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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穿越] 秋水伊人 -【四爺,我愛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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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7:07 |只看該作者
第 113 章

    有句俗話說的好:人生何處不相逢!

    耿同學覺得頗有幾分喜感,這感覺太強烈了!

    但對面那人恐怕就未必也是這樣的感覺了。

    不過,那對於耿同學來說不重要。

    “是你?”頗有幾分怨懟,也帶著幾分不甘與懼意。

    耿綠琴十分友好善良的朝對方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富家大少。”別怪她這麼稱呼對方,實在是她沒記住他姓字名誰。

    今天,耿同學仍然是女扮男裝,一如當年在洞庭湖畔談笑之間用暴力手段打劫某不良花花大少的優雅形象。

    那大少看了看他身邊,只跟著一個丫環,一個保鑣,上次拿刀威脅他的那個保鑣倒是沒看到。

    古爾泰同學這個時候正在五台山上乘大涼,當然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

    大少又看了下自己身邊的隨從,十幾個,底氣一下子就足了起來。

    耿綠琴玩味地看著對方的神情變化,她又不傻,自然能明白其中的貓膩的,不過,她朝身後的不遠的茶樓看了一眼,十六同學,今兒看你的了,哈。

    “啪”的一聲,她甩開了手裡的折扇,附庸風雅地搖了起來,把自己想象成一個濁世翩翩佳公子,面對黑暗惡勢力依舊雲淡風輕一笑而過——耿同學成功的被自己寒到了,自戀果然不適合她做。

    走運的是,在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候,一隊官兵走了過來。

    比較遺憾的是那領頭的在看到花花大少之後,選擇了視而不見,領著手下浩浩蕩蕩地走了。

    耿同學看著那人華麗遠去的身影忍不住替他掬了把同情之淚,這要光她自己也就罷了,可如今她後面還跟著位十六阿哥,她可以不計較,反正她也吃不了什麼虧。但十六恐怕一定會計較,他還怕回京後沒法向某四跟老康交待。

    出於人道主義精神,耿同學還是很友善地跟不良纨袴子弟說了句:“公子,咱們以和為貴。”

    “少爺聽你在放屁,上次你人多的時候怎麼不這麼說?”

    “那不是您先挑釁的嗎?”耿同學很是無辜。

    “那這次本少爺還挑釁。”某公子十分非常的不怕死。

    圖蒙海幾乎忍不住抬眼看天,主子是故意的麼?她不知道她越輕描淡寫對方會越怒嗎?

    其實,耿同學還真不是故意的,只不過,她本身就是有這種氣死人不償命的特質,這是另一個時代李小如的知交好友們有志一同的認知。

    春喜同情地看了對方一眼,這幾年跟著主子,她見了不少喜歡找死的人都是這樣在主子雲淡風輕,淡定自若的微笑中慘淡落馬,後悔無門的。主子從某種意義上說,那就是一個禍害!

    某公子被對方三人明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神情嚴重地刺激到了,惡狠狠地剜了他們一眼,對手下說:“給少爺好好收拾他們。”

    “少爺,那小妞怎麼辦?”

    那少爺看了眼春喜,咬牙,“帶回去當丫環,本少爺的錢是那麼好要的嗎?”

    其實,耿綠琴想說,你丫的錢還真不怎麼難要呢。

    人數再多,有數量沒質量那也屬於豆腐渣工程,被圖蒙海這樣質量檢驗過關的一碰“嘩啦啦”的就散了一地。

    耿同學十分不良地朝倒在地上哼哼的家丁護院人人踢了一腳,頗為小人得志地說:“現在知道爺不能惹了吧?”

    春喜很想說:主子,其實某些時候您才是標准的惡少形象。幸虧今天沒抱小格格一塊出來,否則這一定是要學壞的了,不怪王爺一直對著主子自己帶小格格有著強烈的擔憂,其實連他們這些做下人都有些擔憂了——怕將來小格格太彪悍,這可讓壞人怎麼混啊。

    耿同學當然不知道就這麼會兒功夫,春喜已經替自己女兒展望了那麼遠的未來,她正HAPPY地看著一臉菜色,全身發抖的敗家大少笑得一臉無良,盤算著這次打劫多少才好。

    “那個,”耿同學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臉色,用一種自認十分和藹可親的聲音說,“這位少爺,老規矩,你看著辦吧。”

    那敗家大少果然就抖抖簌簌地探手入懷拿了一叠銀票出來,抖抖簌簌地遞了過來。

    耿同學大致清點了一下,不由驚訝了,不無佩服地看著他說:“大少,您敗家的水平越來越值得景仰了啊,我深深地替令尊婉惜。”金山銀山架不住家有敗家子。

    驀地,耿同學想到了自己那個風流的大兒子,嗯,這也是一典型敗家的,還敗的是國家的,不過需要同情的不是她,是某四。反正在史料上記載的她不是那位國母,黑鍋已經有人在背了,她十分的心平氣和,耿同學覺得享了福,背點鍋也是應該的嘛。

    這件事最後依然圓滿落幕,在該敗家公子破了大財之後。

    而消息傳到塞上,康熙一掃多日的疲累,開懷大笑,“李德全,你說那人怎麼就那麼倒霉又碰上她了呢?”

    李德全也跟著笑,“奴才不知道。”

    而遠在京城的某四近來脾氣隱有幾分煩躁。

    “還沒打聽到耿主子的行蹤。”高勿庸小聲的回禀。

    某四有些心煩地揮揮手,“你先退下吧。”

    “嗻。”

    書房只剩下某四一個人,他起身在屋內踱了幾步,一手拍在書案之上,掌握不到她的行蹤,他的心裡很不安,就算知道圖蒙海跟春喜有跟在身邊也一樣煩躁。

    他倒不擔心她跟著太后出門能有什麼閃失,只是他不喜歡現在這樣抓不牢的感覺,那個女人總是顯得太不安分,總給他太多的不安定,因為他太清楚她那顆向往自由飛翔的心。

    他沒辦法自由,她想要的自由他便只能扼殺,哪怕把她拴在身邊會讓她心生怨懟,他都不想放她自由。

    “阿欠。”遠在江南正坐在船上臨窗欣賞湖景的耿綠琴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噴嚏。

    “主子,您沒事吧?”春喜馬上有些緊張。

    耿綠琴拍拍春喜的手,笑,“放輕松放輕鬆,我沒事,打個噴嚏而已,這呀,不定誰想我呢。”

    “怕是小阿哥們想了吧。”春喜也笑了。

    “那兩混小子……”耿綠琴因為想到兩個兒子神情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也帶了幾分慈愛,“怕正對著三字經那些東西兩眼一摸黑呢。”最後又換成了幸災樂禍。

    “主子,您這麼這樣呢?”

    “主子我說的可是大實話啊,什麼什麼苟不教,父子親,還有啥啥的……”耿同學完全想到哪裡是哪裡,就信口胡謅。

    這件事導致的最後後果就是後來某琴回京後把三字經從頭到尾好好學習了一遍,因為康熙說了,“你這丫頭太不學無術了”。

    耿同學對此事件唯一的感覺就是“冤”,她怎麼就不學無術了?這是多大一頂帽子啊,她只是隨便歪歪了一下三字經而已嘛,明顯就是整她。

    十六的江南之行究竟做了些什麼,耿綠琴不清楚,她在坊間流竄時聽了些百姓茶餘飯後的閒談,隱約知道是查辦了幾個地方官吏啥的,具體是啥事,她沒打聽,也不想打聽。

    不過,她倒是幫著十六裝了幾回大尾巴狼,十六那不地道的孩子,把她推出去當槍使,自己躲後面乘涼,要不是看在出頭還能整些灰色收入的份上,耿同學說啥都不幹的。

    這年頭,有錢就是爺,就算你是假大爺!

    耿同學不是見錢眼開的人,可是也不會看到就愁眉苦臉,用錢的地方多了,能撈她自然就會撈,再說了,反正那些人也是要被整的,她打個秋風也算是公幹麼,老康他們不會計較的。在這樣的想法下,耿同學打秋風打得很是HAPPY。

    然後在HAPPY的情緒下就陪著老太后回了五台山,之後又返京,然後進宮去學三字經。

    她詛咒寫三字經的古早人!

    再說了,學個《三字經》至於就非得到宮裡學嗎?《三字經》就算進了宮,那也不可能是鍍金鑲銀身價百倍不是?

    最扯的還不是這個,扯的是她陪太后回京的時候老康還擱塞上避暑著呢,她這進宮那就是跟一票皇子皇孫們當同學去了,丟大人了。

    於是乎,雍親王府的耿側福晉被皇上要求重修《三字經》儼然成了一笑話讓京裡的達官貴人茶餘飯後多了些笑點。

    誰都知道耿綠琴不至於不會《三字經》,那些唐詩宋詞元曲的,信手拈來,哪幅字畫上沒有啊,小兒啟蒙之物的《三字經》她斷斷不可能沒看過。

    不定這耿側福晉又做什麼事讓皇上惱了,這是罰她呢。

    最讓耿同學不憤的是某四這丫還火上澆油,每天還特事地特一本正經的要求她默寫一遍《三字經》給他瞻仰。

    靠之!




第 114 章

    有資源不用那是浪費,而浪費是可恥的!

    所以耿同學對自己身邊資源那是絕對不會浪費的。

    轉過年,在弘歷、弘晝在接受應試教育的時候,耿同學也開始女兒江湖彪悍女俠的培養課程。

    圖蒙海、古爾泰、扎克伊這三個是鐵打不動的教席。

    春喜對此還是頗有異議的,“主子,小格格還太小了。”

    耿綠琴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影拿把小木劍跟在身材高大的圖蒙海身後搖搖晃晃地左揮一下右劃一下,不由“噗哧”一聲就樂了,笑著指給春喜看,“春喜,你看,這不是挺有趣的嗎?至少錦秀很高興啊。”

    春喜默默無語,依她看主子這根本就是最近太閒了,拿著小格格打發時間呢。

    其實,春喜還真冤枉耿綠琴了,她還真是為女兒的未來著想呢。

    要行走江湖,弱女子那不是等著被人欺侮嗎?這是絕對不成的,所以強大自身是首當其沖的。

    江湖雖有風雨,但到底快意恩仇,她既想方設法將女兒從皇家玉碟上除了名,就要盡可能給她創造一個可以施展拳腳恣意縱情的未來。

    康熙五十五是個多事之年,這一年,身在內宅的耿綠琴知道了吐蕃、西藏生亂,而太后的身體也在一這年走了下坡路,到十一月的時候情況已經變得十分嚴重。

    生老病死,就算你再尊貴,那也逃不過。

    不但太后不豫,就是康熙的身體也有些每況愈下。

    耿綠琴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那是因為她進宮請安的次數也多了。

    耿同學有時會想,你說這皇家的人一大堆人,哪府沒三五個女人啊,怎麼就老揪著她一個人擱跟前盡孝呢?

    她多想對他們說,下面的人擠破了腦袋都想到他們跟前來示好討乖,把她當個風箏放了吧,她就擱雍親王的後院呆著挺好。

    “琴丫頭,今兒這太陽好像挺暖和啊。”

    “回太后,這太陽曬一會就得,也不能曬太久的。”

    “我今兒精神好,咱們再多呆一會兒。”

    “嗻。”

    這一老一少正擱慈寧宮的院子裡曬太陽,然後就聽外面太監通報:“皇上駕到。”

    “皇上你來了。”老太后從軟榻上坐正了,端莊微笑地開口。

    “兒臣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請安。”康熙上前撩袍問安。

    “免吧。”

    “奴婢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免。”

    耿同學對於這種每次都各請各安的行為十分的鄙視之,可是又不能不遵禮而行,那真是相當的無奈。

    “皇額娘今天的氣色好多了。”

    “哀家也感覺好多了。”

    康熙朝旁邊小桌上放著的書冊看了一眼,道:“琴丫頭又給您念書了?”

    “是呀,老了,看書累。”太后頓了一下,又看著康熙語重心腸地說,“皇上,你也要注意些,這些日子看著氣色有些疲累呢。”

    “兒臣曉得,讓皇額娘掛心了。”

    康熙母子坐著說了會兒話,康熙臨走的時候,太后也讓人攙扶著回屋裡去了。

    耿綠琴臨出宮前又去向康熙請了安,出了宮門雍親王府的轎子早等在那裡。

    不用多餘的語言,隨侍的人默默做著自己份內的事,等她上轎,馬上起轎。

    坐在近乎密閉的軟轎內,耿綠琴有些疲累地靠坐,這些日子宮裡宮外應付得有些心力交瘁,在這麼個敏感而風雲變幻的時刻,誰都仿佛在踩鋼絲,戰戰兢兢,微恐出錯。

    她也不例外,即使她一直知道康熙對自己像女兒一樣縱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不知不覺靠在轎中有些昏昏欲睡起來,然後就在耿綠琴快要睡熟之際轎子突然一個猛烈的顛簸讓她幾乎在失控之下跌出轎外,人也自然被嚇醒了。

    “出什麼事了?”

    轎外傳來圖蒙海沉穩的聲音,“回主子,是旁邊一座宅子走水了,大家正在救火,現場有些亂。”

    “噢。”

    “奴才這就吩咐改道。”

    “好。”

    結果,沒走兩步,轎子又停了下來。

    “又怎麼了?”

    “回主子,巷子狹窄,咱們跟八爺的轎子走對頭了。”

    這個時候耿同學非常不合時宜想到了一句抗戰片裡的經典台詞:狹路相逢,勇者勝!

    耿綠琴被自己的想法囧到了,這種情況下勇者可辦不了事,地位決定一切,於是微微挑起轎簾道:“沒辦法先讓道嗎?”

    “巷子太窄。”圖蒙海據實以報。

    “那我們退回去,讓八爺先過。”完全不用猶豫,耿綠琴當即做出決定。

    “嗻。”

    “主子,八爺退回去了。”

    “咱們也退。”某八退她就更得退了,“圖蒙海。”

    “奴才在。”

    “換別的道兒回府。”

    圖蒙海目光看著對面走過來的人影,再次靠近轎窗,“主子,八爺過來了。”

    啊?

    耿綠琴愣了下,某八過來做什麼?難不成突然不想坐轎,想散步回家去了?

    可是,某八下了轎,她也不好繼續坐在轎裡,“壓轎。”

    小孟子伶俐的替主子掀起轎簾,扶她下轎。

    “奴婢給八爺請安,八爺吉祥。”一身宮裝全副行頭的耿同學在巷子口規規矩矩的一行禮,那儼然也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立時便收到了路人好奇驚艷的目光。

    要說歲月這東西,雖然會讓青春流逝,但是它同樣也會在人的身上留下歲月的恩賜,比如成熟的風韻,沉澱的氣質。而耿綠琴此時也不過二十稍出頭的年紀,正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候,即便把她跟某四府上的美得風華風限的小年糕放在一起,那也是各有勝場,年糕若勝在外貌,她便贏在氣韻。

    古話常說:腹有詩書氣自華,那是有道理的。

    而耿同學又屬於那種動靜皆宜,風情多變的類型,簡單來講那就是張牙舞爪很彪悍,安靜文雅很內秀,活潑跳脫很可愛,偶爾深沉很腹黑……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個女人很抽風!

    “前面出什麼事了嗎?”某八漫不經心地問。

    圖蒙海回了話,“街邊店鋪走了水,牽連了鄰近的鋪子,所以街上有些亂。”

    某八的目光落到面前人的身上。

    耿同學立馬接話道:“八爺這是打哪兒來呀?”不想不覺得,這麼一想吧,她還真有日子沒跟某八打過照面了。說起來某八最近一年混的著實的有點慘淡,不過好在前些日子老康總算把先前克扣的薪水補發給他了,雖然她灰常懷疑某八其實不缺那點薪水。

    有句名言都流傳到後世去了,那叫一個響當當——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他堂堂一個貝勒爺,還是八爺黨的領頭人,手底下還有某九那樣一個凱子,錢這東西誰缺他也不能缺啊,所以耿同學一直覺得老康那就不是真罰他,不過是意思意思罷了。說白了,也不過就是做給外人看的。

    “從衙門過來的。”某八倒也真回了她的問話,順便說了句,“你剛從宮裡回來?”

    “是的。”

    “這是要回府啊?”

    “天兒怪冷的,而且奴婢這身裝扮就不在外面逛了。”忒扎眼了。

    “你們先過吧。”

    “這怎麼好意思,還是八爺先過吧。”您是爺,咱是平民,咱不跟您爭。

    “爺都已經下轎走過來了,你過吧。”

    某八這麼一說,耿同學也覺得是這個理兒,算了,過就過吧,“那奴婢就謝八爺了。”

    “不必。”

    耿綠琴轉身又上了轎,轎夫們很快就起轎抬著她過了巷子。

    胤禩站在巷子這頭目送那頂軟轎消失在另一邊,心中禁不住有些失落,有時候就算想遠遠看著一個人,老天也是不大給他這個機會的,而她似乎永遠都跟他們活在不一樣的世界裡。

    “爺,上轎吧。”

    “嗯。”胤禩收回目光,轉身上了自己的轎子。

    直到轎簾垂下,才放任了自己的神情心緒,閉目靠在轎上,雙手無意識地把玩著拇指上的扳指。

    “小順子,先不回府,轉道到九爺府上去。”

    “嗻。”

    胤禩到某九府上的時候,某九正在書房跟核算一些帳目,聽得八哥來了,便趕緊出來相迎。

    “八哥。”

    “九弟。”

    兄弟兩個進了暖和的屋子,隨手摒退了下人,只留心腹在門口守著。

    “八哥,你的氣色還是不太好啊,要多注意。”

    “我知道。”

    某九打量他的神色,微微傾身,輕聲道,“八哥還在為前幾天的事費神嗎?”

    胤禩輕輕點了點頭,“皇阿瑪這次……”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兩人心知肚明,再提立儲之事,又是在這麼個敏感的時刻,多少有些試探的意思,他們均摸不准老爺子這次想做什麼,行事便不約而同都謹慎了些。

    “我看四哥也不輕鬆。”

    某八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某九也笑了,“那耿側福晉整天在皇阿瑪跟前打轉,嘴巴倒是比蚌殼還嚴,四哥心裡肯定窩著火呢。”

    “她若不是這樣的人,恐怕皇阿瑪也不會那麼寵她了。”

    某九贊同的點頭,“是呀,可是這樣,她也真的是親疏不分了。”

    “這於我們又沒什麼壞處。”

    “八哥說的對極。”某九撫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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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7:25 |只看該作者
第 115 章

    老太后終究沒能熬過康熙五十六年的冬天去,而康熙也跟著病倒了,一時之間朝野的氣氛變得微妙而緊張起來。

    在這麼個微妙的時刻康熙很厚道的沒有召耿同學進宮去當陪護,對此,耿同學是相當感激的。

    只不過,讓耿同學有些鬱悶的是某四沒事的時候太愛到她的院子晃了,晃得她十分的抓狂。

    本來,這整個王府都是某四的地盤,當然是人家的地盤人家作主。

    可是——耿綠琴托著自己的腮幫子半趴在桌上,她勉強還算是這個小院落的主人吧,某四那麼堂而皇之的鳩占鵲巢還沒半點於心不安,這也太過分了啊。

    是,她明白現在局勢很緊張,可問題是緊張也不能緊張到她這裡來啊——因為她完全緊張不起來,反正某四肯定是雍正爺啊。她如今就是個活受罪,多想沖著那個跟十三合計來合計去的某四吼上一嗓子:你丫的消停點吧,大位是你的,別再讓我看著替你們糾結了。

    “主子,您不去看小格格練武了?”春喜從門外走入,笑著問。

    耿綠琴擺擺手,繼續有氣無力地想心事,怎麼想個辦法讓某四別再把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帶到她的小院來處理呢?

    唉,她真不願意動腦,太傷神了!

    最悲摧的還是,動了半天腦,費了半天勁兒,最後事情還是按著它既定的軌道前行,半點沒因你的努力而改變。

    耿同學覺得自己已經快被這樣悲摧的現實打擊得快要意志消沉了……

    “主子,您身體不舒服?”

    “不。”我只是心不舒坦,耿綠琴默默地在心裡補全。

    “可您看著沒精神?”

    “天冷凍的。”耿綠琴隨口胡謅。

    “那奴婢再拿兩只炭盆進來。”

    耿同學囧囧地看著春喜出去,然後聽到她在外面跟小孟子如此這盤的吩咐一番,乾脆整個人趴平到了桌上。

    胤禛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耿綠琴雙臂平伸趴在桌上的情形,他揮手摒退了下人,徑自走了過去。

    耿綠琴將頭埋頭雙臂之間,咕哝了句:“這樣的人生太灰白了,啊……”好想出去走走。

    胤禛靜靜地站在她身邊,眼神閃了閃卻並沒有出聲。

    “春喜啊,你說我現在要跟王爺說想去莊子上住兩天,他會不會直接一腳就踹過來?”

    胤禛挑眉,終於忍不住清咳了一聲,“爺踹你做什麼?”

    耿同學華麗麗地被嚇到了,本能地往起站,然後急中就出亂,先是碰到了腿,再來又撞到了手肘,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爺,您進來也不出聲,嚇死人了。”

    胤禛看了她一眼,到旁邊坐下,輕描淡寫地來了句:“把你嚇死,爺看難。”

    靠之!

    “四爺——”你丫的真欠捶!

    當然,耿同學也就心裡想想,家暴雍親王她是絕對不敢付諸行動的,那太找死了。

    “過來。”

    某四雖然只是輕輕說了兩個字,壓迫感十足,耿綠琴乖乖地走到他身邊去。

    胤禛伸手習慣性地將她拉坐在懷中,環住她的腰身,輕輕嘆了口氣,“安分呆在府裡,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

    老娘我哪有說要生事了?耿同學覺得暴委屈。

    耿綠琴想說點啥卻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外面有人回禀,“奴才李衛求見主子。”

    胤禛鬆了手,耿綠琴馬上站一邊去。

    “進來吧。”

    李衛一進來就甩袖子見禮,“奴才給四爺請安,給主子請安,兩位主子吉祥。”

    胤禛道:“明天就要上任去嗎?”

    “回主子,是的,奴才就是來向主子辭行的。”

    “小翠呢?”耿同學關心的另有其事。

    李衛恭敬地道:“她在外面。”

    耿綠琴看向某四,胤禛點點頭,“你去吧。”

    “奴婢告退。”耿綠琴趕緊掀簾子出了屋子,果然小翠站在外面廊下,她就朝她招了招手,“小翠,走,咱們到書房說會兒話去。”

    “嗻。”

    耿同學跟小翠要說什麼呢?

    其實很簡單,她中心思想只有一個,“小翠,不管李衛身份再怎麼變,你都不能讓自己受委屈,受了委屈自己出不了氣的就只管向主子我說,主子我就算治不了他,給你換個丈夫咱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小翠當時就囧那兒了,春喜在一邊不厚道的捂嘴直樂。

    “主子——”小翠撇嘴,“奴婢覺得李衛挺好的。”

    “你主子我這不是給你打預防針麼,要知道,男人有錢就變壞,有權就變質,李衛雖然現在沒錢,但他有權,有權的男人很容易就以權謀錢,最後就從裡到外變味了,一變味兒人就餿了,飯餿了不能吃,這人餿了,一個道理,咱也是不能要的。”耿綠琴一本正經地說。

    “奴婢不會讓他以權謀私錢的。”小翠擲地有聲地說。

    耿綠琴點頭,“很好,保持這氣勢,必要的時候家暴也是可以的。”

    屋外的圖蒙海看著幾步外的李衛眼中滿溢笑紋,瞧李衛那表情,他實在想笑。不過,再看看同樣站不遠處的四爺,圖蒙海就明智的艱難地維持住了面部的淡定。

    胤禛很淡定地瞄了李衛一眼,雲淡風輕地說了句,“李衛,主子的話你都聽到了?”

    李衛的嘴角尚有些抽,點頭,“奴才聽到了。”

    胤禛依舊很淡定地道:“爺也是這個意思,以權謀私的話小翠家暴你就得認。”

    “奴才知道。”李衛後腦勺立時淌下了一排小冷汗,心說:為什麼什麼事扯到這位耿主子都會變得那麼抽呢?

    等到李衛夫妻雙雙告退,胤禛也進了書房。

    耿綠琴一瞧這架式就知道某四這肯定是有句跟自己說,心裡琢磨,她剛才教育小翠那些話應該沒啥違禁詞匯吧?她一想到另一個世界正盛行的和諧之風就會無比的內牛,實在是怕死了和諧了。然後想到《宰相劉羅鍋》裡乾隆整的那個文字獄,耿同學頓時無語凝噎。

    胤禛看著贊許地點頭:“你那些敲打李衛的話說的很不錯。”

    “奴婢沒敲打李衛啊。”耿同學很無辜。

    “難不成你還是在敲打小翠?”某四忍不住笑了。

    “奴婢只是給小翠說些體己話罷了。”這頂多算馴夫守則裡的小條小款,無傷大雅。

    “嗯,很體己。”話非常的實在實惠更容易實施,胤禛忍不住就替李衛默哀了一下,攤上小翠這樣的妻子沒什麼不好,但攤上有綠琴這樣一個主子的妻子他要經受的折騰就會很可觀。不過,他倒是樂觀其成。

    “小翠是奴婢的人,奴婢自然要替她著想的。”

    胤禛很自然地說道:“那李衛也是你的人,你為他想什麼了?”

    耿綠琴眼睛為之一睜,“爺,李衛明明是您的人麼?”

    “爺的人不就是你的人?”胤禛理所當然的說。

    耿同學頓時為之默然,某四,你丫強悍,這是又打算給老娘下啥套呢?好端端的李衛怎麼就成了我的人了?

    然後,耿同學又一想,李衛嚴格說起來確實是她領回來的,小翠也是她收的,這兩人的婚事還是她給作主的——貌似李衛還真有點她門下出身的意思了。

    囧!

    等耿同學好不容易想說點啥的時候,門外傳來高勿庸的聲音:“主子,十三爺來了。”

    “請他過來這裡。”

    “嗻。”

    耿同學頓時心裡就怒了,靠之,真把我這兒當第二辦公室了啊?

    “爺跟十三爺有事要說奴婢就先退下了。”老娘我今兒說啥也不旁聽了,聽了難受。

    “待著。”這是某四簡短的答案。

    於是,耿同學就只能委委屈屈地留下了。

    “四哥,小四嫂也在啊。”

    呀呀個呸的,十三你丫啥意思啊,這語氣叫一個調侃加戲謔啊,老娘我倒不想在來著,可是你家四哥拽著不撒手,我能怎麼著啊。

    “奴婢給十三爺請安。”

    見禮完畢,兩位爺坐下,而耿同學則在某四旁邊陪站。

    其實,她坐下也無不可,可耿同學覺得為了方便隨時落跑,站著挺好。只要逮到機會落跑,她一定飛一般的遁走。

    “四哥,這次肯定是要出兵了。”

    “嗯。”

    “那這將軍的人選——”

    耿綠琴明白,這是要爭兵權了,啥時候也是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啊。

    某四瞥了一眼某琴,道:“綠琴。”

    耿同學頓時就驚悚了,幹嘛幹嘛?這個時候突然轉到她這裡來,想嚇死她明說。

    “爺。”

    “你覺得咱們有幾分把握?”

    什麼就咱們了?這簡直就是擺明了拉她入套麼。

    “奴婢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的。”耿同學扮純。

    “就是不懂才要問你。”

    還有這個說法?耿同學覺得某四在忽悠她。

    “不懂問了能有什麼好答案?”

    胤禛很有耐心地道:“我們都是局中人,有時候反而不如你這局外人看得清楚。”

    “可奴婢這局外人是個糊塗蟲啊。”

    十三低頭掩唇輕咳,說的真好,糊塗蟲!她要糊塗啊,他們這些人可都白混了。

    “給爺句話就這麼難麼?”

    “不難啊,”耿同學很自然地說,“古話不都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麼,你再能打,沒糧也稀鬆。”本來她想說扯淡來著,臨出口時來了個急煞車,還是要文雅一些的。

    某四跟十三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後方的糧草督辦。”

    啥?這就有結果了?

    耿同學心說:丫的,明明心裡都有腹案的麼,打我這兒繞一圈算個毛事啊?

    有許多事耿綠琴想不明白,不過,她倒也沒去折騰自己可憐的腦細胞,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打仗她去不了,糧草她辦不了,她擱這裡就一帶孩子的命。

    結果,第二天,宮裡來旨意了。

    耿綠琴收拾收拾就又進紫禁城觀光去了,順便探視腹黑老康頭的病情。




第 116 章

    大殿裡很靜,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恐怕也能聽得到。

    板直地跪在地上的耿綠琴百無聊賴地聽著火爐內木炭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剝聲,其實她真的很想抬頭問問內殿裡的那位老康同志。把她叫來,然後就讓她這麼跪在大殿裡,啥也不說,難道她一個人跪在這裡就能頓悟他那帝王似的如海般深的心思嗎?

    耿同學覺得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務,索性便自娛自樂,神游四海去了。

    內殿裡,康熙又看完了一本奏折,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說道:“她跪了多久了?”

    李德全恭聲道:“有差不多一個時辰了。”

    “來的人都看到了麼?”

    “是的。”

    康熙沉吟了片刻,再次開口,“去把那丫頭叫進來。”

    “嗻。”

    等到李德全把旨意傳達給耿綠琴的時候,她差點兒站不起來,跪得太久,膝蓋都木了,還多虧李德全搭了把手扶住了她,這才算站好了。

    進去之後,請安,“奴婢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李德全,你出去。”

    “嗻。”

    耿綠琴的頭皮立馬就麻了,一顆心猶如十五只木桶打水那叫一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康熙頭也不抬地在紙上繼續寫,殿內只有毛筆在紙上劃過的聲響,靜溢得有些嚇人。

    有時候無聲的世界更可怕!

    “丫頭,拿去看。”

    “嗻。”耿綠琴揣著滿腹的疑惑接過康熙遞過來的紙,一看之下大驚失色。

    她深深地覺得康熙這個腹黑小老頭又一次抽了!

    “怎麼,不敢去?”

    “那倒不是,”耿綠琴有些遲疑地說,“皇阿瑪覺得奴婢去合適嗎?”這抽得不是一點半點啊,這是十分的抽啊。

    康熙看著她不答反問,“你覺得不合適嗎?”

    耿同學沒有立即回答,似乎好像……她用她自認不是很靈光的腦袋結合以往看過的各類型宮鬥陽謀陰謀啥啥的影視文學作品的經驗總結,嗯,她似乎有一點點理解,但更多的卻是不可思議。

    去青海,一個馬上就要成為古戰場的所在。十四不久就會成為大將軍王,而她一個被明令禁止參與朝政的女人家竟然要成為監軍。

    這事太玄妙了!

    “朕就知道你能想明白裡面的道理。”康熙如是說。

    耿綠琴很囧地想:老娘不是自己想得明白,這要多虧後世的飛速發達的傳媒科技啊,要不咋說前人的智慧是無窮的,因為有五千年雄厚的歷史背景做後盾,中國人民的宮廷技巧那是槓槓的。看得多了,有時候舉一反三還是不太難的。

    “燒了吧。”

    耿綠琴趕緊把手裡的信箋扔到桌旁的鼎裡,看著它一點點化為飛灰。

    “皇阿瑪。”

    “說吧。”康熙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

    “奴婢想帶著錦秀。”這一去短時間內是回不來的,別再讓某四把女兒給教歪了。

    其實,耿同學所擔憂的正是一直以來某四他們的擔憂。

    康熙聞言笑了,“你當初不讓錦秀上玉碟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

    “女兒貼心啊。”她這叫勇闖江湖母女二人檔,哇咔咔。

    康熙贊同地點頭,“嗯,你貼心的時候很貼心,有時候折騰得也鬧心。”

    耿同學囧了,合著老康是嫌她這個兒媳婦兼職的女兒不夠滿分呢。

    康熙笑著補完了全部的內容,“讓朕的老四很鬧心。”

    耿同學只能繼續囧了。

    “今兒跪的時間長了,心裡埋怨朕了吧。”

    “皇阿瑪既然這麼做就有這麼做的道理,奴婢不會埋怨。”

    “嗯,是個明白事理的。”

    不明白脖子上的腦袋就總不穩當麼,現實逼人成長啊,耿同學滿腹的內傷。

    “皇阿瑪要多保重龍體。”

    康熙點點頭,揮揮手道,“你去吧。”

    “奴婢告退。”

    離開乾清宮的時候,耿綠琴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康生命的終點在一天天的逼近,她不禁有些感傷。這些年風風雨雨的,老康之於她是像父親一樣的存在,可是,她明知這位父親壽命將盡,卻只能無力地看著歷史沿著它既定的軌跡運行著。

    人生總是充滿了太多的無奈!

    那天,許多人都看到雍親王爺的側福晉在護城河邊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人甚至以為她有跳河自殘的打算。

    當然,像耿同學的跟班是絕對沒有這樣荒謬的想法的,他們一直認為就算這個世上的人都死完了,他們的主子也仍舊可以像蟑螂一樣活蹦亂跳著。

    沒過幾天,耿同學便領著自己那堪稱經典的班底移師某四京城外的莊子上去休養生息了。

    現在的天氣越來越冷,實在不是適宜遠行的季節。

    可惜——全副武裝的耿綠琴趴在車窗上,看著道旁飛逝而過的景物在心裡嘆氣,她偏偏得在這麼個季節被迫遠行。

    其實,她挺想跟康熙交涉一下,完成這個任務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回京城這個大牢籠來了,但是想想自己的腦袋,以及她那偉大的要耗倒這幫家伙的理想,她明智的沒吭聲。

    耿綠琴覺得自己現在這樣非常適合用一句話來形容:悄悄的走人,打槍的不要。

    依舊是以往習慣了的班底,春喜一幫人仍然跟著她這個有些不著調的主子出來了,本來,耿綠琴是不想讓春喜跟的,可是春喜當時就說了,奴婢跟著是為了照顧小格格。

    很好,很強大,春喜這丫頭如今已然敢無視她的主子身份,直接跳過她直奔錦秀那個後起之秀了。

    青海這個地方唯一令耿同學向往的就只有青海湖了,別的她還真沒啥興趣。

    大軍尚未開動,因為將軍人選還沒定,可是她這個欽定的監軍已經奔馳在前往青海的官道上,每念及此,耿同學都囧然無比。

    某四對自家老爸這個決定的反應只是把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很藝術。

    然後,第一次,從耿同學成為他小老婆開始到現在的第一次明確表示,讓她離自家兄弟遠一點。

    這個麼,從耿同學本身意願來說那也是肯定要這麼做的,她甚至連某四都想離得遠遠的,但現實不允許麼。

    所以,當時耿同學特真誠地對某四說:“爺放心,如非必要奴婢寧可不去十四爺跟前晃。”監軍麼,盡職的難做,可她這樣做為某四的家眷,又有半個人質嫌疑加老康親信人員,身份如此復雜的人士,那估計也是可以混水摸魚的。

    嗯,當然千萬不要摸到大白鲨!

    關於人質的定位耿綠琴其實十分的不確定,她一這樣想立馬就覺得自己有老孔雀的嫌疑。丫的,她憑啥能讓人八爺黨這邊將她當成某四的人質啊,這也太給自己長臉了。

    她當時看到康熙寫給她的東西時腦子裡一晃而過的幾個念頭不外就是無間與親信,某四的無間,康熙的親信,這兩個定位應該是最准確的,但如果僅憑這兩樣又不足以讓康熙做出這樣的決定,所以耿綠琴事後搜腸刮骨地把所有能想到的原因都想了一遍,但想的越多她就越覺得這件事太過詭異。

    最後,耿同學自暴自棄不想了。

    因為,這麼想來想去的,除了把她自己的腦袋弄得暈頭轉向之外,基本毫無收獲。

    “主子,天冷兒,還是把窗簾放下吧。”

    “春喜啊,人如果在密閉的空間呆久了,對身體才真的不好呢,天再冷也要適當地吹吹涼。”耿綠琴頗是一本正經地說。

    春喜忍不住反問道:“那主子您捂這麼厚做什麼?”

    耿綠琴把身上厚重皮裘捂了捂,瞄了一眼憤憤的春喜說道:“我這叫一顆紅心,兩手准備。要吹涼先把保暖工作做好了。”

    主僕兩個的對戰,再次以春喜的落敗而結束。

    春喜專心去看護在馬車搖晃中睡得很熟的小主子,決定短時間內不去打擾明顯又抽了的主子。

    沒了人打擾的耿同學繼續趴在車窗上看沿途風景,這個季節嚴格說來草木凋零,美感確實差點,但這種景致卻又有別於草木繁盛的季節,在蒼涼與淒惶中又透著一種肅穆的莊嚴。

    突然地,耿綠琴就有些感慨,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逃離這有時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皇家時,她一定要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結廬而居,好好地享受自由人生。坐看雲起雲落,閒聽花開花謝。

    光是想象,耿同學就覺得渾身又充滿了力量,有了同這個萬惡的皇權社會做斗爭的無限勇氣。

    就在耿綠琴一行人離開京城不久,大將軍的人選也終於揭曉,十四成了大將軍王。

    那天,八爺黨的幾個人在某八府上小酌,不知怎麼地就說到了突然坐了冷板凳的耿綠琴同學。

    這事在京城也算是一件稀罕事,誰都知道打那天耿同學在護城河邊緬懷半天後,就突然地被雍親王給冷落了,給扔到城外的莊子上閉門思過了。

    許多人猜測是這位耿側福晉言語間沖撞了皇上,因為不少人看見那天她在乾清宮裡跪了很久。

    但她到底說什麼沖撞了皇上,這個卻沒人知道,所以便有了許多的猜測。

    “八哥,你說那天她到底沖撞了皇阿瑪什麼?”某九挺好奇,自己琢磨了許久沒鬧明白,索性便趁著這機會問別人了。

    某八轉著手裡的酒杯,微微淺笑著,不答反問,“她帶了哪些人出城的?”

    “還不就是她平時帶的那些人嘛。”某九想都沒想地說。

    某八卻不再說話。

    某九愣了一下,自己也回過味兒來了,當下神情也收起了戲謔,“八哥,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別的事?”

    某八仍然微笑著,語氣一徑的漫不經心,“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某九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心說:你擺明了就是知道,不說而已。

    “這次是四哥的後方糧草督辦,他會不會在這個時候使絆子?”

    十四搖頭,“我覺得在這件事上四哥不會這麼短淺。”

    某八同意,“我也這樣認為。”

    “那只要十四弟把這場仗打漂亮了,咱們的勝算就大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均默認。

    這場仗看似沒什麼,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卻變成分外重要起來,畢竟老爺子的身體狀況擺在那裡,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大位之爭,已然到了最緊要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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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7:45 |只看該作者
第 117 章

    於是,被中南海保鑣盡責提醒的耿同學不情不願的離開她窩得很HAPPY的農家小院,前往將軍行轅例行報到。

    路上耿綠琴還在想難道她這個欽差還他母親的真的要隨軍監督的嗎?不是意思意思就好?

    當然了,去是要去的,可是不能一身側福晉打扮去啊,軍營重地,這個時候那還是女人止步的,就後世的軍營,大多數也是一水的光棍,女性的身影出現的場合還是不那麼多的。除了一些特殊軍種兵種,女兵總的來說還是個稀罕物件。

    所以,耿同學自然是換了一身男裝,在中南海保鑣和古爾泰兩大侍衛的護持下去點卯了。

    十四看到耿綠琴的時候不但情不自禁地睜大了眼,人還不自覺地從主位上站起來了,嘴巴張了張,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欽定的監軍?”皇阿瑪在搞什麼?

    耿同學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怎麼說,只能微笑著點了點頭,索性便沉默是金吧。

    然後,耿同學囧囧地看著大帳裡的眾人,別人不是全副盔甲那也是一身官戴,只有她一身便服,這個……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鶴立雞群的意思了,實在太不低調了了。

    可,問題關鍵是——她不是官,哪裡來的官戴?她也不是兵,沒有准備盔甲,最後她連自己本身的服裝也不能穿,因為這裡是軍營。

    軍帳這種地方向來便挺嚴肅的,所以盡管其他人心裡也在打鼓,但是大家都很明智的沒有對耿同學過多的關注。

    這讓耿綠琴大大的鬆了口氣。

    耿綠琴於軍務那是不懂的,她從接到這個任務開始就深深地覺得這絕對是個不可思議的抽風任務,她當擺設的機率相當大。啥個監軍啊,想想李衛當官二裡憑李衛那個折騰勁兒在年羹堯那裡都幾乎無能為力,以此類推得出結論她肯定是沒戲唱的。

    其實耿同學忒自謙了,真要讓她折騰那沒准比李衛能折騰多了。見多識廣這個詞那絕對是有其深厚內涵的,經過那些多文學作書兼影視作書的荼毒兼洗禮,本質就彪悍的李小如同學實質上早就可以得到升華了,只是她不自知罷了。

    等點卯結束,大家伙也就該散了,按部就班該幹啥幹啥去。

    耿同學本來也是要跟著大家伙一起散的,可惜,十四開口留她了,她就只能留下了。

    所謂軍中無戲言,在這裡大將軍王才是老大!

    等到帳裡只剩下了十四跟耿綠琴的人,十四這才說道:“小四嫂,你幾時來的?”

    “奴婢出京已經快四個月了。”耿綠琴說的很實在。

    十四神情微斂,“那是在爺授封之前就動身了?”

    “嗯。”她沒想隱瞞,主要也沒這個必要。

    十四沉默了片刻,然後才說了句:“住的地方可還安全?”

    “安全啊。”只要不把自己當成啥了不得的人物,平靜安全地生活在民間一隅並不困難。

    “來人。”

    “奴才在。”十四一召喚,馬上有人應聲領命。

    “帶人把耿側福晉的東西搬來,另僻一個營帳給側福晉居住,派精兵把守,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接近營帳。”

    “嗻。”

    “等等。”耿綠琴不得不出聲了,“十四爺,錦秀跟奴婢一起來的,我們住軍營怕不合適。”主要她也不想住這裡來。

    “按爺說的辦。”十四對下面的如是說。

    “嗻。”那人領命。

    事到如今耿綠琴也只好認了,對古爾泰點了點頭,他這才隨著那領了軍命的人而去,帶他們過去他們住的地方。

    圖蒙海這位中南海保鑣出行在外的時候那就是耿綠琴的影子,尤其是隨侍的只有他的時候那更是寸步不會稍離。

    而耿同學對於小圖同學這樣背後靈似的存在也習慣了,而且有這背後靈在某些時候安全感倍增,還不惹啥閒話,比如現在。

    “這邊不比江南,有些苦寒,你看著倒也挺適應的。”十四內心由衷的感慨。

    “杏花煙雨的江南與秋風烈馬的塞外原就各有各的韻味,只要有心,哪裡的天地都是一樣的美。”現在這個季節不適合出游,等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她說啥都要上青海湖觀光一下子,否則這趟青海之行真算白瞎了。

    “你總是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奴婢是閒人,閒人自然操的便是閒心,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也在情理之中。”

    十四卻沒再說什麼,她是如此特殊又豈是其他人能比得了的。

    等到錦秀來到軍營的時候那確實引起了一陣不小的波動,因為此次隨軍的七七,十十,十二都過來對自己的小侄女表示了一下歡迎。

    嚴肅的軍營裡多了錦秀這樣一樣古靈精怪鬧騰的小家伙確實是多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那一刻耿綠琴也不禁會心而笑。

    耿同學的營區基本上是軍中的禁區,當然那是對普通官兵而言,那些黃帶子不帶此列,這也讓耿同學頗是苦惱。

    其實,她本來的打算點過卯之後就還回原來的地方住著,至於是人質也好,無間也好,愛咋咋地吧。

    可現在,她被擔心過度的十四圈養到了軍中,這讓她想藉機四處亂竄的計劃付諸汪洋,想來就讓人恨得牙癢癢。說是為了她的安全,可是同樣的她也沒自由了哇。總不能頂著個監軍的名頭流竄出去游山玩水,這個肯定會被批斗的了。

    所以,耿同學很憋屈!

    四月的時候,一道聖旨從北京傳來。

    聖旨沒說啥,主要意思就是讓十四駐軍西寧。

    大軍駐扎西寧之後的某一天,天氣晴好,萬裡無雲。

    圖蒙海同學矯健地飛身上房去抓錦秀格格要的那只雲雀。

    院子裡錦秀一邊看他捉鳥一邊問自己的額娘,“額娘,為什麼圖諳達會飛?”

    “因為他會輕功。”耿綠琴一邊翻手裡的詩詞精選一邊很順口地回答。

    “我有跟諳達學。”小錦秀一臉困惑。

    “你還太小,而且誰告訴你昨天學了今天就能飛上房的?要真這樣這武功也太容易學了,高手還不遍地是啊。”

    “可是我想上房。”

    “順便揭瓦嗎?”耿同學很順嘴的問。

    “揭瓦做什麼?”錦秀不懂。

    春喜在一邊掩唇笑,隨著小格格越長越大,主子跟小格格之間的互動就越來越有趣。

    耿綠琴把手裡的書掩上,看著女兒一本正經地說道:“好問題,揭了瓦能幹什麼的事就多了,首先,因為你揭了房上瓦刮風下雨啥的那就沾大光了,那是外面大雨裡面小雨,坐在屋裡就能洗個露天浴。其次,瓦這東西某些時候跟磚頭的作用差不多,可以用來砸人,板磚能把人拍暈,這瓦砸巧了,半殘也是有的。再次,這瓦揭的多了吧,你還能拿去賣錢,嗯,這主意不錯。”最後,她忍不住對自己的想法予以肯定。

    小錦秀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額娘,小腦袋裡想啊想的,小臉很快就皺成了一團。

    “額娘,我不缺錢啊?”

    靠之!

    耿綠琴覺得事情大條了,她的寶貝女兒的這種思想很要不得,於是,她更加嚴肅地對女兒說:“錦秀,你現在不缺錢不表示以後都不會缺錢,人生那麼長,有什麼天災人禍誰也不知道,所以我們就要萬事有最壞的打算,盡可能讓自己倒霉的時候少狼狽一些。”

    “缺錢了就可以揭瓦賣錢嗎?”

    “缺錢了能想辦法很多,這不過是其中之一。”

    “可額娘上次不還說首飾可以賣錢,出門的時候可以往身上多戴幾件以備不時之需。”小錦秀很認真的說。

    “你能把你那腦袋當珠寶匣嗎?笨丫頭。”耿綠琴忍不住彈了女兒一指頭,“而且你真要拿那些首飾去賣,你阿瑪要逮你也太容易了。”那是太明顯的線索了。

    院子裡的母女專心對答著,院子外本來准備進來的幾個人很有閒情地充當臨時門崗,一點兒打擾她們說話的意思都沒有,反而聽得很上瘾。

    他們確信這小錦秀長大了絕對是讓四哥頭疼的料兒,那小腦袋裡都不知道被她這不著調的額娘塞了些什麼東西進去。

    “可是,額娘,我也想上房啊。”小錦秀很是向往地看著仍舊在屋頂上飛來飛去的諳達。

    “這個就簡單多了。”

    “可是我飛不上去。”小錦秀很苦惱。

    “第一,最簡單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讓圖蒙海帶你上去,但這個辦法在圖蒙海不在的時候就無法使用,他不想帶你上去的時候也不能使用。第二,你可以讓人搬把梯子過來,自己爬上去,但鑒於你目前的年齡,額娘不建議你使用。第三,這個就暴力野蠻了點,你可以讓人把房子拆了,這樣你就不用上去了,也就不用眼饞別人了。”

    “拆房子?”錦秀的眼睛瞪大了。

    “主子,您這是什麼辦法嘛。”春喜也忍不住出聲了。

    “這是典型的一拍兩散大家都沒得玩,通常心理變態的人比較喜歡用。”

    “我不用。”小錦秀第一時間表示了決心,“變態”這個詞她是懂的,額娘解釋過的。

    “很好,這至少證明你的心理是健康的。”耿綠琴很欣慰地對女兒說。

    “可是,諳達不帶我上房的,他說很危險。”

    “小笨蛋。”

    “額娘,人家不是笨蛋了。”小錦秀抗議。

    “圖蒙海雖然是你的諳達,但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你還有一個身份是他的主子,這個時候不用主子身份你等什麼時候用?”

    房頂上的圖蒙海忍不住幽怨地朝主子憋了一眼,心說:您一個人折騰我還不夠,這還要把小格格也整成跟您一樣嗎?

    “諳達,我命令你帶我上房。”小錦秀馬上現學現用。

    圖蒙海繼續看自己主子。

    耿綠琴很無辜的攤手,“小圖,做人就要認命,主子我認命的時候也很多不是嗎?”

    於是,圖蒙海認命了,小錦秀高興了。

    外面的人忍不住笑噴了。

    這耿側福在哪裡都能折騰出花樣來讓人耳目一新。




第 118 章


    監軍,要做什麼呢?

    耿綠琴不知道,因為她除了被當成國寶保護起來外,說實在的沒做過其他事。

    可是如果某一天,她這個閒散人一樣的監軍突然被告知其實她還有她的職責以及需盡的義務時,耿同學自然會有一點小小的驚訝。

    她一直以為她這個擺設大概會一直擺到大軍班師回朝的那一天,反正哪圈著也是圈,左右沒得自由,她倒也習以為常沒啥不適應。

    “要我過去查收軍需物質?”不是吧,她是監軍又不是督糧官,更不是倉庫保管員啊,需要她去嗎?耿同學不解。

    “小四嫂有意見嗎?”十四嘴角忍不住有些上揚。

    “沒。”耿綠琴趕緊擺手,開玩笑,在這個事上她哪裡敢有意見啊,不就查收軍需物質嘛,有什麼大不了的,會數數就成了。再說了,押送糧草來的估計十之八九那是某四的人,某四的人不能在她跟前做假不是,要這樣估計老康也不會把她扔這兒來了。

    十四大軍開拔的時候帶著一批軍需物質的,現在來的這一批算是大軍到達後的第一批物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事頗微妙的。

    耿綠琴點查的很細,甚至拆開了一些麻包,抽查了一些很不起眼的地方,她給下面人的感覺就是這位監軍老於此道,其實丫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然後被耿同學頗是刁難了一番的押送官擦著冷汗回京復命了。

    得到回報的康熙看著手裡的折子會心一笑,那丫頭真是成精了。

    而在某四府裡的十三就忍不住對自己四哥說了:“小四嫂這麼刁難自己人啊,會不會做的過了?”

    某四卻難得笑著擺了擺手,“她越做的過,皇阿瑪就越放心,而老八他們也就更無話可說。”想說的話全被她搶著說了,想再說的時候她又早把話頭給堵了,這些年她倒真是越來越滑頭了。

    這個理兒十三當然也是明白的,但是他就是覺得感情上有些不能接受,“四哥,小四嫂有些地方可有些雞蛋裡挑骨頭的意思呢。”這也就是自己人,這要是老十四他們這虧他們說什麼也不能吃。

    某四很是淡定地道:“這骨頭她挑了比別人挑要好,誰也說不出什麼旁的話來。”

    十三忍不住朝四哥跟前湊了下,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幾分,“四哥,你還別說,她對這官場上的道道那還真是挺明白的。”這也就是身為女子,要是男人,那在官場上說不得也要混個風生水起的。

    某四沒說什麼,這些年她在皇阿瑪身邊,在他們這些人之間不停地打轉,久而久之,自然便有了她自己的一套行事風格,有幾分和稀泥粉飾太平的意思,也有充當和事佬,不讓事態繼續惡化的目的。

    說穿了,於她而言他們這些人是一樣的,就像她私下跟身邊的人說的一樣:一家子人有什麼撂不過的檻兒呢,有時候稀裡湖塗地過那也是種千金難求的福分。

    這些事身在西寧的耿綠琴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仍舊混在軍營,時時盤算著怎麼樣才能順理成章,名正言順地到軍營外去溜達溜達,順便到離駐地不遠的青海湖去觀光一下下。

    到了青海不到青海湖,這怎麼說也是種遺憾啊。

    站在駐地放眼望去,一片開闊的草原,看著很讓人心曠神怡。

    梳著兩把頭在全副武裝的兵營中晃來晃去,感覺很不低調,可是,耿同學也不好意思一直扮假男人,時間久了,她這身份那也不是啥秘密,就錦秀那小嘴,整天額娘長額娘短的也早曝露了她的性別了。

    “主子,夜裡風涼,您怎麼也不披件披風。”春喜一邊說一邊將手裡的披風給主子披上系好。

    “沒事,我哪有那麼嬌貴。”高原上的星空總仿佛伸手可摘,很有幾分親切感,這讓她很喜歡晚上沒事的時候就仰望星空,靜靜地感受著一切。

    “主子,您經常這樣看,究竟在看什麼?”春喜有些好奇,主子經常一站就是半天,不說一句話,誰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什麼還是什麼也沒看就只是發呆。

    “這地方美嗎?”耿綠琴不答反問。

    “跟別處的風景不一樣。”春喜老實的說。

    “古時這裡應該也是一處古戰場,而這裡的土裡埋藏著數之不盡的將士英魂。”

    春喜頓時感覺渾身一身發毛,情不自禁朝主子靠近了兩步,聲音都忍不住帶了點兒顫音兒,“主子,您別嚇奴婢。”

    “嚇你幹什麼,我說的是實話。”耿綠琴瞥她一眼,繼續看星空,“而且為什麼要害怕呢,他們早就與塵埃化作一處了,成為過往的歷史。”

    “奴婢怕鬼。”春喜忍不住四下張望,一副隨時准備拔腿就跑的樣子。

    耿綠琴特別順口地來了句,“鬼有什麼好怕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呢。”

    “為什麼?”春喜也是完全下意識地問了聲。

    “所謂人心難測啊。”

    “那鬼不也是人變的嗎?”

    “好問題,有長進啊春喜,”耿綠琴忍不住對春喜刮目相看,“鬼雖然是人變的,可是人能制鬼的東西就多了,而鬼跟人站的不是同一個起點,他必然是鬥不過人。鬼跟鬼倒還有得一拼,不過,那就不是咱們這些人要擔心的了。”

    “主子,您的想法總是跟旁人不大一親呢。”春喜忍不住笑了,神經也放鬆了下來。

    “可不是嘛。”咱可是穿來的。

    “主子,您真不謙虛。”春喜吐她糟。

    “該謙虛的時候謙虛,謙虛過度那就是變相的驕傲,這說明你主子我是何等的有修養。”

    春喜捂著嘴側身直樂。

    “你回去看著錦秀,我在外面走走。”

    “嗻。”春喜

    領命回營帳。

    耿綠琴隨手攏了攏披風,便往前走去,圖蒙海和小孟子立時跟上。

    仗打了不少次了,她被保護得很好,沒有機會看到前沿慘烈的厮殺,這讓耿綠琴很是慶幸。

    戰場,不管是正義的一方,還是非正義的一方,總之都是讓人目不忍睹的。上位者的輕輕一語,百姓便生離死別,留下多少悲愴的故事。

    夜風帶著遠山的清涼,似乎還夾帶著淡淡的花香,耿綠琴不禁生出幾分暇想,遠山會有盛開的雪蓮嗎?

    想想後世多少經典武俠巨著裡提到快爛的珍貴雪蓮花,耿同學由生感慨。

    時間在不經意間就從指間流逝而去,不知不覺中她離京也大半年了,眼瞅著就往一年奔了。

    她的清史並不好,不清楚這場仗打了多久,但結果她是知道的,勝利嘛。不管用多少將士的鮮血換來的,終究彼方贏了這場戰爭。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打的幾場仗太過頻繁,耿綠琴覺得她的情緒無形中就帶了幾分沉重,雖然十四他們極力避免,可是她仍舊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一些傷兵。

    身在軍中,那些怎麼可能完全避得開,尤其她還是個喜歡沒事四處趴趴走的人,十四能管住那些人不到她的營帳附近,卻不太可能管住她的雙腳要往哪奔。

    “小圖。”她輕輕地出聲。

    “奴才在。”

    “你說,是不是自古以來邊關的風就總是比別處的要寒冷一些?”

    圖蒙海沒有接話,他想主子也不一定是真想聽他回答。

    “小圖,那個方向應該就是青海湖了吧?”賊心不死的耿綠琴帶了幾分向往的指著東南方問。

    “主子要去,奴才便護了您去看也就是了。”圖蒙海非常自動自發地說。

    耿綠琴忍不住嘆了口氣,“現在不合適。”

    “沒多遠。”圖蒙海如是說。

    耿同學心說:那可不是路程遠近的問題,它涉及到有無軍規軍紀的問題,老娘我就算頂個監軍的帽子,說到底還是個受管制的。

    “等仗打完了吧。”那個時候應該就沒啥問題了。

    “想去便去吧,無礙的。”

    十四突如其來的出聲嚇了耿同學一跳,所幸她這些年被嚇得也習慣了,淡定的速度簡直堪稱神速,幾乎看不出她有被嚇到。

    “奴婢給十四爺請安,這麼晚爺還沒睡啊?”

    “爺巡營。”

    “那爺繼續,奴婢不打擾您做正事。”該幹嘛幹嘛去,你巡營,老娘我繼續嚮往我的青海湖。

    這才真是望梅止渴啊!

    “已經巡完了,看到小四嫂在這邊,便過來看看。”

    “那爺早些安歇吧,這幾日軍中事務繁雜,養足了精神才好。”

    “小四嫂怎麼還不睡?”

    “今夜星光燦爛,奴婢心情還好,想著多欣賞一會罷了。”

    “今晚的月色確實不錯。”十四對此表示贊同。

    “十四爺要吟詩一首應應景嗎?”耿綠琴很順嘴地調侃了句。

    “小四嫂要合一首嗎?”

    靠之!

    被擠兌了,她哪裡會吟詩啊,她也就背幾首古詩還行,頂天了來首打油詩,要那種對仗工整押韻的簡直要她老命。

    死穴啊死穴!

    丫的,十四丫個不厚道的!

    “奴婢還是回去洗洗睡了。”惹不起老娘我躲得起。

    十四忍不住笑出聲,“爺不過隨便說說,你還真跟爺生氣啊。”

    “奴婢沒生氣,實在是奴婢拿做詩沒轍,碰到了只好閃了,否則就只能丟人了。”

    “像小四嫂這樣有才氣的女子已然是不見的,小四嫂太謙了。”

    “謙虛使人進步。”耿同學很自然地說出了打小就學到的名言。

    十四忍不住又是一笑,“你若想去青海湖,改天我派人護送你過去。”

    “不必了,十四爺,等大軍班師回京時容奴婢去也是一樣的。”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可是爺派人護送動靜太大,如今正是戰時,此事不妥。”

    “可不派人護送,爺怎麼放心你自行前去。”

    “所以等仗打完吧。”左右你是不可能讓我領圖蒙海幾個人去的,老娘我早認命了。

    “也好。”

    看吧,先前都是假的,個個心裡都有後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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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8:05 |只看該作者
119 章

    “主子,外面冷,您當心。”隨著話音,春喜手裡的油傘撐到了主子的頭上,又將一只小手爐遞了過去。

    “沒事,”耿綠琴笑說,“春喜,你別把我當成那種一碰就碎的瓷器,主子我真沒那麼嬌氣。”

    “用心伺候主子是奴婢份內的事。”

    耿綠琴也不跟春喜這長在骨子裡的尊卑觀念去做斗爭,只是轉頭繼續去看天下飄落的雪片,忍不住嘆了口氣,“你說,錦秀這會兒應該到京了吧?”

    “應該吧。”

    耿綠琴有些惆悵地看著白茫茫的天際,“好端端的怎麼非要接回京呢,難不成我就這麼像後媽嗎?”

    春喜掩唇笑,心說:那是王爺想小格格了,要不是主子這身份不能回去,怕是王爺早讓人連主子一起接回去了。

    “快過年了,某四卻把小錦秀接走了,這個年我還怎麼過得熱鬧啊。”耿同學因為此事對某四那是相當的不滿。

    聽到耿同學這句叨念的人彼此望望,心說:就算小格格不在主子您的跟前,您也是從來少不了熱鬧的。

    而對於自己主子口裡“某四”的稱呼,他們很有默契的選擇了聽而不聞就當吹過了一陣風。反正這稱呼王爺自己也不計較,他們就沒必要替主子擔心,只要當自己沒聽到就好。

    耿綠琴欣賞著滿天飛舞的雪花,心想:娘的,怎麼無論到哪裡這送禮的歪風邪氣都他令堂的刹不住呢?她都已經被發配邊疆了,還得給這邊幾位爺送生日禮。到底關她啥事?

    更可氣的是,這幾位爺的生日那基本是連一塊的,是完全呈接力存在的。

    她的荷包在大出血……

    耿同學覺得自己很受傷!

    在這麼個屋漏遇連夜雨的情況下某四粉不厚道的插了一槓子,把她的寶貝女兒搶走了,這是何等的沒天理啊!

    啊……耿同學突然想明白一件事——娘的,某四,不就是去年她出京的時候太匆忙後來把丫生日給忘了嗎?今年丫就在自己生日前夕把女兒給搶走了,哪有人這麼小心眼的?

    “春喜啊。”

    “主子。”春喜有些莫名,感覺主子的語氣神態有些怪怪的。

    “去年,你是不是忘了提醒我王爺的生日了?”

    春喜神情大變,惶恐地道:“奴婢該死。”

    耿綠琴無語望天,如果春喜該死的話,自己豈不是罪無可恕?

    春喜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她馬上進而聯想,急忙補救,“主子,王爺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您可不能再忘了。”

    她倒想忘來著,可是某人不是拐彎抹角地提醒她了麼?

    丫的,某四,不就一個爛生日麼,不就一份官樣生日禮物麼,老娘我不在京裡,福晉做戲做全套一定會替老娘備一份的,至於這麼斤斤計較麼?

    想歸想,事兒還是要辦的,於是耿同學就說了,“古爾泰,你陪春喜到城裡置買些本地的特產,然後送到驛站讓人送回京。”

    然後旁邊跟著某琴的幾個人不約而同有心裡對遠在京城的某四表示了深深地同情,主子就是這樣打發七爺、十爺他們的,並且打算繼續以此打發後面要過生日的十二爺、十四爺,王爺雖然插了隊,但依然被這樣打發掉了。

    曾經,某七和某十也曾對此表示憤慨過,不過,被耿同學輕飄飄一句“戰時一切從簡從簡啊”給堵住了嘴。

    買點特產用不了多少時間,只是當天色越來越晚,春喜卻仍然不見蹤影的時候耿綠琴開始覺得不對頭了。

    “找,趕緊去找。”邊城這種地方說白了那就是一個“亂”字,再平靜的表象也掩蓋不了邊城人心的惶恐與浮動。

    打仗這玩意兒那不是玩的,今天你是贏家沒准一個大逆轉你就是落敗的那一方,所以邊城總是有一種風雨飄搖的感覺。

    很快,扎克伊回來報告了,春喜失蹤了,古爾泰仍然在城裡找。

    耿同學怒了。

    “古爾泰那頭豬,他怎麼連一個大活人都給我看不住?腦子裡裝的全是草嗎?”

    咆哮!

    沒錯,耿同學確實在咆哮!

    這讓聽到風聲的十四一進帳就欣賞到了百年難遇的奇景,那個向來凡事不掛心,沒心沒肺的仿佛已經跳出紅塵三界外的女人在咆哮,在對著她那幫手下在吼,嚇得她那幫手下個個噤若寒蟬。

    “還有你,扎克伊,你不幫著找人回來報告什麼?啊?你知不知道晚一秒春喜都可以萬劫不復的?滾出去給我繼續找,找不到你們誰都別回來,春喜要是少了一根頭發我殺了你們。”耿綠琴已經處於爆走狀態。

    “奴才這就去。”扎克伊一邊抹著額頭不自覺冒出的冷汗一邊起身急急往外奔,甚至連給剛進來的十四請安也顧不上了,主子頭次發這麼大的火呀,簡直堪稱火山爆發,他絕對有理由相信春喜有一點損傷那後果絕對很可怕。

    “小四嫂,我來之前已經派出人手去找,不要太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春喜她是個姑娘啊,這兵荒馬亂的地方,天知道會出什麼事。”耿綠琴有些慌,眉皺得緊緊的。

    十四忍不住在心裡小聲說:你也是個女人,以前還不是一個人在外面蹦達。

    可是,十四忘了,耿同學這樣的女人不多,在這個時代像她這樣的那就更是鳳毛麟角。

    “不行,我要出去找。”

    “這不行。”十四斷然拒絕。

    “十四,今兒你別給我端爺的架子,我說了要出去就一定要出去,除非你能讓我馬上看到完整無缺的春喜,否則我今兒打死都要出去找她。”耿綠琴決然地看向十四。

    十四怔了下,爾後皺眉,“小四嫂,爺不可能放你出去。”

    “是嗎?”耿綠琴不無鄙視地掃過在場的人,“你們知道這時候要去什麼地方找嗎?知道找到了萬一是最壞的結果時要怎麼安慰春喜嗎?要怎麼善後嗎?”

    所有的人一怔。

    “你們不會知道的,始終只有女人最了解女人,尤其我還是她的主子,她的姐姐。”最後一句,她說的異常用力。

    “小四嫂。”

    “十四爺,要麼,你讓路,要麼,你讓人打昏了我關起來,否則我今天就算違抗軍令那也是一定要出去的。”

    十四面對面前抓狂暴怒的耿同學,不由自主地就讓開了路,然後她就一陣風似地奔了出去,後面圖蒙海寸步不離地跟著。

    “來人,派人跟上,她要出了一丁點兒事,提頭來見。”十四的臉色一沉,聲音也變得冷嗖嗖。

    “嗻。”

    一群抹著冷汗的兵士就追著飙出大營的耿監軍去了。

    “搜,青樓楚館酒肆平民窟,偏僻廢舊的巷子破屋,越不起眼的地方越要搜得仔仔細細,再派人去當地大戶查,還有素日聲名狼藉的地痞流氓一個別放過全給我抓起來。”

    這是耿同學下達的指令。

    這樣的指令十分的有效。

    這就是一次毫無征兆規模強大的掃黑行動,一時間邊城雞飛狗跳,在原本應該靜肅的時候變得熱鬧滾滾殺氣騰騰。

    春喜被找到的很快,春喜一邊哭一邊向自己的主子匯報了情況,她被人在巷角用麻袋一蒙就拐走了,然後被賣進一間青樓老鴇還沒來得及灌她藥酒逼她接客時,一群官兵就湧了進去,然後她就被救回來了。

    看到春喜全胳膊全腿的回來,耿同學也恢復了正常,笑著說:“哎呀,事實證明呀,這人不能太出挑的,瞧咱們家春喜這一枝芙蓉春帶雨的俏模樣,那是真招人愛,所以就把色狼給招來了。春喜啊,下次出門蒙面紗吧,安全。”最後她慎重其事地建議。

    “主子——”本來還在抹眼淚的春喜被自己主子弄的哭笑不得了。

    該散的人早就散了,剩下的全是耿同學身邊的人。

    而古爾泰跟扎克伊兩人筆挺挺地跪在地上,壓根連頭也不敢稍微抬那麼一下下,他們的主子打他們服侍以來這是頭一次光火,他們可不敢大意。

    “古爾泰你們也別跪著了,是我大意了,本來就不應該派向來粗心大意的古爾泰跟春喜去,以後我會注意的。”

    古爾泰被自己主子說的冷汗涔涔之餘又一腦門的黑線,他被鄙視了!

    “這個社會太亂啊,女孩子總是要多長幾個心眼的。”耿同學感慨了,想到了另一個時代,那是為人父母者,尤其是家有女兒的父母時常叨念的一句話。不過,她家老媽時常叨念卻是“小如呀,你能不能適當地溫柔一點,咱就騙也得騙一個傻女婿回來給我當兒子不是”。

    “主子——”春喜忍不住又開始抹眼淚,她聽說了,聽說主子今兒為了她大動肝火了,她感動死了,“您對奴婢真好。”

    耿綠琴伸手拍拍她的肩,嘆道:“好不好的吧,咱們也一起這麼多年了,跟著我你沒少提心吊膽,主子我能給你作主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推卸責任。”

    “主子——”春喜流眼淚,跟著您這樣的主子就算有時會提心吊膽,可是我心甘情願啊。

    “好了,沒事就下去休息吧,今兒受驚了。”

    “奴婢告退。”

    送走了春喜,遣退了古爾泰跟扎克伊,耿綠琴吸了口氣,站起來,說:“小圖,走,該我去跟十四爺賠罪了。”

    圖蒙海保持著高度沉默,不過倒是十分肯定的認為十四爺不會難為主子。

    事實上,十四也確實沒難為耿同學。

    十四只是感慨地說了句:“爺算開眼了,你護這些奴才能護到這個地步,也不怪他們對你死心踏地。”

    耿綠琴心下頗不以為然,她可沒這個自信,她身邊這些人啊,背後指不定誰家的呢,但是她對那些倒不怎麼介意,甭管無間不無間吧,日子處久了,總是情份,情份這東西它千金難買。

    “十四爺,您幫奴婢上道請罪折子吧。”耿綠琴說出了自己的終極目的,今兒這事鬧得大了,不定京城裡的老康怎麼生氣呢,她還是先自首吧。

    “好。”

    當天夜裡兩道折子便加急送往京城——




第 120 章

    康熙沒有斥責耿同學,因為那場規模空前的掃黑行動,不但揪出了反清復明組織在西寧這裡的分舵,還捉了幾個敵軍的探子,正所謂錯有錯著,歪打正著,所以功過相抵,不予表彰也甭想受獎。

    這讓耿同學想到了《亮劍》裡李雲龍同志的遭遇,自嘲地笑笑也就揭過去了。

    等到一切消停之後,耿同學發現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某四的生日禮物她到底還是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這個時候想補辦那實在是為時已晚,索性便算了吧。

    耿同學習慣成自然地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其實也不能怪她了,誰叫當時趕上春喜那事了,後來又擔心康熙降旨責怪,光提心吊膽了,誰還顧得上那種雞毛綠豆的事啊,結果可不就把某四晾起來了麼。

    心理建設一做完,耿同學就坦然了,反正她典型的虱子多了不怕咬,一年是忘,兩年也是忘,實在不行,明年接茬忘吧……

    當然,這個願望是相當美好的,但具體能否實現恐怕就很難說了。

    不過,經此一事,耿同學覺得應該對春喜進行一些必要的防狼訓練。

    耿同學想讓下面的人陪自己演示一下某些動作,不過,在她口頭描述一遍後,跟前的幾個人立馬就矮了半截下去。

    他們誰敢跟主子那麼親近啊,那絕對是嫌自己活得太滋潤了。

    所以說,有時候人的主觀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是灰常殘酷的!

    耿綠琴不得不放棄親身演示的可能,改為自己口述讓古爾泰跟扎克伊合作演示。

    可是,看到春喜的學習進度後,耿同學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姐妹們,您學得實在太不專業,簡直太過斯文了,這還防什麼狼啊,還不如直接對狼說“來吧,來劫我吧”。

    “春喜,你可讓主子我說你什麼好啊。”她還是什麼也不說了,內傷。

    春喜無措地揪著手裡的帕子,臉有些紅,呐呐地道:“主子,男女授受不親,奴婢……”

    耿同學無語望天,如果色狼也這樣講道理,這個世界還要防狼術幹啥啊,早天下太平了。

    “主子——”春喜很慚愧。

    “算了,還是杜絕你落單比較現實。”耿同學終於想到了最有效的辦法。

    “奴婢讓主子操心了。”春喜覺得有些歉疚,神情也就糾結了起來。

    耿綠琴揮揮手,“沒有的事,不過是順便而已,再說你跟我整天跟連體嬰似的,要落單的時候也不多。”

    一旁的古爾泰頓時心虛地覺得被主子含沙射影的鄙視了,馬上下意識地更加挺直了腰背。

    “主子,為什麼您什麼情況下都能處變不驚,而且知道的事那麼多呢?”春喜一臉崇拜地看著自己主子問。

    不驚嗎?

    耿綠琴輕輕地笑了下,在另一個時空,爸爸過世早,她被彪悍的老媽一手帶大,母女兩個相依為命的同時也讓她過早地習慣了獨立,獨自處理自己的事,不給老媽添麻煩,養家已經很不容易,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扯後腿。

    所以,耿同學彪悍卻很懂事,不過,太過彪悍的女生總是會給男生一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感覺,他們更喜歡柔弱溫順的女孩子,所以對於看不對眼的男生耿同學就會暴以老拳。

    切!

    丫的你們看不上老娘,老娘還看不上你們這些蘆柴棒呢,一個一個地那麼骨感,風一大,還得她扯住,否則沒准就隨風直到天盡頭去了。

    後世的男人有擔當的越來越少了,在三百年後的現在,有擔當的倒還是看到的滿多的。

    明明社會在進步,為啥男人的責任感卻越來越淡?

    耿綠琴感到困惑了,然後思想就很習慣地又開了小差了。

    春喜等了半天,以為主子是在想說辭,後來她發現是自己多想了,主子明顯已經不知道神游到什麼地方去了。

    “啊,春喜,你剛才說什麼來著?”等耿同學靈魂歸位後,她終於想到春喜同學還在等自己解惑,於是很正經嚴肅地說道,“因為你不知道,這才能顯示出主子我的優越感啊,否則我阿瑪額娘會哭的。”

    春喜忍不住低頭笑。

    主子回答了嗎?

    回答了,其實也可以說是沒回答,兩者的區別在於,主子形式上做出了回答,實質上她轉移話題了。

    旁邊的伺候的幾個人心照不宣,他們這位主子那實打實是個聰明人,即使看著再不著調也無法掩飾她的聰慧機敏。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瞅著十二、十四的生日就要到了,這生日禮物那得准備啊。

    鑒於某四的生日禮物被她又一次的忘了,所以耿同學十分明智地決定這兩位爺的生日禮物那就比照處理——也忘了算了。

    可惜,她主觀上想忘,可客觀上一到日子這軍營裡的某些人吧他就上趕著籌備,缺啥也不缺拍馬屁的,這讓耿同學灰常的鬱卒。

    “主子,還是奴婢去買些特產回來吧。”春喜主動請纓。

    耿綠琴毫不猶豫地否定,“別,上次的事再來一次,我的心臟可受不了。”

    春喜噤聲。

    “奴才去吧。”古爾泰同學覺得這是個將功贖罪的好機會。

    耿綠琴點頭,“你去倒是合適,”語音微頓,爾後話鋒陡轉,“可是,古爾泰,主子我實在擔心你花了大價錢買的卻是西貝貨。”

    “主子——”古爾泰想反駁卻找不到話,臉頓時就羞臊紅了。

    “所以我決定,”耿綠琴做出總結,“自己親自去了。”

    一眾下人不約而同地想道:主子,這才是您的終極目的吧?

    他們主子被圈養在軍營時間不短了,讓他們相信主子被圈得心甘情願,他們寧可相信太陽是打西邊升起的。其實,想出去走走是耿綠琴的心願,不過,她倒也沒敢抱太大希望。俗話說的好:希望越大,沒准失望就越大。為了不失望,最直接有效乾脆的辦法就是不抱希望。

    可惜,耿同學自認做不到無欲無求的高尚境界,所以她還是會允許自己抱一點點的希望給自己一個美好的想象空間的。

    懷抱希望就有可能實現夢想!

    “真的可以嗎?十四爺。”於是,耿同學在聽到十四肯定的回答後忍不住追問確定,就怕是自己耳鳴聽錯了。

    十四點頭,“真的,小四嫂,你可以出去采辦年貨。”

    說的這麼冠冕堂皇,主要還不是為你們買生日禮物啊,耿綠琴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需要多少人跟著?”耿同學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十四微笑,“就圖蒙海他們跟著如何?”

    耿綠琴當然是求之不得了,不過,她也沒那麼小白,所以她不是很上心地說了句,“十四爺覺得好便好了。”

    “爺覺得挺好。”

    “那我們就出去了。”

    “嗯。”

    起身離開大帳的時候,耿綠琴不著痕跡地掃過旁邊的幾位爺,心中雪亮,這裡面指不定有什麼貓膩呢。

    上次春喜的事搗毀了反清復明的一個分舵,軍營裡還關押著捉到探子,據說分舵裡的一個頭頭似乎也在。這個時候讓她領著幾個親信獨自出門,說裡面沒鬼,她白癡才會信。

    至於耿同學為什麼會知道那些事,主要待在軍營很無聊,尤其是這個季節,所以便有事沒事地四處轉悠,加上春喜這位喜愛八卦小道消息的丫頭在,耿同學知道這些事便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不管那些人有什麼打算,總之現在的情況是她可以出去自由活動了。所以,就算這次出門恐怕會有麻煩,但耿同學依然歡天喜地領著幾個人出門了。

    這年頭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他們就算有計劃也不會拿她的性命安全當兒戲。所以,耿同學相當地淡定加放心。

    倒是春喜有些不放心,“主子,要不您向十四爺再要幾個人手吧。”

    “要來你管飯嗎?”

    春喜被自家主子一句話給噎住了。

    等到她順過氣,就忍不住咕噥了句,“主子,您怎麼能這麼不擔心呢?”畢竟上次她出去就出事了,那是前車之鑒啊。

    耿同學十分灰常欠抽地拍拍春喜的肩,有一種灰常十分欠抽的語氣說道:“春喜,你要知道人品這東西是很玄妙的,而我的人品向來是很好的。”

    春喜差一點就沖口反駁“您的人品還不如奴婢呢”,最後關頭艱難地忍住了,倒不是怕被人責難,而是她百分百相信主子絕對會有另一套歪理邪說來反駁自己。

    事實證明,耿同學的人品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春喜只是被人蒙沙包販賣進青樓,而耿同學就被人明目張膽地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了。

    人品,果然是很玄妙的東西!

    那一刻,跟著耿同學身邊的人有志一同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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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8:29 |只看該作者
第 121 章

    那一刻,耿同學也深深地體會到了人品的爆發力,禁不住內牛滿面地想:自己他奶奶地這是個啥人品啊,怎麼遭遇打劫他還上瘾了?就不能換個新鮮的嗎?他們不煩,可她煩啊!

    說起來自打她穿越過來就沒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在京城吧有一群腹黑圍繞著,不一小心就會被其中的某只黑一下子。排除千難萬險出去一次吧,還盡人品上限地遭遇一些極品事,舉凡影視劇裡的狗血天雷她基本也算是被洗禮的差不多了。

    明明武俠小說影視劇裡反清復明這樣正義凜然又充滿英雄氣短俠骨柔情的地方吧,擱她這裡就活生生地成了暴政欺壓良民,而她就是那個代表著暴政的人群中的一個。

    所以說,穿越這也是個技術活兒啊,她這不小心穿了不打緊,關鍵還穿越成了一個以往她羨慕崇拜的反清復明義士反對的人群,這簡直慘無人道得讓她痛心疾首。

    “滿清韃子,納命來。”

    聽著那些蒙面的人的叫嚷,耿同學內傷中,她明明是正宗漢人啊,可現在卻是滿漢的綜合體,害得她的立場十分灰常的尴尬啊。她到底應該支持哪一方?

    嗯,這個問題很嚴竣!

    從情感上來說,她已經習慣喜歡反清復明這幫子人,主要是受後世影視作品的影響。可從現實上來說,她絕對不能落到這幫人手裡,因為她如今是滿人。

    眼前一片亂,耿綠琴的腦子裡已經轉了無數個念頭,最後她只有一個感想——那就是很想揪住出主意扔她出來當釣餌的某人狠狠地暴錘一頓。

    把她當餌,有考慮過她的政治立場與情感立場嗎?

    這也太他媽地欺侮人了,搞得她覺得自己挺兩面派的,忒委屈了!

    圖蒙海這位中南海保鑣出身的人身手自然是沒話說,但有句俗話說的好:好漢架不住人多,雙拳難抵四腳。一群人不怕死地湧上來,你就當雜草割也得時間不是?

    更何況他們這群人裡,春喜是個不懂武的,他們的主子只能算個半吊子,關鍵時候能不能發揮作用圖海蒙他們並不太清楚,主要他們不曾看過耿同學實際對戰時的情形,心裡沒底。

    眼看情形越來越不利,耿綠琴心裡的怒焰也是越燃越烈,娘的,這擺明了要釣的不是這幫人麼,如果是的話早該有埋伏的人出現了,合著這樣下去她就被人犧牲了?

    真是不把女人當人啊!

    於是,耿同學真怒了!

    行,把她當棋子她沒意見,但是想把她當棄子,那就得看她願意不願意了,老虎不發威,真把她病貓了。

    “砰”的一聲,槍聲驟然響起,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小孟子埋頭只管給主子補藥,別的什麼也不管,就算有刀劍直劈過來也當沒看到。

    火銃雖然是好東西,但畢竟不是後世連發的槍,而且這個時代還有暗器一說。

    當看到那一溜黑光直飛過來時,饒是耿同學反應敏捷也被打掉了手中的火銃,手腕被那股大力震得發麻。

    武林高手果然是不同凡響啊!

    那一刻,耿同學深深地折服。

    “主子。”春喜撲上來擋。

    耿綠琴第一反應就是把春喜推開,這傻丫頭,當自己是壯士呢。

    就這麼一撲一推,那出手之人已然撲到了近前,耿同學已經沒時間做出多餘的動作,一柄寒光閃閃的劍就擱到了她的脖子上。

    “全都住手。”

    “主子——”圖蒙海等人臉色驚變。

    在這麼個緊張的時刻,耿同學的腦中突然就閃過了陳佩斯跟朱時茂的那個主角與配角的小品,“隊長別開槍”,她頓時就忍不住嘴角上掀,樂了。

    她一樂不要緊,圍觀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情形。

    “大哥,麻煩小心我的臉,我跟你不一樣,我是靠臉吃飯的,這要毀了容你就算抓住我也什麼都撈不到的。”耿同學自認出於非常正直的心理跟挾持自己的人予良心的建議。

    許多人都抽了。

    即使是耿同學身邊的那些人也忍不住抽了,雖然早知主子常抽,但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的抽他們只能甘拜下風。

    不怕嗎?

    其實耿綠琴怕死了,這可是真刀實槍半點水分不摻的啊,可是怕也沒用啊,她更怕有人太緊張她倒霉,所以下意識地話就從嘴裡吐噜出來了,這完全是純天然的本能反應,這足以證明耿同學其實本質就是抽的。

    “讓開。”

    這話是對著突然呼啦啦宛如雨後春筍般從四周冒出來的官兵說的。

    警察永遠是事情結束的時候才出現的——這是警匪片的慣例!

    事實證明這是古今通用的,耿同學忍不住四十五度明媚憂傷地仰望天空,藍天白雲真和諧啊。

    他母親的,既然有埋伏,早幹什麼了?非得等她被人揪住做了人質早出來,這不添堵嗎?

    然後耿同學腦中靈光一閃,難道說這幫人始終不肯冒頭就是因為挾持她的這位仁兄沒露面?

    娘的,這位大爺的身份想必很有份量,這麼一想,耿同學的心思就忍不住活泛起來,難道這會是某組織的總頭目?

    突然地,耿綠琴想到了那句“為人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這位會是現實裡的洪門老大嗎?

    趁亂起事貌似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如今邊城亂,所以亂的地方魚龍混雜。

    圖蒙海跟古爾泰雙雙不約而同伸出手裡的刀劍擋路。

    “退下。”耿綠琴第一時間出聲。

    “主子——”

    “你們當這是玩具刀呢,真家伙,非得看主子我的脖子被人放點血才行嗎?別這麼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看到棺材那後悔也晚了。”

    圖蒙海跟古爾泰悻悻地退開,眼睛緊盯著那個挾持自家主子的青衣人。

    路是讓開了,可誰也不敢放人走,上面是下了死命令的,要拿下天地會的總舵主,還得保證耿欽差的安全,一根毫毛都不讓少的。

    不過,許多人心裡默:這情形毫毛肯定是少了的,人就在他們眼跟前被挾持了,不是他們反應慢,而是那人動作實在太快。

    所謂高手!

    “全部退下。”耿綠琴很光火地命令,開玩笑,現在是她被挾持呀,而且這些人擺明了是要拿她交換某些人質或者條件,不讓他帶自己走是不現實的,逼急了就一拍兩散了。她那把老康一幫人耗倒的偉大理想還未實現,絕對不甘心就此退場。

    領頭的幾個人彼此看看,誰也不敢作主,誰都知道這位主子來頭大,那是在皇上跟前掛了號的,真要在他們眼皮底下出了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不放行,說不得馬上就出事。

    所以,他們糾結啊。

    “讓他帶我走,在他們的目的沒達成之前,我不會有事。”耿綠琴相當的鎮定。

    “主子,那他們要是達成目的怎麼辦?”春喜已經滿臉是淚,驚惶失措。

    “這就不是你要擔心的事了,跟他們回去。”耿綠琴給古爾泰失了眼色。

    古爾泰默默接受,退至春喜身邊。

    “主子——”春喜哭喊。

    圖蒙海突然單膝跪地擋住去路。

    青衣人手中的劍貼近耿綠琴的頸側,馬上有血絲湧現。

    耿綠琴倒抽一口冷氣,口中卻力持鎮定地道:“你最好讓他跟著,否則他一定會當下死在我眼前,他要這麼做我就一定不會活著讓你帶走我,我要死了你就竹籃打水一場空。相信我,”她頓了下,語氣加重,語調也輕鬆了起來,“那個後果你一定不想看到。”反正說大話死不了人,她就往懸裡說,嚇死誰算誰。

    當然,耿同學是不知道她這句對在場眾人的震駭,所有人驚疑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跟圖蒙海的身上。

    他死,她也不獨活……

    其實,耿綠琴也不想這樣說,可她知道圖蒙海領的差事是確保她的平安,她要出了事,這小圖鐵定是沒活路的,而他有時候那是一根筋到底的,死忠加愚忠,她說的那種情形還真他母親的可能性很大。

    而且,她這麼說也是有私心的,如果小圖能跟過去,她也會覺得安全比較有保障。

    “不可能,他是高手。”青衣人直接拒絕。

    “小圖,發誓,”耿綠琴毫不猶豫地說,“在他們不傷害我的情況下你絕不會出手,否則天打雷劈,死無全屍。”小圖領的旨原也是保證她的安全,她沒事小圖就不會有事,這是必然的,只要她沒事,無論她做什麼,就算被人挾持圈禁那也沒關系。

    圖蒙海眼睛都不帶眨地照做。

    “來人,把他綁上。”

    對於耿同學的這個命令,下面的人倒是執行地很乾脆,馬上就拿來了結實的繩子將圖蒙海五花大綁,捆結實了。

    然後,被綁得跟棕子差不多的圖蒙海也被人拿劍指在脖子上挾持走了——




第 122 章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子裡點上了油燈,明明滅滅的,不是十分亮堂。

    被人拿牛皮筋捆住手腳的圖蒙海歪在牆角,心情十分平靜。

    他之所以這麼平靜,是因為點著油燈的桌邊趴坐著他的主子。

    對於耿綠琴這樣一個人質,天地會的人還是十分客氣的,沒有對她五花大綁啥的,主要耿同學總的來說還是相當配合的,只除了要求把她跟圖蒙海關一塊。

    耿綠琴從頭上拔下一枝簪子,對著燈芯挑撥了幾下,很有幾分恹恹的感覺。

    因為——她無聊!

    沒錯,耿同學現在感覺很無聊,那幫人把他們扔進這屋裡後就沒再進來,但外面倒是派了人把守,有點過分的是連口吃的也沒給送,丫的虐待人質。

    圖蒙海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到主子已經被簡單處理包扎好的傷口上,眼中閃過自責,如果他當時能反應再快一點,主子就不會落到他們手中的。

    “圖蒙海,你餓不餓?”耿綠琴悶悶地問。

    “奴才不餓。”

    “可我餓了。”耿同學鬱悶地繼續挑撥燈芯,在她锲而不捨地折騰下,油燈最後掙扎了幾下終於光榮,月光從窗外射進屋內,有些清冷。

    圖蒙海沒有接話,依他看主子只是有些無聊。

    耿綠琴突然直起身子,用力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大聲嚷道:“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餓死了我你們拿什麼去換人?給我送碗飯來。”

    圖蒙海在月光的映照下很清楚地看到主子嚷完之後一臉痛苦地捂著她剛剛拍桌子的手,突然就忍不住揚了揚嘴角。

    其實耿綠琴也就是無聊不憤隨便喊喊,她可不以為人家會真按她的要求做。所以等到一個面無表情的青衣人端著飯菜送進來時,耿同學不可避免的驚異了一下。

    不過,看到托盤裡的食物,耿同學就淡定了。

    殘羹冷飯,配上現在清冷的月光,頗有幾分淒涼的意境。

    那人放下食物便冷冷地轉身離開了。

    耿綠琴摩梭著自己的下巴對著飯菜看了一會兒,爾後無聲地笑了起來,連托盤一道端起,走到粽子一樣的中南海保鑣跟前盤腿坐下,將飯菜放到兩人中間。

    “主子——”圖蒙海驚疑不定。

    耿同學很淡定很無所謂地道:“俗話說的好,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飯,還是要吃的,就算是冷飯。”

    圖蒙海忍不住朝托盤裡的飯菜看了一眼,這樣的飯食主子怎麼吃得下去。

    然後很快中南海保鑣同學就不得不感慨了,那飯菜他主子非但吃得下去,主子還吃得相當歡快,就仿佛眼前放得是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酒佳肴一般。

    耿同學當然不是那麼無良的人就只顧自己吃而讓中南海保鑣乾看著,她間或也會掰幾塊饅頭喂過去。

    圖蒙海起先十分惶恐說什麼都不肯張嘴,但是最後終究屈服在主子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逼視下,他想能在那樣直勾勾的毫不妥協的目光下堅持立場的人一定很少很少,至少他不行。

    “小圖啊,你看現在的氣氛多有意境啊,簡直就是冷月紗窗淒涼滿分,這樣的情形那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趕緊感受一下吧。”

    圖蒙海抽了。

    他有時候會想,為什麼他的這位主子想法總是跟正常人不一樣?

    其實,有這種想法的人不止中南海保鑣一個,他不是一個人!

    “主子,您都不覺得委屈?不覺得害怕嗎?”抽完了的中南海保鑣不淡定了,忍不住就問出口了,雖然問了他就後悔了。

    果然,他家主子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興奮聲音道:“看看你的樣子,我有什麼好委屈的,至少我沒讓人捆成粽子。”

    圖蒙海頓時無語凝噎,心說:主子您有落井下石之嫌啊。

    “再說了,你不還在我跟前麼,我有什麼好害怕的,有熟人在,我心安心安。”某琴一邊說一邊特豪邁地掃蕩了碗裡最後的那點菜末,全無形象可言。

    圖蒙海忍不住就想:主子,您現在的樣子真是太幻滅了,如果這才是您的真性情,那以往您得多憋屈啊。

    “可奴才現在跟廢人一樣。”圖蒙海忍不住提醒自家主子這個殘酷的現實,期望她不要樂觀過頭了。

    耿綠琴托著自己的下巴,掃了他一眼,很是認真嚴肅地說:“這樣才顯得我很有優越感,才不會覺得委屈害怕啊。”

    圖蒙海終於嘆服了。

    他的主子很好很強大!

    這要換個人易地而處,不定哭成什麼樣,擔驚受怕成什麼樣,可他家主子簡直跟出外游玩一樣輕鬆嘛。

    “主子,您的傷不要緊吧?”

    “小傷小傷。”某人很不在意,結果太不在意的結果就是得意忘形扭頭動作太大,扯到傷口了,頓時就忍不住呲牙咧嘴。

    “主子——”

    “靠之。”耿同學忍不住暴粗口了。

    圖蒙海囧了。

    沉浸在疼痛之中的耿同學兀自啐啐念著:“擦,傷在這麼個地方,這讓老娘怎麼睡覺啊,太不仁道了,還他娘的自稱什麼為國為民請命的俠士,簡直就是混蛋……”

    圖蒙海默默地低下了頭,他還是當自己暫時失聰吧。

    在耿綠琴主僕體驗人質生活的同時,西寧的將軍行轅今夜注定是個失眠之夜。

    燈火通明的大帳,在座諸人皆是面色嚴肅。

    事情的發展出乎他們的預料,所以便讓人有焦頭爛額之感了,耿綠琴落入敵方之手,這事可大可小。

    每個人心裡都有想法,卻又無比默契的緘口不言,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當那個出頭的鳥。

    十四心裡煩,他擔心,卻又不敢表露太多,抓狂又不能率性而為,要考慮的太多,他感到了深沉的悲哀與無力。

    如果必要的時候要犧牲她,就算皇阿瑪跟四哥不怪他,他自己也無法原諒自己。

    與此同時,信鴿加八百裡加急奏章也送了出去。

    邊城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不管別人是如何度過那一夜,總之耿同學很痛苦。

    傷在脖子上,一不小心就會扯痛,導致她的睡眠質量大打折扣。

    第二天,那個疑似現實中洪門老大的人終於出現了,耿綠琴對他的到來幾乎忍不住鼓掌歡迎。

    有句俗話說的好,那啥早死早超生,挾持這種事拖久了沒啥意思,遲疑生變嘛。

    “你看起來還不錯。”

    耿綠琴沖對方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伸手摸著自己的傷處,說:“你如果讓我也在這個地方劃一刀的話,一定看起來比我還不錯。”

    對方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訝然,“只要夫人配合,日子會過得比較舒服。”

    耿綠琴瞄了他一眼,“這倒是新鮮了,原來被人挾持當人質也能過得舒服的啊,受教受教。”

    對方忍得住,可他身邊的人就忍不住了,立時有人罵罵咧咧地道:“你個滿清韃子,有什麼好叫囂的,咱們總舵主跟你說話是看得起你。”

    圖蒙海聞言面色冷肅目光冷冷地掃過去。

    倒是耿綠琴不以為然,笑道:“如果換個立場來看的話,我跟你們總舵主說話那也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尋常人可是見都未必能見得到我的哦。”靠之,怎麼到哪兒都身份歧視啊。

    洪文淵聞言卻不禁微微一笑,撩袍坐到桌邊,“夫人請坐。”

    “總舵主客氣了。”能當首領氣度上自然也與人不同,耿同學不由暗暗贊一聲。

    “咱們請夫人來,只是想交換一個人,得罪之處望乞海涵。”

    “哦,交換那位分舵主啊。”耿綠琴雲淡風輕地說。

    “你見過咱們嚴舵主?”有人沖口問出。

    耿綠琴一臉“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表情,塌塌地道:“非但見過,還聊了幾句,想知道聊什麼了嗎?”最後她笑得十分善良。

    圖蒙海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窗外,今天天氣還不錯。

    那人果然道:“聊什麼了?”

    耿綠琴仿佛突然不記得自己上句說什麼了,徑自對某總舵主道:“哎呀,說了半天話倒還沒請教總舵主如何稱呼?如果不方便講的話,也不要緊,這年頭假名假姓假地址的多了,也不差總舵主一個。”

    跟在洪文淵身後的幾個人忍不住臉色扭曲,這個女人簡直……

    反倒是洪文淵淡定非常,泰然若素地道:“在下洪文淵,蒙兄弟們不棄,添任天地會總舵主。”

    “那麼我現在想知道的是大將軍王是否接受你交換人質的要求。”

    “夫人為什麼會這麼問?”

    “我這麼問自然有這麼問的道理。”

    “哦?”

    “我的身份誠如你們所料確實跟一般人不同,但是真要說的話,也沒什麼本質上的不同。”耿綠琴仿佛繞口令一般地說。

    “在下願聞其詳。”

    “那麼我就得先問總舵主認為我是什麼人?”

    “據說夫人出身雍親王府,目前任職監軍。”

    無間道啊,也不知道他們的人在軍中是個什麼職位。耿綠琴忍不住暢想了一下,臉上卻是一派淡定從容,“總舵主手下果然人才輩出啊。”

    洪文淵淡然一笑,“好說。”

    “總舵主的神情告訴我,大將軍王似乎是願意交換人質的。”

    “夫人明見。”

    耿同學內牛了一下,對自己說,沒啥,夫人就夫人吧,雖然這個年紀在另一個時空那正是花一般美麗的時節,但她在這裡已經仨孩子媽了,被叫夫人也正常。

    可是,她忍不住暗自憤憤然,用得著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一再刺激她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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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49:03 |只看該作者
弱的神經嗎?她一點兒不介意他喊聲姑娘的,真的!她用爺爺的名義發誓。
第 123 章

    那總舵主今天來是想告訴我交換的時間嗎?”耿綠琴不是很認真的說。

    “只是擔心下面的人怠慢了夫人,過來看看。”

    “多謝總舵主關心,我覺得還好,除了——”她停頓了一下,目光朝圖蒙海瞄了一下,然後繼續,“我對小圖現在的造型有些意見,其他挺好,至少貴會的人還知道拿點殘羹冷飯讓我吃兩口,否則我都替總舵主擔心到時候拿什麼去跟大將軍王交換你們那尊貴的分舵主。”

    “你這個女人……”有人忍不住怒了。

    “住口。”洪文淵冷冷喝止手下,轉而一臉抱歉地對耿綠琴道:“讓夫人受苦了。”

    圖蒙海心說:主子倒未必覺得受苦,她只是不挑釁一下不太甘心罷了。

    跟著耿同學久了,中南海保鑣同學的神經韌度已經越來越好,真是可喜可賀。

    其實倒不能怪圖蒙海有此一想,實在是他在這位主子身邊看的多了,就連皇上他老人家逼得急了,主子都會忍不住搞些小動作,更何況面對這些江湖草莽呢?

    圖蒙海也忍不住有些擔心主子挑釁過火了吃苦頭,不過,瞧著主子那有恃無恐歡迎報復的樣兒,他就立馬覺得自己白操心了。

    總之,耿同學經常讓身邊的人糾結。

    “受苦談不上,殘羹冷飯也好過饑荒大災之年食不裹腹的百姓,雖然現在不自由,也好過兵荒馬亂流離失所站無立錐,坐無寸席之人。其實,真的挺好。”最後,耿同學總結陳詞。

    洪文淵目光微變。

    耿綠琴淡然以對。

    圖蒙海難掩敬意地看著主子,主子的聲音很輕淡,話很隨意,可是隨意之中卻夾帶著讓人不可忽視的沉重與深意。

    百姓所求,不過安平而已。

    就是屋裡的其他人,此時看著眼前這位女子的目光也有了不同,她絕對不是那種養尊處優不知民生疾苦的豪門貴婦。

    “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洪文淵如此說。

    “總舵主更不是一般人。”耿同學毫不猶豫地恭維回去。

    “夫人若是身為男兒一定能出仕入相。”

    “我若身得自由倒寧可一蕭一劍酒一壺逍遙於江湖之上。”

    “夫人身不得自由?”洪文淵訝然挑眉。

    耿綠琴神色不變,從容反問,“難道總舵主真的自由嗎?”是人,就不可能真正的自由,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外力約束於人。

    有句俗話說的好:做人不自由,自由不為人。

    洪文淵聞言笑道:“夫人說的極是,這世上之人哪可能真正自由,俱是身不由己罷了。”

    “所以,我才能跟總舵主坐在這裡喝茶聊天麼。”耿綠琴一邊說一邊斟了杯茶遞過去,雖然是隔夜的涼茶,但她認為至少禮數上她周全了。

    圖蒙海有些於心不忍地移開目光,唉,他家主子骨子裡就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啊。他們殘羹冷飯,她就一杯隔夜的涼茶,彼來此來,有借有還。

    洪文淵倒是豪爽地拿起喝了一口,還笑說:“好茶。”

    “嗯,確實。”耿同學一臉認真,“隔夜的涼茶味道總是與眾不同的。”

    圖蒙海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下。

    天地會眾忍不住朝某人怒目而視,這樣輕慢他們總舵主,簡直太過分了!

    可是,他們也沒想想,誰叫他們沒送熱茶上來麼,所以說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環,這是定理啊。

    “夫人只管安心呆著,只待時間確定,我們便送夫人回去。”這是洪文淵臨走時說的話。

    “那我就靜候佳音。”這是耿綠琴當時的回答。

    天地會一行人離開後,耿綠琴又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到了圖蒙海的跟前。

    若是以往中南海保鑣同學必定會退後幾步保持安全距離,可如今他被捆成個粽子造型,這就實在太過難為他的行動力了,所以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不著調的主子人來瘋似地折騰。

    “小圖啊,我覺得吧,這事很懸兒。”耿同學一臉煞有其事的表情,很是認真的說。

    圖蒙海保持著沉默。

    耿綠琴一手摸著自己的下巴,一邊說:“你想啊,這個時候消息一定還沒到京城呢,這個事吧,我雖然很想把自己真當回事兒,可是說到底我也不過是某四的一個小老婆罷了,那個啥啥分舵主的,手裡可握著跟西藏那邊的聯絡東西呢,就換我這不著調的衡量一下,那也指定捨我自己啊。十四這不定心裡磨啥壞招呢,他能把我扔出來當餌,還有啥不能使的啊,這幫天地會的真沒見識。”

    圖蒙海嘴角抽搐的痕跡已經無法掩飾,主子,您那腦子裡到底都裝了什麼,是怕自己這人質過得太享受還是覺得不給十四爺找點事您心理不平衡?

    耿同學心裡當然不平衡,極不情願地被人扔出來當餌,還因公負傷,再被人惡意克扣伙食,她這心裡能舒坦嗎?她不舒坦了,怎麼能讓別人舒坦了,這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她一定得讓大家都跟著不痛快一下她才能舒坦了。

    那啥,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同理,有苦大家都受一下,這才天下大同嘛。

    雖然她是擱屋裡跟中南海保鑣私下說話,但是她絕對相信這話外面的人那聽得真真的,先別說人家都有武功,就沒武功,把耳朵貼門上也能聽個真切,所以她就是說給外面的人聽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京城這邊到底是收到了消息。

    收到消息之後,康熙只批示了一句話“汝自行處置即可”。然後,那批示十萬火急地又八百裡加急奔西寧去了。

    但是李德全眼睜睜看著皇上主子一個人在御書房來回踱了半天,一臉的陰沉。

    而同樣從宮裡得到消息的某四回到府裡就把自己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下去涼快了,那臉陰沉得跟鍋底灰似的,那叫一個黑。

    高勿庸在外面伺候著,看著那日光一點點消退,看著星光漸漸明亮,出於愛護主子的心思,抖著自己那顆戰栗的心沖著門裡說:“主子,奴才給您拿點茶點進去吧。”

    “滾下去。”這是某四的回答。

    於是,高勿庸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認倒霉。

    十四竟然讓人挾持了她!

    這讓某四忍不住攥緊了拳頭,她一個婦道人家落進天地會那幫反賊手裡能有好果子吃嗎?

    就在某四糾結惱怒的時候,外面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爺在裡面嗎?”

    “回主子,在呢。”

    “我給爺送點心來了,你給我通傳一聲。”

    某四的眉頭揪緊,年氏這個時候來湊什麼熱鬧?

    “年主子,爺這會兒不見外人,您還是先回去吧。”

    “我是外人嗎?”

    高勿庸頭皮一涼,急忙說:“奴才這嘴,該打,主子當然不是外人,可是爺吩咐了,不讓人打擾。”

    “高勿庸。”某四出聲了。

    “爺。”

    “告訴府裡的人這兩天別來打擾爺。”

    “嗻。”

    高勿庸轉過頭看面前的年側福晉,一臉“您聽到了吧”。

    小年糕臉色微變,有些委屈地朝緊閉的書房門看了一眼,不甘心地領著丫頭走了。

    “高勿庸,派人請十三爺過府。”

    “嗻。”

    沒多久,十三就來了,哥倆坐在書房就說開了。

    十三聽自己四哥把事一說,立時就曉得怎麼回事了,他忍不住就寬慰自己哥哥說:“四哥,你呀關心則亂,小四嫂那是什麼人,她那性子是能吃虧的主兒嗎?”就那麼個生死攸關的當口,都不忘捎帶上忠心耿耿的圖蒙海,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圖蒙海那可是皇阿瑪身邊得力的貼身侍衛之一,論身手論頭腦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某四聽自己兄弟這麼一說,心裡也忍不住微微放鬆了一下,但眉頭仍然是緊鎖著,“說到底她畢竟是個婦道人家。”

    十三點頭,“這不假,可,四哥,圖蒙海不跟著呢嗎?”

    “那能叫跟嗎?”某四忍不住反駁。

    “總是一起的吧。”十三換個說法。

    某四很不情願的承認了這點,不過對於某琴當時那說法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了一下,什麼叫他死她也不獨活?真是不把他放眼裡了,是吧?

    “當時那情況,小四嫂能想著把圖蒙海捎帶上,可見她沒真被嚇著。”十三這麼說的時候自己都忍不住對遠在千裡之外的某人崇拜了一下,真是好膽色。

    某四的眉眼間明顯帶了怒氣,“那種情況她都能顧慮到圖蒙海保護不利的下場,怎麼就不能對自己的安全上點心,邊城那麼亂,是能隨便逛的嗎?”

    十三心裡嘆氣,沒吭聲,這事擺明了是老十四他們的主意麼,四哥心裡也一定很清楚。

    “這女人真是不讓人省心。”

    十三低頭偷偷掩飾自己微揚的嘴角,小四嫂這人是能折騰,四哥攤上她這樣的也確實頭痛。

    “四哥,別氣了,弟弟想這事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某四點點頭,表示自己也是這麼想的,“皇阿瑪已經讓十四全權處理了。”

    “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人在老十四手上出的事,他不會自打嘴巴落話柄的,小四嫂准能毫毛無傷地回來。”




第 124 章

    耿綠琴的人質生涯仍然在繼續著,老實說,如果讓她選的話,她是實在不想回到愛新覺羅家的那群腹黑堆裡去的,天地會這邊的人雖然是不太友善,但是她也沒打算跟他們一直相看兩相厭下去,毛爺爺早就告訴她自力更生的必要性。

    有機會就跑,這是必須的。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跑,這是肯定的。

    被挾持後的第三天,圖蒙海終於用耿綠琴偷偷塞給他的那枚金釵將手上的牛皮筋磨斷了,悄悄運氣活絡了血脈之後,他沖趴在桌上望著自己的主子點點頭。

    耿綠琴頓時笑眯了眼,直起身子,在窗戶上敲了兩下,“茶壺沒水了。”

    “等著。”窗外傳來冷淡地回應,然後聽到有人離開的聲音。

    耿綠琴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壺,然後用力砸到緊閉的房門上。

    很快,門口的人就打開房門進來了。

    圖蒙海第一時間撲過去制住了他,“主子,咱們趕緊走。”

    一般來說人們都會選擇夜晚出逃,可是,耿綠琴卻不以為然,她覺得白天才是逃走的最佳時機,人們的慣性思維會讓他們在某些失了警惕,就像現在。

    夜晚雖有夜色的掩飾,但是沒有白日的喧鬧也沒有熙攘的人群,目標反而變得太過明顯。

    如耿綠琴所想,他們這邊一有動靜,院子裡果然就有了反應,不過圖蒙海中南海保鑣的身手畢竟不是吹起來的,那是實打實的功夫,所以他們仍然以最快的速度沒入了人流。

    天地會選的地方處在鬧市,這樣方便他們藏匿,可是,卻也方便了耿綠琴二人的逃脫。

    事情總是有兩面性,有利必然便有弊,沒得回避。

    當圖蒙海護著耿綠琴到西寧府衙的時候,知府恨不得立時去給佛祖上一柱香,感謝他老人家的慈悲救世。

    而天地會的人當然也料得到他們會到府衙救助,所以自然會試圖再次挾持。

    而圖蒙海自然不會再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他跟知府用疑兵之計瞞天過海,在知府大張旗鼓派人護送一乘軟轎的時候,他則護著主子騎了兩匹快馬飛馳出城直奔軍營。

    耿綠琴的安全回歸,惹得春喜好一陣哭。

    在春喜抽抽噎噎的激動中,隨軍太醫也幫耿綠琴重新上藥包扎好了傷口。

    太醫退出去後,十四等人便進來了。

    “春喜,奉茶。”

    “嗻。”春喜袖著眼睛下去沏茶。

    “幾位爺,請坐。”耿綠琴很得體地微笑。

    此時的耿綠琴已經換過衣物,除了脖子上那圈礙眼的紗布外,好得跟沒事時一模一樣,被人挾持了三天,好像絲毫沒能影響她什麼。

    幾位爺互相看看,從彼此的眼中看到的均是“佩服”二字。

    “這幾日讓你受苦了。”十四如是說。

    “讓幾位爺擔心奴婢真是過意不去,其實,奴婢沒受什麼苦。”耿綠琴微笑,“人質這活兒,只要配合得當,是可以過得很舒服的。”

    眾人囧了。

    他們估計也就眼前這位主兒能說出這樣不可思議得萬分理所當然的話了。

    “沒事就好。”十四有些訕訕地說。

    “奴婢這幾日休息不是很好,如果幾位爺沒別的事的話,奴婢想歇息了。”

    “你歇息吧,我們這就走。”

    幾個人走得很乾脆。

    在他們走了之後,春喜忍不住說道:“主子,您以前不會這樣的。”有點不給這幾位爺面子啊。

    耿綠琴淡淡地說了句,“以前主子我還沒被人挾持呢。”

    春喜消聲了。

    圖蒙海嘴角微掀,心知主子這是生氣呢。不過,主子生氣那也是正常的。

    “春喜,准備熱水,我要洗澡。”

    “嗻。”

    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熱水澡,耿同學就抱著被子跟周公約會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耿綠琴就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待在自己的帳子裡養傷,對其他事一概不聞不問。

    管他什麼打戰也好,天地會也罷,總之,她自動屏蔽。

    耿同學的平安消息傳回京城,康熙說了句:“果然是福星高照的人,遇事總是能化險為夷。”那老住持說的沒錯,這丫頭就是個福澤深厚的。

    十三同學則頗有些不地道地對自家四哥說了句:“老十四這次可落面子了。”小四嫂楞沒給他表現的機會。

    某四只是哼了一聲,沒發表任何意見。

    因為出了挾持這事,所以當十四同學生日的時候耿同學非常理所當然的就沒送禮物,而十四理虧在前也沒好意思吱聲。

    於是,這一頁就這麼和諧地揭過去了。

    後來,耿綠琴從春喜嘴裡聽說那個什麼分舵主到底沒讓人救走,死了。

    心下唏噓之餘,耿同學也不免有些黯然,好歹也是一反清復明的義士啊——她骨子裡到底還是沒能把自己已經是如假包換的滿人身份給擺正。

    日子一天天過去,十月的時候,京裡來的旨意,讓大家伙會議明年師期,這仗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零星散伙的也就是時間問題罷了,這班師還朝的事就自然而然地搬上了台面。

    這次某四的生日禮物耿同學沒忘,春喜也盡責的提醒了,不過,偷懶的耿同學很無恥的照舊買了青海特產打包送京裡了。

    這讓收到禮物的某四對著那些東西頗是暗自咬牙切齒了一番,然後全部讓高勿庸扔王府倉庫去了。

    臘月的時候,京裡又來了一道旨意,讓耿綠琴旨到之日即刻啟程回京。

    這讓耿綠琴很是鬱悶了一下,本來她還想著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去青海湖溜達一圈呢,結果老康來一個旨到啟程,啥念想也沒給她留。

    好吧,回京就回京。

    本來,她自打挾持事件之後動過甩開一切再次跑路的念頭,可後來想到老康眼瞅著大限就要到了,好歹這些年父女情份,她覺得自己怎麼地也該等老康百年之後再去考慮跑路的事。

    奉旨回京的不止是耿綠琴,十二同學也有份,於是兩個人做伴就一起回京報到去了。

    因為耿同學是奉旨出的京,回京後自然就得先去回老康的旨才能回府。

    “一路辛苦了。”

    “謝皇阿瑪關心,奴婢不辛苦。”回京不比當初離京,這一路緊趕慢趕的,顛得她都要吐了。

    “上次的事沒留下什麼疤吧?”康熙問。

    耿綠琴心頭一暖,搖頭,“沒有,太醫配制的藥膏很好,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那就好,你受委屈了。”康熙聲音不自由地帶了些感慨。

    “一切為了大局,奴婢不委屈。”委屈我也不能說啊,反正那筆帳我已經記在十四頭上了。

    然後康熙想到一件事,臉上不禁帶了笑意,“這兩年你送人禮物倒是千篇一律的很,盡偷懶了。”

    耿同學默默地黑線,心說“我就再千篇一律,那東西也是花銀子買的,沒人白給。”

    “這兩年你這丫頭不在,朕跟前就少了個說話的人,這次回來了,就先在宮裡住兩天吧。”

    “嗻。”搞啥啊,都不讓她回家看看仨孩子,直接就扣宮裡了。

    隔天,耿綠琴就在德妃的宮裡看到了自己那三個寶貝兒女。

    弘歷弘晝又長大了,不過,看到自己額娘人前裝得少年老成一派穩重的兩人立馬就恢復了本性,吊掛在自己額娘身上那叫一個膩歪,把錦秀這小丫頭氣得在一邊直跺腳,因為沒她地方了。

    弘晝還特振振有詞地說:“平時你盡擱額娘跟前受寵了,今天你一邊涼快會兒。”

    “五哥——”錦秀握拳。

    弘晝下巴一揚,很是挑釁地沖妹妹嚷,“怎麼,你還想打我?”

    “打了也白打。”小錦秀下巴一揚特輕蔑地沖自己哥哥哼了聲。

    弘晝頓時感覺很受傷,撇著嘴沖自己額娘說:“額娘,您快管管錦秀吧,她現在太野蠻了,跟我們在一塊時經常的不講理。”

    耿綠琴笑說:“她跟你們不講理是應該的,誰叫你們是她哥哥呢。”

    “額娘真偏心。”弘歷小聲嘀咕。

    錦秀得意地說:“額娘說了,我是她的貼心小棉襖,你們兩個是頂多就是件狐皮大氅,有沒有不是很緊要。”

    “額娘——”兄弟兩個一齊朝自己額娘發出不滿地叫聲。

    耿綠琴急忙說:“要緊要緊,怎麼會不要緊,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樣一樣的。”

    小錦秀繼續在一邊叉腰得瑟,“我是手心,你們是手背,額娘一直把我攥在手心裡,你們沒份兒,氣死你們。”

    “額娘——”他們好想扁那丫頭。

    耿同學默默淌汗,這得瑟的小丫頭實在是有幾分欠扁,這一年某四是怎麼教育的,怎麼楞整成這副德性了?

    “那個,弘歷弘晝,這一年你們阿瑪讓誰管教錦秀的?”

    “阿瑪自己管的。”兩兄弟異口同聲。

    耿同學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丫的,某四,老娘的貼心小棉襖怎麼就被你整成這副欠扁德性了?就這樣你丫還敢一直嫌棄老娘我教育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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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50:06 |只看該作者
第 125 章

    在耿同學回京後的第三天,她終於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看到了自家的某四,當時她就狂有一種沖上去踹他一腳的沖動。

    把她可愛乖巧的女兒還來,整成現在這副欠打的德性擺明存心啊。

    這厮一定存著溫水煮青蛙的險惡用心,他打算把錦秀這丫頭慣得有恃無恐了,寵得刁蠻任性無法無天了,這以後放出去就得被人民群眾給孤立了,仇視囉,就別想著五湖四海恣意得瑟了。那不呆在她老爹老哥的身邊被保護著基本就玩完了,這不是毀她閨女嗎?

    這種事情,她絕對不能允許!

    某四現在擱耿同學眼裡那就一階級敵人,她明著是不好得罪未來的雍正爺,可是,她也沒打算太委屈自個——她選擇了以往的常規戰術,非暴力不合作,盡可能地對某人視而不見。

    所以在時隔三年之後,某四同學再次看到自己的小老婆時,她只是淡淡的禮節性地給他請了句安,問了聲好,旁的情緒一點沒看到,說心裡沒失落那絕對是騙人的。不過,某四向來善於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他也只是微微點頭表示了一下。

    其實,這兩個人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那實在是八斤對八兩的水平。

    然而,耿同學留在宮裡的時間畢竟是有限的,在過年前的一天,她最終被康熙放出了宮。

    回到了某四的地盤,向來識時務的耿綠琴自然會收斂一下,所以當晚某四過來的時候,她沒事人一樣上前請安問好,“奴婢給爺請安,爺吉祥。”

    某四哼了一聲,往椅子上一坐,說:“今兒不給爺甩臉子了?”

    耿綠琴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道:“爺說笑呢,奴婢怎麼敢給您甩臉子。”老娘我就甩了,你丫居心不良用心險惡,難道我還真得照單全收麼?切,逆來順受那玩意兒打小沒接受過這方面的教育。

    某四瞟了她一眼,“到爺跟前來。”

    耿綠琴照做。

    胤禛拉她坐在自己腿上,仔細打量她的脖頸,白皙平滑,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剛毅嚴肅的唇角微鬆,點頭,“沒留疤就好。”

    “謝爺關心。”

    “這兩年你在外面受累了。”

    “奴婢也沒做什麼,其實跟在京城呆著也沒什麼大區別。”

    胤禛哼了一聲,“沒做什麼?那是誰說要跟別人同生共死的?”

    靠之!

    這就來找茬兒了,當時那情況是容她多想的地兒嗎?她能想到把圖蒙海拽上就不錯了,要不後來能不能跑掉都未可知呢。

    耿同學心裡一邊想著,嘴上一邊就說上了,“爺,當時奴婢要不那麼說,那伙人能同意圖蒙海陪著當人質麼?圖蒙海不跟過去,奴婢後來怎麼跑啊,還是爺覺得奴婢沒有以死明志丟了爺您的臉面?如果是這樣的話,奴婢給爺請罪,奴婢不該貪生怕死。”說著,耿同學就要下地給某四跪下認錯。

    胤禛用手箍住她的腰不讓她掙脫,眼中閃過無奈,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還給爺使上性子了。”

    “奴婢不敢。”有你們這樣的沒啊,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消停,老娘我要不是為了宮裡那老康馬上就到日子了,我在西寧的時候就想轍兒跑人了。

    仔細想想,耿同學特後悔,這回京來要閃人遠比在外面難得多,她當時就該狠狠心跑了算了,左右老康死的時候她也到不了跟前,在哪兒緬懷不是緬懷啊。當時,真是腦筋秀逗了才會做出回京的打算。

    啊,簡直追悔莫及!

    胤禛看著她,鬆開了手,“時間不早了,歇了吧。”

    “奴婢伺候爺。”

    其實,耿同學此時心裡的小鼓敲得震天響,說不擔心那絕對是騙人的,可關鍵是擔心了也沒用。想想以前每次她從外面回來某四對她的待遇,她就忍不住深深地替自己的老腰擔心。

    老話說的好啊,適度最好,過猶不及!

    有時候,耿綠琴會忍不住想,某四這得平時受了多少憋屈才能饑渴成這樣啊?明明府裡的女人不少啊,所以耿同學理解不能。

    當晚的戰況很激烈,但不至於慘烈,第二天耿同學勉強還能做沒事人一樣倚在窗邊賞雪。

    隨著年關越來越近,過年的氣氛也就越來越濃烈,弘歷弘晝並錦秀已經迫不及待地整天圍著自己的額娘想知道給多少壓歲錢了。

    丫的,個個都是財迷!

    為了不讓女兒最後成了那只被煮的青蛙,耿同學逮到一切機會就對女兒進行教育,把溫水煮青蛙的故事毫不吝啬的講給女兒聽,又一步步逐層深入的開解女兒,總之目的很明確,而效果——也相當明顯!

    因為,正月的某天,某四過來時對耿同學說了句:“你給爺安分點。”

    耿同學一臉無辜地問:“爺這是發哪門子邪火呢?”她太茫然了。

    某四瞪了她一眼,聲音不大,卻保證她能聽到,“錦秀是爺的女兒,爺寵她是天經地義的。”

    “奴婢是她的額娘,為她好也是天經地義的。”耿綠琴在這件事上完全不打算向某四屈服。

    “怎麼就不見你對爺好呢?”某四覺得憋屈,更有種沖動敲開她的腦袋看裡面到底都裝了些什麼,再遲鈍的人這麼些年了,鐵樹都開花了,她怎麼還是油鹽不進的樣兒?

    “奴婢哪裡對爺不好了?”耿綠琴覺得自己真夠窦娥的,她都被老康當人質扔青海好幾年還不因為她是某四的小老婆啊,她真是背他的喪,而他本人竟然還不滿。

    靠之!

    欺侮穿越女也不是這麼個欺侮法啊?

    “對爺好?”某四向前邁了兩步,某琴下意識後退兩步,“爺哪次來也沒見你真高興過。”

    “這絕對是誣陷。”耿綠琴反應的又快又乾脆。

    “是嗎?”

    “至少爺送銀子來的時候奴婢很高興……”聲音越來越低,耿同學終於反省了,這個確實是有點打擊某人了。

    胤禛的眼角嘴角都忍不住微抽,伸手就戳到了她的額上,真是被她氣得都想笑了。

    “爺,爺,出事了……”門外突然傳來高勿庸的聲音,似乎還帶著慌亂。

    “何事?”某四很淡定地問。

    “小阿哥病危,快不成了。”

    “什麼?”某四疾步掀簾出去。

    “年側福晉派人來說,小阿哥剛才突然就病重了,現在眼瞅著就快不成了。”

    “走。”某四大步離開。

    耿綠琴看著晃動的門簾在心裡嘆了口氣,心知這位小阿哥是沒定了,小年糕同學的孩子是一個沒留住的,這個時候她是萬分的同情年糕同學。

    天沒入晚就傳來了福宜小阿哥病故的消息,據說年側福晉哭暈了好幾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糕同學這樣的事發生的太多,當年夜裡某四竟然沒留在那邊安撫她,而是又到了耿同學這裡。

    那天夜裡,難得某四沒折騰,不過,耿綠琴倒是覺得某四的心情很糟糕。

    面對這樣的情形,耿同學明智的保持沉默,雖然她實在很想勸某四到體貼賢惠的福晉那裡尋安慰比較好,可是,說實話她也真不太敢隱晦的攆某四走人。

    最近澇是澇了點,但是這麼些年下來,無數的事實教育她不要妄想攆某四走,某四報復起來向來是沒有最黑只有更黑。

    比起澇,當雍親王府的女性公敵更慘,兩相一比較,耿綠琴堅定的選擇了澇。

    這年頭果然沒有最悲摧,只有更悲摧!

    她都覺得自己比年糕悲摧太多了,可她相信自己如果敢喊苦,一定被群眾的雞蛋青菜砸死,所以她一直保持著低調的沉默。

    “綠琴。”

    你想保持沉默不代表別人想讓你保持沉默,聽到點名的耿綠琴只能應聲,“爺,怎麼了?”

    某四翻了個身,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明顯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一僵,黑暗中,他抿緊了唇,“爺有些累。”

    “累了就睡吧。”

    “又敷衍爺?”

    “奴婢是說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想得再多也無力回天,那就不如睡吧,您是家裡人的主心骨,您要是有個好歹,我們這些人又靠誰呢?”

    “是他們跟我的緣分淺嗎?”

    “爺,別想太多了。”

    “還是爺命中克子?”

    “爺這就是胡想了,弘時他們可都活蹦亂跳著呢。”太烏鴉嘴了,呸呸呸。

    “爺越來越老了,不想再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爺,皇阿瑪還健在,您就敢說自己老啊,這不行的。”

    “綠琴。”

    “嗯?”

    “你有心嗎?”

    “沒心奴婢早死了。”這話說的,她難道是空心菜啊,那不成妖怪了?

    “……”

    某四沉默了片刻,然後將頭埋在某琴的頸窩,半晌沒動。

    就在耿綠琴迷迷糊糊就要睡著的時候,又聽到了某四的聲音,“別離開我。”

    這是絕對不行的,留在你丫的身邊那就表示未來要去紫禁城那只大鳥籠裡當國寶去,這事太憋屈,能跑一定要跑。

    感覺到摟著自己的雙手加重了力道,耿綠琴趕在被人摟得窒息前十分違心地說了句,“奴婢不離開爺。”——

   


第 126 章

    不離開?

    那當然是騙某四的,耿同學萬分確信只要有哪怕一分的希望她都不想留在這座權力與陰謀充斥的紫禁城。

    她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穿越了三百年時空的受過二十一世紀教育的新新人類,她不喜歡太復雜,而這裡已經不是用“復雜”就能夠形容的地方,行差一步那便是萬劫不復,為了那一把皇城中代表尊榮與權勢顛峰的破椅子,不管被動還是主動太多人卷了進去,沒有退路只能前進。

    某四說她無心——耿綠琴眼中閃過一抹苦澀,她就再吃飽了撐的也不敢把心落在未來帝王的身上啊,不,確切地說是這幫愛新覺羅家的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那基本就是吃飽了撐的自虐玩呢。

    “主子,您不舒服嗎?”站在一旁伺候地春喜忍不住出聲,總感覺今天主子的情緒很低落,看著遠處的目光有時候甚至透出幾分明顯的淒涼來。

    耿綠琴甩了甩頭,吐出一口氣,丫的,情緒這種東西有時候真他母親的有傳染性,都怪某四昨晚的情緒過於低落害她今天一大早就持續低靡。

    靠之!

    穿越不是她能做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的穿越人生不會朝著更悲摧的方向發展,人生得意須盡歡麼,她一定努力讓自己生活的快樂,不會讓另一個時空的老媽擔心,她答應過老媽的。

    想到自己的老媽就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阿瑪和額娘,再進而想到自己那三個小仔子,耿綠琴就忍不住又感傷了。

    沒啥說的,拖家帶口的感覺相當地不好!

    以前吧,單只阿瑪額娘,知道皇家為了顏面啥的,她逃跑啥的頂多就私下處理她也就是了,畢竟她自出嫁後就一直不跟家裡聯繫,說是陌生人也可以的,她的事還扯不到那對夫妻身上。

    後來,有了弘歷弘晝,她當時抱著弘晝離開,想的是某四對他自己的兒子總不會為難的,畢竟虎毒不食子。乃至後來知道兩個娃的名字後,她被雷得差點就抽過去了,就更加肯定了這對兄弟不會有啥事,一個未來的乾隆,一個未來的抽風王爺。加上清朝皇室那BT的育兒制度,自己的孩子自己是帶不了的,她就更沒脾氣了,結果,大兒子歸到了別人名下,反而讓她有機會自己帶了。

    世事太難料!

    至於錦秀——耿綠琴微微眯了眼,她早就打算好了的,跑路的時候是一定要帶著跑的,兒子留下按照歷史記載這已經沒啥可爭議的了,這個女兒沒上玉碟,加上性別原因,帶跑也就跑了。

    不過,耿同學想到某四這丫向來重女輕男的脾性,嘴角就忍不住微抽,這個時候她是多麼地希望某四具備中華封建社會男人們的普通劣根性重男輕女哇,這樣她的小錦秀去留問題就不是問題了,也不至於現在她在女兒教育問題上這麼防某四這不厚道的家伙。

    甭想拿溫水把她女兒當青蛙給煮了,門兒都沒有!

    “今天怎麼沒看到錦秀?”

    “王爺領著小格格出門了。”

    “什麼?”耿綠琴驚悚了,某四上早朝領錦秀幹什麼?

    春喜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主子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耿同學莫名其妙。

    “王爺奉旨祭陵去了。”

    “祭陵?”

    “嗯。”

    耿綠琴覺得自己宅得太消息閉塞了,不由感慨萬千,“春喜啊,你怎麼也不提前跟主子我說一聲呢?”

    “主子不是向來對這些事不感興趣的嗎?”

    “我是不感興趣,可是這次不是某四把我女兒給帶走了嗎?”耿同學十分憋屈。

    春喜低頭掩唇偷笑,想到早晨王爺領小格格走的時候特意囑咐不必驚擾主子,更要求主子如果不問就不必回答時笑容就更大了,有時候光看著王爺跟他們主子這麼有來有往的過招,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就忍不住覺得很樂。

    “主子,小格格跟著王爺不會有事的。”小孟子十分客觀的說,試圖安撫主子。

    耿綠琴嘆氣,無限惆怅地看著遠方,幽幽地說:“就怕有人心存不良啊。”

    無論人惆怅也好,歡喜也好,時間總是在無情地向前推移著。

    四月的時候,康熙仍舊照例動身幸塞。

    而耿同學好死不死再次榜上有名,當然了,她這次說啥也沒忘了把女兒帶上,杜絕一切某四可能扭曲女兒心態的機會。

    總之一句話:遠離某四,保持女兒的親民度。

    俗話說:物以稀為貴!

    塞上草原的風光,避暑山莊的美景確實不錯,可再不錯架不住老看,更何況還是跟著那樣一幫人一起來看。

    所以,耿綠琴的現如今的心情那實在很複雜。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康熙的身子明顯是呈下坡狀態的,這讓耿同學心裡有些傷感,現在是康熙六十年,明年也就到了老康的大限之年了。看著這位像父親一樣的帝王,耿同學心情很糾結。

    看著女兒小小的身影騎在馬上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樣子,耿綠琴嘴邊不禁勾起了一抹慈愛的笑,有時候她都羨慕錦秀,也許只有她這個年齡才是無憂無慮的。

    春喜在一旁說道:“主子,小格格很厲害啊。”

    “厲害了好,長大後才不會受人欺負。”耿綠琴淡然地笑說。

    “誰敢欺負咱家小格格啊。”

    “春喜,這個世上有太多的難以預料,所以做事有萬全的准備才不會讓自己吃虧。”耿綠琴帶了幾許感慨幾許語重心腸地說,如果她早知道有一天會穿到三百年前來,說啥也要惡補一下清朝歷史,或者准備一些生活必備品。

    只可惜,有錢難買早知道!

    “主子——”春喜被主子無意中流露的凝重與傷感嚇到。

    耿綠琴驀地一笑,其他情緒統統消失不見,只餘一抹淡淡的常見的笑,轉頭看她,“怎麼了?”

    春喜突然之間什麼也說不出,一直以來主子這種情緒總是會在無意中流露,最初的最初她以為是眼花,後來她明白那是因為主子心裡也有無法傾訴的苦楚。主子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時常還喜歡抽風,可是,她知道只有在民間時主子才是真正快樂的。

    王爺對主子好,皇上也寵著主子,並且主子自己處事也頗八面玲瓏,可是,春喜知道主子不喜歡與皇城有關的一切,非但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

    有時候,春喜看著王爺對主子露出的失落覺得挺不值,可大多時候春喜卻更心疼主子,她的主子從來就不在乎富貴榮華與權勢名利,府裡其他主子為之汲汲營營的東西她主子是不屑一顧的,從來主子要的就只有大牆外的那一片天空。

    “主子,您今天真漂亮。”春喜心頭轉念間,嘴上說了這麼一句。

    耿綠琴笑著戳她一指頭,“哎呀,咱家春喜越來越會拍馬屁了。”

    春喜亦笑說:“那是因為主子您調教的好啊。”

    “切,好的你不學,貧嘴倒學的快。”

    春喜只是笑。

    “這就說明有其主必有其僕。”有人戲謔地笑。

    耿綠琴驚訝地轉身行禮,“奴婢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平身。”

    “謝皇阿瑪。”

    康熙的目光也落到錦秀小小的身影上,點頭贊許地道:“咱們八旗子弟就是要這樣,小錦秀很難得,一點兒都不嬌慣,能吃苦。”

    “這丫頭性子頑劣著呢,皇阿瑪您可不能只誇她,要不她就真的能把尾巴翹到天上去了。”

    康熙輕描淡寫地來了句:“那又如何?”

    耿綠琴默默淌汗,丫的果然是皇帝這口氣真牛叉。不如何,無法無天的一個丫頭片子頂多闖得禍事多一點,讓後面收拾的人辛苦一點罷了。

    “皇阿瑪話雖然這樣說,但小孩子到底還是不能太寵的。”

    康熙睨了她一眼,說:“朕看就數你寵得最厲害。”

    耿同學頓時覺得自己太竇娥了,比竇娥還竇娥,她哪有寵啊?

    “皇阿瑪,奴婢哪有?”

    “你自己去瞧瞧哪府的格格能小錦秀這樣自在的,她將來要真的無法無天了,那也是被你慣的。”

    “這個功勞奴婢覺得一個人領不好。”這其中您和某四的功勞那也是相當不容忽視的,甭想都栽給我。

    “嗯,你說什麼?”康熙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耿同學馬上立場轉變,“怪奴婢,當然得怪奴婢。”黑鍋怎麼老是她背啊,忒不公平了。

    “丫頭,你跟朕來。”康熙頓了一下,對後面的人說了句,“你們全部不許跟來。”

    “嗻。”

    康熙在前面一直走,耿綠琴就只好在後面一直跟著。

    在四野開闊的草原上,舉目望去,無邊無垠,遠遠的幾個小白點似的蒙古包點綴在青山綠草間,看來十分舒暢。

    “丫頭。”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康熙才輕輕地喚了一聲。

    “奴婢在。”

    “能答應朕一件事嗎?”

    呃……

    耿同學覺得天上下紅雨了,沒准豬都上天了,下意識地朝天看去。

    還好,一切如常!

    康熙看著遠處,語調是輕鬆的溫和的,卻又帶著帝王獨有的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場,“在此之前,朕想先問你一件事。”

    “皇阿瑪請說。”

    “在西寧時,你為什麼不一走了之?”

    耿綠琴一驚,大腦高速運轉起來。

    “要考慮多久?”康熙笑著看她。

    耿綠琴垮了下肩,認命地低頭,“如果當時奴婢真的一走了之,可能會陷十四爺於不義。”

    “他當時可是拿你作餌的。”

    “當時那情況,只有奴婢的身份最合適,其他爺不能輕易涉險,而且他們也不如奴婢的出場合情合理。”雍親王府出來的女人,頂著監軍的帽子,偶爾任性一回這是符合常情的,而別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這麼恰當這麼理所當然的理由,“由奴婢作餌,進可攻,退可守,剛剛好。”緊要關頭犧牲了她也實在沒啥大不了,這雖然很傷感情,但也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人,有時候不能太矯情,她還是很能認清時勢的。

    康熙微笑點頭,“是個明白人。”

    不明白早八百年就被你們黑死了,耿同學不由得心中憤憤然。

    “朕喜歡跟明白人說話。”

    耿同學內牛滿面,她真的很想當個糊塗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聞弦歌而知雅意,老康這個時候誇她,那不定前面挖了個啥坑准備讓她跳呢。

    最讓人悲摧的是——不管前面是個啥坑,她都只能跳。

    這是何等的喪盡天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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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50:35 |只看該作者
第 127 章

    “幫朕安置一個人。”

    耿同學百分百驚悚了,萬分之萬地傻眼了,什麼什麼?皇帝老頭讓她幫忙安置一個人?

    她一定一定是幻聽了瞁瞄睽睮,嫩嫞嫛嫟老康他是誰呀?人一國之君啊,千古一帝啊嗶嘖嘕嗹,銈銜銧鉽整個大清都是他的,他安置不了一個人?竟然還要她幫忙安置?

    天榛榬樆榪,膍膆臧臺絕對要下紅雨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讓她再穿回二十一世紀寨寠寤對,廓廒弊彃她當然是萬分期盼的了……

    “皇……阿……阿瑪,您確定沒說錯?”耿同學滿懷希望地看著康熙,就想聽到自己想象中的答案。

    “朕是金口玉言。”康熙一句話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那個……”耿同學情不自禁垂死掙扎著,“皇阿瑪,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那個可以不作數的。”

    “這次別想糊弄過去,給朕聽仔細了。”康熙朝她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耿同學立馬乖乖站好,做聆聽聖訓狀,心裡腹誹不斷,奶奶個熊,一點機會不給她,老康都搞不掂的事對她來說鴨梨一定灰常之大,這小老頭忒不厚道了,好歹大家這麼久的革命情誼了,不能這麼黑她啊。

    康熙交代事情很簡明扼要,耿同學聆聽訓誡倒也沒花太多時間,只不過,聽完了耿同學就覺得壓力更大了。

    “就不能多找幾個人跟去嗎?”最後耿同學抖著膽子小小聲地問。

    “不能。”康熙說的很絕決。

    耿綠琴頓時就蔫了,耷拉著腦袋不吭聲了。

    “覺得朕為難你了?”

    “皇阿瑪,”某琴有氣無力地出聲,“這事肯定不能讓四爺知道是吧。”

    “對。”

    “那奴婢這算是背夫私逃吧。”越說越無力。

    “嗯。”

    “那個……”耿同學很是遲疑。

    “有話但說無妨。”

    “奴婢可不可以跟著一塊隱了?”底氣十分灰常的不足,直覺告訴她這個事那基本是沒指望的。

    “你覺得朕的老四肯嗎?”

    耿同學徹底沒聲了。

    半晌之後,耿綠琴重新振作,忍不住咕噥了句,“河還沒過就說要拆橋,這也太過分了啊。”

    “傍晚你朝東南方走,有人接應你。”康熙當自己沒聽到她那句抱怨,但嘴角上揚的弧度卻無法掩飾。

    “奴婢知道了。”

    接下來,康熙心情很好地閃了,耿同學懷揣著滿滿的鴨梨蹲在草地上看女兒在不遠處得瑟著,她在嫉妒地想著:如果她穿過來當個孩子並且永遠不長大該多好啊。

    可惜,一切都是妄想。

    有康熙這個皇帝做最大的幕後黑手,耿綠琴輕而易舉地避開了一些守衛眼線,然後順利地在夜色即將籠罩整個草原之際見到了接應她的人。

    那人顯然跟圖蒙海一樣是中南海保鑣隊伍裡出來的,話很少,基本保持著沉默是金的最高品質。

    他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了一夜的路,在旭日東升,陽光普照的時候,在一處不知名的郊外一輛普通的馬車廂內,耿綠琴終於見到了自己要“安置”的人。

    於是,耿同學震驚了!

    “太……二爺!”佛祖啊,趕緊劈個雷把她結果了吧。

    反觀人太子,就算是廢太子,人家那淡定的氣度也是讓人只能景仰的,胤礽沖她微微一笑,仍舊保持著執書而看的姿勢,淡淡地道:“弟妹,好久不見。”

    呃……確實是滿久的了。

    耿同學還沒來得及開口,胤礽又說了,“爺早就在想會是誰負責這件事,倒是沒料到會是弟妹你呢。”

    “說的是說的是,其實我也覺得這個太詭異了。”耿同學大有遇到知音之感。

    “偏勞弟妹了。”

    “不敢不敢。”你們家這一群腹黑,切!

    然後兩個人便不再交談,胤礽自看他手中的書,趕了一夜路,精神壓力又挺大的耿綠琴在見到被安置的對象後,整個人放鬆下來,於是靠在車廂壁上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等到耿同學被馬車一個不小的顛簸晃醒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用侍衛拿來的濕巾擦過臉,淨過手,耿綠琴覺得自己的精神恢復得差不多了。

    “弟妹怎麼也沒讓個人跟著?”而胤礽的疑問這個時候也終於等到時候問了。

    耿綠琴笑了下:“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誰的命也不是白撿的,她一點不想讓身邊的人牽扯進不該進的泥潭中。她倒霉沒得選擇,但她至少還能為身邊的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胤礽了然的笑笑。

    耿綠琴想到一個問題,於是她就問了,“二爺想到什麼地方去呢?是遠游海外還是深山避居?”

    胤礽聽著她帶了幾分調侃的問話笑了,不答反問:“那弟妹覺得我應該如何?”

    “爺不應該問我啊。”

    “為什麼不應該問你?”

    “因為地方是爺要去的,在那裡生活的也是爺自己,所以必須得爺自己選以後才能生活得舒服啊。”

    “受教了。”

    耿同學嘴角為之一抽,丫的,裝得跟真的一樣。

    “二爺的答案呢?”

    胤礽的神情微怔,爾後微笑起來,“爺不想遠游海外,爺的根在這裡。”

    車廂內突然之間靜默了下來。

    是呀,背井離鄉總不是件讓人歡喜的事,耿綠琴對於太子的心情十分理解,她穿越時空就贊同於背井離鄉了,沒有親人朋友,甚至連自己熟悉的事物都沒有,幾乎可以說從零開始,那種滋味相當的不好受。

    “其實我也覺得到別人的地盤總歸是不舒服的,還是自己的祖國更親切一點。”耿綠琴出聲打破了車廂內的靜默。

    “弟妹。”他輕輕地喚她。

    “啊?”她不解地看過去。

    胤礽笑得很溫和,“這次見面你似乎不再自稱奴婢。”

    “一切可能暴露身份的事情都要堅決地予以杜絕。”老娘我每每想到那個“自稱”都鬱悶得想撓牆,別看我穿過來這麼些年了,這等級森嚴的破制度帶給我的永遠只有壓抑和鬱悶。

    “那就喚我二哥吧。”胤礽從善如流地說。

    “好的,二哥。”耿綠琴樂意遵從,不管怎麼說這地位總算是平等了那麼一下啊。

    “弟妹有什麼好地方推薦嗎?”

    “其實吧,二哥,我還是覺得這個得你自己覺得好才行。”她不著痕跡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少來,她才不出這個頭。

    “爺信你,而且由你選地方應該是最合適的。”胤礽一語雙關。

    耿綠琴先是愣了下,然後想了一會兒,終於想明白了,這應該就是老康把這件事栽給她的根本原因了。

    靠之!

    不帶這樣的啊,某四就算日後登了基,她充其量也就是一後宮普通的妃嬪,她拿什麼護這位廢太子?就算某四那裡不暴露,這位爺在民間要是碰到別的棘手的難以處理的事,她遠在京城那手就他媽地是長臂羅漢的那兩只估計也夠不著啊,遠水解不了近渴,屁用沒有。

    胤礽微笑地看著對面的人不自覺地伸手撓頭,一臉挫敗地看著自己,明智地沒繼續開口說話。

    “老爺子這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確實不怎麼容易解決。”他還是笑。

    耿同學突然覺得眼前這位溫潤如玉貌似溫和的家伙搞不好是在幸災樂禍呢,於是實在忍不住就狠狠瞪了兩眼過去。

    胤礽笑出聲,“弟妹,你瞪我也沒用,問題還是得你解決。”

    “二哥,做人還是要厚道一點的。”

    “嗯,爺會注意的。”

    “真沒誠意。”

    胤礽繼續笑。

    “咱們往南走吧。”

    “聽弟妹的。”

    於是,一行人便一路向南而去。

    多年之後,當耿綠琴在蒼山腳下再次見到昔年那個英俊帥氣的白族少年時,他已經變得成熟穩重,但依然那麼英姿勃勃。

    “淳孝給夫人請安。”

    “免了免了,我這次來是有事要拜托你呢。”

    “夫人有事但請吩咐。”

    “我想請你幫我照看一個人。”

    “人?”段淳孝微微吃了一驚。

    “對,一個人。”

    “淳孝定不負夫人所托。”微微的怔愣之後是擲地有聲地保證。

    “我相信你,”耿綠琴頓了頓,“不必刻意關照,太過刻意反而不好,就當他是落戶到白寨的外族人便是。”

    段淳孝點頭,“我明白。”以她的身份托他照管的人必定也同樣出身不凡,她既不明言他便不多問,她於白族有大恩,這些年也因著她的庇護,官府的人也沒再刁難過他們,知恩圖報是做人的根本。

    “那你稍等。”

    “是。”

    耿綠琴徑自走等在不遠處的人。

    胤礽看到她過來,笑說:“弟妹交游果然廣泛。”

    “二哥就別寒磣我了,我能力有限,找不到好地方,這裡雖然山青水秀,可是生活上卻很難稱得上享受,二哥……”

    胤礽擺了擺手,舉目朝遠山望去,臉上的神情惬意極了,“這裡很好,很自由很清新,而且我相信弟妹喜歡的地方必定不會讓人失望。”

    “那我就祝二哥在這裡生活得快樂。”不知不覺就到了分離的時候,耿綠琴心中不禁有些傷感,曾經尊貴非常的太子,如今卻要扔掉一切一切的過往在民間扎根下來,世間的事果然太不可思議。

    胤礽收回目光落到她的身上,語氣帶了幾絲關切,“弟妹一人離去是否安全?”

    “我不會有事的。”

    “保重。”

    “二哥也保重。”

    看著胤礽走向等候在一邊的段淳孝,耿綠琴突然地有些嫉妒,放養民間的生活是她求之而一直沒得到的事啊。

    一行人遠遠朝她揮了揮手,終於消失在山道的盡頭。

    耿綠琴抬頭看天,呐呐地說了句:“老娘也要為了這樣一天而繼續努力。”然後轉身,離去。




第 128 章

    原因很簡單,雖然康熙說了她這次不能就著安置某人而以公謀私順便把自己也放養了,可是,現在她是一個人啊一個人,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她幹嘛非得老實巴交的遵守跟老康的約定?

    耿同學躺在傾坡上的草地上,仰望著天空上飄浮的那絲絲縷縷的白雲,嘆了口氣。

    想象總是很美好,老康那樣一個腹黑中的腹黑,她要真這麼拍拍屁股言而無信地跑了,天曉得丫的皇帝一怒後果是什麼,不過她想十之八九是她承受不起的。

    況且,這次她能一個人從塞上跑掉,那是因為有老康這個後盾在打掩護,否則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

    做人還是要言而有信的,尤其當對方是位高權重沒人能抗衡的對象時,識時務那是必須必須的。

    糾結了好幾天的耿同學終於淡定了,滿是失落遺憾地嘆了口氣,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想老實巴交地回去啊。

    外面天地這麼寬,空氣這麼自由,就算喝涼水,她也覺得甜如蜜啊。

    回去有啥好嗎?被一群腹黑時不時地黑一下,被某四的大小老婆時不時地拿眼刀剜兩眼,或者再被人背後下幾個套,甩兩把刀的,那小日子過的真的滿能讓人憶苦思甜的。每當那個時候,耿同學就無比懷念自己長在紅旗下的那個美好時代。

    就在耿同學遙想當年,無比懷舊的時候,有人出現破壞氣氛了。

    那個人以相當狼狽的狀態從坡上滾了下來,然後被躲閃不及的耿綠琴的一只腳給絆住,阻止了他可能繼續翻滾的態勢。

    那人情形相當不好,青色的衣襟上有大片的血跡,傷口仍在汩汩往外流著血。

    這樣的情形很容易讓耿綠琴產生適當地聯想,她明白自己必須馬上閃人,這就算不是凶殺事件,也屬於私下械斗範疇,不管哪種情況於她而言代表的就都只有麻煩。她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就不必再自找麻煩了。

    見死不救貌似不太好,可是——耿綠琴想到後世見義勇為的代價與後果,馬上立場堅定地決定遠離事故現場。

    就在耿同學抬腳要閃的當口,那位傷勢沉重的仁兄單手撐地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俱是驚訝非常。

    洪文淵!

    是她!

    這一刻,耿綠琴腦中閃過了一句話“人生何處不相逢”!

    “你……”一張嘴,一縷鮮血就順著他的嘴角淌下。

    天地會的總舵主如此狼狽的落難,這是被朝廷迫害的還是他們內鬨了?

    原因耿綠琴不得而知,可是,說起來兩人也算是舊識,現在再跑未免就有點太那啥了,耿綠琴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嘆道:“洪總舵主,你看起來可真狼狽。”

    洪文淵也不禁露出苦笑,勉強從地上站起,“夫人看起來是不打算多管閒事。”

    “說實話,不太想管。”耿同學十分誠實地說。

    “在下相信這是實話。”

    “後面有人追你嗎?”耿綠琴務實地問。

    “暫時他們應該追不上來。”

    “那咱們快走吧。”

    洪文淵愣了一下。

    耿綠琴已經走到他身邊攙扶起了他,見他愣神,不由催促道:“走吧。”

    盡管有疑問,但洪文淵也明白此時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便不再吭聲,由她攙扶了自己逃命去。

    被幫中兄弟反叛,卻被朝廷中的人所救,洪文淵覺得這真是太過諷刺了。

    耿綠琴毫不吝嗇地將自己攜帶出門的大內療傷聖藥貢獻出來,雖然不知道效果是不是就像武俠書上所寫的那麼神乎其神的,但她想皇家出書總也還是有質量保證的。

    當然,耿同學是絕對不會承認她其實是把洪總舵主當小白鼠用的。

    錢,是不缺的。

    而這個世界有錢好辦事,所以,在遭遇洪總舵主兩個時辰後,耿綠琴和他已經坐在雇來的馬車上,向著京城的方向奔馳了。

    “我們現在是去哪兒?”

    “回京。”耿同學回答的很乾脆。

    洪文淵被她這樣的直接弄得一時無語。

    “到前面城鎮找個大夫幫你醫治一下,咱們就分道揚鑣吧。”他們這樣的組合想想委實有些詭異啊,好寒!

    “夫人怎麼會孤身在外?”面對女扮男裝的耿綠琴,洪文淵實在忍不住好奇。

    據他所知,以她的身份絕不該是能隨意行走,尤其是不帶任何隨從的情況。

    “總舵主是被何人所傷?”耿同學不答反問。

    洪文淵苦笑,“夫人果然是聰明人。”

    “過獎。”各人有各人的難處,何必非要跟對方過不去,丫真不含蓄。

    有句俗話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本來,耿綠琴是想跟洪總舵主早點分手,各奔前程的。

    可惜,事與願違,到了小鎮准備分道揚镳的兩個人話別的話還沒說,就撞到了一行人。

    確切的說是奉旨回京的大將軍王一行人即將飛馬入城時,隊伍中眼尖的幾個人看到了某個讓他們十分眼熟的人。

    等他們疾疾扯住缰繩翻身下馬時,才發現不只一個熟人,另一個剛才背對他們的也是熟人。

    天地會的總舵主與雍親王府的側福晉無論怎麼看怎麼詭異的一對組合,兩人的情形看著不像敵對,倒有幾分親切,尤其是耿綠琴手裡的那只正朝洪文淵遞過去的瓷瓶在場的人有認識的,那是裝大內療傷丹藥的。

    “小四嫂。”十四的話音中透出無法掩飾的困惑。

    耿綠琴直接將藥瓶塞進洪文淵的手中,低聲說道:“還不快走。”

    洪文淵復雜地看了她一眼,飛身而去。

    十四看看她,又看看那個離去的身影,慢條斯理地道:“你說爺是追還是不追?”

    “最好不追。”耿綠琴說的很乾脆。

    “為什麼?”

    “天地會正內鬨。”原因很簡單。

    “你怎麼知道?”

    “趕巧了。”她說了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十四揚眉,“既然如此,爺不是就此擒下此人更好?”

    “內讧的時候你下手擒人,很容易讓他們同仇敵愾,不如讓他們自己鬥去,內憂有時比外患更可怕。”

    “小四嫂。”

    “啊?”

    十四感嘆地道:“爺覺得你如果領兵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謝謝十四爺抬愛,奴婢覺得這話聽著壓力太大,奴婢恐怕擔當不起。”她胡扯也瞎貓撞上死耗子說到了正點上,洪總舵主若是沒走聽到這話怕是當場就得跟她翻臉。

    “小四嫂怎麼會在此地?”終於,十四問到了正題。

    耿綠琴抬頭看天,低頭看地,最後無奈地朝他看過去,“十四爺以為呢?”

    “一起回京吧。”

    “奴婢似乎沒得選擇。”雖然她也在想要怎麼不著痕跡不露聲色地讓人發現自己,可是,像今天這樣的情形被人逮到,她覺得十分灰常地囧囧有神。

    悲摧啊悲摧!

    事情為什麼就趕得那麼寸呢?

    耿同學想不明白,自己的人生幾時變得那麼極書了呢?

    無可奈何,別無選擇之下,耿綠琴隨著十四入京的隊伍一道回去了,回京當天就被康熙召見了。

    “怎麼跟洪文淵撞到一塊了?”康熙也忍不住好奇。

    耿綠琴神情不自覺地帶了些糾結,很誠實地說:“皇阿瑪,老實說,奴婢自己也覺得這很像老天爺的惡作劇。當時的情況奴婢能采取的也只有和平相處,互惠互利方針,不能力敵,就只好智取了。”

    “嗯,處理的不錯。”康熙頓了一下,爾後微笑,“還順勢跟著十四回來了。”

    她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情形,搞得好像她跟天地會有奸情一樣。

    “如果不是十分確定你是如假包換的滿人,朕都忍不住要懷疑你跟天地會的關系了。”康熙帶了幾絲打趣地說。

    “奴婢惶恐。”丫的,就嚇唬她吧。如果不是這正經鑲黃旗滿人的出身,她倒寧願像韋小寶一樣混天地會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啊。

    “跪安吧。”

    “嗻。”

    出了宮,耿綠琴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說:這座富麗堂皇的皇城卻是皇家最大的囚籠,她一點不想自己的後半輩子真的葬送在這裡。往深裡說,活著的時候當犯人,沒得自由,死了陪葬書再豐富也不過便宜盜墓的。

    正當耿同學感慨萬千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主子。”

    耿綠琴轉身,就看到了中南海保鑣圖蒙海同學,微微一笑,“圖蒙海,別來無恙。”

    “主子平安就好。”

    看著中南海保鑣不苟言笑的樣子,耿同學微微搖了搖頭,什麼也沒再說,徑自朝雍親王府派來的轎子走去。

    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雍親王府,耿綠琴照例先去給福晉請了安,然後回自己的院子等某四下班回來算賬。

    她覺得這根本就是筆糊塗賬,她這次完全是頂了老康的大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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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50:55 |只看該作者
第 129 章

    當天穊稱稦稫,蜠蜰蜚蜴某四很晚才到耿同學的小院,當時等人算賬等到睏倦無比的耿同學索性虱子多了不怕癢已經先一步洗洗睡了。

    胤禛沒讓人吵醒某琴閩閡閤閨,嫢孷孵寞徑自洗漱之後便就此歇了。

    一切平靜得讓院子裡伺候的幾個人面面相覷,總覺得這情形好詭異。

    主子每次出逃回來後王爺可從來沒像這次這般平靜對待過綟綖緋綴,暡朄朅朢怪事!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耿同學得知昨晚某四是在自己這裡過的夜,而他竟然沒有對她興師問罪榎榍榡榠,摡摶摠摧也沒小別勝新婚地來場大運動,耿同學頓時覺得天生異象了。

    可惜覝覟觨觫,摡摶摠摧任憑耿同學站在自己的院子裡上下左右前後六方觀察了個遍,也沒看到任何異象,於是她決定判定為某四抽了。

    “額娘,你看了半天到底在看什麼?”跟在母親身後轉了半天圈的小錦秀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小臉很是有些糾結。

    耿同學看天,笑道:“今天天氣真不錯。”

    旁邊的伺候的幾個人低頭笑,主子根本是答非所問。

    “額娘,你又繞我。”

    “繞你有什麼好處我繞你,少自作多情。”

    錦秀扯住母親的手臂,兩只烏溜溜明亮的大眼睛瞪著她,聲音滿是好奇,“額娘,你失蹤這些日子是去幹什麼了?”

    其實這個許多人好奇,但敢這麼問的人卻不多,錦秀恰是那不多中的一位。

    耿綠琴摸著自己的下巴一副神秘的模樣,“這個問題啊額娘可得好好想一想。”

    “想什麼?”

    耿綠琴一本正經無比嚴肅的說:“想怎麼才能讓你忘了這個問題。”

    “額娘——”小錦秀委屈地嘟起嘴。

    耿綠琴彎腰抱起女兒,點著她嘟起的小嘴笑道:“你這個小丫頭,大人的事問那麼多做什麼?總之額娘不會丟下你不管就是。”

    “額娘最好了。”小錦秀親暱地摟住母親的脖子撒嬌。

    “額娘最偏心了。”兩個異口同聲地聲音從院門處傳來,雍親王府的兩個小阿哥均一臉憤憤然地站在那裡瞪著膩在母親懷裡撒嬌的妹妹。

    “怎麼跟額娘說話呢,還有規矩沒?”耿同學意思意思地呵斥一下。

    弘歷小聲嘀咕了一聲,“額娘自己就最沒規矩了,還讓別人守規矩。”

    弘晝小聲附和,“就是。”

    “還反了天了啊你們,給我過來。”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弘晝率性撲過來,繞到母親的身後一下子就跳到了她背上,差點害耿綠琴重心不穩摔倒。

    “臭小子,你還助跑起跳怎麼著,額娘我可沒練什麼千斤墜之類的功夫,這下盤可不穩。”

    “額娘你怎麼能總偏心妹妹呢?”弘晝有些不憤地說。

    錦秀拍打哥哥環著母親脖子的手,道:“額娘是我的,你放手。”

    “我也是額娘生的,你少來。”

    “額娘是我的。”

    “……”

    耿同學忍不住抬頭望天,這兩只她不認識,明顯屬於皇家偽劣產書啊,愛新覺羅家頂這兩只沒規矩了吧,應該……

    “阿瑪,您回來了。”弘歷滿是訝異的聲音驚住兩個正纏著母親撒嬌的人,也嚇了被纏的人一跳。

    耿綠琴下意識朝院門口看去,那裡哪有某四的身影,於是,她忍不住轉頭瞪了一眼一副什麼都沒做過模樣的大兒子一眼。

    丫的,小腹黑!

    “四哥,你謊報軍情。”小錦秀首先發難。

    弘晝接著道:“四哥,你嚇到額娘了。”

    耿同學內牛滿面,丫個死小子,這麼調侃自己老娘,真不孝!

    “好了,都下來站好,瞧瞧你們現在像什麼樣子,弘晝都是大人了,不能再這樣跟額娘撒嬌了。”

    弘晝不憤地看著妹妹,“為什麼錦秀可以?”

    “她小啊。”

    “也不過小兩歲。”

    “那也是小。”

    “就是。”錦秀跟風。

    弘晝認真地看著母親,聲音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困惑,“額娘,為什麼您從來只把錦秀放在心上,卻不把我跟四哥也一樣放在心上呢?”

    耿綠琴伸手摸摸兒子的頭,沒說話,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又怎麼可能會厚此薄彼,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有各自的道路要走,而她不能改變便只有祝福,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們走向既定的命運軌道。

    一個未來的風流皇帝,一個後世抽風的王爺,總算沒鬧到兄弟阋牆的慘境,耿綠琴想自己還是很欣慰的。

    能怪什麼呢?

    只能怪他們身為皇家人,怪他們身為男兒身。

    某四的子嗣本來就少,活到成年的就更少,他們這對自打出生到現在活蹦亂跳健康好好頭好壯壯的小子自然便惹了過多的重視,她就算有心也無力將他們帶離這座泥澤之城。

    胤禛站在門口看著那對相顧無言的母子,心頭掠過一抹無法言喻的感覺,那一刻的耿綠琴讓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她身上那股無奈與淒楚,不同於平素那沒心沒肺的樣子,卻讓人禁不住揪緊了心酸澀難言。

    “額娘,弘晝錯了。”弘晝偎進母親的懷中,輕輕地扯著她的衣袖小聲地認錯,盡管額娘什麼都沒說,可是他卻覺得額娘傷心了難受了。

    拍拍兒子的肩,耿綠琴眯眼笑道:“額娘沒事,額娘只是不知道怎麼把對你們妹妹的偏愛用最正當的理由說出來罷了。”

    於是,前一刻還為某人心酸的人馬上都認定某人又抽了。

    不論某四還是某琴身邊服侍的人,大家的想法不約而同地保持了高度一致。

    所以說,當抽風成為一種常態的時候,偶爾正常的情況反而成為了一種變態的異常。

    “綠琴。”

    某四一出聲,一院子的下人都忙不迭地請安問好,耿同學母子母女也不能幸免。

    規矩太大實在很讓人蛋疼!

    胤禛掃了變得規規矩矩的兒子一眼,哼了一聲,“不去書房讀書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兒子告退。”兩個小少年灰溜溜遁走,臨出門前不忘給自己額娘一記哀怨的臨去秋波。

    耿綠琴忍不住伸手掩唇笑,這兩個臭小子。

    胤禛從某琴身邊走過,徑自向書房而去,“跟爺過來。”

    “嗻。”

    小錦秀偷偷沖母親扮鬼臉,被耿綠琴一拍掌拍一邊涼快去了,拍完了做怪的女兒,耿同學認命地跟過去,心說:也不知道某四要怎麼跟自己算賬呢。

    唉!

    是福不是禍,是禍就躲不過。

    愛咋咋地吧。

    兩個人進了書房,某四坐著某琴站著,沉默了許久。

    久到耿綠琴以為某四就打算這麼著用沉默憋死她的時候,他說話了,“記得你答應過爺什麼嗎?”

    沒頭沒腦被人扔過來這麼一句,耿綠琴愣了一會兒,然後猛地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一件事,急忙說:“記得記得。”

    胤禛揚眉,很懷疑地瞅著她,就憑她剛剛那麼會兒工夫的怔愣他就肯定她當時答應的一定十分敷衍。

    “陪著爺您嘛,奴婢怎麼會不記得。”她寧願不記得。

    “記得就好。”就算敷衍也好,念在她還能想起來他今兒就放過她了。

    “奴婢不敢忘。”總有一天老娘我要遠離皇城遠離你們這群腹黑BT,熱情投奔向外面廣闊而自由的天地。

    “這兩年你一直沒給爺准備像樣的生日禮物,你說怎麼辦才好?”

    什麼?

    秋後算賬?

    這賬算的也太置後了啊,她不就三年沒准備禮物麼至于麼,想歸想,嘴上耿同學還得表決心,搞諂媚,“爺您說,奴婢照做也就是了。”說歸說,實在強人所難咱也能陽奉陰違。

    胤禛掃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呷了一口,然後雲淡風輕地說了句:“那就再給爺生個孩子吧。”

    耿綠琴驚悚了!

    好半天都沒能做出任何反應,開開……開什麼玩笑?那孩子是她說生就能生的嗎?當她是送子觀音,讓誰生誰就能生怎麼地?

    胤禛也不著急,就那麼慢悠悠心情很好地喝自己的茶。

    半晌之後,三魂六魄歸位的耿綠琴終於能正常發音了,她無比誠懇地看著某四,無比真摯地對他說:“爺,這個奴婢恐怕無能無力啊。”不能強人所難到這個份上吧,再說了,這生孩子在古代那就是個性命相關的事啊,他們皇家醫療條件號稱最強也讓多少女人死在了生產上啊。

    “這個孩子不用上玉碟。”某四慢悠悠地補充說明了一句。

    這個倒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等等,耿同學馬上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呸呸呸,考慮個啥啊考慮?

    這事就不是個能考慮的事,不是他說生,她想生,那孩子就一定能生得出來的,更何況她還不想生……怎麼這麼地糾結呢?

    耿同學內傷了。

    “爺,這事再怎麼威脅利誘都沒用的了,懷孕這個事那本來就是個盡人事聽天命的活兒,奴婢答應了也沒用。”最後,內傷的耿同學決定對某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以打消他不切實際的想法。

    “爺知道。”

    丫的,知道你還整這麼個不太現實的要求出來,切,鄙視你!

    “爺既然知道,還跟奴婢提這個要求,合著爺您這是拿奴婢打趣來了。”她的脾氣忍不住冒頭了,有這樣的沒啊?

    “哼。”

    這一聲不輕不重的哼,馬上讓耿同學清醒認識到自己在跟誰說話,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娘西皮的!說著說著就忘了眼跟前這人是跟老康一個級別的腹黑啊,而且後世的評價還特小心眼。

    那啥,不能得罪小心眼還記仇的,尤其是男人,尤其重要的是這男人將來還是一國之君,所以必要時候耿同學的姿態擺的絕對夠低。

    “那奴婢就盡人事聽天命,爺也不能非要奴婢保證能生得出來啊。”眼瞅著老娘就往高齡產婦奔了,你就想也要看老天賞不賞您這位未來雍正爺的臉麼。

    靠之!

    別以為天子天子的就真他麼地是上天的兒子了,那不過是你們這幫子人硬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第 130 章

    人生有時候很奇異,有些事不提不想還好,你冷不丁地拎出來一提,本來沒事沒事兒的事它鬼使神差就降臨了。有趣吧

    本來自打某四抽風兼欠捶地跟耿同學對懷孕一事就口頭達成協議後,一連數月毫無消息,然後就在耿同學終於把這事拋到腦後,不再擔驚受怕之後,她被老天關愛了,中獎了!

    於是,耿同學沒脾氣了!

    這個時候,老康開的不良開端的千叟宴也舉行過了,人正琢磨著往避暑山莊走呢,而耿綠琴在某一天跟寶貝女兒在院子裡活動身體時一個不注意暈了下,然後就被趕來的太醫給診出了喜脈。

    原本照著康熙的意思今年的塞上之行耿綠琴依然是榜上有名的,可惜太醫給出的診斷結果是,耿同學這胎體弱氣虛,不宜遠行,宜靜養。

    最後,耿同學悲摧的沒能抓住康熙年最後一次公費旅游的機會,擱京城陪勞模某四了。

    在西寧監軍沒能跑青海湖溜達一圈就夠遺憾了,老康頭的最後一次團體旅游她又沒能趕上,真是……讓人無限扼腕,這是多麼有紀念意義的一次啊,馬上老康這腹黑小老頭就要邁上人生的終點站了。

    為此,耿同學頗有些惆悵。

    屁的體弱氣虛,明顯就是某四跟太醫狼狽為奸把她給賣了,她明明身體倍好,吃嘛嘛香,上竄下跳毛問題也沒有。只不過,她沒法拆某四的台,這就更鬱悶加內傷了。

    最近閒著無聊的耿同學在琢磨一件事,其實在許多人眼裡這位耿主子基本一直是無聊地閒著的。

    耿同學在琢磨的事呢,後世的群眾對此問題研究的興致也極其的濃厚。那個啥,就是關於小年糕同學後面生的幾個孩子的名字問題。

    這取名字吧,古時的人講究的就是論資排輩,一輩人有一輩人的統一規劃,可偏這小年糕的孩子就是不帶弘歷這幫人的那個“弘”字,人是“福”字輩。文趣吧

    有問題啊,有問題!

    絕對的有貓膩!

    這個事吧,據說還涉及到某四頭上帽子顏色的問題,耿同學一琢磨這不成啊,這絕對是不能明目張膽去問的,這要萬一刨出個無法置信的答案來,她這不是跟自己脖子上的吃飯家伙過不去麼?

    當然了,耿同學傾向於另一個猜測,就是其實小年糕其實後來沒再生過只不過就是為了給年家一個華麗麗的煙霧彈,以表明年糕同學還是很受寵的,讓年家父子們踏踏實實死心踏地給某四賣命。

    嗯,這個雖然有些道理,但孩子多就能說明問題了?

    耿綠琴忍不住四十五度明媚憂傷地看天,男人的下半身向來是不怎麼由他們主觀控制的,柳下惠同志那也是在歷史的長河中碩果僅存的一枚標致性人物,不過,後世人們普遍認定丫不舉。

    咳咳……學術研究研究一下,正直的耿同學堅定地認為自己這純屬於學術研究的范疇。

    春喜伸腳踢了小孟子一腳,丟了個眼色過去。

    小孟子嘻嘻一笑,也丟了個眼色過去。

    小喜子一看也摻和了一眼。

    他們三人一致認同主子這會兒八成沒想啥好東西,瞧那嘴上的笑猥瑣的……

    正直的圖蒙海嚴肅的瞪了他們仨一眼,默默看了主子一眼,心說:又抽上了。

    端著一盤水果的古爾泰一過來就感覺到同伴之間那種詭異的氣場,無聲地詢問。

    大家用眼神回答了他。

    於是,古爾泰眼角微抽,鎮定地將水果盤放到正走神走的很快樂的主子面前。

    為什麼是古爾泰這個侍衛去做這種丫環的差使呢?

    這個原因很簡單,他在拍春喜的馬屁,且不怎麼有效果,還被耿綠琴評價了一句“革命尚未成功,光棍請繼續努力”。文趣吧

    當時那話讓一堆人笑做一團,他們的主子實在太可樂了。

    後來,耿綠琴還囧囧有神地補充了一句“我精神上支持你,行動上看個熱鬧”。

    耿同學秉持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則,為此她號召身邊所有人員積極加入旁觀古爾泰追妻計劃的行列,並奉行沒有阻礙就顯示不出古同學的決心信心以及愛心,所以請大家不要客氣,請盡情地使絆子吧,有啥陰招損招盡管上不要藏著掖著,古爾泰的痛苦就是他們快樂的源泉。

    古爾泰對此只有一個深刻的感想——娶老婆那也是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像人家李衛娶小翠那叫一個水到渠成,輕而易舉。輪到他這裡吧,偏不巧趕上主子閒得窮極無聊滿世界找樂子的時候,於是,他就悲劇了。

    最悲劇的還不是這個,古爾泰有些悲憤地想:為什麼王爺也有意無意地站到了看熱鬧的隊伍裡,甚至對主子采取了令人發指的縱容態度。

    昨天,對,就是昨天,古爾泰十分非常地想去撓牆,昨天就在書房,王爺無比嚴肅認真地對他閒話家常似地說了句:“爺覺得扎伊克跟春喜也挺配的。”

    沒錯,這是多麼地喪盡天良啊!

    “古爾泰。”

    “奴才在。”

    耿綠琴微微側頭看著他笑,那笑讓古爾泰有些驚悚,“那啥所謂追妻重在參與。”

    “主子——”他有強烈不好的預感。

    耿綠琴繼續微笑,一副我很溫柔很善良的表象,“我決定讓扎伊克跟你公平參與競爭,你沒意見吧?”

    古爾泰一臉苦色,心說:我要說有意見,您一定用您經典的回答說“我允許你有意見,但絕對不接受你的意見”,他的目光瞥向小孟子,果然小孟子也憶起前塵往事,幾不可見地抖了下。

    古爾泰沒敢發表意見,但旁邊的扎克伊忍不住出聲了,他覺得自己被硬扯進來實在太冤了。

    “主子,奴才就不攪和了,古爾泰挺不容易的。”

    古爾泰感激地看搭檔一眼,無聲地表達謝意。

    春喜不樂意了,小腰一掐,杏眼一瞪,說:“怎麼著,我還入不了大爺你的眼了?”

    耿綠琴掩著嘴在一邊笑,看戲的興致很高。

    小錦秀本來是在院子裡練劍,這個時候也停了下來,跳過來,指著扎克伊說了兩字“欠抽”。

    扎克伊抽了。

    胤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大家和樂融融的情形,他眼中閃過笑意,踱著步子慢慢走了過去。

    某些時候,像某些人那就是冷凍劑般的存在,好比此時出現的某四,和樂的場景立時就轉變了,大家趕緊請安的請安,伺候的伺候,氣氛頓時又拘謹嚴肅規矩了起來。

    “爺今天回來的真早。”耿綠琴意思意思地遞了杯茶過去。

    胤禛接過手呷了一口,“你今天精神不錯。”

    “奴婢的精神向來便是不錯的。”不單今兒不錯,咱基本天天不錯,人活著做什麼也不能自虐,都已經被人惡作劇地扔到這麼個科技落後的年代了,她再想不開就真自虐了。

    反正啊,高興過是一天,不高興過也是一天,那麼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不高興著過呢?

    在這樣強大的心理作用下,耿同學一直過得很快樂,也一直努力讓自己很快樂。

    胤禛看著她點點頭,說:“這樣很好。”

    這樣當然好,笑總比哭好,這道理太簡單了。再怎麼著他也喜歡看笑臉不太可能鐘情哭臉的麼,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爺要在這邊吃晚飯嗎?”

    胤禛猶豫了一下,搖頭,“不了,今兒到福晉那兒去。”

    “那爺吃點水果吧。”

    “明兒跟福晉一塊到廟裡上枝香吧。”

    “知道了。”耿同學心說:得,這又沾福晉的光出去放風了。

    對於放風,耿綠琴一向是期待地,也是嚮往的。

    所以第二天,她幾乎是有些精神亢奮地就陪著四福晉出門到香山禮佛去了。

    所謂禮佛其實也不過就是權貴人家變相的一種散財罷了,至少在耿同學眼中是這樣。

    布施香油香啊,她倒也不是吝啬那點銀子,她就覺著自己盡被上面那幫神佛坑了,沒落啥好處有點冤罷了。

    四福晉上完了香到廂房休息,而耿同學則很有閒情地在寺裡到處走走看看。

    怎麼說也難得出來一次,出來了就不能浪費機會,耿綠琴向來是很珍惜機會的。

    俗話說的好: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今天來寺裡進香的人不少,顯得挺熱鬧,圖蒙海等人護衛得就上了些心,把所有可疑的人和物全部隔離到安全的距離,如今他們主子金貴著呢,用他們小格格的話說,那基本可以橫著走了。

    不過,當時他們主子聽到小格格那麼說的時候只是輕飄飄地回了句:“螃蟹那家伙走路姿勢太丑,要走那得跟貓學。”

    圖蒙海這些人自然是不懂貓步的,但他們也明白自己主子那本身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主兒,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走著走著,耿綠琴冷不丁地就晃到了一個熟人,忍不住眨了兩下眼。

    看到那個人的不止耿同學一個,圖蒙海幾個的反應是將主子直接護到了身後。

    天地會總舵主洪文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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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20 01:51:15 |只看該作者
第 131 章

    耿同學當時是真沒想法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啊,自打她到這邊來吧,本來按她這身份性別基本跟天地會這類組織那就屬於八竿子也打不著的範疇,可也不知道怎麼地吧,它還就老跟這組織撞上。

     而幾次接觸下來,證明彼此相克,不是她倒霉,就是他們倒霉,要不就是大家一起倒霉,總之很倒霉!

     這緣份真叫人感慨萬千。

     洪文淵也看到了耿綠琴,他神情自若地轉身閃入人群。

     “行了,別這麼緊張,准咱們出來放風,還不行人家出來溜彎麼?”耿綠琴手一揮特隨性地說了這麼一句。

     跟隨的人均感無語。

     為什麼無論情況多麼詭異他們主子都能比詭異的情況反應更詭異?

     這實在是個謎呀謎……

     春喜這個時候說了句大實話,“主子,他的膽子倒是大得很,這麼明目張膽地在外面晃。”

     “嗯,所謂藝高人膽大。”反朝廷的事都做了,還是領頭的,膽子肯定是不小的。

     春喜看著主子那一副無比認真無比誠懇無比純潔的表情眼神,頓時無力了起來,主子難道不記得在西寧的時候他對她的挾持和傷害了嗎?

     耿綠琴當然是記得的,可她覺得記仇跟報仇是兩碼事,而且報仇這個事要講時機看緣分,是以德報怨還是加倍償還這都要取決於她當時的心情。

     總而言之,像耿同學這樣一個相當有個性的人,做事當然是與一般人不同的,雖然她總以為自己跟一般人是一樣一樣的。

     這就是當事人不自知的最佳例證。

     “走了走了,咱們到那邊逛逛去。”耿綠琴心情很好的說。

     “主子,您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

     春喜見主子完全不當回事,急了,一把拽住她的衣袖道:“天地會的人都在這裡出現了,主子你的安全當緊啊。”

     “京城是什麼地兒啊,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大人物,估計一塊匾砸下來十個人有九個會是達官貴人。”

     春喜立時就樂了,“主子您這話說的——”

     “多實在啊。”耿同學接著說。

     其他人除了圖蒙海繃住了沒樂,其他人都樂了。

     耿同學安撫地拍拍春喜的肩,說:“所以以洪總舵主的智慧一定明白要挾持人的話我的分量就太輕了。”

     “主子的分量才不輕呢?”春喜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耿綠琴毫不客氣地一指戳到她的額頭上,“你以為當拜拜用的豬頭很榮幸嗎?”

     這次圖蒙海也沒能繃住,笑了,主子這人有時實在是百無禁忌,什麼話都敢說。

     豬頭?合著那些王公大臣皇子親王的在主子眼裡就是案桌上拜拜用的大豬頭?

     春喜反應很快,但聲音很小,“那咱們王爺不也是豬頭了。”

     耿綠琴一本正經地輕咳了一聲,一副老學究的樣子道:“慎言慎言啊,背後勿議人是非啊孩子。”

     春喜囧了。

     其他人憋著笑左顧右看就是不看她們。

     “主子……”春喜委屈。

     耿綠琴揮揮手,渾不在意地道:“怕什麼,說便說了,難不成還會因為你說了就變成事實麼?”


     所有人默,主子還真是敢說!

     “不說這些沒用的了,咱們接著轉去。”

     “嗻。”

     等到耿同學在寺裡逛得差不多了,四福晉也參禪完了,兩人會合一處,打道回府。

     沒幾天,身在王府深宅的耿同學從古爾泰嘴裡聽到一個消息,天地會的人剛剛處決了一個變節的分舵舵主。

     耿綠琴想自己應該是知道某總舵主現身京城的原因了,估摸著那個叛徒的武功不弱,要不也不能讓總頭頭出面了。

     京城它就是個是非之地!

     官多了官就不能算官,人精扎了堆,是非就多,就特容易把人搞得精神分裂。

     耿綠琴摸了摸自己的頭,頗有些感慨地想:她這些年混在一幫腹黑堆裡不怕別的就怕不知道什麼就被搞精分了。

     為了保持自己的正常性與自由性,耿綠琴覺得自己必須堅定不移地繼續奮斗,一定得遠離這幫腹黑加精分。

     隨著康熙的大限越來越近,耿綠琴的肚皮也越來越鼓,她人也越來越糾結。

     老康要歸位了,某四即將上位,而她如今大腹偏偏要想在某四即位時趁著朝政混亂而趁機開溜——她怎麼覺得這任務有點忒艱巨了呢?

     況且——耿綠琴眼光掃過眼跟前一溜兒的人,這裡面有幾個人恐怕她就算跑路也得帶著,一來保他們的命,二來安某人的心。

     當皇上的不缺女人,再加上某四這位皇帝是個勞碌命,估計也不會有什麼精力關注她也。這麼一想,耿同學的心情頓時輕快了起來,對未來也樂觀了起來。

     沒多久,康熙就因為健康原因回京了。

     然後有一天,耿綠琴就被一道口諭召進了宮。

     暢春園的環境很適合養身體,這是耿綠琴的感覺。

     她進去的時候康熙正歪在棍上看奏折,李德全在一邊伺候著。

     “奴婢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平身吧,怪不方便的。”

     “謝皇阿瑪。”

     “朕找你來就是想聽你說說話。”

     耿綠琴暗自腹誹,我這聲音又不是百靈鳥般的悅耳動聽,您老說這話真是沒說服力。

     “朕知道你不喜歡進宮,可是你就真不願意進宮來看看朕這個老人家,你這可是不孝啊。”

     ……

     這罪名扣得,她怎麼就不孝了啊,耿綠琴不得不說話了,“奴婢怕打擾皇阿瑪靜養,所以不敢隨意進宮見駕。”

     “假話。”康熙毫不留情地戳破她。

     耿綠琴沒吭聲。

     康熙一邊繼續翻看折子,一邊漫不經心地道:“聽說老四答應你這個孩子不上玉碟?”

     哇靠!

     耿綠琴想:到底還有什麼是老康不知道的,她打量了一下康熙的神情,猶豫地說道:“如果不行的話奴婢就當四爺沒說過。”

     康熙若無其事地提筆批示,“他答應你的事讓他去辦,朕不管這事。”

     “皇阿瑪,您這麼忙,奴婢在這兒不打擾您嗎?”趕緊讓我跪安吧,各忙各的。

     “不妨事。”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就打消了某琴的希望。


     耿綠琴有點犯愁了,心想自己這麼呆在這裡算個毛事啊,人老康忙公事,難道她就擱旁邊看風景?

     啊,不,人老康說了想聽她說話,她一個人當話痨不要緊,可不影響康熙同志辦公麼?

     “不想跟朕說點什麼?”

     “說什麼?”耿同學下意識地說。

     “李德全,你看,她又給朕來這套。”康熙轉頭對旁邊的李德全笑說。

     李德全光笑不說話。

     “就說說你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吧。”

     哇,不是吧?老康竟然會這麼八婆?

     “奴婢能怎麼過,日子還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瞎過唄。”

     “嗯,繼續說。”康熙心情很好地說。

     “說完了。”多富有總結性地發言啊,老康真不懂含蓄。

     “照你的性子,不可能過的這麼平淡無味。”

     這絕對是詆毀!

     耿綠琴揪了揪手裡的帕子,抿抿唇,想了想,道:“皇阿瑪聖明,其實,中間確實發生過幾件小事。”反正在她看來確實不算大事。

     “噢,那就說來聽聽吧。”康熙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

     “其實事兒真不大,就是出去逛廟會的時候偶然碰到過天地會的總舵主洪文淵,後來聽說他是上京處理叛徒的事。”

     “這個朕有接到消息,你繼續說。”

     “然後就是後來到莊子安胎避暑的時候上有一次遇到九爺,順便打了一下秋風。”

     “這個朕倒不知道,你怎麼又打劫老九了?”康熙來了興趣了。

     “其實也沒什麼。”耿綠琴習慣性地說。

     “少給朕打馬虎眼,通常你越說沒什麼就越有點什麼。”

     “九爺那天騎馬路過的時候碰巧我站在路邊賞景,一不注意就被嚇了一跳,動了胎氣了。”

     “是嗎?那老九倒是不冤。”

     “所以後來我們就決定私下和解了,反正奴婢確實沒事,就是旁邊跟的奴才們嚇壞了,收九爺點收驚費也是應該的。”

     康熙笑呵呵地看著她,合上了手裡的奏折,頗是玩味地道:“朕發現你很護著那幫奴才,就算你明知道他們不一定對你忠心不二。”

     “他們也不容易。”這是耿綠琴的真心話。

     “那你就容易了?”康熙理所當然地反問。

     耿綠琴笑,“奴婢上有皇阿瑪罩著,下有弘歷弘晝和錦秀他們,中間還有四爺的庇護,自然是要比他們容易。”

     “丫頭啊。”

     “奴婢在。”

     “你活得比我們都自在。”

     她自在個屁,可這話耿同學只敢在心裡咆哮兩聲。

     “主子,茶。”李德全適時遞茶。

     康熙接過喝了口茶,舉重若輕地說了句:“丫頭,朕相信,就算有一天,所有這些你都沒有,你依然能夠活得很自在。”

     “皇阿瑪您高看奴婢了。”

     康熙用茶碗蓋撇著茶水,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語。

     屋裡的其他人自然更不敢隨意打斷他的沉思。

     良久之後,康熙再次開口,“丫頭。”

     “奴婢在。”

     康熙放下手裡的茶碗,沖她招了招手,“到朕跟前來。”

     “嗻。”

     耿綠琴越走越近,她感覺就越似曾相識,仿佛當年康熙抽風讓她答應陪他微服私下江南。

     李德全在耿綠琴走近的時候就識趣的往外退,什麼話能聽什麼話不能聽他懂。

     聽完康熙的話耿綠琴用力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有什麼話想對朕說?”

     耿綠琴斬釘截鐵地道:“沒有。”說了也白搭,她倒寧願擱肚子裡繼續腹誹他。

     “那就跪安吧。”

     “奴婢告退。”.




第 132 章

    自打那天聽了康熙的話,耿同學便有了心事,沒事的時候就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地琢磨,到底李德全手裡拿著什麼東西要給自己的?

    最讓人糾結的是她現在還不能去問李大總管,她得老實地等人李大總管來找她,也就是所謂的時機成熟。

    他母親的!

    老康這個不厚道的腹黑小老頭,你說時機不到你丫的提前打什麼預防針啊,這讓她這閒在雍親王府當孕婦的人能不有空就琢磨嗎?一琢磨她不就糾結了嗎?

    黑!真黑!

    在耿同學時不時地糾結無聊中,康熙大限的日子不以任何人意志為轉移地到了。

    歷史不好的耿綠綠琴是不清楚康熙到底是哪天沒的,但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這一天,某四從凌晨就被急召入宮到現在一直都沒回來,她想應該就是今兒了,畢竟最近一直聽說老康狀況不佳,那些皇子們幾乎整天地守望著皇宮。

    有時候想想吧,耿綠琴就替康熙覺得悲哀,兒子一堆,偏偏這個時候吧,許多人的眼睛盯得都只是他身後的那張破椅子,悲哀啊!

    耿綠琴很想裝著若無其事,可她實在淡定不下來,老康要沒了,這個像父親一樣存在的人就要永遠地走了。

    伸手捂住自己的臉,高高地仰起頭,耿綠琴對自己說:她不哭,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過。她不記得自己的爸爸,卻在三百年前的大清朝享受到了這份遲來的父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它就是塊石頭握久了也會變得暖和的,更何況她是有血有肉的人。

    “出去,全部出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

    “全部給我滾出去。”她的聲音變得沙啞乾澀。

    所有人都默默地退了出來,主子這樣的情緒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而他們也明白這個時候主子需要的是一個人清靜的空間。

    屋裡只剩下了耿綠琴一個人,她捂著嘴趴在桌上無聲地流淚。

    哭,也不能大聲哭,她知道歷史知道結果,可是她卻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做不了,更阻止不了歷史按照它既定的歷史軌跡運行。

    哭了不知道多久,耿綠琴慢慢止了淚,枕在自己的右手臂上,歪著頭看著窗子上剪影。

    好吧,今天哭過了,明天還要笑著活。

    耿綠琴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用手帕將面上的淚痕拭淨,然後輕輕地開口道:“春喜,打盆洗臉水進來。”

    “嗻。”春喜應聲。

    很快春喜就將水端了進來,看到主子明顯哭過的雙眼,她明智的什麼都沒問。只要主子不想說的,那無論如何也別想她會說出來。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後來康熙殯天的消息一經傳出,頓時皇城內外一片戚戚。

    接下來的幾天已然不能用混亂來形容,好在耿綠琴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也沒什麼人和事來打擾她。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耿同學已經身在她心心念念避之惟恐不及的紫禁城內,只能望空一聲長嘆。

    到底還是進到了這個華麗的牢籠裡,時也?命也?

    就算不去看不去聽,耿綠琴也知道如今宮裡宮外都不會平靜,表面就算平靜,平靜的表象下也是暗潮洶湧。

    “主子,您歇會兒吧,已經走了半天了。”

    耿綠琴扭頭看看說話的人,心裡忍不住先嘆了口氣,嘴上說:“諳達,我發現你比春喜還囉嗦。”她到今天還是對原本該去安樂堂頤養天年的李大總管被分到自己這裡耿耿於懷,她是多麼地想忘了他手裡還有康熙留給自己的東西啊,可惜別人就怕她給忘了,臨走還把緊箍咒給她戴上了。

    某四雖然如今已經是雍正帝了,可惜先皇的遺命丫也不敢違抗,耿同學打心裡鄙視他。

    俗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先皇身邊的李大總管那是多麼閃閃發光的一塊牌子啊,然後在她毫無思想准備的時候“咣當”一聲在她身邊落地生根了,她想不招眼都不現實。

    現如今耿同學那是非常非常地想低調,自打入宮除了定時給皇后去請安,那正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絕對地保持低調。

    可即使這樣,她也清楚地明白,自己已經成了一些人的假想敵。

    是呀,沒辦法,弘歷弘晝皇子的身份擺在那裡,而某四的子嗣那麼單薄,弘時那孩子跟她又挺近乎,人李氏早就瞧她不太順眼,估摸著現在就更厭惡了。而年糕同學現如今家裡正受重用,又還有一個福慧……

    耿綠琴在李德全的攙扶下到一邊的軟榻上坐下,繼續想心事。

    頭痛啊,明明她是一丁點旁的心思沒有的,可是害人之心無可有,這防人之心就絕對不能沒有的。尤其是皇宮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就更可怕了。

    這個壓抑的充滿了陰謀詭計與陷阱的地方,耿綠琴一刻也不想多呆,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她嘆氣,不過,如今怎麼地也得等生完了孩子再說了。

    耿綠琴一邊想心事,一邊吃著春喜端來的燕窩粥,嘴裡味淡得她都想扔碗,說實話,她對這些所謂的昂貴補品實在是沒什麼鐘愛,不過,上面吩咐了,下面的人做好了端來了,她不吃又浪費,那就吃唄。

    “皇上駕到。”

    正吃著呢,冷不丁地聽到小喜子在外面通報,耿綠琴急忙放下碗,就要往起站。

    “別動,坐著吧。”

    耿同學向來是很識時務的,尤其吧她也挺不想挺個大肚子給某四行禮於是很聽話地不動了,只是口頭上表達對皇帝的敬意與禮數,“奴婢失禮了,皇上勿怪。”

    “聽太醫說日子也就在最近,你要當心。”話聲微頓,然後對著旁邊伺候的人說,“你們也上心些。”

    “嗻。”

    雍正直接就在耿綠琴的身邊坐下,然後特自然地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猛地感覺肚皮一跳,不由笑道:“這孩子倒是個皮性子。”

    耿綠琴說:“是呀。”

    “太醫今兒來過嗎?”

    “來過了,只說讓主子多注意安胎。”李德全趕緊答話。

    “皇上要吃碗燕窩嗎?”耿綠琴瞥了眼旁邊小桌上的瓷罐,特賢惠體貼地說。

    雍正點頭,“正好有些餓了。”

    “春喜。”耿綠琴趕緊叫人,心說:可算是有人幫著分擔了。

    春喜利落地盛了一碗呈上,心裡對主子這種逃避進補的行為十分地鄙視。

    雍正那碗燕窩粥沒吃完,耿同學就出狀況了,突如其來的陣痛讓她疼得直冒冷汗,真正是坐立不寧,春喜過來扶她被她手攥得發紫。

    “傳太醫。”

    然後接下來永寧宮裡便是一片兵荒馬亂。

    而這一胎比起前三胎來都折騰耿綠琴,把幾個太醫嚇得臉色都不對。

    常在宮裡行走,自然是十分清楚這位耿主子的地位,尤其皇上親自在這裡坐鎮,那股無形的壓力讓他們頻頻擦冷汗。

    一直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後,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劃破了永寧宮的上宮。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生了位小阿哥。”

    雍正伸手接過嬷嬷手裡的孩子,看著那個閉著眼睛哭個不停的小小人臉上的神情柔和極了,這個孩子他終於看到他出生了,弘歷弘晝和錦秀三個他一個都沒趕上,心裡一直有個疙瘩。

    雍正的目光往裡屋一瞟,底下的奴才馬上就伶俐地回答,“娘娘平安,現在只是累極睡過去了。”

    “好生照看你們主子,出了岔子小心你們的腦袋。”

    “嗻。”

    等到耿同學一覺睡醒已經是後半夜了,春喜把一直溫著的粥端來,服侍著主子吃了。

    “主子,皇上在這裡呆到很晚才走的,一直不捨得放下小阿哥呢。”春喜很小聲地匯報情況。

    耿綠琴看看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嬰兒,笑了,“皺巴巴的有什麼好看的。”

    春喜說:“主子還說,幾位小主子也就這個小阿哥是皇上看著出生的。”

    耿綠琴頓時覺得是有那麼一點對不起某四同學,理虧得沒吭聲。

    第二天,宮裡各處都派人送來的禮物。

    而第二天,某四抽空也過來了一趟,告訴某琴這孩子不會上玉碟。

    對於某四這言而有信的品性耿同學十分滿意,卻不會因為這個而放棄逃離皇宮的打算,這裡太壓抑了。

    如今某四雖然即位,但所有的人都尚未正式下詔受封,她們這些原雍親王府的內眷們具體也還沒個明確的高低位置。

    對於品階,耿綠琴是不在意的,反正皇后以及未來的太后都不會是她,她也慶幸不是自己。

    出了月子,她繼續窩在自己宮裡,哪兒都不去,閒話不聽,閒話不說,安靜本分得讓身邊的人都差點以為自己主子轉性了。

    然後,有一天,耿綠琴去給太后請安的時候被留下了。

    太后的氣色不太好,據說是因為某四跟十四兩兄弟近來鬧得不大愉快,她這個當娘的自然就有些為難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怎麼看,也不管史書怎麼記怎麼寫,耿綠琴看到的事實絕對不是那樣的,她覺得德妃仿佛蒼老了不少。

    傷神傷心最傷人啊!

    “丫頭。”已經成為太后的德妃依舊跟康熙一樣習慣地叫著某琴丫頭。

    “皇額娘。”

    太后嘆了口氣,只是看著遠處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耿綠琴也不好說什麼,只能乾陪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后再次開口道:“先帝的靈柩要送去遵化了。”

    這個她倒是不太清楚的,耿綠琴只是聽著還是沒說話。

    “他們兄弟的事哀家管不了,也不能管,可是哀家看著難受。”

    “皇額娘不要太過傷神,不會有事的,皇上跟十四爺畢竟是親兄弟。”十四雖然被某四派去守景陵,但好歹也算是給老康守墓,那也算盡孝,而且遠離了京城的這些是是非非,誰又能說某四這不是對兄弟的一種保護呢?

    “丫頭,”太后伸手抓住某琴的一只手,用力握了握,“哀家累了。”

    “奴婢告退,皇額娘要多注意休息。”這應該就是變相的逐客令了吧,可是能不能先把她的手放開,她其實也很想閃的了。

    “到時候,你陪哀家坐一輛車吧。”

    “……”耿綠琴突然有絲不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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