映照下,是一個身材矮小消瘦的猥瑣男子,約有三十來歲。

    他全身盡濕,頭發凌亂的貼在尖尖的腦袋上,滿面風塵之色,一雙三角眼卻明亮異常,迎上廟內諸人不滿的目光,毫無表情,只是自顧自的掃視。

    他神情驀然一動,目光停留在剛來不久的五人身上,抱拳嘿嘿一笑︰“黃幫主果然在此,終于給二爺追著了!”

    那坐在壯漢中間的中年男子慢慢抬頭,灑然一笑,枯黃的病容透出一股睥睨之氣,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復望向火光,默然不語,似是不屑與其說話。

    一名臉色黝黑的壯漢開口,冷笑一聲︰“老二,莫非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前來送死?”

    聞听此言,老二心中惱火,卻強自忍耐,抹了一把臉,用力一甩,在濕嗒嗒的黑褂子上抹了抹,也不屑的瞥了對方一眼,嘿然冷笑︰“陳老大,借你個膽子,你也不敢殺我!”

    “哦?”陳老大黝黑的臉龐似笑非笑,兩手握合,捏了捏關節,發出喀吧喀吧的脆響,沉沉的說道︰“你敢上前兩步試試?”

    “大哥,殺雞焉用牛刀,小弟去結果了他這條狗命!”坐在最外面的一個黝黑壯漢忽的站起,粗聲粗氣的叫道,便要邁步。

    他的容貌與陳老大頗為相像,像是同胞兄弟。

    “慢著!”老二臉色一變,頓退一步,胳膊高舉,伸手制止,大聲叫道。

    “莫非有什麼遺言?……快快道來!”那黝黑大漢停下步子,冷笑一聲,斜眼看他,輕蔑之色,溢于言表。

    在那黝黑大漢陡然戒備的眼神中,老二自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倒出一只銀光燦燦的手鐲,得意的笑問枯黃臉色的漢子︰“黃幫主,看看我手上的東西,是否認得?!”

    那只手鐲似是小孩所戴,圍徑頗為細小,花紋精致,在他手上閃著雪白的銀光。

    那位黃幫主神色淡然,緩緩抬頭,看了一眼燦銀手鐲,陡峭的眉毛微微一皺,隨即面色一變,平靜的眼神精芒陡射,森冷逼人,重重冷哼道︰“一只銀鐲罷了,莫非要以此換你一命?倒也綽綽有余!”

    “嘿嘿……”老二見到了黃幫主的神色變化,惴惴的心頓然篤定下來,得意的笑了笑,猥瑣的面龐露出諷刺,陰陽怪氣的道︰“莫非黃幫主幫務繁忙,連令媛的隨身之物都不記得?!”

    那四位雄壯的大漢立刻轉頭望向幫主,臉色陰沉下來,望向老二的眼神透著濃烈的殺意,身體緊繃。

    “唔……原來是小女的!”黃幫主枯黃的臉上仍舊淡然,語氣平靜的似乎不關己事。

    他慢悠悠的拿起一段兒枯木,撥了撥火堆,讓火更旺一些,斜睨了一眼老二,文心閣丫頭手打,輕輕冷笑一聲︰“沒想到堂堂的長風幫,已變得如此下做,實令黃某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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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廢話!”老二被他的神態與言語激得惱怒,恨恨的斥喝,搖了搖手中的銀鐲,冷笑道︰“黃佑之,若想要你女兒的性命,就乖乖隨我走罷!”

    黃佑之淡淡一笑,默然不語,坐在火堆旁,伸出兩手,烤了烤火,毫不理會于他的惱羞成怒。

    一旁的柳飛雲手按劍柄,緊了緊,心中氣憤填膺,實在看不得有人竟如此無恥,竟禍及家人,拿一個女人要挾。

    他輕輕踫了踫師姐,以目光相詢,自己出手如何。

    宋月竹忙以眼色制止,讓他戒躁行忍,暫且觀望,她見身邊的柳清泉玉齒輕咬櫻唇,明眸涌動著波瀾,心知她會出手。

    不知對手的路數,貿然出手,實為不智。

    蕭月生此時已放下了書,表情溫和沉靜,溫潤的目光籠罩向黃佑之,無人看出他究竟是何想法。

    李若雲四女見到大師兄的神色,也定下心來,靜觀其變。

    黃佑之伸出兩手烤著火,目光注視著跳動的火焰,怔怔發呆,神情恍惚,似乎沉浸在回憶之中。

    老二站在廟門前,渾身濕淋淋的,腳下已滿是水漬,背後一陣風吹來,涼意森森,加之又被眾人鄙夷的目光盯著,只覺渾身的不自在。

    眾人雖然不知事情的原委,誰對誰錯,但以女人來要挾,實在為人所不齒。

    “黃幫主……!”老二有些不耐,見他漫不經心的神情,篤定的心不由微微發慌。

    黃佑之抬頭,無奈的笑了笑,拍拍巴掌,站起身來,嘆息一聲,擺了擺手︰“唉!……好吧,前面帶路!”

    他身上的衣衫已快要烤干,枯黃的臉色被火光一映,多了幾分血色,一幫之主的氣勢漸漸顯露。

    老二頓時大喜,也不與他逞口舌之利,轉身便往外走。

    “慢著!”一聲清朗的斷喝聲驀然響起。

    老二的身形頓住,便是黃佑之也轉頭望去,發聲之人是緩緩站起,軒昂而立的柳飛雲。

    柳飛雲終于按捺不住心頭怒氣,沖動之下,斷喝出聲。

    被眾人注視,他不敢去望師姐,緊盯著老二,冷冷道︰“如此無恥之人,豈容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鳳眸柳眉的宋月竹不由暗自苦笑,自己這個師弟,實在太過單純魯直,正義感過盛了。

    老二見柳飛雲身著儒衫,弱冠年紀,雖然長的英俊,卻不像武功高強的模樣,他可不是黃老虎,竟然也敢在自己撒威風!

    想到此,他心頭的窩囊氣一起涌了上來,趁機發泄,狠狠瞪向柳飛雲,聲色俱厲的怒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小子,莫不是活膩歪了?!”

    “看招!”柳飛雲懶得與他多說,雙腿一蹬,身化一道箭矢,破空而去,直射向廟門前的老二。

    一團銀光驀然暴閃,宛如雷電橫空,柳飛雲寒劍出鞘,挽出一道劍光,直刺老二。

    老二並未帶劍,見劍勢凌厲,怪叫一聲,身形疾退,頗為迅捷,閃過柳飛雲聚力一擊。

    柳飛雲輕哼一聲,腳尖一轉,身形扭動,宛如游蛇,劍光隨即轉向,追向老二的身影。

    “師弟!”宋月竹見他的劍勢,殺氣凜凜,似乎面對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由擔心,忙嬌喝。

    听到師姐的聲音,听出其中的嬌怒,柳飛雲不敢再妄為,也不管老二,身形再閃,倏然竄回,回到師姐身旁,收劍歸鞘,來去如電,身形矯矯如矢,劍法頗為高明。

    只是他心中卻頗為窩火,出劍無功,未能一招之內收拾下那個老二,實在慚愧丟臉!

    “多謝少俠仗義!”黃佑之站在廟門前,轉身對他抱拳一禮,枯黃的面龐露出誠摯的微笑。

    柳飛雲抱拳回禮,心中的羞愧頓時消散。

    老二已經竄出了廟門,嚇了一身的冷汗,自是不敢再進來自取其辱,已不見了影子。

    在眾人的目光中,黃佑之再次抱拳,望向目光溫潤,神情平靜的蕭月生,隨即轉身,五人跨出廟門。

    馬蹄聲響起,漸漸遠去。

    “大師兄,咱們去看看吧?”柳清泉早已按捺不住,躍躍欲試的說道,深潭般的明眸滿是哀求之色。

    “大師兄,這個黃幫主會怎麼做?”林曉晴看著廟外,臻首輕搖,轉首望向蕭月生,低聲嬌問。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自是明白她在為柳清泉幫腔,將手中的書放入懷中,點點頭︰“好吧,去看看。”

    柳清泉玉臉頓時露出雀躍之色,嬌軀上前,玉手伸出,扶著大師兄胳膊,似要攙他,雪顏帶笑,大是殷勤。

    諸女起身,楊玉琪與林曉晴拾起氈,折起裝入月白包裹中,動作優雅麻利,仍舊帶著曼妙的風姿。

    “林姐姐,小妹與師弟也很好奇,能否一起去看看?”宋月竹隱隱感覺到蕭月生的威嚴,還是林曉晴最好說話,忙低聲征求。

    林曉晴看了師兄一眼,轉身輕點臻首,微笑道︰“一起去吧。”

    宋月竹見他們不緊不慢,一點兒也沒有緊跟上去的意思,雖然心中焦急,也只有捺住性子,跟在他們身邊。

    在廟內諸人不舍的目光中,蕭月生他們出了廟,來到馬前。

    宋月竹看到,他們的五匹駿馬竟然身在一座寬敞的馬廄中,沒有系韁繩,悠閑的啃著上的草,根本未受風雨的影響,渾身如同綢緞披身,閃閃發亮。

    她心細如發,知道來時並沒有這座馬廄,顯然是下雨時他們臨時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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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0 12:36:58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75章秘笈

    天空已晴朗,雨後的空氣夾雜著一股淡淡腥氣,樹葉被沖刷得綠意盎然,清新動人。

    他們內功高明,能夠听到房檐樹枝上雨滴落的聲音,清脆悅耳,透著空靈。

    李若雲她們幾個騎著駿馬,簇擁著蕭月生,輕蹄翻動,不疾不徐的沿著官道,向遠離金寧城的方向馳去。

    道路已是松軟,但畢竟是官道,馬蹄踏進去,略陷一陷,好在他們的馬神駿不凡,毫不受其影響。

    宋月竹與柳飛雲騎在馬上,有些莫名其妙,眼中根本看不到那些人的影子,究竟是怎麼能追到他們?

    況且,他也不去觀察下的馬蹄印,只是漫不經心的欣賞著風景,更不像是在追蹤。

    但見李若雲諸女毫無異議,反而嬌聲談笑,指指點點,討論著雨後的風景,他們也就按捺好奇與擔心,也加入進去。

    听著她們天籟般的聲音,柳飛雲心神一片沉醉,恨不得永遠這麼下去,這一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沿著官道走了半響,約有兩三里路,忽然自官道轉下來,走向荒涼的草,不久便來到了一片松樹林前,蕭月生忽然抬了抬手。

    眾女止住談笑,明眸盈盈,將清澈的目光投向他。

    “下馬,小心一些。”蕭月生淡淡的吩咐,當先自馬上落。

    諸女立刻止聲,知道已到頭,黃佑之一行人定在附近,紛紛學樣,落馬下,掂著腳尖,好在這里是一片草,腳踩下去,並不會馬上陷入泥濘無法拔出。

    蕭月生的幾匹馬頗識人性。一聲不吭的跟在他們身邊,往松林里走去,進去十幾步遠,以便隱藏馬的身形,不為人發現。

    “將馬放這里,咱們過去看看罷。”蕭月生拍了拍神駿的黑馬,轉身對諸女輕聲吩咐。

    他們的馬也不必拴在樹上,只是散放在林中。任它們自己吃草,宋月竹她們也不拴馬,有這些馬在,自己的馬也不會亂跑。

    眾人跟在蕭月生身後,在松樹林中前行。

    宋月竹這才發覺,這個蕭師史絕非不會武功,松中樹枝糾纏橫斜,極為難行,他卻猶如閑庭信步,瀟灑自如。

    行雲流水般的身法。即使是自己這個輕功不俗之人。也是自嘆弗如,顯然他的輕功是極高明也!

    李若雲她們的身形飄逸優美,蓮步裊裊。似是踏雪無痕,無聲無息。

    蕭月生忽然頓住身形,沖樹上擺了擺手。

    李若雲她們幾人腳尖一點,嬌軀悠悠飄起,落至掛著水珠的樹枝之上,仍舊無聲無息。

    “徐幫主,真是好手段,黃某佩服!”一道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噪音沙啞,中氣略有不足。似是咬著牙說出。

    宋月竹與柳飛雲也知機的小心移動,來到了一株樹上,踏上樹干的分叉上,慢慢探出頭,向聲音的源起處望去。

    “呵呵……慚愧慚愧,為了避免無謂的死傷,在下也唯有出此下策,至于毀譽如何。卻也顧不得了。”一道雄渾笑聲隨之響起,中氣十足,隱隱透著爆炸般的力量,內力深厚。

    宋月竹眼中所見,松林間竟有一座小亭,飛檐吊角,三根柱子的朱漆已褪了顏色,旁邊荒草叢生,顯然乏人問津。

    此時,那個黃佑之在三名大漢的拱衛下,正站在小亭外,面色枯黃中透著青色,神情雖然平靜,卻令人害怕。

    宋月竹有些奇怪,不知怎會少了一個,黃佑之本有四名護衛。

    亭內六人,略顯擁擠,一句雄壯的大漢穩穩坐于石桌旁,撫須而笑,四名精壯的漢子站于他身後,目射精芒,彪悍異常。

    他身旁還有一個嬌小的妙齡少女俏立,約有十五六歲,明眸皓齒,容貌秀美,此時卻秀眸圓瞪,恨恨的瞪著坐著之人。

    黃佑之與坐著之人目光相對,氣勢凜然,顯然不甚友好。

    “呵呵……,如此冠冕堂皇之語,也就徐幫主能夠說得出口!”黃佑之氣極而笑,搖了搖頭。

    “謬贊謬贊!呵呵……”那位徐幫主撫著頜下長髯,大是得意的呵呵笑︰“怎麼樣,黃幫主是否考慮清楚了,……究竟是要女兒呢,還是要秘笈?”

    “……棋差一著,又能如何?!……秘笈給你便是!”黃佑之面色肅然,緩緩的點下頭。

    那位秀美少女頓時望過來,明眸露出焦急之色,卻無法動彈,顯然已被點了穴道。

    “好,好!”徐幫主抬手拍了拍巴掌,粗獷臉龐滿是贊嘆之色,狠狠點頭;“果然不愧是黃幫主,徐某沒有看錯人!”

    “我已讓一位兄弟離開,若在下等不幸,則秘笈的消息必會被散布出去,武林皆知。”黃佑之右手伸入懷中,掏出了一塊兒黃布,揭開黃布,露出一本帛書,在陽光下,泛出淡淡的黃光。

    坐于石桌旁徐幫主不由自帛書上移開目光,呵呵笑道︰“黃幫主定是已留了幅本吧?”

    “那是自然!”黃佑之淡淡回答。

    “呵呵……,好,好!”徐幫主撫須贊嘆,臉上的笑意盎然,招了招手︰“先把秘笈扔過來,容在下驗明真假。”

    黃佑之輕哼一聲,輕輕翻腕,閃著黃光的帛書被甩出,如一片柳葉刀般刺向徐幫主。

    徐幫主信手一接,將帛書接在手中,粗獷的臉龐露出激動之色,緩緩翻開,越看面色越是激動。

    “哈哈……,哈哈……”將帛書收入懷中,他忽然縱聲長笑,志得意滿之極︰“純陽秘典,純陽秘典,哈哈哈……”

    “行了,放人吧!”黃佑之緊盯著他,目光精芒閃動,隨即隱去,冷冷哼道。

    這一時刻,雖然他面色淡然,身體卻緊繃如弓,緊張無比。

    趴在樹干上的宋月竹手中已握了一枚金錢鏢,亦是渾身緊繃,隨時要將金錢鏢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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