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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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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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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二、河水

    河水冷凍刺骨,這樣冷的水,也只這里才有。韓一鳴不過才踏入水中片刻,腳上已刺骨的疼痛,這河水冷得刺骨,令人難以承受。忽然前方一道明光一閃,韓一鳴抬頭一望,一團碧焰在河對岸亮了起來!

    那是煉獄之火麼?韓一鳴有些遲疑,便在這片刻之間,碧焰一閃擴開,成為一道碧光,一個影子走了出來。長毛飄拂,體型龐大,兩道凌利的眼光,自長毛之中射了出來!狂飆!這是狂飆,但更似是韓一鳴曾在很久之前,在靈山掌門秘書內看到的那只獒王。那也是獒王,是狂飆的前世麼?這已無從可考。便在這一愣間,前方的業力閻王已消失無蹤,連冥蛾也消失了。似乎是狂飆的靈力將它驚走了!

    韓一鳴怔怔站在水中,狂飆全身裹在靈力當中,身上的黑毛越發黑了,而胸腹部的白毛,也隱隱發出帶著碧色的白光來!它在河岸上站了片刻,長毛隨風拂動,忽然抬頭對著天空狂嘯一聲。這聲狂嘯來得太過突然,韓一鳴身上忍不住打了顫,連眼都閉了一閉,再睜開眼來,已見狂飆轉身而去。忍不住大聲叫道︰狂飆!狂飆!

    狂飆收住了腳步,回頭來望了一眼,轉頭又去了,韓一鳴呆呆站在原處,一動不能動。片刻之後,已听有人在他耳邊道︰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麼站在這里,這水中不能久站的。快出來。韓一鳴緩緩回過頭來,身後已站了幾個師兄,他們都看著他,眼中十分驚異。

    韓一鳴道︰我看見狂飆了!師兄,我看見狂飆了!沈若復道︰好,你先上岸來,你會凍壞的。韓一鳴這時已不覺腳上痛了,只覺雙腳麻木,沒了痛楚。他這里一愣,付師兄、涂師兄兩位師兄已奔入河里來,一左一右,伸手到他肋下,架起他來就往回跑。涂師兄道︰好冷的水,師弟,你會凍壞的!

    二人奔到岸上,也不放他下來,架了他就向那邊火堆跑去,直奔到火堆旁邊將他放下來,才各自原地跳動。馮玉藻與沈若復圍上來︰師弟你沒事罷?話還未問完,沈若復已伸手脫下他的鞋襪來,對他道︰嗯,師弟,你一定要心頭暖著,我們給你把血活絡活絡。韓一鳴正要說不必了,馮玉藻已用力揉搓他的另一只腳,雖說二位師兄甚是用力,但韓一鳴腳上卻果真沒了知覺。不論他們如何用力搓揉,他腳上就是麻木的。

    沈若復道︰羅姑,煩你把火點一個過來。片刻之後,羅姑在這邊也點起一堆火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不必如此,我過會兒就會好的!沈若復道︰你真是不要你腳了麼?韓一鳴道︰沒呀,我怎會不要我的腳?沈若復道︰好傻的師弟,這里的水是雪山上流下來的,會將你的腳凍掉的。你就別管了,保住自己不生病就好,我們替你活血!韓一鳴哪里知曉這雪水的厲害,這時听沈若復說了,對著腳上看了看,不見異樣,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對羅姑道︰羅姑,我看到狂飆了!

    羅姑看了他片刻,道︰你看到了?怎麼樣呢?韓一鳴細細說了一回,羅姑沉吟片刻道︰我知了,我好好想一想去,它這又是什麼意思呢?唉,轉世就是這樣的麻煩,總有許多啞謎要猜!韓一鳴也不懂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只能听她說。但羅姑只說了這句話,便起身走開了,馮玉藻與沈若復依舊用力揉搓韓一鳴的腳。

    次日,韓一鳴才知曉為何二位師兄要用力揉搓自己的腳了,天亮之後,他清楚看到自己的雙腳發青,腳趾微微出現了黑紫色!四位師兄輪換著給他搓了一夜,都道︰唉,真的凍得太厲害了,小師弟這腳,可別保不住!韓一鳴這時也看出來了,紫黑色的腳趾會壞會死。也因此,四位師兄才一整夜為自己搓腳,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腳。業力閻王當真厲害,它引自己入了那河水當中,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尤其被它引入其中去,就永墮地獄了!

    後來四位師兄去尋了烈酒來,不知又自何方尋了一個大的鐵鍋來,架在火上將酒倒中其中溫熱了,讓他將腳泡在其中。韓一鳴此時知曉了利害,依言浸泡。沈若復道︰小師弟,若是不行,我去請杜超杜師兄前來相助罷,好麼?你要是失去了腳,之後可就難了!要是請得杜超來,自然能夠救得韓一鳴的腳,他已有了妙手回春之力。救韓一鳴的腳,自然不是問題。可若是去請他,便要去平波道人處,沈若復雖是機靈,但他瞞得過平波道人的眼楮麼?尤其他的修為其實是同門之中最弱的。韓一鳴不便說出這話來,只道︰師兄,沒事的,若是不行,再去請不遲。咱們先自己想法子罷。我是怕驚動了平波,到時煩難多多,只要是我們自己能想的法子,只管想便是了。就是沒了腳掌,我也不願意驚動平波,給師兄們帶來煩難。

    沈若復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師弟,咱們靈山能存活下來的師兄弟已不多了,如今保得住一個是一個,越來越少,那還怎麼跟平波斗呢?因此你的腳掌也是緊要的。你以為你丟的只是腳掌麼,你要是沒了腳掌,那平波便可以下手。並且師弟,以你的性情,只怕是不會拖累我們的,我們自不會認為你是拖累,但你自己就這樣認為了,那不如我先挽回,以免師弟丟了性命。平波是絕不會這樣放過師弟的。他必然會下手。師弟也不該輕拋自己。你不會讓師兄們丟性命,我們又如何會讓你丟性命呢?韓一鳴嘆了口氣,沈若復道︰不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去尋回杜超杜師兄來,好歹也救師弟這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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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1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二、河水

    河水冷凍刺骨,這樣冷的水,也只這里才有。韓一鳴不過才踏入水中片刻,腳上已刺骨的疼痛,這河水冷得刺骨,令人難以承受。忽然前方一道明光一閃,韓一鳴抬頭一望,一團碧焰在河對岸亮了起來!

    那是煉獄之火麼?韓一鳴有些遲疑,便在這片刻之間,碧焰一閃擴開,成為一道碧光,一個影子走了出來。長毛飄拂,體型龐大,兩道凌利的眼光,自長毛之中射了出來!狂飆!這是狂飆,但更似是韓一鳴曾在很久之前,在靈山掌門秘書內看到的那只獒王。那也是獒王,是狂飆的前世麼?這已無從可考。便在這一愣間,前方的業力閻王已消失無蹤,連冥蛾也消失了。似乎是狂飆的靈力將它驚走了!

    韓一鳴怔怔站在水中,狂飆全身裹在靈力當中,身上的黑毛越發黑了,而胸腹部的白毛,也隱隱發出帶著碧色的白光來!它在河岸上站了片刻,長毛隨風拂動,忽然抬頭對著天空狂嘯一聲。這聲狂嘯來得太過突然,韓一鳴身上忍不住打了顫,連眼都閉了一閉,再睜開眼來,已見狂飆轉身而去。忍不住大聲叫道︰狂飆!狂飆!

    狂飆收住了腳步,回頭來望了一眼,轉頭又去了,韓一鳴呆呆站在原處,一動不能動。片刻之後,已听有人在他耳邊道︰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麼站在這里,這水中不能久站的。快出來。韓一鳴緩緩回過頭來,身後已站了幾個師兄,他們都看著他,眼中十分驚異。

    韓一鳴道︰我看見狂飆了!師兄,我看見狂飆了!沈若復道︰好,你先上岸來,你會凍壞的。韓一鳴這時已不覺腳上痛了,只覺雙腳麻木,沒了痛楚。他這里一愣,付師兄、涂師兄兩位師兄已奔入河里來,一左一右,伸手到他肋下,架起他來就往回跑。涂師兄道︰好冷的水,師弟,你會凍壞的!

    二人奔到岸上,也不放他下來,架了他就向那邊火堆跑去,直奔到火堆旁邊將他放下來,才各自原地跳動。馮玉藻與沈若復圍上來︰師弟你沒事罷?話還未問完,沈若復已伸手脫下他的鞋襪來,對他道︰嗯,師弟,你一定要心頭暖著,我們給你把血活絡活絡。韓一鳴正要說不必了,馮玉藻已用力揉搓他的另一只腳,雖說二位師兄甚是用力,但韓一鳴腳上卻果真沒了知覺。不論他們如何用力搓揉,他腳上就是麻木的。

    沈若復道︰羅姑,煩你把火點一個過來。片刻之後,羅姑在這邊也點起一堆火來,韓一鳴道︰二位師兄,不必如此,我過會兒就會好的!沈若復道︰你真是不要你腳了麼?韓一鳴道︰沒呀,我怎會不要我的腳?沈若復道︰好傻的師弟,這里的水是雪山上流下來的,會將你的腳凍掉的。你就別管了,保住自己不生病就好,我們替你活血!韓一鳴哪里知曉這雪水的厲害,這時听沈若復說了,對著腳上看了看,不見異樣,卻也不好再說什麼。轉而對羅姑道︰羅姑,我看到狂飆了!

    羅姑看了他片刻,道︰你看到了?怎麼樣呢?韓一鳴細細說了一回,羅姑沉吟片刻道︰我知了,我好好想一想去,它這又是什麼意思呢?唉,轉世就是這樣的麻煩,總有許多啞謎要猜!韓一鳴也不懂這其中的關鍵之處,只能听她說。但羅姑只說了這句話,便起身走開了,馮玉藻與沈若復依舊用力揉搓韓一鳴的腳。

    次日,韓一鳴才知曉為何二位師兄要用力揉搓自己的腳了,天亮之後,他清楚看到自己的雙腳發青,腳趾微微出現了黑紫色!四位師兄輪換著給他搓了一夜,都道︰唉,真的凍得太厲害了,小師弟這腳,可別保不住!韓一鳴這時也看出來了,紫黑色的腳趾會壞會死。也因此,四位師兄才一整夜為自己搓腳,為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腳。業力閻王當真厲害,它引自己入了那河水當中,自己就算不被淹死,也會被凍死,尤其被它引入其中去,就永墮地獄了!

    後來四位師兄去尋了烈酒來,不知又自何方尋了一個大的鐵鍋來,架在火上將酒倒中其中溫熱了,讓他將腳泡在其中。韓一鳴此時知曉了利害,依言浸泡。沈若復道︰小師弟,若是不行,我去請杜超杜師兄前來相助罷,好麼?你要是失去了腳,之後可就難了!要是請得杜超來,自然能夠救得韓一鳴的腳,他已有了妙手回春之力。救韓一鳴的腳,自然不是問題。可若是去請他,便要去平波道人處,沈若復雖是機靈,但他瞞得過平波道人的眼楮麼?尤其他的修為其實是同門之中最弱的。韓一鳴不便說出這話來,只道︰師兄,沒事的,若是不行,再去請不遲。咱們先自己想法子罷。我是怕驚動了平波,到時煩難多多,只要是我們自己能想的法子,只管想便是了。就是沒了腳掌,我也不願意驚動平波,給師兄們帶來煩難。

    沈若復道︰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師弟,咱們靈山能存活下來的師兄弟已不多了,如今保得住一個是一個,越來越少,那還怎麼跟平波斗呢?因此你的腳掌也是緊要的。你以為你丟的只是腳掌麼,你要是沒了腳掌,那平波便可以下手。並且師弟,以你的性情,只怕是不會拖累我們的,我們自不會認為你是拖累,但你自己就這樣認為了,那不如我先挽回,以免師弟丟了性命。平波是絕不會這樣放過師弟的。他必然會下手。師弟也不該輕拋自己。你不會讓師兄們丟性命,我們又如何會讓你丟性命呢?韓一鳴嘆了口氣,沈若復道︰不論如何,我都會想法子去尋回杜超杜師兄來,好歹也救師弟這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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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19: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三、暖意

    韓一鳴哪里說得出回絕的言語來,半晌才道︰多謝師兄。但卻也是擔心無限,沈若復雖是機靈,修為卻並不出色,他若是遇上了平波門下,只能斗智不能斗力,那就危險之極。錢若華可不止是機靈,他百多年的修為,絕對在沈若復之上,韓一鳴便是不願沈師兄為了自己的腳,又送到那危險之中去,但看沈若復的情形,卻是絕對拉他不住的,正要想個什麼法子攔住他,一邊涂師兄已道︰還是我去罷。沈師弟,你守在這里要好些。我去尋那杜超杜師兄。

    涂師兄的修為自然比沈若復強多了,韓一鳴還未出聲,涂師兄又道︰我也不去尋杜超,小師弟不是說明晰師兄有相助我們之意麼,我去尋明晰師兄,請明晰師兄幫這個忙好了。韓一鳴一時間松了口氣,明晰是絕不會將靈山的師兄弟的下落告知于平波的。且還會暗地里助他們。若是去尋他,那涂師兄必會安然無恙的歸來。

    說走便走,涂師兄御劍而去,轉眼已流星一般消失在天際。這里羅姑過來問他昨晚狂飆現身的形狀,她問得極其詳細,韓一鳴本已與她說過的,但她再問,少不得再一一說與她听。羅姑不是羅嗦,乃是要問明白其中的關鍵之處。韓一鳴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關鍵,但她卻明白,因此,韓一鳴也細細說與她听。羅姑听罷了,也不言語,起身便走。阿土跟在她身後,腳步輕巧,乖巧之極。想來狂飆要離去,阿土也是知曉的,于阿土而言,不知是開心還是快意。阿土與狂飆不對付也有時日了,狂飆離去,于它而言,該當是件好事。

    涂師兄這一去,天黑不見回來,韓一鳴自是有些擔心,只是不便說出來罷了。涂師兄修為如何,韓一鳴也不曾見過,但想來不會比自己低罷,況且听涂師兄言語之中透出來的意思,也極是聰明。但他久久不歸,卻是令人無限擔憂。

    暮色漸漸深濃,韓一鳴擔憂也越來越濃重,看看夜色深了,正想說要不要去尋找涂師兄,遠遠的天邊一點星光一閃,沈若復也忍不住跳起來道︰那是涂師兄回來了麼?韓一鳴道︰該當是罷。那點靈光直奔過來,轉眼已來到面前,涂師兄收了寶劍,道︰快,快,燒一鍋熱水來。他邊說邊自懷里摸出一個小瓶來。這里付師兄立刻將白天架在火上的那口鍋拿到河邊去,打了水來,重又架回火上。

    看見涂師兄回來了,韓一鳴才舒出口氣來︰師兄,你總算是回來了。涂師兄道︰唉,我也想早些回來,但我請明晰師兄相助,明晰師兄去了那樣久才回來。我又不敢走開,只能等著。韓一鳴听得又是明晰助了自己,道︰明晰師兄果真是極好的人。涂師兄道︰我路上略略听了點風聲,自然听的是平波門人的口聲,听說那杜超回到平波處,便給平波軟禁了起來,再不放他離開的。我知我不能尋到杜超。便是能尋到,只怕也費時長久,因此去求明晰師兄相助,明晰師兄細細問了師弟你的傷勢,如何傷的,就去了平波處。我一直在他處等著,天黑才見他回來。原來平波果真是不讓杜超外出的,多虧了明晰師兄。也不知明晰師兄是怎樣與平波說的,平波居然準杜超師兄給明晰師兄配了藥。

    此事原不出韓一鳴意外,韓一鳴深知明晰雖是一個再實在不過的師兄,但他也是一派掌門,心思、智計不會輸與平波,況且他素來明朗,不存什麼私心,因此也就怪不得平波不疑了。狡猾之人說的真話,人人都會認為是假話,這實在之人說的假話,卻不會讓人懷疑。

    不多時,水已燒燙,端到了韓一鳴面前。涂師兄將小瓶打開來,向熱水中倒去。他倒出來的是藍色的不知什麼物事,一入那已燒熱的水中,那水便翻騰起來,過得一陣,慢慢平復下來,但水面上已多了一層焰苗,只是那焰苗是綠色的,碧油油的,映得四周的人面上都有淡淡碧光。涂師兄道︰師弟,快把腳放入去,用水泡著。

    韓一鳴依言將腳放入水中,他的腳已是青白色,足趾微微發黑了。想來若不是幾位師兄輪番燒熱水、熱酒與他浸泡,這足趾已保不住了。他雙足伸入水中,起始只覺那水是涼的,卻不是那種透骨的寒涼,只是有著淡淡涼意,似乎這水並不曾燒過一般。但過得一會兒,便覺察出這水並不涼了。有微微暖意自自己腳心升起。低頭一看,碧焰正在水面升騰,只是焰苗並不大,忽明忽暗的,但卻始終燃著。

    再過得一陣,越來越熱了,這熱也是自骨子里透出來的,如同他站在冰水中一般,寒涼透骨而入。這溫熱也是透骨而出的。韓一鳴坐了一陣,那自腳心而起的熱氣已蒸得他渾身都暖了起來,全身都暖烘烘的,額頭見汗。這杜超果真厲害,想必他自己本來的修為也不低,謝師兄如再將幾百年浸淫醫道之中所體會到的妙處都傳與他,那他的手段就果真是厲害之極了。這里是苦寒之地,白天站在這里,都覺身上寒冷,不要說坐在地上了。韓一鳴白天就坐著,坐到晚間,只覺身上冷得不堪,但到了這時,身上卻不冷了,坐在地上,也覺得熱。

    他不斷地用衣袖抹額頭上的汗珠,衣袖都濕了。忍不住問道︰涂師兄,要泡多久,這樣很熱呀!涂師兄道︰明晰師兄再三囑咐我,要待這碧焰消失了,才算完呢,師弟你就不要問了,還是好生泡著罷,不多這一會兒的。明晰師兄告訴我說,杜超師兄說這里的雪水浸泡過後,師弟的腳是會壞死的,若不好生將寒毒驅出,那師弟的腳可真就保不住了。師弟好歹忍耐些,待碧焰消失了,再出來。

    泡到後來,韓一鳴已是背上汗濕,背心都粘膩膩的。別人都覺得身上是陣陣涼意,唯有他渾身上下熱氣蒸騰,那看似平靜的水,將他蒸得渾身都是汗,且是汗如雨下,擦拭不完的。碧焰在他的腳上並不覺得燙,反而覺得微微涼意,但熱氣卻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直泡到後半夜,韓一鳴才看見那腳邊碧焰微弱下去,漸漸消失。守著他的涂師兄道︰嗯,好了,來師弟,你點上梵心燭火看一看,腳上可還有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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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四、神魔

    韓一鳴道︰沒了,師兄放心,定是沒了。涂師兄道︰還是要看過的,看過才知有沒有。這個也是明晰師兄交待過的,說杜超師兄言道,若是看不出黑影了,那才是好了,若是還有黑影,我明天再去請明晰師兄相助。韓一鳴連忙道︰不必了罷,我看已全然好了。涂師兄道︰還是不要大意,看過再說。都已治到了這個份上,你還不全治好麼?你若是不全治好,于你自己也沒什麼好處的。還要令我們擔心,還是看看罷。你為我們的安危擔憂,難不成我們不會為你的安危擔憂麼?韓一鳴心想也是,點起梵心燭火來,對著腳上細看。

    下午之時,他的腳背已呈現紫色,足趾已是微有紫黑色,便是師兄們說的壞死。這時對了梵心燭火細看,腳上已是十分干淨,再也沒有那敗死之色了。道︰嗯,師兄,好了,真的好了。杜師兄果真厲害,真將我的腳給保住了。徐師兄道︰那是,且他全然沒有平波門人那種無恥的樣子。可惜了,投在平波門下,也算是明珠暗投了。韓一鳴想起杜超對平波的不肯離棄,也是暗地里嘆了口氣,這樣一位師兄,竟是投在平波門下,雖說平波或許也有他的過人之處,但這樣一位師兄投在他門下,還真是可惜了。

    他腳上凍傷治好,心中再無掛礙,也累了,再加身上暖洋洋的,不覺迷糊起來,一覺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甚是飽足,直到日上三竿才醒來。醒來之後,總覺似有什麼要說,卻又說不出來,坐了一陣,才想起要說什麼來,道︰沈師兄,沈師兄,我夢到一個奇異的夢了。

    一時之間,眾人都聚集過來,紛紛問道︰什麼夢?師弟,什麼夢?韓一鳴道︰我夢到狂飆自我身邊走過去,踏著河水過了河,在那塊石頭之上對著我們看了一看,之後便消失不見了。一時眾人都愣了,韓一鳴伸手一指,指著河對岸一塊大石︰就是那塊大石,它站在石上對我們看了看。

    羅姑道︰還有什麼?韓一鳴道︰嗯,沒了,真的沒了。我想了半天,果真沒了。羅姑站起身來,對著那邊細看了片刻,道︰嗯,那,你記得是什麼樣的時辰麼?韓一鳴搖了搖頭︰我夢中沒有時辰的。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嗯是了,我想起來了,天空中有兩個太陽,或是一個太陽一個月亮,反正我是沒有細細留神的。羅姑沉吟了半晌︰嗯,是了,是這樣的,只是我還要想上一想,才能明白。

    她轉身走開,眾人都看著她的背影,到了這時了,狂飆的時刻也該近了,只是到底是何時,還是未知,只知近了。但卻有一層謎,一直攔在這個近了前方,看透了這層迷霧,這個近了,才真的近了。而能看透這個近了的人,只有羅姑。所有的一切,都靜待她來揭曉。

    羅姑默默走開,過得一陣,遠遠地轉回身對沈若復道︰你來。沈若復走過那邊去,兩人站在那邊不知說了些什麼。按理來說,韓一鳴只要靜下心來,便能听到他們說些什麼。但他卻不去听,只是等他們講完過來。不多時沈若復過來︰師兄師弟們,要小心了,羅姑告訴我,能看到狂飆靈力的神魔都會來,因此,大家不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太在意。也不能太著緊。若不是危及性命,看到也當看不到罷。再者,各人看到的,或許會全然不一樣。我們大家都各自小心罷。各人所見不同,韓一鳴听到這話已不是第一回,因此也不意外,只是听到這話時,心里一陣酸痛。語重心長對他說這話的人已然早已寂滅了,但一回想起來,還記得自己坐在秦師伯屋內,喝了有貫通法的茶,心中的傷感涌出來,轉開頭去。

    他竭力不去想靈山的過往,那許多親切和善的面孔。也盡力不去想在靈山上度過的日子,不想那藍天白雲,青山碧水。但冷不防,這些事還是悄悄溜進他的心里來,就像這時,他不僅想起了靈山的一切,甚而想起來了與師長師兄師姐們一同下山奔走,二師伯對自己諄諄善誘,悉心教導。也想起了白龍、詰利摩訶、甚而想起了沒上山時自己在家的樣子。原來這許多事,平日里盡力不去想,卻都會在楔機適當的時刻涌入心里來。猛然間看到這許多過往,確有些前世今生之感,韓一鳴只覺浮生若夢,連如今自己正在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只是不知道這夢的盡頭是什麼,那麼些過往,果真是自己經歷過的嗎?怎會有這樣如夢似幻的知覺。

    忽然一個聲音道︰是夢,也非夢!韓一鳴抬頭一看,眼前多了幾個人影,確實是人影,卻是再怪異不過的人影。三頭六臂還算是少的了,這幾個人影都是十分可怕,肩上都生著無數個頭,或大或小,有的正中的頭大些,兩邊的頭如同一層層側過面去一般。有的則是一個大頭,大頭的額頭上生著無數小頭。這些頭看上去各不相似,有的甚而是骷髏。唯一相同的,是都呈現無比猙獰的模樣。韓一鳴愣愣看著,與這些頭相應而生的,還有那數不清的手與腳。每一只手都各有所持,有的拿著一個頭骨,有的拿著一根脛骨,有的拿一面小小皮鼓,有的是結成手印。韓一鳴雖不懂那是什麼手印,畢竟修行的時刻也不算短了,入靈山也兩年有余了,即便是不知曉這是什麼法印,一看也知是結成了手印。各種手印有各種手印的意思,只是他分不出來。

    這些人的腳下,有的是小人在奔跑,有的是說不出名字的獸類,這許多形狀怪異的神魔一起出現,韓一鳴只得一動不動,靜靜看著。此時他身邊的師兄師姐們都不見了,不知他們到何方去了,或許他們就在身邊,只是自己看不見。因了這些神魔,全然看不見。這些不知是神還是魔,這里,面容慈祥的或許是魔,而面容猙獰可怖的,卻常常是悲憫眾生的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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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五、花雨

    神魔自他身邊而過,韓一鳴只覺身上汗毛都乍了起來,耳中全是雜亂不堪的念誦之聲,听著說不出的怪異,那念誦之聲沒有一個字捕捉得到,並且還有輕聲的法器聲響。似乎還有香燭的聲音,這許多聲音混在一起,怎麼也听不明白。韓一鳴四周看了看,這里還是先前的所在,但身周的一切,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一般,微有些看不分明了。

    這幾個神魔或先或後,不是同時而至,卻看著似是同時而至,同時離去一般,韓一鳴只是屏心靜氣,等待它們離去。他也曾閉上眼,想不看到這些神魔,畢竟是神魔,看到了也未必會是什麼好事,但他閉上眼,才發現全然無用,這些神魔就如同是出現在他的腦中一般,閉上了眼,依舊能夠看得清清楚楚。那就只能等待,等待它們離去,二師伯早已說過,每片天空之下,有不同的神魔,互不相侵,那自己遇上這些神魔,便不要輕舉妄動。

    神魔都很快離去,仿佛它們只是路過,那極是詭秘、嘈雜的聲音也隨之消失。韓一鳴這里才松了口氣,原來神魔們一出現,他全身就不知不覺繃緊了。或許是那樣強大的靈力魔力讓他緊張,又或許是神魔們本來就是令人緊張的。這時松了口氣,才覺全身都是汗水,自己似乎是太過著緊了。但面對神魔,如何不緊張?韓一鳴也不曾躬身行禮,只是側身站在一邊,微微低下頭,對于神魔,不論是善還是惡,輕易的打量,似乎都是不敬的。對于神魔,最大的敬意,便是不去輕易地挨近它們,也不去打擾它們,讓它們自自己身邊輕輕越過。

    片刻之後,耳邊清靜,除卻風聲,再沒別的,四周一望,師兄師姐們都在,連無名都在,無名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手腳攤開,鼾聲四起。他的右手中,依舊拿著斷獬寶刀,只是斷獬寶刀著實不像是兵刃,若不是事先識得,韓一鳴就只當那是一根薄些的鐵棍。黃松濤費盡心力想找的,就是這個,可是他怎樣也不會想到,他的誅魔弟子,與他門內的四大靈刃之一的斷獬,如今會在這里,會是這生模樣。想必黃松濤為找尋無名,也是很下了些功夫的,怎奈就是找不到。韓一鳴自然不想將無名列入靈山,但到了這一步,他也不會輕易放無名離去。只要黃松濤尋不到無名,遲早會來找自己。那時,定要讓黃松濤為靈山也出一份力。

    沈若復說得對,這個時節了,只靠靈山弟子之力,那是太微薄了,靈山的一切都已沒了,唯一剩下的就這幾名弟子了,能成得什麼事呢?凡要成事,還要依靠之力才行。正想著,忽然听到心內有個聲音道︰韓師弟,我這里等著你,你若有空了,前來尋我,我有事要對你說。韓一鳴一個機靈,這個聲音,這個聲音竟似是元慧的!

    元慧有事找尋自己麼?他如何找到自己的?韓一鳴大吃一驚,再靜心听去,卻再听不到那聲音了。難道是自己听錯了?可是韓一鳴深知自己極少會有听錯的時候,這許多時日以來,哪有听錯的時候?上了靈山以來,也從未听錯過,那這個聲音是自何處而來的呢?

    忽然面上灑上了幾點水,韓一鳴抬起頭來,深深夜空之中,無數花瓣隨著細小的雨點一同灑了下來,耳邊傳來輕輕的吟哦之聲,一個個婀娜的身姿憑空出現,一個個修眉俊眼,面容清秀,微露笑意的女子出現,只是她們身上也幾乎是裸露著的,有的身披輕紗,有的只是圍了幾圈薄紗,甚而有的只是頸中手上有飾物,身上卻是一絲不掛。韓一鳴飛快低下頭來,這回連眼都不敢亂眨,也不敢閉眼。這也是神魔麼,神魔也有女子麼?但若不是神魔,還有什麼女子敢如此呢?

    芬芳花雨直灑下來,四周有了淡淡微光,韓一鳴鼻端有著泥土的清新氣息與花瓣的幽香。忽然听到羅姑的聲音道︰空行母挾花帶雨,乃是帶來生機,惠予眾生。韓一鳴微微回頭一看,只見羅姑不知何時出現在離他不遠處,她端坐地上,面目清秀,抬眼望天,面上浮上一絲笑意來,極是安詳,片刻之後,她面上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如同一塊美玉一般,發出光來,她眉眼舒展,笑意輕盈。

    花雨之後,那淡淡微光消失,羅姑的身影隱沒在了黑暗之中。空行母遠去,韓一鳴回過神來,才見月亮已微微偏西了。地上依舊有著花瓣與雨水的清新氣息,韓一鳴四周看了看,地上有著零零星星的花瓣,是花雨之後留下的。在這寸草不生的荒涼河灘上,這花瓣是那樣的嬌嫩與清新。忽然見羅姑的身影已走到了河邊,韓一鳴連忙叫道︰羅姑!

    羅姑充耳不聞,徑直向河里走去,韓一鳴才被那河水凍傷過雙腳,連忙趕上去拉她,但無論他怎樣快,卻終是慢了一步似的,不曾拉得。羅姑自他手前不過三寸之處走入河中。韓一鳴連忙叫道︰師兄師姐,羅姑下河里去了!

    只听沈若復沉靜的聲音道︰師弟,你不要擔心,讓她去。她此時是必去的,她已靈力附身了,想必是時候了。韓一鳴回過頭來,才見沈若復不知何時已將在了一邊,他目光冷靜。原來他看到了。沈若復道︰不要擔心,你看,她並沒踏在水中。羅姑的靈力,與我們不同,她不能御劍飛行,她的靈力,只用來做引路之用。但她此時踏浪而行,便是因她的靈力非同一般了,這靈力是狂飆的,狂飆的靈力強大,但需一個人帶它去轉世之處。這個人就是羅姑。

    韓一鳴看了看師兄,轉回頭去看羅姑,只見她已走上了河對岸,向著那塊突兀的大石走去,那便是韓一鳴做夢,夢到狂飆所在之處。轉眼,羅姑已上了那塊大石,她輕輕易易就走上了那塊大石,且是走上去的。她在那塊大石上跪坐下來,過得片刻,身上已騰起瑩瑩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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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六、魔力

    韓一鳴還未說話,一個身影猛地躍到了他的前方。四腳著地,身軀粗壯,自喉嚨深處傳出來脅迫的聲息告訴他,這是阿土!韓一鳴猛然想起來,阿土與狂飆素來就不付對,阿土這個時節跳出來,便是因狂飆的靈力太強所致!沈若復已道︰快,按住它,它要是撲上去,是會壞了狂飆的大事的。韓一鳴也是身手敏捷了,直撲上去,雙手緊緊按住了阿土的肩背。阿土狂嘯一聲,回過頭來,眼中凶光畢露,四根自皮肉中穿出的獠牙閃著猙獰的白光。

    沈若復也直撲上來,與他一同按住阿土,阿土身軀扭動起來,它一扭,這里二人便按不住了,阿土力氣極大,二人幾乎同時被它甩開,踉蹌幾步好在不曾摔倒,但阿土已趁這時機,身軀直縱出去,向著河對岸去了!韓一鳴正要直追上去,沈若復已道︰鳴淵寶劍!韓一鳴哪里去細想,手指對著對岸一彈,背上錚的一聲響,鳴淵寶劍已脫匣而出,向著對岸直射過去。鳴淵劍出,帶著一聲尖銳嘯聲,轉眼已射到阿土前方,釘在了大石之上!

    瞬間,鳴淵寶劍綻放出耀眼光芒,一聲鳴叫,一道流光自劍身上流溢出來。攔在了阿土前方,韓一鳴愣了一愣,他不過是想鳴淵寶劍能夠攔住阿土,卻不料鸞鳥的怨靈會在這個當口出現!沈若復在一旁道︰鸞鳥怨靈出現,狂飆只怕要到時刻了!韓一鳴也作如是想。鸞鳥的怨靈張開雙翅,已將前方都籠罩在了那耀目的光芒之下。

    阿土左沖右突,卻是哪里進得去,鸞鳥的怨靈如同一柄大傘,將羅姑罩在了身後。沈若復道︰這樣好,阿土與狂飆不必沖突,狂飆也能好好去轉世。韓一鳴道︰是。此事了結,我們須得快些趕回去才是,我心中總覺不安,我……說到這里,又止住了,那個聲音果真是元慧的麼?他听到那個聲音果真是元慧的麼?元慧怎能叫得自己心中有聲呢?忍了一忍不曾說出來。沈若復早已說過他疑心有事錯了,那自己再說出來,豈不是更加令他心亂?

    忽然一個小小人影閃了出來,不過兩尺來高,清瘦的小小人影,一個小小的頭顱之上,一對尖尖耳朵直豎著。業力閻王!不知它是一直跟隨,還是這時忽然出現?它又出現在了韓一鳴面前。它呲牙咧嘴對著韓一鳴一笑,此時它已不是那副和善面貌,而是有些猙獰了,咧開的口中,全是尖尖利齒,它的口中是烏黑色澤,看上去越發怪異了。韓一鳴看了看左右,竟然發現大大小小的鬼影出現了!該說是魔影罷,這些影子,大的不過三尺,小的僅有一尺,都與這業力閻王大同小異,形狀怪誕,模樣猙獰,或者有的連形影都不具備,只是一團影子,在一邊飄來飄去!

    這許多魔異出現,定然不是好事。韓一鳴四周一望,除卻前方的羅姑、阿土與鳴淵寶劍之外,這里再沒人影了,連方才就站在身邊的沈若復也不見了蹤跡!韓一鳴立時知曉,自己又入了迷津了,又或許這里不止一個迷津,師兄師姐們連那無名都在迷津之中,只不過他們不在同一個迷津當中,各自在各自的迷津當中。師兄師姐們是約不會拋下他一個人而去的。

    他定了定神,業力閻王與這些魔異同時出現,想必也是告訴他狂飆的時刻近了,靈力四溢,因而引得神魔皆動了。想起羅姑的話來,定了定神,坐下身來,這許多神魔都出現了,羅姑已說過,神魔都由自心生,不可回避,那倒要看看業力閻王如何誘得自己跳入它的陷阱或圈套中去。

    這邊魔影憧憧,而那邊,阿土站在河灘上,帶著低聲咆哮,對著攔在它前方的鸞鳥怨靈。鸞鳥怨靈是看得最為分明的一次,只是一個光影,但明亮金色,雙翅張開,拖著長長的尾羽,將阿土籠罩在下方。鸞鳥怨靈之後,是羅姑,她坐在那塊大石之上,手里捧著封靈寶玉,雙目合著,似在等待時機到來!

    忽然韓一鳴只覺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那人面容清秀,三縷長須,正對自己拈須而笑!這人,韓一鳴如何會忘記?他一身素衣,對韓一鳴輕輕點頭,盧月清。引韓一鳴進入靈山的人,也是韓一鳴的第一個師父!他身上發出淡淡白光,對著韓一鳴似是說了句什麼,韓一鳴忍不住道︰師父,您可好?弟子……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師父早已寂滅了,和四師叔一起,為了救自己而寂滅了!有什麼好的?想到這里,心頭一凜,這,別是業力閻王的魔力所致罷?

    一時清醒過來,對著盧月清的身影,想要說︰你不是我師父,不必騙我!但這話卻是怎樣也說不出口!只是怔怔看著前方。猛然間,又一個人影出現,身形挺拔,面容英俊,眉宇之間,全是靈氣。這個人,韓一鳴也是至死不忘的,陳蔚宇。那聰明絕頂的師叔!似乎平波什麼招數都瞞不過他的眼楮,也似乎世間的一切,他都有自己的看法,並且能夠教導弟子,怎樣去做。他也是因為救韓一鳴而寂滅的,韓一鳴眼中一酸,明知師父、師叔出現,皆是幻像。但看到師父、師叔,如何能夠不動容呢?

    陳蔚芋靜靜看著他,如同盧月清一般,身上也發出微微白光來。韓一鳴對著這早已寂滅了的師父師叔,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從何說起,靈山是自己親手斬碎的,他們必定想不到終有一日,靈山會毀在本門弟子的手上,並且是毀在他的手上!

    韓一鳴將頭擰開一邊,緊咬牙關,忍了又忍,再回過頭來,師父與四師叔都不見了,站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人,這個人身形微胖,面目慈祥,一雙眼楮,正看著韓一鳴!黃靜玄!靈山之上最為令人詬病,也最讓韓一鳴動容的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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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七、火

    他帶著韓一鳴下山時,韓一鳴很是佩服這位師伯的修為與作為。雖說有時也覺這位師伯讓靈山太過窩囊,但後來才知,並非是他不能,只是他不為。事事,他都是為靈山著想。以他從前鏡面閻王的稱呼,與他經過的過往,他的心里,必定是很堅定的,也不是個瞻前顧後之人。他只是一心想洗刷自己的過往,哪怕那過往皆不是他的過錯。他的修為,應該不比平波差,卻總是那樣忍讓,為的也只是平波抓不住把柄,無法詬病靈山。韓一鳴最記得的,是他講鳴淵寶劍來歷時的樣子,而最為震動心弦的,是他自靜室之中走出,只身反出靈山,與平波及他招來的烏合之眾性命相拼的時刻。韓一鳴從來沒有看不起這位師伯。連他不堪回首的過往,韓一鳴都沒有絲毫看不起。正相反,這位師伯才是對他教導最多的。

    因了這些教導,韓一鳴輕輕地道︰二師伯,我們都很掛念您。說到這里,本已忍住的眼淚,又盈滿眼眶,黃靜玄對他微笑,輕輕點頭,一如往日那般親切。韓一鳴再將頭扭向一邊,閉了閉眼,將那忍而又忍的眼淚再次忍回去,這都是業力閻王所造的虛幻!再回過頭來,黃靜玄的身影已不見了,站在面前的是白櫻。韓一鳴看到白櫻,立時想到的是她是被別人分而食之的,忍不住道︰師叔,都怪弟子無能!他心中一直有著這句話,卻不曾說出來。白櫻救他于性命垂危之時,但到了白櫻自己難逃大難,他卻無能為力,並且眼睜睜看著她被那群烏合之眾分食得一干二淨!他轉開頭去,這回卻在身邊看到了趙浩洋。

    他在靈山的第二位師父!武修出類拔萃,在靈山的最後時日,收了他當弟子!韓一鳴不知這位師父是如何寂滅的,但這位師父的性情,絕對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與二師伯一起,將他們這些弟子都送離了翠薇堂,他們獨自對面那許多獰惡之輩。那時韓一鳴與眾位師兄們想的是要寫師門共存亡的,但最終,他們都存下來了,這些師長卻一個都沒留下來!

    趙浩洋身邊出現了秦無方,白首如雪,容顏清 。韓一鳴閉了閉眼,只有自己的入門師父盧月清與四師叔離去,他夢里曾經夢見。靈山崩塌之後,他再沒夢見過這些師長,或許他害怕夢見,連夢里都要回避。

    他寧神靜氣,忍了好一陣,鼻中才不那樣酸楚。閉目了許久,才抬起頭來。這一抬起頭來,有兩個人已站在了面前!一男一女,男的穿了繭綢長袍,肥胖身軀,女的則是面容慈祥,滿臉滿眼都是對他的痛惜。韓一鳴本已忍了好久,好容易將眼淚都忍住了,羅姑交待過,眼淚,就是業力閻王所要,拿到了眼淚,就拿到了你的軟弱之處。那它就可以隨心所欲。

    韓一鳴看到別人,猶能自持,唯獨看到這兩個人,他是不能自持的。這是他的生身父母,骨肉至親。他能對所有的人都不動容,唯獨這二人,他是忍不住的。他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掉下來,張了張口,卻是喊不出來。

    淚水一掉,便為業力閻王所掌控。韓一鳴魔由心生,只見母親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自己的頭頸,如同自己還是個孩兒一般!韓一鳴見了誰都把持得住,唯有見了這兩個人,再也把持不住,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緊咬住牙關,身上卻顫抖起來。但生身父母,這眼淚是誰也把持不住的。他也知眼淚一掉,業力閻王便掌控了自己。可眼淚卻是把持不住地掉下來,失聲痛哭。

    他明知那幻化出來的身影背後,是無間地獄,也看到了地獄里的烈火,正向著自己撲來。那不是他的父母,那是業力閻王幻化出來的幻像。業力閻王看到了他內心深處的一切,它是由這些過往滋生出來的。因此它會將他記得或不記得的事情都翻出來,讓人不得不去面對。但它這時翻出來的,是韓一鳴一直以來最為痛楚,也最不敢去面對的過往。因此明知是假,卻還是不能自持!

    父母的幻影在前方對著他輕輕招手,他們身後,是無邊無際,紅得妖異的地獄之火。韓一鳴卻忍不住向前走去,明知是地獄,卻還是忍不住向前走去。忽然他看到一個人,正在地上打滾。這個人與地獄之火,與地獄之火前方的誘惑完全不相似,他就是一個尋常人,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滾動。

    徐子謂!韓一鳴不知他是如何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幻相里。他身上籠罩著一層灰土,看不分明,但韓一鳴一眼便知他便是徐子謂。他在地上滾動,滿身塵泥,似是十分痛苦。韓一鳴不看還好,一看,本來充盈耳中的誦念聲中,忽然多了一個聲音︰師父,不是我。我,我沒有……師兄,師兄,大師兄。你……這是徐子謂的聲音,他幾乎是號啕大哭,有百多年修為的徐子謂居然也會號啕大哭?韓一鳴素來看他都是說不出的情緒,這時看見,厭惡之中,多了幾分憐憫。

    就是這一看的瞬間,徐子謂已從地上一躍而起。他本來雙手捂在面上,這時松開手來,五官扭曲,滿面都是猙獰之狀,一雙眼楮里,全是白眼仁,沒有了黑眼珠。並且他的白眼仁全是綠色,韓一鳴細細一看,他眼中映滿了碧色的火焰。地獄之火映在他的眼中,全是碧色!

    徐子謂直撲上來,雙手緊緊拖住韓一鳴,口中含糊不清地道︰別去!師弟!別去!要去,要去,讓我……他雙手牢牢抓住韓一鳴的胳膊,韓一鳴只覺他的手心冰涼,隔了衣服,寒意還是直透進來!他極是大力,拉得韓一鳴不能向前,寒意自手而上,轉眼連肩都冰涼了。韓一鳴忍不住道︰你,你放手!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那樣古怪,像從水底傳來一樣,沉悶且難听明白。徐子謂兩眼之中綠光閃爍,面上神情扭曲,韓一鳴正要再問他︰你怎樣了?耳邊忽然傳來母親的一聲呼喚︰一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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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八、罪孽

    這的確是母親的聲音,韓一鳴絕不懷疑,這聲音于他來說,是絕大的誘惑,不再問徐子謂,轉過身來,向著幻像細看。他不細看還好,一看之下,幻影越來越實在,韓一鳴甚而能覺察到幻影身上的溫暖。那是從前包圍他的溫暖,讓他眼淚越發止不住地掉下來。

    他用力甩開徐子謂,他甩得極是用力,徐子謂居然不曾抓住他,被他甩到一邊。但徐子謂如同瘋了一般,直撲上來,雙臂一合,牢牢抱住了他的腰!徐子謂氣力也極大,韓一鳴連甩幾回,哪里甩得開,只能道︰放開!他此時也是惡狠狠的,但怎奈徐子謂便是不放松一點,韓一鳴邁步向前走去,拖得徐子謂也向前走去。

    忽然頭頂上一痛,韓一鳴眼前一黑,頭頂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韓一鳴驟然清醒過來,眼前的幻相消失,只有無間地獄的熊熊火苗在前方等著自己,哪里有父母的身影?回過頭來,徐子謂緊捏著拳頭站在身後。是徐子謂打了他頭頂一拳!也是徐子謂救了他!又一次,徐子謂將他自業力閻王的手下搶出來,韓一鳴頗有感觸,但還未說話,徐子謂已倒在地上,翻來覆去滾動,口中嚷著︰不是我!不要抓我!他雙手舞動,似乎周圍有許多人圍著他,抓他一般。

    韓一鳴靜了靜心,定了定神,閉上雙眼,清心寧神,再睜開眼來,只見面前早已站滿了大大小小,形狀怪異的妖魔。確實是妖魔,有的面目猙獰,有的面目狡猾,有的妖異,但都有一雙尖耳朵,有的似人,有的不似人,布滿了身周處處,

    不知這許多妖異自何處而來?韓一鳴只知,這些妖異都是隨業力閻王而來,或是伴業力閻王而生,因感應到狂飆靈力,才會在此情此景下出現。只是這些妖魔,正圍著徐子謂跳躍指點。不知徐子謂可能看到?徐子謂能看到業力閻王,那麼這些妖魔他也該能看見才是。韓一鳴看他這樣,禁不住有些心生憐憫,他之前錯了,但現下想要改正,卻是那樣的難。同門之中大家都不能容忍他這樣的背叛,卻也不忍就這樣將他攆走,畢竟同門一脈,且他與幾位師兄,是百年交情,不容抹殺。只是他的過錯,也是大到不容抹殺。兩般不容抹殺到了一處,才成就了他今日處處皆難的結果!

    韓一鳴也知得饒人處且饒人,但這師兄的過錯,卻是自己饒恕不了的。怎麼樣的都饒恕不了。饒恕了他,如何給已寂滅的師長們一個交待?只是不饒恕他,卻又覺他極是可憐。他是兩難,可這世間,兩難之事,之人,太多了,總不能因了這點兩難,便遺害無窮罷。他算不上遺害無窮,但算得上遺恨無窮了。韓一鳴也相信,這里的師兄師姐,沒有一個不恨他,也沒有一個不可憐他。但萬般業果皆是他自己作下的,別人要怎樣對待,那是半點也怪不得的。

    此時上方早已沒有了天空,頭頂是一片血紅,下方的看不見的深黑,前方是無間地獄的熊熊火焰,四周都是隨業力閻王而來的魔異。韓一鳴耳中還是充塞著嘈雜的吟詠聲,似是無數人在念誦同一本經書,卻又似是念的不同的經卷,不論他怎樣听,總是听不分明。韓一鳴有些意外,停了一停,越發听不分明了。定了定神,看了看徐子謂,他依舊在地上痛苦掙扎,韓一鳴細細一看,這才發現無間地獄的火苗,已燒到了他的背上,難怪他總是掙扎。

    雖說心中痛恨他的軟弱與反復,但眼睜睜看著他死去,韓一鳴卻是怎樣也不做不到。他已有了悔意,雖說這悔意不能讓靈山重生,也不能讓寂滅的師長們重現世間,但畢竟他是後悔了。韓一鳴忍不住走過去,那些魔異在他眼中,視若無物。羅姑說的︰你想你便能見,你若不想,你便不得見。韓一鳴此時深知此理,看見也當成不曾看見,一切皆由心生,也皆由心滅,那便當成看不到好了。看不到,還少了許多憂慮煩惱。當成看不到,也可以省去許多憂慮煩惱!

    他腳落之處,有的是空地,有的是魔異閃開來的空缺,還有的就是直接踩踏在魔異身上。只是魔異都似只是影子,他踩踏下去,也沒甚了不起的。也不覺腳有干什麼異樣之處,既無異樣,韓一鳴越發加快腳步,走到徐子謂身邊,蹲下身來,伸手去扶他。伸出手來,他心中已打定了主意,救他自是當救,但若要自己原諒他,那是萬萬不能。只是不忍心看他這個樣子,即使是一個素不相識之人,也不能看他如此痛苦。

    他哪里扶得起徐子謂來,他也算是極有氣力了,但伸手扶徐子謂,卻如同是要自地上拔起一座山來那樣艱難。韓一鳴緊咬著牙關,連試了幾回,都覺是蚍蜉撼大樹,徐子謂如同長在了地上一般,怎樣也扶不起來。正想再扶他一次,已看到一線紅黑相間的火焰,已漫過他的肩頭,向著他的胸前燒來!無間地獄之火燒到心頭,那徐子謂便是死路一條了!他依稀記得羅姑前幾日與他們細說時曾言道︰罪孽深重,因此孽火也重。孽火一旦燒到心頭,就萬事方休了!韓一鳴哪里顧得上細想,伸手就向著那細細一線火苗之上按去。

    縱使徐子謂罪孽深到了不可原諒,不可饒恕的地步,韓一鳴還是無法坐視他就這樣死去。他手到之處,火苗似是應手而滅。韓一鳴這里才舒了口氣,轉眼已見那火苗已自自己手背之上燃燒起來,細細一線,在自己的手背上蜿蜒盤繞。

    韓一鳴自己也是有罪孽的,罪孽不是自己認為沒有便果真沒有的,所有的後果,都可能會成為孽果,只不過或許自己不認為那是罪孽罷了。不過韓一鳴放心的是,自己的罪孽並沒有大到那一步,無間獄火只在他手掌手背上盤繞,燒灼得也並不痛楚,全然沒有火燒火燎之感,反而覺得那火苗極冷,冷得刺骨!一條火苗被他拂去,另一條火苗悄悄繞過徐子謂的肋下,向他心口燒來,韓一鳴眼利,一眼看見,哪里顧得許多,更顧不上自己手上還有火苗,伸手便去拂那道細細的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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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四九、金剛

    他連拂了幾下,那道火苗不見了,韓一鳴手上的火苗卻依舊旺盛,此時已是手心手背都有火苗纏繞了,韓一鳴一只右手,已冷得如冰塊一般,這里的寒風吹在手上,都覺比自己的手溫暖得多了。眼看第三道火苗已悄悄越過徐子謂的脖頸,向他的心口而去,韓一鳴正要伸手去拂,忽然看見那火苗前方,有一只如同尖尖爪子般的手指,正指著徐子謂的心口。韓一鳴只看到那一只手,立時抬起頭來四處張望。業力閻王,在這許多妖異之中,正遠遠地望著他們,烏黑的嘴唇張開,有一絲猙獰笑意,它的一只手,就如同韓一鳴看到的那只手一般,正指著一處。毫無疑問,他指著的便是徐子謂的心口,它要徐子謂的性命!

    韓一鳴心一動,手指卻不敢動,不敢念御劍訣。鳴淵寶劍此時正護佑著羅姑與狂飆,自己只要心念再動一動,便會將寶劍召回來,那狂飆的轉世,或許又是一場白費功夫,一場泡影。韓一鳴無比著急,不能眼睜睜看著徐子謂死去,至少不能死在業力閻王手中,永墮無間地獄,但自己的寶劍卻是不能回來,只能在那方守著即將功成的狂飆。

    業力閻王笑得越發歡快,烏黑的嘴都張了開來,它小小的眼楮之中全是鬼火。韓一鳴此時看不到別的師兄師姐,不知他們是否安好,只知自己與徐子謂是業力閻王的這場魔障之中唯一它想要拿到的活物。定了定神,轉回頭來,徐子謂心口的那只手,挨得越發近了,那尖爍著藍光,映照著地獄之火的指尖,越發向著他的心口直插下去!

    急切之間,韓一鳴也來不及細想,飛快把手向徐子謂的心口捂去!此時他手心的火苗已全燒到了手背之上,手心之中是沒有火苗的,但韓一鳴也顧不上細想,只是用力向下捂去,心中發狠︰他便是死在我的手上,也不能死在你的手中!他的手一下捂在徐子謂心口,手背上的火苗都躥了起來,向他手臂上燒來,卻不向他手心燒去。韓一鳴只覺自己一只右手都冷得麻木了,但卻抬起頭來向著業力閻王看去。

    業力閻王漆黑的口中出現了兩個尖尖獠牙,一雙小小三角眼笑得越發小了,它無比歡快,提起手來,豎起一根靛藍的手指,指尖閃過一道火光,對著向下方慢慢插下來!韓一鳴瞬間听到了尖聲歡笑,無比銳利,穿過耳中嘈雜的吟誦,直刺入腦中來。那只本來在徐子謂胸前出現的爪子,再次出現在韓一鳴的右手上方,依舊對準韓一鳴的右手,向著下方的手與徐子謂心口直插下來!那只手插下來並不快捷,但韓一鳴已然看到指尖上升騰起來的火焰。業力閻王,是要一舉二得的。得到徐子謂與自己的性命,韓一鳴自然相信,這只手直插下來,徐子謂活不了,自己也會大受牽連。這地獄之火,遲早會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便是不能放開手,徐子謂可以死,死在自己手中,或是死在同門手中,再不然死在他的仇人手中,都行。便是不能這樣死去。被業力閻王收走,永遠沒有盡頭的黑暗。韓一鳴眼睜睜看著那只爪子插到自己的手背上,沒入手背,一陣陣痛楚不是自手背而來,而是自心底而來。忽然手心一熱,韓一鳴低頭一看,一道白光自手背溢了出來,白光自手背上透出來,正是一個圓環!

    金剛困龍圈!金蛟還與他的金剛困龍圈!韓一鳴猛然想起來,這物事沒入自己的手中後,自己便將它忘記了個一干二淨。這還是師長之物,自己不該忘記才是!可他從來不知此物何用?況且那時的經歷那樣的意外,片刻之間想不起來,也屬常情。金剛困龍圈自他手背浮出來,那圈中圈著的,正是那只爪子般的手。邪惡妖異,閃爍藍光的手。

    韓一鳴抬眼看向業力閻王,它依舊面上是那邪異的微笑,似乎金剛困龍圈也不出乎它的意料之外。它的右手上浮現出黑色的符咒來,韓一鳴看到了金剛困龍圈圈住的那只手上,浮現出了那黑色的字符,他是一個字符都看不懂的。只知那是字符,是業力閻王的法力。業力閻王的法力,是無可抵擋的,耳邊傳來了魔異們歡快的笑聲!

    忽然滿天的火紅暗了一暗,韓一鳴抬頭一看,天邊濃雲翻滾,天空不再是血紅火紅,而有了滾滾烏雲,翻涌起來。瞬間耳邊的聲息都停止了,不止笑聲,連同那听不清卻嘈雜不堪的吟誦聲也都止住了。一時耳目清明起來,韓一鳴不知來了什麼,但四周環看,許多魔異都消失無蹤,只有業力閻王,依舊站在原地,它那滿是符咒的右手,依舊僵在當地。韓一鳴何等機靈,立時便看出來,這只手,是被金剛困龍圈僵住了!不能收回去!金剛困龍圈或許不能將業力閻王這只右手上的法力解除,但卻困住了這只手,業力閻王收不回手去,因此不能隨著那些魔異一同消失!

    一個極高極大的影子在天邊出現,轉眼清晰起來,靛藍的身影,無數個頭顱,無數只手腳,韓一鳴曾經見過的怒相金剛出現在天邊。此時那怒相不再讓人驚怕,反而心敬畏,連同那金剛手上頭上似是人骨的法器,都不再那樣的可怖。怒相金剛腳下的小人,飛速跑動,轉眼已跑到了韓一鳴上方,怒相金剛一只手伸出來,在韓一鳴面前伸下來,兩指一挾,將業力閻王提了起來!另一只手的兩指,提住業力閻王的頭顱一撕,業力閻王撕成了兩半!韓一鳴驚異地看見,業力閻王的口中,舌上,全是符咒!

    怒相金剛將撕成兩半的業力閻王送到口邊,吞了下去,它那無數只腳下的小人飛速向前跑去,轉眼已消失了。金剛不見了,天空也平靜下來,韓一鳴再看四周,師兄師姐們依舊都在,徐子謂也躺在腳邊地上。徐子謂身邊有一個物件在閃閃發亮,韓一鳴彎腰一看,那物件已自地上飛了起來,正是金剛困龍圈,徑直飛到他的手邊,沒入他的手中去了。他的手背上,留下了幾道縱橫交錯,深色的傷痕,乍一看,如同是經年久月的傷痕。韓一鳴知曉那是無間地獄之火給自己留下的銘記,被無間地獄之火燒過,多少會留下傷痕。這傷痕現下開始灼灼燙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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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22: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零、轉世

    忽然沈若復道︰果真是大威德金剛!韓一鳴回頭一望,沈若復道︰師弟,你看見了麼?大威德金剛!原來那叫做大威德金剛,韓一鳴自然看到了,道︰師兄,我看到了。沈若復道︰大威德金剛乃是……忽然有人噓了一聲,他立時縮口,與韓一鳴一同回頭去望那出聲的師兄,乃是涂師兄,涂師兄伸手指了指一方,二人一看,阿土猙獰無比,卻是為鳴淵寶劍壓住了。只是伏在劍下,喉中全是脅迫之聲。

    羅姑身周多了一圈淡淡碧色,一碧如水,中心卻是明黃,最亮之處,便是羅姑雙手捧著的封靈碧玉!那團明光,色澤明亮,微微帶著碧色,連羅姑的臉,都映出碧色來。連韓一鳴的鳴淵寶劍的明亮黃光,都微微弱了下去。韓一鳴知曉,狂飆果真到了要轉世的時刻了,它的靈光、靈氣都告訴這里諸人,它要轉世了。那團碧光微微暗弱下去,連同韓一鳴寶劍的光芒一同暗弱下去,阿土的身影在這並不明亮,反而有些黯淡的光澤里,越發猙獰了,它的影子巨大,光看影子都是身形極大,氣勢洶洶!似乎影子遠比它更加可怕!

    忽然阿土轉回頭來,兩眼之中凶光閃動,獠牙之上寒光閃閃,它抬起它巨大的前足來,向下一踏,一陣黑氣彌漫開來。韓一鳴看得分明,全然是一縷縷黑氣自它足下鑽出來,將阿土纏繞起來。韓一鳴也算是見識過阿土的猙獰之貌了,全然不曾料到是這樣的,愣了一愣,阿土這樣,到底是什麼異獸才會如此?但也知這個疑問非自己解得開的,不如不解,凡事順其自然!

    耳中全是阿土喉間壓得低低的,猛獸威脅的低吼,韓一鳴忍不住看了鳴淵寶劍一眼。鳴淵寶劍仍然釘在前方,阿土的黑氣也始終彌漫不上去,遮不住那已黯淡,卻還是溫暖的明光。鳴淵寶劍一如既往的讓他心中安定。猛然間,阿土一聲狂,羅姑手中的封靈寶玉已光澤大盛,自她掌心飄了起來。韓一鳴一個機靈,狂飆,他已隱約看見長毛飄拂,身形縱躍的狂飆,混身閃著碧光,正向著羅姑奔來。便是這時,韓一鳴只覺手心一跳,本來釘在狂飆與羅姑之間的鳴淵寶劍,動了一動!韓一鳴大吃一驚,能撼動鳴淵寶劍,阿土定非凡物。這個時候,它撼動鳴淵寶劍,顯然不是什麼好事!羅姑說過,狂飆轉世之時,是絕不能被擾的,它要靈體合一才算真正轉世了!

    是了,羅姑手上的封靈寶玉里,是狂飆的獒王靈力!韓一鳴瞬間明,為何阿土也非凡物,卻總是跟著羅姑。它知道羅姑帶有獒王靈力,它想要得到獒王靈力!這就是為何它總是與狂飆過不去,卻總不離開羅姑的緣故了!韓一鳴一下想通,右手飛快一握,鳴淵寶劍刷一聲自地上彈起來,對著這邊激射而來!韓一鳴一躍而起,飛速迎上去,一把抓住劍柄,又是飛快向前迎去,轉眼又將阿土與羅姑分開了。

    這下不敢再想,兩手齊握劍柄,用力向下一按,鳴淵寶劍沒入土中,但劍身上的劍光,卻也明亮起來,將阿土又籠罩住了。韓一鳴回頭對羅姑道︰快!我不知能壓它多久,它是要搶狂飆的靈力!羅姑道︰我,我如何盡力?又不是我轉世!韓一鳴向狂飆一看,它的影子已奔到這里,正向上躍去,它躍起身來,躍得極高,但那靈光,卻是輕飄飄的,始終比狂飆高那麼一點點,似乎狂飆躍得越高,它飄得就越高。

    這里韓一鳴雙手緊緊壓著鳴淵寶劍的劍柄,不讓寶劍動搖。阿土的靈力也不容小視,韓一鳴總覺劍柄向上突出來,下方有一股大力,正在將鳴淵寶劍向上推上來。阿土要撲過來搶奪狂飆的靈力,必然要先突破鳴淵寶劍的靈力!若是不能突過鳴淵寶劍的靈力,它就越不過去搶壓狂飆的靈力!韓一鳴看看阿土,倒不擔心它撲上來咬噬自身,它要先突破鳴淵的靈力才能撲得過來。一旦它突破了鳴淵的靈力,那它要撲向的絕不是自己,而是羅姑!或許是狂飆的靈力!

    他手下越來越壓不住,回頭去看,狂飆身上的碧光越發明亮,躍得也更高。只是它離飄浮在上方的封靈寶玉,始終差了那麼一點點,總是夠不到。韓一鳴連看幾回,它都只差那麼一點點,手下的寶劍卻是越來越向上浮起來,寶劍一浮動,靈光也就向上浮起來,阿土猙獰冰冷的雙眼,直直盯著這邊。韓一鳴禁不住急道︰快些,再高一點兒!

    羅姑也急道︰快!封靈寶玉再夠不著,靈力就要飄入空中了,再也不是你的!韓一鳴看了這許久,急道︰它就是差那麼一點夠不著,你讓它如何?羅姑道︰可我能如何幫它呢?她不知曉,韓一鳴就更不知曉了。可是二人都不能眼睜睜看著封靈寶玉就這麼飄走,難道狂飆還要等七十年麼?或許連七十年都等不到了!

    韓一鳴急道︰那快想法子呀!它就差那麼一點兒!羅姑也急道︰我能有什麼法子?我……她忽然收住了口,抬頭看著上方的封靈寶玉,看了片刻低下頭來,向地上細看。韓一鳴已然壓不住鳴淵寶劍了,阿土的靈力也不容小視,已將鳴淵寶劍頂了起來,韓一鳴幾乎是全身壓上,才勉強將寶劍壓住。那邊師兄師姐們不知是怎樣了,韓一鳴只知他們都過不來,只有自己與羅姑能在這里。他們都不是袖手旁觀之人,這個時候不過來,自是因他們都過不來,或是不得過來!

    羅姑將右手手指送入口中一咬,然後用這手指在空中輕輕劃了幾個符字,韓一鳴驚異看見那符字一個個亮了起來。一道碧光自上方射下來,卻是封靈寶玉的靈光,射在了那幾個符字之上!羅姑忽然轉頭叫︰狂飆,過來!她飛快走那靈光下方,狂飆遠遠立定腳,看了這邊一看,風馳電掣一般奔過來,轉眼巨大的腳掌已踏在羅姑身上,羅姑胸前一道明光,將它向上送去,狂飆一躍而起,迎著封靈碧玉直撲上去,轉瞬間已夠到了封靈碧玉。它身上的碧光如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旺盛起來,焰光之中,狂飆向下落下,卻已不再落在地上,而是行走空中。它繞著這里奔了一圈,向著西方去了。韓一鳴這才察覺阿土已不再靈力沖突,而是目光陰冷站在一邊。片刻之後,也是頭也不回,向著另一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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