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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12章 福威
簾晃動,人影消失,衆人回神。
“砰”靜靜佇立的趙望河直挺挺倒地,仰面朝天,一動不動,寂然無聲,臉上神情仍舊似笑非笑,目光黯淡下去。
“幫主?!”與宋長老對敵的兇惡大漢急至他身旁,蹲下身子,伸手摸上他脈門。
他臉上滿是橫肉,相貌兇惡,雙眼轉動間,煞气驚人,他對於趙望河卻極是忠心,心中最急。
滿是橫肉的臉上,神情不斷變化,先是焦急,然後化爲驚愕,不信,陷入呆滯。
另一位壯漢看得焦急,兩三步趕過來,不耐煩的甕聲問道:“趙兄弟,幫主怎樣了?”
兇惡大漢魁梧的身子一顫,默然不語,用力低著頭,放下趙望河的手,伸手輕輕向下一撫他的臉,將其眼瞼抹上。
“趙兄,幫主他……?!”旁邊同伴急聲道。
“幫主……已經走了!”兇惡大漢擡起頭,臉上的橫肉微微抖動,聲音顫動,說話時,雙眼寒光四射,死死盯著潘吼。
“什麽?!”衆人驚呼,紛紛露出不信之色,轉頭望向趙望河。
巨鯨幫在武林中威名頗響,雖算不得一流的大幫派,卻一直雄踞長江下游一帶,趙望河在幫中的地位極尊,深得幫衆擁戴。
況且,趙望河的武功亦高,並不次於他們,只是平日裏多忙於幫務,給人精明之感,反而容易忽略他的武功。
“幫主!”衆人圍了上去,猶帶不信的探手摸他手腕,然後面現沈痛,用力咬牙,狠瞪潘吼。
潘吼微怔。亦覺意外,隨後。與旁邊的宋長老他們對視一眼。心下大喜,站在階下,仰天哈哈大笑。
“找死!”兇惡的大漢咬著牙,吱吱作響。雙拳攥緊。青筋隱隱遊動。兩隻大眼似欲瞪出眶外。
“我怎麽說來著!”潘吼收起大笑,摸著下頜。搖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他自己尋死,可怨不得別人!”
“住口!”兇惡大漢怒吼一聲,身形躥動,沖至潘吼身前,舉拳便打,醋缽般的拳頭帶起呼呼風聲。
他地兵刃已被蕭月生的彈指神通擊落。未來得及取回。憤恨之下。顧不得其他,只想揍人泄憤。
宋長老身形一扭。閃在潘吼身前。右手仍撫著長髯,左拳擊出,鬚眉皆動。雙眼睜開,冷電迸射,氣勢懾人,與大漢硬碰硬地對了一拳。
大漢雖然怒氣衝天,血氣賁張。恨不得一拳將身前所有東西打爛。卻身不由已地退了一步,“喀嚓”一聲。腳下的水磨青磚被踏裂,數道裂紋擴散開。宛如一腳踏碎了河面的薄冰。
蕭月生剛才倏然而現,瞬息敗敵,宛如神龍一現,深深刺激到了宋長老。這一拳看似隨意。卻是畢聚全身功力的一拳。
大漢穩住身形,喉頭動了動。將上湧地熱血吞下,臉龐一片漲紅,血絲充滿怒瞪地雙眼。
“趙兄弟。住手!”一名漢子擡起頭,忙沈聲喝道。
兇惡地大漢充耳不聞,用力一踏步,身形躥起,再次沖向宋長老,一拳沖天炮,直擊他面門。
宋長老微闔的雙眼再次一睜,右拳擊出,冷哼一聲:“自不量力!”
“砰”地一聲悶響,兩人再次一觸即分,宋長老退了半步,棗紅的臉龐沈了下來,神情凝重。
兇惡大漢再次退後一步,與剛才踏在同一位置,原本碎裂的青磚裂得更厲害。
“趙兄弟,快快住手,咱們先回去!”先前的漢子閃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他胳膊,不讓他前沖。
兇惡大漢不管不顧,並不看他,雙眼血紅,只是死死盯著宋長老,如欲擇人而噬,頗是嚇人。
“趙兄弟!”這名身形魁梧的漢子大喝一聲。
兇惡大漢身形一頓,轉過頭,望向按著自己的大漢,神色迷茫,然後漸漸變得清明。
看他如此,魁梧的漢子籲了口氣,低聲道:“趙兄弟,咱們先把幫主送回去,看看有沒有救,這才是最最要緊地!”
兇惡大漢點點頭,覺得有理,甩甩如欲裂開地拳頭,方才一時憤怒填膺,迷了心竅,根本不知道疼痛爲何物。
“呵呵,我長沙幫豈是你們要來便來,要走便走之地,”潘吼自宋長老身後走上前,目光一掃衆人,冷冷笑道,用力拍拍雙掌,發出四聲清脆地巴掌聲,高聲喝道:“來人啊!”
“在!”廳外轟然一響,紛雜腳步聲響起,門簾被掀開,如潮水般湧入三十幾個人,手執兵刃,轉眼將他們十人圍在當中。
“幫主,小的們到!”一個削瘦中年漢子來到潘吼身前,抱拳行禮,恭聲稟道,一臉精悍之氣。
“來得好!”潘吼點頭,哈哈一笑:“這幾個傢夥頗是扎手,大夥兒拿出兵刃,使出真本事,狠狠招呼!”
“是——!”衆人轟然應道。
“幫主……”宋長老走到他身邊,低聲道。
潘吼摸著下頜,擺擺手,笑道:“宋長老不必擔憂,他們沒了兵刃,便是那沒牙地老虎!”
“可……”宋長老猶不放心,沒牙地老虎,那也是老虎,以他們的身手,奪一柄兵刃,並不困難。
“蕭兄弟一掌便結束了姓趙的性命,咱們一群人,難道還抵不過蕭兄弟一人?!”潘吼搖頭歎道。
宋長老不由閉上嘴,也生出了爭勝之念。
潘吼臉上表情凝重,盯著場中地打鬥,心中卻是暗笑,他想將這幫人除去,並不是這個緣故,而是因爲巨鯨幫這幾年來漸漸強大,已成大魚,能夠吞吃別的小魚。
趙望河死了,必會換一個幫主,新幫主上任伊始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服幫衆之心。定會打著報仇的旗號,攻打自己的長沙幫。
那麽。眼前這九位高手。便是最大地禍患,趁他們地兵刃被擊落,儘量消滅一些,強過將來面對全幅武裝地他們!
這百般心思一轉。僅是一瞬之間。他雖性子豪爽。但若沒有這份心機,長沙幫
也輪不到他來做,他收拾心情,掃了一眼激鬥正酣的哈哈一聲大笑,道:“宋長老,程護法,張護法,咱們集中力量,先殺一人!”
“遵命!”程張二位護法抱拳應道,宋長老沒有說話。卻也抱了抱拳,四人沖向圈內。圍攻一人。
其餘八人被長沙幫地幫衆們纏住,無法分身援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被潘吼他們幾招之間,擊殺當場。
如此泡制,一盞茶的功夫,大廳內平息下來。趙望河十人全軍覆滅,長沙幫也折了兩人,受傷者十幾人。
這一晚,巨鯨幫精英盡殞。衰落之勢已不可擋,長沙幫聲望大漲,來投者衆多,勢力與聲勢隱隱上升了一層。
××××××××××××××××××××××××××××
蕭月生身形在幽室中出現,盤膝坐回榻上,雙手撫膝,沒有掐訣入定,而是推開窗子,仰頭望月。
明月如冰輪,在夜空上靜靜轉動,灑下淡淡銀輝,將整個世界變得柔和而靜謐。
他心下思索,好像這幅身體,將自己的性格再次改變,不知不覺中,自己變得不喜歡多話,能夠不說話,便不想說話。
這樣也好,沈默是金,自己如今最想做的,是刻苦修煉,早日入道,能夠與完顔萍溫玉冰她們相會。
她們怕是等得急了,若不能在十年之內破開虛空,她們會如何想,實在難測。
十年之期,乃是他當初入寂時隱隱所感,究竟能不能當真,實在難測,天意變化莫測,做不得准,還是要靠人力改變。
故他如今,最不耐煩世間瑣事纏身,偏偏塵緣不斷,今日這幾指彈出,一掌擊斃趙望河,也算是了斷一段兒挂礙,還了潘吼的相助之情。
第二日,當潘吼醒來,前來找蕭月生一起吃早膳,卻不見了蕭月生的身影,只有榻上留著的一張素箋,不告而別。
當他一臉怏怏坐到大廳內,垂頭喪氣的對宋長老程護法他們三個說時,程護法與張護法皆大歎可惜,如此高明的人物,若能相助長沙幫,實在是如虎添翼。
宋長老微闔雙目,右手輕撫長髯,心下舒了口氣。
親眼所見蕭月生出手,他自忖絕非對手,又覺察到了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不能容人,他緩緩睜眼,低聲道:“他是一條大魚,非是咱們這條小河能夠養得住!”
“宋長老此言最善!”潘吼點頭,長長歎息一聲:“是啊,蕭兄弟武功如此高明,練功又如此勤奮,將來成就,定是非同小可!”
衆人眼前閃過蕭月生昨夜地驚鴻一現,皆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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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府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甚少有行人冒此烈陽。
蕭月生一襲青衫,孑然一身,從西門進入城內,沿著青石板大街,來到了一處大宅子跟前。
這座大宅子結構雄偉,極是氣派,一看即非尋常人家,朱漆的大門,門上銅釘茶杯大小,閃閃發光,門頂額匾上寫著四個金漆大字:“福威鏢局”,金勾銀劃,頗是迥勁。
門前各有一座石壇,兩根兩丈來高的旗杆豎立,杆頂飄揚著青旗,右邊旗上繡一隻雄獅一隻蝙蝠,栩栩如生,左邊旗上,寫著“福威鏢局”四個字,字體剛勁,更增氣勢。
蕭月生還未走近大門,便聽到門內傳出一陣馬蹄聲,從西側門沖出五騎,當先一騎,馬身雪白,骨骼寬大,神駿異常,銀鞍銀鐙,在陽光下閃著銀光,耀眼生輝,頗是惹人矚目。
馬上騎士乃一十七八歲少年,唇紅齒白,臉若處子,俊美遠勝一般女子,他身穿錦衣,懸寶劍,負長弓,肩上還立著一頭貓鷹,顯得英姿勃勃,少年得意。
他縱馬出門,在一陣七嘴八舌的“少鏢頭又打獵去”的笑聲中,揚手虛虛一甩鞭,在空中發出清脆的一響,白馬昂首長嘶,沿著青石路疾馳而去。
蕭月生一眼認出,這是福威鏢局的少鏢頭,林總鏢頭地獨子,姓林,名平之。
林平之春風得意馬蹄疾,轉眼之間,目光在蕭月生身上一掠而過,沒有在意,策馬而去,身後跟著四騎,乃是鏢局裏的鏢師與趟子手,馬蹄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
“少鏢頭這匹馬可真是不錯,若老子有這麽一匹,就是馬上死了,也值了!”一陣粗豪地聲音從大門內傳出。
“你去廟裏多去燒點兒香,下輩子托生個富貴人家,這輩子啊,是別想了,哈哈……”
“就是就是!”
一陣陣說笑聲從門內傳出,聲音粗豪,中氣十足。
蕭月生舉步上前,靠近大門,看到門內有兩排長凳,坐著八名勁裝漢子,腰板筆直,悍氣逼人。
見他走來,其中一人不由“咦”了一聲:“喲,這不是蕭兄弟嗎?”
“蕭兄弟!”衆人紛紛擡頭打量他,目光在他身上轉來轉去。
另一個大漢笑道:“快快進來,蕭兄弟,可好一陣子沒見了!”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一團揖,神情鄭重,道:“是有陣子沒見了,諸位近來可好?”
“老樣子,馬馬虎虎唄。”一個面目忠厚的大漢走上前,拍拍他地肩膀,呵呵笑道:“回頭到我家裏喝一盅,……你嫂子近來可一直念叨著你呢!”
“好,那就叨擾宋大哥了。”蕭月生點頭答應,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收斂:“林總鏢頭在家嗎?”
“在,我去通稟一聲。”忠厚大漢點頭,轉身進去。
原本的蕭一寒,性格呆板,一板一眼,極是認真,雖然孤僻,但對待同僚鄭重有禮,沈默寡言,並不討人嫌。
這位忠厚大漢與他相鄰而居,姓宋,名廷和,見蕭一寒喪父失母,頗是同情,常拉他過去喝酒閒聊。
第三部 笑傲第13章 鏢頭
廷和很快返回,朝蕭月生轉身一伸手,笑道:“蕭兄請你進去。”
蕭月生沖諸位大漢一抱拳,點點頭,轉身走進去。
雖是第一次進入鏢局,蕭月生承自蕭一寒的記憶,泛起熟悉之感,穩穩邁步,目不斜視的進得大廳。
大廳畫下的太師椅中,一位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支長長的旱煙杆,吞雲吐霧,其英武的面容若隱若現。
蕭月生踏步進步,抱拳躬身,神色鄭重:“蕭一寒,拜見總鏢頭!”
這位拿著煙袋之人,正是福威鏢局的主人,總鏢頭林震南,承自祖傳的辟邪劍法在武林中鼎鼎有名,其祖林遠圖曾憑此劍法創下赫赫威風,後來創立了福威鏢局。
林震南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今的規模,行鏢十省,雖然其武功算不得太高明,手段卻是不凡。
“一寒,過來坐下說話。”林震南吐出一口白煙,沖他招招手,藹聲說道。
蕭月生走過去,到他近前,坐到旁邊椅子中,正襟端坐,目不斜視,將原本的蕭一寒裝個十足。
踏入福州府,蕭月生便暗自決定,自己要變成蕭一寒原本的模樣,可省卻無數的麻煩,如今的他,最怕的便是麻煩,恨不得無人打擾,能夠潛心修煉。
況且,他心下也隱隱興奮,能夠扮成另一個人,將其扮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也是一件趣事。
“你的信,我已經收到。”林震南上下打量他一眼,撫著須髯,微微頜首:“蕭鏢頭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足以慰懷了!”
蕭月生抱拳,站直身子,鄭重說道:“總鏢頭過獎!小子愧不敢當!”
“不必這般拘謹!”林震南擺擺手,煙袋在旁邊桌上磕了磕,擡頭望他。說道:“你的傷不要緊了吧?”
“謝總鏢頭挂念,已經完全好了。”蕭月生忙抱拳點頭。
“瞧瞧,你總是這般客氣,真拿你這孩子沒辦法!”林震南頗是不滿的搖頭。
“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歉然一笑,身體也鬆馳下來。
“嗯,這才對嘛!”林震南滿意的點點頭,放下煙杆,目光肅然。溫聲問道:“一寒,你如何與長沙幫走到一起了?”
長沙幫乃是東海一霸,雖然他們運鏢走的是陸路,與他們沒打什麽交道,但其聲名卻是足以令他震動。
蕭月生回答:“我在回咱們鏢局的途中,偶然與潘幫主碰到一起,較起了酒量。便有了交情。”
“唔……,你的酒量一直遠超常人。沒想到,還有這麽個用處。”林震南一手撫須。笑著搖頭。
蕭月生也笑了笑:“潘幫主性格豪爽,只是看我酒量好,我卻知道自己的身份,高攀不上的。”
林震南擺手。大是不以爲然,搖頭道:“英雄不問出身低,一寒不可妄自菲薄,太小瞧自己!”
蕭月生點頭應是。
兩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林震南問他傷後情形,被何人所救,究竟如何受地傷。
最後,想讓蕭月生演練一番對手的劍法。
蕭月生立刻點頭,似乎頗爲激動。
“請崔鏢頭與季鏢頭過來!”林震南沖著大廳外喊道,廳外有人答應一聲,一溜煙兒跑去。
半盞茶的功夫,崔季二位鏢頭走了進來,二人俱是人到中年,相貌倒也平常,只是眼神精明,氣度幹練,顯然皆是能幹的人物。
蕭月生知道他們二人是總鏢頭的心腹親信,極得總鏢頭看重,便點點頭,以目示意。
這般舉止,令二人頗是驚異,沒想到,一向謙和有禮的蕭一寒,今日竟會這般托大,看自己進來,身子動也不動一下,大喇喇的坐在那裏,難不成,他受傷傷到了腦子?
看到他們的神情,蕭月生也知道自己露出了馬腳,忙又起身,再次抱拳行禮。
“兩位鏢頭,我想讓一寒演練一下劫鏢之人的招式,咱們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迹。”林震南朝兩邊地椅子上伸手,示意二人坐下。
“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崔鏢頭抱拳點頭,轉身坐下,擡頭望向蕭月生:“蕭鏢師,據你說,那人一直蒙著臉?”
“是,他臉上蒙著一塊兒黑布。”蕭月生點頭,聲音低沈,緩緩說道,崔鏢頭說話的神態令他頗是不快。
但他如今是蕭一寒,不能表現過激,不是原本說一不二的蕭月生,只能強自壓抑。
“那他的體態,聲音,兵器可是記得?”崔鏢頭追問。
“自是記得。”蕭月生回答,隨即敍說那個男子的體態,描述一番其兵器,三人聽得聚精會神。
“他只使了三招,
刺傷,然後冷笑著離開。”蕭月生搖頭說道,強裝兩分憤怒。
“可否記得他使了哪三招?”崔鏢頭忙問。
蕭月生咬了咬牙,用力點點頭。
雙手接過林震南遞上的長劍,起身離座,站到他們面前,緩緩提劍,凝氣而立,唰唰唰,劍光疾閃,縱橫交錯,隨即消散,已收劍肅立。
“這般快?”季鏢頭一怔,不由開口。
他一直沈默不語,臉上一直是一幅若有所思地模樣。
蕭月生緩緩搖頭,提著劍,目光一一掠過衆人的臉,沈聲道:“他使的比我快許多!許多!”
三人露出驚異之色,彼此對視一眼,心中凜然。
蕭月生剛才所施的三劍,他們覺得快如閃電,威力不凡,若是自己對上,怕也難討得了好,若再快幾分,那……
“……一寒能夠出劍如此之快,倒也不凡。”崔鏢頭點點頭。目露贊許之色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登時露出幾分赧然,撓了撓頭。裝出一幅不好意思之狀:“自從我傷好了。這三招劍法,便日夜演練……”
“原來如此!”林震南點頭。心下了然,能夠理解蕭一寒的心情。被人三招放倒,確實是奇恥大辱,自是刻骨銘心。日夕思之。
“怪不得……”崔鏢頭也恍然點頭,笑道:“你這三劍,已有相當火候,用來對敵。定會收到奇效!”
蕭月生裝作一怔,隨即用力點頭,臉上露出感激之色,抱拳對崔鏢頭道:“多謝崔鏢頭指點!”
“不算什麽,
“兩位鏢頭,可否看出這三招地來路?”林震南濃眉皺起,輕磕著煙杆兒,擡眼看向二人。
“……乍看起來,像是一字慧劍。但又不像,似是陝甘閃電劍的招式,卻也不太像……”崔鏢頭揪著唇上地八字鬍,想了想,不斷搖頭。
季鏢頭抱拳道:“總鏢頭,這三招劍法,使得似是而非。偏偏威力不俗,快如閃電。怕是此人故意這般使,混淆耳目。”
“嗯。有理。”林震南點點頭,眉頭皺得更緊。
一時之間,大廳內沒有人說話,寂靜得落針可聞。
“唉——!算了!”林震南煙杆一敲手心。歎息一聲,搖頭道:“咱們這般胡思亂想,於事無補,此事就算了罷。”
“總鏢頭……”蕭月生忙做出一幅不甘之狀。
林震南一擺手。搖頭道:“一寒,不必再多說,……這一次,你因爲太過用心,反而受了傷,若是不厚賞於你,實在沒有道理,今後,你就升任鏢頭吧!”
“總鏢頭!”蕭月生輕呼一聲,忙用力擺手,慌忙搖頭道:“這怎麽成?這怎麽成?……總鏢頭,我武功低微,便是做一個趟子手,已經是鏢頭地恩德,怎敢再有妄想?”
“讓你做鏢頭,並不是因你武功高強,而是因爲你的一顆心,勇敢無畏,真心爲鏢局!”林震南溫和地說道,上前拍拍他肩膀,笑道:“好了,說出去地話,潑出去地水,收是收不回來了,……今後,你們要稱你一聲蕭鏢頭了!”
“……多謝總鏢頭!”蕭月生遲疑了一下,最終抱拳躬身,答應了下來,看起來似乎是禁不住“蕭鏢頭“這個名稱的誘惑。
“蕭鏢頭,恭喜恭喜!”崔鏢頭與季鏢頭皆抱拳笑著道賀,算是捧林震南地場。
蕭月生臉上露出赧色,勉強抱了抱拳,然後知趣地告辭離開。
臨走之時,林震南又吩咐他,去帳房那裏取一百兩銀子,蕭月生推辭了一下,也接受下來。
他一眼看破林震南的用心,用兵之道,須得賞罰分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震南是要用自己來激勵鏢局地鏢師及趟子手們拼命。
這一手極是漂亮,蕭月生暗自稱讚了一句,不愧是將福威鏢局經營成如此局面的人物!
他想了想,沒有直接去帳房那裏領取銀子,要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原本地蕭一寒,便是這般性格。
××××××××××××××××××××××××××××
蕭一寒的家位於福州城地西南,隔著西城門不遠,是一座獨立的小院,雖然簡單,卻收拾得頗是乾淨。
推門而入,蕭月生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熟悉之感。
小院中處處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院子東窗下是一個圓形的小花圃,幾株月季花正在迎風怒綻,花瓣火紅,嬌豔逼人,散發出陣陣香氣,令小院更顯溫馨。
西窗下,則栽著兩株梅樹,院子地東南角,堆著高高的柴禾,柴堆下是一隻斧
塊兒還未劈開的樹墩。
院子西南角,則是一塊兒菜地,正有兩藤黃瓜懸挂在竹杆上,綠意幽幽。
看其模樣,並不像很久沒住過人,蕭月生知道,這是因爲隔壁宋廷和的女人宋大嫂照料著。
進了屋子,來到東屋,是原本蕭一寒地臥室,裏面什麽也沒擺設,只有牆上挂著的長劍。
劍鞘墨綠,樣式古樸,懸在牆上,頗是醒目,這乃是蕭一寒地父親所用寶劍。
他當初也是一位高明的劍客,否則,也無法當得上福威鏢局地鏢頭,只是他死得太早,還未來得及將一身的劍術傳給蕭一寒,便已死去。
蕭一寒照著劍譜練。實在練不出什麽高明的劍法,武功平庸,故只能做一個趟子手。
蕭月生伸手一招,六尺遠處的牆上,古樸寶劍倏然升起,悠悠落至蕭月生手上,仿佛乳燕投林。
他執劍而立,輕吸了口氣,緩緩拔出長劍。
一道寒氣撲面而來。劍如寒霜,雪白無瑕,仿佛是由冰雪所鑄造,只是少了幾分透明,多了幾分凝重,寒霜劍,倒是名符其實!
“好劍!”蕭月生不由暗贊一聲。手執劍鞘,湧起一股熟悉之感。這一柄劍,蕭一寒無數次把玩摸挲。卻因爲自己一直劍法未成,愧于先父,故羞於將此劍佩於身上,怕被人恥笑。
他輕挽了一個劍花。劍身堅韌,雖算不上極品,卻也不是凡品,已經夠用。更何況,對於這柄劍,難得地親切,自是不會放棄。
打量完一遍屋子內外前後,他便坐到榻上,將劍放到身旁,闔目掐訣,開始練功,每時每刻,他都恨不得用來練功。
當他自入定中醒來,已是傍晚時分,屋內光線有些黯淡,瑰麗的晚霞映在窗戶上,窗上糊地白紙仿佛變成了紅紙。
蕭月生輕輕籲出一口氣,隱隱如風雷之聲,眼中紫電一閃,將屋內映亮,隨即紫電斂去,他鬆開手指,解座下榻,感受著經脈中浩浩蕩蕩的紫氣,心底說不出地充實與滿足。
如今的功力,他已然有信心自保,但自己的目標乃是成道,破開虛空,如今浩蕩的功力,在此目標面前,無異於千里之行,僅是跨出小半步,實在遙不可及。
“蕭兄弟,蕭兄弟!”外面響起敲門聲,是宋廷和正在外面招呼。
蕭月生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院子中,然後拉開院門,魁梧壯實的宋廷和正站在門外,臉上帶著笑意。
“走,蕭兄弟!”宋廷和呵呵笑道,上前拉蕭月生的手,笑道:“我已經沽了一壇好酒,你嫂子也炒好了菜,陪哥哥喝兩盅!”
“小弟遵命!”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點頭答應。
他心頭覺得此人極是可親,忍不住露出笑容,純是發自內心,毫無做作。
兩人進了隔壁的院子,一個身形婀娜地女子出了屋子,迎了過來,未語先笑:“好呀,一寒,好像變了模樣了!”
“嫂子可好?”蕭月生笑容滿面,笑著問道。
宋廷和夫妻二人待原本的蕭一寒極好,故他雖然孤僻,罕與人親近,卻與二人親切如一家人。
“好,好。”宋大嫂咯咯笑著答應,她是一位身形婀娜,嬌美動人的妙齡少婦,風韻迷人,原本的蕭一寒卻是真正的正人君子,絲毫沒有對她起任何邪念,當成了姐姐一般。
三人進屋,炕上的桌子上已擺了兩盤菜,一壺酒。
雖然菜並不是什麽大魚大肉,卻是色香味俱全,酒也是上等的竹葉青,醇香溢滿了屋子。
兩人對桌而坐,開始杯來碗去地喝了起來,宋大嫂則坐在炕頭上,就著燭光,縫著衣衫,偶爾擡頭看著他們一眼,不時抿嘴一笑,這一晚,蕭月生過得舒心無比,睡得踏實香甜。
這樣的溫馨日子,令蕭月生有些喜歡上了這裏,不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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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練完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後,天色已經不早,來到了福威鏢局時,宋廷和他們早已站在大門裏,英悍逼人。
看到他走了進來,他們八人皆呵呵笑道:“是蕭鏢頭來了,快快請進罷!”
說罷,是一通哈哈大笑。
有地人是真心大笑,有人卻是笑容勉強,眼中閃著嫉妒之色。
以蕭一寒的武功,做趟子手已經是極爲勉強,好在他平常舉止方正,人們不會去爲難他,但這一次,竟當上了鏢頭,人們自是難免不服。
第三部 笑傲第14章 挑戰
月生心下暗自一笑,臉上卻裝出一幅不好意思狀,抱“各位大哥取笑了!”
宋廷和穿著玄色勁狀,滿臉笑容,上來重重一拍他肩膀:“好啊,一寒,昨天喝酒,你還瞞著我,原來已經成了鏢頭了!”
“這個鏢頭,是總鏢頭對我的鼓勵罷了,當不得真的。”蕭月生歉然說道。
“鏢頭便是鏢頭,怎麽當不得真?!”宋廷和大眼一瞪,搖頭說道,拍拍他肩膀:“一寒,別這麽沒出息,拿出鏢頭的樣子來!”
“好吧,”蕭月生無奈的點頭,勉強挺了挺胸膛,抱了抱拳:“多謝宋大哥。”
“咱們哥倆兒,說什麽謝字?!”宋廷和爽朗一笑。
“蕭鏢頭,聽說,還得了一百兩銀子?”其中有一人笑眯眯說道,他身高體壯,手腳粗大,兩眼炯炯,氣勢不凡。
“也是總鏢頭的賞賜。”蕭月生點頭,這個大漢名叫陳劍舟,是福州人士,身手不凡,八人之中,他武功最強。
“那該不該請大夥兒喝酒啊?!”陳劍舟呵呵笑道。
“那是自然,晚上到清風樓,我請諸位大哥喝酒。”蕭月生點頭,鄭重說道。
“好!爽快!”陳劍舟拍手笑道,轉身對衆人道:“那咱們就好好留著肚子,好好吃他一頓!……不過,清風樓就不必了,咱們去城外老蔡那裏的酒店就成!”
“好——!”衆人轟然應道。
“老蔡那裏的酒確實不錯。”蕭月生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進了鏢局,到了西邊的院子,找到了正在忙得團團轉的季鏢頭,正有一趟鏢要發,季鏢頭正指揮著幾個鏢頭及趟子手,在做臨前的準備。怕得不亦樂乎。
看到蕭月生過來。他放下手上的事,走過來,溫聲道:“是蕭鏢頭啊,總鏢頭讓你先歇幾天。免得傷勢留下什麽後患。待完全養好了傷。再讓你出鏢。”
那幾個趟子手看到他過來,皆翻眼瞧他,或是嫉妒,或是羡慕,目光熱烈。
季鏢頭轉過頭。瞪他們一眼,喝道:“別東瞅西瞧,撒奸耍滑,趕緊幹你們地!”
衆人皆懼他幾分,忙低下頭。各自去忙手上地活計。
“多謝總鏢頭挂懷。我的傷已經全好了,可以出鏢了。”蕭月生忙道,似是急於表現。
他心下明白,這定是林震南見蕭一寒本事低微,不想讓他出鏢,卻又怕他傷自尊,故如此說法。
“莫要逞強。既然總鏢頭如此說了。你就多歇幾天,養好了傷。再爲鏢局出力不遲!”季鏢頭溫和說道,拍了拍他肩膀。
“那……好吧。”蕭月生裝出一幅怏怏不樂的神情。心下裏卻是高興不已。
季鏢頭藹聲說道:“去帳房將銀子取了,買些好吃的回去,好好地將養身子,不必急著回來幫忙。”
蕭月生點點頭。抱拳道:“那小子先行告退。”
“去吧。”季鏢頭笑了笑,擺擺手。
蕭月生轉身離開了西院,到東院找到帳房黃先生,先支取了三十兩銀子。以備請客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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