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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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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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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20:43: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4章 定逸


儀琳!儀琳!”一個女子的聲音驀的響起,宛如銅鐘聲調不高,卻綿綿不絕,在山谷中回蕩不休,樹林簌簌作響,鳥雀們霍然驚起,一陣撲騰騰的亂飛。

儀琳的妙目睜大,望向蕭月生:“是師父!”

“定逸師太?!”蕭月生粗重的眉毛微皺。

“嗯。”儀琳忙用力點頭,雪白晶瑩的臉上透出驚慌。

他曾對儀琳說,莫要將自己的事透露給別人知曉,即使是她師父,也不成。

儀琳不會跟師父撒謊,佛門弟子,不講誑語,況且,他傷勢頗重,若是師父過來,定能醫得好他。

蕭月生便一一說明,她是一個女子,而自己是男子,男女授受不親,若是被別人知曉了,定會汙了她的清白,對白雲庵也是不美。

儀琳這才勉爲其難,答應不與別人說。

“蕭大哥,師父找來了,我要怎麽辦呀?”儀琳手腳發抖,聲音發顫,張慌失措。

她可從未瞞過師父什麽事,若是被師父發現,定會傷了她老人家的心!

蕭月生見她嚇成這樣,心下憐惜,輕拍拍她肩膀,溫和笑道:“莫急,莫急,讓你師父進來便是。”

他神情鎮定,儀琳看了,心下也莫名的安定下來,朝穀口看看,忙道:“若是師父見到大哥你,該如何說呀?”

她從不會撒謊,卻又怕師父見到了蕭大哥,會出手打他,師父的脾氣可是暴得很,她心下頗是矛盾。

“儀琳!儀琳!”定逸師太的聲音再次響起,遠遠傳來,聲音更響,樹木一陣抖動,怕是半個恒山都聽得到。

“快答應一聲!”蕭月生忙低聲道。

儀琳忙張口答應:“師父!師父!”

聲音嬌媚。雖然輕柔,卻仍悠悠傳了出去。頗顯幾分功力。

山谷之外,站著一個身形高大的老尼,身穿寬大的衣,臉色沈肅。不怒自威,正是恒山派白雲庵的主持定逸師太。

聽到儀琳悠悠傳來的聲音,定逸師太松了口氣。心下更惱,沈聲哼道:“你躲在哪里了?!”

話音剛落,儀琳忽然出現在前面,垂著頭。低聲道:“師父……”

定逸師太走上前,冷著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剛才去哪里了,怎麽一轉眼便不見了?”

“弟子到山谷裏面玩耍。”儀琳不敢看她,咬著嬌嫩似花瓣的紅唇,低聲說道。

定逸師太一見她的模樣,便知她有事瞞著自己。儀琳自小便被送到了白雲庵,由定逸師太一手撫養長大。對這個單純地小姑娘了如指掌。

定逸師太瞪她一眼。哼道:“帶我進去看看!”

儀琳用力低著頭,不讓師父看到自己的秀臉。忙轉過身。徑直往裏走去。

剛才,她暗中跟在儀琳身後,想要看看她究竟做些什麽。沒想到,走到山谷時。一轉眼地功夫,便不見了儀琳的身影,她走來走去,總是摸不到門徑。一直回到原處,在原地打轉,心下莫名的擔心,方才開口呼喊。

定逸師太江湖經驗頗豐,知道這處山谷古怪,便緊跟在儀琳身後,一步一步踏在儀琳的腳印上,三轉兩轉,幾步地距離,便進了山谷,看到了鬱鬱蔥蔥的樹林。

“唔,沒想到,咱們恒山竟有這麽一處所在。”定逸師太停下腳步,打量了一眼鬱鬱的樹林與玉帶般纏繞地小溪。

這裏綠草如茵,地勢平坦,小溪環繞,頗有幾分意境,讓定逸的心緒莫名的一寧。

儀琳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往前走,腳下不停,聽到師父說話,忙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大睜著妙目。

看她如此模樣,定逸搖頭,沈哼道:“儀琳,剛才怎麽聽到這裏有人說話?!”

“啊!”儀琳輕叫一聲,忙捂住自己柔嫩地嘴唇。

定逸師太眼睛一瞪,沈聲問:“這裏還有何人?!”

“有……有人。”儀琳結結巴巴,小臉通紅,話不搭調。

定逸師太橫她一眼,大步向前,衣飄飄,沿著如茵草地,轉過擋在前頭的樹林,一眼可望到林旁地松木小屋。

“嗯——?”定逸師太眉頭一皺,大步走了過去,她倒想看看,能讓儀琳天天跑過來看的人究竟是誰!

身爲儀琳的師父,白雲庵並沒有多少人,儀琳的舉動自然難以瞞過她的法眼,只是一直以爲她是貪玩,跑去見她半山腰的父親了,昨日見到了不戒和尚,方才並非去見他。

進了小木屋,定逸師太仔細打量,此屋雖然簡陋,家具稀少,幾樣擺在一起,卻讓人莫名地升起舒適之感,顯然此人不是俗物。

“儀琳,人呢?”定逸師太轉身,沈聲問儀琳。

儀琳轉頭四顧,瞧了瞧,搖頭

師父,弟子也不知,剛才蕭大哥明明還在的呢。”

“蕭大哥?!”定逸師太登時沈下了臉,因爲聽到了此人是男子。

“蕭大哥人很好的。”儀琳生怕師父打蕭月生,急忙說道。

“哼——!”定逸師太一掌擊中身前的松木方桌,掌印宛然,狠狠她一眼,轉身大步出了木屋。

她兀自不死心,又在屋外轉了一圈,看到儀琳不停地偷瞥一個方向,走了過去,發現了山洞,毫不猶豫,彎身進去,裏面空空如也,只有兩個蒲團。

“好,好!”定逸師太心下惱怒,掃了幾眼水潭後的山壁,推算那個儀琳所謂的“蕭大哥”是從此處逃走了。

恒山這般大,自然無法追擊,只能找儀琳算帳,轉身瞪著儀琳,哼道:“說罷,究竟怎麽回事?!”

儀琳不會撒謊,自然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說出。

定逸師太聽罷,拉得老長地臉變好了一些,因爲是救人,倒是無可厚非,但又怪儀琳太過單純,萬一那人不是什麽好人,欲要不利,她這般沒有防備之心,如何是好?!

定逸師太沈著臉說道:“儀琳,以後,不准再與此人有糾葛,……哼!鬼鬼樂樂,算不得什麽好人!”

“師父,蕭大哥人很好的!”儀琳忙道。

“他若是好人,爲何見到爲師來,便逃之夭夭?!”定逸師太瞪著她哼道。

“蕭大哥他……”儀琳張了張誘人的紅唇,無語以對。

“嘩……”水潭忽然騰起浪花,濺起泉水,一道人影隨之鑽出,宛如蛟龍騰空。

人影倏然落在定逸師太跟前,伸手一抹臉上的泉水,抱拳笑道:“晚輩蕭一寒,見過師太!”

定逸師太退後一步,護在儀琳身前,凝神戒備,見此情形,冷冷說道:“……蕭一寒?你就是儀琳救的人?”

“正是晚輩。”蕭月生雖沒有了讀心術神通,但眼光敏銳,足以洞悉人心,見到定逸師太的神情,便知對自己沒有好感,頗是戒備,只能低調謙遜一些。

“爲什見我來了,便躲起來?!”定逸師太打量著他,目光頗是淩厲,冷聲問道。

“晚輩被儀琳妹子所救,豈能再汙其清白?”蕭月生苦笑一聲,低聲歎道:“一時情急,不知進來的是何人,只能暫且躲到水下,待看到了師太,才出來參見。”

“唔,難得你如此謹慎。”定逸師太點頭,眼晴仍緊盯著他,看他是否在說謊。

蕭月生的臉皮已然練得奇厚如牆,定逸師太看到的自是一片真誠,點點頭,頗感滿意,她點頭:“那好吧,姑且信你一回。”

隨即又道:“你的傷可是好了?”

“全賴儀琳妹子,已然痊愈。”蕭月生笑道。

“救個人,也要瞞著爲師!”定逸師太剜了儀琳一眼,轉頭道:“既然傷已經好了,便請離開這裏罷。”

蕭月生苦笑一聲,瞧了儀琳一眼,答應下來,定逸師太說話這般傷人顔面,若不是看在儀琳的面子上,他定要反駁兩句。

“你是福威鏢局的趟子手?”定逸師太瞧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問道。

“正是。”蕭月生點頭。

“福威鏢局離這裏不近,身上可有盤纏?”

“呵呵……”蕭月生轉過頭去,裝作去擰衣服上的水。

“儀琳,去庵裏拿十兩銀子來,給他路上用。”定逸師太轉身吩咐儀琳。

“……是!”儀琳覺得意外,怔了怔,忙答應,轉身便往回跑。

“這孩子!……”定逸師太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搖了搖頭。

此處只有兩人,定逸師太再次打量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道:“你這一身,去換了吧!”

“在下只有這一身。”蕭月生無奈的攤攤手:“在下身子已經痊愈,並不礙事。”

定逸師太不再多說,也不搭理他,緩緩踱步,在穀內四處觀看。

儀琳很快回來,气喘吁吁,將十兩銀子遞到蕭月生手上。

蕭月生也沒有矯情,雖然他不受束縛,若是缺錢,可劫富濟貧,但如今不比平常,能不動手,便不動手。

“師太,儀琳,在下就此別過,改日再當拜訪。”蕭月生笑著抱了抱拳,不待二人說話,轉身舉步,昂然往山谷外行去,身上還滴答著泉水。

“蕭大哥……”儀琳忍不住踏前兩步,嬌聲呼喚。

蕭月生腳步不停,只是朝後面揮了揮手,在柔和的夕陽中,漸漸消失……



第三部 笑傲第5章 拼酒


開恒山境內,蕭月生一路向南,準備先入徐州城,再路程最快。

到了城裏,他先買上一套衣衫,花去了不少的銀子。

他穿慣了好衣裳,乍然之下,要穿破衣衫,渾身不自在,但這十兩銀子,買上好的衣衫,又有些不夠,只能買一件差不多的,儘量舒適。

一路之上,他不停的練功,每時每刻,皆被他拿來練功。

行走之時,心念意守,心無旁騖,引導著體內的氤氳紫氣,坐在馬車中,則是修練九轉易筋訣,自己雇一輛車,在車中擺著一個怪異的姿勢,運轉九轉易筋訣。

如此這般,進境極快,天雷訣亦是九層心訣,短短的幾日功夫,他便已然突破了第一層,進入第二層之境。

但九轉易筋訣的進境卻並不快,仍在第一層的壯脈。

九轉易筋訣的第一層,通過導引體內的血氣,通暢經脈,將奇經八脈化爲通渠,清虛通透,隨之強化經脈,故外人看上去,骨骼清奇,稟賦過人。

通過練功,強化經脈,自然非是短時之功,否則,身體無法承受,故九轉易筋訣的提升極爲緩慢。

這一日,已然是晌午時分,天上的炎日正淫威大盛,肆無忌憚的烤炙著萬物,蕭月生亦在此列。

徐州城宛如一個火爐,他練功時日雖短,功力卻已不俗,漫步在這火熱的日頭下,仍能悠然自在,天雷訣的內力在體內緩緩流轉,將火熱的氣息吸收掉,身體一片清涼。

這樣的天氣,人們的脾氣也格外的火爆,他正在打量道路兩旁的建築時,恰巧與人撞了一下,卻是對方撞到了他。

那是個絡腮鬍子大漢,雄壯魁梧。眼如銅鈴,一瞪大眼,怒哼一聲:“你這位老兄,眼睛長哪兒了?”

蕭月生轉身一看,見他正揉著肩膀,一臉惱怒,便抱拳道了一聲歉,態度頗佳,對方才氣哼哼的離開。

他身體遇襲。內力自行反擊,對方撞了自己,定不會好受,也難怪火氣不小。

他看著對方的背影,搖頭苦笑,沒有了元神地修爲,自己頗不習慣。與一般常人無異,剛才那一撞本可避免。眼光六路,耳聞八光。方才能夠保住小命。

警惕心大起,他注重起來,將心神分出一部分,不再全都用來導引天雷訣。分一部分用來關注外界。

一心二用的本事,他倒沒有失去,這是一種元神運用的精妙之法,是一層薄紗。捅破了,覺得不過如此,捅不破,卻千難萬難,無法學會。

蕭月生走了一會兒,在一座頗是簡陋的的酒肆前停下,擡頭打量了一眼。

這處地方,卻是他輾轉打聽得來,雖然不起眼,菜做得卻是不俗,酒也是不俗。

定逸師太給的十兩盤纏,他早已花得精光,行路時,在一處鎮上,打聽了一位爲富不仁的財主,晚上光臨了一番,頗是費一番手腳,弄到一些不義之財。

如今,他雖然穿得粗布衫,卻是絲緞內衣,腰囊頗鼓,也能夠儘量吃得好一些。

身後是車水馬龍的人們,他站在門口,裏面並沒有人迎出來,便自己掀開竹簾,踏步進去,只覺十幾道目光齊唰唰的射了過來。

裏面有些昏暗,他站在門口,朝裏面打量一眼。

左首對面是櫃檯,掌櫃地正趴在櫃檯上,似乎已然睡過去,櫃檯對面,則是幾張桌子,顯得頗是狹小,已然坐得滿滿當當。

“咳!”蕭月生重重咳嗽一聲,粗重的眉頭皺了皺。

他頗是不滿意環境,但飯菜不錯,卻是要嘗嘗,只是沒有了位置,坐不下來。

他目光忽然停住,發現了一個空位。

“客官,請進罷。”趴在櫃檯上的掌櫃揉著眼睛,懶洋洋的伸了伸手,他身形矮胖,圓墩墩的甚是可親。

“先上一壇你們店最好的酒!”蕭月生招呼一聲,緩緩走了過去,來到一張桌子前。

桌子正坐著三個人,一個中年人,兩位老者,恰好空了一位,其餘桌子,皆已滿座。

“勞駕,可否搭個位子?”蕭月生抱了抱拳,望向當中正坐的中年人,溫和笑道。

中年人擡頭望他一眼,寒光一閃,在他臉上一轉,點點頭,一手伸出:“請——!”

雖然坐在那裏,仍能一

,此人身形瘦高,臉龐長方,面色黑,仿佛日夜風骨頗高,顯得臉龐極爲瘦削,一雙濃眉之下,兩隻大眼炯炯有神,神情端正。

他鼻梁挺直,嘴唇不厚不薄,微抿之時,既顯堅毅,又顯純厚,頗能得人信任。

蕭月生暗中讚歎一聲,他對於相學頗有幾分涉獵,看到此人相貌,頗是不俗。

看他身上流露出地氣質,與兩旁端坐的老者,蕭月生不猜即知,這個人地身份應該不低。

“多謝了。”蕭月生抱拳道了聲謝,與他眼神一碰,友好的點點頭,穩穩坐了下來。

“客官,酒來了!”掌櫃地親自提著一壇酒,另一手拿著酒壺酒杯,送了上來。

“不必這般麻煩,換大碗便是。”蕭月生擺擺手。

掌櫃圓圓的臉龐呵呵一笑,跑回去,一溜小跑回來,拿了一隻大大碗公,臉上一直挂著笑。

“這家掌櫃的是個好酒之人,見到酒量好的人,便多幾分親熱。”對面地中年漢子呵呵笑道。

“原來如此。”蕭月生笑著點頭,拍開封泥,攥著壇頸,嘩嘩的倒了滿滿一大大碗公。

這一碗酒金黃帶綠,色澤宛如玉色,頗是誘人,醇厚的香氣湧出,在整個屋子裏飄蕩,綿綿不絕。

蕭月生一手端起大碗公,穩穩放至嘴邊,仰天痛飲,汨汨而下,一口氣滿飲此碗。

重重放下大碗公,他一抹嘴角,神情舒爽,慨然長歎:“痛快!……嗯,這酒倒還不錯!”

“這可是上好的竹葉青!”中年男子鼻子聳了聳,笑道:“應有不少地年究了!”

他炯炯的目光微露訝意,對於蕭月生如此豪飲,頗感吃驚,雖然北方的漢子飲酒豪爽,但這般飲法,卻需極深的酒量。

“來上一碗?”蕭月生指了指大碗,對中年男子說道。

“呵呵,好,難得遇到如此爽快之人,在下也來上碗!”中年男子點頭。

掌櫃的一溜小跑,再次送上來一隻大大碗公。

蕭月生提壇將兩隻大碗公滿上,酒香四溢,周圍諸人都偷偷朝這邊瞥來,甚是驚奇。

“幫主。”一位老者低聲道,身形枯瘦,臉上佈滿深刻的皺紋,一雙眸子卻光燦燦的奪目。

另一位老者身形精壯,黃銅色皮膚,目光淩厲,雙手粗大,似是外家高手。

中年男子一擺手:“無妨。”

老者便不再勸,擡頭深深看了蕭月生一眼,透出責怪之色。

蕭月生當作沒看到,放下酒壇,雙手端碗,笑道:“來,請!”

說罷,端至嘴邊,仰頭痛飲,咕嘟咕嘟,幾口喝完,將大碗公在桌上重重一放,抹著酒漬,一臉暢快。

“好,痛快!哈哈……”中年男子也重重一放大碗公,抹著嘴角,縱聲長笑,一幅豪氣幹雲之態。

蕭月生再次提壇,幫他滿上,兩人輕輕一碰碗,再次端至嘴邊,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如此幾碗下去,轉眼之間,一壇竹葉青已然喝光。

蕭月生面不改色,仿佛喝的是水,中年男子卻已臉染紅意,目光朦朧,微微醺然,變得甚是多話,不停拍著蕭月生的肩膀,語氣親熱,仿佛已成熟人。

“在下乃東海長沙幫潘吼,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他拍著蕭月生肩膀,呵呵笑問。

“蕭一寒,福州人士。”蕭月生身形不動,淡淡笑了笑,溫聲回答。

“蕭兄弟是福州人?倒是巧了!”潘吼眼睛一睜,呵呵笑道:“潘某也是,……他鄉遇故知,再來一壇!”

“再來一壇也好!”蕭月生點頭,轉身沖掌櫃的招了招手。

掌櫃的圓滾滾的身子再次一溜小跑,提著一壇酒,臉上笑成一團花,望著蕭月生,雙目放光,他雖然做掌櫃,看多了酒客,卻從未見到這般豪爽之人,極投他的脾氣。

蕭月生不多說一句,拍開封泥,提壇倒酒,兩人再次碗碗見底,喝得痛快之極。

他從老者的言語,及剛才的話,已猜得到,這個潘吼乃是東海長沙幫的幫主,卻裝作不知。

長沙幫,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這個潘吼,倒有些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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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0 20:46:1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6章 圍攻


壇酒下去,潘吼仍舊是目光朦朧,酒意微醺,話雖然齒仍舊清晰。

“蕭兄弟,真是好酒量,好爽快!……若是以後有什麽事,儘管來找潘某!”潘吼拍著他肩膀,拍著自己胸脯。

蕭月生輕輕笑了笑,點點頭,沒有駁潘吼的面子,端起大碗:“來,潘幫主,咱們幹了這碗!”

“幹了!”潘吼哈哈大笑,端起大碗,湊到唇邊,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下去,嘴邊漏了許多,將前襟打濕。

“幫主,莫要醉了。”潘吼右首的枯瘦老者低聲道。

潘吼擺擺手:“程護法放心罷。”

程護法目光如電,瞄了瞄屋子周圍諸人,神色凝重。

蕭月生擡起頭,瞥了周圍一眼,神情微變,轉頭與程護法對視了一眼,眉頭微微蹙起。

“潘幫主,在下要趕路,今日便喝到這裏罷。”蕭月生推碗而起,抱拳說道。

“不成!”潘吼忙伸手一推碗,用力搖搖頭:“蕭兄弟,難得喝得這麽痛快,莫要掃興才是!”

“在下確要趕路,耽誤了時辰,怕是坐不上船了!”蕭月生苦笑一聲,作無奈狀。

“呵呵……”潘吼收回手,呵呵笑了起來。

“潘幫主爲何發笑?”蕭月生笑眯眯的問。

“蕭兄弟要坐船,卻是找對了人!”潘吼呵呵笑道,打了個酒嗝,擺擺手:“潘某便是坐船而來,待會兒載著你,順便送你一程便是!”

“這……”蕭月生遲疑,略一思忖,點頭苦笑:“好罷,既潘幫主有此心意,在下卻之不恭,便捨命陪君子一回了!”

潘吼拍著桌子,讓掌櫃的再拿來一壇酒。大聲說,今日要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蕭月生的酒量極豪,幾世皆是,這一世,這一具身體,也是個能喝之人,況且,天雷訣霸道無比。美酒一入腹中,其烈性頓被天雷訣內力驅除,很難一醉。

養傷的這段日子,他滴酒未沾,早已心癢難耐,出了山谷,便變本加厲。喝起酒來,毫不吝嗇。

喝酒之時。他心神稍分,關注著外界。發覺了異樣,周圍的這些人,不時的瞧來一眼,乍看上去。只是好奇他們酒量之豪。

蕭月生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這些人行囊鼓鼓,藏著兵器,顯然不是尋常百姓。而是些武林中人。

他如今武功非是無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抽身而出,不想這位潘吼頗是熱情,他也好奇,不知如今的武林,究竟有些什麽路數,藝高人膽大,便順勢留了下來。

酒至半酣,潘吼反而越喝越清醒,講起了自己的一些趣聞秩事,順便打聽一番蕭月生的底細。

自己僅是福威鏢局地趟子手,蕭月生坦然說出,令潘吼驚詫一番,然後慨然,沒想到福威鏢局果然藏龍臥虎,怪不得綠林的朋友都賣他們幾分面子。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也懶得多費口舌。

兩人一碗接一碗,喝得興高采烈,兩個老者卻滴酒不沾,默然不語,仿佛不存在一般。

繡簾響動,門口一暗,走進來三個人。

這三個人進得屋來,身形定住,站在門口,眼睛在屋內掃來掃去,似乎是找位子。

蕭月生眉頭一皺,眼角餘光瞥到了衆人的變化,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幾分,雖是無形無質,卻隱約可察,便慢慢放下了大碗。

潘吼亦緩緩放下大碗公,望向進屋的三人。

他是長沙幫的一幫之主,是自刀光劍影中闖出來的,對於危險與殺意有一種難言的直覺,感覺到了異樣。

三人一高兩矮,當先一人,約有三四十歲,身形高瘦,臉形狹長,宛如一根黃瓜,一雙眼睛頗是狹長,寒光四射,宛如兩柄利刃。

身後兩人,卻是一對雙胞胎兄弟,長得極像,圓滾滾的身材,頗有幾分酒肆掌櫃地風範。

“三位,抱歉抱歉,小店已經客滿了。”掌櫃的站在櫃檯後,抱拳致歉,臉上笑得謙恭,令人無法生氣。

“嗯。”當先一人點點頭,直接邁步,走了進去,不理會掌櫃。

三人來到一張桌前,那桌邊的四人忙起身,讓出座位,站在他面前,躬下身子,低聲道:“拜見幫主!”

“免了。”狹長臉漢子一擺手,五馬金刀的端坐,寒光掃一下潘吼那邊

了看四周。

潘吼擡頭對蕭月生說道:“蕭兄弟,咱們今日就喝到這兒罷!”

“哦?”蕭月生微訝,笑道:“難道潘幫主盡興了?!”

“今日怕是無法盡興了,”潘吼搖頭,瞥一眼端坐的狹長臉中年漢子,苦笑一聲:“潘某遇到了老朋友,就不能陪兄弟你了!”

“那倒是巧了。”蕭月生呵呵一笑,端起大碗,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

蕭月生的目光自碗邊上瞟過去,瞄了瞄狹長臉中年漢子:“在下雖然駑鈍,卻也猜得出,你這位老朋友來者不善。”

“不錯!”潘吼點頭,無奈搖了搖頭,低聲道:“今日算是栽了,只能先撤,蕭兄弟不妨先走一步。”

蕭月生呵呵一笑,這個潘吼,倒是個爽快人,見機不對,未打先撤,看似膽怯,卻是審時度勢之舉。

蕭月生一擺手,搖搖頭:“在下武功雖然不濟,卻不能在朋友落難時獨善其身!”

“好!”潘吼用力點頭,重重一拍雙手:“潘某果然沒看錯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說罷,端起大碗,咕嘟喝了一大口,抹著嘴,哈哈大笑,豪氣飛揚。

“嘿嘿,潘幫主,好興致啊!”一道低沈地笑聲響起,那狹長臉中年男子抱了抱拳,皮笑肉不笑。

“喲,宋幫主,怎麽捨得下身段兒,屈尊來這般地方吃飯了?!”潘吼抱了抱拳,陰陽怪氣的回答。

狹長臉中年漢子嘿然說道:“聽小地們說,潘幫主駕臨此處,本座也來湊個熱鬧罷了。”

“這可怎麽敢當?!”潘吼搖頭,嘿嘿冷笑一聲,炯炯的雙眼暴出寒芒。

“幫主,夜長夢多,不必跟他廢話,動手便是!”狹長臉中年漢子旁邊一人跳出,指著潘吼,大聲喝道。

狹長臉中年漢子雙手用力一拍:“好,動手!”

唰唰聲響起,十幾個人紛紛抽出藏於囊中地兵刃,刀劍或劍尖俱指向潘吼一桌。

屋子內光線微微黯淡,此時明亮了幾分,刀光劍影,寒氣森森,氣勢一觸即發。

“呵呵,宋嗣山,你也就這點兒出息!”潘吼哈哈一笑,伸手自後背抽出一柄峨嵋刺,用力一抖,臉露諷笑:“也就趁著潘某落單,才敢跟我遞劍!”

宋嗣山陰沈一笑,緩緩抽出腰間長劍,平平一伸,指著潘吼,冷冷道:“甭說廢話!……姓潘的,今兒個你這條命宋某是要定了!”

“那倒要看看你的本事!”潘吼哈哈一笑,站起身,護在蕭月生身前,轉頭低聲道:“蕭兄弟,待會兒跟在我身後,莫要分開。”

蕭月生外表毫無練武人的特徵,太陽穴不鼓不陷,雙眼清亮,並無真氣流轉時地精芒,況且,他又是赤手空拳,潘吼雖然猜測他會武功,但想必高不到哪里去。

“好。”蕭月生點頭,站起身來,眯眼打量周圍衆人,心下篤定。

自己練功時日尚短,故內力不夠深厚,頂多算得上是三流的高手,但招式之精,卻非尋常人能夠企及,對付這等高手,並不難爲。

另外兩個老者也站起身,走到潘吼身後,三人形成犄角之勢,將蕭月生護在當中。

“殺——!”宋嗣山怒喝一聲,狹長的臉變得通紅,手中長劍用力在身前用力虛虛一斬。

他同桌的四人一腳踢開椅子,拔起長刀,沖了過去,旁邊幾張桌子地衆人紛紛沖出,轉眼間將潘吼四人圍起。

又有幾人並不參與其中,而跑到了門口,堵在那裏,虎視眈眈,防止潘吼他們逃走。

掌櫃的馬上趴到櫃檯後,藏起了自己。

“姓潘的,受死!”一個兇悍之人揮舞長刀,劃出一道匹練,身體前沖,一掃“力劈華山”,直直劈向潘吼。

潘吼大喝一聲,峨嵋刺宛如蛇信,疾刺而出,其快無比,後發先至,轉眼刺到對方身前。

“當”的一響,旁邊伸出一柄劍,將峨嵋刺撥開,卻是旁邊的人相助,潘吼一招不得手,不得不扭身躲避,另有一人正揮劍刺來。

其餘二老者亦是如此,被衆人圍而攻之,毫不講究單打獨鬥,唯有蕭月生一人,頗是悠閒站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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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7章 突圍


曾思索自己的情形,自己內功不夠深厚,未達到無畏故行走在外界,需要韜光養晦,不能露出太多鋒芒。

被十幾個人圍在當中,潘吼三人面不改色,大聲叱喝,手上峨嵋刺刁鑽如蛇信,同時抵擋三四人,另兩位老者亦是不落下風,一人使劍,一人使刀,刀光如電,劍影綽綽,水潑不進,蕭月生立在當中,只是袖手旁觀罷了。

這幫人頗善於群攻,宋嗣山站在圈外,抄著手,狹長的臉滿是冷笑:“姓潘的,不必多做掙扎,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本座也不是小氣之人,自當饒你們一命!”

“放屁!”潘吼放聲怒喝,峨嵋刺揮出更疾,“噗”的一聲,刺入對面之人的手臂,卻毫不停留,身形閃動,躲開斜刺來的一劍。

受傷之人飛快退後,後面的人沖上來,補上他的空位,抵擋潘吼的正面衝擊,一進一退,配合嫺熟,默契十足。

“哈哈……”潘吼大笑兩聲,一邊揮動峨嵋刺,一邊大笑:“痛快,痛快!”

蕭月生站在他身後,見這十幾個人面不改色,神情冷靜,出招仍舊不緊不慢,顯然存著將他們磨死之心,便開口提醒:“潘幫主,咱們沖出去罷。”

“好,沖出去!”潘吼答應一聲,手臂一抖,峨嵋刺刹時舞成一團,爆起一團銀梨花。

“當當當”三聲響起,峨嵋刺將三柄劍同時圈住,潘吼腳下移動,移向門口方向。

還有四個人站在宋嗣山身後,見到此情形,一人沖出,長劍出鞘,化爲一點兒寒星,疾刺潘吼。

“當”一聲脆響,潘吼舉峨嵋刺抵擋。與劍尖相觸,不由後退了一大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蕭月生站在他身後,潘吼一退,蕭月生也只能退後一步,再次站在原來位置。

再次陷入苦戰,三四人對付一人,雖然他們每一個的武功皆不如潘吼三人,但配合默契。你來我往,彼此掩護與抵擋,宛如一個人有了三頭六臂一般,威力極大。

“姓宋的,倒有兩下子!”潘吼陷入苦戰,臉上面不改色,大聲笑道:“若再糾纏。莫怪我潘某不講情面了!”

“哦——?”宋嗣山抄著手,皮笑肉不笑的道:“莫非。潘幫主還有殺招不成?”

潘吼峨嵋刺疾揮,一邊哈哈大笑:“能逼潘某使出殺招。你宋嗣山倒還有幾分本事!”

宋嗣山“嗤”的冷笑一聲:“倒要領教!”

“既如此不知好歹,潘某也不客氣了!”潘吼沈聲冷哼一聲,大聲喝道:“分光刺——!”

峨嵋刺陡然幻化成數柄,漫天的刺影籠罩住前面三人。先是響起“當當當”的金鐵交鳴聲,隨即是兩道“噗噗”聲響。

潘吼前面有兩人倏然退後,他們後面之人頗是驚詫,怔了一怔。補位慢了一線。

潘吼趁機前沖,大吼一聲:“沖出去!”

他拼命前沖,宛如天神附體,神威凜凜,身前是漫天的峨嵋刺刺影,宛如數柄齊施,極爲駭人,可謂是所向披靡,竟無一合之將,轉眼之間,便已沖到了門口。

到了門口,卻不由停下了步子,堵在門口這四人,皆是老者,容貌各異,俱是神色沈靜,古井不波。

他們淡淡望著鬚髮皆張的潘吼,手中長劍揮出,組成一道劍網,宛如被怒浪衝擊地礁石般屹立不動,任憑潘吼如何疾舞峨嵋刺,仍難衝破他們的劍網。

“***,老子偏偏不信!”潘吼怪叫一聲,再次前沖,峨嵋刺揮舞更疾,漫天刺影卷了過去,似要將他們四人吞沒。

他身後的兩位老者,所受壓力更大,宋嗣山他們追在身後,一窩蜂的前湧,欲要一口吃下他們。

漫天刺影漸漸稀疏,潘吼氣息粗重,已呈力竭之兆,分光刺固然威力宏大,卻極耗內力,這幾輪下來,體內真氣已然賊去樓空,漸漸無力支撐。

“蕭兄弟,哥哥實在對不住,今日要連累你了!”潘吼招式放緩,免得被自己累死,笑得仍舊大聲。

蕭月生搖搖頭,探手向前,抵在他背後,搖搖頭,道:“潘幫主不必內疚,是在下適逢其會罷了。”

潘吼仰天大笑:“哈哈,黃泉路上,有蕭兄弟作伴,倒也不會寂寞,到了陰間,咱們再喝個痛快!”

“那倒不必。”蕭月生笑了笑,內力運轉,自掌心吐出。

潘吼本已力竭,勉強維持峨嵋派的招式,免得被對方發覺自己外強中乾,驀然間,後背湧入一股熱流,泊泊然,澹澹然,雖不渾厚,卻仿佛無窮無盡,綿綿不絕。

潘吼心下大訝,輕輕一轉頭,果然是蕭月生,心下驚訝之極,沒想到,自己竟看走了眼。

“潘幫主,不妨詐他們一詐。”蕭月生嘴唇微動,聲如蚊,外人聽不到聲響,唯有潘吼聽清。

潘吼也非笨人,一邊揮動峨嵋刺,仍做有氣無力狀,炯炯的雙眼微微轉動。

他猛的一回頭,怒瞪站在人群後面的宋嗣山,大喝一聲:“姓宋地,先宰了你再說!”

說罷,喝了一聲:“程護法,換位!”

程護法身形枯瘦,手中拈著長刀,揮舞出霍霍寒光,看起來輕若無物,如拈一根柴棒,聽到潘吼的叫聲,刀光頓時暴漲,寒意森冷迫人,同時身形竄動,已與潘吼兩人換過了位置,抵住四個老者。

“殺——!”潘吼大喝一聲,瞪紅了雙眼,帶著三人沖向宋嗣山方向,峨嵋刺再次疾揮,灑下漫天的刺影,比剛才還要威猛幾分,當者披靡,竟無人能夠攔得住。

蕭月生緊隨他身後,不時輕拍一下他後背,輸過去一道內力,免得他內力枯竭。

只是另兩位老者壓力更大,沒有蕭月生相助,已然受了傷,或傷在手,或傷在肩。仍未失

力。

宋嗣山神情不動,任由他沖到跟前,狹長的臉上佈滿冷笑,狹長的眸子寒光迸射,冷喝一聲:“困獸猶鬥,強弩之末罷了!”

說話聲中,劍光一閃,他已然拔劍出鞘,化爲一點寒芒。直襲潘吼面門,身法極佳。

“叮”的一響,峨嵋刺與劍尖相擊,聲音清脆,潘吼身形不由一退,被蕭月生輕輕抵住,才沒有散亂了身形。

“好。有幾把刷子!”潘吼大笑一聲,只覺體內溫溫煦煦。內力綿綿,受用不已。雙眼一瞪,抖動峨嵋刺,哼道:“可有膽子與潘某放手一搏?!”

宋嗣山冷笑一聲,瞥他一眼。不去理會,用力一揮手:“一起上!格殺毋論!”

宋嗣山性子陰沈,如今形勢大好,豈會逞匹夫之勇?

潘吼轉身回頭。瞧了一眼兩位護法,搖頭苦笑一聲,低聲對蕭月生說道:“蕭兄弟,你先走罷!”

“潘幫主,先往門口沖,到門口時,我出奇不意出手,或有沖出的機會。”蕭月生低聲回答。

他沒有料到潘吼竟殺回馬槍,本不想出手,他深知武林是一個泥沼,一旦出手,麻煩便會無窮無盡地找上門來,深陷其中,難以自拔,故奉行韜光養晦之策。

只是事到如今,卻由不得自己,否則,潘吼這個豪爽之人怕是會交待在這兒,他搖頭輕歎,早知如此,不如剛才在門口便出手,免了這一番手腳,束手束腳,沒有了無敵的武功,實在過得不痛快!

“好,再衝殺一番!”潘吼慨然應了一聲,大喝道:“程長老,換位!”

兩人地動作默契十足,周圍衆人竟無法阻擋,只能任由他們自如的換了位置,不由大感臉上無光,攻勢更猛。

蕭月生雙手伸出,分別搭上兩位老者後背,渡去一股內力,然後收手調息,蓄勢待發。

由蕭月生地內力支撐,潘吼威風八面,轉眼之間,沖到了門口。

宋嗣山臉色發青,狹長地雙眼寒光四射,實沒想到,這個姓潘的如此難纏,想來便來,想走便走,若不是請來了四位長老,這些人也擋不住他!

想到這一次若是不能殺了他,放虎歸山,以後怕是一天也睡不安穩,殺心更甚,拔劍沖了上去。

他的劍法遠超屬下,程護法長刀霍霍,舞成一團,護住自身,不求殺敵,本已力竭,蕭月生地內力湧入,宛如久旱遇甘霖,頓時恢復,只是這宋嗣山的劍法極爲陰毒,無聲無息的一劍,恰趁他力道已老之時,避無可避,右肩中了一劍。

程護法悶哼一聲,咬著牙,顧不得止血,揮舞著長刀,護住身形,雙眼緊盯宋嗣山。

“嗤——!”一聲厲嘯響起,守中門口的葛長老只覺眼前銀光一閃,手中長劍湧來一股大力,再難握住,脫手飛出。

卻是蕭月生施展了彈指神通。

潘吼大喜,峨嵋刺陡然加快,身形前沖,周身潛力盡被激發出來,生死便在這一瞬!

葛長老一身修爲盡在劍法上,沒有了兵刃,只能退後一步,躲過峨嵋刺,固若金湯地門口頓時告破,潘吼如猛虎出柙,一下沖了出去。

“嗤——!”再次響起一聲厲嘯,銀光一閃,另一位長老的長劍脫手飛起,潘吼這次看清,卻原來是一枚銀珠爲暗器,自己三人沒有這般本事,定是蕭兄弟所爲。

徐州城地大街上,正午時分,人們多是躲在陰涼處,很少在大街上走動,顯得頗是空曠。

潘吼四人在前面跑,身後是一群人在追,令酒樓的人們紛紛探頭打望,議論紛紛。

潘吼施展輕功疾奔,回身哈哈笑道:“蕭兄弟,沒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這回可是看走眼了!”

“小弟這點莊稼把式,不值一提。”蕭月生呵呵笑道,腳下施展的是武林頗爲常見的輕功——八步趕蟬,一步一步的向前跨出,每一步皆跨出很遠,在他使來,猶有一股悠閒的味道。

“虧得蕭少俠援手,否則,我這把老骨頭就交待在這兒了!”程長老呵呵笑道,枯瘦地老臉仿佛一朵花,他右肩的傷已經點穴止了血,並已敷上了藥,皮外傷,沒有傷著筋骨。

“小弟總不能見死不救。”蕭月生擺擺手,回頭瞧了身後一眼,說道:“快到地頭了吧?……他們應該還有伏手!”

“嘿嘿,他們有伏手,潘某豈能沒有?”潘吼哈哈大笑,甚是歡快,死裏逃生地感覺令他極爲興奮。

說著,他伸手自懷中掏出一物,用力一拉,沖天而起,拖著長長的嘯聲,在空中炸響,隨即又是一響,乃是雙響炮。

“蕭兄弟,放心罷,我地人馬很快趕過來!”潘吼輕功不俗,腳下無塵,臉上豪氣洋溢,絲毫不像在逃跑。

“那就好。”蕭月生點頭,不再多說。

跑到城南,隔城門還有一段兒距離,一隊人馬迎面沖來,約有十幾人,潘吼哈哈大笑:“蕭兄弟,咱們不必跑了!”

“幫主!”“幫主!”那隊人馬隔著老遠,便高聲呼喝,皆是精壯的漢子,俱是皮膚黑,牙齒雪白。

“小的們,來得好!”潘吼哈哈大笑,身形停住,想要從容一些,免得墜了自己一幫之主的威風。

“還是走罷。”蕭月生苦笑一聲,指了指。

那邊,又有一隊人馬自西邊街角處轉過來,卻是二十幾個,顯然是沖著他們而來。

“奶奶地,撤!”潘吼氣得一跺腳,一揮手,輕功再次施展,領著一隊人,向城南門沖去。

他們一路奔逃,終於出了徐州城,甩開了宋嗣山他們,上了一艘船,是潘吼自己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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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1 22:03: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8章 桃花


艘大船內,蕭月生與潘吼三人坐在一處,喝著美酒,愜意無比。

有了剛才的同生共死,幾人的關係親近許多,潘吼非要與蕭月生兄弟相稱才罷休,蕭月生執拗不過,只能依他。

紫檀木圓桌旁,蕭月生坐在繡墩上,端著燦銀酒杯,舉頭打量船內的佈置,臉上露出似笑非笑。

竹墩的圖案是以金線所繡,酒杯銀亮,雕有精致無比的花紋,其器具雖不夠雅致,價值卻也不匪。

“呵呵,蕭兄弟莫要嫌老哥我粗鄙才是!”潘吼英武不凡的臉上湧起紅意,放下銀盃,搖手笑道。

“確實太富貴了一些。”蕭月生點頭,打量著周圍,似笑非笑。

船艙內的佈置金碧輝煌,富貴之氣逼人,只是多了幾多金銀,便顯得多了幾分銅臭,在清人雅士眼中,自是粗鄙不文的暴發戶舉動,實是不堪入目。

蕭月生來自後世,這般妝飾倒也並不罕見,只是此時見到,頗有些久違之親切感。

蕭月生搖搖頭,呵呵笑道:“不過,粗鄙卻談不上,小弟只是看著眼讒罷了,貴幫看來生意興隆,可喜可賀啊!”

“嗨,也就那麽回事!”潘吼擺擺手,端起銀盃,沖他舉了舉,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慨歎一聲:“哥哥我武功低微,別的忙怕是幫不上,但若是缺錢,儘管取用便是!”

“小弟自然不會客氣。”蕭月生點頭笑了笑。

長沙幫身處東海,保持海上通道,難免參與到鹽鐵茶等暴利行業,自然是富的流油,也難怪他這個幫主被人一直惦記著。

兩人杯來盞去,再次較起了酒量。

潘吼一向自負酒量過人,酒場上未逢敵手,沒想到強中更有強中手,遇到了蕭月生,自己頭腦微醺。對方卻面不改色,委實不服。

酒酣耳熱之際,蕭月生忽然想起一事,放下銀盃,笑道:“對了,潘大哥既是東海的主人,應該聽說過桃花島吧?”

“桃花島?”潘吼手撫下頜,想了想,點頭道:“好像是有那麽一處地方。只是一個荒島罷了。”

“島上無人?”蕭月生挑了挑粗重的眉頭。

“早就沒人,荒得不成樣子!”潘吼點點頭,起身幫他斟上酒,一邊說道:“那些桃樹無人料理,卻仍茂盛得很,只是那兒極是偏僻,誰也不會想吃那幾個桃子!”

“原來成了這樣……”蕭月生略有失神。心中莫名的升起幾分悵然,頗有物是人非之感。

潘吼斟完滿。重新落座,看到他的神色。便開口問:“怎麽,蕭兄弟,你想去桃花島?”

“不錯。”蕭月生慢慢點頭,神色漸定。歎了口氣,端起銀盃,輕啜一口,道:“桃花島與我頗有幾分淵源。沒想到竟已沒落……”

當初的中原五絕,在武林中是如何顯赫,大名如雷貫耳,數百載之下,卻已無人知曉,令他不禁泛起歲月悠悠之歎。

“哦,說說看!”潘吼舉杯的手一頓,大是好奇,忙催促道。

“也好。”蕭月生點點頭,仰頭一飲而盡,輕歎一聲,將東邪黃藥師之事娓娓道出。

最終,他說道:“在咱們突圍時,小弟曾施展了一門絕學,便是東邪黃藥師的獨家秘傳——彈指神通。”

“對對!”潘吼忙點頭,笑道:“哥哥我還奇怪,蕭兄弟如此年紀,爲何卻有這般修爲,那彈指神通的威力,實在厲害!……原來卻是與東邪黃藥師有關係,這般奇人,恨不能一見呐——!”

蕭月生笑了笑,黃藥師可不是誰都能相處得來,若是這位潘大哥遇到了,怕也只是得一記白眼罷了,黃藥師最見不得這些金銀之類。

“潘大哥,我想住在桃花島,不知可否?”蕭月生擡頭問道。

“好啊!”潘吼一怔,隨即大喜,哈哈笑道:“若是住在桃花島,咱們哥倆兒也有個照應,好得很!”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桃花島確實是一處好所在,自己也可以藏在那裏練功,桃花陣也不知破了沒有。

“若兄弟能夠住在桃花島,咱們每天開懷暢飲,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啊!”潘吼頗是憧憬。

“呵呵,小弟還要回

局。”蕭月生打破了他地美夢。

潘吼登時不滿,搖頭道:“嗨,照我說,兄弟你這般武功,在那福威鏢局,豈不是太過屈才?!”

“我父親蒙林總鏢主大恩,在下身爲人子,卻是需要償還的。”蕭月生無奈的一攤手。

“噢,這樣啊……”潘吼泄了氣,嘟囓了一句,不再吱聲,有恩必還,是爲人的基本道理。

這一日,兩人再聚在一起暢飲,潘吼拿著銀盃,盯著蕭月生看了半晌,問道:“蕭兄弟,你的臉上爲何不時閃過紫氣,莫不是生病了?”

“不是,這是在下的內功反致。”蕭月生搖頭笑道。

這些日子,即使是乘船,蕭月生仍一直練功,與潘吼說話時,自己獨處時,天雷訣皆在不停的流轉,時而臉上閃過淡淡紫氣。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此訣脫俗于道家的雷部法訣,修煉起來,對於心性地要求極高,若是尋常人練來,便無他這般進境。

“內功的原因?”潘吼頗是不信,他還從未見過這般內功,忽然一拍手,哈哈一笑:“莫不是鼎鼎大名的紫霞神功?”

“紫霞神功?”蕭月生莫名其妙的望他,這個名字倒是似曾相識,一時之間,倒沒想起來。

他年輕時,曾讀過武俠小說,但那時畢竟才是中學期間,這麽多年下來,那時的記憶已有些變淡。

“華山九功,紫霞第一,蕭兄弟竟沒聽說過紫霞神功?”潘吼炯炯的大眼睜大,頗是不信。

“噢,原來是說華山派的紫霞功。”蕭月生恍然,想了起來,搖頭笑道:“在下哪有機會見識到這般神功?!”

“那倒也是。”潘吼點點頭。

在他眼中,華山派遙不可及,宛如生活在兩個世界,況且,華山派人丁不旺,也甚少出現在武林,而紫霞神功,也就只有君子俠岳不群嶽掌門一人修習而已。

“有機會,潘某一定要見識一下華山派地紫霞神功!”潘吼重重一拍桌子,仰頭痛飲一杯。

蕭月生目光如炬,洞徹人心,揚了揚粗重的眉頭,淡淡問道:“怎麽,潘大哥與華山派結過仇怨?”

“嘿,嘿!”潘吼冷笑一聲,搖頭道:“潘某一介末流,豈能跟他們攀得上關係!”

“潘大哥妄自菲薄了!”蕭月生搖頭,不以爲然地道:“長沙幫的規模不小,怎麽說,在武林中也算是一方豪強了。”

“可在那些名門大派眼中,仍是不值一顧罷了!”潘吼搖頭,只是喝酒,頗有怨氣。

門弟之分,自古已然,潘吼雖然勢力不小,但在那些站在頂層地名門大派眼中,仍舊是粗鄙不文之輩,草莽走夫之流罷了。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沒有再行安慰,世態如此,非是話語能夠掩飾。

××××××××××××××××××××××××××××

乘船而下,腳程極快,過了幾日的功夫,便在東海尋到了桃花島。

若非潘吼乃是東海的地頭蛇,怕是也尋不到此處,桃花島位置確實有些偏僻,周圍又是礁石,不易行船,無人過來。

下了船,蕭月生緩步踏上桃花島。

“蕭兄弟,你且在這兒轉轉,我回去瞧瞧,晌午再過來接你!”潘吼站在船頭,揚聲說道。

蕭月生點頭,沖身後擺了擺手,腳步不停。

踩在桃花島上,蕭月生心中忽然生出一些幻覺,仿佛會有兩位少女自桃花林中鑽出來,一個秀雅如菊,一個嬌憨刁鑽,是程英與陸無雙姐妹二人。

只有海風吹來,樹枝晃動,發出輕嘯聲,不見人影……

這裏的桃樹,枝葉延蔓,已有好久沒人照料了,地下雜草叢生,約有腿高,一片荒島地景像,看上去有幾分荒涼。

他緩緩踏入,桃花陣已然被破去,毫無阻礙,徑直鑽過桃樹林,來到了小島的中央,屋舍猶在,卻已經被腐蝕得厲害,窗戶透風,不能住人。

他施展輕功,如一溜輕煙,很快繞島一周,內力運於耳目,確實沒有人影。



第三部 笑傲第9章 複陣


裏沒有人,只有海風掠過樹梢的輕嘯聲,海浪拍擊礁顯得格外安靜。

蕭月生的心一片寧靜,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察看,荒廢了這麽久,卻沒有人過來破壞,算是得益於位置偏僻之功。

屋子裏已經沒有什麽東西,唯留下這些家具。

看到這些家具的破舊程度,蕭月生已能斷定,這裏怕是十幾年沒有人過來了。

雖然不是原來的世界,但桃花島仍舊是桃花島,他決心已下,要將這裏重新修繕,成爲自己一處居所。

人多力量大,潘吼帶了一些幫衆過來,割草,拆房子,整理打掃,一派熱火朝天,很快便收拾一新。

潘吼與蕭月生二人站在島東邊的巨石上,俯視下方的桃花島,他看了半晌,點頭笑道:“嗯,這個樣子,看起來倒是蠻不錯嘛。”

此時的桃花島,已被整理了一番,野草被除去,荒涼的屋子被拆去,用船拉走,一座座小木屋已然建起,呈梅花型座落。

站在巨石上看去,整個桃花島仿佛是一朵梅花,桃樹是綠葉,中間的木屋是花蕊。

“全靠潘大哥的手下,人多好辦事啊。”蕭月生頗是感慨的說道,這是他由心之言。

在觀瀾山莊時,他還有一個孫子明,能夠代勞,凡事不需他親自動手,但到了水雲派,化身成蕭南秋時,手下全是一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他憐香惜玉,只能凡事躬親,頗是勞累。

這一次來桃花島,若不是有長沙幫的幫衆們,自己即使武功高明,對這些瑣務也難免頭疼。

“蕭兄弟,要不,弄兩個人在身前伺候你?”潘吼呵呵笑問,笑得頗是怪異。

這古怪的笑容。但凡稍有經驗的男人,便能意會,蕭月生一擺手,搖頭苦笑:“多謝好意,還是免了!”

“好罷。”潘吼收起怪笑,兩手伸展,迎著凜凜海風,微閉眼睛,頗是陶醉。喃喃道:“這海風的味道,真是好聞啊——!……比女人的香氣更好聞!”

蕭月生一怔,隨即啞然,海風帶著淡淡的腥氣,實在談不上好聞,果然是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長沙幫幫衆頗多。三教九流,身份各異。勢力籠罩整個東海沿岸,頗是不俗。

在他們的幫忙下。傍晚時分,桃花島已是煥然一新,能夠住下人,各種生活日常用品。俱已置辦妥當,蕭月生當晚便住了下來。

潘吼本想留下來,再來個一醉方休,卻因爲幫中事務。只能不舍的告別。

第二日,蕭月生起床,在海邊柔軟地沙灘上修煉九轉易筋訣。

深藍的天空下,大海無垠,碧波萬里。

清新的海風吹拂,朵朵浪花拍打著礁石,帶著莫名的節奏,令人心靈靜寂,一片虛無。

蕭月生身穿月白的中衣,被海風吹得衣襟飄動,他依勢而行,動作舒緩,宛如後世的太極一般,看不出絲毫威力。

但他一呼一吸之時,胸腹起伏,隱隱帶著風雷之聲,渾不似自人的嘴裏所能發出,頗是怪異。

這是九轉易筋訣第一層的異相。

九轉易筋訣極重調息之法,先是呼吸無聲,講究羽毛放在鼻前而不落,隨後,呼吸聲慢慢變大,這一過程,需要功力的積累與火候,然後,呼吸再次恢復成無聲。

如此迴圈反復,呼吸聲一次比一次大,如此九次迴圈,第一轉便功成,進入第二層境界。

踏入第一層極易,進了第一層,便陡然艱難起來,調息之法,調至無聲,並不如何難,只需靜心澄氣,耐下心,慢慢來,總能調得如線如煙,若有若無,若斷若存,但出聲之法,卻是一道鐵門檻,若是悟性不夠,怕是終生無望。

雖然呼吸聲音如嘯,其氣卻細如線,不能用力呼吸,一旦用力,則生拙火,反損元氣。

細如線,聲如嘯,九轉易筋訣第一層方是登堂入室。

一個時辰過後,九轉易筋訣修煉完畢,他舒展身子,漫步在細沙上,忽然感覺幾分寂寥,更加思念水雲派與觀瀾山莊。

只是如今卻無力可施,唯有努力修煉,以期早日能夠返回。

努力修煉,卻又不能太過火,免得根基不勞,遺患無窮,況且,這一世地修煉之法,與前兩世迥異,更是需要小心,實是一種煎熬。

負手踱了兩步,讓海風吹拂自己的臉龐,他擡頭看著大海,生出自己乃是滄海一粟之感,更覺寂寥。

難道,

法自己居住,耐不住寂寞了?!

他搖了搖頭,苦笑一聲,看來已經過慣了有人在身邊的日子,驟然沒有了美女相陪,竟不習慣了!

只好先找個活兒幹幹,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到了小木屋中,自裏面拿出一張鐵鍁,走到桃樹林中,開始挖掘,先挖了一個大坑,然後挖出一顆桃樹,移到大坑中。

如此,他共移了五棵桃樹,出了一身輕汗,方才罷休,回到了最東首的小松木屋中,開始做飯。

做飯時,他覺得自己笨手笨腳,仿佛是一個毛頭小夥子初次行房一般,很久沒有親自下廚做飯,一切皆有人代勞,習慣了飯來張口,此時驟然自己動手,自是難免手忙腳亂。

自己一個人,他懶得做太多,只是蒸了幾隻螃蟹,加上水,添上幾把火,很快,熱氣騰騰升起,鮮美撲鼻而至。

他剛要開鍋,忽然聽到外面大喊:“蕭兄弟——,蕭兄弟——!”

是潘吼的聲音,蕭月生轉身出屋,輕輕一躍,落至松木屋頂,轉眼打量,瞧見了樹林中的潘吼。

××××××××××××××××××××××××××××

潘吼今日心情頗佳,處理完了幫務,便駕了一艘小舟,提著一壇美酒,兩隻燒雞,直奔桃花島而來。

小舟停靠到岸邊,他下舟上岸,一手提著美酒,一手提著燒雞,滿是興奮。

不想,剛一走進桃樹林,便感覺有些異樣,與原來的似乎不一樣了,可能是除去野草之故吧。

但走了幾步,他臉上地疑惑越來越重,自己竟然迷路了,不管怎麽走,走來走去,總是回到了原地。

他不信邪,做了一個記號,再次見到記號時,終於確定,這個桃樹林裏果然有古怪。

於是,便放聲大喊。

剛喊了幾聲,眼前忽然青影一晃,蕭月生出現在他跟前,笑道:“呵呵,潘大哥又找來好酒了?”

潘吼酒量極豪,亦是愛酒之人,聽到美酒,總要一嘗爲快,如今,他已不滿足於市面上的美酒,更想尋到那些珍藏多年地佳釀。

尋來好酒,自己一個人喝,總是缺少點兒味道,若與同好共飲,實是一大樂事,恰巧碰到了蕭月生,頓時引爲知己,喝起來暢快淋漓。

聽到蕭月生這般問,潘吼頓時得意一笑,拎了拎手中幽黑的酒壇,嘿然笑道:“這一壇丹楓玉露,可是我花了好大地心思才弄來!”

“丹楓玉露,這個名字倒雅致!”蕭月生笑道,順手接過了酒壇,轉身前行:“跟在我身後罷。”

“蕭兄弟,這些桃樹究竟是怎麽回事?”潘吼跟在他身後,極是不甘的問。

“這裏的桃樹林,原本是一個桃花陣,如今被我補全,外人尋不到進來的路。”蕭月生步履沈凝,腳下卻點塵不驚。

“陣法?!”潘吼腳下頓了一下,英武地臉上露出驚異。

蕭月生腳下不停,沖身後擺擺手:“小弟也僅略懂皮毛罷了。”

“那已是了不得了!”潘吼搖頭,跟上了步子,歎道:“現在的人啊,懂得陣法之道的,可是罕見得很!”

蕭月生點點頭,奇門遁甲之術,本是絕妙,但對所學之人的要求太高,非是稟賦極佳者,斷難精通,故流傳下來時,難免一代不如一代,呈勢微之態。

幾步地功夫,潘吼只覺眼前霍然一亮,卻是出現在了桃花島的中央,小松木屋呈梅花瓣狀分佈。

“好鮮!是螃蟹吧?”潘吼聳一下鼻子,笑道。

“你來得正是時候!”蕭月生點頭笑道,進了正屋,將酒壇放下,很快便自廚房端來一大盤紅通通的螃蟹。

兩人開懷暢飲,只是酒僅有一壇,雖然性烈無比,卻仍未能將兩人醉倒。

以後的日子,蕭月生便在桃花島住了下來,一心練功,以便能夠自保,免得跑出去丟了性命。

每隔兩日,潘吼跑到桃花島上,帶來一船的東西,然後兩人開懷痛飲,喝醉了便在海邊引吭高歌,彈劍吟嘯,極爲痛快。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這些日子,已然修到了第三重天,比起張無忌當年修練九陽真經更快幾籌。

只是九轉易筋訣的進境卻一般,依舊是慢慢提升,經脈緩緩拓展,若不注意,很難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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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10章 雪融


人提著酒菜,拿著酒杯,來到海邊。

桃樹林前,海灘之後,有兩個木墩,中間立著一塊兒橫木,算是簡單的桌椅,兩人走過來坐下。

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陣陣傳來,夾雜著海鳥的歡鳴,碧海藍天,粼粼波光宛如無數珍珠在滾動。

蕭月生提起酒壇,拍開泥封,頓時酒香嫋嫋,隨風飄動,醇而不濃,他不由精神一振,笑道:“果然是好酒!”

“那是自然!”潘吼露出得意,哈哈笑道:“酒若不好,我豈敢拿來,免得再被你取笑!”

蕭月生的嘴極刁鑽挑剔,有時覺得所喝之酒一般,但會在喝得微醺時直言,弄得潘吼頗是小心。

“來,給你斟上,算是謝過你的美酒了!”蕭月生提壇倒酒,酒質金黃,宛如酥油一般,斟入銀盃中,香氣更濃郁。

“能得蕭兄弟一聲謝謝,也算是難得了!”潘吼端起酒杯,笑道,隨即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藥材落在船上了!”

“不急不急。”蕭月生擺擺手,也端起銀亮的酒杯,與他輕輕一碰,湊到唇邊,微抿一口。

潘吼也抿了一口,大眼圓睜,望著蕭月生的臉,見他終於露出一絲淡淡笑容,不由松了口氣,哈哈笑道:“如何,可入法眼?!”

“嗯,不錯,是好酒!”蕭月生點頭,再次將杯湊到唇邊,微一仰頭,一飲而盡。

潘吼也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提壇斟酒,說道:“你的兩封信,我也派人快馬送去了。”

“好。”蕭月生點頭,將紙包打開,露出色澤金黃的燒雞,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我就不明白!”潘吼一擼袖子,捉起燒雞,狠狠啃了一口,大聲說道:“蕭兄弟你即使欠了福威鏢局一份恩情,也不必去做鏢局裏的趟子手啊,……償還恩情的法子,這世上多了去了!”

蕭月生笑了笑,搖頭不語。

這具身體的精神雖然消散,但人體卻是一個奇妙之物。即使精神消散,卻仍有一絲意識存在。

返回福威鏢局,成爲鏢局的趟子手,實是這具身體潛藏的願望,自己欲以天雷訣入道,此訣越是精進,入靜越深。這股意願越是強烈,無法克制。幾乎成了心魔。

若是依他的心意,便在這桃花島住下。不理世事,專心精進武功,以武入道,以期能夠早日見到完顔萍與溫玉冰諸女。

而且。每一次元神進入新的身體,他地性情便會産生變化,雖然緩慢,他卻能夠察覺出來。仿佛是潛移默化的影響。

“好罷好罷!”潘吼搖頭,無奈的歎了口氣:“唉——!看來,我是勸不動你了!……你即使要走,也要過一段日子,咱們好好喝上幾回,非要贏你不可!”

“未嘗不可。”蕭月生點頭,撥開蟹殼,露出雪白的蟹肉,放入嘴中,慢慢咀嚼,體味著鮮美。

兩人一邊吃,一邊喝,說著一些武林風物,談笑風生。

“對了,我去取回藥材!”潘吼想起來便做,說著,放下酒杯,轉身離開。

蕭月生看著他離開,沒有阻止,趁機再飲一杯。

很快,潘吼便從船上拿下一個大包袱,提了過來,扔到蕭月生身前,拍拍巴掌:“你要的這些藥材,可不好找。”

“這此藥材,要幹什麽用?”潘吼看蕭月生順腳將包袱踢到身後,一幅不以爲意的模樣,心下實在好奇,癢得難耐,厚著臉皮開口問。

蕭月生啃一口雞腿,拿手帕拭拭嘴邊的油,粗重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要制一些傷藥,……祖傳秘方!”

“哦——?”潘吼的胃口頓時被吊起,急切地看著他。

蕭月生隨即臉色凝重,眉頭微鎖,搖頭道:“也不知能不能成,……我是第一次煉製。”

“是什麽傷藥?……內傷外傷?”潘吼急促的問。

“內傷。”蕭月生回答,左手擡起,食指微彎,撓撓眉頭,似在思索:“好像叫……雪融丹吧。”

“雪……融……丹……”潘吼低聲念了一聲,點頭道:“好,名字取得雅致!”

蕭月生忍不住提了提嘴角,他句話自潘吼嘴裏說出,實在惹人發笑,若論雅致,他是一竅不通的,身上實在沒有半分雅骨。

“治內傷的?”潘吼擡頭問。

蕭月生擺擺左手,微微笑道:“待煉好了,送你幾顆,你找個人試試便是。”

“那好,那好!”潘吼忙點頭,半點沒有推辭之意,哈哈笑道:“蕭兄弟還會煉藥,難不成,還會醫術?”

“略通皮毛罷了。”蕭月生點頭,端起酒杯,輕啜一口。

“厲害!厲害!”潘吼一臉讚歎之色,

杯,滿飲一大口。

他雖然豪邁慷慨,行事果決,乃長沙幫幫主,位高權重,唯有一憾,便是不識得字,草莽氣息自然濃郁了一些,見到讀書人,他比別人多了一分尊敬,蕭月生能通醫術,他更覺了不得。

蕭月生搖頭道:“家傳之學,膚淺的很,治一治自己的傷還成,不敢禍害別人。”

“蕭兄弟一向謙虛!”潘吼一臉不信,卻不再說下去,再飲一大口,轉口道:“對了,蕭兄弟,沒想到,你竟還識得恒山派的人!”

“偶然地機會識得。”蕭月生點點頭。

“若有機會,定要引見一番,五嶽劍派的人,可是了不得!”潘吼感慨說道。

蕭月生點頭。

潘吼雖然身爲長沙幫地幫主,論及江湖地位,卻遠非五嶽劍派可比,恒山派的人瞧也瞧不會多瞧他一眼。

蕭月生已經寫了一封信給儀琳,說明自己如今被事情絆住,不能如約,日後若是有暇,可去福威鏢局尋自己,或是向長沙幫打聽。

一壇酒下去,兩人根本沒有盡興,於是,潘吼再次回到船上。一手提一隻酒壇,跑了回來。

這兩壇酒下去,兩人才喝了個半醉,於是在沙灘上引吭高歌,驚走了附近地海鳥…………

××××××××××××××××××××××××××××

第二日,蕭月生開始煉丹。

以他如今的修爲,煉不出絕頂的靈藥,沒有強大元神相助,沒有超強的溫度爲基。不能奢望,但並非什麽藥都煉不成,品階次一些地丹藥,倒也煉得。

他想一直呆在桃花島苦修,卻心魔相纏,無法如願,唯今之計。只能儘量增強自己的修爲,服食丹藥。也是無奈之舉。

十幾日後,桃花島中央最西邊的小木屋內。異香撲鼻。

木屋中央,擺著一個黑幽幽的丹爐,約有半人高矮胖瘦,蕭月生一身月白中衣。坐在丹爐前面地蒲團上,正拿下刻著雲紋的爐蓋。

白氣散盡,在屋內繚繞飄動,散發著陣陣清香。

熱氣逼人的丹爐內。共有三種顔色的丹丸,各自成堆,雪白無瑕,碧綠如潭,淡黃如菊,三種丹丸各有十幾粒,圓潤動人,宛如珍珠。

蕭月生長籲一口氣,面色滄桑,鬍鬚拉碴,這十幾日,他一直守在爐前,以天雷訣的內力催動,又要心神緊守爐內,感受丹藥的變化,實是身心俱疲,勞累不堪。

他煉丹獨特之處,並不僅是藥材的混合,而是需要以元氣爲藥引,合藥力,方能成丹,極是神妙。

三個瓷瓶便擺在手邊,他如今體內賊去樓空,無力施展擒龍勁,只能將丹丸一個一個的裝進去。

丹丸僅有半個指甲大,十幾丸,一個小瓷瓶便裝得下,看上去甚是不起眼。

蕭月生將玉瓶收起,緩緩起身,出了木屋,來到隔壁的一間。

這一間木屋佈置簡單,僅有一張矮榻,一張木桌,桌上擺著茶盞,簡之又簡。

進到屋子,關上門,蕭月生便盤膝坐到榻上,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碧綠如潭地丹丸,送入嘴中,不必喝水,入口即化,順著唾液流入腹中。

他收起瓷瓶,雙手掐訣,微闔雙目,開始運功。

腹內緩緩升起一團暖氣,暖洋洋的如陽春三月之暉,在小腹中緩緩升騰,並不散去。

這股暖氣越來越濃,溫度也越來越高,他驅動內力,將暖意驅出丹田,讓其在體內經脈內流轉,每轉一圈,便淡一分。

暖氣源源不斷的腹內生出,他內力如流水,不斷將暖氣帶走,散佈到周身,令其變淡。

一個時辰之後,暖氣不再生出,藥力已然化盡,體內天雷訣內力奔騰浩蕩,宛如黃河之水,其深厚程度,已是遠超平時一倍之多。

兩個時辰之後,他兩手變化指訣,再緩緩睜開眸子,紫光一閃,隨即斂去,已然功畢。

他臉上的滄桑之色消失無遺,即使鬍子拉碴,絲毫無損其神清氣爽之貌,笑容慢慢在他臉上散開。

培元丹果然靈驗,自己功力陡增,可抵一年苦修。

他有九轉易筋訣爲輔,兼之入靜之深遠逾世人,故內力進境之快,無與倫比,比之張無忌當年修煉九陽真經,更快幾分,一年苦修,足以抵得上常人十幾年功力。

他沒有急著服用第二顆,好好洗漱了一番,然後出了木屋,找到一隻鋤頭,開始了一番忙活,他欲在屋後開墾一片園子,種上一些鮮花,弄一座後花園。

“蕭兄弟!蕭兄弟!”潘吼的喊聲在外面響起。

蕭月生放下鋤頭,身形一閃,晃過數丈,消失于桃花林中,再一閃,

潘吼面前。

潘吼正穿著一身錦衫,沐浴著正午的陽光,眼睛被陽光逼得眯起。

他手上提著兩隻黑幽幽的酒壇,手指還挂著兩大包東西,大喇喇地站在沙灘上,恰不被海浪打到。

見到蕭月生出現,潘吼踩著鬆軟的沙灘,迎上來哈哈笑道:“蕭兄弟,哥哥又弄來好酒了!”

“恰好,我地酒蟲也動了。”蕭月生笑道,轉身一伸胳膊。

潘吼跟在他身後,穿過桃花陣,轉頭打量了一眼桃花林,潘吼搖頭哼道:“我說,蕭兄弟。何必將這陣法弄得這般複雜?依我看,根本沒人會過來!”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蕭月生說道,進了屋子,拿出銀盃與銀箸,這兩套東西,還是潘吼贈與。

正午地陽光太過強烈,兩人在樹蔭下的桌椅上坐下,擺開了酒壇與兩包燒雞與牛肉。

兩人已經駕輕就熟,一個斟酒。一個打開燒雞與牛肉,然後先幹上一杯,再吃東西。

“蕭兄弟,雪融丹可是已煉好了?”潘吼用力咀嚼著嘴中的牛肉,一邊問道。

蕭月生正撕下一塊兒雞肉,慢慢放入嘴中,瞟他一眼:“剛煉好不久。你來得倒巧!”

潘吼咽下牛肉,笑道:“哈哈。哥哥我是坐立不安,一直想瞧瞧。你究竟會煉出什麽好東西來!”

“我也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煉出雪融丹。”蕭月生點頭,自腰間取出一隻瓷瓶,遞給潘吼:“照顔色看。倒頗符合,就是不知效果如何。”

潘吼打開瓷瓶,倒出一顆在掌心,雪白無瑕。煞是漂亮,他不由嘖嘖稱奇,笑道:“看著就想吃下去。”

“你那些藥材,就煉成這麽十幾顆,咱們對半兒分罷。”蕭月生喝了一大口佳釀,淡淡說道。

“哈哈……”潘吼咧開嘴,忍不住笑出聲,忙點頭:“好,好,那哥哥就不虛套了!”

蕭月生擺擺手,輕晃著銀盃,說道:“就該如此!”

丹藥到手,潘吼的心也就安靜下來,專心喝酒,對蕭月生感激,更是要將他喝倒。

喝得差不多了,兩人一起拿起了鋤頭,開始墾地,到了傍晚,潘吼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蕭月生已下決心,培元丹絕不讓世人知曉,這可是禍根,若是被別人知道,天下之大,怕再無自己容身之地。

儘管潘吼豪邁過人,直讓人肝膽相照,但他洞悉人性,並不因此而無防人之心。

隨後日後,潘吼沒有再來,蕭月生每日服食一顆培元丹,轉眼之間,十幾日過後,培元丹已然服食,世上再無培元丹的存在,他這才大舒了口氣,心中大石落地。

培元丹第一顆地效果最強,身體有了抗藥性,效果便越來越差,或是他能隔上一年半載,再服第二顆,效果差得並不太多,隔得時間越久,效果越佳。

但他已然沒有耐心,利用九轉易筋訣之妙,已然將經脈煉得寬闊堅韌,能夠駕馭得了暴漲的內力。

如今,他內力深厚,自信已不懼當世任何人,心下大定,方有了出島之念。

此念一起,頓時不可遏止,仿佛潮水般湧上心頭,知道是原本地殘存意識作怪,他不由感歎人身體之妙。

這一日,他眼中閃電般的紫光已完全斂去,算是完全變培元丹的內力爲自己內力,馭使自如,再無異常。

清晨,站在沙灘上,剛練完九轉易筋訣,便見大海之上,飄來一葉扁舟,他功力精深,目力遠逾常人,已然看清,正是潘吼的船。

船劃得很快,過了半晌,到了岸邊,船頭現出潘吼穿著錦衣的身影,提著兩大壇酒,一躍而起,如一只大雁,落到了沙灘上,輕功不俗。

潘吼兩個起落,躍到蕭月生身前,提著酒壇,抱拳道:“呵呵,蕭兄弟,近來可好?”

蕭月生伸手接過酒壇,笑了笑,問道:“老樣子,潘大哥爲何這麽久不來?”

“唉——!甭提了!”潘吼頓時搖頭歎氣,滿臉懊惱,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這該死的巨鯨幫,竟敢惹到我頭上,打了起來!”

“哦——?”蕭月生停下步子,轉身回頭,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你傷勢剛愈吧?”

“還虧得你煉的雪融丹!”潘吼點頭,伸了伸大拇指:“果然靈效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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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11章 雷霆


巨鯨幫……”蕭月生略一沈吟,點頭道:“可是勝了

“嗨,慘勝,算不得什麽!”潘吼擺手,矜持的點頭,嘴角微提,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蕭月生笑了笑:“若是能用到我之處,不妨直言。”

“好啊,那哥哥我可不客氣了!”潘吼停下步子,笑道:“那姓趙的吃了虧,已經逃走,依他小肚雞腸的性子,估計必不會死心,還會找上門來!”

“我要怎麽做?”蕭月生問。

“兄弟不妨到哥哥那裏盤桓兩日,好好玩耍一番,”潘吼小心的看向他,嘿嘿笑道:“若是他再欺上門來,讓你瞧瞧咱們長沙幫的威風!”

“好。”蕭月生毫不遲疑,順口答應下來。

“哈哈……”潘吼的嘴不由咧開,臉上溢出笑意,步伐帶上了激昂之意。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不再多言。

××××××××××××××××××××××××××××

臨安城繁華依舊,萬家***,喧鬧更勝白晝。

長沙幫的總壇,便座落于臨安城內,位於城西南角的一處大宅子中,看上去並不起眼。

因其繁華,故臨安城內,幫派林立,大大小小的幫派,計有十數之多,長沙幫的勢力位於海上,在臨安城,並不占任何優勢。

城中最大的話事者,乃是臨安趙家。

臨安趙家。雖然在武林中寂寂無名,但在臨安城,卻是當之無愧地地頭蛇。

據暗中流傳的消息,這個趙家,與日月神教頗有幾分淵源,人們寧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甚少有人敢招惹。

長沙幫總壇內,蕭月生獨處幽室,在榻上行功。

窗口瀉進的一抹銀輝籠罩著他。他一動不動。雙手掐訣,雙眼闔起。神情端肅,臉上不時閃過淡淡紫氣。

這座屋子位於大廳的最東側,極是幽靜。潘吼已經下了禁行令,不許有人靠近打擾。

××××××××××××××××××××××××××××

大廳之內。牛燭熊熊,亮如白晝。

潘吼端坐于虎皮大椅中,一身錦衣,坐姿如標槍,上身筆直。目光炯炯。肅容傾聽階下之人報告。

此人身形矮小瘦弱,似是弱不禁風,聲音尖細,報拳道:“幫主,巨鯨幫衆人已經到達臨安城外,現在正在城外的一處樹林中歇息。”

“何時到達?”潘吼不動聲色,聲音沈穩。緩緩問道。

“半個時辰前,……共計十人。”那人回答。

“好。”潘吼輕拍椅子扶手,點點頭:“辛苦孫香主了!……繼續再探!”

“是!屬下告退!”孫香主抱拳。肅容答道,轉身出了大廳,腳下無聲無息,步履輕捷。

“果然不出所料。趙望河終究還是來了!”右側的一位老者撫須,淡淡說道。

他臉龐方正,膚色微赤,似是在炎炎烈日下光著身子曝曬所致。頜下及胸長髯,雙眼似睜非睜,似閉非閉,開闔之間,冷電閃爍,頗有幾分武聖關公之風範。

“宋老,既然姓宋的找上門來,定是有恃無恐,……難道又請了什麽高手不成?”潘吼慢慢摸著下頜,若有所思,炯炯的雙眼閃動。

“僅有十人,定是高手無疑!”宋長老微睜雙眼,冷電森森,對他淡淡說道。

被他這般一瞧,即使潘吼與他相處已久,深知其性情,仍難免心下微凜,幾乎忍不住轉過眼去,不與其對視。

這位宋長老,乃是長沙幫的第一高手,上一次他離開總壇,須得留他下來鎮幫,否則,也不會被逼得那般狼狽。

但這位宋長老的脾氣也頗怪異,平常不喜與人說話,獨自居於後面地一處側院中,深入簡出,很少看到他走出側院。

長沙幫能夠屹立不倒,這位宋長老居功甚多,潘吼對他極爲尊敬,事師之禮待之。

“十個人……”潘吼摸著下頜,喃喃自語。

宋長老另一側,坐著兩人,正是隨他去徐州去地二老,他們默然不語,只是看著潘吼。

“咱們便來個關門打狗,如何?”潘吼一一看向宋長老與程張二位護法,露出詢問之色。

“……可以一試。”宋長老雙眼睜開一線,撫髯說道。

程護法撫著鬍鬚,呵呵笑道:“咱們這兒有宋長老與蕭先生,定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宋長老微睜的雙眼冷電一閃,眯了眯,緩緩閉上。

他地異狀潘吼盡收眼底,衝程護法打了個眼色,呵呵笑道:“是啊,只要有宋長老在,他們這些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宋長老一擡手,止住他的話,撫髯睜眼,搖頭道:“這個趙望海也非等閒之輩,幫主莫要輕敵。”

“是,小子理會得。”潘吼恭敬回答。

他看得出來,對於自己帶蕭兄弟回來,宋長老頗是不滿,歸根結底,是因爲程張二長老對蕭兄弟讚不絕口之故。

若是沒有兩位長老的誇讚,以宋長老淡泊地性子,怕是根本不加理會,但經二位長老一誇,宋長老便生出了幾分敵意。

潘吼頗是理解,一山不能容二虎嘛。

他自背後抽出峨嵋刺,再抽出袖中的手帕,仔細擦拭,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拭著森冷地峨嵋刺,他的心也越發冷靜。

宋長老微闔雙眼,似是寂然入定,程張二位長老也若有所思,目光空洞,潘吼則仔細的,認真的擦拭著峨嵋刺,仿佛在撫摸情人的肌膚。

大廳內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偶爾傳來牛燭發出地劈啪聲,是有飛蛾在撲

……

“報!”尖細的聲音忽然響起。頗爲突兀。

宋長老仍是動也不動,潘吼三人則擡頭望去,孫香主瘦小的身影一陣風般掠了進來,抱拳說道:“啓稟幫主。巨鯨幫十人已經動身,正往城裏來!”

“終於來了!”潘吼收起峨嵋刺,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離開虎皮大椅。在臺階上來回踱步。

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住,轉身說道:“孫香主,不必再探,讓幫內地兄弟先進入暗道,收到我的信號。沖出來圍攻!”

“遵命!”孫香主一抱拳,轉身離開,乾淨利落,來去如風。絲毫不拖泥帶水。

“宋長老你看,這般安排,是否妥當?”潘吼待他離開,轉向微闔雙目的宋老。恭聲問道。

宋長老睜了一眼,瞥他一眼,淡淡點頭:“嗯。來地是高手,幫中兄弟不宜白白送命。”

潘吼笑著點頭。

“幫主。該請蕭兄弟出來了。”程護法抱拳說道。

“呵呵,不急。不急。”潘吼忙擺擺手。再次打了個眼色。

宋長老再次睜開眼,冷電一閃。淡淡瞥了程護法一眼,然後再緩緩閉上,面無表情。

程護法似是沒看見到潘吼地眼色與宋長老的冷視,笑了笑。道:“蕭先生難怪年紀輕輕,武功高明,其練功之刻苦,老夫佩服!”

“呵呵。我這位兄弟,練起功來,根本不要命啊!”潘吼聽得此話,不由點頭,滿臉讚歎地笑道。

張護法是那位身形高大地老者,神情木訥,平時沈默寡言,一手劍法卻是矯矯如矢,靈動異常,他點頭道:“蕭先生確實不凡。”

宋長老面沈如水,睜開了雙眼,撫著長髯,淡淡說道:“這位蕭先生,老夫倒想見識見識。”

“唉——!”潘吼歎息一聲,搖頭道:“我這位蕭兄弟啊,也是怪得很!……本想帶他來見識一番臨安城的繁華,卻不想,他一過來,便鑽到屋子裏練功,根本不理會我了!”

“這正是老夫佩服之處啊!”程護法撫掌讚歎,搖頭道:“如此年紀,能受得住花花世界地誘惑,委實難得之至!”

“確實難得!”張護法隨之點頭。

“呵呵……”聽得他們地稱讚,潘吼不由咧嘴直笑,感覺于有榮焉,待看到宋長老地臉色,忙又斂起笑意,輕咳了一聲:“但蕭兄弟畢竟年輕,還是得靠宋長老坐鎮!”

張護法搖頭,他雖沈默寡言,卻性子直爽,向來不說虛言,慢慢說道:“他們定已摸清咱們底細,有備而來,蕭先生這支奇兵,至關重要!”

“張兄所言極是!”程護法忙點頭,微不可察的瞥了宋長老一眼。

潘吼暗自歎息一聲,強自一笑,望向宋長老:“也是,蕭兄弟確實可做一支奇兵。”

程張二位護法的心思,他也明白,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皆有爭強好勝之念,兩位護法也是幫中的元老,與宋長老素來不對眼,只是宋長老武功高明,兩位護法不敢硬撼,只能暗自算計,他這個幫主可不像表面那般風光無限。

“呵呵,長沙幫難道解散了,還是人都死光了?”一陣爽朗地笑聲忽然響起,隨即大廳地門簾一晃,鑽進來一道黑影,又有兩人隨之跟了進來,站在先前之人身後。

此人穿著一身寬鬆的藍袍,身形高瘦,手中是一柄白玉摺扇,輕輕扇動,似是一介書生。

他的相貌頗爲英俊,年紀約有四十上下,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熠熠閃光,年輕之時,定然迷倒無數女子。

潘吼心下暗叫一聲:“來得好快!”

雖心急沒有來得及跟蕭兄弟說,他臉上卻是一幅波瀾不驚的神情,冷笑一聲,咬著牙說道:“趙望河!”

趙望河一收摺扇,輕拍手掌,儒雅笑道:“呵呵,潘幫主,別來無恙乎?”

他身後地兩名漢子直挺挺的站著,身形魁梧,高大強壯,看上去三四十歲,臉上滿是橫肉,一幅怒目金剛之相。

“沒想到,姓趙的你竟如此大膽,敢再送上門來!”潘吼冷哼一聲,摸了摸胸口,似是隱隱作疼。目光一掃他身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怎麽,就帶了這麽兩個人來丟人現眼?!”

趙望河一甩摺扇,扇了扇。搖頭爽朗笑道:“呵呵……,取你小命,何須勞動太多人手?!”

“好啊。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那能耐了!”潘吼冷冷笑道。站起身,緩緩抽出背上地峨嵋刺,穩穩邁步下階,走向趙望河。

“不才倒要領教潘幫主的高招!”趙望河一伸摺扇,擋住身形欲動的兩名壯漢,笑吟吟地說道。

“幫主。殺雞焉有牛刀,讓老夫先稱量稱量!”程護法瘦小的身形自椅中躥起,一躍來至潘吼身前,抱拳沈聲說道。

“唔……。也好!”潘吼猶豫了一下,看了看程護法,似是不情願的點點頭。

趙望河不由搖頭,冠玉般地臉上帶著哂笑。

兩人先前已經交過手。潘吼根本不是自己地對手,顯然是怕了自己,偏偏這般做態。委實令人不齒,沒有別的幫衆在場。他也懶得點破。

“幫主,讓我來罷!”他身後地一位壯漢站出來。抱拳說道。

趙望河目光在他臉上轉了一轉。點點頭:“嗯,不必留手!”

“是!”壯漢重重應了一聲。轉身走向程護法,步伐端凝,目光越來越亮,精芒逼人。

程護法心中凜然。瘦小地身形一挺,宛如勁松傲立,他緩緩拔出長刀,橫於

目光如刃,緊盯著對面壯漢。

壯漢一步一步,步步生印,大廳地下,水磨青磚上,一個個腳印越來越深,腰間長劍緩緩出鞘,身形站定,長劍也橫於胸前,沈聲喝道:“請——!”

宛如銅鍾大呂翁翁作響,震得火光搖曳,他說罷,一劍刺出,嗤聲作響,快如閃電。

程護法只覺一閃眼間,寒星一點已近在眼前,忙橫刀一擋,掙然作響中,不由退了一步。

嗤地一聲,寒星再閃,程護法只能橫刀再擋,錚然之聲更響,他瘦小的身形晃了晃,卻沒有後退。

“接我一刀!”他雙目怒瞪,鬚眉皆張,刀如銀白匹練,直直劈了過去,對於刺至身前的長劍躲也不躲,似欲同歸於盡。

“程護法!”潘吼急叫,便要挺身上前。

宋長老雙眼陡睜,冷電閃過,身形一晃,宛如怒矢離弦,直接射向兩人。

“啪”的一響,兩道人影分開,卻是趙望河身形躥出,擋在他身前,以白玉骨摺扇擋了他一掌。

那邊金鐵交鳴聲傳來,刀來劍往,打成一團,兩人俱是無恙,那壯漢一劍刺中他胸口,可能只會令程護法受重傷,但挨上這般一招,他會一分爲二,變成兩瓣兒。

宋長老神色陰沈,微赤的臉龐沈凝如水,雙眼泛著寒光,冷冷盯著趙望河,殺機隱隱。

趙望河輕搖摺扇,笑吟吟的與他對視。

他身後的壯漢踏前一步,擋在趙望河身前,怒瞪著宋長老,宛如欲暴起傷人地惡虎,凶煞之氣驚人。

“好!好!”宋長老嘿然一聲冷笑,撫著長髯,長劍“嗆”的一聲出鞘,撫髯的手捏成劍訣,輕輕抹過劍身,右臂一展,遞出長劍。

他動作悠緩,向前一邁腳,身形輕輕一扭,劍尖卻唰的一下遞至趙望河眉前,宛如白鶴舒爪,似慢實疾。

“啪”的一聲,趙望河摺扇一擋劍尖,身形順勢退後,由身前的壯漢抵擋,暗自凜然,沒想到這個紅臉的老傢夥這般難纏,必然是長沙幫地第一高手宋岳山了!

“幫主!”“幫主!”

大廳門簾晃動,燭光搖曳,數道人影鑽了進來,共有八人,落在趙望河身後,紛紛抱拳見禮。

“怎麽樣?”趙望河轉身,笑吟吟問道。

“沒有埋伏!”其中一位老者抱拳回答。

“好!”趙望河一收摺扇,輕拍掌心,爽朗一笑:“呵呵,那咱們就並肩子上,收拾了他們,連夜回去,好好睡一覺!”

“遵命!”八人一齊抱拳,抽出腰間兵刃,扭身加入戰團,三人撲向潘吼,兩人去對付宋長老,其餘三人,則是撲向了張護法。

這幾人尚未到達,宋長老雙眼一瞪,猛的怒喝一聲,宛如空中響起一道炸雷,猝不及防之下,衆人雙耳轟鳴,眼前晃動。

他劍光如電,唰唰兩劍,奇快無倫,那壯漢僅是一怔之間,已然中劍,長劍嗆然落地。

“趙雷!”趙望河急叫一聲,其餘兩人已然撲了上去,擋下了宋長老地長劍。

那壯漢猛的後退,捂著手腕,身上滴下鮮血,趙望河縱身至他身前,手指疾點,點中他左肩膀數穴,血湧如泉,慢慢止住,然後掏出金創靈藥,將藥粉撒到其上。

上了藥,他舒了口氣,擡眼看向場內,臉上露出笑意,唰地甩開摺扇,扇了扇

潘吼四人皆被纏住,在他看來,他們只是苦苦抵抗,已是強弩之末,即將伏誅。

“蕭兄弟——!”潘吼驀的長聲喝道,

他將峨嵋刺使得密不透風,拼命抵擋,覺得形勢不妙,便急忙求救。

趙望河皺了皺眉,搖扇的手頓停,神情惕然。

數息之後,廳內青影一閃,一道人影現出,隨即“嗤”的一聲厲嘯,宛如數張帛衣同時撕裂。

數道厲嘯聲接連響起,夾雜著當當地金鐵交鳴聲。

蕭月生出現在潘吼身邊,除了潘吼四人,廳內諸人的刀劍皆被擊落,當當落地,他們臉色怔然,似是疑惑究竟發生了什麽,隨即跳出圈外,反應極快。

蕭月生神情沈凝,臉上紫氣一閃而逝,雙目綻出一道紫電,緩緩掠過衆人臉龐,衆人只覺心頭一緊,如墜寒窖。

他沖潘吼點點頭,轉身望向趙望河,沈聲問道:“你是巨鯨幫幫主趙望河?”

趙望河心頭凜然,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依自己的情報,好像長沙幫並無這等人物啊。

他重新搖了搖摺扇,臉上卻若無其事,笑吟吟的點頭:“正是不才,敢問兄台貴姓大名?”

蕭月生一擺手,沈聲道:“接我一掌!”

聲音剛落,跨出一步,出現在趙望河身前,輕飄飄一掌按出,似緩似疾,奇快無倫。

趙望河笑容斂起,來不及說話,左掌疾出,擋在胸前,迎擊蕭月生地右掌。

兩掌相交,“砰”的一響,宛如擊中敗革,聲音沈悶。

趙望河一動不動,臉上似笑非笑。

蕭月生後退一步,跨至潘吼身前,神情沈肅,一言不發。

“蕭兄弟……”潘吼舒了口氣,抱了抱拳,笑道:“彈指神通,果然神妙,這一次,又是虧得你及時出手!”

“舉手之勞。”蕭月生擺擺手,說道:“此間事已了,潘大哥收拾一下罷。”

說罷,沖宋長老他們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身形一晃,出現在廳口,門簾晃動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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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1 22:06: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12章 福威


簾晃動,人影消失,衆人回神。

“砰”靜靜佇立的趙望河直挺挺倒地,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寂然無聲,臉上神情仍舊似笑非笑,目光黯淡下去。

“幫主?!”與宋長老對敵的兇惡大漢急至他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他脈門。

他臉上滿是橫肉,相貌兇惡,雙眼轉動間,煞气驚人,他對於趙望河卻極是忠心,心中最急。

滿是橫肉的臉上,神情不斷變化,先是焦急,然後化爲驚愕,不信,陷入呆滯。

另一位壯漢看得焦急,兩三步趕過來,不耐煩的甕聲問道:“趙兄弟,幫主怎樣了?”

兇惡大漢魁梧的身子一顫,默然不語,用力低著頭,放下趙望河的手,伸手輕輕向下一撫他的臉,將其眼瞼抹上。

“趙兄,幫主他……?!”旁邊同伴急聲道。

“幫主……已經走了!”兇惡大漢擡起頭,臉上的橫肉微微抖動,聲音顫動,說話時,雙眼寒光四射,死死盯著潘吼。

“什麽?!”衆人驚呼,紛紛露出不信之色,轉頭望向趙望河。

巨鯨幫在武林中威名頗響,雖算不得一流的大幫派,卻一直雄踞長江下游一帶,趙望河在幫中的地位極尊,深得幫衆擁戴。

況且,趙望河的武功亦高,並不次於他們,只是平日裏多忙於幫務,給人精明之感,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武功。

“幫主!”衆人圍了上去,猶帶不信的探手摸他手腕,然後面現沈痛,用力咬牙,狠瞪潘吼。

潘吼微怔。亦覺意外,隨後。與旁邊的宋長老他們對視一眼。心下大喜,站在階下,仰天哈哈大笑。

“找死!”兇惡的大漢咬著牙,吱吱作響。雙拳攥緊。青筋隱隱遊動。兩隻大眼似欲瞪出眶外。

“我怎麽說來著!”潘吼收起大笑,摸著下頜。搖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他自己尋死,可怨不得別人!”

“住口!”兇惡大漢怒吼一聲,身形躥動,沖至潘吼身前,舉拳便打,醋缽般的拳頭帶起呼呼風聲。

他地兵刃已被蕭月生的彈指神通擊落。未來得及取回。憤恨之下。顧不得其他,只想揍人泄憤。

宋長老身形一扭。閃在潘吼身前。右手仍撫著長髯,左拳擊出,鬚眉皆動。雙眼睜開,冷電迸射,氣勢懾人,與大漢硬碰硬地對了一拳。

大漢雖然怒氣衝天,血氣賁張。恨不得一拳將身前所有東西打爛。卻身不由已地退了一步,“喀嚓”一聲。腳下的水磨青磚被踏裂,數道裂紋擴散開。宛如一腳踏碎了河面的薄冰。

蕭月生剛才倏然而現,瞬息敗敵,宛如神龍一現,深深刺激到了宋長老。這一拳看似隨意。卻是畢聚全身功力的一拳。

大漢穩住身形,喉頭動了動。將上湧地熱血吞下,臉龐一片漲紅,血絲充滿怒瞪地雙眼。

“趙兄弟。住手!”一名漢子擡起頭,忙沈聲喝道。

兇惡地大漢充耳不聞,用力一踏步,身形躥起,再次沖向宋長老,一拳沖天炮,直擊他面門。

宋長老微闔的雙眼再次一睜,右拳擊出,冷哼一聲:“自不量力!”

“砰”地一聲悶響,兩人再次一觸即分,宋長老退了半步,棗紅的臉龐沈了下來,神情凝重。

兇惡大漢再次退後一步,與剛才踏在同一位置,原本碎裂的青磚裂得更厲害。

“趙兄弟,快快住手,咱們先回去!”先前的漢子閃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他胳膊,不讓他前沖。

兇惡大漢不管不顧,並不看他,雙眼血紅,只是死死盯著宋長老,如欲擇人而噬,頗是嚇人。

“趙兄弟!”這名身形魁梧的漢子大喝一聲。

兇惡大漢身形一頓,轉過頭,望向按著自己的大漢,神色迷茫,然後漸漸變得清明。

看他如此,魁梧的漢子籲了口氣,低聲道:“趙兄弟,咱們先把幫主送回去,看看有沒有救,這才是最最要緊地!”

兇惡大漢點點頭,覺得有理,甩甩如欲裂開地拳頭,方才一時憤怒填膺,迷了心竅,根本不知道疼痛爲何物。

“呵呵,我長沙幫豈是你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之地,”潘吼自宋長老身後走上前,目光一掃衆人,冷冷笑道,用力拍拍雙掌,發出四聲清脆地巴掌聲,高聲喝道:“來人啊!”

“在!”廳外轟然一響,紛雜腳步聲響起,門簾被掀開,如潮水般湧入三十幾個人,手執兵刃,轉眼將他們十人圍在當中。

“幫主,小的們到!”一個削瘦中年漢子來到潘吼身前,抱拳行禮,恭聲稟道,一臉精悍之氣。

“來得好!”潘吼點頭,哈哈一笑:“這幾個傢夥頗是扎手,大夥兒拿出兵刃,使出真本事,狠狠招呼!”

“是——!”衆人轟然應道。

“幫主……”宋長老走到他身邊,低聲道。

潘吼摸著下頜,擺擺手,笑道:“宋長老不必擔憂,他們沒了兵刃,便是那沒牙地老虎!”

“可……”宋長老猶不放心,沒牙地老虎,那也是老虎,以他們的身手,奪一柄兵刃,並不困難。

“蕭兄弟一掌便結束了姓趙的性命,咱們一群人,難道還抵不過蕭兄弟一人?!”潘吼搖頭歎道。

宋長老不由閉上嘴,也生出了爭勝之念。

潘吼臉上表情凝重,盯著場中地打鬥,心中卻是暗笑,他想將這幫人除去,並不是這個緣故,而是因爲巨鯨幫這幾年來漸漸強大,已成大魚,能夠吞吃別的小魚。

趙望河死了,必會換一個幫主,新幫主上任伊始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服幫衆之心。定會打著報仇的旗號,攻打自己的長沙幫。

那麽。眼前這九位高手。便是最大地禍患,趁他們地兵刃被擊落,儘量消滅一些,強過將來面對全幅武裝地他們!

這百般心思一轉。僅是一瞬之間。他雖性子豪爽。但若沒有這份心機,長沙幫

也輪不到他來做,他收拾心情,掃了一眼激鬥正酣的哈哈一聲大笑,道:“宋長老,程護法,張護法,咱們集中力量,先殺一人!”

“遵命!”程張二位護法抱拳應道,宋長老沒有說話。卻也抱了抱拳,四人沖向圈內。圍攻一人。

其餘八人被長沙幫地幫衆們纏住,無法分身援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被潘吼他們幾招之間,擊殺當場。

如此泡制,一盞茶的功夫,大廳內平息下來。趙望河十人全軍覆滅,長沙幫也折了兩人,受傷者十幾人。

這一晚,巨鯨幫精英盡殞。衰落之勢已不可擋,長沙幫聲望大漲,來投者衆多,勢力與聲勢隱隱上升了一層。

××××××××××××××××××××××××××××

蕭月生身形在幽室中出現,盤膝坐回榻上,雙手撫膝,沒有掐訣入定,而是推開窗子,仰頭望月。

明月如冰輪,在夜空上靜靜轉動,灑下淡淡銀輝,將整個世界變得柔和而靜謐。

他心下思索,好像這幅身體,將自己的性格再次改變,不知不覺中,自己變得不喜歡多話,能夠不說話,便不想說話。

這樣也好,沈默是金,自己如今最想做的,是刻苦修煉,早日入道,能夠與完顔萍溫玉冰她們相會。

她們怕是等得急了,若不能在十年之內破開虛空,她們會如何想,實在難測。

十年之期,乃是他當初入寂時隱隱所感,究竟能不能當真,實在難測,天意變化莫測,做不得准,還是要靠人力改變。

故他如今,最不耐煩世間瑣事纏身,偏偏塵緣不斷,今日這幾指彈出,一掌擊斃趙望河,也算是了斷一段兒挂礙,還了潘吼的相助之情。

第二日,當潘吼醒來,前來找蕭月生一起吃早膳,卻不見了蕭月生的身影,只有榻上留著的一張素箋,不告而別。

當他一臉怏怏坐到大廳內,垂頭喪氣的對宋長老程護法他們三個說時,程護法與張護法皆大歎可惜,如此高明的人物,若能相助長沙幫,實在是如虎添翼。

宋長老微闔雙目,右手輕撫長髯,心下舒了口氣。

親眼所見蕭月生出手,他自忖絕非對手,又覺察到了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不能容人,他緩緩睜眼,低聲道:“他是一條大魚,非是咱們這條小河能夠養得住!”

“宋長老此言最善!”潘吼點頭,長長歎息一聲:“是啊,蕭兄弟武功如此高明,練功又如此勤奮,將來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衆人眼前閃過蕭月生昨夜地驚鴻一現,皆默默點頭……

××××××××××××××××××××××××××××

福州府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甚少有行人冒此烈陽。

蕭月生一襲青衫,孑然一身,從西門進入城內,沿著青石板大街,來到了一處大宅子跟前。

這座大宅子結構雄偉,極是氣派,一看即非尋常人家,朱漆的大門,門上銅釘茶杯大小,閃閃發光,門頂額匾上寫著四個金漆大字:“福威鏢局”,金勾銀劃,頗是迥勁。

門前各有一座石壇,兩根兩丈來高的旗杆豎立,杆頂飄揚著青旗,右邊旗上繡一隻雄獅一隻蝙蝠,栩栩如生,左邊旗上,寫著“福威鏢局”四個字,字體剛勁,更增氣勢。

蕭月生還未走近大門,便聽到門內傳出一陣馬蹄聲,從西側門沖出五騎,當先一騎,馬身雪白,骨骼寬大,神駿異常,銀鞍銀鐙,在陽光下閃著銀光,耀眼生輝,頗是惹人矚目。

馬上騎士乃一十七八歲少年,唇紅齒白,臉若處子,俊美遠勝一般女子,他身穿錦衣,懸寶劍,負長弓,肩上還立著一頭貓鷹,顯得英姿勃勃,少年得意。

他縱馬出門,在一陣七嘴八舌的“少鏢頭又打獵去”的笑聲中,揚手虛虛一甩鞭,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一響,白馬昂首長嘶,沿著青石路疾馳而去。

蕭月生一眼認出,這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總鏢頭地獨子,姓林,名平之。

林平之春風得意馬蹄疾,轉眼之間,目光在蕭月生身上一掠而過,沒有在意,策馬而去,身後跟著四騎,乃是鏢局裏的鏢師與趟子手,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少鏢頭這匹馬可真是不錯,若老子有這麽一匹,就是馬上死了,也值了!”一陣粗豪地聲音從大門內傳出。

“你去廟裏多去燒點兒香,下輩子托生個富貴人家,這輩子啊,是別想了,哈哈……”

“就是就是!”

一陣陣說笑聲從門內傳出,聲音粗豪,中氣十足。

蕭月生舉步上前,靠近大門,看到門內有兩排長凳,坐著八名勁裝漢子,腰板筆直,悍氣逼人。

見他走來,其中一人不由“咦”了一聲:“喲,這不是蕭兄弟嗎?”

“蕭兄弟!”衆人紛紛擡頭打量他,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

另一個大漢笑道:“快快進來,蕭兄弟,可好一陣子沒見了!”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一團揖,神情鄭重,道:“是有陣子沒見了,諸位近來可好?”

“老樣子,馬馬虎虎唄。”一個面目忠厚的大漢走上前,拍拍他地肩膀,呵呵笑道:“回頭到我家裏喝一盅,……你嫂子近來可一直念叨著你呢!”

“好,那就叨擾宋大哥了。”蕭月生點頭答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收斂:“林總鏢頭在家嗎?”

“在,我去通稟一聲。”忠厚大漢點頭,轉身進去。

原本的蕭一寒,性格呆板,一板一眼,極是認真,雖然孤僻,但對待同僚鄭重有禮,沈默寡言,並不討人嫌。

這位忠厚大漢與他相鄰而居,姓宋,名廷和,見蕭一寒喪父失母,頗是同情,常拉他過去喝酒閒聊。



第三部 笑傲第13章 鏢頭


廷和很快返回,朝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笑道:“蕭兄請你進去。”

蕭月生沖諸位大漢一抱拳,點點頭,轉身走進去。

雖是第一次進入鏢局,蕭月生承自蕭一寒的記憶,泛起熟悉之感,穩穩邁步,目不斜視的進得大廳。

大廳畫下的太師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支長長的旱煙杆,吞雲吐霧,其英武的面容若隱若現。

蕭月生踏步進步,抱拳躬身,神色鄭重:“蕭一寒,拜見總鏢頭!”

這位拿著煙袋之人,正是福威鏢局的主人,總鏢頭林震南,承自祖傳的辟邪劍法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其祖林遠圖曾憑此劍法創下赫赫威風,後來創立了福威鏢局。

林震南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今的規模,行鏢十省,雖然其武功算不得太高明,手段卻是不凡。

“一寒,過來坐下說話。”林震南吐出一口白煙,沖他招招手,藹聲說道。

蕭月生走過去,到他近前,坐到旁邊椅子中,正襟端坐,目不斜視,將原本的蕭一寒裝個十足。

踏入福州府,蕭月生便暗自決定,自己要變成蕭一寒原本的模樣,可省卻無數的麻煩,如今的他,最怕的便是麻煩,恨不得無人打擾,能夠潛心修煉。

況且,他心下也隱隱興奮,能夠扮成另一個人,將其扮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也是一件趣事。

“你的信,我已經收到。”林震南上下打量他一眼,撫著須髯,微微頜首:“蕭鏢頭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足以慰懷了!”

蕭月生抱拳,站直身子,鄭重說道:“總鏢頭過獎!小子愧不敢當!”

“不必這般拘謹!”林震南擺擺手,煙袋在旁邊桌上磕了磕,擡頭望他。說道:“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謝總鏢頭挂念,已經完全好了。”蕭月生忙抱拳點頭。

“瞧瞧,你總是這般客氣,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林震南頗是不滿的搖頭。

“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身體也鬆馳下來。

“嗯,這才對嘛!”林震南滿意的點點頭,放下煙杆,目光肅然。溫聲問道:“一寒,你如何與長沙幫走到一起了?”

長沙幫乃是東海一霸,雖然他們運鏢走的是陸路,與他們沒打什麽交道,但其聲名卻是足以令他震動。

蕭月生回答:“我在回咱們鏢局的途中,偶然與潘幫主碰到一起,較起了酒量。便有了交情。”

“唔……,你的酒量一直遠超常人。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用處。”林震南一手撫須。笑著搖頭。

蕭月生也笑了笑:“潘幫主性格豪爽,只是看我酒量好,我卻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的。”

林震南擺手。大是不以爲然,搖頭道:“英雄不問出身低,一寒不可妄自菲薄,太小瞧自己!”

蕭月生點頭應是。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林震南問他傷後情形,被何人所救,究竟如何受地傷。

最後,想讓蕭月生演練一番對手的劍法。

蕭月生立刻點頭,似乎頗爲激動。

“請崔鏢頭與季鏢頭過來!”林震南沖著大廳外喊道,廳外有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兒跑去。

半盞茶的功夫,崔季二位鏢頭走了進來,二人俱是人到中年,相貌倒也平常,只是眼神精明,氣度幹練,顯然皆是能幹的人物。

蕭月生知道他們二人是總鏢頭的心腹親信,極得總鏢頭看重,便點點頭,以目示意。

這般舉止,令二人頗是驚異,沒想到,一向謙和有禮的蕭一寒,今日竟會這般托大,看自己進來,身子動也不動一下,大喇喇的坐在那裏,難不成,他受傷傷到了腦子?

看到他們的神情,蕭月生也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忙又起身,再次抱拳行禮。

“兩位鏢頭,我想讓一寒演練一下劫鏢之人的招式,咱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迹。”林震南朝兩邊地椅子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崔鏢頭抱拳點頭,轉身坐下,擡頭望向蕭月生:“蕭鏢師,據你說,那人一直蒙著臉?”

“是,他臉上蒙著一塊兒黑布。”蕭月生點頭,聲音低沈,緩緩說道,崔鏢頭說話的神態令他頗是不快。

但他如今是蕭一寒,不能表現過激,不是原本說一不二的蕭月生,只能強自壓抑。

“那他的體態,聲音,兵器可是記得?”崔鏢頭追問。

“自是記得。”蕭月生回答,隨即敍說那個男子的體態,描述一番其兵器,三人聽得聚精會神。

“他只使了三招,

刺傷,然後冷笑著離開。”蕭月生搖頭說道,強裝兩分憤怒。

“可否記得他使了哪三招?”崔鏢頭忙問。

蕭月生咬了咬牙,用力點點頭。

雙手接過林震南遞上的長劍,起身離座,站到他們面前,緩緩提劍,凝氣而立,唰唰唰,劍光疾閃,縱橫交錯,隨即消散,已收劍肅立。

“這般快?”季鏢頭一怔,不由開口。

他一直沈默不語,臉上一直是一幅若有所思地模樣。

蕭月生緩緩搖頭,提著劍,目光一一掠過衆人的臉,沈聲道:“他使的比我快許多!許多!”

三人露出驚異之色,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凜然。

蕭月生剛才所施的三劍,他們覺得快如閃電,威力不凡,若是自己對上,怕也難討得了好,若再快幾分,那……

“……一寒能夠出劍如此之快,倒也不凡。”崔鏢頭點點頭。目露贊許之色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登時露出幾分赧然,撓了撓頭。裝出一幅不好意思之狀:“自從我傷好了。這三招劍法,便日夜演練……”

“原來如此!”林震南點頭。心下了然,能夠理解蕭一寒的心情。被人三招放倒,確實是奇恥大辱,自是刻骨銘心。日夕思之。

“怪不得……”崔鏢頭也恍然點頭,笑道:“你這三劍,已有相當火候,用來對敵。定會收到奇效!”

蕭月生裝作一怔,隨即用力點頭,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對崔鏢頭道:“多謝崔鏢頭指點!”

“不算什麽,

“兩位鏢頭,可否看出這三招地來路?”林震南濃眉皺起,輕磕著煙杆兒,擡眼看向二人。

“……乍看起來,像是一字慧劍。但又不像,似是陝甘閃電劍的招式,卻也不太像……”崔鏢頭揪著唇上地八字鬍,想了想,不斷搖頭。

季鏢頭抱拳道:“總鏢頭,這三招劍法,使得似是而非。偏偏威力不俗,快如閃電。怕是此人故意這般使,混淆耳目。”

“嗯。有理。”林震南點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一時之間,大廳內沒有人說話,寂靜得落針可聞。

“唉——!算了!”林震南煙杆一敲手心。歎息一聲,搖頭道:“咱們這般胡思亂想,於事無補,此事就算了罷。”

“總鏢頭……”蕭月生忙做出一幅不甘之狀。

林震南一擺手。搖頭道:“一寒,不必再多說,……這一次,你因爲太過用心,反而受了傷,若是不厚賞於你,實在沒有道理,今後,你就升任鏢頭吧!”

“總鏢頭!”蕭月生輕呼一聲,忙用力擺手,慌忙搖頭道:“這怎麽成?這怎麽成?……總鏢頭,我武功低微,便是做一個趟子手,已經是鏢頭地恩德,怎敢再有妄想?”

“讓你做鏢頭,並不是因你武功高強,而是因爲你的一顆心,勇敢無畏,真心爲鏢局!”林震南溫和地說道,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說出去地話,潑出去地水,收是收不回來了,……今後,你們要稱你一聲蕭鏢頭了!”

“……多謝總鏢頭!”蕭月生遲疑了一下,最終抱拳躬身,答應了下來,看起來似乎是禁不住“蕭鏢頭“這個名稱的誘惑。

“蕭鏢頭,恭喜恭喜!”崔鏢頭與季鏢頭皆抱拳笑著道賀,算是捧林震南地場。

蕭月生臉上露出赧色,勉強抱了抱拳,然後知趣地告辭離開。

臨走之時,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帳房那裏取一百兩銀子,蕭月生推辭了一下,也接受下來。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須得賞罰分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來激勵鏢局地鏢師及趟子手們拼命。

這一手極是漂亮,蕭月生暗自稱讚了一句,不愧是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去帳房那裏領取銀子,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原本地蕭一寒,便是這般性格。

××××××××××××××××××××××××××××

蕭一寒的家位於福州城地西南,隔著西城門不遠,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簡單,卻收拾得頗是乾淨。

推門而入,蕭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小院中處處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院子東窗下是一個圓形的小花圃,幾株月季花正在迎風怒綻,花瓣火紅,嬌豔逼人,散發出陣陣香氣,令小院更顯溫馨。

西窗下,則栽著兩株梅樹,院子地東南角,堆著高高的柴禾,柴堆下是一隻斧

塊兒還未劈開的樹墩。

院子西南角,則是一塊兒菜地,正有兩藤黃瓜懸挂在竹杆上,綠意幽幽。

看其模樣,並不像很久沒住過人,蕭月生知道,這是因爲隔壁宋廷和的女人宋大嫂照料著。

進了屋子,來到東屋,是原本蕭一寒地臥室,裏面什麽也沒擺設,只有牆上挂著的長劍。

劍鞘墨綠,樣式古樸,懸在牆上,頗是醒目,這乃是蕭一寒地父親所用寶劍。

他當初也是一位高明的劍客,否則,也無法當得上福威鏢局地鏢頭,只是他死得太早,還未來得及將一身的劍術傳給蕭一寒,便已死去。

蕭一寒照著劍譜練。實在練不出什麽高明的劍法,武功平庸,故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蕭月生伸手一招,六尺遠處的牆上,古樸寶劍倏然升起,悠悠落至蕭月生手上,仿佛乳燕投林。

他執劍而立,輕吸了口氣,緩緩拔出長劍。

一道寒氣撲面而來。劍如寒霜,雪白無瑕,仿佛是由冰雪所鑄造,只是少了幾分透明,多了幾分凝重,寒霜劍,倒是名符其實!

“好劍!”蕭月生不由暗贊一聲。手執劍鞘,湧起一股熟悉之感。這一柄劍,蕭一寒無數次把玩摸挲。卻因爲自己一直劍法未成,愧于先父,故羞於將此劍佩於身上,怕被人恥笑。

他輕挽了一個劍花。劍身堅韌,雖算不上極品,卻也不是凡品,已經夠用。更何況,對於這柄劍,難得地親切,自是不會放棄。

打量完一遍屋子內外前後,他便坐到榻上,將劍放到身旁,闔目掐訣,開始練功,每時每刻,他都恨不得用來練功。

當他自入定中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屋內光線有些黯淡,瑰麗的晚霞映在窗戶上,窗上糊地白紙仿佛變成了紅紙。

蕭月生輕輕籲出一口氣,隱隱如風雷之聲,眼中紫電一閃,將屋內映亮,隨即紫電斂去,他鬆開手指,解座下榻,感受著經脈中浩浩蕩蕩的紫氣,心底說不出地充實與滿足。

如今的功力,他已然有信心自保,但自己的目標乃是成道,破開虛空,如今浩蕩的功力,在此目標面前,無異於千里之行,僅是跨出小半步,實在遙不可及。

“蕭兄弟,蕭兄弟!”外面響起敲門聲,是宋廷和正在外面招呼。

蕭月生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院子中,然後拉開院門,魁梧壯實的宋廷和正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笑意。

“走,蕭兄弟!”宋廷和呵呵笑道,上前拉蕭月生的手,笑道:“我已經沽了一壇好酒,你嫂子也炒好了菜,陪哥哥喝兩盅!”

“小弟遵命!”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點頭答應。

他心頭覺得此人極是可親,忍不住露出笑容,純是發自內心,毫無做作。

兩人進了隔壁的院子,一個身形婀娜地女子出了屋子,迎了過來,未語先笑:“好呀,一寒,好像變了模樣了!”

“嫂子可好?”蕭月生笑容滿面,笑著問道。

宋廷和夫妻二人待原本的蕭一寒極好,故他雖然孤僻,罕與人親近,卻與二人親切如一家人。

“好,好。”宋大嫂咯咯笑著答應,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嬌美動人的妙齡少婦,風韻迷人,原本的蕭一寒卻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絲毫沒有對她起任何邪念,當成了姐姐一般。

三人進屋,炕上的桌子上已擺了兩盤菜,一壺酒。

雖然菜並不是什麽大魚大肉,卻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的竹葉青,醇香溢滿了屋子。

兩人對桌而坐,開始杯來碗去地喝了起來,宋大嫂則坐在炕頭上,就著燭光,縫著衣衫,偶爾擡頭看著他們一眼,不時抿嘴一笑,這一晚,蕭月生過得舒心無比,睡得踏實香甜。

這樣的溫馨日子,令蕭月生有些喜歡上了這裏,不忍離去。

××××××××××××××××××××××××××××

第二天,他練完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後,天色已經不早,來到了福威鏢局時,宋廷和他們早已站在大門裏,英悍逼人。

看到他走了進來,他們八人皆呵呵笑道:“是蕭鏢頭來了,快快請進罷!”

說罷,是一通哈哈大笑。

有地人是真心大笑,有人卻是笑容勉強,眼中閃著嫉妒之色。

以蕭一寒的武功,做趟子手已經是極爲勉強,好在他平常舉止方正,人們不會去爲難他,但這一次,竟當上了鏢頭,人們自是難免不服。



第三部 笑傲第14章 挑戰


月生心下暗自一笑,臉上卻裝出一幅不好意思狀,抱“各位大哥取笑了!”

宋廷和穿著玄色勁狀,滿臉笑容,上來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啊,一寒,昨天喝酒,你還瞞著我,原來已經成了鏢頭了!”

“這個鏢頭,是總鏢頭對我的鼓勵罷了,當不得真的。”蕭月生歉然說道。

“鏢頭便是鏢頭,怎麽當不得真?!”宋廷和大眼一瞪,搖頭說道,拍拍他肩膀:“一寒,別這麽沒出息,拿出鏢頭的樣子來!”

“好吧,”蕭月生無奈的點頭,勉強挺了挺胸膛,抱了抱拳:“多謝宋大哥。”

“咱們哥倆兒,說什麽謝字?!”宋廷和爽朗一笑。

“蕭鏢頭,聽說,還得了一百兩銀子?”其中有一人笑眯眯說道,他身高體壯,手腳粗大,兩眼炯炯,氣勢不凡。

“也是總鏢頭的賞賜。”蕭月生點頭,這個大漢名叫陳劍舟,是福州人士,身手不凡,八人之中,他武功最強。

“那該不該請大夥兒喝酒啊?!”陳劍舟呵呵笑道。

“那是自然,晚上到清風樓,我請諸位大哥喝酒。”蕭月生點頭,鄭重說道。

“好!爽快!”陳劍舟拍手笑道,轉身對衆人道:“那咱們就好好留著肚子,好好吃他一頓!……不過,清風樓就不必了,咱們去城外老蔡那裏的酒店就成!”

“好——!”衆人轟然應道。

“老蔡那裏的酒確實不錯。”蕭月生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進了鏢局,到了西邊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忙得團團轉的季鏢頭,正有一趟鏢要發,季鏢頭正指揮著幾個鏢頭及趟子手,在做臨前的準備。怕得不亦樂乎。

看到蕭月生過來。他放下手上的事,走過來,溫聲道:“是蕭鏢頭啊,總鏢頭讓你先歇幾天。免得傷勢留下什麽後患。待完全養好了傷。再讓你出鏢。”

那幾個趟子手看到他過來,皆翻眼瞧他,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目光熱烈。

季鏢頭轉過頭。瞪他們一眼,喝道:“別東瞅西瞧,撒奸耍滑,趕緊幹你們地!”

衆人皆懼他幾分,忙低下頭。各自去忙手上地活計。

“多謝總鏢頭挂懷。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出鏢了。”蕭月生忙道,似是急於表現。

他心下明白,這定是林震南見蕭一寒本事低微,不想讓他出鏢,卻又怕他傷自尊,故如此說法。

“莫要逞強。既然總鏢頭如此說了。你就多歇幾天,養好了傷。再爲鏢局出力不遲!”季鏢頭溫和說道,拍了拍他肩膀。

“那……好吧。”蕭月生裝出一幅怏怏不樂的神情。心下裏卻是高興不已。

季鏢頭藹聲說道:“去帳房將銀子取了,買些好吃的回去,好好地將養身子,不必急著回來幫忙。”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道:“那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季鏢頭笑了笑,擺擺手。

蕭月生轉身離開了西院,到東院找到帳房黃先生,先支取了三十兩銀子。以備請客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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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1 22:07:43 |只看該作者
出了福威鏢局,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在福州城轉了一轉。

蕭一寒雖說也是福州人,但自小照著秘芨苦練武功,閉門造車,實在沒有好好看看生於此長於此地福州城,印象之中,福州城一片模糊,只是有幾個地方頗有印象,像是大名鼎鼎地清風樓,他便一次也未去過。

此時陽光還算明媚,不像正午那般的酷烈炙人,城裏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喧鬧。

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他宛如一條戲水的遊魚,輕鬆自在,行走之間,宛如行雲流水,飄然瀟灑。

總是扮演蕭一寒,他受不住,便趁沒有人時,做一回自己,身形灑脫,氣度悠然。

半個時辰,他如走馬觀花,逛過幾條街道,便返身回了自己的家,繼續苦練武功。

天雷訣的進境極快,九轉易筋訣卻是依然緩慢,進境微不可察,沒有立竿見影之效。

但他進入定境時,卻能隱隱覺察到,經脈正在不斷地擴張與堅韌,幅度雖微,卻一直不停的增強,如今已是遠逾尋常人。

重新練了一遍九轉易筋訣,然後盤膝坐到榻上,掐訣闔目,進入定境,修煉天雷訣。

屋內寂靜一片,落針可察,輕風掠過西窗下的梅枝,可聽到聲響,他的呼吸聲若有若無,似乎已經消失,僅有胸腹間的起伏。

不知不覺中,屋內響起了隱隱地呼嘯聲,宛如寒冬地凜冽狂風,慢慢的,風勢漸大,嘯聲漸響,到了後來,竟似乎是悶雷聲夾雜其中,雖然不大,卻聲勢逼人。

這是他的呼吸之聲,嘯聲仿佛傳自他腹部,而非鼻腔,仿佛遠在天邊,遙不可及,又倏然靠近,近在眼前,遠近不斷變化,飄忽莫測。

中午

沒有下座吃飯,一直坐在榻上入定,每過半個時辰,會發出一陣沈悶的嘯聲,宛如春雷在遙遠地天際隱隱滾動。

××××××××××××××××××××××××××××

夕陽西下,溫暖的陽光照在窗上,將屋內映得一片桔紅,床榻上,他臉龐紫氣氤氳,若隱若現。

驀然間,他猛的睜開雙眼,兩道紫電一閃即逝,斂於無形,雙手鬆開指訣,出腿下座。

站到了窗前,他右手一拂,窗戶被隔空推開,清新的空氣頓時湧入,帶著淡淡地花香。

雖然未吃飯,卻無饑餓之感,他是被人侍候慣了的,驟然之下,要自己做飯,即使這麽多日子過去,仍感到不習慣。

他呼吸了幾口,轉過頭,望向院口。

俄爾,院外腳步聲漸漸響起,然後是宋廷和的招呼聲:“一寒,一寒,在家嗎?”

“宋大哥。門沒栓,請進罷。”蕭月生回答。

“陳鏢師來找你!”院門被推開,宋廷和走了進來,身著跟著高大魁梧,英氣逼人的陳劍舟。

兩人隔著花圃站定,陳劍舟搶在前,笑道:“蕭鏢頭,不是說要請咱們喝酒嗎,我特來請你了!”

“唔。”蕭月生面無表情。淡淡點頭,也未請他進來坐,轉身拿起榻上地寒霜劍,出了屋子。

陳劍舟從未來過這裏,打量了幾眼,笑道:“沒想到,蕭鏢頭卻還是一位雅人。這裏的風景可是不錯!”

蕭月生點頭,並不接話。板著臉,帶著他們往外走。見宋廷和往家裏走去,不由一怔:“宋大哥,怎麽,你不去嗎?”

宋廷和呵呵笑道:“今天晚上要去岳丈家。就不能陪大夥了,恕罪恕罪!”

“……也好!”蕭月生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那就不請你去了,免得惹嫂子生氣。”

宋廷和瞪了他一眼。笑著搖頭:“你們去吧,一寒,莫要喝醉了,你還有傷在身呢!”

“嗯。”蕭月生點點頭,然後轉身而去,與陳劍舟一起,出了西門,徑直朝著北面走。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幾句話,蕭月生沈默寡言,懶得多口,心神一直沈浸于天雷訣的搬運,練功不停。

陳劍舟見他不說話,也不想沒面子的主動開口,腳下卻是越來越快,後來說道:“蕭鏢頭,大夥兒應該已經到了,也該等得急了,咱們快些走罷。”

說罷,不待蕭月生說話,便施展起了輕功,一路疾馳,雖不如跑馬,速度卻也飛快,蕭月生一步一步跨出,緊跟在他身後。

陳劍舟餘光偷瞥,心下暗自驚異,沒想到,一向膿包的蕭一寒竟有這般高明的輕功,絲毫不遜於自己,不由凜了一凜,難道,他以前一直是扮豬吃老虎,韜光養晦,示弱於人前?

兩人腳頭甚快,一盞茶的功夫,便已到了西門北面,轉過路頭,便看到了酒招子在風中擺動。

用籬笆圍了一處空地,中間是兩間茅屋,屋前露天搭了個簡樸地蓬子,裏面擺了幾張桌椅,便是這個酒店。

兩人還未進酒店,隔著一段兒路,便有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從裏面迎了出來,一路小跑,滿臉帶笑:“喲,陳鏢師,您可是好一陣子沒來了,快裏面請,……還有這位少俠,請——,快裏面請!”

“老蔡,我那些兄弟們可是已經到了?”陳劍舟大聲問道。

老蔡忙點頭,一臉笑容,恭聲答道:“陳鏢師,那幾位大爺已經到了,正在裏面等您呢!”

“好!”陳劍舟高興點頭,重重一拍老蔡的肩頭,笑道:“老蔡,今天可要把你酒窖的好酒拿出來,放心!絕不賖帳!……這位蕭鏢頭今日請客!”

老蔡滿臉的笑容一僵,咧了咧嘴,瘦弱的肩膀縮了縮,看了蕭月生一眼,勉強笑道:“原來是蕭鏢頭,好像面生得很!”

陳劍舟嘿嘿笑道:“這位蕭鏢頭,因爲立下大功,剛升任鏢頭,得了賞賜,身家可是豐厚得很,你自是不認得的,……廢話少說,快快拿酒上來!”

“好咧——,馬上就來!”老蔡再瞧了一眼沈肅的蕭月生,拔腳便跑,其速度之快,仿佛年輕了十歲。

進了酒店,裏面已頗是熱鬧,六個人已經坐在那兒,湊在一桌說話,不時發出一通怪笑。

除了他們,沒有外人在。

見他們進來,他們住嘴轉頭,唰的一下,目光齊齊望來。

其中一人笑道:“陳老兄,可算來了,……蕭鏢頭,你可是來得晚了,害我們等了這麽久,待會兒自罰三杯!”

“好罷。”蕭月生點頭,徑自坐到了主位,腰杆兒筆直,雖是坐著,仍顯得挺拔端肅。

看他大喇喇地模樣,迥異以前的拘謹,衆人微微一怔,隨即心下暗笑,這做了鏢頭,馬上就不



雖然不服心,但他畢竟已然是鏢頭了,地位在他們之上,便皆閉口不言,裝作什麽也沒看到。

“酒來嘍——!”老蔡提著一大壇酒,輕快的跑過來,端到桌上,笑道:“各位大俠。這可是小老兒珍藏十年的竹葉青!”

“知道啦,你地竹葉青都是珍藏十年的!”衆人哈哈笑道。

老蔡訕訕笑了一聲。忙道:“我去拿幾斤牛肉!”

說罷,趕緊走開,免得被他們不依不饒,他們福威鏢局的人整日裏刀光劍影,腦袋挂在腰帶上。可不是什麽善茬兒。

蕭月生探掌提起酒壇,拍開泥封,徑自倒了一杯。放下酒壇,舉杯至唇前,頭向後一仰。一飲而盡。

然後,再倒了一杯,再次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又一飲而盡,一口氣喝了三杯。

他面不改色。看了衆人一眼。杯子倒置,滴酒未落。慢慢說道:“在下先自罰三杯!”

“……爽快!”衆人面面相覷半晌。然後大聲喝彩。

蕭月生點點頭,慢慢放下杯子。旁邊有人站起,提著酒壇斟酒。先替他斟上。

“蕭鏢頭果然好酒量!”陳劍舟呵呵笑道,端起斟滿的酒杯。站起身來,笑道:“在下先敬蕭鏢頭一杯,恭賀高升!”

說罷。向前輕輕一送,虛虛一碰,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蕭月生沈著臉,點了點頭。穩穩坐著,端起酒杯,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身子一直保持筆挺。

繡葉青性烈,酒杯約能盛下三兩酒,一口飲下,陳劍舟不由自主的眉頭緊皺,咧了咧嘴。

他剛坐下,旁邊又站起一人,端起酒杯,再次恭賀蕭月生高升,敬他一杯,然後一口飲下。

蕭月生並不多說,穩穩當當坐著,只是微微點頭,然後一飲而盡。

七人輪番上陣,一一敬酒,一輪下來,一人一杯,皆是一口喝下,蕭月生一口氣喝下了十杯酒,仍是面不改色。

見他如此,幾人心下驚訝,雖知他酒量不俗,卻沒想到,竟是如此海量,他們好勝心陡生,暗自咬牙,非要將他灌醉不可,否則,顔面何存?!

十幾杯下去,蕭月生仍舊面不改色,似乎滴酒未沾,他們幾人,倒是喝得有些微醺。

酒到半酣,桌上地氣氛也活絡開來,衆人喝得興高采烈。

陳劍舟忽然放下酒杯,打量一眼蕭月生腰間地長劍,打了個酒嗝,呵呵笑道:“蕭鏢頭,你這柄劍,應是一把寶劍吧?”

“嗯。”蕭月生點頭,淡淡說道:“雖算不上寶劍,倒也比尋常的劍堅利幾分。”

“想必,蕭鏢頭地劍法也是不俗!”陳劍舟歪頭一笑,呵呵道:“這麽一說,我倒有些手癢,可否煩勞鏢頭指點一番?”

蕭月生擺擺手,搖頭道:“喝酒便成,……刀劍無眼,不能輕動。”

“怎麽?難道是我的武功低微,鏢頭不屑一顧?!”陳劍舟睜了睜眼睛,斜睨著蕭月生,冷笑一聲。

蕭月生神色不動,淡淡瞟他一眼:“你今天喝得不少,要切磋,也另找個日子吧。”

他地語氣隱隱透著居高臨下,在他們面前,他不必掩飾,無須裝成蕭一寒。

陳劍舟最受不得他這般語氣,蕭一寒原本僅是一個最低層的趟子手,如今卻一躍成了鏢頭,說話地神情陡然變化,在他眼中,無異于一個得志地小人罷了,自是要煞一煞威風,別以爲自己真是鏢頭了!

陳劍舟忽的一扯身上單衫,露出精壯地上身,自腰間解下長刀,跳了出去,站在桌前地空地上,嗆啷一聲,長刀出鞘,一手執鞘,一手執刀,高聲道:“擇日不如撞見,蕭鏢頭,請吧!”

“就是就是,蕭鏢頭,讓咱們開開眼界吧!”衆人跟著起哄。

蕭月生沈著臉,粗重地眉頭動了動,忽然看向店外。

衆人疑惑,跟著往外看,一陣馬蹄聲隱隱傳來,很快清晰,似有五六騎,飛快的靠近。

轉眼間,馬蹄聲落下,有人走了進來,老蔡忙不叠的跑了出去,迎進來五人。

“少鏢頭!”“見過少鏢頭!”

人們紛紛起身,向最前一人拱手行禮,然後再行禮:“史鏢頭,鄭鏢頭!”

走在最前的,正是福威鏢局地少鏢頭林平之,俊美依舊,穿著一身錦衣,背負長弓,腰懸長劍,昂首闊步地走進來。

看到衆人在此,林平之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原來是你們幾位,沒想到也在這裏。”

“是蕭鏢頭請咱們喝酒。”有一人開口解釋。

蕭月生仍舊大馬金刀的端坐那裏,沒有起身,只是沖林平之他們拱了拱手,頗有些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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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15章 一劍


哈哈,原來是蕭鏢頭!”史鏢頭隨意抱了抱拳,哈哈臉上露出幾分譏誚。

以前的蕭一寒,在他眼中,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趟子手,且看起來,永遠也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如今,一夜之間,他竟然與自己平起平坐,無異於一步登天,倒是高興了,但他武功如此低微,竟也做了鏢頭,福威鏢局的鏢頭豈不是太過不值錢了?!

“史鏢頭,幸會。”蕭月生抱拳,雙眼微凝,輕掃一眼,掠了過去,望向林平之。

“哈哈,蕭鏢頭,不會嫌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吧?”鄭鏢頭抱了抱拳,臉上一團和氣,笑眯眯的問。

蕭月生抱拳輕輕一笑:“哪里,……少鏢頭與兩位鏢頭賞臉,幸何如之!”

“那好,咱們今天的酒錢就讓蕭鏢頭請了。”林平之走到一張桌子旁,將背後的長弓解下,笑道。

兩位鏢頭跟了過去,趟子手白二與陳七則自覺的走到另一桌,蕭月生這邊的桌子已然坐滿。

他們二人的目光掃過蕭月生時,頗是不善,顯然嫉妒非常,他們如此努力巴結少鏢頭,卻至今仍是一個趟子手,且武功也強過蕭一寒,他僅是出了一次鏢,卻丟了鏢,結果卻升至鏢頭,老天實在無眼!

陳劍舟仍握著長劍,站在桌前的空地上,見到林平之他們各自落座,他重新一抖長刀,呵呵笑道:“蕭鏢頭,少鏢頭與兩位鏢頭也來了,咱們就切磋一番,算是搏少鏢頭一樂,如何?”

蕭月生目光低垂,右手輕輕轉動酒杯,似是沒有聽到陳劍舟說話,臉上一直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蕭鏢頭,如何?!”陳劍舟暗自咬牙。卻一臉笑容,再次笑眯眯的問,聲音大了許多。

“哦,嗯——?”蕭月生驀的一擡頭,似是忽然醒過神,望向陳劍舟,問道:“陳大哥剛才說了什麽?”

“呵呵……”陳劍舟再次笑了笑,勉強了許多,咬著牙。努力放低聲音:“蕭鏢頭,請賜教吧?!”

“今日只談***,不動刀劍。”蕭月生擺擺手。

“蕭鏢頭,爲何如此推辭?!”陳劍舟臉色一沈,笑容頓斂,瞪大了炯炯的雙眼,沈聲道:“難不成。果真是陳某武功低微,不堪蕭鏢頭出手之故?!”

蕭月生笑了笑。卻是殊無歡愉之意,淡淡說道:“是因爲在下的武功低微。獻醜不如藏拙,還是算了吧……”

“蕭鏢頭實在客氣!”陳劍舟不以爲然,一顫寒光閃閃的長刀,嘿嘿笑道:“既然升任鏢頭。自然是武功高明,遠強於我們這些尋常鏢師,……蕭鏢頭,這般推辭。實在不痛快!”

“就是就是!”

“蕭鏢頭,別像個娘門,拖拖拉拉!”

“蕭鏢頭,動手吧,教訓教訓姓陳的!”

衆人轟然大叫,拍著巴掌,鼓噪不已。

“蕭鏢頭,就給陳兄弟一個面子吧!”史鏢頭一邊替林平之斟酒,一邊擡頭笑呵呵說道。

“蕭鏢頭,既然衆意難卻,不妨讓他們開開眼吧!”林平之端起酒杯,輕啜一口,笑吟吟說道。

蕭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環視衆人一眼,推杯而起,拿起寒霜劍,點頭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兩步跨至陳劍舟跟前,抱拳道:“陳大哥,既然執意要切磋一番,那便點到爲止吧。”

“放心,在下自會有分寸!”陳劍舟笑道,輕抖長刀,臉上的笑容頗是得意,心下已暗自決定,定要讓他出個大醜,煞煞他地威風!

說罷,長刀一領,抖腕橫削,劃出一道銀白匹練,刀光如虹,迅疾而沈凝。

林平之捏著酒杯,停在唇前,微一頜首,對於陳劍舟頗是滿意,這一刀使來,火候老辣,神氣完足,頗見功力。

蕭月生身形一退,躲開刀光,臉色沈靜,雙手低垂,似乎沒有一絲出手的打算。

陳劍舟“嘿”的一聲,身形前縱,吐出一口氣,身形更快,長刀由橫削轉至斜向上倒拖,一招拖刀式,刀光更快,若是蕭月生躲不過,定會落得開膛破肚的下場。

蕭月生再退一步,差之毫釐躲過刀尖,刀風將他的頭髮掠起,他面色不變,沈靜如常。

“好刀法!”喝彩聲響起,那六個人用力拍著巴掌,神情興奮,能看到蕭月生如此,

下頗是解氣。

林平之也拍了拍巴掌,故作矜持,保持少鏢頭的風範,輕輕頜首,心下暗自決定,回去後,要與父親說一說,這個陳劍舟武功高明,僅做一個護院的,實在可惜了,如此人才,應該提拔爲鏢師才是正理。

至於這個蕭鏢頭,雖然武功差了點兒,但看起來,人很穩重,也極有責任心,做一個鏢頭,雖說勉強,也能夠湊合。

只是,一個鏢頭,卻被一個趟子手逼到如此地步,實在令人難堪,他不由搖了搖頭。

史鏢頭與鄭鏢頭喝了一口酒,悠閒自在,笑著點頭,趟子手白二與陳七皆用力拍著巴掌,跳著腳,似欲將巴掌拍爛一般。

他們巴不得蕭月生丟人出醜,否則,實在胸中難平。

衆人的喝彩聲,轟然如雷,洪亮如鍾,一裏之外,皆能聽清。

聽到衆人大聲喝彩,陳劍舟心下更是得意,長刀使起來格外的順手,覺得平常頗有難度地刀式,如今使來,變得駕輕就熟,實在酣暢淋漓,胸中激昂無比。

蕭月生目光沈靜,輕掠衆人一眼,粗重的眉頭微微一皺,衆人只覺心底一虛,大感莫名其妙,隨即忽略過去,繼續爲陳劍舟喝彩,氣氛熱烈無比。

“煙鎖長河!”陳劍舟大喝一聲,長刀再次橫劃,快如閃電,匹練如虹,同時響起隱隱的輕嘯聲,宛如荒野中的凜冽寒風。

“著!”蕭月生身形不動,垂在腰際的右手微微一顫,一道劍光陡然升起,源自他腰間,宛如閃電般,一閃即逝。

“叮”的一響,金鐵交鳴,匹練般的刀光驀地消散。

陳劍舟身形踉蹌一下,手中長刀脫手飛出,落到地面,插入泥地裏,僅餘刀柄在外,微微顫抖。

喝彩聲戛然而止,宛如忽然抹了雞脖子,有的兩手停滯在胸前,沒有交擊一處。

人們目光呆滯,怔了一怔,然後醒過神來,回想到剛才所見,心下驚訝之極。

他們眼中,蕭月生右手一動,隨即腰中長劍拔出鞘,順勢刺出,直接刺中長刀,然後長劍歸鞘,動作奇快,又利落之極,給人地感覺,仿佛他僅是顫動一下右手,並沒有出劍一般。

“承讓!”蕭月生輕輕一抱拳,轉身跨步,兩步邁回桌旁,落于原座,神情依舊,從容而沈凝。

“……好劍法!”其中一人拍了拍手,打破了場上的寂靜。

寥寥地巴掌聲響起,大夥兒拍得極不情願,臉上興奮的表情未能褪盡,仍是一幅不可思議狀。

蕭月生的武功,他們可是知根知底,絕不是陳劍舟的對手,如今竟一招擊敗陳劍舟,衆人只覺匪夷所思,莫過於如此。

陳劍舟自驚愕中醒來,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看腳前地長刀,上前一步,彎身將長刀拔出,輕輕一抖,將刀上的泥土震落。

想了想,他再次望向蕭月生,抱拳道:“蕭鏢頭,好劍法!”

“陳大哥客氣了。”蕭月生微一頜首,拿起酒杯,湊至唇前,仰頭一飲而盡。

“只是,蕭鏢頭的劍太快,不如再演練一次,讓大夥兒瞧清楚,”陳劍舟轉身望向衆人,笑道:“你們說,如何?”

“好,再讓大夥兒瞧瞧!”衆人忙不叠的紛紛點頭,大聲叫好。

蕭月生沈默不語,深深瞧了陳劍舟一眼,然後目光收回,伸手拿過酒壇,給自己斟滿。

衆人只覺老大沒趣,止住起哄,靜靜地看著他。

蕭月生再次一仰而盡,臉色沈凝,衆人只覺他如今的氣派果然不同以往,比起一般的鏢頭,更有氣勢。

史鏢頭忽然站起,一放酒杯,呵呵笑道:“陳兄弟,你既已敗了,就認賭服輸,且先回去,讓在下領教一下蕭鏢頭的高招!”

“好,看史鏢頭的!”衆人連忙笑道。

陳劍舟面露尷尬之色,隨即苦笑一聲,點頭道:“好吧,我聽史鏢頭的!”

說罷,長刀歸鞘,不甘心的看了蕭月生一眼,緩緩走回。

史鏢頭昂首闊步走了出來,一拍腰間長劍,對蕭月生抱拳,笑道:“蕭鏢頭,以前一直是在下走了眼,沒瞧出真人,今日機會難得,就稍微切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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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11 22:11:56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第16章 破招


月生端坐桌旁,粗重的眉毛動了動,心中微恚,仰頭重重放下酒杯,點頭道:“好罷,既是史鏢頭所命,在下豈能不從?!”

說罷,長身而起,兩步跨至史鏢頭跟前,拔劍出鞘,劍尖斜斜低垂,沈聲道:“請——!”

史鏢頭大笑一聲:“痛快,……請罷!”

長劍一領,一招“童子拜佛”,虛虛立劍,然後手腕一壓,劍尖陡然劃下,直削其面門。

蕭月生臉色沈肅,從容鎮定,旁邊衆人聚精會神,想看清楚他劍法到底如何。

“得罪了!”蕭月生沈聲低喝,低垂的劍尖陡然一提,宛如一點星芒,劃出一道光線,錯過史鏢頭長劍,直刺其手腕。

這一劍,使得其快無比,且自一個怪異的角度驀的刺出,史鏢頭只覺說不出的彆扭,急忙變招,橫劍來擋。

蕭月生手腕一轉,劍尖劃出一道半弧,速度更快,史鏢頭尚在中途變招,力氣與招式俱在力盡之時,欲要反應,卻已不及,力不從心,眼睜睜看著劍尖劃破自己手腕。

手腕一涼,他忙縱身後退,低頭一瞧,腕間一道紅印,宛如系著一條紅繩,卻並未劃破。

森涼的感覺仍未褪盡,他心有餘悸,擡頭瞧了瞧蕭月生,又看看自己的手腕,苦笑一聲,歸劍於鞘,抱拳道:“我敗了,多謝蕭鏢頭手下留情!”

他一向自詡光明磊落,敗便敗了,技不如人,徒呼奈何,卻不會硬要面子,死不承認,讓人覺得輸不起。

蕭月生抱抱拳,沒有說話,轉身回到座位。

衆人目瞪口呆。瞠目結舌。望向蕭月生的目光透著怪異與驚奇,仿佛不認得他一般。

“好劍法!”林平之放下酒杯。雙掌輕拍。

衆人這才跟著一起拍巴掌。開口稱讚,諸如“好劍法!”“果然厲害!”之類的話接連湧出。

蕭月生沖衆人點點頭,臉上殊無笑意,拿起酒杯,輕啜一口,似乎並不在意。

這般沈肅的模樣。衆人所未覺意外,在他們眼中,他本就是一個沈默端莊之人。平常甚少跟人說笑,有些無趣。

“史鏢頭。你這一出手。倒讓我的手也癢了!”林平之笑道。伸手拍拍桌上的寶劍,轉頭望向蕭月生:“蕭鏢頭,咱們倆比一比,如何?”

蕭月生放下酒杯。搖頭道:“改日吧,比了兩場,今日著實有些累了,少鏢頭莫怪。”

“……也好。”林平之看了看他。點頭笑道:“這倒也是。若我也跟著出手。倒成了車輪戰了。”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看起來笑得極爲勉強。用力擠出來的一般。

接下來。衆人紛紛向蕭月生敬酒,似乎武功比不過他。便要在酒桌上將他打倒。到了後來。林平之看著好玩。也摻合進來。跟著一起向他敬酒。

蕭月生來者不拒。痛快的應戰,其豪爽之舉令衆人大呼痛快與佩服。

自古以來。酒桌上最易成爲朋友,這一通暢飲,令衆人大感親近,原本的嫉妒倒漸漸被美酒所消去。

掌燈時分。他們已然喝下去十壇酒,將老蔡地這個小酒店裏地酒全部喝光,老蔡苦著臉,自己一個人。又是這個時候,實在不能再出去買酒了,只能陪著笑臉,抱歉不叠。

此時,衆人能夠走穩路的,十不餘一,皆是搖搖晃晃,出去方便極爲困難,需得扶著外面地籬笆。

衆人盡興而散,也不能騎馬,史鄭兩位鏢頭扶著林平之,搖搖晃晃走在前頭,白二與陳七則牽著馬,衆人相互攙扶,呼呼喝喝,縱情說笑,進得城來時,惹得行人側目不已。

蕭月生則裝作搖搖晃晃,走在衆人中間,與他們說說笑笑,天雷訣霸道無比,容不得酒精地侵入,他絲毫沒有醉意,卻不能如此驚世駭俗,只能裝醉。

鏢局的人很快得到了消息,派人將他們迎了回去。

衆人各自散去,返回自己的家,蕭月生拒絕了別人的攙扶,搖搖晃晃,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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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腳下浮虛,踉踉蹌蹌,給人扶到榻上,被聞訊趕來的母親王夫人好一通數落,他陪了幾句不是,呵呵傻笑了幾聲,大聲道:“爹,咱們鏢局臥虎藏龍啊!”

待林震南開口詢問,林平之已經酣然入夢,呼呼大睡,人事不省。

林震南與王夫人搖搖頭,不忍將他搖醒。

“大哥,待明日再問罷。”王夫人道,她已屆中年,風韻猶存,燈光照在臉上,更顯白皙秀美,可以看出,年輕時定是一位大美人兒。

“這個孩子,這般不知自製,該好好管管了!”林震南瞪了酣然大睡的林平之一眼。

“喝醉了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王夫人忙道。

“你就寵著他吧!”林震南瞪了夫人一眼,倒提著煙袋杆,邁步出了屋子。

××××××××××××××××××××××××××××

蕭月生坐在榻上,窗戶敞開,一輪明月懸於天際,遍灑清輝。

一柱清輝自窗口傾瀉而入,將他籠罩其中,能夠看到他臉上紫氣氤氳,仿佛雲蒸霞蔚。

他胸腹起伏極慢,隱隱之間,仿佛春雷自遙遠地天際滾動,似發未發,沒有炸響,似是在醞釀聲勢。

倏然間,聲勢俱消,再次無聲無息,只有胸腹起伏,不聞呼吸之聲,此時,他已進入了胎息之境,轉入內呼吸,紫氣浩蕩如洪水,經脈則如長江大河。

常人修道,宛如黑暗之中行路,卻沒有明燈照道,需得小心翼翼,摸索前行

一步踏錯,落入萬丈深淵,遲疑不決,有時,還要走誤入歧途。

他已是入道之人,對於路徑熟悉得很,只需認准方向,埋頭行路即可,且知道最短的路途。

進入內呼吸,轉入先天,需得艱苦摸索,大多數武林中人,並不知道先天之境。更甭提進入此境界。

即使功力深厚之極,若不碰對了玄關一竅,則終生無望,任你功力深湛,亦是無用。

玄關一竅,先天後天之門的打開,實是需要修性之道。進入忘境,“忘”字一訣。實是關鍵。

世上的武功,多是偏重於幾條經脈。僅在丹田與這幾條經脈間搬運氣息,比運氣一個大周天迅捷許多,見效快,威力強。修練起來也容易增功。

天雷訣卻是入道之功法,先在丹田內積氣,不循行經脈,不斷積累。直至自行溢出,過陰蹺,尾,通夾脊,過三關,通玉枕,直至百會,泥丸,最終落下,沿前面的任脈,回歸丹田,完成一次大周天運轉,如此一周天下來,丹田之氣稀薄了幾分。

任督二脈,於武功無大益,反而不斷減損真氣,用於滋養身體,是通向先天之基本,世上多是不知,故武功深厚,壽元卻並不增多少。

一夜時間,在他感覺,只是一瞬,自入定中醒來,從忘境中走出,恰是東方的太陽躍出地平線之時,身體已隱隱與太陽的運轉同步,天雷訣地玄妙初顯。

××××××××××××××××××××××××××××

林平之醒來時,已是日上高竿,陽光照入屋子,映在他床前。

他揉了揉眼,要起來練功,頭卻隱隱作疼,想起了昨晚的情景,俊美地臉龐露出笑意。

洗了臉,他忙出了屋子,想必父親已經在等自己。

來到後院地小練武場上,只見劍光閃爍,林震南在施展辟邪劍法,劍光霍霍,招式淩厲。

“看劍!”林震南見林平之提劍出現,身形一縱,躥至他跟前,長劍一送,將他籠罩,此是一招“紫氣東來”。

林平之忙長劍出鞘,腳下旋轉,滴溜溜繞至林震南身後,長劍刺其背心,正是一招“花開見佛”。

兩人一招一式,折解開來,劍來劍往,折了三十余招,林震南劍尖一點,僅隔林平之喉頭三寸,止住劍勢。

“還成,沒有因爲喝醉了腿軟!”林震南收劍歸鞘,瞟他一眼。

林平之不由訕訕,撓了撓頭:“爹,昨天打獵回來,恰好遇到蕭鏢頭在請衆人喝酒,我若走開,太過不近人情。”

“唔,也是。”林震南點點頭,臉色緩了緩:“那也應節制,不應喝得爛醉如泥!”

林平之登時精神一震,笑道:“嗨,爹你是不知,這個蕭鏢頭,簡直酒量驚人,我們十二個人,輪流敬酒,竟沒有喝過他!”

“這般厲害?!”林震南問。

“簡直是酒量如神呐!”林平之一臉讚歎之色,長劍歸鞘,忙又擡頭:“爹,你知道嗎,這位蕭鏢頭,卻是個劍法高手呢!”

林震南搖頭笑道:“淨胡說,他地武功,就是三腳貓功夫,低手都算不上!”

“爹,這次你可是走眼了!”林平之忙道,隨即滯了滯,覺得自己言語不當,忙道:“昨晚上,門前的陳劍舟,還有史鏢頭,與他過招切磋,都沒走過兩招!”

“嗯——?”林震南一臉狐疑,定定看著他,然後覺得自己兒子不至於說謊欺自己,轉開目光,低頭思忖。

林震南擡頭,問道:“究竟怎麽回事?”

林平之精神振奮,將昨天傍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詳詳細細的講出來,講到蕭月生一招克敵,更是手舞足蹈,神情興奮,宛如自己便是蕭月生一般。

“他使地劍招,你是否記得?!”林震南忙道,若有所思。

“當然記得!”林平之點頭,長劍陡然出鞘,腳下跨出一步,劍尖已刺出,奇快無比。

林平之收劍而立,望向父親林震南,搖搖頭,頗是不滿意,解釋道:“蕭鏢頭的劍,可比我快得多!”

“這劍招好像有些面熟……”林震南摸了摸下頜,長劍橫起,慢慢比劃了兩下,便是在施展林平之剛才所模仿。

一劍刺出,林震南忽然收劍,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恍然大悟,道:“記起來了,是他模仿別人的劍招!”

“爹爹,是怎麽回事?”林平之忙問。

林震南長劍歸鞘,撫了撫鬍鬚,緩緩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他這一次提升他爲鏢頭,實是爲了鼓勵別人,他一直追蹤那個劫鏢之人,緊跟不舍,最終惹那人生氣,將他打傷,……所使地劍招,便有這一招。”

林平之若有所思:“難不成,他竟是偷學那人的劍法?”

林震南點點頭:“這招劍法極爲精妙,他能夠學成,也是天份極高,用心良苦,……此人倒是個可造之才!”

林平之笑道:“爹,我想與他較量一下,看看我的辟邪劍法比他的劍法,孰高孰低。”

“可有把握?”林震南問。

林平之搖頭:“他的劍極快,確實不俗。”

林震南點頭,想了想,說道:“這一招,想要破去,卻也不難。”

於是,他長劍出鞘,緩緩比劃,將其中的精妙與破解之法道出,林平之聽得極是認真。

身爲鏢局的少鏢頭,若是打不過蕭月生,在林平之以爲,實在有些丟人,有備無患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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