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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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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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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 17:49: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305章 發難



    水雲柔衫看上去,僅是一件月白色的綢衫罷了,素潔淡著清華之氣,其實卻是蕭月生的杰作。

    此衫刀劍不入,水火不侵,且有避塵毒之效,更重的要是,上面設置了一個感應陣法,一旦有刀劍加身,水雲玉佩上便有感應,算是丟了一次性命。

    這便宛如後世擊劍比賽所用衣服,中劍之後,柔衫的主人必須回到派中,五年不得踏出山門,算是懲罰。

    因為有水雲柔衫護體,難免生出懈怠之念,故水雲柔衫中劍的懲罰極重,有了此規,身穿柔衫,警惕之念反而比原來更甚。

    琮琮的琴聲中,儀式很快結束,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周圍眾人看著頗覺訝異,相比于水雲派如今的聲望,儀式顯得太過簡單了。

    蕭月生倒沒有這般自覺,對于繁文縟節他最是敬謝不敏,儀式嘛,關鍵是有沒有,而不是簡單與復雜。

    不過,雖然過程簡單,隆重程度卻不減,水雲派弟子皆到場,聚于大殿內,李若雲她們身後坐著自己的弟子們。

    二十幾個美貌如花的少女,身著月白色的水雲柔衫,坐姿優雅曼妙,身段兒玲瓏婀娜,齊齊坐在一起,給人以極大的視覺震撼。

    這些美貌如花的少女們神色端肅,目不轉楮的看著李若雲她們,明眸如水,眼波閃爍,大殿內因為她們的存在,變得柔和而幽香,溫柔鄉不過如此。群雄不由旌動神搖。

    她們身後。才是受邀觀禮的賓客們,看著女人堆中地蕭月生。宛如眾星拱月,說不出地羨慕。

    賜下水雲柔衫,李玉如與張思盈便正式成為水雲派的弟子。站到了李若雲地身後。

    宋雪燕站在林曉晴身後,此時站出。溫婉柔和的聲音再次響起︰“儀式畢……”

    少女們俱都動了起來。各自忙碌,這些少女動作曼妙,宛如舞蹈。卻是干淨利落,宛如施展劍法一般,巧手之下,轉眼之間。便將她們剛才的布置撤了下去,還原成本來模樣。

    殿內地武林群雄皆有意猶未盡之感。能夠坐在這里。盡情欣賞著少女們的絕美殊色。實在是一種無上地享受。

    她們將東西撤去之後,開始擺上了餐具與酒器,宴席便要開始。

    李若雲她們與滅絕師太眾人則上了二樓,上面另開一席。算是女席,其余地男人們由蕭月生相陪。

    踏進二樓的會客屋子時。張思盈忍不住問道︰“師父,為何不授我們佩劍啊。……師姐們都有劍。就我們沒有。”

    李若雲清冷如舊,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一旁的林曉晴抿嘴嬌笑道︰“小家伙倒是心急!”

    “三師叔——!”張思盈扭動縴細地腰肢,嬌聲膩道,林曉晴玲瓏手段。很易令人生出親近之念。

    林曉晴抿嘴一笑︰“進咱們水雲派,先習內功,再練拳法掌法,然後是指法袖法。最後方是劍法,想要佩劍,卻要看你的進境嘍……”

    “為什麼啊?”張思盈眨動著明眸,睫毛如扇︰“咱們水雲派不是以劍法成名嗎?”

    “所以啊,先要練掌法拳法與指法,最弱的方是劍法,這可是咱們水雲派的不傳之秘喲——!”林曉晴嫣然微笑,盈盈眼波瞥了一下滅絕師太。

    既然貝錦儀與周芷若嫁到了水雲派,這個秘密對于滅絕師太而言,便難成秘密。故林曉晴爽快地說出。

    張思盈臻首微歪,想了想。輕輕一拍手,恍然大悟,神秘兮兮的湊到林曉晴耳邊,低聲道︰“咱們門派好陰險喲——!”

    “噓——!”林曉晴剝蔥似地食指豎到紅唇邊,使了個眼色,朝溫玉冰她們那邊瞧了瞧,然後也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心里明白便好了,莫要亂說,知道嗎?!”

    “弟子明白!”張思盈用力點頭。

    兩人對了個眼神,然後直起身,裝作若無其事,跟著李若雲她們在寬大地榻上坐下。

    張思盈心思靈動,略一沉吟,便已明白水雲派地用心。

    在外人看來,水雲派的劍法無雙,用盡心思破解的,也只是水雲派的劍法罷了,卻不知曉,水雲派弟子放下寶劍,更具威脅,這無異于多了一道殺手 ,關鍵時刻,足以救自己性命。

    ××××××××××××××××××××××××××××

    看到眾女上了樓,眾人不由悵然若失,對這個安排頗是不滿,為何不讓她們一起呢?!

    只是身為客人,他們卻無法多說,只能按捺下不滿,將這種情緒全都發泄到酒肴之上,放開肚子,大口吃菜,大碗喝酒。

    酒宴開席,一時之間,大殿內菜香飄逸,令人垂涎欲滴,美酒散發著醇厚地濃香,使人不飲自醉。

    杯來盞去,銀箸銀杯,勸酒飲酒,熱鬧非凡。

    程元貞看著林曉晴裊裊而去,巧笑嫣然,與幾位師姐妹說說笑笑,說不出的嫵媚,心耐難耐,卻又不能靠近,實在是一種折磨。

    沒有了林曉晴,他感覺大殿內頓時黯然失色,索然無味,雖然

    人,酒香醇厚,卻食不甘味。

    “程少俠,可是不舒服?”一劍震北鐘弱翁鐘老爺子便坐在他身邊,見到他無精打采地模樣,不由關心的問。

    他們來地十個人被分在一桌,坐在大殿偏東,極大的檀木圓桌,足以坐下十幾人,他們坐著絲毫不覺擁擠。

    桌子上面,另有一層,可以旋轉,以便移動菜肴的位置,與後世地旋轉飯桌一般,只是更為精致一些。

    “哦,沒什麼。”沉浸在低沉情緒中的程元貞乍然醒來。抬頭踫到鐘弱翁關切地目光,忙搖了搖頭。勉強一笑︰“多謝前輩關心。”

    “程少俠,水雲派中地這些小姑娘們很美吧?”鐘弱翁呵呵笑道。聲音放低,帶著幾分男人私話時地神秘。

    “嗯,很美。”程元貞點頭。他愛屋及烏,自是覺得水雲派上下無一不好。

    “說實話,老夫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像這般美麗的女子。一位也沒有遇到,世間女子,最美麗地好像都讓水雲派給搜羅來了!”鐘弱翁搖頭感嘆,端起桌上地銀杯。滿飲一口。

    程元貞笑了笑,雖心有同感,卻無法言說,只能端起銀杯,輕輕啜了一口,醇厚綿綿。絲毫感覺不到酒的烈性。

    鐘弱翁撫著清逸的幾縷須髯,呵呵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麼樣。程少俠,有沒有看上眼地。老夫且做一回月老,如何?”

    程元貞心下一驚,目光閃爍一下。微微瞥他一眼,見鐘弱翁笑眯眯地撫著清髯,看不出別的表情。不由暗自嘀咕,難道自己太過明顯。被他看出些什麼?

    程元貞搖頭一笑,端起銀杯,輕啜一口︰“多謝前輩美意,在下可是高攀不起。”

    “程少俠何須妄自菲薄?!”鐘弱翁不以為然的搖頭。清矍地目光掠過殿內眾人,落到程元貞身上,笑道︰“程少俠的武功,老夫佩服得很,已是年輕一代數得著地高手,日後必在武林中大放異彩。”

    說到武功,程元貞不由苦笑。看了一眼正桌,那里。張無忌與岳敬亭宛然在座。而下面的一桌。宋青書便在其中。

    至于蕭月生,他則忽略不計,在他看來,蕭南秋雖然年輕,但已經娶妻,不必將他算在其中。

    鐘弱翁順著他地目光一瞧,放下銀杯,呵呵笑道︰“張教主的武功,確實高明,這等天縱其才,咱們不必去理會,但那位岳掌門,怕是並不強于少俠你啊。”

    “哦——?”程元貞神情不動,挑了挑劍眉。

    鐘弱翁目光掃了掃遠處一臉憨笑的岳敬亭,緩緩說道︰“上一次六大門派,哦,不,……算上水雲派,是七大門派圍剿光明頂,華山派原掌門鮮于通身死,群龍無首,只能推選一位新地掌門,……這位岳掌門,年紀輕輕,卻聲名不顯,怕是武功高不到哪里去。”

    “不見得罷,若他武功不濟,豈能成為華山派掌門?……難道不怕有損華山派顏面?”程元貞對于此事確實一無所知,況且岳敬亭與他年紀仿佛,地位卻天差地別,自是大感興趣。

    鐘弱翁入鬢地劍眉微蹙,面露沉思,搖了搖頭,輕嘆道︰“這其中地利害關系,非是華山派掌權者,外人不知,但論及資歷,無論如何也輪不到這位岳掌門身上,華山派少年高手,並無岳敬亭此人。”

    鐘弱翁忽然一拍手,恍然一笑︰“呵呵……,瞧咱們,說得遠了,還是說說水雲派地弟子們罷,”

    然後他搖了搖頭,滿臉感嘆︰“她們可是了不得!……這麼說罷,在座的眾人,能夠抵得住林女俠地,怕是兩個巴掌能數得過來!”

    程元貞點頭,對于此話,毫無異議,他可是親眼見識過柳清泉地手段,他們一群高手,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師妹尚未如此,她這個做師姐地,怕是更為厲害。

    “若能夠娶得這般美人兒,便是折壽十年,怕是也有無數少年俊杰毫不猶豫!”鐘弱翁呵呵笑道,撫著清髯,定定看著程元貞。

    程元貞終于忍不住,俊臉微紅,忙喝了口酒,掩飾住自己的失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怎麼樣,讓老夫去跟蕭先生說一說?”鐘弱翁呵呵笑道。

    程元貞忙不迭的擺手︰“前輩誤會了,在下並無此意!”

    “唉——!”鐘弱翁明亮的目光看了他半晌,無奈地嘆息一聲︰“你可想好了,錯過今日,再想見到林女俠她們,可是艱難得很!”

    “多謝前輩一番美意!”程元貞苦笑,忙端起銀杯,大飲一口,將目光轉向別處。

    他雖然自傲,卻並非沒有自知之明,雖是陷入情海。頭腦卻仍清醒得很。看林曉晴地神情,根本沒把自己放在眼中。貿然上去說媒,只會自取其辱。反而將追求地道路堵上,兩人再無可能!

    “若是能夠娶得美人歸,《水雲真解》又算得了什麼?!”鐘弱翁搖頭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程元貞心下一沉,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這般熱心。原來還是為了《水雲真解》。娶了林曉

    與秘芨皆得,倒是打得好算盤。他心下暗自冷笑。

    這一次,群雄所喝地美酒雖然醇厚,性子卻並不烈,甚至比尋常的美酒還要軟上許多。

    喝多了酒,酒壯人膽之下。依他們地性子,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實在是平常之事。為了避免此事,故酒性頗軟。

    酒並不烈,卻架不住喝得多,此酒醇厚綿綿,口感極佳。醇香誘人,令人實在忍不住,一杯接一杯。很快便醺醺然。

    眾人酒酣耳熱之際,忽然一道聲音響起︰“蕭先生,听說,水雲派有一部《水雲真解》,不知是否是真的?”

    聲音在大殿內轟鳴。震得眾人耳膜隱隱作疼,卻是一位功力深厚地高手所發。

    眾人循聲望去,乃是中間座位中的一名中年人,穿著葛衣短衫。身形魁梧。臉型方正,渾身肌肉隱隱。似欲破衣而出,蒲扇般的手掌指節粗大,顯然是一位外功的高手。

    這一桌位于大殿地正中,不上不下,顯然地位不低,青虹幫的幫主張浩天恰巧也坐其中,且是那中年男子地對面。

    張浩天能夠坐在這里,卻是托了他妹妹之福,否則,依青虹幫的實力,敬陪末座尚且不夠格。

    蕭月生正在與宋遠橋他們說笑,手上銀杯微晃,神情悠然,乍听到此話,溫潤地目光轉了過來,神情不變,仍舊帶著溫煦的微笑。

    “哦——?”蕭月生輕晃著銀杯,嘴角微翹,溫聲笑道︰“原來是河岳派張掌門。”

    “區區賤名,不足掛齒!”河岳派掌門張鑄劍抱了抱拳,神色傲然,大聲問道︰“不知水雲派到底有沒有這部《水雲真解》?”

    “《水雲真解》?”蕭月生眉毛動了動,呵呵一笑,銀杯湊到嘴邊,輕抿一口,笑吟吟道︰“《水雲真解》自然是有地,敝派武功大多源自于它。”

    “哦——?!”張鑄劍神情一動,濃眉下地大眼精芒閃爍,凌厲逼人,宛如出鞘之寒劍。

    他微黑的臉色變了數變,終于拱了拱手,坐了下來,端起銀杯,一飲而盡,不去看別人的目光,也沒有再說話。

    群雄皆是大失所望,沒有想到,這個張鑄劍竟然虎頭蛇尾,到了關鍵時候,卻住嘴不說,實在狡猾得很!

    殿內眾人,多數是一幫一派的幫主或掌門,或是一流高手,皆不是蠢笨之人,看到一個小小的入門儀式,六大門派來了五派,如此威風,他們豈能不打退堂鼓?!

    在他們原本想來,趁著這個機會,人多勢眾,趁機提出將《水雲真解》拿出來看看,讓大家一飽眼福,算盤打得如意,此時卻皆遲疑不決,徘徊不定。

    見眾人沉默不語,蕭月生呵呵一笑︰“大家繼續,喝得盡興才好,派招待不周,多多海涵才是。”

    “如此美酒佳肴,豈能說是招待不周,蕭先生過謙了!”宋遠橋撫著清髯,呵呵笑著回應,免得冷了場。

    蕭月生沖宋遠橋笑了笑,然後望向眾人︰“那諸位請便罷,毋須客氣。”

    “慢著!”人群中再次站出一人,令群雄精神不由一振。

    蕭月生微微蹙眉,目光自銀杯上掃出,望向張浩天身邊之人,也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矮瘦,面容猥瑣,看上去,很難相信是一位武林高手。

    “孫幫主,有何貴干?”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問道,語氣輕淡,笑容微斂。

    “蕭先生,《水雲真解》在武林中傳得神乎其神,不知在下能否有幸一觀?”孫長河抱拳問道,語氣誠懇而鄭重,聲音洪亮,與其猥瑣地容貌頗不相符,听其說話,令人對其印象大改。

    蕭月生不由失笑︰“呵呵,若孫幫主是我,能否答應呢?”

    孫長河一怔,略顯尷尬,看了看宋遠橋與空聞大師他們,見他們望向自己的目光透著憫然,心下一動,心思百轉,抱了抱拳︰“是在下魯莽了。”

    說罷,又坐了下來,再次令群雄失望,他們幾乎忍不住要破口大罵。

    只是讓他們站出來,卻又沒有這個膽量,雖然他們平日里豪氣干雲,但大浪淘沙,在武林中已具身份地位之人,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之輩,否則,早已命赴黃泉。

    “既然如此,不如我劃下道來!”蕭月生放下銀杯,長身而起,臉上仍帶著溫和地笑容。

    但在眾人看來,他地微笑卻宛如諷刺,似乎在笑自己的懦弱。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蕭月生緩步來至大殿中央一片空地上,伸出左腳,身體一旋,以右腳為圓心,畫了一個圓。

    他站在圓中,溫潤的目光掃過眾人︰“若是有人能夠將在下逼出圓外,便可一覽《水雲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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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 17:50: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306章 方寸.




    殿內“嗡”的一聲,人群頓時炸開,竊語聲,議論聲仿佛千百只蜜蜂同時放了出來。

    驚訝者有之,氣憤者有之,他這般舉動,簡直是視天下人如無物,他們驚訝之後,心中陡然升起了怒氣。

    “單打獨斗,或者一起上,在下皆無異議。”蕭月生再次添了一把火,仿佛是火上澆油,眾人怒火更盛。

    宋遠橋與空聞大師他們則笑吟吟的看著,對于蕭月生的武功深淺,他們亦是好奇,倒要趁機一瞧。

    河岳派掌門張鑄劍再次站起,昂然抱拳,道︰“敢問蕭先生,只能赤手空拳,還是使用兵刃?”

    蕭月生負手而立,點頭笑道︰“無妨,若是慣用兵刃,用兵刃亦可,……這樣罷,十招!給大家十招,免得虛耗大伙兒的時間,十招之內,若能將在下逼出圈外,便算得勝,……在下不會還手!”

    “嗡”的一聲,人群再次哄鬧起來,聲音更大。

    他的話無異于火上再添了一些油,這一次,殿人的武林群雄無不怒氣填膺,被蕭月生的輕視所激怒。

    “好!蕭先生好大的魄力!”河岳派掌門張鑄劍大聲贊嘆,指節粗大的大手輕輕一拍,兩臂與胸腹間的肌肉隱隱滾動,似欲炸開葛衣的包裹。

    “見笑!”蕭月生抱拳,呵呵一笑,對于眾人的怒火似是未覺,溫潤的目光一掠,緩緩而道︰“《水雲真解》上記載地武功只適于女子修習。倒有一門步法,男子練來亦可。在下便施展這門步法,讓大家指正一番罷。”

    大殿內嗡嗡聲不絕于耳,蕭月生的聲音卻穿透了各種議論與喧鬧,不疾不徐,從容不迫地傳入眾人耳中。

    他的聲音清朗如玉,中正平和。仿佛帶著一股令人安靜的莫名力量,眾人聞听之後,大殿內頓時聲音陡降,議論聲小了許多。

    “蕭先生,可否見告,這門步法叫什麼名字?”河岳派掌門張鑄劍問道,目光炯炯,沉聲問道。

    “方寸之間!”蕭月生笑吟吟的吐出四個字,然後朝眾人一伸手,笑道︰“諸君但有觀看之心。不妨上來一試。”

    大殿內頓時一靜,人們陡然閉上了嘴巴。彼此對視,面面相覷,誰也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據傳,這個蕭南秋的武功極為厲害,如今看來,傳聞應該不假。否則,空聞大師與宋大俠憑什麼與他這般親近?!

    “等等!”安靜的大殿內驀然傳來一聲大喝。

    眾人齊唰唰地將目光投了過去,定晴一看,卻是剛才說話的孫長河,乃山東長河幫的幫主。

    “哦——?孫幫主有何高見?”蕭月生轉頭望去,笑眯眯的,目光溫和親切。

    “剛才,在下好像听到了一句,《水雲真解》上的武功只適于女子修練,此話是否當真。蕭先生?!”孫長河目光凜然,神情專注的望向蕭月生。似乎要辨清蕭月生說話的真偽。

    大殿內再次嗡然作響,听到這句話的,並不僅僅是孫長河,只是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蕭月生的眉毛挑了挑,並不著急回答,但笑不言,笑吟吟的看著眾人議論紛紛。

    直待他們停止了議論,一一將目光投向他,蕭月生方才點頭,慢悠悠地回答︰“孫幫主沒有听錯,《水雲真解》確實只適于女子修煉,男人若修習,必會走火入魔!”

    這句話無異于一顆炸彈,在人群中央炸開,群雄臉上的表情五彩紛呈,望向蕭月生地目光便有些熊熊燃燒的意味。

    宋遠橋那一桌上的人,則是目露微笑,搖了搖頭,笑吟吟的看著蕭月生,頗有幾分興災樂禍,蕭月生一直游刃有余,灑脫自如,看著讓人不由的心生嫉妒。

    “哦,看來大家並不知曉!”蕭月生似是自言自語,抬頭,瞥了眾人一眼,淡淡說道︰“……在下還以為,大伙對《水雲真解》知之甚深,都知道了呢!”

    “在下等並不知。”一直站著的孫長河搖頭,一直深深地望著他,緩緩說道︰“那蕭先生所練武功,並非《水雲真解》上的嘍?”

    “嗯,”蕭月生點頭,隨即笑道︰“……《水雲真解》嘛,我倒是翻了翻,也仔細參詳了上面的武學之理,頗有助益。”

    眾人嗡嗡的議論聲再次一肅,目光炯炯的望向他。

    蕭月生心下暗笑,頗有惡作劇的快感,一拉一扯,令他們一松一緊,一驚一乍,好玩得很。

    听他說《水雲真解》只適于女子修煉,殿內的群雄本是灰心喪氣,失望透頂,但再听他一說,精神不由一振,是啊,雖然功法不適合男子,但卻可以拿來參詳,看水雲派柳清泉的武功,高得不可思議,那《水雲真解》上面的武學之理,也應該彌足珍貴的。

    只是如此一來,人們對《水雲真解》地熱情,卻並不是開始的必得之念了,覺得看一看最好,看不到嘛,卻也沒什麼。

    “看來,果然是別有用心之人在散步消息,卻隱去了最重要地,誤導大家,其心之險惡,令人側目!”蕭月生搖頭感嘆,目光憫然的望了眾人一眼。

    這一眼,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仿佛他在望著自己一般,心下極不是滋味,感覺被人拿著當劍使了。

    被人利用的滋味,對于他們這幫自命不凡之人而言,豈能好受?!無異于奇恥大辱!

    “來,來,大伙別光說不動手,哪位有興致,咱們切磋一二。”蕭月生沖著眾人招招手,呵呵笑道,躍躍欲試。

    “好,既然蕭先生有如此興致,那在下便拋磚引玉。做一回楚河小卒,舍命陪君子!”孫長河抱拳拱手。推開藤椅,自桌邊走到蕭月生跟前,步履從容。

    他身形矮小,面容猥瑣,但這幾步路走起來,卻是龍驤虎步。氣勢縱橫,眾人的眼中,他身形竟隱隱高大了幾分。

    “長河幫……”蕭月生心下沉吟,武林中果然藏龍臥虎,這位孫長河,便是被世人所小瞧了。

    桌椅移動,蕭月生周圍地眾人自覺的移開位置,讓出一塊兒更大地空地,臉上興致盎然,有熱鬧可瞧。最好不過,正感覺這個入門儀式太過簡單。結束得太早了呢!

    孫長河邁步至蕭月生跟前,穩穩站立,一拱手,從容說道︰“在下使的是掌法,蕭先生手下留情方是!”

    “請——!”蕭月生一手負手,一手前伸。面帶微笑,氣質瀟灑從容。

    大殿內立刻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人們的目光齊齊聚于兩人身上,對于這個蕭南秋的武功,他們亦是好奇得緊.

    孫長河不再多言,先是一式童子拜佛,以示禮讓,然後探步上前,左掌隨之緩緩推去。直逼中宮,頗顯霸氣。

    蕭月生笑容斂去。神情鄭重,面對慢吞吞的一掌,他身形不動,從容的看著他地左掌。

    “嘿!”吐氣開聲,大殿內的空氣似乎

    震,孫長河雙目大張,電光四射,左掌驀然變快,快接印向蕭月生胸膛。

    他說得客氣,此時施展的卻是雷霆手段,毫不見手軟之意。

    “好!”蕭月生高聲贊嘆一聲,掌臨胸口之際,腳下一踩,身形一晃,消失于原處,孫長河的左掌擊中他右邊的空氣,發出  之聲,可見功力之猛。

    “喝!”聲如炸雷,孫長河再次吐氣開聲,按在腰間的右掌猛然擊出,掌勢更快,隱隱有風雷之聲。

    蕭月生身形一晃,腳下踩了一步,卻是恰恰回到了剛才所站之處,孫長河的右掌再次擊空。

    大殿的眾人目光專注,心下驚訝,倒並非是因為蕭月生身法高明,而是孫長河的掌法之猛烈。

    他身形矮小,按照人們的印象,武功多是走地輕靈一路,敏捷如猿,方是正途。

    孫長河卻偏偏顛覆了人們的常識,武功大開大闔,剛猛凌厲,氣勢之盛,足以令人生畏。

    “嗨!”孫長河再次吐氣開聲,身形一矮,雙腿微蹲,雙掌收于胸前,緩緩推出,籠罩住了蕭月生所畫地整個圓圈。

    殿內眾人精神不由一振,面露微笑,這一次,看這個蕭南秋怎麼閃避,根本沒有閃避的余地,避無可避!

    蕭月生微微一笑,沉凝不動,待孫長河雙掌快至胸前,腳下一踩,身形一晃,消失于原地,竟出現在孫長河的身後。

    “咦?!”眾人不由驚訝出聲,擦了擦眼楮,懷疑自己是否眼花,剛才那一步,確實匪夷所思。

    雙掌擊在空處,孫長河心下一沉,雙腳用力一蹬,宛如脫兔,向蕭月生撞來,用後背撞向他。

    這一招,委實有些耍無賴,若是正常對敵,將後背露在敵人眼前,無疑自求速死,但蕭月生既以許下十招之諾,諒在眾人眼前也不會失言,孫長河方能放心出手。

    眾人莞爾一笑,領會于心,卻沒有責備之意。

    與人動手,能佔便宜時,便不應放過,他們這些老江湖經歷了無數生死,早已不是血氣方剛,初出茅廬的毛頭小伙子。

    蕭月生腳步一踩,再次一晃身形,來到了孫長河的對面,避過了他的背撞。

    孫長河並不氣餒,身形止住,再次沖向前,臨近之時,身形前沖之勢驀地止住,矮下身子,一記掃堂腿施展出來,奇快無比的劃了一個圈,將蕭月生所畫的圓籠罩其中,再次避無可避。

    蕭月生卻是穩穩站立,宛如一股旋風似的攻勢在他看來,卻是奇慢無比,盈盈一躍,僅是離地半尺,恰巧躲過孫長河掃來的右腿。

    接下來,蕭月生的身法讓大殿內的眾人目瞪口呆,或焉在前,忽焉在後,趨退如神,瀟灑自如,眾人心下不由自主的感嘆,今日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步法與身法。

    孫長河施展渾身解數,掌打腳踢腿掃,無所不用其極,招式或剛猛凌厲,或輕捷迅疾,變化多端,也令眾人吃驚不已。

    蕭月生宛如一股清風,在他的身邊飄動,無論如何努力,總也無法真正擊中他。

    轉眼之間,十招已過,孫長河身形驀停,氣息不變,面色卻微微泛紅,抱拳道︰“蕭先生身法高明,在下甘拜下風!”

    “呵呵……,”蕭月生氣定神閑,撫著黑亮地八字胡,呵呵一笑,搖了搖頭︰“孫幫主才是令在下出乎意料,……江湖之上,藏龍臥虎,果然不假,孫幫主怕是瞞得眾人很苦吧?”

    “慚愧!”孫長河苦笑一聲,再次一拱手,轉身退開,在眾人的目送下,回到了原本地座位。

    不過,人們望向孫長河的目光已然不同,憑他的武功,足以在武林中稱雄一方,此戰之後,他名氣大漲。

    “呵呵,不知還有哪位下場?”蕭月生一手負于後,另一手撫著黑亮的八字胡,笑吟吟的問向眾人。

    眾人默然,看了剛才的比試,多數人打了退堂鼓,自忖自己上前,頂多是與孫長河旗鼓相當,怕是也無可奈何于蕭月生,何苦自取其辱?!

    ××××××××××××××××××××××××××××

    “程少俠,你上去試試罷。”一劍震北鐘弱翁忽然低聲說道,身形歪向程元貞,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程元貞側身望向鐘弱翁,目光疑惑。

    他雖然素來自傲,但看到剛才孫長河的武功,卻是稍稍收斂了傲氣,如此武功,自己對上,並無把握勝之。

    “程少俠的劍如閃電,說不定,可以將他逼出圈外。”鐘弱翁清奇的目光掃了一眼程元貞的腰間,劍鞘看上去頗為古樸不凡。

    程元貞搖了搖頭,目光沉凝,剛才關于水雲派女人的討論,令他對鐘弱翁多了幾分冷淡,他太精于算計,被他賣了,怕還懵懂不知。

    “程少俠,這可是一次難得的大好機會!”鐘弱翁坐直了身子,撫著清髯,目光湛湛,清亮的光芒閃爍。

    “哦——?”程元貞不由偏頭望了望他,目光露出探詢之色。

    “大殿內的這些人,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若能在他們面前一展威風,則威名頓時轟傳天下!”鐘弱翁淡淡一笑,頗是意味深長。

    程元貞皺了皺眉頭,略帶不喜,對于聲名,他受其師的影響,並不注重,更不想利用手段成名。

    “唉——”鐘弱翁搖頭輕輕嘆息,淡淡說道︰“……水雲派的弟子們風姿動人,天生麗質,這樣的女子,怕是不會嫁于默默無名之輩……”

    說罷,他再次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坐直了身體,不再與程元貞低聲說話。

    程元貞卻是身體一僵,俊逸臉龐神情變化,眉頭時而皺起,時而舒展,朗星般的雙眼目光變幻。

    最終,他長吁了口氣,長身而起,朗聲道︰“在下程元貞,欲要領教蕭先生的高招!”

    說罷,他緩緩踱出,在眾人的注目中,來至蕭月生身前。

    “程元貞,程少俠……?”蕭月生撫須的右手一頓,掃了一眼他身後,笑道︰“好,能夠一會少年俊杰,也是在下之幸。”

    “在下只懂劍法!”程元貞淡淡說道,左手拍了拍古樸的劍鞘。

    對于水雲派諸人,他皆因愛屋及烏,感覺親近,唯有對于蕭月生,卻是蘊著隱隱的敵意,或許是因為他是水雲派唯一的男人,或許是因為他看到了林曉晴望向蕭月生的目光。

    “那便是劍法了!”蕭月生點頭。

    嗡嗡聲再次響起,人們議論紛紛,對于程元貞,他們並不太熟,便難免互相打听一下。

    “有僭!”程元貞毫不客氣,腳踩三環步,身形快如箭,疾沖而去,電光一閃,長劍出鞘,一點寒芒直刺蕭月生雙目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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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07章 揚名




    眾人聚精會神,欲要看清蕭月生的步法,這般玄妙的步摩,對于自身武功的提升,益處極大。

    只是蕭月生的步法看上去實在平常,無外乎向前向後,趨左趨右,僅是跨出一步,在方寸之間輾轉騰挪,躲閃于毫厘之間,有驚無險。

    “嗤——”程元貞長劍直刺,劍身微顫,化為三朵銀花,籠罩蕭月生中肩井三大穴。

    他身法干淨利落,劍如閃電,人隨劍走,一劍之間,神氣完足,已可窺得其極深厚的劍術根底。

    蕭月生神色不變,朝左踏出半步,隨即向右前方大跨一步,身形一掠,宛如一陣清風,在三朵劍花之間流走。

    程元貞俊逸的臉龐緊繃,一劍落空,手腕一抖,一招“橫鎖長江”,攔腰削斬,劃著細微的弧形,奇快無倫。

    他腳下三環步極為玄妙,看似筆直前沖,卻是走了一個微小的圓弧,極易欺人雙眼,造成幻覺錯覺,生出一種捉摸不定之感。

    這一弧形削斬,形成半個圓圈,將蕭月生所劃的圓圈佔滿,唯有矮身躲閃一途。

    蕭月生未如人們所料,而是雙腳輕踏,離地半尺,雙腿在空中一旋,身形忽隱忽現,長劍削過去,大殿內響起驚呼,隨即被壓抑住。

    長劍削向蕭月生,但見他不閃不避,直接被削中,攔腰而斷,令人心驚,程元貞卻是心下一沉,只覺劍身毫無阻礙。宛如空氣,知道眼前所見。只是殘像罷了。

    蕭月生的身影一暗一亮。任由長劍穿過身影,安然無恙。人們終于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般身法,在眾人看來,委實匪夷所思,遠遠超出了步法身法地範疇,神乎其神。

    兩劍落空。程元貞神情不變。身形筆直如槍,俊臉沉肅,目光冷冽。精芒閃爍。頗是懾人。

    他腳下斜斜左前,沿著一道圓弧而行。身體已不知何時扭轉方向,面對蕭月生,手腕一壓。長劍上挑。劍尖劃出一道圓弧,封住他上半身數穴。

    這一劍。亦是再次封住了他所有閃避方向,密不透風。玄妙無比,觀戰的眾人心中驚訝,沒想到程元貞這般年輕。劍法卻是精妙若斯。換成自己。除了硬接,別無他途。

    “好劍法!”蕭月生長笑一聲。腳下再次變幻,左踏,右踩,隨即一旋,身形如舞,瀟灑從容。賞心悅目。

    劍尖劃出地圓弧再次擊中殘像,程元貞面色依舊不變,身形一退,收劍凝立,宛如玉樹臨風而立。

    他將長劍橫于胸前,目光明亮灼灼,緊緊盯著蕭月生︰“蕭先生,三環劍在下火候尚淺,易放難收,恐怕會收不住手。”

    “三環劍?”蕭月生挑了挑眉頭。哦了一聲,笑道︰“那倒要領教。程少俠不妨全力,在下好奇得緊!”

    “恭敬不如從命!”程元貞輕抖長劍,“嗡”地一聲,眾人耳膜隱隱作疼,僅是這一下,便足見他功力之深厚。

    蕭月生眉頭再次挑了挑,微微一笑,這個程元貞功力不俗,遠超同儕,定是有過什麼奇遇。

    “嗤——!”宛如布帛撕裂,電光一閃,長劍已至蕭月生胸前,穿胸而過。

    眾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劍快若斯!

    暗自思忖,若是換作自己,斷難幸免,劍出得太快,幾乎無法反應過來。

    蕭月生身形一黯,隨即再次一亮,在原地呈現,依舊安然無恙,表情微訝,轉過身來,瞧了瞧定住身形,背朝自己的程元貞。

    程元貞緩緩收劍,轉過身來,俊逸地臉龐稍顯蒼白,目光卻是燦若晨星,奪人心魄。

    他目不轉楮的看著蕭月生,將長劍慢慢插回鞘中,深深吁了口氣,臉色回復紅潤,抱拳拱手︰“蕭先生步法玄妙,在下佩服!……這一劍,是在下威力最強的一招,……甘拜下風!”

    說罷,再次一拱手,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緩緩回到了一劍震北鐘弱翁身邊,俊逸的臉上,神情自若,自有一股傲然地氣勢。

    眾人目送他回到座位,皆默然不語,若有所思,大殿內一片安靜,無人開口。

    他們眼前仍在閃爍著剛才快愈電光地一劍,他們皆是高手,經歷風雨,刀槍箭雨中殺出,每次見到別人施展武功,皆會不自覺的將其當作假想敵。

    若是換成自己,面對這一劍,能否無恙?正面對敵,已是五五之數,若是程元貞偷襲,那自己能否幸免?

    “長江後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程少俠的劍法,讓在下大開眼界啊!”蕭月生呵呵笑道,撫著黑亮地八字胡,笑吟吟地望著程元貞,目光透出激賞之色。

    程元貞淡淡點頭,頗為傲然,他年輕尚輕,不夠世故,對蕭月生心懷敵意,很難表現出親切來。

    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對于他地冷淡不以為意,溫潤的目光一掠殿內眾人,笑道︰“還有哪位下場?痛痛快快的下來嘛,……在下站得腳都麻了!”

    眾人不由咧了咧嘴,想笑卻笑不出來,卻已經沒有再下場地了,見識到了程元貞地劍法,本想上來一試之人皆起了藏拙的念頭。

    “宋大俠,不如您上來試一試罷!”人

    然傳出一聲長喝,卻是一位須眉皆白,紅光滿面的矮撫著雪白的胡子,笑吟吟的面對著眾人地注視。

    宋遠橋不由一怔,撫髯的手頓了頓,見大伙兒的目光齊齊望了過來,忙擺手,苦笑道︰“宋某只是旁觀,可莫要扯我進來!”

    “宋大俠,大伙都不是對手,久聞武當派劍法卓絕。有此機會,也讓我們見識一下才是!”那老者摸著雪白的胡子。老神在在地道。

    “宋某自問,可沒曾得罪胡大俠啊,何苦難為我?!”宋遠橋沖著老者苦笑。

    同桌的空聞大師等人皆露出笑意,感覺頗是有趣,這位老者,他們卻是認得。

    胡梅翁。人稱東海不老翁,年紀頗長,武功高明,為人急公好義,性子卻詼諧有趣,人緣極佳。

    “是啊,宋大俠,久聞武當劍法大名,今日機會難得,不如就讓咱們大伙開開眼吧!”另有一人跟著起哄。聲音洪亮,充滿了慷慨豪邁之氣。

    他卻是坐在大殿地東側。身形壯實魁梧,滿臉的絡腮胡子,說話之間帶著笑,牙齒雪白,別具魅力。

    “唉……,宋某的劍法拙陋得很。實不足道,要我在人前現眼,可是強人所難了!”宋遠橋滿臉苦笑,看了看蕭月生,搖了搖頭。

    他自知武功遠不及蕭月生,獻丑不如藏拙,自己倒不介意,但落了武當派的威風,卻是不能。

    “宋大俠忒謙了!”

    “就是就是!宋大俠不必過謙,到底如何。一看便知嘛!”

    “武當劍法,冠絕當世。若不能親眼一見,確實平生大憾!”

    眾人七嘴八舌,皆勸宋遠橋拔劍,殷梨亭在一旁看著,也只能干著急,他雖然單純,卻也知道,與蕭月生動手,無異于自取其辱,武當威名不容墜。

    “咳!咳!”清咳聲在大殿驀然響起,穿過眾人地喧鬧,直傳入他們心底,不由頭腦為之一清,仿佛一盆清水當頭澆下。

    蕭月生清咳兩聲,緩緩說道︰“大伙兒不必多說,不須宋大俠下場,在下甘拜下風便是。”

    “嗡”的一聲,眾人炸開,議論紛紛,蕭月生此舉,實在不得人心,惹來瞪視無數。

    他卻不管不顧,對于宋遠橋,蕭月生頗是敬重,雖然教子無方,卻是一個難得地好人。

    “蕭先生,這樣不好吧?”胡梅翁捉著自己的胡子,笑眯眯的說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胡老有何高見?”

    “宋大俠的武功固然卓絕,但蕭先生你的武功,卻也不差,高下之分,須得比過再說嘛。”胡梅翁手指纏繞著雪白的胡子,轉來轉去,笑嘻嘻的說道。

    “是啊是啊,比過再說嘛。”眾人紛紛附和,如此好戲,豈能隨便取消?!

    宋遠橋搖頭苦笑,無奈的很。

    蕭月生不顧眾人的反對,在一片反對聲中,施施然回到了桌旁,坐了下來。

    蕭月生拿起銀杯,暢飲一口,吁了口氣,然後放下銀杯,對宋遠橋說道︰“宋大俠,待宴席過後,在下便拿《水雲真解》過來。”

    “既是貴派的秘芨,且只適于女子,宋某便不須看了。”宋遠橋搖頭笑道,他對蕭月生大生感激。

    “不公平!太不公平!”人群傳來大喝。

    眾人望去,卻是一位身形魁梧地大漢,眼若銅鈴,髯如鋼針,根根豎起,頗是嚇人。

    他膚色黝黑,但人們仍能看出,他喝了不少的酒,粗獷地臉龐呈暗紫色,目光游移不定,朦朦朧朧,已是醉漢。

    “哦,何謂不公平啊?”蕭月生挾了一箸菜,放下銀箸,漫不經心的問道。

    眾人皆定定的望著這個醉漢,想知道他說什麼。

    “嘿嘿,嘿嘿……”大漢傻笑一聲,掙扎著想要站起來,站至一半,又跌落藤椅中,兩手按著檀木大圓桌,支撐著上半身,口齒模糊,斷斷續續的說道︰“宋大俠……宋大俠根本沒有動手,便可看《水雲真解》,而咱們……,你這是……是故意的!”

    “嘿,秘芨是我的,想給誰看,難道還不能做主嗎?!”蕭月生一眯眼楮,淡淡笑道。

    “不公平!……不……不公平!”大漢喃喃不止,然後砰地一聲,腦袋跌到了桌上,砸起兩碟菜肴。

    蕭月生搖頭失笑,溫潤的目光一掠眾人,便不再多言。

    眾人雖覺大漢的話說中了自己的心聲,但武當派沒人敢真正的得罪,若是再往下糾纏,那可真要得罪他們了。

    宴席過後,宋遠橋等六大門派的人留了下來。其余諸人,紛紛被請下了山。水雲派沒有地方留他們住下。

    ××××××××××××××××××××××××××××

    寒谷

    寒煙閣地一樓大廳頗是安靜。

    空聞大師他們安坐于榻上,張無忌他們也坐在榻旁,皆在觀望空聞大師與楊逍的棋局。

    眾人不時抬頭一瞥,自敞開地軒窗欣賞寒湖的風景,或低頭打量棋局,一派悠然自得。

    廳內清香幽幽。卻是來自矮幾上地紅泥小爐,汨汨作響,白氣蒸騰,在空中裊裊消散,茶香撲鼻,卻並不濃郁,泌人心脾

    宋遠橋坐在窗口下的紫藤椅中,神情專注地看著一本書。

    他背對著窗口,陽光自外面射入,照到他背上。整個人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

    大廳地另一側,靠近東邊。卻是滅絕師太她們坐在一起,喁喁私語,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

    眾人說話的聲音極低,更顯得大廳的幽靜……

    腳步聲響起,從樓梯上走下兩人,蕭月生一襲青衫。步履從容,氣度瀟灑自如,他的身旁,溫玉冰一身月白羅衫,身形高挑而曼妙,每一步都透著逼人的冷艷絕俗之氣。

    見兩人並肩下來,空聞大師他們抬頭一瞥,然後低下頭,繼續下棋或觀棋,沒有什麼特別的客氣。

    幾次酒喝完過後。他們彼此的關系已是頗為親近,感覺已不必鬧這些虛禮客套。

    溫玉冰略一點頭。清亮的目光掠過眾人的臉龐,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徑自走向滅絕師太她們那邊。

    蕭月生則來至窗口,站在宋遠橋身前,自懷中掏出一本厚厚地帛冊,遞了過去︰“宋大俠,來,這便是《水雲真解》,還請宋大俠一覽,多多指正才是。”

    “這是做甚?!”宋遠橋臉色一肅,放下手上的書,神色鄭重,緩緩說道︰“蕭先生,這豈不是要羞煞宋某?!”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在下既已將話說出口,豈能不實踐?”蕭月生將厚厚地帛冊放到軒案上,呵呵笑道。

    “剛才純粹是眾人瞎起哄,若真的動手,宋某定是有敗無勝,《水雲真解》還是請收起來罷!”宋遠橋搖頭苦笑,伸手拿起帛冊,按到蕭月生懷中。

    宋青書跟在殷梨亭身邊,豎著耳朵,此時朝這邊瞥了一眼,心中頗是不滿父親的迂腐,《水雲真解》玄妙莫測,有此機會,豈能錯過?!

    “呵呵,機會難得,宋大俠一點兒不動心?!”蕭月生並未拒絕,接過帛冊,笑呵呵的問。

    “宋某慚愧,資質太差,恩師的武功僅學了三四成,與其看別人的武功,不如集中精力,專心習練恩師地武學。”宋遠橋抱了抱拳,呵呵笑道。

    “宋大俠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蕭月生贊嘆一聲,將帛冊收入懷中,點頭笑道︰“張真人功參造化,所創武學玄妙無比,在下亦是佩服得很!”

    其實,即使宋遠橋接過帛冊,翻看這本所謂的《水雲真解》,所得亦是有限。

    《水雲真解》乃是蕭月生前幾日所制,倒也並非什麼也沒有,而是水雲派先前的武功,再混雜一些玄玄乎乎的歌訣,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但如今水雲派弟子所修習的武功,卻皆是經過他的改良,已有天壤之別,雲泥之差。

    乍看上去,卻仍有著原本武功朦朧的影子,真的看到了《水雲真解》,難以發覺其真假。

    ××××××××××××××××××××××××××××

    紫山腳下,原本的熱鬧景像已經消失,聚在山下的武林中人已經離開,徹底滅了爭奪《水雲真解》之心,蕭月生地武功經由賓客的傳播,廣為人知,天下揚名。

    此時,卻有兩人站在濃霧邊上,依依不舍,卻是張浩天與其妹張紫薇。

    “大哥,過一陣子,我便能下山,會去看你地。”張紫薇穿著月白的水雲柔衫,越發顯得玉臉皎潔無瑕,嬌美動人。

    “你們水雲派這般厲害,大哥這下終于放心了!”張浩天伸出大手,拍了拍張紫薇的香肩,感慨道。

    “嘻嘻,大哥你如今可不是我的對手喲——!”張紫薇眉開眼笑,精致嬌小的五官生動無比,嬌聲細語。

    “嗯,大哥比不過你。”張浩天點頭,神色寵溺。

    “待我下山,一定幫大哥對付你的仇人!”張紫薇一握小手,拳頭比了比,裝出凶狠的表情。

    “好好,我等著你。”張浩天呵呵笑道,並未當真,即使自己再不濟,也不會讓小妹參合進來。

    “噢,對了,這顆九轉返魂丹是大師伯送給大哥的。”張紫薇忽然一拍光潔的額頭,自酥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送給張浩天。

    “九轉返魂丹?”張浩天接了過來。

    “但有一口氣在,不管多重的傷,服下此丹,便可救回性命,神奇得很吶!……大哥一定要隨身帶著!”張紫薇先是秀臉帶著自豪,然後鄭重的囑咐。

    “真有這般神奇?”張浩天頗是不信,從未听說過有這種丹藥,倒像是吹噓的大力丸一般。

    “這可是大師伯親自煉制的!”張紫薇瞪大了明眸,大是驚訝,似乎他不應該有絲毫懷疑,哼道︰“我們也每人只有一顆呢!”

    “好好,大哥相信便是!”張浩天忙道,生怕她翻臉,兩兄妹依依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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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08章 傳聞



    寒谷

    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整個寒湖仿佛一片織錦,美不勝收。

    湖上的迥廊宛如游龍懸浮,蜿蜒曲折,曲曲繞繞之間,增添幾分曲徑通幽之美。

    蕭月生與溫玉冰並肩走在迥廊上,踏著厚厚的木板,悠然漫步,一邊欣賞著晚霞的風采,嘴上漫無邊際的閑聊。

    蕭月生一襲青衫,輕風自谷口吹入,掠過湖面,帶上一絲清涼之氣,頗是泌人。

    溫玉冰穿著湖綠的曳地長裙,更顯得身形高挑,端莊秀雅,身材卻是凹凸有致,配以冷艷絕俗的玉臉,更顯誘人無比。

    兩人肩並肩,蕭月生輕嗅著淡淡的幽香,愜意無比。

    “你在席上竟讓了一下宋大俠,倒是出人意料。”溫玉冰蓮足停頓,轉身按著雕欄,瞥了蕭月生一眼,復望向西方的天空。

    “投桃報李罷了。”蕭月生笑了笑,目光放肆得很,在她宛如雕刻般的玉臉上逡巡,近乎貪婪。

    溫玉冰明眸中波光一閃,白了他一記,是怪他放肆,哼道︰“你的用心不外乎讓咱們水雲派揚名,有機會踩著武當派,怎會放過呢?!”

    她冷艷的玉臉滿是疑惑,確實是不解,感覺大弟子行事變化莫測,讓人摸不著頭腦。

    “嘿,一步登天,很容易摔下來的!”蕭月生對她的嗔怪毫不在意,仍舊目光放肆的盯著她。

    “嗯——?”溫玉冰轉過臻首,輕咬紅唇。眼波盈盈,帶著疑問。

    “咱們水雲派根基太淺。不宜太過,需得有武當與峨嵋派這兩棵參天大樹,才能過安安穩穩。”蕭月生搖頭,笑了笑。

    溫玉冰點頭,深以為然,水雲派也就那麼二三十個弟子。即使武功高明,對上少林那些大派,也是力不從心,況且,世間之事,並不是武功解決一切。

    只是依大弟子那自傲的性子,讓他當面承認不如宋遠橋,實在有違他平日行事之風。

    想到此處,溫玉冰心頭一酸,輕輕嘆息︰“秋兒。委屈你了!”

    “沒什麼。”蕭月生擺擺手,仰首望向天空地彩霞。淡淡笑道︰“世人如何看我,不足道哉。”

    溫玉冰目光一閃,只覺眼前的男子驀然變得極為陌生,清風徐徐,撩動著他地衣襟,仿佛將人飛上天空。超脫于世間。

    她心中微顫,忙轉目光,舉目望天,裝做欣賞彩霞,心卻怦怦跳得厲害,想到他的功力,定會听得一清二楚,雪白瑩潤的玉臉不由升起兩團紅。

    蕭月生不為己甚,裝作沒有發現。

    ××××××××××××××××××××××××××××

    寒冬臘月,數九寒天。鵝毛般的大雪下個不停,一夜之間。足有一尺來厚,將整個登州府變成銀妝素裹的世界。

    清晨起來,大雪停歇,人們將道路掃開,以便通行,嗅著清新的空氣,雖有一番辛喜。

    到了半上午,大雪再次籟籟而下。

    西北風微微吹拂,卷起漫天地雪花,卻凜冽寒冷,吹在臉上,仿佛刀子一般。

    居家客棧是登州城內一間再尋常不過的客棧,位于城內西側,是來往登州城的必經之處,門前一塊藍色的旗子在漫天大雪里迎風招展,呼呼作響。

    大雪將路封住,雖然登州城里道路暢通,但到了城外,一尺來厚的大雪,寸步難行。

    客棧內的大廳中,溫暖如春,熊熊的火爐生在大廳中央,人們紛紛將椅子搬過來,圍在火爐旁坐著,一塊兒閑聊。

    這些住在這里的人們被困于此處,無事可做,便離開屋子,來到大廳里,與人閑聊,談天說地。

    “唉,登州城有些年沒下這麼大的雪嘍——!”一位錦衣老者手里端著一只銀壺,坐在爐子跟前,銀壺乃是一只精致的酒壺,上面刻滿玄奧地花紋,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錦衣老者面色紅潤,須眉黑白參雜,滄桑深沉,神情帶著淡淡的愉悅,只是眼角處透出一絲漠然之意。

    “這位老爺說得是,……這幾年大旱,整個冬天,一場雪也不下!”有一人應和,也是一位老者,看上去似乎是一位農夫,拿著一根大煙竿,皮膚黝黑干糙,穿得土里土氣。

    “這場大雪下來,來年定是一個好收成,大伙兒終于可以喘口氣了!”另有人大聲感嘆,卻是一個穿著華麗地公子哥,修眉俊眼,面如冠玉,俊俏無比。

    “喘口氣

    得美!”那老農夫冷笑,臉上縱橫如深壑的皺紋一齊

    他身體前傾,湊到爐子旁,嘴里含著煙嘴兒,煙竿另一頭伸到了爐子里,吧嗒兩聲,煙霧自他嘴里噴出,遮住了他的臉。

    “怎麼,難道不對?”俊俏的公子哥轉頭望來,頗是不服︰“明年收成一好,種田的人自然能夠吃飽肚子了!”

    那老農吧嗒兩下嘴,吐出兩口白煙,翻眼皮瞥了他一下,搖頭感嘆道︰“收成差,固然吃不飽肚子,收成好嘛,仍是那樣,反正,咱們這些老實巴交的老百姓,早晚得餓死!”

    廳內有十幾個人,販夫走卒皆有,聞言之後皆默然不語,如今世道紛亂,民不聊生,老百姓如豬如狗,實在很難活得下去。

    “……如今地天下,實在不太平,不過武林中嘛,卻安定得很,倒是一件異事。”

    “是啊,自從上次六大門派齊攻光明頂,武林中再無什麼大事發生了,……不,還有一件大事,是關于《水雲真解》。”

    “《水雲真解》?”眾人興趣大生,對于武林中事,人們皆是很感興趣。

    “你們知道《水雲真解》吧?”

    “听說過,好像是水雲派的秘芨吧?據說非常的玄妙。”

    “嘿,就是這部《水雲真解》,可是攪得武林不得安寧,據在下猜測,是水雲派的仇家散布的謠言。”

    “哦?難道《水雲真解》不存在?”

    “嘿,那倒不是!《水雲真解》嘛,倒是真的有,也是水雲派的鎮派秘笈,但人們卻不知道,這本秘芨是只能女人練,男人根本不能修煉,否則,走火入魔!”

    “可惡!……這個散布謠言的實在太缺德了!”一個青年劍客拍著桌子,怒聲大叫,神情猙獰。

    人們回身掃了他一眼,皆不去理會,知道他必是一個受騙的,這件事情,委實令天下武林中人難堪不已。

    “嘿!可不是嘛!”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點頭,大口一飲碗中烈酒,吐了口氣,長嘆道︰“更沒想到地是,那個水雲派著實是一個硬茬子,以前名聲不顯,卻是臥虎藏龍!”

    “水雲派?好像沒听說過啊。”有人插嘴,發出疑問。

    “沒听說過也是當然!”那絡腮胡子的大漢眼眶微陷,看上去輪廓極深,性格剛毅,他放下大碗,一抹嘴角,點頭道︰“這個水雲派原本就是默默無名,但峨嵋派地貝錦儀女俠與周芷若女俠,你們應該曉得吧?”

    眾人點頭,峨嵋派的女俠,武林中人皆是熟悉無比,雖然她們行事低調,甚少下山,但對于陽氣過重的武林而言,她們便是綠葉襯托的紅花,自是引人注目。

    況且,貝錦儀與周芷若皆是美貌無比,又是名門大派的弟子,若能娶回家中,實在是一種極大的榮光。

    “水雲派的揚名,始于貝錦儀與周芷若兩位女俠同時下嫁,嫁給了水雲派的大弟子蕭南秋,這件事,武林中傳得沸沸揚揚,大伙兒也應該听說過吧?”大漢扔了一片牛肉進嘴,揚眉問道。

    眾人點頭,面色悻悻,顯然頗是不忿。

    “水雲派從此揚名武林,據說,六大門派齊攻光明頂,也有水雲派的一份!”

    “這倒沒听說過……”

    “嘿!這位蕭南秋可是了不得,原本與水雲派一樣,默默無聞,人們都驚訝,兩位貌美無雙的俠女為何屈身下嫁,如今看來,卻也是慧眼識珠啊。”

    “這個蕭南秋很厲害?”

    “嘿,極其厲害!”大漢用力點頭,再次暢飲一碗,抹了抹嘴角酒漬,搖頭嘆道︰“年前時,水雲派開了一個入門儀式大典,遍邀川蜀名家,六大門派除了昆侖派太遠,其余五大派的掌門皆受邀親至,哦,還有明教的張教主。”

    “??,好大的面子!”

    “嘿,誰說不是呢!”大漢搖頭感嘆,目光遙望,嘆道︰“因為《水雲真解》,他當場挑戰群雄,劃了個圓圈,站到圈中,若有能夠在十招之內迫他離開***的,便能一覽《水雲真解》,……結果,竟沒有一人辦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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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18:30: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309章 出現



    不是宋大俠勝了一場嗎?”那個俊俏逼人的青年揚眉

    “嘿!根本沒比過,究竟誰勝誰敗,又怎麼說得準?!”那大漢搖頭,端起大碗,滿臉不以為然。

    “這位壯士,難不成,這個人比武當宋遠橋還要高明?”那目光深沉的錦衣老者輕撫黑白夾雜的胡髯,軒眉問道,說話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從容不迫的淡定。

    他淡漠的目光輕輕一掃,廳內的眾人竟感覺臉上皮膚微微一麻,如被針扎之感。

    那大漢卻似乎毫無所覺,搖頭感嘆︰“嘿,依某家所看,正是如此!否則,六大門派的人憑什麼賣他蕭南秋的面子?”

    “蕭……南……秋,好,好!”錦衣老者點點頭,望著門口掛著的厚厚氈簾,慢慢的輕撫須髯,若有所思。

    大廳內沉寂了下來,火爐發出呼呼的聲響,與外面的凜冽寒風相應和,風大則響聲大,風小則響聲弱。

    “那……最後怎麼樣了?”那俊俏的青年人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抬起頭來問道。

    “最後?”絡腮胡子大漢將里咀嚼的牛肉咽下,喝了口酒,哈哈笑道︰“還不是不了了之?點子太硬,誰也惹不起啊!”

    “那倒也是!……在下也曾听說過,水雲派的那位二弟子冷若冰清,卻是心狠手辣,有了

    說話者是一位中年男子,臉龐微圓。不胖不瘦,相貌不揚。腰間掛著長劍,看上去和和氣氣,尋常得很。

    “嘿,‘辣手仙子’名不虛傳,在下可是親眼所見!”大漢嘿然一笑,神情中帶著說不出的傲然。

    “‘辣手仙子’是叫李若雲吧?”大廳內忽響起來一道清脆地聲音。人們不由訝然望去。

    一位紅衣少女正緩緩將頭上的斗笠摘下,放到桌邊,容貌秀麗,圓圓地杏眼,挺直的瓊鼻,嬌嫩的紅唇微微翹起,即使緊緊閉著,也像是似笑非笑。

    絡腮胡子大漢看了一眼精致的斗笠,知道她必是自江南而來,江南與登州這里可是隔著極遠。再一看她身邊坐著的女子,忙不迭將目光收了回來。

    “這位大哥。她是叫李若雲吧?”少女見他不答,只是眼楮掃來掃去,便瞪著他再次問道。

    大漢忙點頭︰“嘿,姑娘所說不錯,‘辣手仙子’正是水雲派二弟子李若雲。”

    “清姨,看吧。就是她呢!”紅衣少女搖著身旁女子的胳膊,嬌聲笑道。

    那女人雖被稱為清姨,年紀卻並不大,如二十許人,身著淡青色羅衫,容貌秀雅,靜靜坐在那里,透出一股大家閨秀地端莊寧靜氣質。

    她略一點頭,輕聲道︰“知道了。”

    少女轉過頭,嘟著紅唇。嬌聲問大漢,道︰“那你見過李若雲。她一定生得很美嘍——?”

    “嘿嘿,見是見過,”大漢放下大碗,撓了撓頭,露了幾分憨厚之像,笑道︰“應……應該很美吧。”

    “你這話何意,什麼叫應該啊?!”少女登時不依,睜大明眸,嬌聲質問。

    “嘿嘿,不瞞姑娘,在下雖然見過辣手仙子一面,但她臉上戴著紗巾,根本看不清啊!”大漢又撓了撓頭,攤手苦笑。

    “哦,原來這般啊……!”少女睜圓的明眸頓時變成了月牙狀,笑咪咪的點頭,神情變化極快,翻臉如翻書,亦不過如此。

    “那有誰見過這位辣手仙子呀?”少女放過大漢,轉身望向大廳內的眾人,明眸蘊著迫切。

    圍在火爐旁與在大廳邊角坐著的眾人皆搖頭。

    一個青年劍客開口說道︰“我雖沒見過,但听一個朋友說過,這位辣手仙子,確實容貌絕美,以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形容,並不為過。”

    這位青年劍客身形削瘦,雙手修長,極適于握劍,雖然並不英俊,眉宇之間卻英氣逼人。

    “真的這般美?!”少女嘟著紅唇,瞪著他嬌哼。

    “呵呵……”青年劍客笑了一聲,看了看周圍眾人,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據說,據說如此,……當然,以訛傳訛,也是有的。”

    “晴兒,好了,莫要再胡鬧!”那端莊秀雅的女子忽然開口,輕聲叱道,聲音柔美溫婉,听著極為舒適。

    少女狠狠剜了青年劍客一眼,秀美的臉上帶著不忿,無奈的轉過身來,嬌聲道︰“清姨,咱們去水雲派看看罷?”

    清姨瞥她一眼,淡淡說道︰“早些回去罷,你爹爹在家會擔心地。”

    “哼,他會擔心人家?!”少女晴兒撇撇嘴角,紅唇再次嘟起,嬌聲重重哼道︰“……那些幫中大事他都忙不過來呢!”

    “清兒——!”清姨登時嬌叱,面色一肅。

    “好吧好吧……,”晴兒登時投降,滿臉無奈,跺了跺小蠻靴,嬌哼道︰“听清姨的!”

    兩人說話時,周圍地人們皆屏聲凝氣,靜靜听著。

    “姑娘……姑娘想去水雲派的話,怕是會失望的。”那青年劍客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晴兒登時精神一振,忙坐直了身子,笑眯眯的問︰“為什麼呢?……啊!難道水雲派很小,名不符實?”

    “水雲派本就是人丁不旺,”青年劍客略一點頭,隨即笑道︰“水雲派近年來一直處于封山狀態,不喜歡別人打擾,貿然拜訪,卻是要踫壁而歸的。”

    “噢……”晴兒眨了眨眼楮,然後圓圓亮亮的杏眼又轉了幾轉,瞄向清姨,嬌笑道︰“清姨,咱們去試試看,好不好嘛?”

    清姨抬頭睨她一眼,然後端起茶盞。優雅地抿了一口,緘默不語。

    晴兒不由泄氣。無奈地嘟了嘟紅唇,開始遷怒,不滿嬌哼道︰“這是什麼茶啊,跟野草葉子似的,根本不能喝嘛!”

    清姨手指修長嫩白,端茶盞湊到唇邊。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輕輕放下,瞥她一眼,神情淡淡︰“這次玩得太久,早些回去罷。”

    “好!”晴兒不耐煩的答應,嬌嫩的紅唇嘟得能掛油瓶,愛,令大廳的眾人心生不忍。

    “嘿!大伙兒提起辣手仙子,多論其容貌之美,很少去談她武功的可怕。真是……”那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飲天暢飲一大碗,重重放下。搖頭感嘆,聲音極響,在大廳內嗡嗡作響,空地酒甕更是空鳴不絕。

    眾人一驚,沒想到這個善談地粗魯大漢竟是個武林高手,看上去實在不像。

    那錦衣老者微闔的雙眼睜開。瞥大漢一眼,復又垂簾。

    “這位大哥,辣手仙子地武功很厲害嗎?”少女好奇心極強,忙不迭的嬌脆的問道。

    “嘿嘿,這一次,我可是親眼所見!”大漢用力點頭,雙目放光,神采飛揚,宛如換了一個人。

    “店家,給這位大哥再上一壇上好的竹葉青!”少女晴兒也跟著雙眼放光。急切的招呼一聲,忙道︰“快說說。快說說。”

    “來——嘍——”一個店小二輕盈而飛快的繞過幾個桌子,跑了過來,捧著一壇酒,放到大漢跟前,手腳利落的揭開封泥,輕輕退下︰“客官,您慢用。”

    酒香四溢,盈滿整個大廳,即使不喝酒之人,也有了想大喝一口地欲望。

    “嘿嘿,那某家便不客氣了!”那大漢一幅大咧咧的神情,左手提起酒壇,倒上一大碗,嘿然一笑,汨汨地喝了下去。

    整一碗酒被他一飲而盡,重重放下大碗,他面不改色,一抹嘴角,哈哈大笑,露出酣暢淋灕的表情。

    “這位大哥真是海量!”少女晴兒嘴甜的很,嬌聲贊道。

    “好酒,多謝姑娘了!”大漢咧嘴呵呵笑了兩聲,頗是知趣的開口道︰“這位辣手仙子的武功,可是在下親眼所見,十幾個高手,刀劍齊出,卻抵不住她一招,……可怕,委實可怕!”

    “十幾個高手?”晴兒瞪大了眼楮,眨了兩下,忙歪頭問︰“那他們的武功究竟多高呀?”

    大漢撓了撓頭︰“嘿,比某家高上一大截!都是些雲州那邊地一方大豪!”

    晴兒打量了一眼大漢,點點頭,此人的內功深厚,是一位高手,如果比他再高一截,那確實稱得上是真正的高手了。

    絡腮胡子大漢忽然神色深沉,搖頭感嘆︰“像辣手仙子這般人物,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功,……唉——,也怪不得世人眼紅《水雲真解》!”

    眾人點頭,對于武林中人而言,又有什麼比頂尖的武功秘芨更有誘惑力的呢?!前一陣子的倚天劍,屠龍刀,不就是掀起了一番血雨腥風嗎?!

    那位青年劍客坐在他對面,也朗朗開口︰“且不說辣手仙子,便是她的師妹柳清泉,年紀與這位姑娘相仿吧,武功卻是驚人得很,紫山腳下那麼多的高手,在她面前,竟毫無還手之力!”

    “此事某家也听說過。”大漢點頭,再給自己倒了一碗竹葉青,酒香醇厚,听著酒入碗中發出的清音,旁人眼饞得很。

    “在下雖未親眼所見,但想必所言不虛。”那青年劍客神情從容,緩緩而道。

    “柳清泉?”少女雙目放光,興奮得兩頰微微酡紅,忙問道︰“辣手仙子地師妹?她真的那般厲害?”

    清姨眉似遠黛,柔和而動人,此時微微蹙起,輕聲叱道︰“晴兒!”

    “清姨,咱們去水雲派看看吧,好不好嘛——?!”晴兒伸出小手,拽住清姨地羅袖,搖晃著懇求。

    “再說罷。”清姨神情仍舊淡淡的,毫不心軟,旁人都覺得看不過去,恨不得逼她答應。

    “清——姨——……”晴兒依舊搖晃著羅袖,死死抓住不放開,使出了撒嬌痴纏的功夫。

    她苗條的身形端莊秀拔,凝而不動,另一只手端起茶盞,被拉著袖子的手揭開盞蓋,輕輕抿了一口,優雅端莊,令人無法生出褻瀆之念。

    雖然羅袖被晴兒拽住搖晃,卻絲毫不影響她的舉止,揭盞的玉手平穩如常。

    “清——姨——,好清姨,您最疼晴兒了,就這一次,咱們去看看嘛,好不好嘛——?!”晴兒做出一幅楚楚可憐的神態,柔聲軟語,懇求不止。

    她聲音柔媚嬌膩,眾人听得心都酥了,恨不得馬上答應下來。

    清姨慢慢放下茶盞,瞥她一眼,淡淡說道︰“坐好了,莫讓人笑話!”

    “是!”晴兒馬上放開她的羅袖,帶著討好的嬌笑︰“清姨,那你是答應了吧?”

    “嗯,……去看看也好。”清姨明眸波光盈盈,橫了她一眼。

    “嘻嘻,就知道清姨最疼我了!”晴兒頓時眉開眼笑。

    大廳內眾人莞爾一笑,頗感溫馨。

    清姨盈盈的目光忽然瞟向廳口,那垂簾而坐的錦衣老者亦睜開雙眼,望向廳口。

    同時,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店家,有人嗎?”

    聲音平和,不疾不徐,緩緩傳至眾人耳邊,他們並未覺察其異,但廳內的幾個武林中人卻心頭一震,高手!

    掌櫃的是個圓臉的中年人,胖墩墩的身材,看上去和氣可親,他本抄手坐在櫃台前,笑眯眯的听著廳內眾人的談論,今日大雪封門,應該不會有客人,便沒有派人出去迎客。

    “來——嘍——!”乍听到有客人上門,他忙高聲回應,一溜小跑,掀開氈簾,跑了出去,親自出迎。

    厚厚的氈簾再次一動,進來兩人,眾人只覺大廳內陡然一亮,仿佛兩人沐浴在清光之中。

    兩人一男一女,皆是一襲雪白的貂裘,雍容華貴。

    那男子相貌平常,並不起眼,但那女子卻容光絕麗,冷艷而神秘,宛如一尊白玉雕成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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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10章 沖突



    女子面如白玉,神情冷若冰霜,不但不損其美麗,反高不可攀的神秘與高貴,只是目光一掃,眾人便覺心跳加快,怦怦的不可自抑。

    那男子抹了抹八字胡,伸手緩緩解開雪白貂裘,溫和的笑道︰“這里倒挺熱鬧。”

    眾人這才轉開眼楮看他,這個男子相貌普通,在人群在誰也不會多加注意。

    他目光溫潤從容,神情淡定,乍看上去,似乎很年輕,但仔細一看,眉宇間卻透著成熟厚重,尤其兩撇八字胡,更增幾分成熟飄逸,此人應是不凡。

    其實,但凡是一個男子,能夠伴在這樣的女人身邊,便不會平凡,這是人們心下的潛意識所思所想。

    “坐那里罷。”那男子脫下貂裘,伸手指了指,步履從容來至大廳東邊。

    那一桌靠近窗戶,可臨窗而望外面的風景,只是並不靠近火爐,離人群有點兒遠。

    冷若冰霜的女子伸手接過他的貂裘,跟在他身後,步步生蓮,款款來至軒窗下桌子邊,將貂裘放到旁邊椅子中,然後攬裾坐下,動作優雅曼妙,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動人風姿。

    人們的目光仿佛遇到磁石的鐵屑,不由自主的吸附到那女子身上,腦袋跟著她的步子移動而轉動。

    “店家,先來幾樣拿手的小菜,讓人去我車上取酒壺過來。”男子溫聲吩咐道,似是對身邊之人說話。語調舒緩,卻響遍大廳。無處不在。

    “好 ——!”那小二跑過來擦了擦桌子,動作麻利,高興的應了一聲,輕快地離開。

    很快,氈簾再次掀開,伴隨著一陣清新的寒風。小二捧著一只樣式古樸地白玉壺,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走了進來。

    那只白玉壺溫潤晶瑩,泛著溫潤的光澤,一看上去,即使是外行,也知其價值不匪。

    那錦衣老者微眯了一下眼楮,精芒一閃,看了一眼,便不再流連。緩緩閉上了眼瞼,似乎什麼也沒看到。

    白玉酒壺送上來。那男子自袖中掏出兩只精致的白玉杯,冰川女神般的女子伸出縴縴素手,替他斟上。

    “秋兒,在這里住一天吧。”她輕輕放下白玉酒壺,淡淡說道。

    眾人听在耳中,舒服得渾身發軟。她的聲音圓潤而柔美,恰到好處,帶著幾分傲氣,又蘊著一絲溫柔,說不出地動人滋味。

    “嗯,瞧這個天色,雪估計還會下一陣子,住一天也好。”那男子輕抿一口杯中酒,點點頭。

    兩人便是蕭月生與水雲派掌門溫玉冰。

    ××××××××××××××××××××××××××××

    水雲派已漸漸步上正軌,有水雲玉佩控制陣法。水雲派可謂是固若金湯,溫玉冰也碧水訣大成。有了閑心,蕭月生一提議出去走走,她便答應下來。

    師徒二人出了川蜀之地,一路上盡覽名山大川,江河大湖,徑自向南,一路走來了登州府。

    每過上兩天,蕭月生便施展一次瞬移之術,回到寒谷,看一看水雲派的情形,沒有事情,便再次回去,接著游覽。

    一路之上,兩人孤身相處,在蕭月生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溫玉冰仿佛漸漸望卻了自己師父的身份,宛如一個尋常女子一般,替蕭月生斟酒倒茶。

    听起來有些匪夷所思,卻也正是蕭月生的非凡手段,他潛意識當中未將溫玉冰當做師父看,不知不覺的影響著溫玉冰。

    溫玉冰外表看來冷若冰霜,性子卻柔弱,面對蕭月生時,更加不堪,多了幾分寵溺,讓她幫著斟酒,她開始時嗔瞪幾眼,卻也依他,到了後來,已習以為常,不再多言。

    ××××××××××××××××××××××××××××

    廳內的眾人看著蕭月生,目光不自覺的帶了幾分憤恨,可惜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實在暴殄天物!

    少女晴兒想要起身,衣襟卻被拉住,低頭一看,卻是清姨正在向自己施了個眼色,示意別動。

    她雖心有不甘,卻也無法違逆清姨的意,只能嘟著嬌嫩的紅唇,氣哼哼地坐著,明亮的杏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蕭月生。

    “據說,水雲派最美的女人不是辣手仙子她們幾個弟子,而是她們的師父,水雲派的掌門,溫掌門。”那個俊俏的青年男子把玩著腰間的玉佩,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麼?!”晴兒頓時瞪大了眼楮,忙不迭的轉過頭去問道。

    “可惜,在下卻是沒有見過溫掌門。”那俊俏的青年男子擺了擺手,冠玉般的臉龐露出無奈之色。

    “噢……”晴兒泄了氣,頓時蔫了下來,無精打采,仿佛干旱了莊稼一般

    “嘿!這個傳聞,某家也听說過。”那絡腮胡子地大漢重重點頭,他喝下半壇竹葉青,竟是面不改色,晴兒所贊的海量,卻是無心言中。

    “這位溫掌門更為神秘,素來行事低調,淡泊名利,”坐在大廳西側地青年劍客點點頭,目光明亮逼人,眉宇間的英氣漸漸斂去,輕聲嘆道︰“且總是以白紗覆面,……見過她真面目地外人,怕也只有六大門派的掌門了!”

    “說不定,她是因為不美,才不想人看到呢。”晴兒猶不死心,杏眼黑亮的眼珠轉來轉去︰

    “除了水雲派地弟子,外人怕是很少見過。”那青年劍客點頭,硬著頭皮。

    “那溫掌門確實是極美的。”俊俏的青年男子放下腰間的玉佩,漫不經心的說道︰“貝錦儀女俠,周芷若女俠,與水雲派的弟子們,皆是武林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但與溫掌門相比,卻又差了一籌,武林第一美人兒之稱,她當之無愧,這可是崆峒派唐文……唐掌門說過的話!”

    “這位少俠莫非與崆峒派有何淵源?”絡腮胡子的大漢轉頭,頗是詫異的問道。

    “仇家!”俊俏男子嘴里崩出兩個字,露出一口雪白瑩亮地貝齒。

    正在舉杯喝酒的蕭月生不由抿嘴一笑,在溫玉冰耳邊輕輕傳音︰“女扮男妝,是個小姑娘。”

    溫玉冰微一頜首,對于這些事,她並不在意。

    看到女扮男妝地少女面色冷峻,大漢知機的不再探問,而是轉過頭去,喝了一大碗,呵呵笑道︰“咱們一介粗人,那些水雲派的美人兒可望而不可及,卻也休要再提,免得徒惹不快。”

    “是呀是呀,那些天仙般的女子,可不是咱們能夠高攀得起,還是說說武林中的後起之秀吧!”一位中年人忽然開口,他面色泛黃,似是病容,精神卻奕奕有神,不像有病的模樣,他笑道︰“……在下听說,最近名頭最響的,是一位三環劍?”

    大漢又喝了一大碗竹葉青,重重點頭︰“三環劍程元貞,那可是彗星般崛起的後起之秀啊,風頭正勁,隱隱蓋過了如今年輕一輩的少俠們!”

    他仿佛是包打听一般,什麼事情,沒有不知道的,令大廳內的眾人頗感佩服。

    “據說,程元貞的成名之戰,便是在水雲派的入門儀式上?”大廳西邊的青年劍客問道。

    “是啊,若非是在水雲派,他成名也不會這般快,……要知道,水雲派入門儀式所邀的賓客,皆是名動一方的大人物,自他們口中傳出一句話,傳播之速,可不是尋常人可比!”大漢已微微帶了幾分醺意,目光微微散亂。

    “所謂時勢造英雄,便是這般吧。”清脆的話音忽然插了進來,人們一望,卻是一身紅衣的晴兒,此時面色鄭重,頗為引人發笑。

    “姑娘所言有理。”那大漢重重點頭,神色正經︰“不過,那位程少俠的三環劍確實了得,劍如閃電,幾乎未逢敵手!”

    “那倒要見識一下。”晴兒興致再次被調動起來,看了看身旁的清姨,見她沒有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不由更是興奮。

    “其實,我老張最羨慕的,卻是那位蕭南秋,整個水雲派只有一個男人,他可以盡量的摘花,摘哪一條,還不是由得他的性子來?!嘿嘿……”一張桌上忽然響起沙啞的聲音,只是所說之話,卻令人不敢恭維。

    人們听得刺耳,紛紛側目,望向他,卻是四個人坐了一桌,桌上擺著滿當當的飯菜,臉色通紅,顯然酒壯人膽。

    一身紅衣的晴兒騰的站起,掐著腰,手指點點,氣得臉色通紅,嬌聲喝道︰“你這個壞人,這般齷齪,給本姑娘滾——!”

    “你是什麼人?”那人聲音沙啞得厲害,面目普通,一雙眼楮游移不定,目光總在女人身上轉。

    “哼,懶得告訴你,趕緊滾蛋!”晴兒氣哼哼的回答。

    “嘿嘿,這兒又不是你家,管得著嗎?!”那人瞥了晴兒一眼,目光精亮,瞟了瞟她胸腹間。

    “找打!”晴兒怒氣再升,小手抓起桌上的斗笠,用力拋了出去。

    斗笠高速旋轉著飛了過去,宛如飛鈸一般,亦是奇快無比。

    那人正瞟著晴兒高聳的胸脯,神思不屬,待反應過來,已是不及,忙一矮身,趴到桌上,頭巾卻被削掉。

    “晴兒!”清姨嬌叱。

    “哼,讓你知道本姑娘的厲害!”晴兒得意洋洋的睨著披頭散發的男子,嬌聲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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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11章 建安



    人皆是怔然,實沒想到,這個小姑娘天真無邪,嬌俏手法竟是這般高明。

    中年人披頭散發,咬著牙,面目猙獰,死死瞪著得意洋洋的晴兒,心下惱怒,三十老娘倒繃孩兒手,一著不慎,差點兒著了道兒。

    他正要開罵,眼前人影一晃,其快無比,一股淡淡的幽香飄入鼻中,沁人心脾。

    清姨苗條的身形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輕輕彎腰,將落在地上的斗笠撿起,輕輕撢了撢,身形再次一動,飄至晴兒身旁,慢慢坐下,斗笠放回了原處。

    她秀美的眼眸瞥一眼晴兒,淡淡叱道︰“晴兒,坐下說話!”

    “噢。”晴兒答應一聲,臨坐下之際,不忘狠狠剜一下那中年男子,似有恫嚇之意。

    只是看上去,卻並不覺凶狠,反而別有一番嬌俏之意。

    中年男子的同伴們本想借機尋釁,待看到清姨那奇快的身法,頓時噤若寒蟬,闖蕩武林,沒有這點兒眼力勁兒,早就拋尸荒野了。

    廳內的眾人多數將目光投入平和沉靜的清姨,沒想到宛如大家閨秀的她,竟也是一位高手,實在是深藏不露。

    “張老大,咱們先走罷!”披頭散發中年男子的一個同伴開口,已萌生退意,好漢不吃眼前虧。

    張老大將瞪向晴兒的目光收回,望向同伴。

    另一位同伴也忙說道︰“張老大,咱們還有正事。不能耽誤了,飯吃得差不多。該走了!”

    張老大再次回頭。狠狠看了一眼晴兒,似乎要將她的樣子記在腦海,凶光在眼中一閃而逝,然後轉過頭去︰“嗯,也好,個人恩怨暫且拋在一旁。咱們走!”

    說罷,推桌而起,拿起桌上地短刀,大踏步離開。

    眾人知他是借機下坡。惹不起躲得起,不由面含笑意,笑咪咪的看著他離開,這位姓張地雖然昂首挺胸,大踏步離開,卻掩飾不住灰溜溜地本質。

    待氈簾落下。人影消失,晴兒皺了皺秀挺的瓊鼻︰“哼。算他識相!”

    “晴兒!”清姨黛眉微微一蹙。嗔視她一眼。

    “清姨。這個壞蛋,竟敢污蔑水雲派。氣死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晴兒語氣頓時放軟,嬌聲辯解。

    “他說得是水雲派。干你何事?!”清姨露出一個沒好氣的表情,白了她一眼。

    “哼哼,人家就是听不得別人污蔑水雲派嘛!”晴兒嬌哼。拉著清姨的羅袖,用力搖了搖。

    清姨莞爾一笑︰“真是小孩子脾氣!……水雲派跟你非親非故,何必如此維護?”

    她秀雅沉靜。神色平和,此時乍然一笑,竟有百合花開之感,眾人看得不由心動。

    “水雲派那麼厲害,是那些人嫉妒,我最看不慣了!”晴兒撇了撇櫻桃小口,嬌聲哼道。

    她這般年紀,卻是崇拜偶像的時期。水雲派全是女子,且人數極少。卻闖下了偌大的威名,令她心馳神往,敬佩崇拜,容不得別人說水雲派地半點兒壞話。

    蕭月生微微一笑,抬手輕撫黑亮的八字胡,與溫玉冰對視一眼,她眼中也蘊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那相貌平常,卻英姿勃勃的青年劍客抱了抱拳,對晴兒道︰“剛才那幾個,好像是建安幫地,姑娘小心他們報復。”

    “建安幫?”晴兒眨了眨明亮的杏眼,望向清姨︰“是很厲害的幫派嗎?”

    清姨清亮而沉靜的目光望向那青年劍客,抱拳道︰“小女子宋文清有禮,還請少俠賜告。”

    “在下東海晏北樓,”青年劍客忙不迭還禮,掃了眾人一眼,皺眉道︰“建安幫在武林中倒沒什麼名號,但幫主卻是個厲害人物,人稱鐵拳鐵膽,拳法高明。”

    “鐵拳鐵膽……”宋文清黛眉微微蹙起,沉吟一番,搖頭︰“好像並未听聞。”

    “也難怪。”青年劍客頜首,神情凝重,緩緩說道︰“鐵拳鐵膽範思北,素來行事低調,登州以外,很少有人知曉,但整個登州府,他卻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鐵拳鐵膽,哼哼,我倒想見識一番!”晴兒不屑的嬌哼,撇了撇小嘴︰“他有辣手仙子厲害嗎?”

    青年劍客晏北樓不由苦笑,無奈地搖頭︰“自是不如辣手仙子。”

    “我看也是!”晴兒得意的一揚頭,隨即轉向宋文清︰“清姨,那咱們走吧,這般無名之輩,懶得搭理他!”

    眾人不。

    宋文清也不由搖頭,橫了她一眼︰“雪下得這麼深,怎麼趕路?”

    “那位姐姐不是剛剛坐馬車過來的嗎?”晴兒一歪頭,蔥白小指伸出,指了指溫玉冰二人。

    她靈動清亮地杏眼不停的瞟過來,目光不離溫玉冰的臉龐,眼神透著好奇與驚訝。

    “小姑娘,外面的雪確實很厚,不宜趕路。”蕭月生撫著黑亮地八字胡,呵呵笑道,目光溫潤柔和。

    “哦——?”晴兒拖長著嗓音,晶亮的眸子透出不信,嬌哼道︰“那你們怎麼能趕路呀?”

    蕭月生對她頗有好感,笑咪咪地道︰“我的馬不同尋常,不怕雪。”

    晴兒皺了皺瓊鼻,狀似不信,眼神卻自溫玉冰臉上挪開,瞟向廳口,似是想看到他地馬到底有何不尋常。

    她晶亮的眸子一轉,離坐而起,驕傲的踩著鹿皮小蠻靴,來至蕭月生桌邊,坐了下來,卻不理蕭月生,而是望向溫玉冰,嬌笑道︰“這位姐姐好美啊。”

    她語氣親熱,根本不畏溫玉冰外表的冷若冰霜,目光仍舊好奇地在她臉上打轉。

    “小妹妹,你也很美。”溫玉冰露出一絲笑意,眾人只覺眼前一亮,外面的天空也仿佛少了幾分陰沉。

    溫玉冰對于外人素來拒千里之外,即使長得可愛與嬌美,但晴兒剛才的舉動,卻令她頗生好感,自是與往常有異。

    “唉——!”晴兒撫著自己嬌嫩的臉龐,嬌聲感嘆︰“……我若有姐姐的一半兒美,也就知足了!”

    溫玉冰淡淡一笑,並未接下去,她並不擅于與人寒暄。

    隨即她微微皺眉,玉臉微沉,令晴兒不由的一慌,感覺周圍的空氣驀然變冷,即使是貂裘背心也不濟事。

    “晴兒,回來,莫去打擾人家!”宋文清忙沖晴兒招了招手。

    “清姨……”晴兒望了望溫玉冰,不想回去。

    “回來!”宋文清秀雅地臉龐一肅,沉聲輕喝。

    “……好吧。”晴兒不情不願地起身,俏臉上滿是無奈。

    溫玉冰那一皺眉間,宋文清心頭警兆頓起,雖仍未能覺察出溫玉冰的深淺,卻知道她地不凡。

    武功高明者,多數脾氣也怪得很,以防萬一,宋文清自是不會讓晴兒冒險。

    “噢,不要緊,坐這里罷,我剛才想到別的事情。”溫玉冰忽然省悟,忙輕輕一擺手。

    晴兒頓時綻出笑靨,馬上轉回身來,坐了下來,也不去看宋文清的臉色。

    “宋姑娘,一起過來坐罷。”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溫和的笑道。

    “那便叨擾了!”宋文清盈盈起身,裊裊走來,坐到晴兒的身旁,輕輕瞪她一眼。

    晴兒討饒般吐了吐丁香小舌。

    “還未請教尊姓大名……”宋文清靜靜坐下,溫婉的問蕭月生。

    蕭月生抱拳,呵呵笑道︰“在下蕭月生,幸會。”

    “原來是蕭……蕭先生,這位想必是蕭夫人罷,”宋文清靜靜一笑,笑容恬淡︰“蕭夫人的風姿絕俗,令人傾倒。”

    蕭月生撫著黑亮的八字胡,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溫玉冰,白玉杯湊至嘴邊,輕抿一口。

    溫玉冰目光飄向別處,晶瑩溫潤的臉龐飛上兩團紅雲,嬌艷無儔,一旁悄悄偷看的眾人不由心癢如撓,

    被人稱贊,她不以為意,但蕭夫人這個稱呼,卻令她頗感異樣,有幾分心虛與擔心。

    晴兒飛快的插上話,嘰嘰喳喳問個不停,溫玉冰極有耐心,一一回答,宋文清大是驚異,沒想到她竟這般可親。

    大廳內眾人小心說話,耳朵皆豎得老高,听著他們四人的談論。

    “既然你們想去水雲派,我們倒是順路,不如一起罷。”蕭月生輕晃著白玉杯,呵呵笑道,裝作沒有看到溫玉冰的眼色。

    “好啊好啊!”晴兒忙不迭的答應,她極想親近溫玉冰,更何況,也想看看,他那不怕雪深的馬兒。

    “那咱們現在便走罷!”晴兒有些等不及。

    蕭月生擺擺手,忽然瞥了一眼廳口,轉過頭來,笑呵呵說道︰“不如明天吧,休息一晚。”

    “呵呵,諸位想走?!”大廳的氈簾忽然被人掀開,凜冽的寒風卷著幾絲雪花,跟著幾位大漢一同進入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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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12章 取死



    頭一人,身形高瘦,宛如一棵勁松,狹長臉龐,膚色一綹山羊胡須,雙目狹長,神采奕奕,猶如兩柄劍刃橫空,落在人臉上,如針砭骨。

    他身後跟著幾人,俱是身形雄壯,雙目精芒閃閃,宛如燈籠高懸,腰間挎著短刀,看上去氣勢頗是懾人。

    一個大漢在前搶先掀開氈簾,他乍一落步踏入廳中,雙目便是寒光一閃,自眾人臉上掠過,落至蕭月生身上,沖他抱了抱拳,呵呵笑道︰“如今大雪天氣,不宜出行,幾位還是留在這里為佳!”

    “你是什麼人,干嘛管我們?”晴兒不服氣的嬌哼,看到他們的樣子,她便大生反感。

    “呵呵,好漂亮的小姑娘,在下陳廷和。”高瘦的漢子撫了撫山羊胡子,臉上雖帶著笑,狹長的眸子卻是寒光閃閃︰“敝幫的人無禮,在下前來代他陪罪來了。”

    宋文清靜靜端坐,微攢眉頭,瞥他一眼,沉靜問道︰“可是鐵拳鐵膽,建安幫的幫主?”

    “不錯,不才掌建安幫,”陳廷和抱拳頜首,呵呵笑道︰“幫中弟子得罪了人,在下這個身為幫主的,也有不是。”

    “原來是挑梁子,尋場子來了……”宋文清緩緩點頭,回頭掃了晴兒一眼,淡淡道︰“自己闖的禍,你自己解決!”

    “是——!”晴兒嘟著嬌嫩的櫻桃小嘴,不情不願的拖著聲調。

    她騰地站起,蹬著鹿皮小蠻靴。來至陳廷和跟前。杏眼圓睜,柳眉豎起。嬌哼道︰“你這個做幫主地,是怎麼管教幫中弟子的?!……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齷齪之語,听著討厭!”

    陳廷和不由失笑。在旁邊一張桌子坐下來,打量了一眼晴兒,笑道︰“這倒是在下管教不嚴。失禮失禮!”

    “哼,你要好好管管他們,多了幾個這樣地家伙。建安幫早晚會變得臭名昭著!”晴兒大咧咧的揮了揮手,語重心長的教訓。

    廳內眾人緊抿著嘴,強忍著笑意。

    “在下曉得。”陳廷和苦笑不得,點點頭,目光一瞟蕭月生幾人,在溫玉冰的臉上停了一下,馬上又轉開。望向晴兒︰“只是在下幫中兄弟被人教訓了,身為幫主。卻要幫他尋回顏面。”

    “嗯,知道!”晴兒不以為意地擺手。哼道︰“听說你有鐵拳鐵膽之號,小女子倒要領教一二!”

    她這般說話,倒干脆利落,頗有武林幫派中人風範。

    “在下不與女人動手。”陳廷和搖頭。望向蕭月生。

    “哼,那人是我教訓的,跟蕭先生沒關系!”晴兒忙嬌哼一聲。自腰間拔出了鞘中短劍。

    短劍寒氣四射,乍一出鞘,亮光大放,一看即知有吹毛斷發之利。握在她蔥白的小手中,盈盈顫動。猶如靈蛇欲掙脫而出。

    “好劍!”陳廷和目光登時一亮。目光露出一抹貪婪,他雖有一身武功。身家卻著實不富裕,至今沒有一柄真正地寶劍。

    雖說他以拳法稱雄,但拳頭畢竟沒有劍利,關鍵時刻,還需用劍。寶劍的威力,足以決定生死。

    晴兒靈動的眼珠子一轉。嬌聲道︰“這樣罷,你若能夠勝得了我清姨,這把劍便是你地了!”

    陳廷和登時望向宋文清,目光如刃,似欲將她看透。

    “好不好啊?……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痛快一些兒嘛!”晴兒嬌聲催促,頗是不耐煩。

    “在下不與女人動手。”陳廷和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哼,淨找借口,你根本打不過我清姨嘛!”晴兒不屑的撇撇櫻桃小口,給了他一記白眼。

    陳廷和但笑不語,毫不辯解,他確實看不出宋文清的深淺,性子生來謹慎的他,便不願貿然出手。

    “晴兒!”宋文清嬌叱一聲。

    “嘻嘻,清姨,幫人家教訓他一下嘛!”晴兒嬉皮笑臉,小手合于眼前,滿臉討饒。

    “把你的劍收起來罷!”宋文清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晴兒依言將寒光森森的短劍收起,看著盈亮地短劍入鞘,陳廷和心下微疼,仿佛失去了什麼寶貴的東西,他已將短劍看成是自己地了。

    “蕭先生,咱們走罷?”宋文清瞥一眼陳廷和,轉向蕭月生,沉靜而道。

    “走罷。”蕭月生點點頭,笑吟吟的看了看陳廷和,彎身將椅中地雪白貂裘披到溫玉冰身上。

    陳廷和目光炯炯,雙眼顯得更為狹長,他掃了幾眼蕭月生,然後瞥一眼溫玉冰,輕哼一聲,轉身而去。

    晴兒沖著他們的背影嬌哼一聲,頗是不屑︰“鐵拳鐵膽,哼哼,膽小如鼠,還敢稱什麼鐵膽?!”

    青年劍客晏北樓摸了摸鼻子,面露尷尬,這位陳廷和與其稱號其實不符,迎難而退的舉動,無異于打了晏北樓一記耳光。

    “晴兒!”宋文清嬌叱,秀雅文靜的臉龐沉了下來。

    “是,清姨。”晴兒吐了吐小香舌,知道她是真地生氣了。

    “晏少俠,見笑了,莫與她小姑娘家一般見識。”宋文清向晏北樓一禮,溫婉的致歉。

    “莫要折煞在下,宋姑娘太客氣了!”晏北樓急忙站起,抱拳躬身回了一禮。

    晴兒嘟著櫻唇,悄悄的瞪了晏北樓一眼,待宋文清望過來,忙又恢復成楚楚可憐地模樣。

    “在下也想趕路,不如一起同行?”晏北樓抱了抱拳,殷切的望向宋文清。

    宋文清頗覺意外,轉身望向蕭月生,馬車是他的,自是由他作主。

    “呵呵,多謝晏少俠好意。”蕭月生心思靈動,遠逾常人。馬上便明白了晏北樓的用意。擺手笑道︰“小小地建安幫,翻不起太大地風浪。晏少俠不必擔憂。”

    晏北樓頗是驚異地看了蕭月生一眼,沒想到自己地心思被一眼看破,听出了蕭月生的拒絕之意,只能點頭︰“那請諸位小心。建安幫並非良善之輩。”

    “多謝提醒。”宋文清微微頜首。

    在眾人地目送下,蕭月生四人出了大廳。

    凜冽地寒風猶如刀子一般割在臉上,大雪已經

    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

    這個樣子,人們走起路來最易打滑,稍一不慎,便會仰天摔倒,好在他們皆是身懷武功,寒風吹在臉上,並不覺難以忍受,腳步也沉沉穩穩。

    清脆地蹄聲響起。一輛狹長的馬車緩緩駛來,停在他們跟前。

    狹長的馬車泛著淡紫的幽光。透著神秘,轅中的兩匹馬通身銀白,沒有一根雜毛,賽過旁邊的白雪,圓大的雙眼精芒閃閃,靈動聰慧。神駿不凡。

    “這便是你的馬車嗎?”晴兒被寒風一吹,臉頰紅撲撲的,嬌美可愛,她蹬著小蠻靴跑到兩匹馬旁邊,伸出小手,躍躍欲試,想要撫摸兩匹駿馬。

    蕭月生點頭,上前打開車門,伸手肅請宋文清,一邊笑道︰“正是。請進罷。”

    “別摸!”見晴兒的小手湊近一匹白馬地馬頭,蕭月生忙出聲制止。笑道︰“他們對陌生人戒心很重。”

    晴兒依依不舍的看著兩匹馬,它們正斜睨著眼楮,精芒迸射,雄姿勃發,這般神駿地馬兒,她從未見過,一看便喜歡得不得了。

    “晴兒,快上來罷!”宋文清提裾站在風中,溫聲催促,生怕晴兒開口討要駿馬。

    寒風凜凜,吹動著她的貂裘,吹亂了她的留海,修長的睫毛似乎也被吹得拂動,楚楚動人。

    “噢。”晴兒不情不願的走了過來,兀自不忘回頭,依依不舍的瞧了瞧兩匹白馬,探身進了車廂。

    馬車里地豪華,令兩人吃了一驚,不由猜測二人的身份,如此奢華,應該非富即貴。

    “咦,蕭先生,你不用出去駕車嗎?”

    晴兒坐在宋文清身邊,打量著車頂的花紋,看得入迷,美侖美奐,低頭間,忽然發覺蕭月生竟坐在對面,不由驚詫。

    蕭月生正端著白玉杯,另一手拿著一卷書,搖頭微笑︰“不必,老馬識途,他們自己認得路。”

    “真是好馬呀!”晴兒嬌聲贊嘆,羨慕之極。

    蕭月生呵呵一笑,雖然瞧破了晴兒的心思,卻不會將自己的駿馬輕易送于人。

    三個女人一台戲,雖然溫玉冰性子清冷,宋文清也沉靜少語,但卻有晴兒這個活潑乖巧的人兒,很快令二女開口,說個不停。

    蕭月生一邊瞧書,手中端著白玉杯,不時輕抿一口碧蕪釀,耳邊听著她們的燕聲鶯語,頗感愜意。

    只是美好的時光總是難免短暫,僅是走了小半個時辰,剛出登州城不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低沉的馬嘶聲響起。

    蕭月生慢悠悠放下書,抬頭對溫玉冰笑道︰“馬兒示警,看來建安幫忍不住動手了。”

    車廂內並無暖爐,卻溫暖如春,溫玉冰一身月白羅衫,氣質越發的聖潔與脫俗。

    她黛眉微微皺起︰“他終于還是貪心過甚。”

    溫玉冰自從碧水訣大成,靈智大開,眼光自然不同以往,陳廷和當初一閃而逝地貪婪之色,難逃她法眼。

    而宋文清的深淺,他應該能夠覺察得到,卻冒險再次找上門來,自是貪欲燻心所致。

    兩匹駿馬直覺靈敏,覺超人類,雖隔著很遠,卻已能覺察到淡淡地殺氣,于是停下馬蹄,嘶聲示警。

    蕭月生輕輕掀開車門,走了出去,然後,馬車再次緩緩駛動,吱吱的聲音不停響起,卻是馬蹄踩在深厚雪中所發。

    大雪封路,這時趕路非常的危險,好在官道上還有幾道車轍可能參照,定是有人逢上急事,只能趕路。

    走了半里來路,路旁由曠野變成樹林,大雪壓青松,棵棵松樹皆披著白衣,更為挺拔。

    兩匹白馬輕嘶兩聲,馬蹄放緩,蕭月生悠然坐在馬車的駕座上,寒風無法侵入他一尺之內。

    “嗤——!”一道破風聲驀的響起,自松樹林中忽然射出十幾道暗器,鐵棘子,飛鏢,金鏢,飛刀,袖箭,各式各樣。

    暗器所射方向並不一致,而是形成一道網,將馬車罩在其中,無法躲閃。

    溫暖如春的車廂內,宋文清聞听暗器破空之聲,不由一驚,便要起身,溫玉冰輕擺玉手︰“不要緊,他應付得來。”

    宋文清一怔,有些恍然,坐在溫玉冰身邊,她已隱隱覺察到溫玉冰的深藏不露,便是那位蕭先生,也是個可怕的高手,這些暗器,應該難不倒他。

    “清姨,真是建安幫的人來找麻煩嗎?”晴兒睜著圓圓的杏眼,嬌聲問宋文清。

    “嗯,應該差不了。”宋文清淡淡點頭,心神全部貫注于外,听著外面的動靜。

    蕭月生搖頭一笑,袖子一拂,漫天暗器頓時倒卷而回。

    “啊!”“哎!”

    慘叫聲此起彼伏,他們從未想過遇到這般情形,委實有些詭異。

    十幾道人影自松樹林中奔出,踏在雪地上,聲音輕微。

    他們個個臉上蒙著黑巾,只露出精光閃爍的眸子。

    “陳幫主,何必藏頭露尾?”蕭月生微微一笑,毫不見怒意,反而像朋友一般說話。

    陳廷和目光一閃,裝作沒听到,壓低著嗓音,沉沉喝道︰“留下買路財,各走各路!”

    蕭月生不由失笑,搖了搖頭,坐在馬車上,伸手遙遙指了指松樹林,呵呵笑道︰“你那幾位幫中兄弟需得馬上救治,否則,這麼冷的天,很快會沒命的!”

    “不勞掛懷,休得無理”

    “唉——!”感覺到了他洶涌的殺意,蕭月生有些意興闌珊,袖子再次一拂,淡淡道︰“今日遇到我,算你命該如此!”

    晴兒掀開車門,好奇的探出小腦袋,恰巧看到蕭月生虛空一拂,蒙著臉的陳廷和飛身而起,宛如一個破布袋,跌落到了兩丈之外,倒在雪地里,寂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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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倚天 第313章 死生



    晴兒頓時杏眼圓睜,顧不得衣衫單薄,急忙蹦下馬車,在深厚的雪地上,兩個起落,躍至陳廷和跟前。

    “滾開!”旁邊有人怒喝,“噌”的跳到她跟前,擋住晴兒向前之路,不讓她靠近陳廷和。

    此時的陳廷和,蒙面的黑巾已經落掉,露出真面目,焦黃臉皮此時一片蒼白,閉著雙眼,人事不省。

    “快瞧瞧他罷。”晴兒嬌哼一聲,不與此人一般見識,想知道的是陳廷和的傷勢,並不關心他的生死,她僅想知道,蕭月生剛才那一拂的威力有多大而已。

    另一人忙跑至陳廷和身邊,探手停在他鼻前,兩次呼吸之後,面色大變,有黑巾覆布,看不清表情,但眸子卻是一片呆滯。

    “老三?!”擋在晴兒跟前的魁梧大漢轉頭,叫了一聲。

    那人緩緩站起,眸子轉動了幾下,閃現出難以置信,喃喃道︰“沒氣了……,沒氣了!”

    “老三,胡說些什麼,幫主到底怎麼樣了?!”大漢粗聲喝道,滿是不耐煩。

    “二哥,幫主……幫主,……已經咽氣了!”那人聲音干澀,嘶啞難听,說話艱難。

    “嗯——?!”大漢轉身,顧不得晴兒,邁開大步,來到陳廷和跟前,一把推開呆呆而立的老三,矮身按住陳廷和的脖頸。

    “啊——!!”大漢呼得站起,仰天長嘯。宛如銀狼哮月。

    他銅鈴般地眸子登時變成血紅。死死瞪著安坐車上、漫不經心地蕭月生,血絲如蚯蚓。似要鑽出眼眶之外,目眥欲裂。緊咬鋼牙。想要吃了他一般。

    嘯聲如雷,聲震長空,晴兒隔著很近,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心怦怦跳個不停,忙拍拍高聳的胸脯。嗔視了他一眼。

    “他殺了幫主。咱們為幫主報仇!”大漢大聲叫道。宛如怒目金剛,死死瞪著蕭月生。

    樹林中再次鑽出十來個人,踩著厚厚地白雪。呈扇形緩緩靠近泛著紫光的狹長馬車。

    晴兒見勢不妙,馬上回跑,跑到馬車旁,向一片悠然地蕭月生急急問道︰“蕭先生,要不要清姨幫忙?”

    “不必,”蕭月生神情溫和,從容自若,似乎沒有看到緩緩圍上地眾人。他手撫黑亮的八字胡。輕輕一擺手,笑道︰“……到里面休息吧。這里有我呢。”

    “那你小心!”晴兒乖巧的點頭,剛才那一拂之威,她嚇得不輕,知道他武功奇絕,便不再多話,探身鑽到了馬車中。

    “清姨。好厲害,蕭先生好厲害啊!”甫一踏入車廂,晴兒臉上便滿是興奮,上前拉宋文清的羅袖,用力搖了搖,臉頰酡紅,嬌艷無比。

    宋文清另一只素手探出,幫晴兒理了理吹亂的秀發,靜靜一笑,溫聲問道︰“怎麼了?”

    “他就這麼一下!”晴兒做了一個輕拂羅袖的動作。然後興奮地道︰“那個陳廷和便嗖地飛起來,跌出很遠。落到地上,就死了!”

    “你呀,快坐下罷。”宋文清沒好氣地搖搖頭,指了指矮榻。

    “真的啊,清姨不相信嗎?!”晴兒急忙辯解,神情急切,跺著小蠻靴,極是不滿。

    “相信,相信!”清姨語氣敷衍,指了指香榻。

    “哼!”晴兒不滿的嬌哼,轉頭望向溫玉冰︰“姐姐,你說,我說得是不是真地?”

    “嗯,他經常這麼做。”溫玉冰無瑕的玉臉露出一絲笑意,臻首微點。

    晴兒得意得睨了宋文清一眼,揚起頭,瓊鼻一皺︰“哼——!”

    其小兒女狀令宋文清搖頭失笑,點點頭︰“好罷,我相信便是了。”

    外面忽然發出聲響,砰砰的聲音不斷響起,聲音沉悶,隨即響起幾道大喝與吶喊之聲,聲音慘烈無比。

    但很快,隨著幾道砰砰的聲音,呼喊聲消失于無。

    馬車一動,她們能夠覺察到,馬車開始行駛了。

    晴兒按捺不住好奇,再次起身,拿起貂裘披上,掀開車門,迎著一陣冷冽的寒風,鑽了出去。

    馬車走得並不快,她站出去時,剛走了幾丈遠,她抬眼往後一看,卻見剛才停車之地,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個人,或仰臥或趴伏,皆是一動不動。

    晴兒跳到馬車的駕座上,坐到蕭月生身旁,圓亮的杏眼盯著他,嬌聲問道︰“蕭大哥,他們怎麼了?”

    “結伴去地府游玩了。”蕭月生揚了揚眉毛,撫著黑亮地八字胡,呵呵笑道。

    “啊?!”晴兒不由驚叫,捂著櫻桃小口,眨了眨圓圓地杏眼,悄悄問︰“全死了嗎?”

    “差不多吧,”蕭月生看著她的嬌態,不由一笑,然後滿臉無奈之色,搖頭道︰“你不殺他們,他們便殺你,索性成全了他們地忠義,一起陪著他們幫主罷。”

    晴兒怯怯的瞧了他一眼,待見他的目光轉過來,忙又移開,不敢對視。

    見蕭月生一下殺了那麼多的人,卻面不改色,仍舊笑意盈盈,晴兒不由的心中發寒,此人足以與爹爹媲美了!

    她吱唔了兩句,鑽回了車廂里。

    剛一坐下,便心有余悸的拍拍高高地胸脯,呼了口氣,感嘆道︰“那麼多人,一下全殺了……”

    “晴兒,嘀咕些什麼呢?!”宋文清見到她小臉發白,喃喃自語,不由好笑的問。

    “噢,”晴兒省過神來,搖頭感嘆︰“外面的那些人,全被蕭大哥殺了個干干淨淨!”

    宋文清不由一驚,望向溫玉冰。

    “這種事情,他也干得出來!”溫玉冰無瑕的玉臉冷若冰霜。吐字如寒珠。車廂內地空氣似乎都冷了下來。

    她沒想到,蕭月生竟把人全殺了。誅除首惡也就罷了,干嘛要殺那麼多地人?!

    “怎麼了?”車門被拉開。夜明珠柔和的光輝瀉了出去。一陣寒風吹了進來,隨之進

    有蕭月生清朗的聲音。

    他探身進來,坐到溫玉冰身旁。脫下靴子,盤膝坐到榻上,緊靠著溫玉冰幽香的玉體。

    “你又殺人了?!”溫玉冰冷冷瞥他一眼,吐氣如蘭。

    蕭月生略一點頭,端起她手邊的雪瓷茶盞,輕抿一口,呼出一口熱氣,笑道︰“他們圖財害命做得極熟,已非初次,容他們活著。怕又得有無數人遭殃。”

    “除去陳廷和便是,何苦一個不留?!”溫玉冰橫他一眼。淡淡問道,幫他斟滿茶盞。

    有外人在前,她不想鬧得太大,若在水雲派中,早就轉身而去,來一場冷戰。

    “這些人。全都是禍害,沒一個好東西!”蕭月生搖頭,感嘆一聲︰“……個個手上都染著血,死有余辜。”

    宋文清開口,靜靜說道︰“蕭夫人,除惡即揚善,蕭先生做的也沒錯,只是手段激烈一些罷了。”

    “除惡即揚善!”蕭月生抬頭,溫潤的目光照在宋文清秀雅地臉龐,呵呵笑道︰“好一個除惡即揚善!……宋姑娘說話。深得我心!”

    溫玉冰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說。知道再說也無益,他這個毛病,根本就改不了。

    宋文清也有些不好意思,忙轉開明眸,看向窗外的雪景。

    ××××××××××××××××××××××××××××

    傍晚,他們並未走出登州府境內,雖然兩匹白馬神駿無比,但它們走起路來,卻是極為小心,馬蹄悠悠輕踏,不疾不徐,頗有些其主人的風範。

    大雪封路,需得仔細尋找,否則,一不小心,動輒有走入歧途之險,且一不小心,便會走出大道,陷入旁邊的坑內。

    馬車里,四人已經熟悉,加之蕭月生口才便給,已經談笑風生。

    溫玉冰見到蕭月生不時瞥向宋文清的目光,心下不由自主的惱怒,玉臉卻是淡淡微笑,極力掩飾這股惱怒。

    蕭月生不時瞥一眼宋文清,非是她秀雅絕倫,氣質沉靜優雅,而是因為她的氣質像極了一個人。

    坐在宋文清跟前,蕭月生不時會發生錯覺,眼前坐著的不是宋文清,而是程英,那個桃花島中,一襲青衫,身材頎長的秀雅女子。

    此時的她,想必仍在桃花島上,與表妹陸無雙種菜栽茶吧?

    自己地幾位夫人,如今不知過得怎樣,有沒有人欺負她們,……不過,憑她們的本領,不欺負別人,已經是難得。

    見到他臉上地落寞,深邃眸子里閃動的熱烈光芒,宋文清微微一怔,心弦不由被撥動了一下。

    她忙轉開明眸,秀雅的臉龐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酡紅,嬌艷絕倫。

    晴兒恰好轉頭,乍然見到,不由一驚,忙關切的問道︰“清姨,怎麼了?熱嗎?”

    “沒什麼。”宋文清忙擺了擺手,想要壓抑臉紅,卻紅得更為厲害。

    晴兒忙伸出小手,按上宋文清白皙光潔的額頭,再按到自己額頭上,搖了搖頭︰“不是發燒啊。”

    宋文清地異樣,溫玉冰目光敏銳,自是一清二楚,心下更怒,只是又無處發泄,只覺胸膛像要炸開一般。

    蕭月生回過神來,看了一眼宋文清,對晴兒笑道︰“無妨,可能是車里太熱了,待會兒便好。”

    說罷,輕輕按了一下車廂旁雕著的雲紋,看似僅是裝飾花紋,卻暗刻著陣法。

    恰在此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晴兒大是莫名其妙,轉頭看向蕭月生,圓圓閃亮的杏眼露出疑惑與探詢之色。

    “我去看看。”蕭月生溫和一笑,掃了一眼宋文清,起身穿上靴子。

    溫玉冰雖然胸膛郁氣沸騰,卻仍起身幫他披上貂裘。

    蕭月生一推車門,閃身出了車廂,身形直接一晃,憑空出現,落到了大道旁邊兩三丈處的雪地上。

    他的腳下,正躺著一個人,趴在雪地上,一動不動,難辨男女老幼,一柄長劍在三尺處,淡淡的血跡延深出三四丈。

    蕭月生不必俯身探索,便知此人已至彌留之境,本就受了極重的傷,又逢這般嚴寒天氣,寒氣侵蝕,斷難活命。

    他隔空拍了一掌,將即要斷下的一口氣吊住,護住其心脈。

    另一手虛虛一提,將長劍隔空攝起,放在跟前打量了一眼,卻是一柄銳利的青鋒劍,雖夠不上寶劍級別,在尋常武林中人而言,已是難得的鋒利。

    絲滌纏著地劍柄上,刻著一個小小的“寧”字,頗是娟秀,一看即是女子手筆。

    粗粗打量一眼,他俯身將對方劍鞘解下,歸劍入鞘,別入自己背後,然後一掌緩緩推出,腳下卷起漫天雪,欲將血漬徹底埋葬。

    他手掌驀地一扯,漫天白雪忽然順著原路返回,一如原狀,他心頭一動,已然改變了主意。

    然後,他伸手一提,虛虛攝起躺在地上之人,身形一晃,出現在了馬車旁。

    晴兒早就站在車門前,見到他輕功如此高絕,頓時雙眸發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忙幫忙拉開車門。

    蕭月生朝她略一頜首,提著人進入車廂。

    “她是什麼人?”溫玉冰抬頭,見到他手上提著人,開口問道,一邊放下斜坐的玉腿,站到地上,讓出地方。

    “不曉得,……躺在道旁,快斷氣了。”蕭月生搖搖頭,將手上的人輕輕放到榻上,令其仰臥。

    “好一個秀美的女子!”宋文清看到此人面容,輕輕贊嘆一聲,見蕭月生回頭望自己,忙轉目光避開。

    溫玉冰素手伸出,按到此人羶中,兩次呼吸過後,玉掌離開,望向蕭月生︰“五髒六腑皆移位,外傷倒是無礙,避開了髒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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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18:44: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部 倚天 第314章 救治



    蕭月生拿起此人左手,已是僵冷發青,摸了摸脈門,他“嗯,傷她的人,內功也頗有幾分火候。”

    晴兒也過去湊熱鬧,俯身伸手,探探她的鼻息,發覺微弱得幾乎難以發覺,抬頭,滿臉擔心,嬌聲問道︰“還能救得活嗎?”

    此女一張瓜子臉,修長的睫毛,挺秀的鼻梁,小嘴如飽滿的櫻桃,只是此時閉著眼楮,蒼白得嚇人,似乎沒有了生氣,卻將原本的楚楚可憐之姿更增幾分,惹人憐惜,不能不救。

    宋文清靜靜站在一旁,雖也關心,卻能克制自己,只是望向蕭月生,查看他的臉色。

    蕭月生與溫玉冰皆默然不語,彼此對視一眼,此女傷得已是極重,且寒氣已入髒腑,幾乎進入膏肓,救治起來極為艱難。

    “還是你來救人吧!”溫玉冰嘆了口氣,直起身來,搖了搖頭。

    她自忖碧水訣雖已大成,但論及救人的本事,比大弟子天差地別,萬一有何不妥,害人性命,罪莫大焉。

    少女身上中了數劍,手臂大腿,最重的一劍,乃是刺中下腹,幾乎致命,若是偏了一點兒,此刻早已一縷香魂杳無蹤。

    蕭月生瞥溫玉冰一眼,略一點頭,食指中指駢如劍,輕輕一劃少女衣衫的下部,頓時露出一道大口子。

    “蕭先生?”晴兒驚訝嬌喚,杏眼圓睜。

    蕭月生未加理會,將裂開的下衫撥開。露出少女雪白地小腹。

    衣衫裂開的位置極為尷尬,下方幾縷黑亮地毛發偷偷了出來。與雪白肌膚一映,更為顯眼,小腹上一道傷口微微發紫,血跡已凝結多時。

    “清姨,他……?”晴兒杏眼轉動,轉頭望向宋文清。

    “莫要多說。看著便是。”宋文清輕拍拍她香肩,低聲說道,溫玉冰投來一記清亮的目光,點點頭。

    “還好,劍上無毒。”蕭月生仔細看了看,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玲瓏精致,晴兒一看便喜歡上了。

    白玉瓶輕輕晃了晃,拔開瓶塞。頓時清香撲鼻,彌漫開來。盈滿整個車廂,沁人心脾。

    豎瓶倒出一些微稠的液體,宛如熬好的粥,雪白溫潤,顏色與白玉瓶相差仿佛。

    僅是倒出少許,約有指甲蓋大小。輕輕涂到少女小腹傷口上,細細抹勻,恰好將傷口涂完,不多不少。

    晴兒不由皺了皺瓊鼻,心下暗誹了一句小氣,也太過珍惜他瓶里的藥了吧!

    “下面還是你來吧。”蕭月生將白玉瓶收回懷中,抬頭望向溫玉冰。

    溫玉冰略顯遲疑︰“我怕……”

    “將她的五髒六腑扶正位置,然後驅除她體內地寒氣,”蕭月生打量著少女楚楚動人的秀臉,搖頭笑道︰“運功時。她不能穿衣裳,否則。寒氣再次侵入,可真是藥石罔效了。”

    車廂內的三女俱是臉飛紅雲,嬌艷動人。

    “還是你來吧。”溫玉冰紅著臉,黛眉微微蹙起,凝神想了想,搖頭嘆道︰“我從未救過人,萬一失手……,還是你來吧!”

    蕭月生苦笑,一攤手︰“若是我來,這位小姑娘醒過來後,怎麼見人?”

    此時,世間朱程禮法已成,清白已成為生死大事,所謂生死事小,失節事大,若是看到她光著身子,或是她自殺,或是嫁于蕭月生,再無二途可走。

    “不讓她知道便是。”溫玉冰白了他一眼,心下隱隱生怒,卻強行壓抑。

    見溫玉冰又向自己望來,宋文清點點頭︰“小妹一定守口如瓶。”

    晴兒也頗機靈,反應過來,忙道︰“我也是!”

    蕭月生左手撫上黑亮的八字胡,略一沉吟,搖頭道︰“這樣罷,且掛起布簾,我將內力傳入你體內,由你動手救治。”

    溫玉冰黛眉微蹙,仍無信心,但見他目光沉凝,知道沒有轉寰的余地,只好點點頭。

    兩匹神駿的白馬仿佛知道他心意,緩緩停在路旁,靜靜立在雪地中,寒風凜冽,長長的鬃毛被吹得飄拂,馬身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蕭月生、溫玉冰與昏迷的少女在一張榻上,月白的綢緞垂下,將蕭月生與溫玉冰隔開。

    宋文清與晴兒皆是女兒身,不必避嫌,幫忙將少女

    除下,她身子仍示完全軟下來,除衣衫頗是費了一番

    雖然是女兒家,但看到少女光著的身子,仍舊有些害羞,忙離開矮榻,坐到對面的榻上,觀看他們如何救人。

    蕭月生的手穿過綢緞簾子,按在溫玉冰後背心俞穴,雙目垂簾,面目安詳,宛如老僧入定,寶相莊嚴。

    少女光著身子,宛如一只大白羊,仰躺在溫玉冰跟前,椒乳挺拔,櫻桃嫣紅嬌艷,圓潤地玉腿緊並,腿根處的叢林烏黑發亮,呈三角形,極為整齊,一絲不亂。

    溫玉冰素手按在她胸口地羶中穴,素手晶瑩溫潤,宛如白玉雕成,比少女地肌膚更為瑩白。

    晴兒緊盯著溫玉冰,圓圓地杏眼眨也不一眨一下,宋文清則不時輕瞥一眼蕭月生,宛如燕子抄水,一沾即走。

    碧水訣在體內緩緩流轉,溫玉冰心中頗是茫然,對于救人之事,並不通曉,雖有一身精奇雄渾的內力,卻不知如何運用。

    五髒六腑皆被震得移位,已是極為脆弱,一不小心,輸入的內力稍猛,則是傷上加傷,恐有立時斃命之危。

    正在茫然間,背後忽然傳來一縷淡淡的清流,仿佛是清澈湖水中地一條游魚,極為靈動,穿過她經脈內浩蕩的內力,倏然之間來至她掌心,扯起一股碧水訣的內力,自掌心鑽了出去。

    有此內力為引,溫玉冰垂簾內視,可以看到少女體內地情形,自己內力便如自己的眼楮。

    內力搬運諸多法門,一一呈現在她面前,溫玉冰心中驚嘆不已,對內力這般精妙地操控,令她大開眼界,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通向另一個新奇世界的大門。

    時間在她地沉醉中飛速流逝,在她的感覺,僅是一轉眼的功夫,游魚般的內力便倏然鑽回體內,然後留在她的丹田處,與她原本的碧水訣內力化為一體。

    當她緩緩睜開明眸,入眼所見,腿邊的玉體已然紅里透紅,更為誘人,淡淡青氣消失無遺。

    “蕭夫人,成了嗎?”晴兒急不可耐的嬌聲發問。

    溫玉冰白玉似地手離開少女羶中,臻首輕點︰“她內傷已是無礙,待調養一陣子,便能恢復過來。”

    “就行了麼?”晴兒打量幾眼神情靜謐的少女,她看起來睡得極為香甜,原本微微蹙起地眉頭已然舒展。

    “晴兒,幫她穿上衣裳。”宋文清輕拍她一下,淡淡吩咐。

    晴兒答應一聲,將一件月白的羅衫幫她穿上,這是溫玉冰的羅衫,少女原本的那一件,沾上雪,又染上泥,早已不堪再穿。

    溫玉冰的身形高挑,豐乳隆臀,腰細若柳,她的羅衫少女穿著略顯大了一些。

    ××××××××××××××××××××××××××××

    天色已黑,狹長的馬車已經停在了一片樹林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頗為荒涼。

    兩匹白馬額頭上各有一枚玉佩,宛如嵌在額頭中,有玉佩護體,它們根本感覺不到寒冷。

    外面寒風凜冽,車廂里溫暖如春,美酒佳肴擺于桌上,在夜明珠乳白的清輝中,散發出誘人的色澤與香氣,宋文清安坐榻上,感覺到濃濃的溫馨之意。

    平躺于榻上的少女修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明眸陡然睜開,尚在迷離之間,便下意識的伸手抓劍。

    一手抓去,抓了個空,臉上的慵倦登時飛散,雙眸迸身精芒,猛的起身,隨即發出一聲悶哼。

    “姐姐小心一些。”晴兒一直注意著少女,見她醒來,心下登時興奮,見她陡然坐起,忙開口勸阻。

    少女一臉戒備之色,瞄了瞄溫玉冰三人,冷冷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我怎會在這里?!”

    “姐姐,你受傷昏倒在雪地里,是蕭夫人救的你!”晴兒忙大聲說道,試圖吸引少女的注意力。

    少女仍懷戒意,目光如驚鹿,伸手摸了摸小腹,發覺已然結痂,體內也不再疼痛欲裂,反而溫暖通暢,只是微有阻滯之意,便已相信了晴兒的話。“莫要亂動,需要靜養。”溫玉冰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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