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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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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沐軼]大唐小郎中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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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4 20:59:02 |只看該作者
第381章 不為別的

    左少陽聳聳肩,作了個無奈的動作︰「沒辦法,家父對先前梅婚之事十分氣憤,所以不願意在京城多呆。只能辛苦你們,送巧兒跟我們去合州。因為她這個病我說過了,需要數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治療才能痊癒,我們不可能呆在京城這麼久的。」

    喬冠一臉為難︰「可是,我公務繁忙走不開,二老年邁,也不宜長途跋涉,我兄長長年在外跑買賣,實在抽不出人來照料巧兒啊。」

    左少陽道︰「巧兒原本就在合州長大的,並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合州也還有些親朋好友吧?就算沒有,只要你們信得過,把她交給我們帶回去好了,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喬冠大喜,長揖一禮︰「多謝左晃!說實話,合州是有一些親朋好友,只是,都不如托給左兄放心啊。我回去之後,便跟家父商議,盡快給你回話。」

    「行啊,反正我家新買的宅院很大,盡可住得下的。你派一兩個丫鬟僕從跟著去照料就走了。若是這樣,那雞血籐就不用派人去尋找採挖了,反正四天後我們就一起返回合州,到哪裡直接治療就行了。」

    「多謝多謝。對了,舍妹已經搬過來了,住在你房間的隔壁房間,還有一個小丫鬟陪著。咱們先去甄氏醫館炮製藥材,給小妹用藥吧?」

    左少陽看看天色︰「行啊!走吧!」

    兩人乘馬車來到甄氏醫館。在門前下車,門口店夥計一見喬冠,急忙迎上來打躬作揖︰「評事大老爺來了。裡面請!大掌櫃的,評事大老爺來了!」店夥計回頭叫道。左少陽已經知道,喬家祖上跟甄老神醫當年在隋朝的時候曾經都是隋朝官員,關係還不錯屬於世交。難怪這店夥計如此熱心。

    店夥計倒沒有認出左少陽,每天進出甄氏醫館的人太多了,像左少陽這樣慕名而來拜訪的每天都不少,店夥計也認不到這麼多的。

    喬冠沒有在大堂停留帶著左少陽徑直往後堂走去。這時,從裡屋撩門簾走出一個花白鬍鬚老者,對喬冠微笑道︰「冠兒來了!裡面請!」

    甄氏醫館名義上掛的是甄權老神醫的名號,但甄權八十多歲高齡了,平素只給一些皇族、達官貴人或者富豪診病,並不在醫館坐堂問診醫館都是由大兒子甄懸負責。另外三個兒子甄壺、甄濟、甄世也在醫館裡坐堂問診。出來招呼他們的這老者是大兒子甄懸。這甄懸也是六十多歲了,鬍子已經花白,甄老神醫跟喬老爺的爺爺是同輩,甄大夫是甄老神醫的大兒子,所以口中直接稱呼喬冠小名。

    喬冠忙躬身見禮︰「見過甄伯祖!」然後介紹左少陽道︰「這位是合州貴芝堂的少掌櫃,左忠左少陽。是冠兒的,呃,好友。」

    甄懸微笑拱手道︰「幸會!」

    左少陽忙拱手道︰,「幸會,學生十分仰慕甄老神醫,前些日子曾經來登門拜訪無奈甄老神醫無暇見客,很是遺憾啊。」

    甄懸笑道︰「嘿嘿,倒不是家父托大,只因他老人家年邁,保養身體為重,諸位王爺、尚書、大將軍、侯爺病痛也多,差不多每天都要出診瞧病,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們也不敢讓一般人客的俗事打擾他老人家,所以閒雜人等來訪,我們都攔住不讓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左少陽聽著很不舒服,自己慕名拜訪,怎麼成了閒雜人來沒事找事的了?左少陽聽罷心頭很是不快,但還是忍住了。

    喬冠也看出左少陽面色不善忙道︰「甄伯祖,今日我們來,是想借你們醫館的炮製房炮製幾味藥。左兄給人治病有幾位藥需要專門炮製。」

    「行啊。」甄懸很爽快地答應了,彷彿剛才並沒有說什麼不妥的話似的瞧著左少陽捻著鬍鬚道︰「不知左郎中要炮製什麼藥啊?」

    「川烏、草烏、沒藥、**。不過川烏、草烏炮製時間太長,我回客棧自己炮製就行了。」

    甄懸笑道︰「這幾味藥啊,我們藥行就有炮製好了的,不用費勁另外炮製,既然是冠兒的好友,要多少,我讓夥計拿給你就是。」

    左少陽拱手道︰「多謝,請問貴館的川烏和草烏,是不是用塘灰火炮炙法炮製的?」

    「是啊,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甄懸奇道。

    左少陽又問道︰「那**和沒藥呢?是不是研成末即可?」

    「嗯!沒錯。莫非左郎中有什麼別出心裁的好方法?」甄懸的話裡多多少少帶有一點譏諷的味道。

    「是的。」左少陽很誠懇地說道「我這幾味藥的炮製方法的確跟貴館等一般的方法不一樣,必須進行專門的炮製才行。」

    「哦?你這新方法,有什麼特別之處麼?」

    「貴館的方法,炮製出的草烏、川烏,毒性很大,不能多用,最多三五個不得了了,而我炮製的,毒性很小,一次可以用到八枚!」

    「哈哈哈。」甄懸大笑,連花白鬍子都抖個不停「這方法聽著倒是很誘人喲。另外兩味藥呢?炮製出來是不是更神奇?」

    這話很有些譏諷味道,左少陽還是忍住氣,耐心道︰「一般人用普通方法炮製的**、沒藥,服用後病人很容易嘔吐,影響藥效,而我的方法,可以避免這種刺激性味道,不容易引起反胃嘔吐的。」

    甄懸臉上譏諷笑容更濃了,彷彿絕頂高手看著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在舞刀弄劍誇誇其談,捋著鬍鬚淡淡對喬冠道︰「冠兒知道炮製房在哪裡,他帶你去好了。老朽就不陪著了。」

    左少陽也拱手道︰「多謝甄大夫,不過不必麻煩,貴館炮製房也恐怕抽不出空來,能否借幾件炮製器物,我拿回去客棧炮製,完了送還。」

    甄懸皮笑肉不笑道︰「左郎中是擔心我們師傅學了你的炮製方法吧?」

    「實話說了吧,這種炮製方法,我在合州,賣給了我們合州恆昌藥行的祝老掌櫃,賣了一百兩銀子,以後由他專營。所以我還真不敢讓旁人旁觀,免得洩露出去,影響人家的生意。」

    「哈哈哈」甄懸大笑,對喬冠道,「冠兒,你這位朋友口氣真大,一個炮製方法賣了一百兩!既然這麼好本事,那我們甄氏醫館的炮製器物也不敢借給你這位朋友了,免得沾了什麼粉末之類的回來,洩露了你們的炮製秘密。兩位請便,老朽告辭了!」說罷,袍袖一拂,揚長而去。

    左少陽也陰著臉轉身出門而去。

    喬冠不知道事情怎麼變成這樣,急忙追了出來︰「左兄稍等!」

    左少陽站住了,沒有回頭。

    喬冠道︰「左兄,甄大伯不是針對你才這樣說話,他平素說話就是這樣的,你可能不知道,誤會了……」

    「沒什麼,他們甄家是神醫世家,對我們這樣的一般平頭百姓說話趾高氣昂慣了,從不再考慮別人的感受,不過我這人也有點小脾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相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呵呵,是啊,其實說實話,我也很討厭這甄大伯,不過沒辦法,當初我爺爺跟甄老神醫同朝為臣,現在我又跟他弟弟太常寺丞甄立言大人同朝為臣,可謂世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辦法。都怪我,事先沒把甄大伯這性格告訴你,才鬧成這樣。」

    「就算告訴我了,我也不會忍,我也求不到他們甄家,算了,不說了,憋氣!」

    「那咱們另外找一家醫館炮製藥材吧?」

    「不用了,在東市藥行買就行了,這幾味藥不用特別的炮製器物,一個擂缽,一口鍋,一個木盆,一個火爐就行了。在客棧屋裡就能炮製。」

    「啊?那,那為啥還要巴巴來這醫館?」

    左少陽無奈地笑了笑︰「說實話,若單純只是炮製藥材,就不用來的,我是想拜訪一下甄老神醫,上次來沒見著,惹了一肚子氣,這一次更是,真神沒見著,小鬼惹閒氣。這甄權老神醫不會也是這樣盛氣凌人的吧?」

    「不不,甄老神醫待人和氣,非常平易近人,從沒見他跟人紅過臉。」

    「嗯,我覺得也是,要不然,人家怎麼能活到如此高齡?」

    「你要想見甄老神醫也不難,趕明兒我安排一下,請他到家裡吃飯,給你機會好好討教討教。」

    「行啊……」」經過這兩次,左少陽見老神醫的興趣已經大減,不過,既然喬冠這麼說了,也就隨口答應了。

    兩人坐馬車來到東市濟世藥行,找到炮掌櫃,買了需要的藥,還有炮製工具,然後返回了朋來客棧。

    左少陽不急於炮製藥材,因為**活沒藥還比較好辦,炒制很快就得,但是川烏和草烏,則需要長時間浸泡,只能先把藥材浸泡起來了。

    泡了藥材之後,左少陽開始給喬巧兒用針灸止痛。針灸了止痛方面效果很突出,用不多時,喬巧兒便感覺好受多了,盹部疼痛雖然還是隱隱的,但已經能夠忍受了,高興得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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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
發表於 2011-12-14 20:59:37 |只看該作者
第382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二天,左貴老爹剛起床,正在喝茶,他是每天早上必喝一大缸加了鹽巴、香料的濃茶的,這時,客棧掌櫃親自上來,陪笑道:「左老爺,樓下有人來拜訪,是大理寺的喬評事一家,您見不見?」

    左貴老爹頭都沒有抬:「問他們有什麼事。沒什麼事就忙他們的去吧,我沒空。」

    「小的問了,說是來感謝您的,還有幾個僕從挑著幾擔子的禮呢,這是禮單。請您過目。」

    左貴老爹沒接:「就說我們左家還能過得下去,不需要他的資助。」

    那客棧掌櫃顯然得了喬家的好處,厚著臉陪笑道道:「喬老爺說了,這單子分兩份,一份是給您的謝禮,感激您和令郎給他女兒治病,也是賠罪,上次的事情請您原諒;另一份禮單,是給您的藥資和女兒在您府上食宿的費用。」

    左貴老爹這才抬頭看了看客棧掌櫃手裡的兩份禮單:「把後一份給我。」

    「是。」客棧掌櫃忙把後一份禮單遞給了左貴,左貴拿過來掃了一眼,這上面的錢財夠喬巧兒用半年的,便把單子扔在桌上:「行了,這個我留下,告訴他,到時候實算,多退少補,其餘的謝禮我不稀罕,退給他!」

    「這個……」客棧掌櫃還想再勸,見左貴老爹陰著臉瞧著他,不敢再說,訕訕拿著禮單退了出去。

    過不多久,客棧掌櫃又回來了,依舊拿著那禮單,陪著笑道:「左老爺!喬老爺懇請您收下,說這是他們的一片心意,感激您不計前嫌,給女兒治病……」

    「我說了不收!」左貴老爹提高了聲音,故意說給樓下候客廳的喬老爺他們聽的,嚷道:「我左貴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背信棄義,一個男人,言而無信,就不配叫男人!錢再多,事後再想彌補,都沒用!——給他退回去!別惹我罵人!」

    掌櫃的見左貴老爹怒氣沖沖的樣子,嚇了一跳,前幾天左貴老爹怒斥悔婚的李家老太爺,就已經讓掌櫃的見識過了這位乾瘦老郎中的厲害,不敢再說,忙陪著笑臉退出了房外。關上門。

    左貴老爹哼了一聲,繼續品著茶。左少陽已經起床了,聽見父親這邊高聲叫嚷,便帶著白芷寒過來看看,聽丁小三吐著舌頭說了經過,這才明白,做圓桌旁坐下道:「父親,冤家宜解不宜結……」

    左貴老爹冷眼瞧他,「為父還不需要你來指教!」

    左少陽知道父親正在氣頭上,也不好多說。場面有些尷尬,白芷寒忙給左少陽也泡了一杯茶,陪笑對左貴老爹說道:「老爺,聽說於家那位千金也學過醫呢。將來接回咱們合州,女科就有人幫著看了。您老也就省心一些了。」

    說起這個,左貴老爹神色便緩和下來了,捻著鬍鬚頻頻點頭:「嗯,於老太醫是高祖皇上的侍御醫,她的孫女,這醫術絕對錯不了啊,忠兒娶了她,不僅門當戶對,而且志同道合,這門親事當真是珠聯璧合的了,得虧當初沒有娶那喬家女,哼,要不然,結了這樣一位不講信譽的親家,那才晦氣的緊呢!」

    「是啊。」白芷寒順著左貴老爹的話說著,「人無信不立,不管是什麼事情,都要講個信字。」

    「沒錯!」左貴老爹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我們左家,行為做事從來都是信字當先,當初饑荒的時候,我答應照顧他喬家度過饑荒,到後來,糧食不夠了,我跟忠兒他娘,自己餓的眼睛發綠全身浮腫,都沒有剋扣他們喬家一點糧食,他們不僅活過了饑荒,甚至都沒有浮腫!我對他們喬家不差吧?他們倒好,過河拆橋!直接悔婚!這算什麼?還什麼官宦之家書香門第,還五品***的後人,我呸!」

    眼見左貴老爹又說到這事上去了,白芷寒忙岔開話題道:「老爺,少爺說了,今天咱們就去商量僱請迎娶於老太醫家的車馬行頭。家外祖父已經說了他會幫忙的。保管又便宜又實惠,而且周到齊全,又風光又體面。一直送出京城十里之外。」

    「嗯,瞿老太爺辦事我是放心的,他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當年為了一個信字,甘願丟了官,也為了一個信字,把你這個親生外孫女送到咱們家當奴婢,這才叫『信』!我是一向敬佩的,只可惜,天不盡如人意,偏偏不能娶奴婢為妻,要不然,你跟忠兒,多好的一對,咱們也就不用費這勁跑京城來受氣了。」

    剛說到這,客棧掌櫃的又上來了,手裡拿著一份大紅禮單,在門口點頭哈腰道:「左老爺,這個……」

    左貴老爹眉頭一皺:「你這掌櫃,我不是說了嗎,禮單退給他,我不要!」

    「不不,」客棧掌櫃哈著腰道,「這禮單不是喬老爺的。」

    「哦,那是誰的?」

    「是……,是侍御醫於老太醫的。」

    「什麼?於老太醫來了?他,他有什麼事?」左貴突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妙,商定的是後天迎娶,於家這會子應該在***辦陪嫁事宜,有什麼事也該讓人請自己過去商議,畢竟人家是五品的京官,現在卻突然登門拜訪,有點不對勁。

    掌櫃的神情頗為尷尬,支吾了半天,才道:「他們,他們是來退婚的,這是退回的聘禮和賠償金……」

    左貴老爹呼的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掌櫃的見左貴老爹眼睛都要噴出火來了,嚇得一激靈,情不自禁往後一退,拌在門檻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手中禮單也飛了出去。

    左貴咚咚衝出了門,厲聲道:「於老太醫在哪裡?」他衝到欄杆邊上,低頭往下一瞧,只見樓下客棧候客廳門口,站著幾個人,正仰臉望著樓上,正是於家千金的父親,於老太醫的兒子和兒媳,還有幾個僕從,候客廳裡放著幾個紅色油漆大捧盒,紮著綵帶。

    左貴老爹一撩衣袍,咚咚衝下了樓,左少陽和白芷寒也急忙跟著下去,來到候客廳。

    左貴老爹臉上如同雷雨驟臨,抱拳拱手:「於大夫,敢問可是來退婚的?」

    於大夫想擠出幾分笑容,卻又擠不出來,只得咧咧嘴,長揖一禮:「左兄,實在抱歉,這婚事,當真是,抱歉了,奉家父之命,這聘禮悉數退回,同時,再賠償二十貫錢,還有十匹錦緞,能否將婚書,退還小弟?」

    左貴老爹怒極而笑,聲震整個客棧。

    長笑聲罷,左貴老爹兩手一背,居然笑吟吟道:「想退婚書?行啊!」

    於大夫大喜,一拱到地:「多謝左兄……」

    「如果你們於家能叫太陽從西邊出來,我就把婚書退給你們!否則,咱們長安官衙上見!」

    於大夫苦著臉不停拱手作揖:「左兄,切不可***啊,這事要是鬧到衙門,兩家都沒面子的!」

    「面子?我左家被你們這些京城人已經搞得顏面掃地了!一而再再而三,三家人定了親,三家人悔婚!你們當真以為我們鄉下人好欺負是吧?我告訴你姓于的,你家閨女我們忠兒娶定了,你要是顧全臉面,立即把聘禮挑回去,咱們還是親家,要是不肯,由不得只能衙門上見了!」

    「真真對不起,左兄,這婚事……,唉,只能退了,得罪之處還請海涵,賠償金不合適,還可以商量……」

    「呸!當我們是什麼?既然你堅持退婚,那,咱們只有打官司了!」左貴老爹怒氣沖沖走了幾步,氣不過,又回頭指著於大夫厲聲道:「我知道你們家後面有人,你爹於老太醫的姐夫是當今刑部尚書劉大人,你爹又是高祖皇上的侍御醫,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不怕!王法說了不准擅自悔婚!你們天子腳下竟然不顧王法,好,我就要看看,這天子腳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這場官司我是打定了,誰勸都沒用!」說罷,袍袖一拂,轉身上樓而去。

    於大夫臉都成了一張踩扁的爛餅子,叫著左兄,追上兩步,左貴毫不搭理上樓而去。於大夫跺腳長歎,***著手,瞧見左少陽,又忙過來連連拱手:「左公子,這件事,唉!是我們於家不對,我們願意賠償,多少錢都行,你說個價,只是這親事,我們是真的很抱歉,只能退婚。你能不能給令尊說個情啊?」

    「說情?」左少陽的臉也難看得跟鍋底似的,「你們打了我們左臉,還要我把右臉也湊過來給你們打?媳婦都沒了,我說哪門子情?」

    於夫人在一旁努力擠出幾分笑容,福禮道:「左公子,這婚事我們當真沒有考慮周全,其實,小女已經,已經許了人家了……」

    左少陽也是氣得鼻子歪:「許了人家了?哈哈,這個借口當真有趣,這麼說來,你們家是一女二嫁了?那就更沒得說,只能衙門上討個公道了。」

    於大夫急忙一把推開妻子,瞪了她一眼,對左少陽道:「賤內著急了,胡說了,小女沒有一女二嫁。」

    「那你們為何悔婚,說出來,若情有可原,倒也可以商量。」左少陽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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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3
發表於 2011-12-14 21:00:12 |只看該作者
第383章 悔婚官司

    於大夫和干夫人相視苦笑,於大失道:「這個,也沒什麼理由,是小女,這個小女突然又不願意嫁了,說合州太遠,會想念父母,小女一片孝心……」

    「這個不是理由!」左少陽冷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家在合州,屆時要迎娶到合州去,昨日相親時跟令嬡已經說的很清楚。她不是不知道,也並未表示任何反對,相反對合州還饒有興趣。」

    「小女昨日沒有細想,昨夜問了旁人,得知合州十分偏僻遙遠,小女身體嬌弱,實在吃不得這苦啊,你就看在……」

    沒等左少陽說話,樓上傳來左貴老爹尖利的聲音:「忠兒上來,別跟他們廢話!聘禮已下,婚書在手,他閨女就是我們於家的人!到時候花轎迎親接不到人,便徑直上衙門喊冤去!官老爺自會打他板子,把他女兒判給咱們家的!我是不想撕破臉鬧成這樣,但是,你們京城人也欺人太甚,只能如此!」

    左少陽便拱拱手,轉身上了樓,白芷寒後面跟著。

    於大夫和夫人哭喪著臉往樓上拱手作揖,齊聲哀求。最後跪在地上哀求,身後僕從們也跟著跪倒哀求。一時之間,客棧裡鬧哄哄的,許多人都出來圍觀,得知實情之後,眾口一詞都指著於家不講信譽,鼓動左家到衙門告狀。

    於大夫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夫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是左貴老爹這次是鐵了心,想討還一個公道,閉門不理,於大夫無奈,只得帶著夫人僕從,抬著聘禮財物出客棧走了。

    客房裡,左貴老爹鐵青著臉坐在交椅上,端著茶接著喝,可是,誰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喝茶上,端著茶缸的手在不停顫抖。屋裡誰都不說話。

    這時,門口有人輕輕敲門,丁小三忙跑過去拉開房門,門口站著的卻是喬巧兒。一個老媽子攙扶著,慢慢走了進來。

    左少陽忙道:「巧兒你怎麼起來了?」

    「剛才的事情我都看見了」喬巧兒勉強一笑,對左貴老爹道:,「伯父,如果對方決議悔婚,恐怕就不怕打官司,他們又是太醫,我擔心他們後面有人撐腰。要不,我讓我哥去京城衙門縣衙找一下彭縣尉,先說說這件事,免得對方搞手腳。」

    左貴老爹怒道:「不用!我就這麼打,我有婚書,又下了聘禮,這官司莫非還打不贏?哼!當真沒有王法嗎?」

    喬巧兒碰了一鼻子灰,漲紅著臉不知道該怎每辦。

    白芷寒低聲勸道:「老爺,打官司可不同於別的,沒人的話,只怕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左貴老爹一凜,他是氣頭上說那話,他也知道,很多情況下打官司就是打關係,對方可是高祖皇上的侍御醫,也就是皇上身邊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找關係,這官司就未必能贏。按耐住心頭怒火,招手道:「巧兒姑娘,進來說話吧」

    白芷寒過去幫忙攙扶喬巧兒進屋,在旁邊坐下,左貴道:「巧兒姑娘,你哥跟長安的那個彭縣尉熟悉嗎?」

    「不太熟,不過應該能說得上話的。」

    唐朝京城長安稱為京兆,設兩級行政機關,一級是長安縣,一級是京兆府。長安縣雖然與其他縣同屬縣級,但是行政長官的級別要高出其他縣一大截,普通中縣的縣令只是正七品上,而長安縣的縣令是正五品上。

    長安縣衙的縣尉負責長安發生的婚姻糾紛民事案件的審理,長安縣尉級別也比普通縣高,達到從八品下。大理寺是唐朝最高審判機關,從訴訟層面看,大理寺相當於現在的最高法院,而長安縣衙則相當於基層法院。

    在唐朝,一般民事案件都有縣一級衙門審理並一審終審,不能上訴。當然,涉及到官員或者有重大影響的民事案件,要報州府一級覆核,特別有影響的,甚至可能要報請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組成的「三司推事」裁決。或者報皇上裁決。

    那幾乎是理論上才存在的事情。所以,大理寺原則上是不審理民事案件的。

    喬冠擔任的職務是大理評事,相當於最高法院的刑庭庭長。與長安縣尉之間沒有業務上的領導或者指導關係,而且,他與長安的縣尉也是同一級別,都是從八品下。不過,到底是同僚,就算不熟,還是說得上話的。

    左貴老爹沉吟片刻,道:「那好,就拜託你兄長幫這個忙,我知道打官司要huā費,需要多少huā費就開口,不管花多少錢,這個官司我一定要打贏!出這口惡氣!」

    「好的,我這就派人去找我哥來。」

    「拜託了!」

    喬巧兒吩咐照顧她的周媽去叫兄長喬冠。左少陽讓周媽先等等,對老爹左貴道:「父親,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

    「計議什麼?人家都騎到我們鼻子上拉屎了,還有什麼好計議的!一我可告訴你,這口氣我無論如何嚥不下去!不幫我可以,但絕不准勸我!」

    左少陽見老爹左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知道他這一次走動了真怒了,想想也是,兩次三番地悔婚,就算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氣,老爹左貴雖然待人寬厚,卻也不是懦弱的人。

    不過,悔婚這件事對於左少陽來說,並不像左貴老爹這麼覺得無法接受,現在社會婚姻自由,只要沒領結婚證,男女誰都可以反悔分手,雖然會難過,但合得來就合,合不來就分手,現代青年一般都會這麼想,誰也不怕嫁不出去娶不到媳婦,所以不會覺得受到了多大的侮辱。

    至於這三個姑娘,左少陽都只是一面之緣,感覺還不錯,古代也不允許談戀愛慢慢談,覺得不錯就娶了,反正主要目的是為了苗佩蘭她們三個女子。只要能跟她們合得來就行。所以這三個女人家悔婚,左少陽雖然也有些氣憤,但卻沒有像左貴那樣氣急敗壞,以他的想法,既然不樂意跟我,退婚就退唄,大不了再找。可是現在見到左貴老爹如此憤怒,也能理解他這樣的原因。

    左少陽並不打算勸阻父親把這件事鬧大鬧下去,鬧出個結果來,說道:「父親,我不是要勸你,而是想說,這件事不簡單,必須從長計議才行!所謂謀定而後動嘛。」

    左貴老爹瞧著左少陽:「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想啊,先前的高家、李家,現在的於家,為什麼三家人都是定親之後便即反悔?這三家是我們找上去的,不是他們找過來的,不可能是串通好了一起來故意欺負我們。就像我先前說的那樣,從商議婚事過程來看,他們也是真心誠意的,並沒有故意設圈套欺負我們的意思。從悔婚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都有什麼難言之隱。」

    「你是說,有人故意在後面跟我們作對?」左貴老爹沉聲道。

    「目前沒有證據,還不好作出這樣的判斷。」

    「那你說怎麼做?」

    左少陽沉吟片刻,緩緩道:「咱們必須搞清楚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所以,先不急著撕破臉,先跟他們好好說,反正我們有婚書這個殺手鑭在手,用打官司來逼迫他們說出悔婚的真正原因。然後再決定如何處置。實在不行,迫不得已,再打官司。這樣也算仁至義盡。他們也說不出話來。」

    「嗯!」左貴老爹捋著鬍鬚點點頭,「那巧兒兄長那邊,要不要先打招呼?」

    「要!」左少陽肯定道,「未雨綢繆,做好打官司的準備,而且還可以找瞿老太爺,他是保婚人,有責任保證這婚事順利辦成,而且,他是六品官,更有辦法。而且咱們要故意讓對方知道我們在找人,讓他們知道我們並非朝中無人,這樣才能達到震懾效果!」

    喬巧兒又道:「我跟甄瑤是閨友,要不,我去求一下甄瑤,跟他叔曾祖說一聲,看能不能幫忙。只要他叔曾祖同意幫忙,這件事沒有辦不成的。」

    「甄瑤是誰?」左貴老爹道。

    「甄瑤是咱們京城有名的甄氏醫館老掌櫃甄權甄老神醫的曾外孫女。」

    左貴喜道:「哦?那她叔曾祖是誰啊?」

    「太常寺丞甄立言甄老神醫。」左貴老爹倒吸一口涼氣,他自然知道甄立言的大名,喜道:「人家肯不肯幫忙啊?」

    「試試看嘛,甄立言老神醫的兄長,也就是甄氏醫館的老掌櫃甄權老神醫,跟我曾祖父當年同是隋朝大臣,兩家關係還不錯的。再說了,甄立言老神醫很喜歡甄瑤這位侄曾孫女的。甄瑤又跟我是閨友,我也讓她幫幫我去跟他曾叔祖說,她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

    左貴老爹不知道甄家情況,而左少陽卻碰了兩次釘子,還跟甄權的大兒子甄懸吵了一架,他現在是聽到甄家就頭大,不想把他們扯進來,沒得幫不上忙還惹氣受,也不好跟父親說前些日子在甄氏醫館受的氣。便道:「父親,這件事還是先不要鬧得太大,搞得盡人皆知,對方沒了退路,只能硬著頭皮跟我們對著幹,反而不妙,還是先私下商談的好,最後不得已,再走這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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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4
發表於 2011-12-14 21:00:48 |只看該作者
第384章 打官司還是打關係

    左貴老爹剛才也是與頭上,現在逐漸冷靜下來了,想想也是,這件事鬧大了只怕也不好,還是先找人商議再說。便到:「這樣吧,巧兒姑娘,這件事暫時不要跟外人說,如果需要請甄老神醫幫忙,那時候再說也不遲。」

    喬巧兒只是一番好意,她年紀尚小,不諳世事,聽左少陽他們的話,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紅著臉答應了。轉頭吩咐周媽去找兄長。

    中午,喬冠還沒有來,瞿老太爺卻先來了,帶著媒婆,兩人是急得滿頭大汗,一進門便拱手作揖跺腳歎息,一個勁賠罪:「左郎中,這件事,當真是,唉!唉!老朽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唉!」

    左貴反倒已經鎮定下來了,拱手道:「這事與瞿老太爺無關,是他們於家不講信譽。我只找他們於家理論。」

    瞿老太爺並不因為左貴寬宏大量沒有責備而感到好受一些,相反,更加覺得愧對左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於家已經把事情跟我說了,說他們閨女又不願意遠嫁了,所以,想退婚。我當時就火了,大罵了他們一頓,說著,這門親事是我保的媒,他們這樣就是不給我面子,既然如此,我也不給他什麼面子,老夫最恨的也是這種不講信譽的人!所以把他們哄出家去,然後趕來了,咱們商議一下,這件事該怎麼辦?」

    左少陽反同到:「以瞿老太爺之意,該當如何?」

    瞿老太爺對左家心存感激,外孫女又是人家兒子未來的妾室,自然幫著左家,沉聲道:「這來的路上,老朽已經跟媒人商量過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須跟他們打官司,把人要過來!」

    旁邊的媒婆也一個勁點頭:「哎呀還真邪門了,老身保媒這麼多年,結成對的婚事多如牛毛,要說悔婚的也見過,多半是男方家悔婚,不要彩禮也就完事了,這女方家悔婚的,老身沒怎麼見著,有也是因為男方家倒霉窮困了,不願意閨女過去吃苦,但那也是拖上幾個月甚至一兩年才說的。像左老爺這一次這樣,今兒個才訂了婚,明兒個就退婚,而且一連三次都是這樣,老身不僅沒遇到過,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當真是邪門了。」

    瞿老太爺道:「就是啊,現在就是不知道左郎中你的想法,要不要打官司爭這兒媳婦?」

    左貴老爹冷冷道:「打!砸鍋賣鐵也要打!到金鑒殿擊登聞鼓鳴冤叫屈也要打!這個鳥氣老朽無論如何也嚥不下去了!」

    「好!」瞿老太爺道,「我也是這意思,你放心,老朽拼了命拼了這官不當了,也要幫你打贏這場官司!」

    左貴老爹起身,長揖一禮:「多謝老太爺!」

    「說什麼,這都是我虧欠你們的,我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於家平時看著挺好的,我這才出面保媒,想不到他們家竟然,唉……!」

    左少陽插話問道:「老太爺,你問過於家為何要退婚嗎?」

    「問過了,他們胡扯,說什麼閨女不願意遠嫁,既然不願意遠嫁,昨天商談的時候就該說明啊,分明是借口,老朽反覆問了緣由,他們看樣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但是無論我怎麼軟硬兼施盤問,他們只是不肯說,我一氣之下,就把他們趕了出去。」

    左少陽有些沮喪:「連老太爺都沒能問出事情真相,看來這件事更加不簡單了。」

    左貴老爹道:「問不出來,就只有上大堂了!」

    媒婆附聲道:,「正是,咱們有婚書,又下了聘,這官司打到天邊也能贏!」

    左少陽問瞿老太爺道:「先前於家來找老太爺,那於老太醫來了嗎?」

    「未曾來……」」

    左少陽道:「那,老太爺,能不能再辛苦您一趟,去找一下於老太醫,向他詢問一下這件事到底怎麼回事。行嗎?」

    瞿老矢爺點頭道:「行啊,你不說我也想去找他問個究竟的。雖然他們悔婚了,但是,我總覺得這不是他們的意思,到底怎麼回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於老太醫是個實誠人,一定會說實話的。放心!」

    左少陽還真不放心,他瞧著瞿老太爺離開,不由苦笑。

    悔婚是要被人恥笑甚至謾罵的,是為封建禮教所不容的,所以,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真正做起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尤其是於老太醫這樣有聲望的有地位的官宦人家,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可能走這一步,別說僅僅是遠嫁牽掛父母這樣牽強的理由,便是對方是家徒四壁的窮光蛋,或者遠嫁番國他鄉永世不能回來,以堂堂侍御醫的身份,他們要麼不答應這門親,答應了,那寧可把閨女往火坑裡推,也絕不會為了一個孫女就犧牲整個家族的聲譽。

    而現在,事情恰恰相反,他們不顧聲譽悔婚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不悔婚的結果比悔婚要嚴厲得多!

    什麼樣的結果能達到這樣嚴厲的地步?死亡的威脅?有人用死來威脅他們?又或者權勢的威脅?又或者更大利益的誘惑?

    不得而知。

    關鍵是,自己一個偏僻州縣的小郎中,誰這麼「關照」自己?愣是不讓自己娶媳婦?娶一個拆一個,想搞什麼?如果說這人想對自己怎麼樣,何不直截了當衝自己來呢?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這件事當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中午吃完飯,喬冠終於急匆匆來了。這一次有求於人,左貴老爹也就放平了喬家先前的事情,把喬冠讓到屋裡說話,還讓丁小三泡了一杯茶奉上。

    喬冠聽左少陽說了事情經過和瞿老太爺探聽到的情況之後,也是非常的驚訝,他也鬧不明白,為什麼左家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女方家悔婚。當下說道:「我先去長安衙門找彭縣尉打個招呼,這件事得走在前面,要不然,等對方先打招呼之後,就難辦了。」

    左貴老爹道:「我們有婚書,又下了聘禮,難不成這官司還打不贏?」

    喬冠苦笑道:,「實不相瞞,小侄在大理寺十數年了,經辦案件數不勝數,其中說不清道不明的糊塗案,不能說沒有,甚至不能說罕見。」

    左貴老爹頓時傻眼了,這世上還真是有顛倒黑白這種事啊?

    喬冠笑道:「不過伯父也不必擔心,說到底,大多數案件還是能夠公平裁判的,他們於家雖然是高祖皇上侍御醫,五品高官,但咱們這一邊也不遜於他們呀,瞿老太爺官復原職便是六品,小侄好歹也是個八品,這件事小侄也會鼎力相助的。」

    左貴老爹試探道:「聽巧兒姑娘說,你們家跟甄家是世交?」

    「是啊,甄權老神醫與小侄的祖父同朝為臣,關係還不錯。甄大夫跟家父關係也很好。」

    左貴老爹道:「那,能否找甄立言老神醫幫忙出面說說這件事呢?畢竟他們倆都是五品高官,也都是皇上身邊的人。或許能說個明白,只要他於家仍舊履行婚約,我可以既往不咎,兩家還是親家。」

    喬冠瞧了左少陽一眼,見左少陽微微搖頭,心中明白,但鐵板一塊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拱手道:「伯父,以小侄之間,咱們先跟對方好言好語商量,若協商不成,再狀告到衙門去,其間小侄會從旁探聽情況,若是不利,再找甄大人幫忙,若是能打贏,也就不必麻煩他了。」

    「嗯」左貴老爹點點頭,「就依賢侄。總之,這這口氣老朽絕對嚥不下去,無論花多少錢,都要打贏這官司。」

    喬冠忙躬身答應,想了想,又道:「伯父,小侄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都是自家人,說罷。」眼見喬冠如此幫忙,左貴說話也親近一些了。

    「是」喬冠低聲道:「以小侄多年承辦案件的經歷來看,單就花錢而論,有些案件,不花錢也能辦成,有些案件,huā小錢就能辦成,有些案子,要花大錢才能辦成,而有些案件,是花了錢也辦不成的。所以,打官司得看準了,若是最後一種,那就沒必要花冤枉錢,否則錢花了事情辦不成,白惹一肚子氣。」

    「你是說,我們這官司打不贏?」

    「不不小侄只是說以往的案件,至於咱們這件案子,得看准情況再定奪。若伯父信得過,這件事就交給小侄去辦,先摸清情況,再做決定。」

    左貴老爹緩緩點頭:「言之有理,如此就有勞賢侄了!你去了之後,告訴縣尉大老爺,就說這一次我們進京,差不多所有的錢都花在了聘禮上,還另借了他人錢財,暫時不能拿出現銀,不過我左貴說話算話,事成之後,必有重謝,他可以開個價,回到合州,賣田賣地,也湊了錢給他。老朽家還有有自主田一百七十畝,現值一千多貫呢,還有兩間商舖,一棟大宅,只要能辦成這件事,老朽不怕花錢!」

    左少陽在一旁苦笑,父親這一次是打定主意鐵了心傾家盪產也要出這口惡氣了,好在現在家裡還有點錢給他折騰,不過也不多。京城官場可是個無底洞,不能為了媳婦把全家搞得重新陷入貧困境地,那當真是得不償失了。在他看來這官司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算了,沒必要為此傾家盪產,若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必須設法阻止父親的近乎瘋狂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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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
發表於 2011-12-14 21:01:24 |只看該作者
第385章 慢慢磨

    下午,瞿老太爺和媒人又來了,見瞿老太爺那怒氣夾著垂頭喪氣的樣子,左貴老爹就感覺不好。

    果然,瞿老太爺忿忿道:「於老太醫只是一個勁道歉,說了願意賠償一切損失,只希望咱們不要告到衙門去,卻死活不肯說明真正原因,只是一口咬定孫女不願遠嫁。請咱們看在她對父母爺爺的一片孝心份上,高抬貴手。老朽軟硬兼施,都沒有辦法,於老太醫沒有如何強勢,只是討饒,但是,很明顯,就算咱們告到衙門,他也不會改變主意。這樣看來,咱們只有打官司這一條路了!」

    左貴老爹陰著臉道:「他們家不怕打官司?」

    「不是不怕,就老朽看來,他們是沒有選擇。」

    「那就沒辦法,只有撕破臉了,等一會喬冠大人也要過來,一起商議如何打這官司。」

    瞿老太爺帶回來的這個消息讓左少陽心頭更加肯定,有人在後面搞鬼!只是對方不肯說出來。怎生想個辦法查清這件事。

    傍晚時分,喬冠來了,也是一臉陰沉:「伯父,這案子有些不妙。」

    左貴老爹心頭一沉:「怎麼了?」

    「小侄找了彭縣尉,他與小侄還是比較熟的,這一次卻打起了官腔。我說了這件事經過,他雖然也說於家不對,但是,卻反覆強調這事要從長計議,切不可意氣用事,傷了大家的臉面,又說對方若是旁人倒也罷了,偏偏是高祖皇上的侍御醫,不給他面子,那就是不給高祖皇上的面子,將來高祖皇上知道了龍顏不悅,大家可都沒好日子過。我聽著勢頭不對,問他這官司真要打到衙門,他會怎麼辦?他說既然於家低頭了,又願意賠償損失,拿了錢再找別家就是,京城官宦之家多了去了,還愁找不到媳婦……?」

    左貴老爹怒道:「我不單單是要兒媳婦,我是要討個說法,出口惡氣!」

    「是是,小侄也是這麼說的。彭縣尉就開始推,說這樣就很不好辦了,這樣大的事情,他一個小小縣尉說了也不算,得往上稟報,討了主意,再做裁斷。小侄漏了口風,說左家為了這案子,不惜血本,花多少錢都願意,請他務必幫忙。」

    「對對,他怎麼說?」

    「彭縣尉還是打官腔,說換做別的事情,不花錢也給我辦了,單單這件事,涉及高祖皇上的侍御醫,不敢徇私,更不敢收受財物,只能聽從上頭的指示。」

    左貴老爹乾瘦的老臉陰沉沉的:「他是不見兔子不撤鷹吧?是不是沒見到錢,信不過老朽?」

    「看著不像,如果他是這想法,肯定會言語間透露出來的。他應該是根本不敢收咱們的錢。」

    「這麼說來,我們這案子,就是花大錢也辦不成的那種了?」

    喬冠面無表情道:「以小侄之見,是這樣的。」

    「官官相護!官官相護!天下烏鴉一般黑!」左貴老爹怒氣沖沖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裡狠狠說著。瞿老太爺和喬冠兩人面面相覷,左貴老爹這話有些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不過,見他氣頭上,兩人也不計較。默默等他主意。

    左少陽道:「父親,現在看來,很明顯於家已經給長安縣衙打了招呼了,只怕縣令、縣丞都已經得了好處,這官司又是他長安縣說了算,他們也不敢得罪高祖皇上的侍御醫,這官司,咱們只怕打不贏,倒不如拿一筆賠償,另外……」

    「士可殺不可辱!」左貴怒氣勃發,「這場官司必須打!一定要打!這一次,為父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瞿老太爺也道:「正是,老朽也不信這官司打不贏,咱們站著理的,大不了擊登聞鼓告御狀去!」

    喬冠自然也走向著左家這邊的,沉聲道:「小侄也覺得該先打官司,反正咱們站得住理,他不可能置王法於不顧,王法可沒有說孝順女不願意遠嫁就可以悔婚!」

    聽兩位官員也贊同打官司,左貴老爹更是堅定信念了,道:「明日一早,按照原先的約定去於家迎娶,若不給,便拿到了真憑實據,上衙門告他們!」

    喬冠道:「上衙門要寫狀紙,小侄草擬,請伯父審閱修改後謄抄即刻。」

    「有勞了。」

    喬冠當即讓客棧掌櫃拿來筆墨紙硯,喬冠提筆寫了狀紙,落款日期當然寫得第二天。左貴老爹過目之後,很滿意,當即親筆謄抄了一份。

    商定細節之後,瞿老太爺、媒婆和喬冠告辭離開。

    喬冠到妹妹喬巧兒屋裡探望,左少陽已經把草烏、川烏、rǔ香和沒藥都炮製好了,但還缺雞血籐。只能先把現有的藥給喬巧兒用上。

    左少陽給喬巧兒用藥分內服外敷兩種,益氣活血湯煎水內服。每天一劑,早中晚溫服:而活血回龍散則調成糊狀外敷巖*部,每天換一次。當然,這個活左少陽不好親自脫下喬巧兒的ku裙幫她敷藥,只能交給白芷寒來做。

    這個病需要長期用藥,短時間是看不見成效的,不過左少陽每天用針灸給桑小妹止痛,桑小妹生活質量有了顯著提高,不用每天煎熬那持續難忍的疼痛了。

    左少陽見老爹決意打這一場官司,雖然佔了理,但對方是高祖皇帝的侍御醫,這是一件對任何官員都是很難辦的案子,只怕最好的選擇就是拖、勸,把兩家的性子都磨平,磨沒了脾氣,再「調解結案」這樣一來,這案子就不知道要打到猴年馬月了。所以,他告訴喬冠,讓他還是派人先去合州看看藥到了沒有,不行就去南方找人採挖。左少陽給喬巧兒針灸止痛之後,喬巧兒斜靠在椅上坐著,問左少陽道:「哥哥,你娶媳婦打官司的事情怎麼樣了?」

    左少陽苦笑,把商量的結果說了。

    喬巧兒歎了口氣:「唉,娶個媳婦這麼多磨難,當真是好事多磨啊。」

    左少陽道:「其實我不想打這個官司,打官司要過來到媳婦,兩家都不舒服,將來這親家怎麼辦?還來不來往呢?」

    「由不得考慮這些了,這事太很氣人了,對方仗著是高官,有高祖皇上撐腰,就為所欲為,任意悔婚,踐踏王法,這卻不該縱容,是該討個說法的。」

    左少陽笑道:「你也支持打官司?」

    「那當然!」喬巧兒撅著嘴道,「換作是我,被人這麼欺負,我也不會忍下這口氣的。」

    這些天都在說這件事,左少陽很有些膩味了,道:「算了,不說這事了,不管結果如何,只希望能盡快結束。」

    他卻不知道,這場官司最終成了綿延數月的持久戰。

    第二天一早,媒人帶著雇來的迎娶隊伍來到客棧,給左少陽這新郎官披紅戴彩打扮。左少陽知道這是肯定是一場鬧劇,可是熬不過父親的堅持,到底鼻了一身新郎官的行頭,騎著高頭大馬,跟著迎親隊伍往於老太醫家而去。

    到了於老太醫家府邸前,果然不出所料,別說張燈結綵了,甚至還大門緊閉,只有一個老管家在門口不停賠禮道歉,甚至連於家的人都沒有露面。

    這個結果左貴老爹已經預料到了,立即吩咐撥轉馬頭,直奔長安縣衙。

    縣衙倒是開著大門的,只是縣尉大人不在,外出公幹去了。戶部司房親自接待,左貴老爹遞上狀子,那司房並不驚訝,認真做了登記。告訴他十天後來聽信,看看縣尉大老爺是否回來,到時候作了批示,再決定是否傳招被告到堂問話。

    一行人罵著街回到客棧,瞿老太爺、喬冠已經等在那裡,聽說了經過,兩人也很氣憤,表示立即去查看縣尉是否真有事外出公幹了。

    傍晚,瞿老太爺和喬冠先後回來,說縣尉果然頭天晚上緊急公務出城了,具體去了哪裡不得而知,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回來。而按規矩,民事案件縣令和縣丞都不直接審理,他們雖在也沒用。兩人都覺得這是拖刀之計,想讓左家耐不住,主動求和。左貴老爹問能否直接擊登聞鼓告御狀。喬冠苦笑解釋,只有衙門不受理,或者受理後處斷不公,才能擂登聞鼓告御狀。

    否則告了也不管,要等衙門處理結果出來之後才管。

    到了這份上,左貴老爹反而冷靜下來了,一心靜等縣尉回來,他不相信,縣尉為了這案子會不要這個官躲一輩子。他也不再讓瞿老太爺或者喬冠去於老太醫家商談,到了這一步,已經撕破臉,沒有再談的必要。

    這些天,丁小三天天往衙門跑,問彭縣尉是否回來,一直到第十天頭上,彭縣尉這才回來。左貴老爹蘋著左少陽立即趕到衙門求見,這彭縣尉倒沒有架子,在花廳親切接見了左貴老爹,耐心聽他義憤填膺地訴說了在京城給兒子相親相遇的不公,特別是於家的背信棄義的悔婚,便出示了婚書。彭縣尉十分同情,也義正詞嚴地抨擊了這些不講道義的人。讓左貴老爹聽著心中暖洋洋的。

    完了之後,彭縣尉當場吩咐捕快給於家下帖傳召於家家長三日內到衙門聽候縣尉查詢。然後彭縣尉和顏悅色請左貴老爹回去等待消息。左貴老爹回來之後心情還是滿舒暢的,喬冠和瞿老太爺對這一套官場把戲太瞭解了,卻不點破,免得讓左貴老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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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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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不期而遇

    左貴老爹回來之後心情還是滿舒暢的,喬冠和瞿老太爺對這一套官場把戲太瞭解了,卻不點破,免得讓左貴老爹失望。

    三日後,一直沒有衙門的消息,左貴老爹急了,又帶著兒子感到衙門求見彭縣尉。彭縣尉一臉無辜樣,說於家的家長是告老還鄉的侍御醫於老太醫,因為這件事又是慚愧又是焦急,已經病倒了,數日人事不知,他親自去查探過,果然如此,故無法到堂接受詢問。

    左貴老爹急了,問縣尉那該如何?縣尉兩手一攤,很無奈地說只能等,於老太醫是五品官,他一個小小縣尉,借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跟老太醫動粗,只能什麼時候於老太醫病好了,能到堂受審了,便立即升堂問案,絕不拖延。

    左貴老爹開始知道這件事對方在使拖刀計了。面對這一招,左貴老爹有氣撒不出,有苦說不得,只能心情沮喪地回到了客棧。

    喬冠當即決定再去找彭縣尉探個究竟。他去了整整一天,回來之後,沮喪地告訴左少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掏出彭縣尉的實話,——上頭有交代,這案子不著急,慢慢審,拖個一年半載的再說。他只是個小芝麻官,只能聽上頭的。至於到底是誰下的指令,彭縣尉卻死活不肯說了。

    這個消息讓左貴老爹幾乎絕望了。

    瞿老太爺氣急敗壞,三番五次到於老太醫家理論。於家總是客客氣氣的賠罪,老老實實的認錯,哭喪著臉願意賠償,可是,就是堅持悔婚,不肯嫁女。把個瞿老太爺氣得要吐血,毫無辦法。漫說他還沒有官復原職,就算已經官復原職了,他是禮部的官員,還是副職,管不到長安縣的民事案件的審理,連話都說不上。

    左貴老爹不肯服輸,想到了甄家。

    甄家兄弟倆,哥哥甄權弟弟甄立言跟於老太醫都是同行,從輩份上還高於老太醫一輩,甄立言官封太常寺丞,跟於老太醫級別相同,而且都是皇上身邊的人,只要他們兩願意幫忙,就應該能幫上。

    喬冠的曾祖父當年曾跟甄權在隋朝同朝為臣,平素兩家關係很熟絡,喬巧兒與甄立言的曾孫侄女甄瑤又是閨中密友,只能靠喬家去走走關係看了。

    左貴老爹不知道兒子左少陽已經跟甄家吵了一場,便又請瞿老太爺幫忙借了二十貫錢,讓喬冠帶著去甄家,請甄立言幫忙。喬冠知道甄立言這個人官架子很大,雖然兩家關係不錯,但那是表面上的,真正遇到利害關係,對方未必能真幫忙。礙於情面,到底還是答應了,硬著頭皮去找甄立言。

    結果,喬冠沮喪地回來了,說甄立言稱這是長安縣衙的事情,不是他職權範圍的事,不方便過問。二十貫錢也沒有收。左貴老爹更是絕望,無奈只好把錢退給了瞿老太爺。

    時間已經到了深秋,他們來的時候沒想到要呆這麼久,所以沒有帶冬衣。便花錢買了布料絲棉,白芷寒替一家人做冬衣。她的針線活當真不是蓋的,很快做好了幾個人的冬衣。

    這天日上三竿,左少陽才起床。

    現在已經是深秋了,捨不得熱被窩,京城也逛光了,也沒心情再去逛,又沒啥事幹,所以躺在床上睡懶覺。

    他起床洗漱完,便坐在長條几案後面練毛筆字,雖然已經不替伍舒參加醫科考試的,但是左少陽還是每天堅持練字。選用的字帖是老爹的,他很喜歡父親左貴的字,挺拔蒼勁,舒展大方。所以拿老爹的字當字帖練。老爹左貴也悉心指點。這時候他練字,白芷寒就在一旁做針線活陪他。

    深秋已經很寒冷,房間裡生了火盆取暖,黃銅罩子照著的,外面寒風肆掠,屋裡卻溫暖如春。

    便在這時,客棧外走廊響起喬巧兒的聲音:「你好些天才來看我一次,只坐這麼一會就走哼還是閨蜜呢。」

    「唉沒法子,我爹擔心我嫁不出去,天天給我找媒婆相親,今天又有人要來相親,得早點回去。」

    左少陽聽這聲音很熟,似乎在哪裡聽過,便放下毛筆,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拉開一條門縫往外看,正看見喬巧兒拄著枴杖,在老媽子攙扶下,送一個帶著小丫鬟的女子出來。

    他細看那女子,滿頭珠光寶氣,身上綾羅綢緞,胸部扁平,臉龐平庸,唯獨一張大嘴讓人印象深刻。——正是甄權老神醫的那位曾孫女。莫非這大嘴女就是喬巧兒的閨蜜甄瑤?

    左少陽看得出神,不留神門縫大了點,被喬巧兒看見了,招手嘻嘻笑道:「想看就出來,不用偷偷摸摸的。」

    左少陽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門拉開走了出去。

    喬巧兒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我的醫術如神的哥哥,合州貴芝堂的小郎中左忠左少陽。也就是我托你讓請你曾祖父幫忙的那位相親被人悔婚的可憐的哥哥。——哥哥,這位便是我跟你說過的甄老神醫的曾孫女甄瑤,我的好友。」

    左少陽忙拱手道:「甄姑娘。」

    甄瑤竟然很是驚喜,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陽,道:「原來公子就是填詞作詩相親的那位小郎中公子不僅醫術高明,而且填的詞作的詩更是絕妙,我曾有幸拜讀公子大作,當真佩服,特別是那首蝶戀花,荀奉倩為救妻而凍死這催人淚下的故事,自古以來都是那些男人們的笑柄,公子卻盛讚謳歌他們感人的愛情,當真讓人驚歎,特別是我等女流之輩,更是深感公子情義。我一直期盼能有幸拜見公子,今日得見高賢,足慰平生矣。」說罷,盈盈福了一禮。

    左少陽忙拱手還禮:「姑娘謬讚了。姑娘上次在東市好意饋贈我藥童的重禮,因故未能接受,也未致謝,前次又指點在下拙作,那一首關於長安早朝的詩,說宮門數目有誤,真是在下的一字之師今日有幸遇到姑娘,當面拜謝」

    「不敢當」

    喬巧兒奇道:「你們認識嗎?」

    甄瑤微笑道:「上次在東市濟世藥行,與左公子有一面之緣。對了左公子,你的那位俊俏的藥童呢?」

    白芷寒跟在後面出來,甄瑤一見,笑道:「喲,說著就出來了」

    喬巧兒撲哧一聲笑了:「你說的是她啊,她是女的,女扮男裝,是我哥哥沒過門的嫂子」

    「哦?」甄瑤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好生地看了白芷寒好幾眼,奇道,「左公子有了這麼漂亮的沒過門的媳婦,為何還要找於家相親呢?」

    「唉」喬巧兒已經知道白芷寒是因為奴婢身份不能成為左少陽的妻子,但這不好說,便道:「這裡有些緣故,一時半會說不清的。反正我哥要找個京城的官宦家的姑娘為妻。沒想到,你們京城人說話不算話,三番五次悔婚,這個忙你一定要幫給我哥哥討個公道」

    「行我盡力,」甄瑤微笑道,「不過,不是我有意推諉,我曾叔祖可沒有我曾祖父好說話。而且他忙得很,不知道是否有空幫忙。」

    左少陽忙道:「無妨的,實在幫不了就算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嘛,三隻眼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有的是。」

    「嘻嘻,既然左公子有這個心態,何不拿了對方的賠償,再找一房更好的媳婦?」

    左少陽嘆了口氣,壓低了聲音道:「我爹嚥不下這口氣,是說話,我也聽憋屈的,想問個究竟討個說法。特別是連著三家都悔婚,我想知道其中真正是什麼原因」

    「哦?」甄瑤奇道:「你是好奇他們三家悔婚的原因?而不是真的一心想把於家千金要過來當媳婦?」

    「是啊,如果能探聽到悔婚背後的真正原因,那也行。如果情有可原也好說服我爹。」

    「這個應該容易一些,我去找我曾叔祖想法子問問。」

    「好多謝甄姑娘。」

    「該當我謝謝你才對。」甄瑤莞爾一笑,這笑容倒有幾分俏麗,當然,如果不主意她的大嘴的話。

    「謝我什麼?」左少陽愕然問道。

    「聽巧兒說,若不是你用木枝接骨,施展神奇接骨醫術,巧兒的腿就廢了,而且還有生命危險,巧兒跟我情同姐妹,你救了她就相當於救了我,自然要感謝你了。——如果左公子在京城有什麼需要我效力的地方,儘管開口。」

    「多謝,你能幫我查清楚於老太醫家為何悔婚,就已經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這不算什麼,再說了,就算我曾叔祖答應去打聽,這件事也不一定能成。」

    「為什麼?」

    「很簡單啊,於老太醫連你們告到衙門讓他加顏面掃地都不怕,說明讓他們悔婚的原因肯定是非常的不得已,我曾祖父也不過跟於老太醫是同僚,朋友的交情,這樣去問,也未必能問出什麼來的。所以你別抱太大希望。」

    左少陽想想也是,苦笑道:「若探聽不到就算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喬巧兒對甄瑤道:「姐姐,你曾祖父和曾叔祖不是有很多醫典藏書嗎?何不借些出來,給左公子看看呢,我見他整日在這裡無所事事的,給他找點事唄。」

    左少陽其實對唐初的醫學典籍並無多大興趣,因為唐朝的中醫水平比自己落後一千年,唐朝中醫的著名典籍自己都已經爛熟於胸了,不過,他到很有興趣看看後世已經失傳的唐朝時期的著作,或許有所啟發。當即拱手道:「這主意好,就不知道是否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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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發表於 2011-12-14 21:02:34 |只看該作者
第387章 新農技成果

    甄瑤沉吟片刻,道:「我曾祖父和曾叔祖的藏書閣是嚴禁外人借閱的,而且藏書很多,我只能偷著拿幾本,多了被曾祖父、曾叔祖知道就慘了。」

    左少陽道:「不用都拿,特別是論述醫理方面的書不用拿,只選基本醫方的我看看就行了。一、兩本就可以。外面能找得到的就不用了。」

    甄瑤點頭道:「這容易,我回去把我曾祖父和曾叔祖當寶貝的珍藏方劑書給你拿來。不過你得看快一點,拿時間太長了容易被發現。」

    「行,我就看一晚。」心想唐朝的方劑學也是相對比較落後的,估計沒有太多的讓自己感興趣的方子。用一晚上翻一番就足夠了。

    甄瑤愕然道:「一晚?太短了吧?給你借三天吧。」

    「不用了,讓甄姑娘偷書出來給我看,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沒關係的!」甄瑤笑道,「醫書本來就應該推開了大家看的,醫者的醫術都提高了,病患才有好處嘛。」

    左少陽拱手道:「甄姑娘宅心仁厚,令人佩服。」

    「比不得你!聽說你在合州為了救治一個生病的要飯的小姑娘,甘冒奇險,衝破敵軍封鎖上山找藥,這才是真正的仁醫。別人沒幾個能做到的。」

    左少陽瞧了喬巧兒一眼,知道這肯定是她說的,喬巧兒莞爾一笑,朝他扮了個鬼臉。

    第二天傍晚,甄瑤才來。

    一見甄瑤的表情,左少陽就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好,果然,甄瑤苦笑告訴左少陽,她跟曾叔祖甄立言軟磨硬泡,曾叔祖不僅沒答應,還訓斥她別管別人的閒事。她把甄立言的六十年醫方經驗集給拿了,然後通宵不睡,花了一天一夜時間,謄抄了一份。

    左少陽接過甄瑤遞過來的厚厚一疊字跡娟秀的手抄醫書,這可是甄立言六十多年行醫的經驗總結,相當於最高層次的武功秘籍。瞧著甄瑤熬得滿是血絲的雙眼,左少陽真是很感動。

    隨後的時間左少陽就有事做了,將這本唐朝頂尖名醫六十年經驗彙集的醫書仔細研讀。

    看完甄立言的這本所謂六十年行醫經驗匯總,左少陽終於明白甄氏兄弟為什麼能成為神醫了。因為他驚訝地發現,甄立言的這本書中,有不少方劑是張仲景《傷寒雜病論》上的方子!

    張仲景寫的《傷寒雜病論》這部書包括了傷寒和雜病兩部分內容,全書在東漢戰亂中散佚了。其中傷寒論部分被西晉王叔和整理成了《傷寒論》開始流傳,而其餘的雜病部分一直湮沒到了北宋,才被收集整理成了《金匱要略》,然後才流傳於世,在唐初,雜病論部分已經湮沒,而甄立言利用太醫身份,佔有了相當一部分的方劑,竊為己有,當作自己的經驗方在使用。

    也就說是,甄氏兄弟的神醫地位的得到,很大程度上是佔有了當時唐初已經散落的張仲景《傷寒論》中的醫方,相當於擁有一本前世武功超級高手失落的武功秘籍,照此修煉,醫術自然高出旁人甚多。

    這些方子對旁人來說是寶貝,對左少陽來說太普通不過了,都已經爛熟於胸。不過,他還是從甄瑤手抄的這部書中獲益匪淺的,因為這手抄本中相當一部分是甄氏兄弟六十多年的行醫經驗的總結,包括相當一部分是甄氏兄弟自己的經驗方,對他還是很有些啟發的,這些可是教科書上學不到的。

    他悉心細讀,轉眼又過了十多天。

    喬巧兒的傷病進展十分緩慢,好在有左少陽針灸止痛,倒還能忍受,只是喬老爺很著急,他知道左少陽現在的配藥還差一味雞血籐,而這味藥合州很可能有,所以希望他們盡快返回合州,能給女兒治病,但現在這情況,也不好催,只有想辦法讓他們盡快結束這場官司。

    於是,喬老爺再次到朋來客棧拜訪,主動提出願意去甄家找甄權幫忙解決這件事。左貴老爹見對方如此熱心,便也就不計前嫌,見了喬老爺。

    喬老爺去子一天,傍晚才回來,帶回來的結果是,喬老爺費了很大一番功夫,終於請動了甄權老神醫的大駕,去找了於老太醫商談。可是甄權老神醫回來說,於老太醫的確是病倒床上不能起來,經過甄權老神醫的遊說,於家又提高了賠償數額,願意翻倍賠償左家的損失,也就是退還八十貫聘禮之外,另賠償八十貫的損失。左貴老爹氣不打一處來,說打這場官司不是為了錢,斷然拒絕了於家的提議。聲稱要把這官司打到底。

    可是去衙以於家家長於老太醫病重,不能到堂接受聞訊為由,一直拖延此案的審理,左貴老爹也知道彭縣尉只是個傀儡,真正操縱這件事的,是幕後的高官。

    連京城最有名的老神醫甄家都出面說服對方,還是沒能成功,甚至都探聽不到悔婚的真正原因。這讓左貴老爹極度鬱悶。

    眼見老爹為了這件事愁眉苦臉,整天唉聲歎氣,左少陽無奈,拿出大將軍趙王李元景的題字,建議厚著臉皮去求趙王主持公道。左貴老爹無奈之下,只能答應拿著題字驅車趕往趙王府登門求見。

    趙王府的人認出這的確是趙王的字,對左家父子很客氣,但是遺憾地告訴他們,突厥再次突襲大唐邊境,趙王已經奉皇命領兵趕赴北邊,參加對突厥的作戰去了。不知何時才能班師回朝。

    左貴老爹從趙王府出來,站在門口鼻天長歎:「難道老天爺真的不開眼嗎?」

    左貴老爹想去敲登聞鼓鳴冤告御狀,可是,喬冠和瞿老太爺都說了,這案子現在長安縣衙正在審理,對方找出的借口是因為於老太醫病重無法到堂應訴,而且這件事後面肯定有高官在撐腰,所以就算敲了登聞鼓,也沒有任何意義。說不定反而會節外生枝。

    左貴老爹簡直絕望了,這時候,彭縣尉給左家做工作,說只要左家願意調解,他甚至還可以說服於家把賠償金額再加一點,希望左家據此了結此案,另擇良配。於家也明確表態,只要退婚,賠償金再增加一些也可以商量。左貴老爹雖然知道這案子已經沒了希望,但是,他心中這口氣嚥不下去,一根筋犟到底,說這官司就這麼拖,他不怕,反正自己兒子可以不娶,於家冉女也甭想嫁人!

    於是,官司就這麼耗著了。

    喬冠派去合州的人趕回來了,帶回了雞血籐,還有粱氏的一封信和捎來的一百貫錢。

    從信中得知,合州田地已經秋收了,左少陽的二十畝用現代精耕細作技術種植的田獲得了高產,比其他田地產量高出一倍。不僅如此,而且因為沒有採用把稻子和雜草一起割掉的水耨法,而是採用了現代農耕的「三撾、三蕩、三掘」法,雖然麻蟑,卻能節約時間,所以比其他割掉重新長的田地稻子早熟了一個來月。雖然各地持續往合州運糧,糧價已經大幅下降,但是由於當時地裡的糧食都還沒打上來,糧價還保持在約七百文一斗的高價位,根據姑爺侯普的建議,這些田地產的糧食全部出售了,賣了三百五十貫!

    等到左家其他田地與各地一起普遍進入秋收時,由於今天風調雨順,整個合州幾乎所有田地都種下去收上來了,所以糧價直線下跌,幾天工夫便狂跌到了三十文一鬥,還不到戰前糧價的一成!左家剩餘的九百五十畝地,抽出六畝收成交田稅,剩下的按四成收佃租,收了七千五百斗。

    幸虧侯普有先見之明,在老宅裡幫著請人蓋了不少糧倉,糧食打上來之後,留了一千五百斗稻穀,曬乾之後及時入倉當作口糧和來年的種子。其餘六千斗打成糧食三千六百斗,賣掉後賺了一百餘貫。

    秋收賺的錢總共四百五十貫,已經全部還了余掌櫃。

    看罷信,左貴老爹抑制不住心頭的喜悅和震驚,他想不到左少陽教苗佩蘭使用的精耕細作方法種植的二十畝地,打的糧食賣的錢,比九百五十畝總數產糧賺的錢還要多三倍!當然,這主要是因為這二十畝良田的糧食成熟期比其他田地的早了一個來月,趕上了高位糧價。

    得知家裡秋收之後不僅有了一千五百斗稻穀之外,賣糧之後賺的錢全部歸還了余掌櫃的借款,雖然還欠五十貫,但瞿老太爺借了左家一百貫,兩下一衝,今年的外債差不多能沖平,也就是說,瞿家老宅的欠款還完了,從今以後,這宅子也就真正屬於左家了。

    祝藥櫃按照左少陽的要求,從各地採挖移栽了藥材回來,除了少數完全不適合在合州栽種的藥材之外,其餘的都移栽成功,其中包括雞血籐。

    雞血籐已經送到,左少陽也就可以配全給喬巧兒的藥了。

    儘管配全了,可是,喬巧兒的病卻不是三天五夜便能治好的,喬家也有了思想準備,慢慢等唄。好在每天有左少陽針灸止痛,喬巧兒幾乎已經不用經受病痛的折磨了,甚至可以拄著枴杖說笑著東奔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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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
發表於 2011-12-14 21:03:10 |只看該作者
第388章 進京趕考

    等待中,瞿老太爺終於官復原職,仍舊當他原先的禮部祠部司員外郎,這是一個協助祠部郎中掌管祠祀、天文、卜筮、僧尼的官。沒有審判權,所以不能過問長安縣的案件,他還是幫不上忙。

    官復原職之後,瞿老太爺就放心了,用從左家借的錢加上從朋友處借的一些錢買了一棟小宅院,眼見這官司只怕要長期拖下去,便接左貴老爹他們到自家住。左貴老爹他們來的時候只帶了七十貫,這段時間住客棧和吃飯用了一小部分,給於家下聘是八十貫,錢不夠,通過瞿老太爺從朋友那裡借了幾十貫沖抵,想著迎娶之後立馬就能返回合州,沒想到這案子拖延了下來。盤纏已經沒有了,這些日子的住宿費和伙食費還都是靠瞿老太爺從舊友那裡借支。

    好在瞿老太爺在京城舊友比較多,借錢不成問題,而瞿老太爺來的時候又從左家借了一百貫,瞿老太爺已經官復原職有了傣祿,直接由他沖抵欠款就是。每天在客棧的住宿太過昂貴,現在瞿老太爺買了住宅,接他們過去同住,左貴老爹也就答應了,以下人搬進了瞿家新宅。

    京城的房價比合州可要貴得多,瞿老太爺的一百多貫買的宅院很小,只有二進門,一個院子,加上一個四合院。不過左家四個住進來倒也夠了。

    他們已經在京城煎熬了兩個多月,樹葉早就掉光了,天氣一天天冷了起來,時令也到了隆冬。案件卻沒有任何進展。瞿老太爺依舊天天散衙之後便去於老太醫家軟磨硬泡,於老太醫依舊病臥在床,還是賠禮道歉,卻就是不鬆口,因為病情沒有任何好轉,無法到堂應訴,所以官司一直拖著。反正婚書在手」於家孫女也沒辦法另嫁他人。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眼看著就要到臘月了,左貴老爹決定,順便置辦一些年貨,就返回合州過年去,這邊委託瞿老太爺和喬冠盯著,一有消息就傳信給他,便趕過來打官司。

    瞿老太爺和喬冠見左貴老爹如此堅持,便答應了。

    瞿老太爺已經補發了之前的傣祿,有錢還左家了,沖抵前面左家讓他幫忙借支的大約五十貫,還剩五十貫給了左家。正好用來購置年貨和僱車返回合州路上當盤纏。

    長安城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場大雪了,千家萬戶銀裝素裹,分外妖嬈,只是左家人沒心情欣舁雪景。

    這天,左貴老爹帶著左少陽他們冒著風雪上街購置年貨回來,剛到瞿老太爺家門口,便有人高聲招呼:「左公子!」

    左少陽扭頭一看,吃了一驚,卻是隆州的那位曾經替他參加科舉考試的伍舒,另外還有田少爺等幾個人,還有州試醫舉第一名康玄胡,就是當初在放榜時跟左少陽頂了兩句的那位中年醫者。身後停著幾架馬車。左少陽忙過去抱拳拱手:「田兄、伍兄,你們怎麼來了?」

    「隨物入貢啊。」田少爺笑道。

    唐朝通過了州試的舉人,投牒取解之後,每年十月二十五日跟隨各州刺史等朝集使一起到京城,官員向朝廷進貢當地土特產」並匯報地方官考核情況,舉人則到戶部集閱引見,也就是參加全國會試的簽名報到。這就叫隨物入貢。

    報到的時候,要交納文解、家狀等有關文狀。戶部進行審校之後,出駁榜公佈。審核通過的舉人,就可以參加十一月一日的朝見。在春節之後的正月」正式參加尚書省組織的會考。左少陽拱手笑道:「幾位來找我的嗎?」

    「是啊!」伍舒樂呵呵道,完全忘了左少陽反悔不同意****的事情,拉著左少陽的手很是親熱,「我從恆昌藥行祝掌櫃那裡得知你已經進京相親來了,很是高興,只期待能在京城見到你,前些日子到了京城,忙看到戶部交納解狀,所以沒空找你,昨日終於忙完了,便四處各客棧打探你的消息,最後在朋來客棧得到了你的消息,說你已經搬到了禮部員外郎瞿老太爺新宅去了,我們又四處探聽,終於找到了這裡面,偏巧你們又出去了,所以我們便在屋外等候。」

    康宴胡上前長揖一禮:「左賢弟,州試放榜那天,愚兄錯當賢弟是伍公子,言語多有得罪,還請左兄恕罪!」

    左少陽急忙還禮,斜了伍舒一眼,他們一同進京,這康玄胡認識了伍舒,以為自己弄錯了,跟伍舒說那天放榜時遇到左少陽的事,伍舒便說左少陽是他兄弟,這次進京也要見到他,於是康玄胡以為誤會了,這才上前道歉。

    左少陽問:「田少爺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喝酒啊,聽說你酒量奇好,到了京城,不品嚐一下京城的美酒,如何就能回去呢!走走!喝酒去!」

    左少陽聽說喝酒,頓時口水都往外冒,這些日子因為打官司的事情,老爹左貴長吁短歎的,哪有興趣喝酒,所以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痛快喝一頓酒了,聽了這話,當即道:「行啊,不過我的跟家父說一聲。」

    「行行!我們一起去說!」田少爺、伍舒跟著左少陽過來,向左貴老爹見禮,各自介紹了身份,說想請左少陽去喝酒。左貴老爹當即點,頭答應了,本想讓白芷寒一起去,卻被伍舒攔住了,說就帶左少陽去就行了,喝完了親自送回來。於是簇擁著左少陽上了馬車走了。

    伍舒和田少爺與左少陽一輛馬車,問左少陽這些日子在京城做什麼,左少陽不想讓外人知道自己家正在為娶媳婦打官司,隨口說瞿老太爺留他們盤亙些日子,過幾天就回去。說話間車馬經過來到長安大街,卻不進東市,沿著東市往皇城方向走。

    左少陽奇道:「我們不是去喝酒嗎?不去東市?難道去西市嗎?」

    田少爺和伍舒等人都笑了,田少爺道:「左兄稍安每躁,很快就到了,是一處比酒肆更適合喝酒的地方。」

    馬車沿著長安大街往前奔馳,不久,便往南拐進了一處裡坊大門。

    進門的瞬間,左少陽看見裡坊大門上寫得乃是「平康坊」。

    左少陽頓時明白了,他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春樓!

    平康坊在東市以外,緊挨著東市西邊的一座裡坊,是京城的主要妓院聚集區,在這裡集中了京城大部分春樓妓院,這是左少陽這些日子逛京城知道的,不過,他帶著白芷寒,只從裡坊大門前經過,卻從不好意思進去看過。

    馬車進了平康裡,裡面熱鬧非凡,街上到處掛著大紅燈籠,街邊打扮的huā枝招展的姑娘揮著手絹招呼著路過的男人們,臉上打的白粉不停往下掉。

    馬車並不停下,穿行玉平康裡的大街小巷,到後面,沿街招客的女子少了,而春樓建築卻越來越上檔次。

    等到他們停下來的地方,已經看不見街邊招呼的女子,而隱隱能聽見絲竹之聲和婉轉歌喉聲。從春樓進出的男人,也幾乎是清一色的帶著僕從的錦衣玉袍富家子弟,老少都有。

    平康坊分三曲,他們最先經過的北曲是一般****聚集區,所以很多站街女招呼客人。而中曲和南曲住的則是高端藝伎。這裡已經看不見站街女了。

    左少陽下了車,仰頭一看,牌匾上寫著「眠春閣」外表看建築宏大,卻看不出是什麼所在。

    伍舒道:「左兄,裡面請!」

    「這是酒樓?」左少陽有些明知故問。

    眾人相視大笑,田少爺道:「左兄在京城數月,竟然連,眠春閣,都沒有來過?當真是太遺憾了,這是男人的銷金窩!這裡的姑娘個個貌美如花不說,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是京城文人雅客最樂意來的地方。走,今兒個我做東,咱們共謀一醉!」

    伍舒和田少爺一邊一個拉著左少陽往裡走,康玄胡等人隨後跟進,裡面有老藹出來迎接,這老鴇卻也不是電視上粗俗不堪的老太婆,而是一位中年美婦。也不像電視上那樣司空見慣的嚷一嗓子:「姑娘們,接客了!」而是彬彬有禮地福禮問候:「田公子,您們來了,今兒個,還是上二樓嗎?」

    眠春閣分三層,級別也由低向高,若是直截了當找姑娘解決問題的,在一樓,二樓是找情調的同時解決問題的,而三樓,則是賣藝不賣身的純藝術熏陶的。當然,如果來客跟歌姬兩人情投意合對上眼,也不限制醉臥huā叢。這必須歌姬自願。而且,三樓的花銷也不是下面兩層樓花費所能比擬的。

    他田嚴爺等人顯然是這裡的常客,很懂得這裡的規矩,田少爺介紹左少陽道:「媽媽,這位是左公子,是我的好友,今日我們是款待左兄而來,主要是飲酒歌舞,就上頂樓吧。」

    眾人紛紛點頭。

    美婦老經鴇領著三人來到三樓一處寬敝雅間。裡面裝飾富麗堂皇,四角四個黃銅火盆烘得屋裡暖洋洋的,春意盎然。臨街五扇門,推開了,是一道長廊,站在廊上放眼望去,大半個京城盡收眼底。遠遠還能望見遠處皇城頂上的金碧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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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發表於 2011-12-14 21:03:52 |只看該作者
第389章 討教

    幾個人落座之後,便有婢女奉上極品香茶和瓜果點心。

    美婦老鴇這才滿臉是笑聞言問道:「田少爺,今兒個打算怎麼樂呢?是聽歌還是看舞,還是鬥酒還是作詩?」

    平康坊高端青樓的藝伎分類很細,有跳舞唱歌的舞姬、歌姬,有演奏絲竹管樂的樂姬,有吟詩作賦的藝姬,還有酒量好能說會道專門陪客人喝酒行令的酒姬等。

    田少爺道:「左兄是第一次來,這些都讓左兄領略一遍好了,這樣,先擺上酒宴,找幾個酒量好的來陪左兄我們喝酒行令,酒過三巡之後,再叫歌姬、舞姬獻舞獻歌,然後再叫藝姬來給我們彈唱。一左兄,這些姑娘可都是個個一等一的品貌才情,見到動心,可別手軟,這些兄弟可個個都是餓狼,你不出手,別人可要佔先了。那後悔莫及喲!」

    一眾人等哈哈大笑。

    很快酒宴擺上,數量不多,但做工精緻,上的美酒也是甘醇無比,左少陽還沒等喝就已經醺醺然了,連稱好酒。

    房門一開,鶯鶯燕燕地進來幾個如花似玉少女,判杳開放,活潑可愛,一人身邊一個,說了各自姓名。其中一個少女,口才也好,自飲三杯之後,當了「席糾」也就是後世所稱的「酒司令」。

    這席糾姑娘飲了三杯之後,問道:「田少爺,咱們今兒個行什麼令?」

    田少爺道:「今日以左兄馬頭是瞻,左兄決定行什麼令,咱們就行什麼令。

    左兄,你說吧!是左右離合令?還是言小名令?」

    康玄胡插話道:「要不行一字愜音令吧!」

    唐朝人喝酒喜歡行令,而且大多數酒令都遊戲,是文人雅客們行的,左少陽穿越過來已經有一年了,對這玩意還是不怎麼擅長,跟這幫子文人在一起,特別是田少爺」隆州秀才科頭名,更不敢班門弄斧了。連連擺手道:「我只會看病喝酒,這文縐縐的酒令我可不會玩,還是你們玩。輪到我我喝酒就是。」

    田少爺道:「那怎麼行,今日你是主啊。」

    伍舒道:「我也不喜歡太文雅的酒令,咱們選個好玩又不會腦子的中如何?」

    一個老者笑道:「不費腦子又好玩的,莫過於拇戰了。」

    拇戰就是划拳,左少陽一聽來了精神:「好好!就這個好了。」

    田少爺做東,主要宴請左少陽,他決定行令,既然選擇拇戰,旁人自然不會說什麼,而且他們這些文人,平日裡咬文嚼字,現在偶爾學學粗人劃小拳喝酒,倒也不失為一種換腦消遣,所以前一致贊成。

    來了一年了,左少陽對唐朝划拳的規矩已經很瞭解了,他划拳很在行,而這些文人平日都很少划拳的,所以左少陽是勝多輸少,但是,這些人輪流跟他劃小拳,加上旁邊漂亮酒姬不停huā言巧語勸酒,喝不多時,左少陽便已經熏熏的了。

    當然,田少爺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酒量好的還能跟左少陽對著喝,不好的已經摟著酒姬倒在椅子上了。

    原先是主要針對左少陽,可喝到後面,也開始各自為戰,相互邀約著划拳鬥酒了。伍舒端著酒杯,拎著一壺酒,低聲對左少陽道:「左兄,這屋裡太熱,咱們到外面欄杆上吹吹風說說話,如何?」

    「好!」左少陽也端了酒杯,兩人推開外間門,來到外面走廊上,伍舒還隨手把門拉上了。

    外面涼風一吹,果然舒暢許多,伍舒先敬了左少陽一杯酒,然後說道:「上次左兄教導小弟,學醫要踏踏實實的,不能有半點含糊,也不能投機取巧,小弟銘刻在心,所以,這段時間一直在苦讀醫書,但是,諸多不懂的,卻苦於沒有良師,這次進京趕考,也不過是應景而已,唉,若早能遇到左兄,跟隨左兄學醫,或許小弟便不用假借他人也能醫舉及第了。」

    左少陽聽他說開始認真研讀醫書,也很高興,道:「沒關係,我先前就說過,你想學醫,我可以幫你,不懂得可以來問我。」

    「多謝左兄,不懂之處太多了,一時半會說不清啊。」

    「沒關係,我們可能還要在京城呆幾天,你有空可以來找我,不懂得我給你講。」

    「太好了」伍舒又敬了左少陽一杯酒,說道:「近日小弟研經》,對其中關於,風毒水腫,不甚了了,左兄能否解說一下?」

    「這個簡單,風毒襲表引發水腫,是因為外感風寒或者風熱之邪,營衛失和,內捨於肺,肺氣失於宣降,不能通調水道,下輸膀胱,風水相搏,流溢於肌膚,發為水腫。風邪溫毒以陽邪為主,風性輕揚,故病起在表,在上,迅速遍及全身,因外感風邪,水濕內侵致水腫者,多屬實證,風勝者重在肺。」

    「這種病有什麼症狀呢?」伍舒問。

    「風毒水腫,屬於,風水氾濫證」這種病眼瞼浮腫,繼而四肢及全身皆腫,來勢迅速,兼有惡寒發熱,肢節酸楚,小便不利,若偏於風熱者,伴喉嚨紅腫疼痛,舌質紅,脈浮滑數,偏於風寒者,兼惡寒,咳喘,舌苔薄白,脈浮滑或緊,如果水腫較甚,則脈沉。」

    「這種病該當如何論治?」

    「疏風利水!你請我到青樓喝花酒,不是就為了討教這些問題吧?如果是這樣,不必花錢請我喝酒,直接來找我,我也會如實告訴你的。」

    伍舒訕訕道:「哪裡話,咱們到底兄弟一場,你又幫了我大忙,若不是你,我連進京趕考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你還教導我踏實學醫,所以這幾個月才埋頭攻讀,日日心中所想的,都是這些不明之處,今日見到左兄,忍不住討教,若涉及左兄珍藏祖方,小弟就不敢問了。」

    「不存在,這些都是泛泛而談罷了,治療風毒水腫的方子也不是什麼秘密,當然,可以說我這方子別人是不知道的,看在你這麼多誠心的份上,我就跟你說一個方子,但是,治病要隨證用方,不能生搬硬套,否則會出問題的。」

    「這個自然,小弟僅僅是討教風毒水腫的醫術,不會給人看病的,小弟已經說過,我家中錢財不愁,不會為了藥資這點蠅頭小利去草菅人命的,左兄儘管放心。」

    「那好,我就告訴你,治療風毒水腫的基本方,叫越婢加術湯。」

    越婢加術湯雖然出自東晉醫聖張仲景之手,但是由於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戰亂失散,記載這個方劑的醫書部分也隨之散落,一直到北宋,才被收集整理成了《金匱要略》。所以唐初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方子。

    左少陽跟伍舒說了方劑的配伍和各藥在方劑中所起的作用,又說了隨證加減的辦法。伍舒側耳傾聽,還默默記誦,不清楚的,反覆又問,左少陽都耐心解說。

    他們說話的時候,裡面繼續划拳行令,很是熱鬧,卻沒人出來打擾,直到伍舒把風毒水腫病症治療全都搞清楚記牢之後,伍舒這才喜笑顏開道:「多謝左兄指教,若有不明之處,改天再登門請教。外面風大,咱們進屋接著喝!」

    兩人進到屋裡,田少爺已經喝得暈暈的了,樂呵呵拉著左少陽又要敬酒,感謝他治好了自己的骨折,要不然,這輩子就別指望進京趕考了。

    又喝了一會,田少爺道:「酒差不多了,咱們聽歌看看美人舞蹈,如何?」

    康玄胡擺手道:「不妥,這喝得本來就頭昏眼花的了,再看美人跳舞,轉得頭更暈。倒不如聽聽彈琴唱歌。」

    眾人齊聲說好。

    伺候的奴婢出去,很快引來一風姿綽約的少*婦,手持琵琶,輕攏慢捻,歌喉婉轉,唱了一曲。

    田少爺是歌舞場老手了,聽罷這一曲,撫掌叫好,端了一杯酒給那少婦飲了,問道:「這曲子已經聽過多次,有無新詞新曲,唱一支來?」

    歌姬道:「有一曲新詞,卻是一位新人所填,諸位爺願聽否?」

    田少爺道:「新人所填新詞?好啊,唱來聽聽!」

    歌姬點點頭,彈奏琵琶,曼聲吟唱道:辛苦最憐天上月,一夕如環,夕夕都成塊。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左少陽又驚又喜,這不是自己相親時抄襲納蘭性德的那首「蝶戀花」嗎?這青樓歌姬如何得知?還套用舊曲調彈唱呢?

    這一曲唱罷,田少爺等人齊聲叫好,紛紛稱讚好詞,值得幹一杯!

    眾人飲乾杯中酒,康玄胡搖著huā白鬍鬚歎道:「敢於將《世說新語》荀奉倩為救妻而凍死的可笑之事,當作贊詞稱頌,此君非同尋常啊!」

    眾人一起點頭讚歎。

    那歌姬見他們喜歡,便道:「這位新人還填有一首詞,是吟誦長安城的,諸位爺願意聽聽嗎?」

    「好啊!唱來聽聽!」

    歌姬又彈著琵琶唱了一曲,這一曲也正是左少陽相親時抄襲的白居易的那首詩。

    這自然又引得眾人一片叫好之聲。

    田少爺端著酒杯道:「田某雖隆州進士科榜首,但比起此君才氣,自愧弗如啊,不知這位新人,姓氏名誰?是何方才俊?」

    那歌姬微笑道:「妾身也是新近從旁人處傳抄而來,只知此人姓左名忠字少陽,合州人氏。」

    場中眾人酒杯都差點掉在地上,齊把頭扭向左少陽,目瞪口呆瞧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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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2-14 21:05:18 |只看該作者
第390章 青樓題詩

    田少爺道:「左兄,這兩首詞曲,果真是,左兄所做?」

    左少陽本想說這兩首不是自己寫的,而是朋友寫的,可是,自己先前跟白芷寒和老爹左貴說過,他們壓根就不相信,認為自己杜撰出的兩個人,跟這些人說,想必也會如此認為,反倒覺得自己矯情,現在有些喝醉了,也懶得解釋,索性就欺世盜名一會吧。當下點了點頭。

    伍舒拱手道:「想不到左兄醫術如神,這詩才卻也是一等一的呀,佩服佩服!」

    田少爺呆了半晌,詛喪道:「左兄,你要是在隆州應試進士科,這進士榜首鐵定是左兄的了。」

    康玄胡端著酒杯過來敬酒:「左賢弟,愚兄聽田賢弟說,你醫術高明,治好了他的骨折手臂,讓他能提筆寫字,得以參加貢舉,愚兄對賢弟這醫術是仰慕已久的,還曾心中揣揣,若是左兄在隆州應試醫舉,愚兄這榜首位不保矣!卻不知左賢弟更精於詩詞,連田賢弟那等才情,都自甘屈居末席,左賢弟當稱為儒醫也!佩服佩服!」

    「對對!」一眾人等都點頭道,「左兄當真儒醫!該敬一杯!」

    左少陽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忙端杯起來謙遜了兩句,飲乾了杯中酒。

    那歌姬聽說眼前這位公子便是寫這兩手詩詞的人,驚喜交加,上前福了一禮:「公子這兩首詩詞,我們姐妹都特別希望,尤其是蝶戀huā的哪一首,平素我等讀《世說新語》,對荀奉倩為救妻而凍死的故事,都覺黯然神傷,竊思若能有如此癡情男子鍾愛一生無憾!都渴望能見到詞作者,看看是何等樣癡情男子,今兒個得見,雖不知是否果真如詞中那般癡情但卻溫文爾雅,風流倜儻,妾當真三生有幸。特敬公子一杯!」

    「多謝!」左少陽拱手飲乾了杯中酒。

    那歌姬又福禮道:「左公子,妾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子恩准。」

    「呵呵,請說。」

    「我們眠春閣的歌姬都很喜歡公子這首蝶戀花十分仰慕公子才情,今日公子光臨,妾身想去告訴她們一聲,得空的來敬公子一杯酒,不知可否?」

    「這個,行啊,別人敬我酒,我倒是從來不會拒絕的。哈哈哈」

    「多謝!」

    那歌姬福禮退出,片刻,鶯鶯燕燕進來了十幾個姑娘大多是二三十歲的女子,而且體態容貌並不格外出眾。因為歌姬原則上賣藝不賣身,而找她們的文人雅客,也一般都是衝著她們的才藝來的。

    領著她們來的,卻是這「眠春閣」的老鳩,那位中年美fu也是左少陽這首詞的崇拜者,得知這消息後,領著歌姬們來敬酒。

    這十幾個歌姬聽說左少陽便是那首「蝶戀huā」反其道而行之解說《世說新語》故事的詞人,都是喜不自勝,紛紛上來敬酒自報姓名,都說公子若有新作,先贈與她們首演。

    歌姬很像現代的演唱娛樂圈,好的歌手很多,但是好的歌卻不多,歌手如果能得到一首適合自己特點的好歌率先演唱很容易走紅的,許多歌手就是靠一首好歌一舉成名。

    而古代歌姬演唱的曲牌都有固定曲調,填詞則可以替換所以一首好歌不在曲調,而在填詞這些歌姬們自然對一首好詞都是趨之若鶩。而大凡有名的文人墨客,身邊都圍著一圈歌姬,爭先索要新詞,好最先演唱,以提高知名度。左少陽雖然是文壇新秀,但這兩首詩詞,特別是納蘭xing德這首「蝶戀huā」深得這些歌姬的喜愛,也不知從哪裡傳到了青樓女子手中,很快便風靡傳唱了,所以左少陽儘管還沒有什麼名氣,但歌姬們卻都爭著索要他的新詞。

    田少爺等人見美婦老鳩帶著鶯鶯燕燕圍著左少陽敬酒,自我介紹。索要新詞,不禁撫掌大笑。

    田少爺道:「左兄,既然這麼多姑娘都索要你的新作,今日幸會,何不當場賦詩一首。」

    眾女齊聲說好。紛紛坐下,仰著一張張俏臉,充滿崇敬喜愛地望著他。

    康玄胡等人也都坐下,說實話,他們並不很相信左少陽這個小郎中能作出如此絕妙的詩詞來,現在他當場賦詩,正好可以看看真假。左少陽也有些發慌,他哪裡會做什麼詩詞,只是肚子裡背誦的一些喜歡的唐詩宋詞而已,好在現在只是初唐,能抄襲的詩詞很多,關鍵是不要慌,慢慢理理思路,硬著頭皮再抄襲一首,瞞混過關。不過得想好了,否則不應景,在座的田少爺等人都是隆州秀才科、進士科的舉人,都是從小浸淫詩詞的,若有一句不對,那可要丟人的。

    他端著酒杯又掃了一眼那些鶯鶯燕燕的歌姬,想著自己抄襲來的一首情詩,竟然能換得她們如此強烈的共鳴,當真意外。瞧著歌姬們崇敬的眼神,左少陽心中一動,想起晚唐著名詩人杜牧的那首《遣懷》來。心中默念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地方不妥,便端著酒杯輕咳一聲,道:「既然諸位抬愛,那左某就獻醜了。也算是答謝諸位姑娘的厚愛吧。」

    「等等!」田少爺起身道:「何不清左公子寫在牆上,將來也是一段佳話嘛!」

    眾人齊聲說好。

    古人有牆壁題詩的習慣,特別是酒後,當下那美婦老鴇立即叫侍從拿來筆墨。親自研墨。

    想著要寫出來,左少陽頓時心跳加快,穿越過來一年了,書法一直在堅持練習,特別是上次在隆州幫伍舒****那件事之後,因為書法只拿了個第二名,這對他打擊很大,練習書法更是用心。到現在,這書法已經遠非當初雞腳爪能比的了,雖說很一般,難入這些文人之眼,倒也不會太丟人了,而且若用行書寫,更可藏拙。

    等墨研好,左少陽左手端著纖好墨的硯台,右手提筆,薇好墨,走到正面雪白一面牆前,提筆在手,筆走龍蛇,寫道: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

    十年一覺長安夢,贏得青樓薄倖名。

    他把原詩中「十年一覺揚州夢」的揚州改成了長安。田少爺等人都站在他身後看著,他寫一句,那美婦老鴿便念誦一句,待最後一字寫完,滿屋震天價地叫好聲。

    唯獨田少爺沒有叫,他失魂落魄一般站在那面牆前,慢慢地又吟誦了一遍,手一軟,鼻啷一聲,手中酒盞跌落地上:「罷罷罷!有左兄在此,我還爭什麼狀元魁首,唉一,不如歸去,不如歸去啊!」

    也難怪田少爺如此沮喪,《全唐詩話》說,太學博士吳武陵看了杜牧這首詩,非常欣賞,連同杜牧的《阿房宮賦》一起向負責科舉選拔的禮部侍郎崔郟推薦,杜牧於是登第。這是一首有及第之功的詩,難怪田少爺自愧弗如了。

    伍舒在一旁勸慰道:「田兄,左兄無意仕途,不會跟你搶這狀元的。」

    「便是如此,才更讓人慚愧,啊,左兄詩才只是兼顧,便已能賦出如此絕妙詩篇,田某寒窗十載,不如左兄兼顧之作,縱然金榜題名,高中魁首,又有何臉面洋洋自得?不如趁早罷手,歸隱田園的好!」

    左少陽笑道:「田兄,比我強的人大有人在,你怎麼連這點挫折都經受不起,如何在仕途劈風斬浪,青雲直上啊?再說了,我也就會這兩首歪詩,別的錦繡文章我是一無是處,考貢舉只怕不是一兩首詩就能及第的吧?」

    唐初的秀才科是所有科舉科目中最高的,及第之後的待遇也最高,測試的是「方略策」進士試「時務策」考試內容本來都是設定為選拔具有治國方略的人才的,但是,唐初深受南朝浮艷文風的影響,從考生到評卷考官,都只醉心於詞華。

    這時候能及第的文章,主考官是不看內容如何,有沒有確實的治國方略的,而是考察貢生的文章是否符合駢體文要求,是否聲律嚴格,文辭華美,是否能大量使用典故,如果這些能做到,就算說一些陳詞濫調,甚至空洞無物的文章,也能獲得讚賞而及第。所以秀才科也就逐漸也就演變成了真正「錦繡文章」的考試科目,加之以詩歌應制、奉和和酬答,在朝廷上流社會漸漸成為一種風氣,所以秀才科詩文取仕的趨勢已經很明顯了。

    這方面田少爺是苦心鑽研了的,沒見過左少陽寫的駢體文,所以不能說自己就輸給了對方,聽了左少陽的話,忙拱手道:「多謝左兄開導,不知左兄有無策文供我等觀摩賞析呢?」

    一眾人等又起哄索文。左少陽知道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遇到太強大的對手,儘管自己不參加科舉,可是一個兼職寫詩的郎中都有如此詩才,這對他打擊太大了,所以想從策文駢體文上撈一點自信。

    左少陽只會背些唐詩宋詞,哪裡會什麼駢體文,便拱手說了自己不會,可是田少爺等人哪裡肯信,這倒也是,能寫出如此絕妙詩詞的人,居然說自己壓根不會寫駢體文,就好比一個長跑健將,說他壓根不會走路一樣。

    還是那獻藝歌姬解圍,說已經將左少陽新作套曲,是否吟唱給各位聽聽,這才將這話題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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