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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鍾馨齊鳴,鼓拔響起,四位活佛焚香靜坐已畢,終於出場了。
高台挨著一面高牆,檯子最前邊早排布了一排座位,地上鋪著厚氈,那是供身份較高的官員士紳們就坐的。不過所有的官兒都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楊凌也只好入鄉隨俗,站在首位,候著旁邊臨時搭起的圓頂大帳中的僧侶們出場。
高台外圍由楊凌的官兵包圍了起來,百姓被隔絕在外,只能在二十多丈以外觀看,活佛一出場,這些信徒們便紛紛跪了下去,頂禮膜拜,虔誠之極,恐怕皇上出巡也沒有這麼大的威懾力。
官員們一本正經,有的滿臉通紅,,有的打著酒隔兒,卻偏要擺出一副肅然模樣,腳下不穩,晃晃悠悠,瞧來有些可笑。
「勞動四位大師法駕,楊某不勝惶恐,四位大師請就坐」,楊凌在張忠和樊陌離陪同下走上前去,誠惶誠恐,滿臉敬畏的向四個神棍說道。
智慧壽眉一揚,淡然看了楊凌一眼,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國公不必客氣,吾輩一介出家人,苦習修行,正為普渡眾。國公誠心向佛,大辦弘法盛事,實乃我佛門護法。」
說到這裡,他才淡淡一笑道:「我等與國公也是夙世淵緣。今日相遇亦是命中注定,老衲便借瑤池仙酒一杯,敬與國公!」
說著智慧大師揮手一拂,大袖如雲漫卷而起,掌中已突兀出現一隻玲瓏剔透的玉杯,杯中水酒瑩然欲溢」。
四下的官員一片羨慕:這可是瑤池仙酒啊,也只有四位活佛才有資格自天宮取來,也只有人家國公爺才有資格品嚐,咱們哪遇到過呀。遠遠的眾信徒們忽見佛爺又現神跡,也激動的高呼膜拜下去。
楊凌心中暗道:「這魔術不錯呀,要擱現代,那就是馬戲團一魔術師,好好包裝一下,沒準兒還是大師級的」。
他小心翼翼的接過酒來,狀極虔誠的輕抿了一口仙酒。
他倒不是不信神佛,只是類似四大活佛的騙人伎倆經過後世的宣傳,早已盡人皆知,楊凌又有穆生員的先見為主,再加上如果真的修成神佛,豈有如此貪戀紅塵,結交酷吏貪官的道理?他自然不信這四人真是佛爺下凡。
不過為了防備四妖僧有什麼邪門道行,楊凌還真備了兩桶黑狗血,一旦真有怪異就潑他個狗血淋頭。現在他倒沒什麼擔心的,就算下三濫的小老千,還知道欲擒故縱,先給目標一點甜頭呢,此際四妖僧巴結他還來不及,自然不會蓄意害他,所以楊凌大膽的喝了一口。
「嗯……上好的女兒紅,又不全是……好像還添了點竹葉青兒「。
品盡南北正宗好酒的楊國公舔了舔嘴唇兒,然後驚喜道:「好酒,好酒,果然是瓊漿玉液,甘醇元比。哎呀呀,楊某能有這等宏福,真要多謝四位聖僧了。四位大師,請入座,這裡略備了點素齋素酒,四位大師多少食用一些」。
智聰和尚一拂長髯,稽首笑道:「阿彌陀佛,信徒們在外久候了,我等當早日登壇說法誦經。至於素菜素酒……,呵呵呵……」。
他宏聲笑著,回顧其餘三僧,智善微笑道:「不瞞國公,我師兄弟四人修行已逾兩甲子,道行日深,距離白日飛昇的大成之期亦不遠矣。塵世間的五穀,呵呵,已有數十年不知味道了」。
看著智善滿面紅光,腦門锃亮,卻說辟榖幾十年了,楊凌差點笑出聲來,連忙恭維道:「是是是,這些凡夫俗子的飲用之物,哪入得了四位神僧法眼」。
他恭敬的向智善旁邊一個小沙彌遞回杯子,問道:「那……四位大師就便升壇作法……不是不是,講經誦法麼?」
智善大師微微頷首,楊凌忙將四神棍引至台前,兩行小沙彌先登上台去,抬著四座蓮花寶座。還鍾馨法器、各色用具。高台正中供起釋迦牟尼本師佛像,像後敷設法座,表示法師是代佛宣講。
但是四聖法師卻不在佛前跌坐蒲團,而是在釋迦牟尼佛四角放好蓮座,各自升座大盤,雙手合什,法相威嚴,猶如佛前羅漢。
鳴鐘、引磬、香贊、禮拜。悠揚的梵唱聲起,一時萬眾肅穆,智慧大師端坐不動,卻揚聲說道:「須知聞法乃無上因緣,必須至誠、恭敬,意不散亂,屏息萬緣,靜聆法音。若能依法奉行,方不負佛恩」。
眾沙彌及外邊百姓,甚至官員中許多人都雙手合什,齊聲說道:「恭請聖僧解我佛如來真義,南無雲來萊菩薩摩訶薩。南無雲來集菩薩摩訶薩,南無海會雲來集菩薩摩訶薩……」。
楊凌雙手合什干嘎巴嘴兒,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忽瞧見宋小愛全身盔甲,肋下佩劍,嘴裡叼著小半截草木梗兒似的東西,長腿悠蕩,在法台下閒逛,姣好的身材裹在緊張的戰袍之內,曲線異常誘人,那模樣既帥氣又俊俏。
對上他的目光時,宋小愛柳眉向上一挑,翹翹小嘴裡的草梗卻向下一壓。楊凌會意,微微頷首,也閉起眼晴煞有介事的念道:「南無本師釋迦摩尼佛……」。
想在京師混場子,光憑一張嘴自然是唬不住人的,四位妖僧還真是背過幾本佛經的,智聰禪師高宣佛號,唱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他先吟誦了一段《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然後說道:「各位各位善知識、各位法師、各位居士,老衲今日所誦,人人識得,名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這個心字很重要,成佛也是心,造眾生也是心,天堂也是心,地獄也是心,所以大方廣佛華嚴經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學佛就要明性見心,這心就要有心、用心、心誠則靈。迷了此心,受苦無量,生死輪迴無了期,惟有諸佛菩薩明瞭此心,圓滿明白此心時名之為佛。那麼要如何心誠呢?便當皈依我佛,信奉我佛,常做善事,以今世功德種善因,得來世之善果……心心心,難可尋,寬時遍法界,窄也不容針。咄!眾生平等,誰愚誰明?佛心見性,醒硼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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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灌灌,都灌上了?」高牆外是黯家短工們倚牆搭建的低矮棚屋,自從黯家被剿,已經棄置不用了,如今裡邊卻鬼鬼祟祟的有十多人影兒晃動,身軀最龐大的那位就是劉大棒槌。
「放心吧大人,今早灌了第四起了,兄弟們把霸州所有的豬腸、羊腸,騾馬腸全弄來了,整個兒的在檯子圍著木柴裡裡外外繞了好幾圈兒,上邊全紮了小眼兒,這兩天天天盤腸大灌。估計下邊那木柴都被油浸透了,怕嘔煙,兄弟們又往裡鼓了一陣子風,保證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嘿嘿嘿」劉大棒槌賊笑兩聲,說道:「成了,等宋將軍那邊的消息,黑狗血準備好,萬一妖僧真懂妖法,就潑他狗日的」。
一個侍衛擔心的道:「大人,聽說霸州百姓都見識過他們的大神通,不會是真的活神仙吧?要是那樣,咱們可闖了大禍了」。
「不可能!」劉大棒槌道:「你不知道吧?聽說俺家大人和龍虎山張天師是拜把子兄弟,最善降妖伏魔。大帥不但作法借過風、借過煙,當初在錢塘江邊時,八百官兵突遇三千倭寇襲擊。
俺家大帥只念了一道咒語,浪頭捲起半天高,東海龍宮的蝦兵蟹將都來幫忙了,三千倭寇被王八拖到江裡二千七,剩下三百點了天燈。那一宿,嗬!亮堂……」。
「聽說過,聽說過」,幾個壯家兵連連點頭,本來忐忑不安的心情立即安定下來,張天師的把兄弟說四大神僧是妖怪,那一定錯不了了,等著聽令放火就是。幾個人忙回到牆邊。牆上跟灶坑似的,有四個黑洞洞的洞口,牆那邊的講經高台,就像一鋪火坑。
金剛經、妙法蓮華經,大方廣佛華嚴經,四位僧人不但講解經義,還有鼻子有眼的講某年某地、某人如何信奉佛法,虔誠禮佛,捐獻香火,後來遇到什麼大厄,結果化險為夷。類似的故事穿插在枯躁的教義講解中,聽得眾信徒如癡如醉。
更奇妙的是,四人講經時雖無天花亂墜、卻不知從何處飄來若有若無的檀香,雖在空曠之地,仍持久不息,今人更加深信四位高僧乃是得道的高人。
待智聰禪師講完了經義,四位高僧雙掌合什,同聲誦唱偈語道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思,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南無阿彌陀佛……」。
在楊凌的官兵有意放縱下,信徒靠近高台的距離越來越近。一聽偈語,眾信徒忙誠惶誠恐,同聲吟道:「南無阿彌陀佛~~~」。
鍾馨齊鳴,梵唱又起,講經結束了。佛祖釋迦牟尼像被小沙彌們抬了下來,四個蓮座卻沒有動,小沙彌們在原來放佛祖像的地方擺上了一個碩大的香爐,香爐是下鼎上爐隔開兩層的,下層劈劈啪啪燃著上好的檀香木,上層一捆巨大的香柱矗在那兒,冒著滾滾煙氣。
百姓們都知道佛爺又要表演神跡了,一個個都興奮起來,小沙彌們在幾個大和尚的指揮下在台上忙來忙去,搬動鋪設各種東西,四個黑鬚武僧立在台前,嚴禁任何人上台幫忙或觀看。
楊凌和樊大人、張公公、梁洪將四位高僧請下來,奉以香茗,不知道四位高僧說的久已不食人間煙火包不包括茶水,又或是講經講的真渴了,不但喝了下去,還將空杯晾著蓋兒摞下,示意滿上。
楊凌等人大讚四僧佛法高深,四位得道高人的臉上也不禁露出矜持的笑意。他們今日如此賣力講經說法,就是為了讓楊凌入殼,只要讓他成為門下信徒,說不定就能重回萬春宮、壽安宮。
這四人原本就是李廣抬進京去的四個大禍害,在京師作威作福不可一世,本來扮神棍扮的好好的,可惜天長日久,自我催眠太多,感覺過於良好、李廣那個死太監真當自己是活神仙了、居然煞有介事的給弘治皇帝算風水,讓皇帝在景山上建座亭子,說是大吉之兆。
誰料這亭子剛剛建好,永福的姐姐,當時還不到十歲的小公主就暴病身亡,太后大怒、認為是李廣建亭觸怒太歲,要追究他的責任,結果李廣畏罪自殺,貪污受賭的事因此暴露,也連累了眾多靠他吃飯的神棍被趕出京城。
可是京師重地繁華大氣,霸州比不了呀,如今有機會重回京師,四個妖僧怎麼能不心動?
見四位高僧甚得國公賞識,張忠和樊大人也覺得臉上有光,這樣的人才……不是,這樣的神才,那是出自我的治下呀,能不光彩嗎?
張忠吹噓道:「國公,四位大師神通廣大,法力高強,一會兒您要是見到他們展露的神通,那才真的驚為天人呢」。
楊凌驚喜道:「真的麼?本國公能有幸見到四位大師展現神跡?哎呀呀,這趟霸州真是不虛此行也。」
智善四僧但笑不語。此時四下的百姓也都高呼要聖僧露一手神跡,呼聲越來越高、漸漸匯成高亢的聲浪,楊凌和眾官員也連聲促請,四神僧這才施施然起身,在萬眾矚目中登上高台。
此時信徒們已經擁擠到了高台下,和官兵們參雜到了一起,出於對神佛的敬畏,人流雖擠,卻不敢再向前。自發的空出與高台一丈多遠距離。
四位高僧大紅袈裟,步行至銅鼎香爐前,一聲大喝,袍袖一揚,做怒目金剛狀,頓時身周金光燦爛,佛光氤氳,猶如羅漢下凡,慌得眾百姓納頭便拜,楊凌和張公公等人也急忙躬身作揖。
隨即四僧依次表演,坐釘板、吞炭火、隔空取物、大變活人,欽差行轅年初三與民同樂大型魔術晚會正式開場了……
驚歎聲不時響起、楊凌擔心的卻是宋小愛安排的人,可別見識了這些所謂神跡,心生膽怯敬畏不敢下手,那便糟了。所以目光一直搜尋著宋小愛的身影。
好在這些壯家人自己敬畏的神佛,對別家的神靈一向不太感冒,再加上他們聽說的楊凌的神跡也不少,命今又是從懂那天起,就習慣了聽從的頭人下達的,所以並不為之所動。
宋小愛見楊凌總是盯著她瞧,知道他擔心什麼,不禁覷空向他嫣然一笑,悄悄打了個安心的手勢,可饒是如此,楊凌仍是緊張的心頭怦怦亂跳。
最後的壓軸戲終於要來了,』鳳凰涅磐『。這是四神棍最厲害、也最能蠱惑人心的神跡表演,大火漫天,四人端坐火中,以袍掩住頭髮五官。盞茶功夫滅火再看、衣著如新,安然元恙。那火焰在台前的人都覺灼熱。四人在火中卻毫髮無傷,若非金剛不壞修行有道的真佛。焉有這種本事?
台上的小沙彌都退下台來,只留四個大和尚跪拜於四角,他們是四大神僧的親傳弟子,只聽智善和尚高聲吟道:「鳳凰涅磐,浴火重生!」
智源接道:「釋迦牟尼佛圓寂之後,自身出火焚盡肉身,留下舍利子八萬四千斛,由阿育王造塔,珍示世人。火者,焚其肉身,破其執著也。」
智慧、智聰齊聲道:「貧僧以業火焚身,渡萬民苦厄,滌人間罪孽,淨一片佛心!」
「南無阿彌陀佛!」四僧雙掌合什宣佛號,楊凌屏息瞪大雙眼望去,只見四人中間的香鼎煙火突的盛大,火星漫天瀰漫,剎那間耀人雙眼,叫人不由自主的瞪目望去,就在這時,「轟」的一聲,平地起火,四位僧人已被大火包圍。
楊凌不由暗悔,他知道變魔術的常常用些炫目耀眼的明顯動作吸引人的注意力,趁機暗中搞些別的動作,那銅鼎無緣無故火焰變旺,火星漫天飛舞,十有八九是暗設機關,向內鼓風,趁眾人注視銅鼎時引燃四周早已布好的暗火,只是就連自己乍一看見也不由去注目香爐,沒看到他們動了什麼手腳突然搞起漫天大火來。
四僧袍袖曼卷,遮住了口臉,低低誦經聲起,四下百姓眼巴巴看著,亦雙掌合什隨著誦經,按規定,四僧誦經完畢,大宣佛號聲四周烈火就得被撲熄。楊凌急忙去看宋小愛,宋小愛也在緊張的向人群中搜尋著,過了半晌忽的回頭向楊凌眨了眨眼晴,調皮的一笑,楊凌心中一塊大石頓時落了地。
這火的奧秘他還沒有弄懂,而且站在台下火苗子突突亂竄,確實炙熱,這時代也不可能有製造冷焰的技術,火應該沒有問題,恐怕問題主要是利用高台、大火等等的視覺錯亂,在台下看著火近,實則與四人的距離並不能傷人,如果四人的衣袍又是石棉一類的隔火之物的話,那麼盞茶功夫自可無虞。
這也只是楊凌自己忖測,內中機關是否如此,他就不知道了。望著火中正襟危坐的四人,好似火苗都遠遠避開,確有莫大神通的模樣,楊凌不由淡淡一笑,此時,台上薄薄一層黃土下的木板開始燒了起來。
底下是無數根木頭支撐著的。木頭都被油浸透了,木頭之間留在縫隙,火一點著,劉大棒槌領著十多個在都掌蠻已經成了放火專家的壯家兵用大風箱再往裡可勁兒的鼓風,這火燒得……
四周的四個和尚率先發現不對勁,腳下發熱,黃土上冒出蒸騰的煙霧,在台下百姓看來,今日活佛的神跡顯示的逾發威風不可一世了,他們卻知道必有古怪。四人急叫道:「師傅!」
他們急急要撲上前去,此時高台中央火苗子已穿透木扳,薄薄的黃土滲下,烈焰突突亂冒,轟的一下冒出一丈來高的火苗子,炙的四人連忙踉蹌退開。
「師傅!」四人急叫,可是坐在高台正中的四位高僧仍默然不動,這時台上已站不得人了。四人翻身跳下台來,急得團團亂轉。
楊凌仰臉看看火苗子,對張忠歎道:「張公公,這果然是神跡呀,如此大火,安然不動,若非大造化,大神通。豈能坦然受之?這火……猛呀,三昧真火,想來也不過如此!」
「呃……是呀是呀!」張忠有點納悶了,他瞧過一次神僧蹈火,好像沒這麼大動靜呀。個天這是……嗯!一定是今兒國公來了,四位神僧才顯示了大神通,唉!佛眼,也看人低呀。
穆生員被苗剛扶著,站在一幢閣樓高處,看著烈焰騰騰,整座高台都變成了火炬,那張傷痕纍纍的臉上淚水縱橫:「母親,愛妻呀,你們九泉之下瞑目吧。那四個妖僧,今日……今日終於玩火自焚,遭了報應啦。嗚嗚嗚~~~~」
他哽咽著再說不下去了,忍不住放聲大哭。苗剛一邊溫聲相勸,一邊回頭瞧瞧那座火焰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娘的,以前總覺著姓楊的像個蝦球兒,娘娘們們的願意搓就搓,願意揉就揉,現在一看,這一手……這一手就是我們做賊的都幹不出來呀。誰最狠吶?天底下心最狠的,就是這班當官兒的!」
烈焰騰宵,高台四周己經站不住人了,眾人急急後退,牆那邊大棒槌等人已經堵住了洞口,從外邊繞了進來。百姓們也覺得今天這火……燒的時間長了點,火勢……也忒大了點了,都快燎天了,看把你們高僧的徒弟急的,怎麼高僧也不宣佛號滅火呢?
楊凌雖笑容從容,一開始也有些心中不忍,心臟一抽一抽的,此刻只見大火不見人,心情反而平復起來,他趁機高聲讚道:「四位高僧果然是修行有道、辟榖多年、飛昇在即、法力高強的神僧呀,這樣大火,非羅漢金剛無人能擋啊!」
「是啊是啊!」眾官員應聲廖廖,只是瞧著火勢發愣,倒是那無數百姓,欣喜若狂,許多人激動的熱淚盈眶,手舞足蹈,嘴唇著哆嗦,都不知道該如何讚美四大神僧的偉大了。
火勢燒的太猛了,劈啪聲中終於漸漸的小了,忽然,轟的一聲,檯子徹底塌了,剛剛小下來的火又漲大了一下,火灰四濺。最驚恐莫狀的就是四位高僧的近身侍從,一個個像掉了魂兒似的,瞪著塌下來的火台發怔。
壯家的吹箭,一支就足以令一頭巨熊奔跑片刻就開始全身麻痺,如果八個吹箭高手,每兩人負責一個,箭頭上的淬毒再加倍的話,四大妖僧只能立即像被施了定身法兒似的,休想再動彈一下,發出半聲了。
他們以僧袍遮面的那一瞬間,八枝細小的吹箭已飛快的射至,刺進了他們的身體,四個作惡多端,以慈悲為懷,以神佛為名,不知坑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
白骨拋野的淫僧惡賊,終於在烈火中,燒淨了一身罪孽。
火苗子漸漸小了,起碼能看得清地上那一堆火灰了,眾人瞪大雙眼愕然瞧著,裡邊已經看不到一點人形的東西了。官員們還算沉得住氣,彼此竊竊私語起來,信眾信徒們卻驚慌大叫:「神僧呢?活佛呢?四位老神仙怎麼不見了?」
楊凌看看面如土色的一眾僧侶,心中暗暗冷笑,他忽的搶上兩步。扯開喉嚨高聲大叫道:「我明白了,四位大師……破碎虛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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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喊完,半晌沒有動靜,過了許久……
「呃?破碎虛空?」梁洪跟呆頭鵝似的重複了一遍。
「是啊!」楊凌很欣賞他的配合,一拍他的肩膀,高聲說道:「無牽無掛、無障無礙、得證大道,白日飛昇,四位大師這是一朝悟道,破碎虛空,進入無上仙境了!」
楊凌說著,一轉身撩袍便拜,四周的百姓這才恍然大悟,本來無所適從的心立刻被狂熱的宗教信仰再度添滿:是啊,大師們不是總說修行多年,即將飛昇麼?想不到卻是今日,頓悟、頓悟,這還真是頓悟飛仙了。
眾百姓慌忙跟著跪倒,膜拜不已。許多人欣喜的淚流滿面。眾官員心裡正畫魂兒,半信半疑的,一瞧國公爺和百姓們全跪下去了,急忙也跟著跪倒,向火堆膜拜。
剛拜了三拜,宋小愛忽的望空一指,驚叫道:「國公爺,您看!」
楊凌抬頭一看。一尺黃綾飄飄蕩蕩,自空而下,眾百姓抬頭看見,人人驚奇,張忠頭一個搶上去接過黃綾。匆匆看了一眼,大呼小叫起來:「天吶,是智慧、智聰、智善、智源四位大師的書信……不是不是,是法旨,是佛旨呀!」
百姓頓時沸騰起來,這回連官員們也再無疑慮了,許多人簇擁過去。
楊凌趁機對宋小愛低聲斥道:「你吹的夠高的啊,這要是掉火堆裡,我的計劃全砸了,下次不得賣弄!」
宋小愛吐吐舌頭。忍笑道:「是,大人!」
「貧僧四人今日功德圓滿,得證大道。已破碎虛空……啊!破碎虛空,真的是破碎虛空啦!」
「別吵別吵。後邊,後邊佛爺說什麼啦?」
人群擠得緊緊的,中間圍著張忠。
「我等已在西天得成正果,持在勝天佛地為百姓祈福渡厄。霸州信民捐獻的香資、籌建的佛堂,吾四聖計議,盡皆交付威國公處置。國公與我等有夙世塵緣,且位高輩尊,將代我等將這筆錢分發窮苦,周濟百姓,各處信民捐建的廟產,可由威國公爺拆改為學宮、學堂……」。
「佛爺啊,佛爺啊,真是大慈悲啊!佛爺上了西天還記掛著咱們霸州百姓吶」。
議論聲中,楊凌忽地上前一步,高聲叫道:「楊凌~~~領四聖法旨!」
「對啊,佛爺說過和威國公夙有緣源呢,四聖成佛,這是天大的盛事呀,得讓國公爺來主持,大肆慶祝呀!」百姓們興高彩烈的道。
楊凌從張忠手中一把奪過黃綾,假意展開看著,眉字間卻悄悄凝起一片煞氣:「殺了四妖僧,再簡單不過,可是真把你們捧成佛,勢必引得霸州迷信佛道之風更盛!
哼哼,燒死你們四個惡賊,不過是第一步罷了,你們成了佛,我才使得出絕戶計。等著我的連環計吧!不出半個月,本國公就把你們從手神壇上再拖下來,讓霸州從此無神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