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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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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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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3 18:46:19 |只看該作者
第47章 受傷

安城

夕陽西下時分,太陽化成一個暗紅色的圓盤,低懸在西邊的天空,彩霞滿天,照得雲彩絢爛多姿,天地萬物似乎也變得多姿多彩。

長沙幫總壇卻是被愁雲慘霧籠罩,氣氛壓抑。

潘吼的臥室外,站著數人,俱是目光銳利的高手,他們臉上皆是憂慮之色,不時的望向屋內的方向,目光急切。

長沙幫的兩大護法,程護法身形瘦小,腰間卻掛著一柄長刀,看上去頗是威猛,另一位張護法身形高大,卻是一臉憨厚之色,神情木訥,看上去沉默寡言,不善言辭。

兩人守在房門口,目光不時一瞥眾人,精芒閃爍,宛如刀刃,冷意森森,堵住了眾人,不讓他們進去探望。

其中一位孫香主高聲叫道:「程護法,幫主的傷到底如何了,讓咱們進去探望一下吧!」

這位孫堂主身形高瘦,長方的臉龐,皮膚白皙,看上去貌不驚人,但一雙眼晴卻是燦然生光,明亮逼人,一幅精悍的模樣。

他是長沙幫最大的分堂——青龍堂的堂主,姓孫名子珍,名字頗有幾分女氣,人卻是精明利害,手腕高明。

他在長沙幫中極具威望,雖然僅是堂主,卻與副幫主無異,所說之話,長沙幫的幫眾們皆遵從無違。

程護法冷冷一笑,乾枯的臉龐冷硬如鐵,淡淡說道:「幫主有令,除了蕭先生。任何人不得進入屋內!」

「蕭先生不知何時才能來。況且,能不能來,也未為可知,何苦這般白白耗時間?!」孫堂主劍眉一皺,搖了搖頭,隨即一昂頭。問道:「程護法。幫主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幫主傷得極重。」程護法淡淡說了一句。便閉上嘴巴,任孫堂主如何說。也不說一句話。

孫堂主身後站出一人,大聲道:「程護法,你這般堵著大夥兒。不讓咱們見幫主。是何居心?!」

此人身形高大,魁梧如熊,雙眼如銅鈴般大小,精光四射。懾人心魄。聲音宛如銅鐘大呂,嗡嗡作響。震得窗戶顫動不已。

「住嘴!」張護法沉聲低喝。原本憨厚和藹地面容變得凌厲,目光森然。宛如利箭般射向此人地雙眼,雙眼如鷹。身體微繃。似欲動手。

這個魁梧如熊的大漢乃是青龍堂的副堂主。姓王,名承祖,天賦異稟,一身神力驚人。後來遇到異人傳授,一套大力神魔刀法威力極大,若是置身沙場。更有用武之地。

這位王副堂主雖然魁梧雄壯。比張護法更勝一籌。但被張護法這般一喝,卻縮了縮身子。他一身的神力,遇到張護法,卻是毫無用處,想要制他,憑張護法的劍法,實是輕而易舉。

「張護法不須如此,王副堂主也是對幫主的一片關心嘛!」孫堂主孫子珍笑了笑,抱拳說道,笑容輕淡。

「若是驚擾了幫主,該當何罪?!」程護法冷冷一哼,目光如刃,在孫子珍臉上轉了轉,又轉向王副堂主。

孫子珍神情不變,若無其事,目光與他相觸,一片坦然,王副堂主則在積威之下,有些畏縮,目光一閃,忙躲開了,望向孫堂主,一觸之下,隨即挺了挺身形。

王副堂主哼道:「若是沒有鬼,你們為何不讓咱們見幫主,難不成,幫主不信任咱們大伙?!」

程護法目光一凜,頓時精芒暴閃,刺入王副堂主之眼,又轉向雲淡風輕地孫子珍,心下明白,憑王副堂主這憨直地性子,根本說不出這般話來,定是有人教他這般說,此人自然是孫子珍了!

孫子珍對於幫主寶座地覬覦,實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幾位護法與堂主皆是心知肚明,即使是幫主潘吼,也是明白得很,卻並不介意,既然幫主都知道,他們自然也不會大驚小怪。

對於孫子珍,宋長老與兩位護法皆對潘吼說過,不宜留在幫內,是一個不安定因素,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出差錯。

這一次長風幫來襲,幫主潘吼受傷,生死不明,孫子珍果然沒有放過機會,趁機跳了出來。

依他的智慧,也知道此舉太過冒險,萬一是幫主擺下地空城計,可是大事不妙。

*********************************************************

昨天深夜,長風幫突然來襲,三十幾個人同時闖入長沙幫總壇,一身黑衣,臉上罩布,皆是一時的高手,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進總壇,周圍的明哨暗哨皆被拔去,迅速圍住了幫主潘吼地屋子。

宋長老住在隔壁,他聞聲搶出來,馬上被五個高手纏住,一時難以脫身他顧,而長風幫地幫主司徒尚空則單獨對付潘吼。

司徒尚空武功極強,實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一套大力金剛掌凌厲如斧,潘吼尚未得反應過來,便被打傷,吐血昏迷。

這是孫子珍親眼所見,當他與程張兩位護法一起趕了過來時,恰好看到,忙衝上去,逼開了司徒尚空,免得他再下殺手。

隨後,長沙幫的幫眾們皆反應過來,一起趕來支援,那三十幾個人丟了兩具屍首,從容退走,實因潘吼的昏迷不醒,群龍無首之下,長沙幫地幫眾地實力大損。

幾位堂主與護法將潘吼安置到房中,將城中最好的醫生請了過來,將他救醒。

潘吼乍一醒來,目光朦朧,過了半晌方才清明,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司徒尚空地大力金剛掌威力不凡。

潘吼慢慢伸出手,將宋長老招至身前。斷斷續續地說了幾句。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再次昏迷過去。

宋長老轉身,沉著臉說道:「幫主有令,馬上派人催請蕭先生,除了蕭先生,任何人不得前來探望!」

於是。屋內僅有宋長老留著。其餘諸人。皆被趕了出來,門口由兩大護法把持。

其餘堂主倒也沒有異議。潘吼雖然吃力,說得斷斷續續,又聲音不大。但他們武功俱是不俗。也能聽清,幫主確實如此吩咐。

幫主沒有安好,他們心下不安,皆沒有回去。直接等在房門外。等著他的消息與蕭月生地消息。

看到孫子珍地架式,他們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卻一言不發。若是幫主真地醒不過來,這個孫子珍極有可能成為長沙幫地新幫主。

*********************************************************

對於青龍堂副堂主王承祖地質問。程護法置之不理,表情冷硬。森然問道:「孫堂主。王副堂主。難不成,你們要違抗幫主的命令?!」

孫子珍搖了搖頭,歎口氣,轉身望向眾位堂主。說道:「程護法言重了,在下只是有些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必說!」程護法一擺手。直接打斷他地

於孫子珍,他絲毫不賣面子。

「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孫子珍搖頭歎道,轉身望了幾位堂主一眼,道:「本座實在不解,為何幫主不信咱們這些老兄弟,反而卻相信那位蕭先生!……莫不是因為受傷,幫主的神智不清吧?」

「幫主地命令,由不得你來置疑!」程護法冷冷說了一句,再次閉嘴,不發一言。

孫子珍又說了幾句,言外之意,不斷的挑撥幫主與眾堂主的關係,寧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諸位堂主。

最終,程護法有些不耐,冷冷瞥他一眼:「你若有蕭先生一半兒的本事,幫主早就主動讓賢,讓你來做這個幫主了!」

孫子珍不由一滯,白皙地臉龐一片漲紅,惱羞成怒,卻又不敢對程護法有何動作。

程護法司職刑堂,平常負責賞罰之事,行事向來僅聽幫主一人,對於其餘幫眾,一視同仁,不管你是堂主還是一般幫眾,若有冒犯,定懲不饒,眾堂主對他也皆有幾分畏懼。

*********************************************************

眾人從深夜等到天明,從天明等到傍晚,吃住皆在總壇的大廳裡,等候著幫主醒來。

掌燈時分,他們剛要吃飯,忽然從外面闖入一個幫眾,進來大廳,跪倒在地,大聲道:「諸位堂主,蕭先生來了!」

眾人皆「呼」的站起,其中一位堂主踏前一步,急忙問跪著的幫眾,道:「兩位護法知道了嗎?!」

「是程護法讓小人來地!」那幫眾點頭。

「走,快去看看去!」眾人紛紛起身,大步出了大廳,往後朝幫主潘吼的屋子走去。

他們到達了屋前,見到程護法與張護法皆站在門前,雙眼卻是望向對面,目光急切。

「程護法,蕭先生到了嗎?!」孫子珍忙上前問道。

程護法轉身,淡淡瞥他一眼,略一點頭:「已經進了城,正在往這邊趕。」

「唔……」孫子珍臉上神情不變,不再多說,靜靜的站在屋前,目光卻不斷的閃爍。

他們皆安靜下來,神情異樣,周圍是燈籠高懸,亮如白晝,將他們地眼睛照得燦然生輝,眼中俱是透著熱切。

當初,蕭月生來到長沙幫時,他們見到者甚少,只隱隱知道幫主才認了一位義弟,脾氣頗是古怪,一直呆在屋裡不出來。

後來,巨鯨幫來犯,他出手相助,人們才知,幫主的這位義弟武功高明,不是一般人物。

但如今,他們對於這位蕭先生卻是如雷貫耳。

蕭一寒之名,如今在武林之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名轟傳天下。

他武功高明,劍法超卓。手段更是狠辣異常,先是斬殺了萬里獨行田伯光,給了天下人一番震驚,後又廢了子母劍、清風劍客等三十幾個的武功,更是震動宇內。

這般人物,竟是幫主地義弟,他們想來,不由大感於有榮焉,急盼一見。一睹他地風采。

他們正浮想聯翩時,眼光驀地閃過一道青影,一人閃現,彷彿是漆黑的夜晚。一個人本就站在那裡,但是燈光一照之下,方才看到。

「蕭先生!」程護法叫道,冷硬地老臉露出一絲笑容。雙手抱拳,目光急切。

「程護法,張護法。」蕭月生抱拳,一襲青衫。在柔和的燈光下長身而立,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撲面而至。

孫子珍等人不由凜然,暗道果然名不虛傳。這樣的威風。一看即知是個狠辣的人物!

蕭月生溫潤地目光一掃。在眾人臉上一掠而過,落至程護法身上。溫聲問道:「程護法,我大哥呢?」

「幫主他……,他受傷了!」程護法歎息一聲,轉身一伸手,示意請他進去。

「受傷了?!」蕭月生一怔,濃重的眉毛一挑,眾人只覺氣息一滯,呼吸不暢,彷彿空氣被抽離了一般。

他很快收斂氣勢,一邊往裡走,一邊淡淡問道:「傷得不輕,是在裡面躺著的吧?」

「正是。」程護法連忙點頭。

蕭月生邁步進入屋子,看了緊跟在身後的眾人一眼,沒有理會,沖站在榻旁地宋長老略一點頭,逕直來到了榻前。

宋長老面如重棗,狹長的雙眼一直微闔,此時睜開,目光如電,緩緩掃了一眼眾堂主,霜眉皺了皺,頗有幾分不耐。

只是見蕭月生沒有開口,他也便忍了下去,如電的目光頗是不善,帶有警告的意味,讓他們小些聲音。

蕭月生探手抓住潘吼地脈門,略一查探,濃重的雙眉蹙到了一起,沉吟一下,抬頭望向宋長老:「是少林派的武功?!」

「正是,司徒尚空使的是大力金剛掌。」宋長老棗紅地臉沉凝如水,慢慢說道。

看著潘吼蒼白的臉,蕭月生的臉色沉了下來,淡淡說道:「大力金剛掌……,少林俗家弟子無法修習。」

大力金剛掌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威力非凡,即使是尋常地僧人,也無法修習,俗家弟子,更是無緣。

「聽說,司徒尚空地師父乃是少林派地棄徒,卻是武功高深,故他能修得大力金剛掌。」宋長老緩緩說道。

蕭月生點點頭,想了想,雙手驀的探出,十指紛雜,一一點向潘吼身體諸大穴,如劍如刀,似斧似鋮,又如鐵筆巨椽,氣象萬千,卻俱是法度森嚴。

「嗤」「嗤」地輕嘯聲在屋內響起,直撲入眾人耳中,他們看著蕭月生奇快絕倫的十指,心旌神搖,難以自制。

潘吼的傷勢確實極重,只是他有蕭月生所贈的丹藥,臨昏迷前,已經被宋長老餵服,故雖然沒有好轉,卻也沒有惡傷,直待蕭月生趕來,宛如剛受傷之時。

蕭月生如今內力浩蕩,幾乎無窮無盡,歸元指已經能夠施展,盞茶時間過去,一套歸元指使完。

他收指而立,輕吁了口氣,眾人卻沒有回過神來,仍沉浸在曼妙無方的指法之中。

「一個時辰之後,當能醒來。」蕭月生轉頭對宋長老道。

宋長老忙點頭,醒過神來,他在諸人之中,武功最高,對于歸元指的感受最深,只覺迷醉其中,恨不能一直沉浸,不再醒來。

他醒過神來,忙道:「蕭先生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蕭月生擺擺手,轉身望向眾人:「諸位堂主,待大哥醒來,諸位再來探望吧。」

「蕭先生,一個時辰過後,幫主定能醒來?」孫子珍抱拳,溫和的問道。

蕭月生點點頭,不見動怒:「嗯,定能醒來。」

宋長老在一旁瞪眼,他們知道,即使不出去,宋長老也會開始轟人,不如乖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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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48章 手段


著他們不情願的一一離去,蕭月生的臉慢慢沈了下來

此時,屋裏僅有他與宋長老二人,他站在門前,宋長老則雙手垂下,靜靜立于潘吼的榻前,寸步不離。

蕭月生望著衆人消失的身形,眼神沈凝不動,看著關上的房門,似是凝神思索。

半晌,他忽然轉過身,望向宋長老,雙眼紫電一閃,沈聲道:“宋長老,依你所見,何人是內賊?!”

宋長老微微一怔,微闔的雙眼陡睜,看了蕭月生一下,臉上閃過一絲驚異,搖搖頭:“乍看上去,似是孫堂主,但事關重大,卻不能輕下結論。”

他暗自驚異,本以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只會苦練武功,遇到事情,只會用武功解決,卻沒想到心思竟是這般敏銳。

若是這個蕭一寒知曉了事情的始末,能夠猜得內賊,已經了不得,他卻並不知道事情經過,便有所覺,足以令人驚異。

蕭月生微微點頭,粗重的眉頭一皺:“這個孫堂主,對我似是頗有幾分敵意,……先把他制住吧!”

“不成!”宋長老馬上搖頭,見蕭月生不悅的盯著自己,目光溫潤,卻隱隱透著逼人的氣勢,忙說道:“青龍堂是敝幫的第一大堂,孫堂主位高權重,在幫中一向威望甚高,此時幫主受傷,不能動他。”

“這麽說,如今無人制得了他?”蕭月生臉沈若水,淡淡問道。

“那倒不是。”宋長老搖搖頭。輕歎了口氣,道:“程護法司職刑堂,可以將他捉拿,……但孫堂主的威望極高,若是動了他,怕是整個青龍堂不會答應!”

“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轉身踱了兩步,腳步一停,搖搖頭。皺著眉頭:“不成!當斷不斷。兵家大忌!”

“孫堂主權位極高,若沒有幫主親命。程護法不會行動。”宋長老仍舊搖頭,狹長地雙眼露出一抹疑惑,問道:“……蕭先生以爲內賊是孫堂主?!”

蕭月生點頭:“雖不中。亦不遠矣。”

“若是沒有鐵證,是不能動孫堂主地。”宋長老淡淡說道,他聽出這僅是蕭先生的猜測。做不得准的。

“這位孫堂主,對我甚有敵意。這是爲何?”蕭月生沈著臉。溫潤的雙眼紫電再次一閃,緊盯著宋長老,令他呼吸不暢。

“這……”宋長老啞然,想了想。道:“莫不是蕭先生先前得罪過他?……或是性子生來便不合?”

有時候。兩個人確實如同天敵一般。乍一見面,無緣無故便生出敵意。實在難以述清。

蕭月生擺擺手,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拿起茶盞。揭盞輕呷一口。沈吟道:“照我推測,對我生出敵意。想是我威脅到了他。”

“威脅?”宋長老不解。

“嗯,……我們無親無故,毫不相干,我爲何能夠威脅到他?”蕭月生略一點頭,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淡淡說道:“無外乎他欲不利於大哥,故我來了,他自然害怕罷了!”

宋長老想了想,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但畢竟這也是猜測,算不得准的,不過,他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也帶了幾分異樣,這般推測,實是不是一般人能夠推得出。

蕭月生看了看宋長老,見他並不動心,不由歎了口氣,說道:“若是他將我的身份宣揚出去,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此話何解……?”宋長老疑惑的看看他,低頭沈吟,想了想,忽然一拍手,忙不叠地點頭:“確實如此!”

他想了起來,眼前地這個蕭一寒,可不比從前,如今在武林之中,提起蕭一寒,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蕭一寒出手廢了三十幾個高手的武功,實是駭人聽聞之事,雖然震懾住了群雄,卻也惹了不少地仇家。

若是旁人知道他是潘幫主的結義兄弟,那些被廢武功的高手們定然會遷怒于潘幫主,奈何不得蕭一寒,難道也奈何不得長沙幫嗎?!

那些高手地親朋好友們定不會放過長沙幫,他們這些人怕也是高手,只要暗中出手,長沙幫定難抵得過!

想到此處,宋長老額頭頓時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在燭光照耀下,油光閃閃。

“這……,這如何是好?!”宋長老面似重棗,雙眼狹長,一派武聖關公的氣派,此時卻露出慌亂之色。

他雖然武功極高,一直隨身伺衛在潘吼身旁,但平常什麽事情也不管,並沒有什麽處斷大事之力。

“……我親自出手!”蕭月生沈聲說道。

宋長老不由又露出一絲猶豫,他雖然沒有什麽處斷大事之才,但生性卻是極爲謹慎,對蕭月生這個外人,一直持有戒備之心。

蕭月生掃了他一眼,不再理會,放下茶盞,身形一晃,出現在門前,拉門走了出去。

程護法與張護法皆是一禮,程護法抱拳道:“蕭先生要休息?”

蕭月生頜首道:“寒齋可是閑著?”

程護法掃了屋裏一眼,忙道:“自從先生離開,寒齋幫主一直派人打理,替先生留著呢。”

“我去那裏,若是大哥醒來,招呼我一聲。”蕭月生點頭,轉身關上門,將宋長老擋在門內,舉步離開。

宋長老遲疑了一下,終於沒有踏步出去,歎息一聲,轉身回到了榻旁,看了一眼昏迷不醒,臉色紅潤地潘吼,期望他能夠立時醒來,等了半晌,卻是一臉失望。

*********************************************************

蕭月生慢慢走回寒齋。

這是一間雅院,獨立一座。裏面有碧綠的竹林。有絢爛地花叢,假山流水,甚是清幽淡雅,乃是他來到這裏一直居住之處,潘吼便索性改名叫寒齋。

沿著碧草繞匝地小徑,蕭月生徑直來到他的正屋,將寒霜劍放到桌上,身形一閃,

見。

大廳旁地一座小院內,孫子珍與王承祖坐在正屋中,喝著茶水。臉色沈肅。屋內地氣氛極是壓抑。

“堂主,這個蕭一寒終於來了。如何是好?!”王承祖撓撓頭。扭了扭魁梧如熊地身子。身下地繡椅吱吱作響。不堪重負。

孫子珍白皙的臉龐一片陰沈。輕輕晃動著茶盞,默然不語。目光朦朧。陷在深思之中。

見他不說話,王承祖也不再多嘴。低下頭來,有滋有味地品嘗著幫主的好茶。

“這個蕭一寒……”孫子珍沈吟出聲,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堂主。我去殺了他罷!”王承祖放下茶盞。重重哼道。

“你能殺得了他——?!”孫子珍收起陰沈地臉色。笑吟吟地問。

“我一個人殺不了他。再加幾個兄弟便是!”王承祖甕聲說道,銅鈴般地大眼一睜,甚是不服氣。

“你沒聽到傳聞?”孫子珍仍舊笑嘻嘻地問。

王承祖撥愣著大頭,甕聲甕氣地說道:“那定是他暗算在先。若是光明正大地打,我就不信。他能夠敵得過三十五個高手!”

“唔……,那倒也是。”孫子珍點點頭,他也不信。蕭月生地武功會那般駭人聽聞。清風劍客。子母劍。皆是他需仰視地大高手。望塵莫及,蕭一寒縱使再厲害。也難以一抵三十幾吧?!

王承祖一愣,忙道:“那便讓十個兄弟與我一起。將他殺了便是。省得讓堂主這般煩惱!”

孫子珍搖頭。收起笑容:“不成。這個蕭一寒,雖敵不過三十幾個高手。但能夠殺得了田伯光,也確實是個棘手人物,不能貿然出手。”

“那要如何做?”王承祖失望地問。

“派出地人已經走了吧?”孫子珍問道。

王承祖忙點頭:“早就走了,……怎麽,要召回他們嗎?”

“不必,”孫子珍一擺手,先是微笑,隨後是呵呵大笑:“這一招,足夠他受地了,呵呵……,縱使他武功再高,也敵不過一張嘴!”

“那是自然!……呵呵,呵呵,他與堂主鬥,就是自尋死路!”王承祖用力點頭,也跟著呵呵一笑。

孫子珍傲然一笑,端茶盞輕呷一口,頗是意滿,低頭喝茶之際,眼晴地餘光卻覺得眼前一暗,忙擡頭望去。

蕭月生正靜靜站在他面前,身穿一襲青衫,臉色沈肅,目光溫潤,淡淡望著他。

孫子珍心中一跳,卻沒有慌張,偏頭看了看蕭月生身後地房門,又看了看他,疑惑他究竟是如何進來的。

王承祖魁梧粗壯地身子猛地跳起,撲到孫子珍跟前,將他擋在身後,銅鈴般地大眼怒瞪蕭月生:“姓蕭地,你怎麽闖進來了?!”

蕭月生淡淡一笑,一言不發,搖了搖頭,身形晃動。

他們二人只覺眼前青影一閃,忙要行動,運功舉手,卻覺身體驀然發軟,孫子珍叫道:“你用毒……”

黑暗如潮水般湧了上來,轉眼之間將他吞噬,他話僅說了半句,已是昏迷過去。

蕭月生搖頭一笑,明明是點了他們的穴道,只是身形太快,他們還以爲自己中了毒。

他右手一揮袖,躺在地上地二人飄了起來,飛落至榻上,好在床榻並不小,兩人擠一擠,倒也能夠容得下。

他身形一晃,倏然消失於屋內,房門微動一下,神不知鬼不覺,仿佛從沒有人來過一般。

其餘幾位堂主,也住在總壇的各處小院裏,他們所受地待遇,與二人相仿,卻並不知道是誰出手,不知不覺被點上了睡穴,當醒來時,已經是天色大亮。

他們皆是以爲自己這兩天一直守在幫主屋外,太過困倦,所以一不小心,睡了過去,本想只等一個時辰,看著幫主醒來,卻沒想到。已然天色大亮,忙收拾一下。急行前去見幫主。

*********************************************************

當孫子珍與王承祖醒來,忙打量四周。再檢查自身,沒有發覺異樣。真氣如舊,身體如常。不像是被人下過毒。只是昨夜地情形歷歷在目,難以忘懷。

“堂主,這個蕭一寒怎麽回事?”王承祖搖頭腦袋。甕聲問道。神情有些遲疑,他回想昨夜地情形。卻是明白。並非中毒。而是蕭一寒身法太快。他反應不及。

孫子珍掃了他一眼。知道王承祖是被嚇著了,他長得人高馬大。極是嚇人。膽子卻是小得很。

他拍拍王承祖厚實地肩膀,溫聲安慰:“不必擔心。即使他懷疑,沒有什麽鐵證,他也不能空口瞎說。其餘堂主不會信他!”

王承祖一想。也覺得有理。

隨後。兩人急急忙忙出了屋子。趕往幫主地臥室。要看一看幫主是否醒來。

*********************************************************

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金光萬道,是個好天氣。

程護法與張護法守在屋子兩旁。沐浴在金光之中,望上去宛如金甲神將。見到孫王二人急急忙忙趕過來,程護法淡淡說道:“孫堂主,你們是最後來地!”

“幫主醒了麽?!”孫子珍忙問。緊盯著他。卻是看程護法神情是否有異樣。

程護法點頭。面無表情。淡淡說道:“已經醒了。”

看不出異樣。孫子珍又掃了一眼憨厚地張護法,也沒察覺什麽不對勁。放下心來,便推門走了進去。

兩人進得屋來。入眼所見。卻是衆堂主環簇著幫主潘吼。說說笑笑。一片融洽和煦之氣。

潘吼地臉色略帶一絲蒼白,看出有受傷後地模樣。此時卻是一臉歡笑,不時發出爽朗地笑聲。

“孫堂主,這一次,你可是來得晚了!”

堂主指著他們,哈哈大笑道。

衆人紛紛笑道:“就是就是,孫堂主萬事在前,可是難得遲到一次,難得難得!”

青龍堂乃是長沙幫的第一大堂,孫子珍身爲堂主,威望極高,不僅是因爲他辦事利落,更是因爲他兢兢業業,總是沖在人前,令衆人極是心服。

“慚愧慚愧,本座睡過頭了!”孫子珍抱拳,呵呵笑道,看了一眼坐在潘吼身邊地蕭月生,僅是一瞥而過,似是什麽事情也未發生。

蕭月生今天穿著一件淡藍色長衫,神情淡漠,身處人群而一言不發,看也不看孫子珍一眼。

宋長老不由迷惑,他看孫子珍一直沒有來,還以爲蕭月生果然出手,剛要對潘吼說起此事,卻不想二人竟又來了。

“哈哈,孫堂主也睡過頭了!”那位王堂主哈哈一笑。

孫子珍看了一眼衆人的笑臉,馬上反應過來,笑問:“難不成,大夥也睡過頭了?”

“正是正是!”衆人紛紛點對,笑道:“真是巧得很!”

孫子珍瞥了一眼蕭月生,心下明白,這定是他搗的鬼,暗中卻是籲了口氣,他是一視同仁,並非懷疑自己。

打了兩句哈哈,衆人與潘吼說了一番話,便離開,只要幫主醒來,一切恢復如常,不必擔心。

看著衆人離去,蕭月生轉頭望向潘吼,淡淡一笑:“如何?”

潘吼將身子往下縮了縮,血氣不旺,他感覺有些寒冷,身子半倚在床頭,笑容漸漸消散,臉色沈了下去,搖了搖頭:“看來,怕是真讓兄弟猜中了!”

“大哥若是再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後果難料得很!”蕭月生淡淡說道。

“唉……”潘吼長長歎息一聲,粗豪的臉上一片傷感,怔怔望著房門出神。

過了半晌,他再次長長一歎:“唉——,長沙幫能有今日,孫堂主功不可沒,他雖有野心,卻一直沒有什麽動作,沒想到,唉……”

蕭月生不再說話,端著茶盞,專心品茶,這是潘吼特意爲他所留地極品茶葉,味道非是尋常好茶可比。

宋長老雖然滿腹疑問,卻沒有開口,他平常什麽事情也不管,一心只是保護潘吼。

昨晚,蕭月生僅在孫子珍那裏現出身形,至於其餘的堂主,根本沒有見到蕭月生的模樣,被他淩空打穴,直接點中了睡穴,沈沈睡去。

如此行爲,卻是預防萬一他的推測不正確,內賊另有其人,做出什麽不利之舉。

僅在孫子珍那裏現身,卻是一種測試,若是孫子珍心中無鬼,必會當衆將昨夜之事說出,若是不說,心中怕是有鬼。

如此舉動,昨夜潘吼醒來時,蕭月生已經相告,只是那時宋長老已經睡去,並不知曉。

“再等等看吧,”潘吼唏噓了一番,搖頭道:“若是孫堂主收手,就既往不咎!”

蕭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再勸說,轉開話題:“長風幫竟敢來惹大哥,明月我去拜訪他們一番!”

“不必兄弟出手!”潘吼忙擺手,吐了吐牙,恨恨道:“這個仇,我親自報!”

看了看他,見潘吼臉上的神情堅毅,蕭月生不再堅持,點點頭:“那好,……我明日先回島上看看。”

“嗯。”潘吼點頭,神情一緩,呵呵笑道:“這一次,又是兄弟你救了我的命!”

“咱們兄弟二人,何須說這些客氣話!”蕭月生不滿的說道。

“呵呵,好好,不說不說。”潘吼忙笑道,輕撫著右胸,那裏被拍了一記大力金剛掌,他笑道:“這一陣子,兄弟你可是威風得緊!”

蕭月生淡淡苦笑:“爲了保護總鏢頭,只能痛下狠手。”

潘吼有些擔心地瞧了瞧他,歎息一聲:“兄弟得小心,這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們若再不識好歹,莫要怪我下殺手。”蕭月生臉上紫氣一閃,淡淡哼道,一旁的宋長老不由一凜,感覺到了宛如實質地殺氣。

這一世,蕭月生雖然沒有殺太多地人,但前兩世,手下地人命卻是不計其數,不過能夠收斂殺氣,故看起來雲淡風輕,隨和無害。

這一世,他元神的修爲不夠,鋒芒難以盡斂,故不時露出懾人地氣息,如宋長老這般高手,能夠感覺得到。

“人殺得太多,總歸不好。”潘吼勸道。

蕭月生點頭,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心下不以爲然,曾得過道的他,卻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

清晨,太陽剛剛自海面上跳出,霞光萬道。

觀雲島上,桃花林中

劉菁穿著一襲淡粉色的羅衫,腳踩軟靴,走在桃花林間,手中拿著一個繡筐,筐中滿是粉色的桃花瓣。

她走走停停,不時彎腰低身,將落在地上的桃花瓣拾起,放到竹筐之中,收集這些花瓣,她是想要制一些香露。

劉菁身形苗條,窈窕婀娜,穿梭在桃樹林中,白皙秀美的臉龐不時露出一抹微笑,沈醉於粉色的花海之中。

居於觀雲島上,她心情一片寧靜,前一陣子的兇險,宛如在眼前浮現,更覺得眼前生活的安全與悠閒自在。

如今的觀雲島,已經模樣大變,桃樹林更爲茂盛,別的鮮花也栽得到處都是,佈滿了簷前屋後。

島上東面巨石下有一個泉眼,汨汨冒著泉水,劉正風他們一家子閑來無事,便挑水澆鮮花,菜地,然後再澆這些桃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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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拒絕

菁緩緩走在桃樹林中,眼前皆是粉色的桃花,晶瑩的上,生機盎然,她只覺心神俱寧,什麼也不必想。

「哈哈,大姐,又在撿這些花了?!」後邊忽然跳出一個小孩,聲音清脆,卻是她最小的弟弟劉芹。

他已經十五歲,劉正風晚來得子,對他極是寵愛,生得白白胖胖,仍舊一幅小孩脾氣,嬌氣得很。

「芹兒,你又在偷懶了?!」劉菁秀臉薄嗔,扭身白了他一眼,怨他嚇自己一跳。

「嘻嘻,爹爹又要我挑水澆那些黃瓜,可是累死人了!」劉芹跑過來,彎腰幫她撿花瓣,嬉皮笑臉。

劉菁扭頭斜瞥,白了小弟一眼,嗔道:「你也該幹些活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將來怎麼得了?!」

「哎呀,只要武功厲害,什麼也不怕!」劉芹不以為然的搖頭晃腦,他的膽子極小,又自幼嬌氣,被那一場變故嚇住了,故對於武功,極為渴望。

他拾起一把沾著露水的花瓣,輕輕放入竹筐中,他雖然嬌氣,怕死怕疼,卻善良得很,生怕弄碎了瓣。

放下花瓣,他拍拍手,然後拉住劉菁的羅袖,搖了搖,一幅討好的笑容:「嘻嘻,大姐,若是蕭先生來了,你跟他求求情,讓他收我為徒如何呀?」

「讓爹爹去唄,幹甚麼讓我去求情?!」劉菁秀臉登時紅了起來,宛如染上了胭脂。秀美動人。

「嘻嘻,爹爹的話不如你地管用呀!」劉芹閃著明亮的眼睛。狡黠地笑著。

「我撕爛你的嘴!」劉菁一扭柳腰,迅速伸手去抓他,卻被他靈巧的一閃。微胖地身材。卻異常靈活。

劉菁不甘,邁開步子去追,劉芹則穿梭躲閃,從一棵樹跑到另一棵樹旁,忽左忽右,不停地變換方向。依托桃樹擋住姐姐。

兩人追逐了一番,劉菁雖然練武。卻僅是花拳繡腿。強身健體罷了,根本不會輕功。

劉芹是一個男孩子,劉正風雖然寵溺。練武一途卻毫不放鬆,故一身功夫頗有幾分模樣,劉菁自然追不上他。

姐弟二人你追我跑。追逐了一番。劉菁終於嬌喘吁吁,香汗微出。但抽出粉帕,拭了拭香汗,停住步子。不再徒勞的追趕。扶著桃樹。嬌哼道:「兒,莫讓我逮到。否則,定要撕爛你的嘴!」

「逮不到,逮不到!」劉芹做了一個鬼臉。胖乎乎的身子三扭兩扭。一溜煙兒跑了出去。消失在桃林之中。不見了蹤影。

劉菁薄怒帶嗔,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秀臉上的嫣紅一直不褪,臉紅過耳,倚在一棵桃樹上,怔怔想著心思。

*********************************************************

蕭月生如今地容貌平平,並無令女子一見心動的魅力。劉菁乍見之下,也並無異樣之感。

那一日清晨,她因為換了地方,故睡不安穩,起床甚早,到桃樹林中欣賞桃花。

桃樹林中,呼吸清新空氣。那淡淡地桃花香氣聞起來沁人心脾,她喜歡得不得了。

在桃樹林中輕輕漫步,她無意中看到了桃樹林外地蕭月生。

那時,蕭月生正在海邊修煉九轉易筋訣,神情專注沉肅,寶相莊嚴,平時收斂的威勢盡情散發,不怒自威。

驀然間,太陽跳出海面,萬道金光自海面上迸射而出,照在他的身上,宛如披上了一層金衣,狀如金甲天神,英武逼人。

一剎那之間,劉菁只覺心神一顫,心怦怦地跳個不停,彷彿身在雲端,整個天空皆是他的影子。

那一眼過後,她再見到蕭月生時,不由會緊張,一顆心怦怦的跳得厲害,彷彿要跳出胸口,秀美地臉龐情不自禁地湧上紅雲,羞澀難言,難以自制。

她的異狀自是瞞不過眾人地眼,他們雖不敢在蕭月生面前放肆,卻總難免在她跟前取笑一番。

劉菁卻是知道,這純是自己的一番單相思罷了,望向自己時,蕭月生的目光溫潤而寧靜,絲毫沒有異樣,與看向別人無異。

故聽到旁人地取笑,總有惱急之感,覺得自己甚是丟人,大傷她女兒家地自尊。

她倚在桃樹上,想了一會兒心思,臉泛紅暈,艷若桃李,醒過神來後,忙左右看了看,沒有人在,心懷大放,提著竹筐走了出去。

桃林旁地空地上,一道人影正在練劍,劍光燦然,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寒光,頗為懾人。

劉菁知道這定是二弟劉岑在練劍,自從來到觀雲島,二弟對於練功更加刻苦,又有父親地悉心指點,一心一意之下,武功大有進境。

劍光倏然一收,劉岑現出身形,他穿著一襲錦袍,身形修長,不似小弟劉芹那般白淨,臉龐方正,乍看之下,帶著幾分少年老成的模樣,雖大不了劉芹幾歲,看上去卻差了許多。

「大姐!」他招呼了一聲,走了過來,步伐輕盈。

劉菁自袖中抽出繡帕,伸手拭了拭他額頭的汗珠,溫聲勸道:「練劍莫要這般拚命!」

「不拚命不成,武功太低,只能任人宰割!」劉岑搖搖頭,沉聲說道,隨即放鬆下來,老成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聽爹爹說,蕭先生就要回來了!」

「何時回來?!」劉菁心怦地一跳,忙問。

「就這兩日了。」劉岑笑道。

劉菁見他笑得古怪,秀臉刷地變紅,直接紅過耳朵,不由羞惱,沒好氣地嬌嗔道:「他回不回來,管我何事。幹嘛要特意告訴我?!」

「呵呵,就你一個人不知道。」劉岑忙收斂笑容。解釋道。

「哼,原來如此!」她點點頭,秀臉卻是一幅還好你識相的神情。煞是動人。

劉菁地心緒有些亂了。腦海不時閃過蕭月生那帶著淡淡威嚴的臉龐,說話心不在焉,慌亂失措,不知如何面對他。

看她如此,知道被這個消息所動,劉岑不再多說。打個招呼,又返回去練劍。

劉菁怔怔發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二弟已經離開,在那邊練劍。不由又是一羞,忙轉身回到了屋子。

她心神不寧了一天,心中極是矛盾。又盼望蕭月生能夠馬上出現。又有些害怕,不知如何面對。

晚上睡覺時。反來復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天快亮了。方才入睡。太陽乍一出來,又醒了過來。已經睡

索性便找些事情做,免得總是胡思亂想。

她正在特意開闢出來的屋子裡搗弄花瓣,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聽其聲音,便知道是小弟劉芹。

「大姐大姐,蕭先生回來了!」劉芹氣喘吁吁,還沒進來,便扯著嗓子喊道。

劉菁心一跳,手一軟,差點兒摔了手上的竹筐,忙扶住軒案,嬌聲道:「知道了,別這麼毛毛躁躁的!」

「大夥兒都出來了,就等你一個呢!」劉芹到了房門外,聲音放輕,似是竊竊私語一般。

對於小弟搞怪的舉動,劉菁無心理會,心怦怦跳個不停,似乎要蹦出來一般,她呼吸急促,忙扶著軒案坐下來,平心靜心,說道:「你先走吧,我很快過去。」

「那好,……快點兒啊——!」劉芹應了一聲,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又登登的跑了回去。

劉菁平息心情,回到屋子,攬鏡照了一番,看沒有不妥,方才邁著蓮步,慢慢往正屋走去。

正屋之中,蕭月生一身青衫磊磊,端坐於劉正風對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兒地日子,簡直賽過神仙了。」劉正風呵呵笑道,撫著頜下的鬍鬚,手上拿著兩顆鐵膽,轉來轉去,頗有幾分富家翁的氣派,一點兒沒有武林高手的風範。

蕭月生掃了一眼對面劉岑幾人,搖頭歎道:「觀雲島還是太小了一些,就怕向兄他們悶得慌。」

「能夠活命,已經是僥天之悻,豈能貪心太過?!」劉正風擺擺手,不以為然地說道,回頭瞪了向大年他們一眼。

兩人說話,向大年差了一輩,不能多嘴,只是靜靜聽著,見說到他們,向大年忙道:「蕭先生過慮了,難免安安穩穩的活著,確實是難得的幸動,在下等頗是知足,……趁此機會,正好苦練武功。」

「能如此想,在下便放心了。」蕭月生點頭,露出一抹笑意。

對於向大年,他頗有幾分好感,捨身救師,這般忠義之人,若是死了,確實可惜。

「先生這次回來,能呆一陣子吧?」劉正風撫著長髯,呵呵笑道。

蕭月生點點頭:「若是沒有什麼事情,便住下來,安心練功,世事紛擾,令人煩不勝煩。」

「甚好甚好!」劉正風呵呵笑道,笑容更盛。

有蕭月生在此,他們更多了幾分安全之感,雖然孤懸海外,但心中還有一絲隱憂,五嶽劍派人多,眼線不小,說不定能夠尋到這裡,若是攻上來,怕是無人擋得住。

他們正說著話,屋口忽然一暗,劉菁窈窕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她今日穿著一件淡綠地羅衫,白皙的秀臉微微低垂,臉頰染暈,嬌美可人。

「蕭先生,你來了。」她見眾人齊刷刷的望向自己,秀臉更紅,宛如遮了一層紅布,手足無措。

她雖是大家閨秀,卻生性羞澀,極易臉紅,輕抬一下頭,恰與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碰到一起,頓時一驚,忙又低頭。

「菁兒,在那站著幹嘛,快進來吧!」劉正風招了招手,呵呵笑道,語氣柔和,知道女兒又害羞了。

劉菁踟躇一番,鼓足了勇氣,低著頭,紅著臉,裊裊進來,到了蕭月生跟前,襝衽一禮,嬌聲道:「見過蕭先生。」

「劉小姐不必多禮。」蕭月生起身抱拳。拱拱手回禮,溫聲說道,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與對旁人無異,頗是客氣。

「菁兒,過來坐下吧。」坐在劉正風身邊地劉夫人忙抬手,將女兒招呼到身邊。

「蕭先生,外邊可有什麼消息?」劉正風臉色一肅,沉聲問道。

蕭月生搖頭:「沒聽過有什麼動靜。……貴派如今已經知道了消息,諒嵩山派挑不起什麼風浪!」

「那……敝派沒有什麼動作吧?」劉正風忙問。

蕭月生緩緩搖頭。

他這一陣子被林震南所累,根本沒有時間關心其餘之事,此時想來。又有些煩鬱,自己一個人,縱使武功高明,也如睜眼瞎一般。需得找幾個幫手才成。

劉菁不時偷瞥一眼蕭月生,數眼過後,發覺他目不斜視,根本瞧也不瞧自己。不由大失所望,一顆心冷了下來。

劉正風與蕭月生說著話,聊一些外面的情形。對於衡山派地舉動。他頗是關心。若是衡山派能夠站出來,嵩山派便會有所顧忌。他們也可鬆一口氣。

只是衡山派一直沉默不語,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般,實是令人詫異。

隨後地日子,蕭月生便住了下來,靜下心來練功。

他練功時,不喜歡有人打擾,故居住之處,在觀雲島地西頭,與劉正風一家子由一片桃樹林隔開。

每天清晨,劉菁都到桃樹林中漫步,呼吸清新且帶著淡淡幽香的空氣,整個人頓覺精氣神充足。

每次進到桃樹要,她都要走到林邊,看向沙灘地方向,看是否會有蕭月生的身影。

雖然住在西邊,但他練九轉易筋訣時,最喜歡沐浴著陽光,便在沙灘上練功,踩著細細的海沙,太陽初升,萬道金光照來,體內地精氣勃然而動,委實奇妙無比。

對於劉菁的注視,蕭月生自是有所覺察,只是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先前,他心中滿是完顏萍與溫玉冰她們的倩影,容不下別的女人,一心只想練功,恨不得馬上修成大道,破碎虛空,見到她們。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心境慢慢發生了變化,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皆達一定境界,再難突飛猛進,一日千里,只能耐下性子,靠時間地積累。

隨著入定日深,元神漸強,如今的元神雖然無法與先前相比,卻已經大為提升,完全冷靜下來,知道短時間內,大道難成,怕是真須得十年左右。

如今天雷訣已結成紫丹,只能靠慢慢的溫養,一身內力至陽至剛,故對於女子,分外的敏感,對他而言,乃是極大地誘惑。

前兩世,他對於女人並沒有這般渴望,只是淡淡的情懷,因為大道已成,不假外求,情慾的吸引力還不如入定強烈。

如今已是不然,故他份外小心謹慎,生怕將情與欲混在一起,日後後悔。

*********************************************************

這一日,蕭月生正在屋中榻上入定,溫養紫丹,劉正風穿著一身錦袍,左手轉著鐵膽,邁著方

悠過來。

蕭月生伸手一拂,房門無風自動,自行打開,剛到門前的劉正風一愣,隨即釋然,直接邁步進入。

進入屋來,見蕭月生一身青衫,盤膝坐在榻上,他忙道:「不必起來!又不是外人!」

蕭月生欠了欠身,笑著點點頭,沒有客氣。

劉正風甫一坐下,直接開口,道:「蕭先生,今日過來,卻是要說關於菁兒之事。」

蕭月生看他一眼,聲音溫和,道:「劉小姐?」

劉正風點頭,一手撫鬚,呵呵笑道:「想必蕭先生也看得出來,菁兒喜歡你吧?!」

蕭月生點頭,默然不語,臉色漸漸嚴肅。

看他如此神情,劉正風知道不妙,卻仍硬著頭皮,搖搖頭,苦笑一聲,道:「老夫也知道,小女蒲柳之姿,實配不上先生,只是實不忍看她心裡苦……」

「劉小姐性情淑婉,實是良配,劉前輩過謙了。」蕭月生擺擺手。稍一沉吟,他望向窗外的天空,歎息一聲,搖頭道:「只是我乃是有家室之人。不能委屈了劉小姐,……此事不必再提了。」

劉正風一滯,沒想到蕭月生如此乾脆地拒絕,只好無奈的搖頭,站起身來。道:「也好,也好。……我去勸勸菁兒。讓她趁早死了這一份心思!」

蕭月生露出歉然之意,下榻將他送走,看著他離開,吁了口氣。心頭卻有幾分煩悶。

出來沿著海灘。慢慢悠悠的散步,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看著無邊地大海,心情漸漸寧靜下來。

他如今想來。這一世確實過得最是艱苦,一直以來,苦練武功,絲毫不顧享受。前世種種,彷彿遙不可及。一種不真實地虛幻。

但看著遠處地大海,碧藍的天空中。彷彿又出現了完顏萍與溫玉冰她們的笑顏。不由心中一疼。忙轉開念頭。但對於拒絕劉菁,卻已經不復那般地不寧。

忽然。他身形一頓,目光一凝,看到了遠處海面上飄來一艘船,他如今目力過人,縱目一凝,已經看出,這是長沙幫地船。

船開得極快,四張帆皆張起,鼓風而行,宛如離弦之箭,轉眼之間,已到了近前。

蕭月生搖了搖頭,他看到了船頭地人影,正是他地結義大哥,長沙幫地幫主潘吼。

看到船行得這般疾速,蕭月生便知曉,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沒想到,九轉易筋訣便要突破,又不能安寧。

「哈哈,兄弟!」潘吼在船頭揚聲大笑,他看到了蕭月生負手立在沙灘,海風一吹,衣衫飄蕩,氣度飄逸。

「大哥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蕭月生身形一晃,二十幾丈距離,一閃而過,落到了潘吼面前,搖頭問道。

潘吼身後又鑽出來一個人,卻是程護法,只是臉色蒼白,右臂低垂,一動不動。

已經是熟人,蕭月生並未客氣寒暄,粗得的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道:「程護法,受傷了?」

「老夫慚愧!」程護法點點頭,苦笑一聲。

蕭月生轉頭望向潘吼,以目光示意,解釋一二。

潘吼看了程護法一眼,伸手指了指船艙,道:「咱們進去說罷,這裡風大。」

蕭月生點頭,三人進了船艙,裡面豪華奢侈,一派暴發戶地氣派,令蕭月生看著頗不入眼。

坐到繡墩上,蕭月生微呷一口靈山霧茶,細品茶香,默然不語,似乎毫不著急。

潘吼坐在窗口下的繡墩上,放下茶盞,歎了口氣,慨然道:「此事說來,也是怪我不聽兄弟之言!」

「那位孫堂主又不安分了?!」蕭月生淡淡問道。

「不錯!」潘吼臉色一沉,怒哼一聲,冷冷道:「如今,我潘吼也算是天下揚名了,……武林中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是我地結義兄弟!」

「這可糟地很!」蕭月生歎了口氣,搖搖頭,道:「是孫堂主傳出去的?!」

「除了他,還能有誰?!」潘吼沒好氣的哼道。

知道他不是對自己發脾氣,僅是氣惱孫子珍,蕭月生渾不在意他的態度,稍一沉吟,道:「那……,你地長沙幫倒霉了吧?」

潘吼狠狠點頭,憤憤罵道:「這幫卑鄙小人,不敢光明正大出面,只會偷偷摸摸,……程護法的傷,便是被人猝然偷襲所致!」

蕭月生伸的按上程護法的肩膀,微一探察,點點頭:「沒有大礙,僅是外傷,過上七八日,應該差不多了。」

「這我就放心了!」潘吼吁了口氣,道:「我給程護法上了你給地傷藥。」

蕭月生點頭,上次臨別時,蕭月生又贈了一些傷藥給潘吼,雖然沒有起死人肉白骨之神效,卻也遠非尋常傷藥可比。

此時,船已經開始返航,沒有靠到觀雲島上。

「兄弟,這一次請你,是讓你救宋長老,他受地傷更重!」潘吼臉色沉重,重重一拍巴掌:「若不是為了救我,宋長老也不會受傷!」

「有人想置你於死地?!」蕭月生臉色一沉,雙眼紫電一閃而過,冷冷問道。

「不錯!」潘吼怒哼一聲,臉色漲紅,顯然極是憤怒,低聲道:「這個人的武功,可是嚇人得很,竟藏在我的屋中,趁我不備,一劍刺來,其劍法刁毒,防不勝防!」

蕭月生濃重地眉毛皺起,哼道:「你們長沙幫,形同虛設,實在令人憂心!……宋長老傷在哪裡?」

他知道,宋長老地傷一定很重,否則,也不會接自己過去醫治,而不是直接坐船過來。

潘吼臉色陰沉:「他胸口中了一劍,一直不敢拔出。」

船速極快,即使是逆風,數人齊劃之下,也如離弦之箭,一個時辰地功夫,便靠了岸。

蕭月生展開身形,獨自一人先行,施展縮地成寸之術,來到了長沙幫地總壇。

宋長老側躺在榻上,已然昏迷過去,張護法坐在他身邊,以免他醒來是側身,碰到胸口插著的長劍。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屋中,擺擺手,示意張護法不必多禮,來到宋長老身前,一摸他地脈門,點點頭,手指點出,漫天指影,施展的是繁複無比的封元指。

封元指點完,將長劍一拔,然後自懷中掏出瓷瓶,在傷口上抹上藥膏,再服下一顆丹丸,已然保住宋長老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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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0章 鐵拳


護法在一旁看著,只覺得眼花繚亂。

劍插在宋長老的胸口,潘吼他們猶豫良久,最終決定,不能拔劍,否則,怕是會當場氣絕而亡。

但若是任由長劍插在那裏,怕是時間不久,也會致命,於是潘吼親自坐船去觀雲島,張護法留下來保護。

張護法守在他床旁,看著宋長老身插長劍,昏迷不醒,心中焦急,度日如年。

但時間過得奇慢無比,仿佛蝸牛爬行,難以忍受,實是一種煎熬,他的頭髮都快要急白了。

焦急之餘,他也不無憂慮,擔心這般重的傷勢,蕭月生是否真的能夠醫治。

不成想,蕭月生一出現,一番指法過後,便拔劍而出,輕而易舉,宛如拔出一根魚刺,幾乎沒有流血,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血濺七尺,如湧泉般,無法止住。

他敬佩之餘,不禁有些自慚,覺得自己虛度光陰,年長他那麽多,武功卻差得那麽多。

“半個時辰後,宋長老差不多會醒過來。”蕭月生轉身,笑了笑,對張護法說道。

張護法一臉感激之色,歎道:“若不是蕭先生,這一次宋長老怕是在劫難逃!”

他雖然與宋長老不合,因爲宋長老性子古怪,什麽人也不理,即使程護法與他上前搭訕,也是愛搭不搭,頗讓他們氣憤,卻沒有什麽仇恨,面臨生死時,反而關心異常。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不必謝我。”蕭月生擺擺手,告辭離開。回到了寒齋。修煉九轉易筋訣。

寒齋的竹林之中,有一塊兒空地,用來練武之用。

周圍是又挺又直地修竹,隨著輕風簌簌而響,竹葉婆娑,翠綠動人,觀之心情寧靜。

他身形轉動。胳膊與手臂俱隨之緩緩而行,仿佛慢動作一般,比起太極拳更要緩慢幾分。

若是有人貼上前來觀看。便能發覺。他地毛孔一開一合,宛如人嘴的翕張一般,隨著呼吸而動。低低的悶嘯聲在他胸腔內震蕩,仿佛虎嘯龍吟,被困在其中,勃勃而動。

隨著他慢悠悠的動作,悶嘯聲越來越大。越升越高,似是龍騰虎躍。飛龍升空,嘯聲如浪,撲天蓋地,竹葉簌簌落下,飄向遠處,形成一個隱隱的圓。

好在,竹林中被他設了陣法,能夠隔絕聲音,不虞外人聽到,否則,驚世駭俗,會被人當成了妖怪。

他動作一頓,忽然停了下來,懾人的嘯聲戛然而止,宛如正在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時,驀然之間,天空猛的轉晴,陽光大放,變化之快,令人猝不及防,突兀之極。

他地身體似乎猛的漲大,宛如氣球充氣,渾身汗毛豎起,宛如利箭,一呼一吸,間隔許久,卻呼如龍吟,吸如風雷,聲響更大。

如此半晌,十幾次呼吸,周身毛孔倏的閉合,呼吸再次無聲,唯有胸腹起伏,整個人緩緩浮起,似乎有一根無形地繩索懸在頭頂,將他吊起。

身體離地一尺,他手腳再動,施展九轉易筋訣,宛如浮在水中一般,一遍打完,再次落地,緩緩飄落,似是飄羽。

微闔地雙眼悠悠張開,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九轉易筋訣終於破突了第二層,到達第三層,開始強骨之途。

他感覺之中,僅是轉眼之間,卻已是半天過去,擡頭看看天色,陽光已落山休息,暮色藹藹。

走出寒齋,見到外面站著一個小夥子,粗眉大眼,面目憨厚,看上去傻呵呵的笑。

見蕭月生走出來,小夥子急忙上前,躬身道:“蕭先生,幫主已經回來了。”

蕭月生點點頭,瞥他一眼,這個小夥子年紀不大,看似憨厚,傻小子一個,內力卻頗是不俗,應是練功極勤之人。

他不由搖頭笑了笑,大哥也真是細心之人,定是以爲自己練功刻苦,也喜歡這樣的人吧。

僅是瞥了小夥子一眼,卻一言不發,轉身走向大廳,他已經探得潘吼地所在。

九轉易筋訣進入第三層,整個人的精氣神皆飛躍了一個層次,元神修爲更增,已能清晰的浮現出整個總壇的情形。

天雷訣已經脫離了武功的範疇,性命雙修,在練功之時,同時修練元神,況且他前世便以元神得道,恢復起來,速度極快。

那小夥子見蕭月生看也不看自己,不由大是失望,忙又跟了上去,對於這位蕭先生,他可是仰慕得緊。

但他緊了步子,後來變成小跑,仍跟不上蕭月生慢悠悠地步子,反而越落越遠,終於看不到他的身影。

蕭月生施展縮地成寸之術,幾步之間,已跨至大廳。

大廳之內,***通明,潘吼正在拿著大碗,喝得痛快,不時傳出哈哈大笑之聲。

臺階之下,諸位堂主齊聚,還有程護法與張護法,宋長老

重,已經睡過去休息。

宋長老安然無恙,潘吼實是喜出望外。

本來前去求助義弟,也並未報太大地希望,畢竟來往那麽遠,等到請來了人,宋長老怕是已經氣絕而亡了,不成想,死馬當活馬醫之下,竟真的醫好了。

對於潘吼而言,宋長老宛如父親一般,時刻不離自己左右,保護著自己,僅是當他離開總壇,需要有人鎮守幫內時,方會留下宋長老。

這一次,若不是宋長老擋住了刺向自己的一劍,如今自己只能在陰曹地府裏喝酒了。

“兄弟,你來了!”潘吼看到蕭月生進來,忙自太師椅上站起,大步下了臺階,來到蕭月生跟前,蒲扇般的大巴掌重重拍向他的肩膀。

其餘諸人也忙放下酒碗,紛紛站起,抱拳見禮。

蕭月生坦然受了他一巴掌。苦笑著搖搖頭。抱拳對諸人道:“大家不必多禮。”

潘吼沒有回太師椅上,而是拉著蕭月生,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呵呵笑道:“兄弟,這一次,哥哥又承你的情了!”

蕭月生擺擺手,右手捏起大碗。咕嘟一口,喝下一大截兒,伸手一抹酒漬。搖頭道:“跟我客氣甚麽!”

“哈哈……。不錯,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潘吼露出笑容,哈哈大笑一聲。端起大碗,一飲而盡。

蕭月生一掃衆人,發覺已經不見了青龍堂地孫子珍與王承祖,知道已經被潘吼制住了,便沒有多問。一舉大碗,對衆人道:“諸位。因爲我地關係,連累了大夥兒,在下實是愧疚難安!”

“蕭先生千萬莫要如此說!”衆人紛紛搖頭擺手。

蕭月生乃是長沙幫幫主的結義兄弟,這個消息在武林中傳出,故長沙幫這一陣子頗不安寧,不時的被人偷襲。

只是,這個消息,並非百害無一利,而是一把雙刃劍,帶來偷襲之餘,聲望卻是大增,原本蠢蠢欲動,想對付長沙幫的那些幫派,徹底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動。

長沙幫聲名鵲起,有不少的高手來投,一時之間,他們陷於火與冰之中,滋味複雜難言。

因爲宋長老無恙,他們心中俱是高興,於是放開胸懷,敞開肚子,盡情吃喝。

從華燈初上,一直到了半夜,大廳內***通明,喝酒劃拳聲,吵鬧爭執聲,大笑大嚷聲,各種聲音摻在一起,喧鬧嘈雜,沸反盈天。

喧鬧聲中,酒氣醇香悠悠飄蕩,肉香菜香四處飄溢,讓在外面守著的幫衆口水直流。

潘吼酒量甚豪,加之心情暢快,幾碗下去,不但不見醉態,反而神采奕奕,雙眼發亮,更加精神。

其餘諸堂主,因爲常陪潘吼喝酒,酒量也被鍛煉出來,故喝到如今,竟沒有一位醉倒,讓蕭月生頗是讚歎了一番。

九轉易筋訣乍進第三層,他也不再時刻修煉,已經成效不大,往後的提升,勤修並無太大益處,反而需得有張有弛,合乎於道。

他放開胸懷,大喝一場,碗碗見底,令衆人叫好不已。

酣暢淋漓之際,忽然大門被推開,跌進來一個人,嘴角帶血,趴倒在地上,落在大廳中央。

各種聲音戛然而止,大廳落針可聞,人們皆動作凝住,目光緊盯著這個人,而潘吼反應更快,已經起身走了過去。

他是一個中年男子,身形矮瘦,乾枯如樹,容貌平常,乾枯地嘴唇鮮紅,卻是染著血迹。

趴倒在大廳中央,又吐了一口血,他掙扎一下,卻無法起身,便不再徒勞,努力喘著氣,用力擡起頭,仰望站在跟前的潘吼,嘴唇翕張,嘶聲叫道:“幫……幫主,有人闖壇!”

人們只覺眼前青影一閃,卻是蕭月生出現在他身邊,手掌按上地上之人後背。

那人雙眼一亮,原本黯淡如蠶燈的目光恢復如燭,聲音也平穩起來,說道:“人已經闖到了內院!”

“已經闖到內院了?!”潘吼大聲問道,帶著幾分氣急敗壞。

那人點頭,氣息已經平順,灰敗地臉色也漸漸紅潤,說話地聲音也越來越大,說道:“兄弟們不敵,請幫主速去救援吧!”

“娘的,又有人來找死!”潘吼用力跺腳,恨恨的大罵,這樣地事情已經不止一遭,令他對於闖自己總壇之人深惡痛絕。

說罷,他一轉身,胳膊一甩:“兄弟們,抄傢夥,去收拾那個膽大妄爲的傢夥!”

衆人也聽得氣憤,加之酒氣壯膽,轟然一諾,毫不猶豫放下酒碗,起身抓起自己的兵器,跟著潘吼,朝外面奔了出去。

大廳內一時冷冷清清,只有酒香與菜香嫋嫋不散。

“有幾個人?”蕭月生沒有動彈,掌力輕輕催動,淡淡問道。

那人這才轉過身,目露感激之色,他能感覺得到

的身體湧入一股暖流,像是溫泉一般沖刷著自己受傷腑,自己地一條小命算是撿回來了。

他忙回答:“只有一個大傢夥!”

蕭月生點頭,手掌離開他背心,輕拍他肩膀。溫聲道:“你躺在這裏別動。好好調息一下。”

那人用力點頭,感激道:“多謝蕭先生救命之恩。”

蕭月生擺擺手一笑,身形一閃即逝。

他後發先至,兩步跨出,越過衆人的身形,順手一帶潘吼,直接閃現在內堂地門口。

長沙幫地總壇。共分兩層,外層是外堂,即是平常弟子們地活動之處。內層則是內堂。只有一些高層方能進入,外表看上去,卻看不出什麽差別。僅是一個跨院之隔罷了。

正時,內堂堂口人影浮動翻滾,不時發出一聲慘叫,聲音劃破夜空,令人毛骨悚然。

此處的燈籠已經被打滅。有幾個人舉著火把,將這裏照得一片通明。場中那個高大的身影極外顯眼,宛如鶴立雞群。

蕭月生拉著潘吼轉眼即至,將場內的情形收入眼底。

那個高大之人被十個人圍在當中,赤手空拳,卻毫不落下風,身法靈活,與他高大的身材毫不相襯,反而那些圍攻的長沙幫幫衆不時發出一聲慘叫,受傷退出,又有一個人抵上。

那人手上戴著一個鐵拳套,在火把的照耀下泛著淡淡地紅光,拳套上是密密麻麻的鐵刺,透出一股莫名的冷森。

這個鐵拳套刀槍不入,不時擊在劍上,迸出一點兒火星,發出鏘然之清鳴,若是擊在人地身上,自是鐵刺入肉,慘不忍睹。

他身法靈動,鐵拳狠辣,被這麽多人圍著,卻一幅貓戲老鼠地模樣,嘴角帶著淡淡的諷笑。

看到又有一個幫衆被擊中了手腕,發出一聲慘叫,長劍落地,忙慌忙退後,又有一人揮劍抵上,潘吼忍不住大喝一聲:“住手!”

聽到幫主的喝聲,幫衆們紛紛撤劍,退後一步,緊盯著那鐵拳套男子,防止他猝起傷人。

他們即使勇悍,望向這個男子地目光欲噴火,也隱隱有一絲畏懼,這個男人實在陰毒,每一拳皆擊在要害,如手腕部位,受傷的兄弟即使傷養好了,怕是也再難揮劍了!

那男子也不進攻,依言停了下來,冷冷瞪著周圍的衆人,被這麽多人圍著,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嘴角帶著冷笑,狀似不屑。

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那些受傷幫衆身旁,一一查看了他們的傷勢,自懷中掏出瓷瓶,交給他們,吩咐馬上去塗上藥,免得留下後患。

“你是何人,爲何闖我長沙幫?!”潘吼怒喝一聲,大聲質問,一邊打量此人。

此人身形高大,潘吼令到他的牌子,他長方地臉龐,一隻鷹鈎鼻子極是顯眼,雙眼陰沈冷森,被盯著之人會感覺全身不在自,仿佛被一隻鷹盯著一般。

“宋無畏!”高大男子冷冷回答,瞥了一眼跑過來的諸堂主,冷哼道:“你便是潘吼罷?”

“正是潘某!”潘吼冷哼道,也不給他好臉色,若不是要問清楚,早就動手開打了。

“據傳聞,你與蕭一寒是結義兄弟?!”宋無畏冷冷盯著他,陰沈地眼睛裏帶著淡淡笑意,嘴角微翹,諷笑之間極顯。

潘吼心中一歎,果然如此,不由心煩,怒氣上湧,大聲喝道:“不錯!……怎麽,你也要找我兄弟?!”

宋無畏瞥他一眼,狀似不屑,淡淡說道:“蕭一寒廢了我兄弟的武功,特意找他算帳來了!”

“有種的,你他媽去找我兄弟,爲何找到這裏來?!”潘吼怒喝,看著捂腕的那些幫衆,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

“你找我?!”蕭月生身形一閃,出現在他面前,面沈如水,冷冷望著他。

宋無畏心中一凜,身體緊繃,臉上卻一絲不變,語氣淡然:“你就是蕭一寒?!”

“我是蕭一寒!”蕭月生沈聲說道,掃了衆人一眼,落在宋無畏臉上,森然道:“你好大的膽子!”

“哼,別人怕你,我宋無畏可不怕!”宋無畏只覺呼吸一窒,仿佛周圍空氣變得粘稠起來,內力也隱隱滯緩,心頭駭然,卻仍嘴硬的淡淡回答。

他名叫宋無畏,性格也是如此,身體裏湧動著瘋狂的因數,做事從不顧慮後果,練起功來,亦是瘋狂無比,對於自己的身體毫不吝惜,練了一身高深的十三太保橫練功夫,還有一雙鐵拳。

他平常只喜歡練功,瘋狂自虐身體,甚少踏出家門,極少在武林中出現,故人們只知道他的弟弟子母劍宋屏山,卻不知宋無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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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1章 劍殺


月生臉上淡淡紫氣一閃,若有若無,在火光之下,更形一晃,閃現于宋無畏眼前,探掌而擊,呼的一聲,隱隱帶著嘯聲,淩厲之極。

宋無畏高大的身軀一挺,怒吼一聲,吐氣開聲,鐵拳隨之揮出,拳套上的鐵刺泛著林冷的寒光,欲與蕭月生硬碰硬。

拳掌相交之際,蕭月生手腕輕按,變掌爲指,四根手指一撥一旋,宛如輕柔的撫琴,極是優雅,在宋無畏手腕上一撫而過,輕淡如風。

他身形端凝,氣質森嚴,施展的指法卻是這般曼妙清雅,頗顯幾分怪異,卻令人不由自主的讚歎。

宋無畏悶哼一聲,身形疾退,雙目緊盯他腰間長劍,隨即,他一直冷笑的臉龐驀的一變,露出吃驚之色。

自從蕭月生出現,宋無畏一直防著他的劍。

據弟弟宋屏山所說,蕭一寒的劍法奇快絕倫,迅如閃電,實是防不勝防,當肉眼看到他的劍時,喉嚨已經被劍尖所指,敗下陣來。

故宋無畏一直精神緊繃,防備他出劍,以便應對,沒想到蕭月生的指法精妙如斯,稍一大意,手腕被輕輕拂一下,倏的酥麻一下,似被蚊蟲叮咬一口。

起初他並不在意,他一身的十三太保橫練火候極深,雖非刀劍不入,卻也可擋大部分傷害,但轉眼之間,臉色卻微微一變。

一道真氣不知不覺鑽了進來,似是一根細針,循著經脈而入,轉眼之間,鑽進丹田,真氣稍一流轉,丹田便被針刺一下。

“好陰毒的指法!”宋無畏冷哼一聲,卻不管不顧的繼續運功,瘋狂的他,渾不管丹田內針紮之刺痛。

蕭月生面色沈肅。看了看他,淡淡哼道:“莫怪我言之不預,若你繼續運功,不必一刻鍾,武功盡廢!”

“即使廢了武功,也要先宰了你!”宋無畏低吼一聲,雙眼通紅,充滿了血絲。

他高大的身體微微顫抖。臉龐變得猙獰兇狠,直朝蕭月生撲了過來,手上拳套的鐵刺寒光四射,頗是駭人。

“不知好歹!”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皺。

這個宋無畏傷了這麽多長沙幫弟子。陰毒太甚,皆擊中他們手腕,若非自己有靈藥,這些受傷的幫衆即使傷好了,也不能拿劍,等若被廢了武功,終生殘廢。

宋無畏驀的低吼一聲,身形緊繃,渾身肌肉鼓動,血脈賁起。脖子上宛如數道蚯蚓在蠕動,臉上肌肉扭肉,神色猙獰嚇人,目光帶著瘋狂之色。

蕭月生探得宋無畏的血氣在沸騰,似是施展什麽秘法,心下不由好奇,停手不動。靜觀其變。

僅是四五次呼吸地功夫,宋無畏已大變了模樣,宛如地獄出來的魔神一般,雙眼通紅,凶光四射。看上去雙眼射出紅光一般,臉上肌肉扭曲顫動,猙獰凶厲,死死瞪著蕭月生,似欲擇人而噬。

“吃我一拳!”宋無畏大吼一聲,聲震長空。宛如籠中困獸,高大的身形驀的起動,宛如利箭一般,直射向蕭月生,右拳揮出,拳套挾著寒風,直擊蕭月生臉龐。

蕭月生腳下倒踩七星,堪堪躲過,宋無畏的身法與他的身形絕不相襯,奇快無比。

蕭月生更是好奇,宋無畏的身法這般快,定是剛才所用秘法之故,不知是何秘法,能夠催動人的潛力,施展之後,會有如何反應,都令他好奇不已。

心思轉運之間,宋無畏已是五招出去,招招爲直拳,沖向他臉面,拳套泛著寒氣,看得左右旁邊心驚膽戰,萬一不小心,躲得晚一點兒,怕是臉上開花,毀了容。

“啊——!”宋無畏再次長吼一聲,透出惱怒之意,身法陡增,人們只能看到一團黑影,帶起了一陣風,旁邊地火把似是被大風呼動,燈光晃動不已。

人們更是心驚,看得目不轉睛,生怕一不小心錯過了什麽,好在,蕭月生仍舊悠然自得,不沾一片衣腳,令他們心懷大放,稍過一會兒,衆人便覺得眼睛發花,頭暈目眩,只能轉過頭,不敢再看。

“蕭一寒,有膽子莫要躲!”宋無畏怒吼道,聲音惱怒暴躁。

“你能碰到我,才算你的本事!”蕭月生淡淡說道,聲音溫和醇厚,令人聞之心平氣和。

“找死!”宋無畏大喝一聲,更是惱怒,身法卻再也無法加快,只能徒勞的跟在蕭月生身後轉。

他雖然瘋狂,動起手來,卻並不傻,反而頭腦異常靈活,有一種野獸般的戰鬥本能,看到不能奈何蕭月生,腦筋一轉,忽然身形一折,射向旁邊地一人,伸手便抓住一名幫衆。

衆人都反應不及,沒有想到他竟這般舉動。

鐵拳套抵在喉嚨上,那名幫衆不敢動彈,臉色微白,感受到喉嚨間傳來的森冷,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宋無畏,你這是做甚?!”潘吼鐵青著臉,指著他怒

“姓蕭的,若你再躲,我便先殺光這些人!”宋無畏伸手一擲,將手上的人扔了出去,不屑的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臉沈若水,看了一眼那名幫衆,他已經被衆人接住,卻捂著胸口,明亮的火光之下,鮮血自他手掌下汨汨的外流,眼見已是不能活了。

蕭月生身形一晃,青影閃動,來至那人身前,手指點出,呼吸之間,十幾指點出,封了他周身數處大穴。

潘吼也跑了過來,來到他身邊,急切的問道:“兄弟,他要不要緊?!”

蕭月生臉沈如鐵,沒有轉頭,再次點出十幾指,然後搖搖頭,望向他:“……不要緊。”

潘吼籲了口氣,看了一眼那名幫衆,他已經沈睡過去,又轉頭一瞪宋無畏,沈聲喝道:“原本,潘吼還以爲你是個人物,卻不想竟卑劣至此!”

宋無畏一臉冷笑,瞥了蕭月生一眼,不屑的冷哼:“我卑劣不卑劣,用不著你說!”

“好。好!”潘吼臉色鐵青,恨不得上前殺了他,卻自知武功低微,難以做到,只是送死而已。

“大哥,先將他送回去吧。”蕭月生說道。

“嗯,你要小心!”潘吼轉回身,點點頭。知道蕭月生是給自己找臺階下,便順勢下坡。

蕭月生轉向宋無畏,臉沈如水,粗重地眉頭皺了皺。雙眼微眯,已是動了殺機。

剛才宋無畏抓人時,蕭月生本想等他說話之時,稍一分神之機,趁勢上前,將人搶回來,不成想,他話沒說一句,便直接動手傷人。

若不是自己在,那人剛才所受之傷。足以致命,宋無畏顯然是殺人而不是傷人,這般視人命如草芥,即使自己,也略有不如。

況且,此人行事無所顧忌,與常人思維不同。難以捉摸,這般一個敵人,蕭月生不能容他活在世上。

想到此,他淡淡說道:“你過來殺我,是爲你弟弟報仇。情有可原,本想饒你一命,但累及無辜,卻罪不可恕!”

“我的命便在此,有本事便取走!”宋無畏咧開嘴,一陣仰天大笑。帶著癲狂之色。

“正有此意!”蕭月生冷哼,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他跟前,電光一閃,一抹劍光驚鴻一現,在人們眼中一閃即逝。

“呃……”宋無畏捂著喉嚨,瞪大眼晴,死死盯著他,目光滿是驚詫,意外,不甘,最終望向他的寒霜劍,久久不放。

鮮血“噝”“噝”而出,沿著手汨汨而下,聽得周圍衆人心中發麻,目光漸漸黯淡,似燈籠熄滅,高大的身體緩緩倒下去,“砰”的一聲落地,宛如鐵柱轟然而塌。

衆人呆呆看著蕭月生將寒霜劍歸鞘,臉色沈凝,看了看地上抽搐不已的宋無畏,露出一抹悲憫之色。

“好兄弟,你……”潘吼回過神來,忙道。

蕭月生臉色沈凝,淡淡說道:“這般兇殘之人,不得不殺。”

說罷,轉身離開,衆人的目光緊緊追隨,一直到他消失在門口,不見了蹤影。

衆人轟然開始議論,剛才地那一劍,他們沒看清怎麽出地鞘,只覺電光一閃,眼前一亮,卻已經歸鞘。

再看看已經氣絕身亡的宋無畏,他們只覺得宛如做夢一般,虛幻的不真實之感。

潘吼大手一擺,眼睛瞪起,大聲喝道:“好了,來兩個人處理一下,其餘的人,該幹嘛幹嘛去,雖在這裏胡說八道!”

衆人遵行無違,很快散去。

宋無畏地死,在武林中並沒有泛起什麽波瀾,人們多是不知有這麽一號人,只是因爲他是蕭月生所殺,故人們議論一番,覺得這個蕭一寒的逆鱗所在,便這個長沙幫。

只是,他既然已經開始殺人,長沙幫的境況頓時改變,甚少再有襲擊之事發生,似乎宋無畏的死已經嚇住了那些人。

*********************************************************

觀雲島

觀雲島周圍地桃花林靜悄悄,一片寧靜,晨霧仍未散去,宛如薄紗嫋嫋繚繞,絲絲清涼,又有幾分縹緲之感。

海浪拍岸,帶著莫名的韻律,令人聞之心寧。

一位身姿窈窕地少女身穿淡粉色羅衫,靜靜站在沙灘上,遠眺大海,海風撩動著她的鬢髮,她一動不動,長長地睫毛下,明眸泛著迷離的光芒,黛眉微蹙,籠著淡淡的輕愁,更是迷人。

她正是劉菁。

這兩天,每天清晨,她都要站在這裏,遠眺大海,讓無垠的大海寬闊自己的胸懷,撫平自己的怒氣。

爹爹曾對自己說,讓自己死了那片心思

來,蕭先生對她並沒有別的意思。

她又羞又惱,跑了出去,但沒有走遠,僅在屋外,聽著爹爹與母親的對話。

她終於知道,原來爹爹親自向蕭先生提起,但蕭先生竟然一口拒絕,毫不猶豫,看起來,似乎已經心中有了人。

然後,他們夫妻二人便討論不休,蕭先生到底爲何看不上自己的女兒,女兒貌美,又賢淑。實是難得的好女子。

於是,說來說去,仍是猜測,蕭先生定是心裏已經有了別地女子,說不定,便是他的那個義妹,恒山派的儀琳小師父。

王夫人搖頭,說:“不會罷。儀琳小師父乃出家人。”

“儀琳小師父雖是出家人,卻是貌美之極,真真是我見猶憐,唉……。論及相貌,確實比菁兒更勝一籌。”劉正風左手的鐵膽嗆啷啷轉個不停,搖頭歎道。

“難道蕭先生也以貌取人?!”王夫人失望的搖頭,覺得蕭月生應該不同的。

劉正風擺擺手,呵呵笑道:“嗨,蕭先生也是男人,男人嘛,都這樣,……俗話說得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好啊,你是不是也想討一房小妾?!”王夫人登時一翻白眼,手指點點,輕聲薄嗔。

“呵呵……,夫人可冤枉我了!”劉正風忙求饒,兩人自從來到島上,心情舒暢。感情更增。

劉菁終於跑了出去,跑到了桃樹林中,倚在桃樹上,只覺得胸口一陣一陣地絞疼。

在以前,她並不覺得蕭先生如何。只是當做一個武功高強地平常人看待,即使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爲他實在貌不驚人,激不起女人的旖念。

但自從那天清晨,在這裏,她看到了蕭月生練功的模樣。不禁芳心一跳,被擊中了一下。

再那以後,她會不時的胡思亂想,若能嫁給蕭先生,實是一件美妙之事,他沈穩,威嚴,宛如一座大山,溫暖而可靠,每次想到這些,便面紅耳赤,嬌羞不堪。

不成想,這一美好地願望卻忽然被打破,再也不可能,她心中又氣又苦,被人所拒,還隱隱有一絲恨意。

這些感覺揉在一起,在胸口沸騰翻滾,不斷的折磨著她,只有看著大海,她胸膛才不會被炸開。

站了半晌,海風有些涼意,劉菁羅袖中地小手已覺得有些冷,便回轉嬌軀,往回走。

來到了劉夫人的屋子,劉正風已經出去指點劉岑練功,劉夫人坐在榻上,穿著一件素淡的錦衫,正在縫補一件衣衫,見她進來,招手笑道:“菁兒,快些過來坐。”

“娘。”劉菁勉強笑了笑,坐到榻上,拿起旁邊的紙盒,找出一根竹花針,幫著縫補。

“菁兒,想開一些,莫要苦著自己。”劉夫人打量了女兒一眼,憐惜地說道。

劉菁想了想,一咬銀牙,櫻唇張開,慢慢說道:“娘,女兒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什麽?”劉夫人一怔,懷疑自己聽差了,忙問:“爲娘沒聽清,你剛才說什麽?”

劉菁擡頭看了母親一眼,妙目流轉,咬著下唇,輕聲道:“我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劉夫人一臉驚愕狀,愣了一下,搖了搖頭,仍是不信:“你莫不是在說胡話?!”

“娘——!”劉菁嬌嗔。

劉夫人哼了一聲,沒好氣的道:“那說說罷,好端端的,你發什麽瘋?!”

劉菁輕咬著淡紅的櫻唇,沈吟一下,想了想,輕聲道:“蕭先生對咱們家恩同再造,咱們無以爲報,……既然蕭先生不喜歡我,那便只做他的丫環,盡心服侍他,算是償還他的恩情了!”

劉夫人搖頭,滿臉不以爲然,歎了口氣:“菁兒,蕭先生的大恩,咱們可以找機會慢慢回報,豈能讓你這般去報答?!”

“娘,我意已決。”劉菁眸子柔美動人,此時卻閃著堅定的光芒。

劉夫人沈下臉,哼道:“不成,我不許你這樣!”

劉菁低著頭,一聲不吭,緊咬櫻唇,雪白地貝齒陷到了潤澤的下唇中,似乎要咬出血來。

母女二人皆不說話,各自在想著什麽心事。

半晌,腳步聲響起,劉正風穿著一件錦袍,腰間佩長劍,邁著方步踱了進來。

見劉菁也在,他不由呵呵笑道:“菁兒,不在花園裏搗鼓那些花花草草,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劉夫人下得榻來,接過他的長劍,臉色仍沈著,哼道:“老爺,你快勸勸你女兒吧,她簡直什麽都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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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2章 靜軒


怎麽了,乖女兒?”劉正風接過夫人遞上來的茶盞,呵呵笑道。

劉菁抿嘴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拿著繡花針,細細縫補。

劉夫人忍不住,哼道:“她想給人家當丫環!”

“給人家當丫環?!”劉正風嘴裏的茶差點兒噴出來,忙放下茶盞,正色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劉夫人白了劉菁一眼,氣哼哼的說道:“你寶貝女兒跑過來跟我說,她想做蕭先生的丫環!”

劉正風笑容漸斂,表情漸漸凝重,望向劉菁:“菁兒,你娘說的都是真的?!”

劉菁緊抿著櫻唇,臻首微點。

“胡鬧!”劉正風沈聲哼道,“砰”的一聲,重重一放茶盞,目光威嚴,緊盯著劉菁。

劉菁低著頭,一言不發,櫻唇緊抿,帶著倔強之意。

“菁兒,你可真是鬼迷心竅了,做人家的丫環?!”劉夫人一見丈夫發火,忙搶先開口,免得丈夫說出什麽難聽之話。

她開始數落,臉上滿是激憤,哼道:“一旦做了丫環,可就是下人了,……況且,即使你不在乎這些,但你會做那些粗活嗎?!……你會洗衣裳,會做飯嗎?……即使你想做,人家蕭先生怕是還嫌你笨手笨腳的呢!”

劉菁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好了好了,夫人且少說兩句。”劉正風擺擺手,他火氣漸熄,怕把女兒說急了。哭出來。

劉夫人且住話頭,兀自气喘吁吁,實是被女兒這一番話驚得不輕,心頭激動,身子微微發顫發軟,慢慢坐到了榻上。

劉正風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女兒,劉菁則低垂著頭,默然不語。

半晌之後,劉正風開口。溫聲道:“菁兒,我本想讓你嫁給蕭先生,並非因他是咱們的救命恩人。爲了報恩,而是他武功高強,性子沈穩,實是一個良配,再找這樣一個男人,實在不易。”

劉菁秀臉微紅。宛如抹了一層胭脂,頭垂得更低。

“只是。世上事,不如意十之八九……”劉正風低低一歎,搖頭苦笑:“蕭先生拒絕了,據爲父揣測,應是他心中已經有人。否則,憑咱們菁兒這般美貌,哪個男人看了不動心?”

“爹——”劉菁羞澀不堪。輕嗔了一聲。

“呵呵……”劉正風撫須而笑,搖頭道:“既然蕭先生別有懷抱,咱們豈能強人所難?!”

見劉菁微微點頭,他不由一笑,緩緩問道:“你要去做蕭先生地丫環,是爲了報恩,還是因爲用情已深,難以自拔,……還是,有別的什麽緣故?!”

劉菁低頭不語,心頭卻是思緒萬轉。

是爲了報恩嗎?是有一些,卻並非完全,……是用情太深,卻也不全是,……或許,是爲了心底處那一股不忿吧,一點兒女兒家的自尊,倒想看看,相處下來,他是否真的能夠拒絕自己!

劉正風拿起茶盞,微呷了一口,語重心長的說道:“但是,菁兒,你要明白,一旦做了丫環,可是打罰由人,命不由己了,就你這個大小姐的脾氣,豈能受得了?!”

“女兒受得住。”劉菁心意已決,毫不猶豫。

劉正風放下茶盞,緩緩說道:“即使將來蕭先生收你入房,怕也是沒名沒份,你能受得了?”

劉菁登時羞紅過耳,恨不得把頭垂到衣衫裏。

過了半晌,她微微點頭,聲音雖輕卻淡定:“受得了!”

“那些粗活重活,你能幹得了?!”劉正風哼道。

“幹得了!”劉菁點頭。

“……”劉正風放下茶盞,站起身來,緩緩踱步,來來回回,十餘個來回,忽的站定,轉身望向劉菁,重重點頭:“那好吧,既然路是你自己選的,爲父也不橫加干涉,但願將來莫要後悔才是!”

“夫君……!”劉夫人大驚失色。

“夫人,”劉正風一擡手,轉頭苦笑一聲,搖頭歎道:“菁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既然她想這麽做,便讓她做罷!”

“可是……”劉夫人激動不已,看了看劉菁,又看了看劉正風。

“放心罷,我瞧蕭先生此人,外表剛硬,內裏卻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咱們菁兒過去,不會受苦的!”劉正風擺擺手,安慰道。

“你……你……”劉夫人手指指著劉正風,嘴唇微顫,似要哭出來,叫道:“好啊,有你這麽當爹地嗎?!”

劉菁忙下了榻,一溜煙兒跑了出去,免得看著尷尬,母親雖然厲害,但在笑呵呵的爹爹面前,卻是很快會被降伏。

劉正風見女兒竟想到這個主意,以爲她用情已深,離不開蕭月生,與其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一世傷心,不如跟在喜歡地人身邊。

況且,他觀蕭月生,看似無情,卻是多情之人,必不會虧待了女兒,故甚是放心,至於名份一說,他乃流亡之人,豈再會在乎這些。

*********************************************************

長沙幫平靜了下來,蕭月生走出寒齋,不再那般刻苦用功,一息不停的練功。

如今,天雷訣已然到達紫丹之境,非是短時日可以結成金丹,若以現在進境,怕是需得數年之功。

而九轉易筋訣進境更是艱難,即使是結成金丹,怕也仍未至大成,九轉易筋訣非是內功,進入第三層境界,一日僅能練習一次,練得多了,反而有害,只能循序漸進,取不得什麽巧。

臨安城,他熟悉異常,即使變了時空。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他仍不時泛起一陣陣熟悉之感。

沿著青河坊,一路向東,出了湧金門,慢慢走到了西湖。

夕陽西下,餘輝殘照,西

依舊。

漫步在蘇堤之上,沐浴著夕陽地餘輝,欣賞著堤岸兩邊婀娜多姿地柳枝,他心中思緒轉動。卻是在思索林震南之事。

辟邪劍譜並未被壓下去,反而隨著他地揚名。更是沸沸揚揚。在人們地嘴上流傳得越來越厲害。

他也得到了一個名號,名謂“驚鴻一劍蕭一寒”,而且。這個名號已經越傳越廣,被人們所熟知。

對於這個名號,他搖頭不已。覺得頗是惡俗,驚鴻一劍。好似他是劍客一般,卻不知,他最厲害的不是劍法。而是掌法,天雷掌至剛至陽。無堅不催。

他一直沒在人前展現天雷掌地威力。卻是深有預謀,便想讓人們以爲。他僅是劍法高明,其餘平平,施展暗算時,自己也能多一隻殺手鐧。多一重保險。

如今,他天雷訣已成紫丹,可以縱橫世間。不虞性命之危,對於這一招殺手鐧,卻不願白白放掉,故殺宋無畏時,仍用的是劍。

如今的臨安城,長沙幫的地位陡然直升,雖不能說是數一數二,卻已無人敢小覰,潘吼揚眉吐氣,與蕭月生喝酒時,常常樂不可支。

蕭月生卻是心中暗憂,如今地長沙幫,看起來固然風光,卻也危險萬分,如宋無畏這般瘋狂地傢夥再出現幾個,不顧一切地報仇,定會先拿長沙幫祭刀,激怒自己。

故他一直呆在臨安城,不敢輕易離開,便是怕萬一,對於長沙幫,卻也心中歉疚。

想到這裏,他站在柳樹下,遙望如鏡的西湖,搖頭苦笑,自己欲脫紅塵中事,專心修煉,卻不得安寧。

林震南之事,仍舊懸而未決,如今又有了長沙幫之事,不能輕易放手,否則,兩撥人皆有性命之危。

他不禁又想到了成立幫派,如今,救一個人這般難,便是因爲自己勢單力薄,分身乏術,若在前世,只消一句話,根本不必親自出手,手下人自會處理地妥妥當當。

他之本性懶散,只是被成道所激,方才這般勤勉修煉,但對於俗事,仍舊懶得理會。

他又是喜歡享受之人,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舒適悠閒,這樣地日子一去不返,令他極爲懷念。

身邊沒有人服侍,什麽都需他親自動手,以前專注於練功,對於這些忽略不計,如今,功力達至一定境界,卻需無爲之心,反而不能苦練,這些東西,又再次省起。

“你便是蕭一寒吧?!”一聲清朗地聲音驀的響起,在蕭月生身後。

蕭月生緩緩轉身,如今他元神漸強,方圓三十幾丈,盡在他籠罩範圍,故早已發覺了此人的異樣。

“我便是蕭一寒,尊駕何事?”蕭月生淡淡回答,目光溫潤,細細打量著眼前之人,是一個俊美無儔地少年,身形單薄,嘴唇紅潤。

他微微一笑,看出這個少年乃女兒之身,且不說薄如黃玉的耳朵帶著耳眼,喉嚨無結,單看其一雙眸子,宛如蓄著一汪春水,顧盼之間,盈盈流轉,自有一股媚意,便知不是男子。

“哼,終於找到你了!”那女子粗著嗓子喝道,伸手按到劍柄上。

劍鞘上雕有一些梅枝花紋,劍柄纏著雪白地絲縧,劍穗乃是明亮地杏黃色,看上去頗是淡雅秀氣,一看即知是女子佩劍。

蕭月生淡淡笑了笑,溫聲道:“姑娘找我何事?”

那少女一怔,秀臉微酡,隨即擡頭挺胸,挺秀地瓊鼻一皺,聲音清脆如黃鶯,嬌聲哼道:“我要替我爹爹報仇雪恨!”

“報仇?”蕭月生又打量了她一眼,笑問道:“令尊高姓大名,可是與我結仇?”

“我爹人稱清風劍客,武功被你廢啦!”少女秀美地臉龐登時罩上一層寒霜,提著他怒聲哼道。

“清風劍客許曉風……”蕭月生點點頭,那是他第一個所廢之人,沒想到他女兒竟如此美麗。

雪白的瓜子臉,菱角般地櫻唇,紅潤動人,一雙丹鳳眼,眸子清亮,盈盈波光,瓊鼻格外的秀挺,稱之花容月貌毫不爲過。

論及美麗,劉菁尚要遜上一籌,與儀琳相當。

蕭月生搖了搖頭,淡淡笑道:“好罷,許曉風是我廢地武功,你要怎樣報仇?……還未請教姑娘的芳名?”

“記好了,我叫許靜軒!”少女嬌哼一聲,歪頭想了想,道:“哼,我也要廢了你的武功!”

蕭月生搖頭一笑,轉過身,自身邊地柳樹上折了一根枝條,手腕輕顫,輕輕一抖,柳枝震動,柳葉簌簌落下,變成光禿禿地一根樹枝。

他將柳枝橫於胸前,淡淡說道:“那便要瞧你的本事了!”

“豈有此理,你地劍呢?!”許靜軒明眸一瞪,嬌哼道,秀臉上了一層薄怒。

“我若有劍,你豈有機會廢我武功,替你爹爹報仇?!”蕭月生淡然說道。

“好!好!”許靜軒銀牙緊咬,小蠻靴在堤上跺兩下,嬌哼道:“是你自己尋死,莫要怪我!”

說罷,劍光一閃,她拔劍出鞘,擡於胸前,平平指向蕭月生胸口,秀臉一沈,鄭重肅穆。

夕陽的餘輝下,少女持劍而立,自有一股異樣的美麗。

人們紛紛止住了腳步,遠遠的圍觀,知道是武林人物,唯恐濺血到身上,卻又難捺心中好奇。

見到許靜軒如此美麗,人們不由暗罵蕭月生不知憐香惜玉。

“出招罷。”蕭月生沈聲道。

“哼,看劍!”許靜軒嬌叱一聲,雙眼陡亮,苗條的嬌軀縱起,身隨劍走,劃出一道白虹,直刺蕭月生心口。

蕭月生左腳一踩,側身向前,手上柳枝登時筆直如劍,輕輕刺向她光潔如玉地玉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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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3章 服侍


著“嗤”的一響,圍觀的人們紛紛捂嘴驚叫,沒想到出這般大的聲音,宛如利刃一般,眼見著貌美如花的少女便要被刺中,人們禁不住擔心。

許靜軒修長的玉腿一蹬,身形微晃,人們只覺眼前一花,她已變了位置,躲過柳枝,劍光流轉,橫削而至。

蕭月生“咦”了一聲,雖是一招,卻看出許靜軒的劍法精妙不俗,比之她父親的清風劍更勝數籌。

許靜軒緊抿菱唇,步履輕盈,如踩蓮花,曼妙無比,手上青鋒劍卻是招招精妙,劍劍奪命,看似曼妙,卻殺機盈野。

蕭月生並不出殺招,柳枝嗤嗤作響,看似驚人,卻手下留情,來來去去,僅是一招平刺,卻每一劍皆刺向許靜軒招式的間隙,逼她加快劍速,僅是逼著許靜軒拼盡全力。

許靜軒的劍極快,輕靈優美,乍看上去,宛如劍舞,周圍衆人看得癡迷不已,不住的叫好,一片陶醉。

兩人劍來枝往,轉眼之間,三十幾招過去,看自己的得意劍法奈何不得蕭月生,許靜軒緊咬櫻唇,嬌哼一聲,青鋒劍陡然一變。

“嗤”“嗤”的厲嘯聲驀的響起,她長劍如電,懾人心魄,身形化爲一片影子,看不清楚,周圍衆人只覺一陣眼花,不得不轉開眼,去瞧蕭月生。

蕭月生招式如前,來來去去,僅是一劍,柳枝“嗤”的一刺,勁力十足,但節奏悠緩,狀似胡亂指點,不像是比劍。倒像是兒戲。

許靜軒這一套電光劍法,也是初練不久,因爲威力太過驚人,被師父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施展,這會兒,她已經顧不得別的,被蕭月生氣得血氣翻湧,心中實是不服。

但無論她出劍多快。蕭月生仍是不緊不慢的刺出柳枝,發出“嗤”的輕嘯,往往攻其弱點,令她不得不變招。

十幾招過後,她身形一飄,蕩後兩尺,青鋒劍橫在高聳地胸前,菱唇微嘟,怒氣衝衝的瞪著蕭月生。

“許姑娘不是家傳的武功罷?”蕭月生柳枝縮回,漫聲問道。

許靜軒點頭。怒氣猶在,沒好氣的哼道:“當然不是!”

“不知令師是哪位高人。竟有如此精妙的劍法?”蕭月生微微一笑,緩緩問道。

許靜軒秀臉上神色一緩,細膩如瓷的嘴角微咧了一下,隨即又緊繃,嬌哼道:“不告訴你!”

蕭月生啞然失笑,碰到了這般的人物,也實在無奈,他骨子裏憐香惜玉,對於美貌的女子,總硬不下心來。

他苦笑一下。點點頭:“那好,……待武功再強一些,再來尋我報仇吧!”

許靜軒盈盈的眸子轉了轉,想了想。一擡嬌俏的下頜,揚起頭,嬌聲道:“……哼。你等著!”

說罷,長劍歸鞘,轉身揚長而去,身法飄逸,曼妙無比,令周圍觀戰衆人一陣悵然。

蕭月生看著她漸行漸遠,很快不見了蹤影,搖頭一笑,沒想到,許曉風竟有這般一個美貌地女兒。

難得的是,這個許靜軒性格天真,並不鑽牛角尖,即使報不了仇,也並不尋死覓活,仿佛僅是試試看而已。

*********************************************************

許靜軒走了一陣,忽然一轉身,再次返回,走到蘇堤上,看了看周圍,沒有見到蕭月生,便乘上一艘畫肪,來到湖心處,靠近另一艘畫肪,飄身一躍,落到了那艘畫肪上,挑簾進了船艙。

船艙裏正有一青年男子端坐軒案前,腰杆筆直如槍,就著窗前的夕陽餘輝,手上是一冊劍譜。

此人劍眉朗目,雙眼光彩熠熠,氣宇軒昂,容貌與許靜軒隱隱有幾分相似,似是兄妹。

“大姐,怎麽這麽快便回來了?”聽到腳步聲,青年男子放下書冊,望向踏門而入的許靜軒。

許靜軒走到青年男子跟前,伸手端起案上的茶盞,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籲了口氣,嬌聲道:“弟弟,我遇到蕭一寒了!”

“驚鴻一劍蕭一寒?!”青年男子不由一怔,忽的站起,大聲問道。

“就是他!”許靜軒點頭,放下茶盞,嬌聲哼道:“就是爹爹的大仇人蕭一寒!”

他打量了大姐一眼,道:“與他動手了?”

許靜軒柳眉一豎,想起來便生氣,又拿起茶盞,用力喝一口,嬌哼一聲:“嗯!”

看到大姐如今的模樣,他便知道,定是敗了,否則,早就眉開眼笑的炫耀了。

許靜軒喝了一口,放下茶盞,盈盈眼波泛起,轉了轉眸子,忽然笑了起來,嬌聲道:“好弟弟……”

大姐,莫不是想讓我出手吧?!”青年男子不由苦笑

許靜軒一拍玉手,笑靨如花,嬌聲讚歎:“好弟弟,果然聰明過人,是咱們家的千里駒!”



“大姐,你且不是他地對手,我更不成了。”他搖頭苦笑。

許靜軒秀臉頓時一變,嬌哼道:“轅兒,你的武功比我高,當然要試試看嘍——!”

青年男子許靜轅忙搖頭:“大姐謬贊了,那驚鴻一劍蕭一寒,可是了不得地人物,豈能這般輕敵?!”

許靜軒登時不耐,嬌哼一聲,叱道:“一句話,去還是不去?!”

“爹爹不是嚴加叮囑,不許找蕭一寒報仇嗎?”許靜轅苦笑,無奈的看著大姐。

許靜軒明眸流轉,白他一眼,嬌哼道:“咱們不是找他報仇,久仰他的劍法厲害,想要切磋一二,不成嗎?!”

許靜轅幾乎是懇求,無奈的苦笑:“大姐,你貌美如花。男人見了都會動心,蕭一寒看得心軟,不會拿你如何,……若是我去找他,定會被他廢了武功的!”

“好啊,說來說去,都是你怕他!”許靜軒柳眉一豎,跺腳嬌嗔,狠狠白他一眼,哼道:“你若不去。我便去告訴爹爹,說你偷了他的劍譜!”

許靜轅一愣,臉色倏緊,看了看四周,籲了口氣,狠狠瞪著大姐,見她一幅蠻不在乎,輕輕哼著小曲的樣子,不由瀉氣,苦著臉。搖頭歎道:“大姐,我與你何冤何仇。爲何要置我於死地啊?!”

許靜軒卻毫不爲動,知道他這是以柔克剛,嬌俏地下頜一揚,斜睨著他:“哼,去,還是不去?!”

許靜轅苦笑著搖頭,又點頭,無奪歎道:“……好好,我去還不成嗎?!”

“對嘛,這才是我的好弟弟!”許靜軒登時躍起。笑靨如花,嬌聲笑道:“憑你的武功,必不會輸個那個姓蕭地!”

“爹爹那裏……?”許靜轅斜著眼,懶洋洋的問。

許靜軒馬上拍著高聳傲人的胸脯。脆聲道:“當然是守口如瓶嘍——!……放心,你偷劍譜的事,我也不會說地。……嘻嘻,剛才只是嚇嚇你罷了,這般輕得,姐姐我豈能分不出?!”

“哼,嚇嚇我!”許靜轅悻悻的撇嘴,無奈得很,若是自己真的不依,她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啊!

既然答應,他也不再多想,正色問道:“他在什麽地方?”

“正在蘇堤上溜達呢!”許靜軒嬌哼一聲,一提到蕭一寒,她便氣不打一出來。

“大姐,你與他交手,他地劍法到底如何?”許靜轅懇切的問道,知己知彼方能百勝不殆。

“唔……”許靜軒登時吞吞吐吐,口齒不清。

“大——姐——!”許靜轅登時大叫了一聲,神色嚴肅。

“好好,我說便是!”許靜軒忙點頭。

她歪頭想了想,柳眉微微蹙起,煞是動人。

沈吟了一番,她開口說道:“他的內功應該很厲害,見我找他比武,便自旁邊樹上折下一段柳枝,就這麽一抖,那些柳葉全都褪落,便拿著那段樹枝跟我動的手!”

說著,她還伸手,拿起軒案旁的雞毛撣子,順勢比劃了一下。

許靜轅登時吸了口氣,苦笑道:“大姐,你真的要害死我!”

“瞧把你嚇得!”許靜軒小手揮動雞毛撣子,虛虛打了他一下,嬌哼道:“他的劍法一般!……來來去去,就是那麽一劍,簡直煩死人了!”

許靜轅又吸了一口冷氣,有些明白了他們動手的情形,那蕭一寒折枝爲劍,僅是施展一招,以不變應萬變,接住了大姐的所有招式,將她擊敗。

他可是知道,大姐的武功並非承自家傳,因爲清風劍有傳子不傳女地家訓,但大姐卻是機緣極好,拜到了一位南海的異人門下,學習地是煙波劍法。

在他看來,煙波劍法比起清風劍法,要強上數倍,故他雖被稱作天才,驚豔之才,清風劍法已得真傳,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之父親許曉風更強上一籌,但與大姐比試,卻仍是吃力非常,需得一些匪夷所思的怪招方能取勝。

他有過目不忘之能,故見識到的劍法便能記住,回來之後,埋頭苦練一番,便化成了自己的劍招,劍法之淵博,已是遠超同輩,否則,若是僅憑清風劍法,早就敗大姐的劍下。

“哼,總之,他的劍法一般,卻古怪的很,你去見識一下,總沒壞處的!”許靜軒拍拍弟弟的肩膀,一幅大咧咧的關心模樣。

許靜轅苦笑,瞪了大姐一眼,搖了搖頭:“但願蕭一寒不會下狠手,將我收拾了!”

許靜軒嬌嗔,拿出蔥白似地

用力點著他的額頭:“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未戰先

許靜轅也不躲閃,自小他是被大姐欺負慣了的,如今雖然武功已強過大姐,仍不自覺地受她欺負。

許靜軒忽然一拍額頭,忙道:“別說那麽多,先去找他!”

於是姐弟二人出了船艙,讓船靠岸,躍上蘇堤,去尋找蕭月生,但西湖這般大。蕭月生早已不見了身形。

他們尋找了半晌。沒有結果,只能怏怏的回來。

許靜轅臉上一幅掃興的模樣,歎道:“唉——,本以爲還能好好過過招,見識一下驚鴻一劍呢!”

心底下,他卻是僥倖不已,暗自念著阿彌陀佛,佛祖終於顯靈了,知道了自己地請求。讓這個蕭一寒離開了。

*********************************************************

蕭月生此時已經坐上了船,返回觀雲島。

他沒有讓潘吼派人送。什麽人也不知道,僅是他一個人,要了一葉扁舟,獨自划船,往觀雲島而去。

天色已黑,大海上一片黑茫茫,夜幕如染,星月不見。可謂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他功力極深,已臻虛室生白之境。黑夜與白天並無差別,悠然自得的動功催船。輕輕一掌拍向海面,然後小舟宛如離弦之箭。倏地射出很遠,然後再是一下,行進之速,頗是驚人。

這也是他要晚上因來地原因,一旦驚世駭俗,被人注意。便難免注意到了觀雲島地位置。

很快便到了觀雲島,他下了船,什麽人也沒驚動,步履輕盈。緩緩穿過桃樹林,看到幾座小屋中的明亮***。他忽然感覺到幾分親切與溫暖。淡淡的安定感在心頭彌漫。

他略一轉方向,來到桃樹林旁地一座小花園中,這是一塊兒約有十來丈方圓的地方,被劉正風他們變成了一座花園。栽上了各種花,頗是美麗。

這些花皆是長沙幫的人自別處移來,不必慢慢生長。聚在一起,爭奇鬥妍。

花園之中,挂著兩個燈籠,劉正風等人坐在一起乘涼,說著閒話,一邊扇著蒲扇,驅趕著蚊子。

蕭月生緩緩靠近,劉正風首先發現,自椅子中站了起來,周身戒備,問道:“是蕭先生麽?”

他自忖功力不低,被人接近卻沒聽到腳步聲,直到故意放重腳步方才發覺,其人功力極高,寥寥無幾,首先便猜到了蕭月生。

“是我。”蕭月生答應一聲,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他們面前。

諸人起來紛紛見禮。

蕭月生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說了兩句閒話,便返身回屋,不與他們一起湊熱鬧。

他現在已漸漸有些習慣了孤獨,不喜歡熱鬧了。

進到屋子,他不由一怔,發覺屋子變了模樣,井井有條,整潔淡雅,雖然簡單,卻頗有幾分溫馨之意。

軒案上擺著兩瓶鮮花,散發著淡淡地香氣,沁人心脾,令屋子的感覺頓時不同。

他搖了搖頭,不知是誰所整理,腦海中出現了劉菁地容顔,元神漸強,對於一些事情,他幾乎有了莫名的直覺,難以言喻。

將寒霜劍解下,放到床頭,他脫下靴子,盤膝坐到榻上,開始了例行的入定。

手剛掐上指訣,忽然門被敲響,他睜開眼,溫聲問道:“劉姑娘,有事嗎?”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不美,他雖然對世俗地約束不屑,但卻顧慮到劉菁的清名。

“蕭先生,請開門罷。”劉菁柔美的聲音響起。

蕭月生遲疑了一下,伸手一拂,房門被緩緩打開,門外站著苗條婀娜的劉菁,手上正端著一隻木盆。

見房門自己打開,卻不見人影,劉菁微微一怔,隨即蓮足擡走,邁了進來。

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羅衫,剪裁合度,將誘人的身體凸顯無遺。

劉正風本就是富家少爺,所娶的劉夫人是難得地美人,身材極好,劉菁完全承自母親,兼之她習練武功,卻又並不過度苦練,僅是強身健體,故身材更佳。

在柔和的燈光之下,她肌膚如玉,散發著淡淡地光澤,微微低著對,秀臉酡紅,似是羞澀,嬌豔如玫瑰。

“劉姑娘,這是爲何?”蕭月生看著她嫋嫋進來,兩手端著木盆,自榻上下來,溫聲問道。

“先生趕路辛苦,先洗洗臉吧。”劉菁低著頭,快要垂到胸脯上,聲音如蚊,若非蕭月生功力精奇,怕是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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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4章 成親


月生望瞭望劉菁,略一沈吟,便點點頭,溫聲說道:姑娘一番美意了。”

說罷,起身下榻,來到木盆前,洗了洗臉。

劉菁秀臉幾乎垂到高聳的胸脯上,雙頰酡紅如醉,在柔和的燈光下更顯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親幾口。

見蕭月生洗完臉,她忙將手上的毛巾送了上去。

蕭月生被人服侍慣了,洗完臉,順手一伸,接過毛巾,擦了擦臉,然後還給她,純粹是習慣成自然,下意識的舉動,待擡頭看到劉菁的秀臉,才微微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把她當成小玉她們了。

雖然與劉菁相處不久,蕭月生卻是洞人性情宛如觀火,知道她性子羞澀,臉皮極薄,剛才若是拒絕了這一番好意,定會傷了她的臉面,不如坦然接受。

“劉姑娘,多謝盛情,今後不可如此做了,委實折煞在下。”蕭月生望著劉菁,溫聲說道。

劉菁低垂臻首,默然不語,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將木盆端起,轉身關上房門,盈盈退了出去。

蕭月生看著她窈窕的身形離開,搖了搖頭,略帶苦笑,覺察到了她眼中的淡淡幽怨。

看著她消失,他不由又微感悵然,有她在,屋子便覺得多了一份幽香,如今隨著她的離開,空洞冷清。

“難道是對她動心了?”他心中一驚,忙搖了搖頭,不大可能,劉菁雖然貌美。卻算不得絕頂麗色,應該不至於這般容易動心。怕是因爲她有些像小星小玉她們,故愛屋及烏罷了。

想一想,已經很久沒有女人了。對於一個嘗到肉味之人而言。一年不吃肉,實在算是難耐的折磨。

如今。他修習的又是至陽至剛的天雷訣,對於女子陰柔之氣更爲渴望。男女之欲更是強烈,卻因爲對夫人們地強烈思念,摒除了雜念,一心精進。以盼早日得道。能夠見得到夫人們。

如今。天雷訣與九轉易筋訣皆達平緩期,短期之內。難以進步太大。心也跟著放下來,開始學著慢慢的用功。有張有弛,不能如開始時地貪功冒進了。

晚上。他掐起指訣。盤膝入定時,雜念前所未有的繁蕪。剪不斷理還亂。從前所用重重驅除雜念之法,統統失效。

他不由有些擔憂,知道心魔來襲。需得找到根源,然後解決掉它。否則。再難寸進。

於是,他不再入定。而是躺了下來,開始了爲數不多的睡眠。

但躺在榻上,仍不能入眠。他眼前總閃現出劉菁地身影,那扭動地細腰與圓臀。清柔的眸子。蕭月生生驀地出一股衝動。將她抱到懷裏。好好憐愛。

苦笑一聲。他沒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宛如前世的熱血小子,對女子這般渴望。

他不再強自入眠,披衣而起,出了小屋。來到了海邊,走在鬆軟地沙灘上。聽著海浪拍岸的聲音,帶著莫名的韻律,他的心慢慢靜了下來,站在海邊,開始修煉九轉易筋訣。

夜空中不知不覺地出現了明月,宛如冰輪。緩緩轉動,散發著清輝,籠罩著蕭月生。

使完一遍九轉易筋訣,他收勢籲氣。能夠感覺到身體充實發熱,舒暢無比。

他慢慢轉過身來,朝向桃樹林地方向。緩步走了過去,一步一步,步伐極慢。

來到了桃樹林,走到了一棵桃樹下地劉菁身前,溫聲道:“劉姑娘,還沒睡?”

劉菁也是輾轉難眠,索性也起床出來散步,走到最喜歡的桃樹林中,看著棵棵桃樹,她地心情會莫名地平和下來。

只是,當她走到桃樹林時,卻看到了蕭月生在月光下練功,與先前的萬丈金芒中練功不同,在柔和地清輝中,他緩緩運轉身體,帶著一股神秘氣息,令她怦然心動,一顆心再次砰砰跳個不停。

“嗯,先生也沒有睡?”劉菁臻首微垂,臉頰羞紅,如塗胭脂,說話聲音微顫,自己都不知自己說些什麽。

蕭月生看了看她,朦朧的月光之下,越發覺得她嬌豔動人,嘴唇又嫩又紅,散發著誘人地光澤,仿佛是被剛洗過地櫻桃,他幾乎忍不住想去咬一口。

好在他如今元神漸強,定力大增,儘量克制住自己,卻不敢再肆無忌憚的觀賞。

轉過頭去,蕭月生想了想,看了看天,道:“天色不早,姑娘還是早些去睡吧。”

“嗯。”劉菁點頭,轉身盈盈舉步,心中卻是大感悵然,她雖低著頭,卻能感受到那兩道灼熱地目光,又羞又喜,不成想,他竟這般克制自己。

第二日,蕭月生難得地沒有起床,陽光將軒窗映得大亮,屋內光線柔和明亮,他還賴在床上。

睡覺睡到自然醒,他仿佛已經忘了這般的享受,如今,卻頗是找回了幾分那時的感覺。

正躺在榻上,浮想聯翩,更是思念幾位夫人們,敲門聲響起,蕭月生微微皺眉,已經知道外面是劉菁,手上正端著一隻木盆。

“劉姑娘,何事?”蕭月生揚聲問道,聲音平和,緩緩送到站在門前地劉菁耳中。

聽到這溫和而清朗的聲音,劉菁頓覺心中一寧,儘量放大聲音,不讓自己那般羞怯,說道:“先生起床了嗎?”

“還沒。”蕭月生回答,已經起身,整了整衣衫地褶皺,他昨夜僅是和衣而眠,孤單一人,他懶得脫衣睡覺。

劉菁默然不語,端著木盆,站在門外等候。

蕭月生親自拉開房門,門外是一

羅衫的劉菁,將白皙的臉龐映得越發皎潔動人,只是分憔悴。

“蕭先生……”劉菁輕喚了一聲,忙端著木盆往裏走。

蕭月生本想阻攔,卻又狠不下心。只能跟在她身後,說道:“昨夜不是說了麽,姑娘這般做。在下實在擔不起。”

劉菁將木盆放到木架上,拿著毛巾站在旁邊,瞥了蕭月生一眼,忙又移開,低聲說道:“先生于我們有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做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唉……,你們啊!”蕭月生無奈的搖頭,卻並沒有客氣,直接上前。開始洗臉,這樣的感覺。他已久違,不想拒絕。

劉菁趁機偷偷打量他,昨晚回去之後,她再次輾轉難眠,眼前一直閃現著在月光下練功地情形,他一舉一動。莫不柔和而寧靜。仿佛與海浪拍岸聲隱隱相合,帶著一絲曼妙的意味,好看之極,神秘莫測。

原本想做他的侍女,讓他喜歡上自己。算是賭上一口氣。但如今卻有些難以自拔了,想到此。她有些惶恐。又隱隱有一絲興奮。

在這般複雜難明地感覺之中,她直到天色破曉才睡去,稍睡一會兒,便趕緊起來,燒好了熱水,端了過來。

看到蕭月生洗完,她忙止住胡思亂想,將毛巾遞上去。

拿毛巾輕擦著臉,蕭月生轉頭望向劉菁:“劉姑娘,在下有手有腳。實不必別人服侍。”

劉菁搖頭,臉頰酡紅,羞澀動人,低聲道:“就讓小女子服侍一二。算是略盡心意吧。”

蕭月生搖頭,知道徒說無益,只能找劉正風說話。

後花園中。蕭月生與劉正風對面而坐,弟子們已經練完了功,各自回去,這裏靜悄悄地。

“蕭先生,難道你心中有人了?”劉正風微呷一口茶茗,這是女兒親自所沏,喝起來格外的香。

蕭月生一怔,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先生這是何意?”劉正風瞧得迷惑,忙問道。

蕭月生稍一沈吟,露出一抹黯然,隨即斂去,緩緩說道:“在下已有妻室,只是並不在身邊,不知何時能夠相見。”

劉正風乃是過來人,瞧他的神情,知道不欲詳說,歎了一聲:“原來如此。”

蕭月生收斂心情,溫聲說道:“劉姑娘才貌雙全,實應嫁給一戶好人家,豈能屈就在下?”

他洞悉人心,早已看出劉正風之意,只是一直故作不直罷了,如今便想挑明。

劉正風搖頭,仰天歎息一聲,拍著膝蓋,苦笑道:“自從上次家變,將菁兒嚇著了,埋下了陰影,一直覺得害怕,但呆在先生身邊,卻能夠安寧下來,老夫也無奈得很。”

蕭月生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正常,她一個富家小姐,雖然劉正風會武,她卻算不得武林中人,乍見到那刀光劍影,膽子再小一些,難免害怕,缺乏安全感。

劉正風低下頭,緊盯著蕭月生:“先生雖有妻室,目前身邊卻是無人,便讓小女隨侍在旁,端端茶送送水,也不必有什麽名份,只圖她能過得舒心便好,……爲人父母的,也就這麽點兒心願。”

“這……”蕭月生不由遲疑。

若說他不好女色,也不會娶了那麽多地夫人,當初娶郭芙時,對完顔萍極爲歉疚,隨著她們相處融洽,一家人其樂融融,這般歉疚便漸漸淡了,然後,便一發而不可收。

如今,大道需得近十年修成,取巧不得,在這個世上,一個人生活,固然自由自在,卻也有些淒涼。

他本就是不羈之人,縱橫無拘,任意自由,不會矯情,聽得劉正風這般說不,腦海中閃現出劉菁動人地身姿,不由怦然心動。

半晌之後,他緩緩點頭:“如此,那便委屈劉姑娘,先跟在我身邊了!”

劉正風不由一陣哈哈大笑,忙說道,不委屈不委屈,說來還是小女高攀了。

蕭月生稱了他一聲岳父,更令他笑得合不擾嘴,如此,便算是將劉菁收入了房中。

隨後的日子,便是一番喜慶,兩人成親。

這在現代人看來,宛如兒戲,在古人眼中,卻是平常得很,古人成親,往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雙方常常是未見過面,入了洞房,方才見到真容。實是賭運氣。

劉菁便算是嫁入了蕭府,成爲蕭月生的平妻,她只覺意外欣喜。本想僅做一個丫環,不成想,卻成了蕭夫人,其喜悅難以言表。

潘吼知道了消息,趕了過來。只是可惜劉正風他們地住處不能外泄,不能大請宴客,只潘吼一個人趕了過來,其餘人並不知。

這一日,蕭月生與潘吼坐在海邊喝酒。夕陽地餘輝灑下漫天彩霞,柔和而瑰麗。

他們所坐是兩個木墩。乃是用老樹的樹根所制,中間是一張木桌,兩人對頭而坐,海風習習,海浪陣陣,極是寧靜。

潘吼臉色泛紅。微帶酒意。哈哈笑道:“我說,兄弟,抱得美人歸,咱也算不白白救人一場!”

蕭月生苦笑:“大哥把我想得太過不堪了吧。”

“嘿嘿,兄弟你自然不是成心。但天意如此嘛。”潘吼嘿嘿笑道。

蕭月生搖搖頭。忽然轉身,望向海面。

大海上有船過來。看其旗幟。乃是長沙幫地船。

來地卻是程護法,他上了岸,見過兩人,回答了蕭月生的問話,宋長老的傷已經差不多了。

而據他所說,他趕過來,

報信,長沙幫來了兩個兄妹,說要找蕭月生比武,賴了。打敗了長沙幫上下,再無敵手,宋長老又傷勢未痊愈,不能動手。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耍威風。

“沒出人命吧?”潘吼忙問。

程護法搖頭,說道:“他們確實是比武而來,並不曾下辣手。”

潘吼頓時籲了口氣。點點頭,露出微笑,如此便好。

“噢,你也收拾不了他們?”潘吼又道。

程護法苦笑,搖搖頭:“這二人年紀雖輕,劍法卻極高明,屬下也敗了。”

“赫赫,這般厲害?!”潘吼提了提眉毛,一臉驚奇。

蕭月生問其姓名,程護法回答,這二人一叫許靜轅,另一個叫許靜軒,是姐弟二人,姐姐美麗,弟弟英俊,實是難得地人才。

蕭月生點頭,記得許靜軒,西湖的蘇堤上,有一段兒小插曲,這個許靜軒,確實是難得地美麗。

“兄弟,先莫管他們,他們賴著,就賴在那兒吧!”潘吼酒意正酣,大是不滿的擺擺手,忽又想起什麽,轉頭問程護法:“對了,程護法,可查得他二人的底細?”

程護法點點頭,看了看蕭月生,低聲道:“據他們所說,清風劍客許曉風是他們地父親。”

“清風劍客……?”潘吼放下大碗,皺著眉頭,想了想,忽然一拍額頭,道:“不就是兄弟你廢了武功的那個清風劍客嘛?!”

“就是他。”蕭月生淡淡點頭,微微一笑;“他們姐弟二人是替父尋仇來地!”

“許曉風都不是你的對手,他兩個兒女來,豈不是送死?!”潘吼大是不以爲然,端起酒碗,輕吸一口。

蕭月生搖頭,道:“這個許靜軒,我卻是見識過,並非乃父地清風劍法,而是別派劍法,頗是精妙。”

“見識過兄弟你的劍法,那個許靜軒還敢來?!”潘吼大是不信,瞪大了眼睛。

“應是找到了好地幫手了吧。”蕭月生端起酒碗,微抿一口,淡淡一笑。

“哦——?”潘吼略睜了睜眼睛,一飲而盡,拿袖子抹抹嘴角,笑道:“那倒要見識一下!”

他們說做便做,推開酒碗,起身往回走,蕭月生稟明了岳父劉正風,攜著劉菁,便坐上了船。

劉岑與劉芹二人俱是抱憾不已,因爲一直沒有趁機向姐夫請教,如今,蕭月生已成了他們的姐夫,自然是要討幾招絕學,用以防身。

劉菁穿著一身鵝黃羅衫,秀臉白皙晶瑩,宛如白玉雕成,在鵝黃色地映襯下,越發皎潔動人,且她初逢雨露滋潤,眉梢之間,春意盎然,變得光彩照人,比原來更美幾分。

蕭月生已不是原本的青頭小夥子,對於情,並非原本那般渴望,在他看來,平淡並非無情,也是情地一種方式,且更怡人。

他如今地體質特殊,天雷訣至剛至陽,在床弟之間,極難滿足,劉菁體質一般,只能稍一解渴,淺嘗即止。

床弟之間,他授于劉菁雙修之法,兩人雙修,劉菁的功力突飛猛進,駭人聽聞,無異一步登天。

天雷訣的紫丹結成之前,對於女色需得節制,但紫丹一成,女子元陰的益處便極大,得其處子元陰,蕭月生紫丹銳氣大減,向圓融內斂之境邁進一大步。

站在船頭,蕭月生攜著劉菁,向劉正風他們抱了抱拳,隨著船漸前行,他們漸漸變成了小黑點兒,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爹爹,姐夫何時會再回來?!”劉芹跟著他們往回走,頗是不甘心的問道。

劉正風瞥了小兒子一眼,哼道:“何時回來,又怎麽說得准,你這個小傢夥,今天罰挑十擔水!”

“這是爲何呀?!”劉芹一幅冤比海深的模樣。

劉正風瞪他一眼,哼道:“昨天偷懶,少挑了一擔,還以爲神知不鬼不覺吧?!”

劉芹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個不停,一一看向四周,衆人皆是目露微笑,似是看好戲。

劉芹見此,知道查不出哪個告地密,又無人替自己求情,大姐已經離開,他只能無奈的點頭。

“哼,臭小子,若不知勤奮,你姐夫才懶得理會你!”劉正風恨鐵不成鋼的瞪他一眼,轉身邁著方步,走了回去。

*********************************************************

船行海上,蕭月生與潘吼拿著一盤棋在下,劉菁坐在蕭月生身後,神情貫注。

她乃是富家小姐,武功雖練,卻僅是強身健體,多是學一些琴棋書畫及女容,對於下棋,頗有天份。

潘吼雖看似一個粗人,卻也頗通此道,在別人面前,名高手,但在蕭月生面前,無異于魯班跟前弄大斧。

但蕭月生也僅是閑得無聊,不能練功,便聊以打發時間,嘴是一邊閒聊著武林之事。

最近打聽回來的消息,林震南與王老爺子安然無恙,無人去惹,但洛陽城的武林人物並未散去。

蕭月生聽聞,想了想,隱隱有所覺察,仿佛煙雨欲來風滿樓,平靜之中藏著危險。

“看來,還得去一遭。”蕭月生喃喃自語,搖了搖頭。“大哥,什麽?”正陷於深思中地劉菁忙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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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第55章 玉帛


月生搖頭一笑,伸手拈白子,下了一手,另潘吼目瞪也明眸圓睜,大出意料。

時間如流水,緩緩逝去,劉菁只覺一眨眼的功夫,船已靠岸,然後他們坐上馬車,回到了長沙幫的總壇。

太陽已經偏西,陽光雖不毒辣,天氣卻更加炎熱,街上的柳枝仿佛也沒有了精神,焉頭耷臉。

四人進了臨安城,到了總壇,便見到張護法與宋長老皆站在門前迎接。

劉菁秀臉通紅,有些羞澀,轉頭看了看蕭月生,見他神色嚴肅,面沈若水,一舉一動,沈穩從容,心也莫名的輕鬆下來。

“張護法,他們可是走了?”潘吼是急性子,迎頭便問。

張護法微微一怔,隨即醒然,搖頭笑道:“還沒那,趕不走他們,死活賴在這裏了!”

隨即,他向蕭月生見禮,看了一眼劉菁,蕭月生溫和一笑:“這是內子。”

又向劉菁笑道:“這是張護法。”

張護法眼中露出驚奇之色,卻是向劉菁抱了抱拳,乾枯的臉上擠出笑容,道:“見過蕭夫人,幸會。”

劉菁雖然極爲羞澀,舉止卻落落大方,微酡著秀臉,襝衽一禮,柔聲道:“見過張護法。”

隨後是宋長老,也與劉菁見禮,不看僧面看佛面,雖然劉菁默默無聞,但竟然成了蕭先生的夫人,自然不能怠慢。

幾人寒暄了兩句,便往裏走,到了大廳落座。

“幫主。蕭先生可是來了!”張護法搖頭歎道,露出一個苦笑:“這幾天,這兩個小祖宗可把咱們折騰慘了!”

“怎麽?”潘吼身體一繃,雙眼精芒四射,沈聲問。

“他們不停的找人比武!”張護法搖著頭。苦笑著說:“他們找人比武。不管你武功高還是低,總是樂此不疲,咱們內堂的兄弟們。差不多都被他們打敗了!”

“哦――”潘吼沈著臉。哼了一聲,覺得大丟顔面。尤其是在弟妹跟前。不由哼道:“將他們大駕請來。本座想見識一下。”

“是。”張護法點頭,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話,起身離開大廳。步伐沈凝,功力越發精純。

“咳。讓弟妹見笑了。”潘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劉菁苦笑,頗有尷尬之色。

劉菁抿嘴一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蕭月生在一旁擺擺手。輕輕笑道:“大哥不必如此。那位許靜軒的武功極是厲害,便是大哥你親自上陣,怕也不是對手,何況是幫中兄弟們。”

他心中暗自一笑,這個大哥。極是好面子的。

宋護法點點頭,緩緩說道:“那個許靜轅更是厲害,怕是也唯有蕭先生能夠降得住他!”

蕭月生看了一眼宋護法,目光瞄在長劍拔出的地方。雖沒有透視之力,卻可以從舉動上觀察得出,他已然無恙。

見他的目光所落,宋護法點頭,抱拳道:“老夫還未曾道謝。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蕭月生搖頭。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

劉菁坐在蕭月生地身旁,一身杏黃羅衫。白皙如玉地臉龐嬌豔動人,靜靜聽著衆人說話。

她明眸轉動,波光流轉。媚意橫生,白瓷般的嘴角帶笑,知道丈夫定是救過宋長老的性命。看他們對蕭月生地恭敬神情,她心中甚是自豪,與有榮焉。

腳步聲響起。隨即一道淡紫色人影飄入,輕盈如羚鹿,一陣淡淡地幽香隨之飄入。

劉菁看清了來人的面容,心中不由一動,此女生得花容月貌,比自己更勝一籌,雪白地瓜子臉,秀挺地瓊鼻,菱角般地紅唇,明眸善睞,目光流轉之間,卻帶了幾分俏皮之意,她不猜而知,這定是那位許靜軒了。

許靜軒甫一進來,看到蕭月生,明眸一瞪,黛眉挑了挑,上前兩步,嬌聲哼道:“哈,姓蕭的,你終於肯出頭了!”

蕭月生點頭,神情沈靜,淡淡說道:“許姑娘風采依舊。”

許靜軒菱唇一撅,嬌哼一聲,不再去看他,轉頭打量了一眼劉菁,笑道:“姐姐,你生得真美!”

“你也很美。”劉菁秀臉一紅,微微笑道。

“真地麽?!”許靜軒頓時眉開眼笑,似乎剛才稱讚別人,便是爲了讓別人反過來贊她自己。

劉菁抿嘴微笑,點點臻首。

許靜轅與張護法緩緩走了進來,潘吼打量了一番,心中暗叫一聲好人才,這個許靜轅,實在是英姿不凡,一表人才。

許靜轅穿著一身淡紫的輕衫,與其姐地顔色相同,更顯得面如冠玉,狀如敷粉,他走到蕭月生跟前,抱拳一笑,朗聲道:“這位便是蕭先生吧?在下許靜轅。”

蕭月生抱拳,淡淡一瞥,緩緩點頭:“在下蕭一寒,令尊可是清風劍客許曉風?”

“正是。”許靜轅點頭,冠玉般的臉上未露異樣。

蕭月生暗自一皺眉,他故意說這一句,便是刺探之意,看此子地表情,似是並不記恨自己,是他掩飾得極好,自己也覺察不出?

他又暗自一搖頭,以自己靈覺之敏銳,玄妙莫測,又是無形無質,對面之人的心緒波動,必難逃自己靈覺。

他雖然靈覺敏銳,洞察深明,卻並非無所不知,許曉風武功被廢,除了他自己,家中其餘的人,皆有松一口氣之感,對於蕭月生反而並無敵意。

乍聽起來,卻是有些匪夷所思。

實因許靜轅的武功已然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中州一帶,無人不知,

況且,還有許靜軒地一身武功也遠強過父親,一門兩虎。更是無人敢於登門尋仇。

許曉風雖然人稱清風劍客,聽上去淡泊,卻是極喜歡惹事之人,他夫人與兩個孩子皆是擔心不已,卻又擋不住。只能暗自擔心。生怕他哪天與人動手,出了意外。

這一次,他武功被廢。終於能夠安下心來。在家中老老實實地頤養天年,令周圍衆人皆是大松了口氣。

故對於蕭月生這個仇人。兩兄妹並無大恨。只是氣不過。想找回顔面而已。

蕭月生略一點頭,淡淡一笑:“有子當如仲謀。你父親好福氣!”

許靜轅笑了笑,這樣地話。他聽得極多,已經耳朵起繭。毫不挂心,說道:“我大姐數日前碰到蕭先生,聽聞蕭先生劍法高絕,便忍不住想切磋一二。在下也技癢得很。”

“嗯。也好。”蕭月生點頭,身形緩緩站起,邁步走到他跟前,按上劍柄,道:“令姐的劍法精妙。想來你的劍法更在其上,在下也技癢得很。”

許靜轅看了大姐一眼,見她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顯然並不服氣。又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神情沈靜,無悲無喜,宛如一潭幽水,看不清深淺。只能硬著頭皮。道:“請出招罷!”

潘吼四人俱是聚精會神,瞪起眼睛,目不轉

次見到蕭月生出手,他們都覺得眼界大開,受益匪淺

劉菁雖知丈夫武功高明,但畢竟不知對方地深淺,心中難免緊張,緊緊攥著小手,握成拳頭。

“鏘――!”一聲清鳴,蕭月生長劍出鞘。

寒霜劍露出真容,世人罕有見到,宛如一汪清水在微微晃動,寒氣森森,實是難得的寶劍,蕭家祖上看來應該不凡,否則,也不會有這樣的寶劍。

“這柄寒霜劍吹毛斷發,削鐵如泥,許少俠要小心了,請――!”

蕭月生神色嚴肅,長劍平舉,緩緩說道,如臨大敵,並不像平常那般隨意。

非是他真地拿許靜轅當對手,此舉僅是爲了顯示許靜轅的厲害,而是對他心胸之尊重,也是爲了給長沙幫衆人留一些顔面。

許靜軒撇了撇菱唇,當初自己找他比試,他可僅是折了一段兒柳枝兒,應付了事,顯然不拿自己當一回事,實在可恨!

“有僭!”許靜轅低喝一聲,長劍出鞘,也是一柄利刃,雖不如蕭月生地寒霜劍,亦非尋常長劍可比,卻是許曉風的清風劍。

許曉風武功被廢,想要練回去,已是不可能,心灰意懶之下,只能將拱若珍寶的清風劍傳于自己地兒子。

“嗤”的一聲利嘯,許靜轅身體一挺,手腕一壓,劍尖化爲一點兒寒芒,直刺蕭月生膻中大穴。

蕭月生肩頭一動,寒霜劍晃了一下,已擋在膻中,似快實慢,許靜轅來不及變招,兩劍相交,發出一聲清鳴,頗是悅耳。

許靜軒微蹙著眉頭,不再亂想,靜靜觀察,高手出招,甫一出手,便顯不凡,她看了看蕭月生,這個蕭一寒劍法確實高明,這輕輕地一劍,似緩實疾,輕描淡寫,著實不凡,自愧不如。

但她只是在心裏想想罷了,卻不會說出來,反而帶要暗哼一聲,揚了揚圓潤的下頜,不屑的模樣。

劉菁小手越握越緊,緊張的身子微微顫抖,令許靜軒看得有些不忍,想去安慰她,卻知道太過孟浪,不能亂動,免得惹人誤會。

蕭月生僅是長劍一豎,輕輕擋住許靜轅的劍招,無論他出什麽劍,僅是這一招,守得滴水不漏,令許靜轅極是無奈,這才明白大姐地心情,對方僅使一招,果然太過折磨人。

許靜轅的劍光博雜,一招接著一招,宛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招式轉換之間,毫無滯澀,運行自如。

蕭月生心下暗自點頭,果然是一個天才人物,這些招式,能夠連接到一起,非是任何人都可做到,沒有卓絕的天賦,怕是很難使出。

劍招連環,轉眼之間,三十幾招過去,潘吼幾人看得目不轉睛,如饑似渴,如飲醇,這般酣暢淋漓的劍法,委實動人心魄。

潘吼暗自思忖,怪不得長沙幫無人敵得過這個許靜轅,此人的劍法,委實精彩絕倫,即使自己,怕是僅能抵得住十來招,斷無可能得勝。

蕭月生身形從容,僅是轉動微小的角度,似乎不必動彈,僅是身體某個部位活動一下便可,舉重若輕,便是如此。

蕭月生一瞥之間,忽然覺察到了夫人劉菁的異樣,秀臉泛白,櫻唇緊咬,便打消了繼續欣賞劍法之念,淡淡說道:“小心了!”

許靜轅心中一緊,長劍更疾,宛如狂風暴雨一般籠罩住了蕭月生,一時之間,劍影如山,看得潘吼幾人目瞪口呆。

蕭月生淡淡一笑,劍尖一壓,由豎變直,平平一劍,直刺許靜轅,劍光如電,讓旁人生出目眩之感。

許靜轅劍招陡變,似要格擋,卻已無以阻擋,身形急忙一動,欲要躲開,避其鋒芒,卻覺喉頭一冷,渾身不由一僵,不敢再動。

蕭月生收劍歸鞘,抱拳淡淡道:“許少俠,承讓!”

說罷,轉身回到劉菁身邊,拿起她的繡拳,一股熱氣緩緩輸送過去,讓她地小手放鬆開來。

許靜轅僵在當場,面色蒼白,陷入了苦思,一直在回想剛才蕭月生的那一招劍法,卻隱隱約約,看不清他的劍,似乎太過迅疾,目光無法追蹤。

“弟弟!”許靜轅嬌喝一聲,將他驚醒,她知道弟弟地毛病,每次與人動完手,都要發一陣子呆,要將對方的劍法變成自己的,這個驚人的天賦,旁人無法企及。

只是,她卻是明白,這一招劍法,即使學會了,也沒甚麽用,因爲要訣僅在一個快字。

當初,師父曾言,即使劍招再精妙,遇到太過快疾的劍,也僅有逃之夭夭,她當時並不信,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太過淺薄了。

她幾日前敗給蕭月生後,一直在默默思索,爲何會落敗,想來想去,對方地劍法簡單,眼光卻是高明之極,更重要的卻是,他出劍看似悠緩,漫不經心,卻是騙人眼睛的,其實出劍極快,往往後發先至,故能從容破解劍招。

許靜轅醒過神來,臉色恢復,強自一笑,抱拳向蕭月生道:“蕭先生果然劍法如神,在下佩服!”

蕭月生放下劉菁地小手,擺擺手道:“劍法如神四個字,在下當不得,……不過,許少俠小小年紀,劍法卻是如此廣博,著實不凡。”

“確實厲害!”潘吼也跟著點頭,搖頭歎道:“看到許少劍,我便感覺,自己這一把年紀,都活在驢身上了!”

他雖說得粗俗,卻豪爽過人,許靜轅不由一笑,搖頭謙遜不已。

對於這兄妹二人,蕭月生頗感好奇,不知爲何二人竟沒有敵意,便邀他們坐下,一塊兒喝酒吃飯,也透出化干戈爲玉帛之意。

二人痛快的答應下來。

酒席間,潘吼問及,爲何他們對蕭月生沒有恨意,仿佛並不是爲了報仇而來。

許靜軒心裏存不住話,便原原本本一說,聽得衆人不由搖頭失笑,大覺有趣。

趁著喝著盡興,許靜軒問,爲何蕭月生來來去去,僅使一招劍法,著實太過氣人。

蕭月生苦笑,搖了搖頭,歎道:“非是我僅使一招,而是我僅會三招劍法!”

衆人聽得目瞪口呆,感覺匪夷所思,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也透出不信之色。

蕭月生笑了笑,淡淡說道:“此事說來慚愧,在下的天姿駑鈍,學劍法極慢,後來便想出笨辦法,只練一招,到了現在,也僅練了三招而已!”

衆人皆是意外不已,實是出乎意料。

最受震動的,莫過於許靜轅,他一直以來,靠著自己的天賦,想要博通天下間的所有劍法,然後自創一套,可謂是雄心勃勃。

如今,與蕭月生交手之下,僅是對方一招,便接不下來,難道自己的路走錯了嗎?他看了看蕭月生,不由動搖起來。蕭月生看清了他的心思,卻沒有出言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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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56章 重臨


兩人送走,潘吼與蕭月生坐在寒齋之中,喝著極品的閑聊。

柔和的燈光下,整個屋子透出一股溫馨的氣息,屋中的擺設未變,劉菁重新擺了擺,氛圍截然不同。

“兄弟,你說,他們二人果真沒有報仇之心?”潘吼懶懶的倚靠在椅背上,翹著腿,搖著頭,手上拿著茶盞,道︰“……這也太過匪夷所思,我卻是不信!”

“越是匪夷所思,越是可信。”蕭月生淡淡笑了笑,端起茶盞,微呷一口茶茗,向坐在身邊的劉菁笑笑,露出嘉許之意。

這是劉菁親自沏的茶,頗見火候。

潘吼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忽然噗嗤一笑,搖搖頭︰“呵呵,若是被許曉風知道,怕是定要恨兒女不孝吧!”

“不孝與孝,誰又說得準……”蕭月生也呵呵一笑。

“不過,那位許姑娘可是美貌無比,快趕得上弟妹了!”潘吼聲音忽然放輕,擠眉弄眼,毫無一幫之主的威嚴。

劉菁秀臉一紅,低頭垂首,大是不好意思。

蕭月生呵呵笑了笑,望向劉菁,眼中露出一抹柔情,很快斂去,搖頭笑道︰“她性子潑辣,怕是尋常人鎮不住,……對了,明天,我想動身前往洛陽,瞧一瞧林總鏢頭他們。”

“又要走?!”潘吼有些不舍,嘆道︰“這林總鏢頭那里,何時能夠安歇下來?”

“慢慢來吧……”蕭月生也頗感無奈。

關于闢邪劍譜之事。根據洛陽城地消息,武林群雄仍舊盤桓不走,似是等什麼好戲,他隱隱有些擔心。

*********************************************************

洛陽城

清晨,空氣清新,似乎帶著淡淡的牡丹殘香。

陽光明媚,普照整個洛陽城,城中的大街小巷,人頭涌動,比平常擁擠許多。很多人皆是身負兵刃,走得大搖大擺,神氣十足,令城中的尋常百姓不敢正視,免得惹禍上身。

高大的王宅之中,仍是僅有三人,王元霸與林震南,還有一個王富貴守門,頗是淒涼。

自蕭月生離開,王元霸與林震南便心中不寧。總感覺有一股無形的氣息。

兩人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照常吃飯,平常練練功。倒也活得自在,但隱隱的壓力仍不是襲來,需得他們開解自己,方能心寧。

這幾天,翁婿二人皆覺得緊張,他們終于知道蕭先生已經離開了?!

他們雖將生死置之度外,但畢竟事關生死,仍感覺緊張,仿佛透不過氣來。

二人早晨起來,先是到謫仙樓吃過早膳,然後沿著繁華的大街,慢悠悠的往回走,一邊在城中閑逛,不時停下來。看一看古玩,一個上午便消磨過去。在路邊弄一些小吃。算是午膳。

然後回到王宅,練一陣武功。睡上一個午覺,醒來時,便可以吃晚膳了,吃過晚膳,翁婿二人在花園中說一陣子話,各自回去睡覺,一天的時間,便這般消磨過去。

這一晚,他們在房里睡得正香,忽然听到動靜,似乎有腳步聲,二人忽地警醒,各自爬起,順著聲音摸了過去。

臨行之前,蕭月生曾對他們明言,此宅已經被他布下了陣法,外人闖進來,便會立刻陷入陣中,難以自拔,最終力竭昏倒。

他們也曾試了試,果然,自牆上一落下來,便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漆黑、無聲,無邊無垠。

仿佛被蒙住了眼楮,除了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且也听不到一絲聲音,寂靜得听不得自己的呼吸,猶如變成了又聾又瞎之人,這種滋味,可以把人逼瘋。

有了此陣,二人底氣十足,不信有人能夠破解,況且,不僅是這里有陣法,他們各自的房中也布下了陣法,旁人根本看不到他們房間的存在,尋找不到。

于是,依蕭月生之計,他們擺下了空城計,平常依然出去,到謫仙樓,然後逛一逛街,晚上再回來,看上去,似乎蕭月生已然離開。

這只會令洛陽城的武林群雄心下疑慮,不敢妄動,待過一陣子,他們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意願,他可能已經回來了。

兩人手持冷氣森森的長劍,腳步放輕,慢慢靠近過去,卻是後牆下面傳來的聲音,二人越走越近,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大,似乎正在奔跑一般。

“他陷到陣里去了!”林震南低聲道,一手持劍,另一手拿著火把,卻沒有點著,他將長劍歸鞘,自懷里拿出火折子,將火把點燃。

火把一亮,登時將眼前的情形看清,牆根下卻是一個中年男子,削瘦臉龐,身形干枯,正手持一柄青鋒長劍,胡亂揮舞。

他腳下踉踉蹌蹌,正圍著一塊石頭奔跑不止,臉上肌肉扭曲,滿是驚恐之狀,雙眼空空洞洞,目光茫然無焦。

火氣亮起,那人卻毫無所覺,仍舊饒著那塊兒石頭奔跑,不時回頭瞧瞧,似乎有怪獸在追趕。

“岳父,我認得他!”林震南將火把舉高,打量了一下此人,回頭恨恨說道。

王元霸正穿著月白色地睡袍,臉上卻毫無睡意,目光炯炯如燭,沉聲問道︰“是誰?”

“翻天鷂子陳寶昆!”林震南目光冰冷,怒聲哼道。

王元霸微一沉吟,撫須想了想,點頭道︰“……原來是他,久聞此人輕功高絕,尤擅精巧,不想竟是這般模樣。”

翻天鷂子陳寶昆雖算不得什麼絕頂地一流高手。但一手輕功卻是名揚武林,僅比萬里獨行田伯光差上一籌,是難得的高手,非是王元霸可比。

此人輕功高明,也頗有些神龍見首不見尾地風範,尋常武林中人,很少能見得到他。

翁婿二人看了半晌,見翻天鷂子只是一個勁兒的圍著石頭打轉,絲毫沒有停下的跡像,而他竟不會施展輕功。只是宛如平常人一般的跑,拼命的跑,這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氣喘吁吁,額頭如抹了一層油。

王元霸嘆道︰“蕭鏢頭的陣法果然不凡!”

林震南點頭,他們雖然親自體驗過其中地滋味,卻沒有想到,如翻天鷂子這般高手,仍被困在其中,看情形。怕是無法擺脫,不由信心大增,身體挺了挺。呼吸也敢放重。

翻天鷂子如鬼打牆一般,轉來轉去,半個時辰過後,他終于力竭,渾身大汗淋灕,軟軟地昏倒在地。

林震南依照蕭月生所授步法,左三右二。復又前三退二,步履輕盈,靠近翻天鷂子,渾身戒備,一掌擊中他昏穴,並無反抗。



提了出來,林震南笑道︰“果然已經昏倒!”

王元霸點頭,不放心的再補上一掌,打量了一番。搖頭笑道︰“看來再厲害的高手,踫到陣法。也是無計可施!”

林震南笑著點頭。渾身輕松,這幾日的壓抑皆煙消雲散。說不出的輕快,笑道︰“如何處置他?”

王元霸撫須想了想,道︰“……點其穴道,將他扔到牆外便是。”

林震南遵行無違,再補上一個睡穴,以便讓他睡到明天天亮,讓別的人看到,然後嗖的一聲躍上牆,將其放到外面的牆根下。

兩人回屋睡覺,知道了陣法地妙處,屋子有陣法保護,無人能夠發覺,這種安全之感,令二人極是安心,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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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自是再有一番議論紛紛,謫仙樓上,人們望向二人的目光皆是驚奇。

本來,私底下有流言傳播,言蕭一寒已經離開了洛陽城,如今地王宅,僅是虛張聲勢,根本不堪一擊。

只是蕭月生下手太狠,余威猶存,人們不敢冒險一試,翻天鷂子性子急,卻是被當作了出頭鳥,若是蕭月生不在,憑王元霸與林震南地武功,無論如何也對付不了陳寶昆。

不想,翻天鷂子竟然鎩羽而歸,雖沒有被廢武功,卻被點了穴道,放在王宅外的牆根下,示威之意昭然若揭。

陳寶昆吃了一個莫名其妙地虧,卻三緘其口,無人能夠自他嘴中撬得什麼,皆不敢輕舉妄動。

于是,洛陽城再次安靜了幾日。

卻終于有人自陳寶昆嘴里撬出話來,有好友將他灌醉,趁機問他,陳寶昆心中郁悶難言,于是酒後吐真言,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這些話一經傳出,人們再有一番議論,終于有人指出,這可能便是傳說中的陣法罷。

人們恍然,陣法之道,已經漸漸失傳,已罕有人知,偌大的一個武林,竟沒有听說過精通陣法之人。

林震南與王元霸也得到了消息,便不再出現,整日里呆在宅中,免得被人暗算,這更坐實了蕭月生已經離開的消息。

這一日清晨,王宅之外,忽然涌現了十幾個人,以黑布巾蒙著臉,手中皆拿著一根近兩丈長、碗口粗的竹竿,腰間挎著長刀,煞氣驚人,令人膽寒。

他們來到王宅後院的牆根下,腳步輕捷,一雙眸子精光四射,宛如劍光,一看即知是高手,這般多地高手齊齊出現,實是罕見。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低喝一聲,紛紛躍上牆去,然後將黑布巾一抬,順勢也將眼楮蒙上,飄然落進王宅之中。

武林中人並非全是有勇無謀之輩,這般笨辦法,集思廣益之下,也想得出來,用竹竿探路,不讓眼楮擾亂自己。

他們舉起竹竿一點,在空中頓了一下,平平移出數尺,然後飄然落下,若是陣法如同護城河一般。僅有一圈,如此便能直接躍過去。

惜乎蕭月生已經想到此,他們在空中一陣恍惚,紛紛跌落下來,皆陷入陣中,好在他們功力頗深,紛紛提氣,未將自己摔傷。

落地之後,他們只覺一片寂靜,無聲無息。便是自己地腳步聲也听不到,更听不到竹竿落地之聲。

外面是明媚的陽光,這里卻是漆黑一片,他們有的人拿下黑巾,仍舊是漆黑無光,與蒙著眼楮無異。

王宅極為寬闊,牆根下,布滿了堅硬無比的青石,皆是深陷地面,深藏其中。難以拔出。

他們以竹竿探路,不時探上石頭這類,便順勢走過去。卻會莫名的摔倒,然後再起身,竹竿再探,卻已是另一塊兒石頭,再走過去,再摔倒,起身再探。又是另一塊兒石頭,外人看來,他只是不停的在繞著石頭轉圈。

林震南與王元霸二人已經站在院中,看著他們十幾個人,拿著粗長的繡竿,如同盲人一般探索,心中發緊。

“放心罷,蕭鏢頭的陣法不是那般好破地!”王元霸拍拍林震南的肩膀,安慰道。也順便安慰自己。

林震南勉強一笑,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二人暗自戒備。一旦他們突破了陣法。便逃回屋子,那里有陣法保護。旁人根本發覺不到,破無可破。

他們地擔心卻是多余,這些人拿著竹竿,摸索著道路,卻宛如盲人摸象,總是不停地跌倒。

半晌過後,他們漸漸變得心浮氣躁,再難平心靜氣的探路,直接扔下繡竿,抽出腰間地長刀,胡亂砍斫,想將阻礙自己的東西全部斬斷,直接硬闖過去,刀揮得越來越狠,狀若瘋狂。

隨著心浮氣躁,眼前漸漸出現幻覺,仿佛落入一片深林之中,樹木參天,陰天蔽日,沒有一絲陽光,陰森森的嚇人。

俄爾,出現一只猛獸,猙獰嚇人,氣勢滔天,他們忽然變得膽小無比,不由的逃跑,驚嚇之下,忘了身負武功,仿佛變成了尋常的百姓,只會逃跑。

林震南與王元霸見他們皆露出驚恐之色,繞著石頭,踉踉蹌蹌的奔跑,他們心中喜悅,知道又中招了,無法破陣而出,只等著力竭昏倒便成。

折騰了一個時辰,他們先後昏倒在地,林震南展開身法,迅疾而入,點中他們的昏穴,扔到了地下。

“岳父,這些人怎麼處置?”林震南瞥了癱倒在地地眾人,他們的面巾皆被拿下。

“……唉,還是點了穴,扔到外面罷。”王元霸想了想,猶豫半晌,無奈的嘆口氣,擺了擺手。

若按他地本意,這些人不懷好意,要對付自己,自然不能手軟,廢了武功便是。

但一想到蕭月生,他卻心中猶豫,此舉無疑會給他招致更多的仇家,即使是自己動的手,人們也會將帳算在蕭月生身上。

他能夠救自己,已經是恩情比天,若再給他惹麻煩,心中實在不安,便心慈手軟一次,放過這幫人。

林震南也嘆了口氣,順腳踢兩下,出口氣,然後補點上睡穴,將他們一一扔到了牆腳下。

如今,潘吼城中的武林群雄已養成了一個習慣,每天都要到王宅前看一看,有什麼狀況沒有。

今天,他們又看了一出好戲,躺在牆角下的這十幾個,皆是赫赫有名的高手,沒想到,也有今天,被人點了穴道,扔在牆外,是何等的丟人現眼!

這十幾個醒來後,已經是傍晚時分。

夕陽殘照,天空滿是彩霞,將洛陽城染成得瑰麗無比,卻照不到他們地身上,被高牆擋住。

虧得有高牆遮住陽光

,被曝曬一日,即使是武林高手,怕是也要脫水。

人們在看了幾眼他們之後,便紛紛離開,沒有圍觀,免得待他們醒來,惱怒成怒,遷怒于人。

十幾個清醒過來,他們看了看彼此,心中怒氣填膺,又羞又惱,卻沒有膽子再沖進去,只能抱了抱拳,尷尬一笑,紛紛離開。

但這十幾個人的大名,已經轟傳在洛陽城內,他們出去時,看到旁人的目光,總覺得帶了幾分嘲笑之意,不由生出天下之大。無處容身之感。

于是,他們索性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心中帶著一絲報復地快感,也想看別人步入自己後塵,讓他們再嘲笑!

幾日過後,又有一批人進去,這一次,他們是彼此系著繩索,手中握著暗器。暗器上系著細線,能夠引導自己前行。

他們依舊灰頭土臉,鎩羽而歸,紛紛被扔在牆角下,昏迷不醒,數個時辰後方才醒來。

一時之間,洛陽城的王宅,再次變成了龍潭虎穴,神秘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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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幽的竹林之中,一間竹屋之內。一個頭發稀疏的老翁正坐在竹屋的簾子前,竹簾里若隱若現的坐著一個人,隱隱約約。能夠覺察到她身影地曼妙動人。

老翁恭聲說道︰“姑姑,我雖沒有親自進去探路,但據小韓說,進了里面,看不到听不到,……看來,確實是陣法。”

里面傳出柔和圓潤的聲音︰“小韓不要緊吧?”

听其聲音。應是年輕女子,卻被這個老翁稱做姑姑,顯得有些怪異,她正是日月神教地聖姑任盈盈。

“不要緊,只是力竭了,被人點了穴道,身體無恙。”老翁點頭。

任盈盈圓潤柔美地聲音娓娓而道︰“陣法一道,博大精深,當今世上。罕有人精通,沒想到這個小小地王宅。竟有高人潛藏。”

老翁恭聲道︰“姑姑。林震南與王元霸定不通陣法,會不會是那個蕭一寒?”

“不會!”任盈盈回答得很快。似是搖頭,柔美地聲音淡淡說道︰“陣法一道,可不是武功,我曾搜尋古籍,稍有涉獵,因為太耗心神而作罷,絕非一朝一夕可以精通,……蕭一寒年紀輕輕,武功又如此高明,想必將時間都花在練功上,哪會有時間研究這些?”

“姑姑說得是。

”老翁點頭,沒有反駁。

任盈盈曼妙的身子動了動,似是搖頭,淡淡說道︰“我本想離開,不曾想,王宅還藏有如此高人,倒想見識一下,姑且再住幾日罷。”

“小佷求之不得!”老翁忙道,見里面沒有說話,便躬身一禮,緩緩退下,回到了另一間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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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攜劉菁緩緩進了洛陽城。

二人沒有耽擱,直接來到了王宅,敲了敲門。

大門被緩緩拉開一道小縫,探出王富貴的臉,一見是蕭月生,他眼楮不由瞪大,大叫一聲,一溜煙兒消失不見,跑了進去。

林震南與王元霸正在後花園中練功,他們見識了這麼多的高手,深覺武功低微,拼命努力,雖說強不了多少,但高強一點兒畢竟沒有壞處,況且,如今不敢出門,練功也可打發無聊的時間。

“老爺老爺——!”王富貴腳不沾地,大叫著闖了進來,聲音傳得很遠,兩人皆停下手,望了過去。

王富貴跌跌撞撞,摔了一跤,顧不得拍身上的塵土,接著跑,一口氣跑到了兩人跟前,想要說話,卻已經喘不過氣來。

“究竟怎麼了,慌成這樣子?!”王元霸頗是不滿的哼道,看到王富貴臉上的表情,似是什麼喜事,原本一緊的心也松了下來。

“蕭……蕭先生……”王富貴臉紅耳赤,躬著身子,手按著膝蓋,努力喘息,斷斷續續地道。

“可是蕭鏢頭回來了?!”林震南猛的一抓他手臂,宛如鋼箍鷹爪,疼得王富貴直咧嘴,趕忙點頭。

“好——!”林震南大喝一聲,松開他手臂,欣喜若狂,此時的感覺,宛如落水之人抓到了一塊兒木頭。

“蕭先生終于回來了!”王元霸大松了口氣,卻是一陣渾身無力,仿佛力竭虛脫。

“老爺!”王富貴眼明手快,急忙沖過去,扶住了王元霸,臉上露出焦急之色,他確是忠心耿耿。

王元霸將他推開,擺了擺手,道︰“快去迎接蕭先生!”

王富貴點頭,一溜小跑回到了前廳,幫忙煮茶,準備招待。

林震南與王元霸二人急匆匆往前走,心中急切,幾乎便要施展輕功。

大門外,劉菁望向蕭月生,秀臉露出疑惑之色。

“呵呵……”蕭月生笑了笑,自從娶了劉菁,他地性格漸漸與前世接近,待她越發的溫煦。

劉菁今日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羅衫,頭上戴著一只金步搖,隨著臻首微微晃動,透了一股子雍容之氣。

有了蕭月生的滋潤,加之雙修之法神奇無比,她每日皆是一番脫胎換骨,如今,她容光煥發,神采飛揚,竟隱隱有逼人之感。

“這里很氣派,與我家差不多了。”劉菁打量了一眼周圍,輕聲說道,被來來往往經過的人們一瞧,她有些羞澀,臉頰染暈,嬌艷欲滴,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嗯,洛陽金刀王家,你也應該听說過罷。”蕭月生點點頭。

劉菁眼波流轉,盈盈瞧了他一眼,輕笑一聲,搖頭道︰“我從不听武林中事的,爹爹也不會對我說。”

“原來如此。”蕭月生笑著點頭,目光柔和,令劉菁沉醉。

“哈哈……,蕭先生,你可是來了!”王元霸爽朗豪邁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與林震南自照壁後轉出,大步流星走過來。

蕭月生抱拳,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卻透著威嚴與沉肅︰“王老爺了,總鏢頭,別來無恙吧?!”

劉菁看得一呆,沒想到丈夫臉上的笑容不變,給人的感覺卻是這般不同。

“哈哈,托蕭先生的福,吃得飽,睡得好!”王老爺子哈哈一笑,笑得歡快,隨即望向劉菁。

“這是內子。”蕭月生伸手介紹。

王元霸一怔,忙抱拳,臉色鄭重道︰“原來是蕭夫人,老夫王元霸,快快里面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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