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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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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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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一二、引路

    忽然想起夢中,那無盡的明光來,那也是異樣麼?但夢里的事,做不得準。可韓一鳴心中也有些不安,別人夢里之事或許做不得準。他夢里之事,卻或多或少有些異常的。難不成那也是魔星的征兆麼?可他想了一想,還是不曾說出來,只是道︰“除了夢中見到點光亮,我不曾看到什麼。”

    陸敬新道︰“我當時猶怕自己听錯了,特意細听了一听的。著實是這樣,平波覺察有異,想必對付魔星去了,不得前來。因此總是他的門人弟子追在我們之後。我也有些犯嘀咕,平波該當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們,為何他卻不現身呢?現下我知曉了,他便是因了別的事不得前來,因此才不來的。”韓一鳴“哦”了一聲,是這個緣故麼?真有魔星出現麼?

    這個時節去問誰呢?問元慧?他是不會輕易前去的。元慧的三次相助,他已用了一回,剩下兩回,他越發不敢用了,定要留到當用之時再用。至于怎樣用元慧,他也想過。但似乎一直不曾想出太好的時機來,也不知元慧能幫他做些什麼。那,去找明晰!

    他心念一動,是呀,明晰比元慧可要好得多了,找到明晰,還有什麼不知曉的麼?同為掌門,元慧所知明晰也能知曉。于是對陸敬新道︰“師兄,我有個事要請你相助!”陸敬新道︰“你怎麼這樣客氣起來,同門師兄弟,什麼請不請的。你只管說來便是!”韓一鳴道︰“我要去找明晰師兄,我想去探听些虛實。他是掌門,若真是魔星,他也會得知。如此一來,平波就不會再步步緊逼,咱們也得了喘息的機會。我也可以控听到平波的打算。至少可以听到他想要做什麼。”

    陸敬新道︰“好呀!你去罷。”韓一鳴道︰“可我……”向著靈心遠遠看了一眼。靈心正把凌風雲浮在空中,用一根草逗他玩耍。凌風雲已然醒來,靈心先也拿了些水來喂他。只不知她喂的是什麼水,或許是露水,也或許是自己根本不知曉的水,凌風雲喝了之後,居然不哭不鬧,咿咿呀呀地與她玩耍。陸敬新道︰“ 嗯,是了,你不便帶著這小兒去,便將他留在此處罷。我們會照看他的。他又是從何而來?你怎地會帶了這樣一個小兒?”

    韓一鳴道︰“此事一時半會兒也是說不清的,只請師兄師姐們帶好這個小兒,不要讓他有什麼不妥。我回來後,便送他回去。”說畢,也不招出寶劍來,向著梵山派所在,躡空而去。

    來到梵山派,正是天色欲曙之時。天邊有了微光,下方卻是濃黑。韓一鳴先細心看了一看,梵山派內不見半點燈火,想來梵山諸人都在沉睡中。不過也不敢貿然挨近去,梵山派是有一個巨大的法陣的,一挨近,那法陣便會發光。如此一來,豈不是人人皆知了?便算明晰想要幫他,也難以出手了。

    停了一停,先選了一個背靜之處落下來。停了一陣,不見異樣,正想叫明晰,忽然覺得身後似有異樣,回頭一看,只見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不過他卻不驚異,這個人正是江魚子。只是江魚子身上卻發出淡淡微光來,韓一鳴心知江魚子多少有些念故人之情,也會暗地里助靈山,連忙道︰“前輩,弟子前來求見明晰掌門。”江魚子並不言語,只越過他身邊,向前走去。韓一鳴連忙跟在後面。

    江魚子所到之處,皆悄無聲息,韓一鳴跟在後面,也是極其小心。一前一後進入梵山派,江魚子走得輕快,韓一鳴卻是四處張望。忽然江魚子在一扇門前停住。韓一鳴連忙收住了腳步,江魚子沒入門內去了。韓一鳴不知此地為江魚子所居還是明晰所居,但江魚子並不開門迎他進去,他也就不好跟進去,只站在一邊,等著江魚子喚自己進去。

    等了一陣,皆不見動靜,韓一鳴不禁心道︰“莫非是前輩不讓我進去?這可如何是好?”眼看著院內微微有光,韓一鳴越發著急起來,再過得一會兒,便有人會起身,那自己站在此處,便會為人所知,給明晰帶來的不便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在焦急,門忽然開了,韓一鳴松了口氣,卻見明晰站在門內。明晰看了看他,輕輕點了點頭,韓一鳴連忙閃身入內,明晰悄無聲息掩上了門,韓一鳴這才松了口氣。明晰對他搖了搖手,口唇微動,伸手指了指門窗,凝神片刻,對著門窗再指了一回,門窗皆是一亮,明晰才道︰“師弟,你怎的來了?平波道長這些天就住在這里!”乍然間听到平波與自己同在一處,韓一鳴忍不住捏緊了拳頭,他極想去與平波對上一場,牙關都咬緊了,只听明晰道︰“好在他不知曉你在這里。”韓一鳴道︰“嗯,是尊師帶我進來的,所以他不知曉。”明晰愣了一愣,道︰“是麼?”韓一鳴只覺他這話說得極其古怪,卻不知是何處古怪,正有些意外。明晰慢慢地道︰“我師父七天前已寂滅了。”

    韓一鳴驚得說不出話來,江魚子寂滅了?看著明晰,明晰面上沉靜,他絕不是一個說謊的人,況且這樣的大事,他也不會說謊來騙自己。明晰道︰“便是因我師父寂滅了,各派的掌門都來到了梵山。平波道長也來了。”韓一鳴愣了半晌,道︰“可我先前……”先前帶他入來的,不是江魚子麼?難不成韓一鳴見了鬼?

    二人都不言語,片刻之後,明晰道︰“那是我師父特意留下的靈力。”韓一鳴愣了一愣,明晰道︰“我師父寂滅之前,用封靈法將自己的一縷靈力封存起來,讓我在他老人家寂滅七日之後,放在梵山派的法陣緊要之處。我不知師父此舉,是否是為你保存的靈力,但師弟,我師父的靈力無疑帶了你入來。不然你是入不了梵山派的法陣的。”停了一停,明晰道︰“不僅是你看到了我師父的靈力,我也看到了。我也不知師父的靈力是否只能維持過今晚,但我師父的確是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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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一三、毀

    韓一鳴嘆了口氣︰“唉,我居然不知前輩已然去了。師兄,能否請你帶我去前輩的靈位前,我給前輩上香,行禮。”明晰看了他一眼︰“這,這倒不必了。師弟,你不必拘這些虛禮。”看了看韓一鳴道︰“非是我不願師弟到我師父靈前去行禮,不願師弟前去拜祭我師父。實是因我怕師弟出去,被別人看到。我同門師兄弟看到了,都會人多口雜,難免給師弟帶來不便,何況為他人所見呢?我的法術只算尋常,在這些前輩面前,若是遮掩得不好,豈不是害了師弟?”韓一鳴一想,著實如此,只道不作聲了。

    明晰道︰“師弟,並且我還要囑咐你一句,你千萬不可邁出我這屋門。因我這屋內,師兄弟們都極少入來,我若不在屋內,他們更不會入來,那便沒人看到你。師弟,不是我信不過同門師兄弟,實則我是怕他們不留神說走了嘴,為他人听見,給你帶來無盡的麻煩。”韓一鳴知他是個表里如一之人,這樣思慮,也不是全無道理,于是道︰“好的,我听師兄的。”停了一停,道︰“只不知我要在師兄這里呆多久?”明晰道︰“不必很久。各派的掌門前來,還有一樁事要借這個時機相商,我師父的七日並不重要,他們前來,一來是盡盡故人之情。二來嘛,是為了後面這樁事,等有了定論,他們便會離去。這定論也不會長久沒有,我想至多不過兩日。”

    兩日,韓一鳴暗自盤算,兩日雖不長久,但那凌風雲如何?明晰道︰“況且我派中師父寂滅,他們也不便久待,因此兩日只是往滿里算去的。難說諸位掌門相商不出結果來,也會先行離去。因此,師弟只須在此耐心等待。”韓一鳴心道︰“他們說了什麼,說不定我還能從明晰師兄口中得知也說不得。也罷,兩日便兩日。”于是道︰“多謝師兄,我不會出去走動的。”明晰道︰“那便好,只要他們不……”

    剛說到這個字,門外有人道︰“明晰掌門,可起身了?”這個聲音何等耳熟,正是平波道人!韓一鳴一听他的聲音,只覺怒從心起,止不住的顫抖起來。明晰連忙對他搖了搖手,指了指他身後的一道門。韓一鳴咬緊牙關,雙手緊緊握拳,定定了神,依明晰所指,走入那門內去。這是明晰居室,里面十分樸,一床一桌,桌上設著筆墨紙硯,一邊摞著幾本書。韓一鳴不便去動他的物件,只向桌邊的木椅坐下。

    明晰的聲音在外屋道︰“是道長麼?起這樣早。請容我來為道長開門。”他這話說完,韓一鳴已見自己入來的那門上靈光一閃,明晰封住了門,想是不讓平波察覺自己在屋內。不過韓一鳴著實佩服明晰的鎮定,他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絕不以平波突然到來而驚異,也沒有藏匿了自己的慌亂和不安。寧定如恆,如同他平時一般無二。

    他豎直耳朵听著外面的聲息,不多時,已听到門外平波道人的聲音道︰“明晰掌門是起得極早還是昨晚便不曾歇息?”明晰道︰“道長果真是無所不知。我晚上是歇息了,但一直不曾安睡。一來是師父的頭七,二來嘛,從此之後,我派中的大小事物便都落在我身上了,不免是要多想想的。”他這話說得極是得體,韓一鳴不禁佩服,他不曾回答平波的問話,但這話說出來,平波也不好再問下去,畢竟再追問下去,便是他干涉梵山派的事務了,平波是絕不會干這種事的。他要毀了靈山,是因他怨恨靈山。但他並不怨恨梵山,他才毀了靈山沒多久,再來毀梵山,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

    平波笑道︰“是呀!明晰掌門如今也是一派之尊了,派內派外的事務都全放在肩上,確實是很大的擔當。”明晰道︰“道長這樣早便來尋我,想必是有話要說。”平波“啊”了一聲,道︰“果真是這樣的。如今魔星又現了形影,我先不論別派如何,我派是定然會擔當此事的。我想問一問明晰掌門,貴派是否會擔當此事?”明晰道︰“嗯,若真是作惡多端的魔星,那是同道中人必擔的責任。道長,只是那果真是魔星麼?”平波道︰“明晰掌門,你這樣問,是何意思?”

    明晰道︰“道長,不是兩年前便已說魔星麼?那時也沒找出個所以然來,咱們人人都去了,這兩年內,說到底也只鶴翔道長那事有些蹊蹺,別的倒真沒看出來有魔星入世的跡象。道長也別怪我心中想法不少,著實是這樣的,若真是有魔星入世,只怕早就天下大亂了。”外面沒了聲息,想是明晰的話讓平波也沒什麼可說,果真如明晰所言,這兩年的異樣,除去鶴翔道長那事,便再沒有了,要是魔星入世,只怕是風波連連的,絕不會如此平靜。

    過得一陣,平波道︰“可是師佷,明晰師佷,雖說你已是一派掌門,但我叫你一聲師佷,你不惱罷?”不知明晰做何應答,只听平波又道︰“但凡魔星入世,都是要在未亂世之前將其除去的。不是麼,等他亂了世,咱們再來救世,豈不是要白白死好多人?咱們都是活得長遠了,遠勝于世人,因此白白死去的都是世人。咱們修道之人不是講究達則兼濟天下麼?這個時節,多擔當些,不正是該當麼?”

    他振振有辭,韓一鳴卻在屋內氣得咬牙切齒,在心內罵了無數聲無恥道人!平波便是借著這樣的借口來行事的,他還要毀多少人呢?明晰道︰“道長說的有理,但所謂魔星,便是要魔性大顯,才是魔星。若他沒有魔性,只是靈力非同尋常,那將來不就是一個非凡的修道之士麼?這樣的人也要除掉麼?”韓一鳴听他這樣一說,便知明晰心里所想,明晰是不願隨意去圍剿魔星的。他魔性未現,便不是魔星,那殺他何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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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四、托

    平波嘆道︰“唉,因此說來,是要死許多無辜之人了?”明晰道︰“若魔星真的臨世,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便是死個淨光,我也不悔。但他若也是個無辜之人呢?我們梵山派劍是不能染無辜之人的鮮血的。那是我們的大忌,真是那樣,我們便是自盡也不能謝天下的。一個無辜的性命,豈能因我們的疑心便毀在我們手中?”韓一鳴不禁佩服江魚子挑明晰接任掌門果真是獨具慧眼,並非因他是誅魔弟子。

    二人話不投機,又都不言語了。片刻之後,平波道︰“可這樣的靈力顯現,卻不是什麼好事。這樣強大的靈力,真是世所少見。並且這樣霸道,若是任其這樣下去,遲早有一日……唉!”他嘆了口氣,也不言語了。明晰道︰“道長放心,若真有那一日,我梵山弟子前去除魔,乃是義不容辭之事。”平波道︰“那,我們不妨……”明晰接著道︰“但要我梵山弟子去對還不能稱之為魔之人下手,那我們是萬萬不干地。他未能稱之為魔,與常人何異?我們便不能對其下手。若是對常人下手,與殺人無異,這事我們梵山派是萬萬不做的。”

    平波“嗯”了一聲,韓一鳴心知他心懷不滿,但卻是不得不忍耐。忽然听另一個聲音道︰“掌門師兄,黃道長前來拜訪。”明晰的聲音道︰“是黃松濤道長麼?”那個聲音道︰“是。我已請道長在前面客堂內歇息,請了吳師兄坐陪,請掌門師兄這便前去。”明晰道︰“好,我這便來。”停了一停道︰“前輩,黃道長也來了,前輩可要出去見一見?”平波無可不可地道︰“哦,那,便去見一見罷。”

    他們悄無聲息出去了,韓一鳴听不到聲息,但卻知他們出去了。這里松了口氣,並非是怕了平波,而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沖出去與平波作對。這樣只會讓明晰為難。明晰師兄好歹是心地剛正,再無私心之人,若是平波與他作對,豈不是害了他們?

    但也意外听到黃松濤的來了,倒不是意外黃松濤前來憑吊江魚子,而是他正要想法子去找尋黃松濤,卻听到他來了的消息,有些恰逢其事。伸出手掌來,如羅姑所說的將手掌攤平,片刻之後,掌心冒出一個小小尖刺來,那粒麥芒自他掌心鑽了出來,韓一鳴伸手將它收入懷中,仔細放好。再坐得一陣,只听外面門響了一聲,他也不出聲,只是屏息靜听,相信明晰的法術好歹能將自己遮掩過去,不至為人看見。過得片刻,明晰在那門前出現,道︰“師弟,讓你久候了。”韓一鳴听他回來了,才道︰“多謝師兄相助。”明晰道︰“你我便無須這樣客氣了。對了,師弟,你今天還真不能離去。我看平波道長是不會這樣離去的,我只怕你一出去便撞在他的手中。適才他在這里說話,對著我內屋看了好幾眼,不知是覺察了什麼,還是他本來便不信我。不過不論如何,你得等確認他不在梵山了才能離去。”

    韓一鳴十分感激,隨著明晰出來,兩人坐下,明晰道︰“這里是我師父從前的居室,有靈氣守護,我又施了法術,咱們說話也傳不出去。師弟,你來尋我,想必是有事,只我不知是何事?”韓一鳴道︰“嗯,師兄,我前來尋你,乃是有兩件事。第一,是想問師兄,是否真有魔星現世?”明晰看了他片刻,方才緩緩地道︰“師弟,說起這個來,我也不瞞你。我不認為是,卻也不認為不是。這個事兒,再說不明的。”韓一鳴嘆了口氣,這確實也難說得清楚明白,誰知何為魔星呢?明晰道︰“不過,我卻見了強大的靈力,這樣的影像,難得一見,但我不敢輕易便下定論。”

    他向來謹慎,這也是韓一鳴知曉的,默然片刻,明晰道︰“不過,我倒知曉,平波道長沒有親自出來找你,我說的是之前的事,按理說,師弟,不是我說前輩的不是,靈山了這樣的大事,倒應該來尋你才是。但道長一直不曾出來,我听說便是因道長察覺到了所謂的魔星要現世,因而沒來。”韓一鳴也不知明晰說的是真是假,倒不是認為明晰說了假話,而是明晰又是從何而知這些事呢?不過他既然是一派之長,耳目自然也比別人要厲害些的。

    明晰道︰“師弟,如果真是魔星,那道長就不會再追尋你們了。”韓一鳴點了點頭。明晰道︰“不過,我想問你,師弟,丁師兄可還好?”韓一鳴道︰“還好。多謝師兄牽掛了。”明晰道︰“師弟,你不要與我見外,若要我相助,只管說出來便是。只要是我幫得上的。”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伸手入懷里,拿出那粒麥芒來道︰“師兄,這個請師兄幫我交給黃道長。”明晰愣了一愣,小心接在手中,道︰“師弟呀,你早些交給我,我順便給黃道長不是不耽誤你的事麼?我會悄悄給的,只是黃道長已離開我處了,明日我替你送去罷。”韓一鳴道︰“我說的非是此刻,只要師兄能夠記著此事,遇到黃道長時交與黃道長便可。倒不必專門去尋,請師兄切記,不可專門去尋道長。”明晰有些意外,停了一停道︰“好,那我記下了。”

    韓一鳴道︰“若是道長問起是何處來的,師兄只須說是遇上我的時候,我拿與師兄的。”明晰沉吟片刻︰“不會給師弟帶來不便麼?”韓一鳴道︰“師兄請放心,絕不會的。這個物件是我意外得到的,卻是道長尋了許久的,道長得到了,必然會來尋我問個究竟的。”停了片刻,又道︰“此物于道長來說極為要緊,還請師兄相助。”明晰道︰“好,此事我定然幫師弟做好,師弟不必擔心。”

    這一日韓一鳴不能離開此屋寸步,但明晰卻是往返了數回,想來前來憑吊的同道甚多,江魚子在同道中也頗有聲譽,且又曾是一派掌門,並執掌門派近數百年,識得的人也甚從,因此人人皆來憑吊他。韓一鳴縱是在屋內,靜謚之中,也能覺察外面梵山弟子奔來奔去。韓一鳴坐得久了,細細看這屋內,雖是簡樸,卻也並不粗陋。幾件不多的家什都簡潔中透出精致,可見江魚子雖不奢侈,卻也是很是講究的。想起他雖想讓自己入他門下,到底後來還是偏向靈山的,因此靈氣悄悄帶了自己入來,站起身來,默默祝禱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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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五、氣

    中午,明晰說著話進來,遠遠的,他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韓一鳴一直坐在室內未動,也不在意他聲大聲小。過得一陣,他進來了,道︰“昨晚著實不曾歇好,我先歇一陣,再出去。”韓一鳴也不出聲,只是靜心听著。只听一個聲音道︰“師兄,那,那過得一陣我再來請師兄。”明晰道︰“嗯,對了,今日早起我便不曾吃過什麼,勞煩師弟幫我拿些來,不拘什麼,我先吃一點墊著。”那個聲音道︰“師兄中午便要陪著各派掌門一同用餐,這個時候……”明晰道︰“師弟,這好歹是師父的白宴,我倒在上面大吃大喝,成什麼樣子,你拿來便是,多拿些來。我坐在那里陪著便可,不吃不喝最好。”

    那聲音道︰“師兄教導的是,我明白了,這便去準備了送來。”說著腳步聲出去了。韓一鳴定了定神,片刻之後,明晰走到門前來,對他看了一看,道︰“師弟,我叫師弟們送來些吃食,你也吃些。吃過這餐飯,各派都會陸續離去,等他們離去之後,夜深人靜了,我送你離去。”不多時,吃食送來,明晰將他的同門都支出去應付前來憑吊的同道,與韓一鳴一同吃了些,才出去陪客。

    韓一鳴著實是餓了,也知明晰叫來這許多吃的,全然是為了不讓自己挨餓,放開大吃了一回。這屋內始終沒有人來。直到下午,才听到明晰回來,他一進屋內,便將屋門關上,徑直到內屋里來,見韓一鳴依舊還在,道︰“嗯,各派都已離去了,不過師弟,你還是小心謹慎些,待晚間我送你出去罷。”韓一鳴道︰“多謝。師兄,你,你有沒有見到元慧掌門?”明晰道︰“元慧掌門麼,他也來了,吃過飯便離去了。怎麼,師弟,你也要尋他麼?”韓一鳴道︰“我,我倒不是尋他,我只是想知曉,元慧掌門來了不曾。”

    明晰道︰“是否師弟有甚難處,若還信得過我,不妨與我說一說。”韓一鳴想了一想,道︰“師兄,元慧掌門答應一年之內,幫我三回,事完之後,我將鳴淵寶劍送與他。”明晰大吃一驚,怔怔看著韓一鳴,半晌才道︰“果真?”韓一鳴道︰“師兄,這是什麼事,我還拿來騙你不成?”明晰沉吟片刻︰“那,師弟你為何不來尋我呢?他能助你的,我也能。”韓一鳴知他是心口如一之人,只道︰“師兄,多謝你的好意。我自然還有求師兄相助的地方。但元慧師兄,也是我須求到門上的。凡事哪有定論,還是多個人相助的好。”明晰道︰“那倒也是。他與我不同,或許他能助你的,正好是我不能助的,而我能助你的,卻是他不能助的,互相扶持而已。師弟你只管放心好了,須我相助之處,我自會去相助。”

    韓一鳴知曉明晰也是好意,畢竟明晰真是想幫靈山的。韓一鳴何嘗不想得他相助,可是這個時節,將明晰拖進來,無疑會讓明晰也深陷其中。對明晰道︰“師兄,你放心,目下還沒有須師兄出力相助之處,如需師兄相助,我絕不會回避。”

    晚間待得夜深人靜,明晰送他自屋內出來,悄悄穿出梵山派的法陣,無聲無息來到後山。明晰道︰“師弟,你記好了,咱們好歹也算是一門師兄弟,許多事情便不必細說了。若有難處只管來找我便是。”韓一鳴自也知曉自要自己開口,又不違背明晰意志,明晰無有不應承的。但他太明朗剛直,與元慧全然不同,韓一鳴可不會讓他去做于心有愧之事。但元慧,讓他做什麼,自己心中都不會有愧,也不會閃躲。元慧本來便是拿來用的。誰讓元慧是一付索求的形狀呢?

    回到丁五處,與丁五說了和明晰相見之事,又說了江魚子寂滅,看看天色不早了。找到靈心,要過凌風雲來,便要趕回去。陸敬新一直送他過來,韓一鳴要走,陸敬新才道︰“師弟,我有句話想與你說一說。”韓一鳴道︰“倒是我也有話要與師兄相商。”陸敬新道︰“好,那你先說。”韓一鳴道︰“青竹標不是善輩,還請師兄多加留心。可千萬不要在他手里壞了事。”

    陸敬新嘆了口氣道︰“師弟,你還是多為自己操些心。我們這里這些人,他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不成?倒是你,很是令我們擔心。你獨自一人在外,才真是要小心為上。遇上什麼意外,定須記得我的一個字,溜。”韓一鳴禁不住一笑,陸敬新嘆道︰“你不要笑,說真的。師弟,你太年輕了,也太易認真。與這些人有何可認真的呢?”韓一鳴細細一想,可不是如此?嘆道︰“師兄說的是。”陸敬新道︰“師弟,你果真不必太在意的。忍得一時之氣,便是風平浪靜萬事大吉。咱們可再經不起失掉同門性命了。”韓一鳴也嘆了口氣,失去靈山,損失那許多同門,真是誰也料想不到的。此時此刻真是再經不住失去哪位同門了。對陸敬新道︰“師兄,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將這個孩童送回他父母處,我便去尋找各派不願與平波同流合污之人。他在我手中這些時候,他父母豈不要急壞了?靈山,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毀了!我真是死也咽不下這口氣!”

    陸敬新停了一停道︰“師弟,你听我說一句話。這話可是會有些多事,但我說與你听,你願意說與別人也好,不說也罷。不過我卻沒有歹意。”韓一鳴道︰“師兄不必說這些,我怎會介意。”陸敬新看了看四周,笑道︰“唉,師弟,你听我說,我這樣說是有緣故的。”他停了一停道︰“我閑來無事,很是看了些五行八卦類的書。說不上有什麼精到之處,但也看了不少年了。我平日里也不與人看相算命,這些不是我的本份。但听你說起這個孩童的名字,大是覺得不妥。”韓一鳴奇道︰“有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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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六、找尋

   陸敬新道︰風與雲,本來都是變化多端,來去無蹤,易于消散之物。用于人名,大是沒有意思。只怕這個孩童性命……也不知是誰給他取的這個名字,反正,你說與他的父母听,改或不改,全由人家。這可不是我們做得了主的。韓一鳴忍不住笑道︰師兄還有這閑情逸致。陸敬新道︰也不算什麼閑情逸致了,從前無事時做的營生,現下我已沒這個閑心了。不過不听你說他的名字,我還沒這想法,听了這名字,想法是怎樣都會有的。一個小小孩童,不拘叫個什麼,偏偏取個這樣的名字。所以他會遇上些稀奇古怪之事,只怕跟他這個名字也脫不開。改個名字罷,這樣于這個小兒也好些。韓一鳴笑道︰是,師兄的好意,我一定轉達。不過師兄,當年你是否為自己的……

    說到這里,忽然收住了嘴,他不知陸敬新如今幾何,子女是何時離世的。只怕這話刺痛了他,于是收口。陸敬新淡淡一笑︰那是免不了的。好在他們都是年近古稀才離世,我心中也沒什麼難受的。能夠活至古稀,平安大吉,已是人生致為美滿的事了。不過說不定我也是胡說的。師弟若覺不妥,不必說便是。韓一鳴看了看天色,已是夜深了,與陸敬新告辭,去與丁五道了別,剛要走,靈心追出來道︰我喂他吃了點花露,他不餓,你不必理他。丁五道︰是了,靈心師妹,你將花露給你韓師兄些,有個防備也好。

    靈心拿出幾個花露來,都晶瑩剔透,他收了花露,小心放在懷里,即刻起身,與丁五一行人分了手,抱著凌風雲回來處去了。這一路倒沒人跟來,頗為順利。到了四海莊院前,天還未亮。但四海莊院依舊無比安靜,遠遠地在空中,已覺那里沒有人煙。韓一鳴著實想不明白,這莊里人都到哪里去了?怎地不過一夜之間,所有人都不見了蹤影。韓一鳴自己睡覺之時也夠警覺,但為何這許多人離去,自己卻全然不知曉呢?並且那玄天道人死得那樣蹊蹺,他果真知曉什麼?卻不能說出來!

    那個看似個神棍的玄天道人,卻不是個神棍,韓一鳴有些後悔,不曾與他多說幾句話。雖說不見得能夠得知些這其中的玄機,但至少也不會如此時一般的摸不著頭腦。落下地來,只見阿土豎直了耳朵趴在門前的暗影里,韓一鳴也險些看不到它,若不是它的尾巴一動,還真就看不到了。它始終在這兒守著,韓一鳴走近了去,阿土起身迎上來。韓一鳴蹲下身來,輕輕拍了拍它的頭頂,道︰多虧你了。阿土伸出舌頭舔了他的手一下,轉過來對著他另一只手抱著的凌風雲舔去,韓一鳴促不及防,連忙站起身來,他倒不怕阿土,但他怕阿土舔了凌風雲,這家伙可是吃過人肉的。別對凌風雲咬上一口,那可真不好收拾。

    再看凌風雲,想來他吃了靈心給他的花露,十分飽足,睡得正香。這小兒也著實是乖了,不哭不鬧,韓一鳴留心看過四周,依舊不見人影,問阿土道︰阿土,可有人來過?阿土兩眼看著他,一動不動,韓一鳴心知問它也問不出來,不過以阿土之凶之厲害,要是有人來過,只怕它早吵得不堪了。沒有人來倒也沒什麼,但凌風雲怎麼辦?他一個小兒,就扔在這里?誰知會遇上什麼?可是帶了他走,那曹天佑一家回來豈不要急死?

    當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再走入院內去,依舊是死寂,唯有玄天道人的尸身還在那兒,韓一鳴嘆了口氣,這道人倒也沒修成什麼,死了形體俱在,可見不曾修成什麼。但他死都死了,再說什麼都沒用了。韓一鳴將這院內細細看了一回,將凌風雲放在屋內,也絕不妥當。若是他的父母皆不回來了,那如何是好?他豈不是要活活餓死?

    正在想間,忽然眼角靈光一閃,韓一鳴回頭一看,一個人影出現在身邊,對他道︰小朋友,你找尋我麼?我來了。這聲音韓一鳴曾听過不是一回,乃是黃松濤的聲音。韓一鳴不意他來得如此之快,有些意外,黃松濤道︰我如約前來,小朋友可有什麼要告知于我?

    韓一鳴不意他來得如此之快,想必自己才離開梵山,明晰便去尋到了黃松濤。黃松濤看到無名的靈氣,怎會不來?他找無名也找了近一年了。明晰果真是個可以信托之人,自己親手交與他的物事,他不會怠慢,趕著送去,怕的就是耽誤了自己的事情。黃松濤更是個性急之人,無名的下落,人人想知,他尤其擔憂,要搶在別人之前得到這個消息,好將弟子找尋回來,誅魔弟子,人人為此打破了頭,可是丟不得的。

    黃松濤對他一笑︰小朋友,你可是大有進益呀!韓一鳴淡淡地道︰多承前輩謬贊了,哪有什麼進益?黃松濤道︰你們掌門可好?唉!誰也不知那時會出那樣的事,靈山,可惜了。這時再來說這話,還有何益?韓一鳴沉住了氣,不再言語,黃松濤道︰那日我們一道離開靈山,才下了山便知有異,卻再也上不去了。想要助你們一臂之力,也無從助上呀!韓一鳴道︰多謝前輩的好意了,不過前輩來尋我,有何貴干?黃松濤略有些意外,對他看了片刻,道︰小朋友,你特意傳物于我,讓我前來,倒為何又問我有何貴干呢?韓一鳴一來不曾想好要怎樣讓黃松濤相助,二來不願意這樣快便將無名的下落告知黃松濤,便道︰前輩說的什麼,我可全不明白。

    黃松濤看了他半晌,道︰你托明晰轉給我的物件,不是我弟子松風的麼?松風的下落你不會不知罷?韓一鳴道︰松風?頓了一頓,道︰哦,我想起來了,松風是道長門下的誅魔弟子罷?只是我怎會知曉他的下落呢?我又不是道長門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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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七、牽涉

    他這一下裝得極像真的,黃松濤頗為懷疑,但卻看不出詐詭來。韓一鳴在他們眼中,素來是這樣的老實,誰知其心中也會有這許多的心機呢?黃松濤卻也不全然相信,停了一停道︰那,小朋友,你是何處得來的那個物件呢?韓一鳴心道︰隨意捏造個人出來,他也未必相信,不如不說。便道︰唉,此事說起來也是……我當時也不知那是什麼?但听人家說是要送到道長手中,便想定是前輩的物件。我也沒見識過什麼,拿在手中了也不知為何物。幾次三番想要去道長處,但總有這樣或那樣的事情牽絆住了。並且……他停了一停,又道︰不曾耽誤前輩的事罷?黃松濤極為勉強地道︰不曾,不曾。

    韓一鳴道︰前輩也不要怪我,對于送這個物件過來,他要我不能說出來。我便不能說了,一路上又有人在身後追趕,所以我很是擔心會誤事,才請明晰師兄代送的。若不是擔心會誤事,我定然會親自送到前輩手中的。但我是有心來的,卻力不從心,才不得不請明晰師兄送來的。前輩不會因此怪我遲誤了罷?黃松濤心中著急,真是怪他遲誤了的,只是嘴上卻不便說出來。干笑道︰不怪,不怪!那,賢佷,你能否告知于我,那人現在何處呢?

    他口中說著不急,面上卻全是著急神色。韓一鳴道︰他,他在何處,我也不便說出來。黃松濤道︰胡說!他在那兒你一定知曉!韓一鳴道︰我為何一定會知曉呢?他又不是我同門師兄弟,又不是我的故友。黃松濤逼問道︰那他為何會將此物交與你?韓一鳴一愣,隨即也道︰我如何得知呢?黃松濤道︰那他總與你說過點什麼罷?韓一鳴道︰說是說了。黃松濤連忙道︰說了什麼?快說!

    這句快說全然是逼問口吻了,韓一鳴听他這語氣,越發要把自己與無名都高高吊起來,吊足了黃松濤的胃口,于是道︰他說他知我是修道之人,問我識得前輩麼?我說我識得的,一派之尊,怎會不識得。他就給了我那個物事,讓我替他傳信給前輩。他邊說邊見黃松濤逼視著自己,只裝作不知,接著道︰我也不知那是何處,本不敢四處傳的。但他對我言道︰這是前輩要找尋之物,斷不會害了前輩的。我才拿來的。

    黃松濤自然是半信半疑的。半信是此物的確是無名的靈氣,而看韓一鳴也未必知道這靈氣是怎樣裝入其中的。而疑惑的是,他靈山毀在了他的手上,這小子必定有些與眾不同之處,能夠一劍劈裂靈山。這樣的人是不能全信的,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小子也不可輕信。因此道︰唉,松風離開我處,已近一年了,這一年來,我門下弟子四處尋找,卻全無音訊。也不知他是否還好。唉,我這個弟子,有些痴傻,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他。說著看了看韓一鳴。

    韓一鳴只當全不在意,勸道︰道長不必擔心,我若再遇上那人,定會告知前輩的。黃松濤道︰嗯,甚好。停了一停道︰你如今在何處?可要到我派中去住些日子?你若是隨我同去住些日子,也免去了你的奔波。我還會發動弟子們,找到你靈山掌門,這樣可好?韓一鳴微微一笑,道︰前輩的美意,我們做弟子的本不該推辭,但我不能去。我一去,會給前輩帶來許多不是,也會讓前輩為難。還是走罷,就多謝前輩的操心了。還有這個小兒,也是一個故人之子,我哪能帶著他四處去,人家的獨子,若我帶走了,不擔心才怪。黃松濤也不好挽留了,他手中著實是一個小兒,且他留心看過,這並非一個虛幻之相,真是個有血有肉的小兒,只得道︰那,那好罷。若有什麼音訊,還請賢佷前來告知。韓一鳴自然答應了,黃松濤這才離去。

    黃松濤意外就這樣離去了,韓一鳴十分意外,在他所想,黃松濤定然是不願意讓無名就這樣流落于外的,可是他卻全然不在意似的。意外了一陣,遠遠地望見天邊有幾點靈光,若有若無,猛然明白過來,黃松濤是不會明目張膽的與自己在一起的。畢竟這時自己招搖彰顯,只會引來更多的人跟隨。他是十分在意此處的,若是自己身後有這許多人,他可絕不願意牽涉其中。韓一鳴原以為魔星現世後,身後跟的人會少些,這時也明白過來,有許多人在意魔星,也就有人不在意。平波在意的事,未必是人人在意的。而別人不在意的事情,卻多為是平波在意的。

    實則韓一鳴心中也很明白,平波未必就是不在意他了,他更在意的是魔星!說不出為何,韓一鳴總覺平波怕極了魔星,才會如此的在意。才會處處留心。可是人家不曾成魔呀,他又為何怕成這樣呢?忽然心底想起一件事來,暗自道︰是了,難說便是這個緣故。原來他想起了自己在平波處作客的那些日子,將他法陣里壓著的鹿王靈氣釋出一事。平波若不害怕,不會用那樣大的一個法陣來鎮魘。想到這里,心里忽然一陣痛快。有讓平波害怕的人,也是快事一樁。

    再看看凌風雲,依舊睡得香甜,想來是靈心給的花露厲害,他吃了不哭不鬧,只是安靜睡去,也不餓了。只是他的父母呢?不知何時才能前來?總不成將這小兒放在這人影都不見的莊院里罷?那只要自己走開,他父母一日半日不到,便會出不測。可自己也不能就在此等待呀,很快便會有人追來,在此等待,只會麻煩多多。

    忽然念頭一轉,不如帶他去那李掌櫃處,將他交與那李掌櫃,好歹也是送在了他家人的熟識之人手中,他們至少不會讓他餓死。難說還有別的法子尋到他的父母,那豈不是就好了?李掌櫃的也是個熱腸之人,想必不會不理這事的。想到這里,叫了阿土,拔腿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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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一八、客棧

    也不知之前為何不曾想到李掌櫃的,按理說李掌櫃的也是個好人,這個小兒托付與他,是再好不過的事了。他又是曹天佑的故人,對曹家也相當的廝熟,曹天佑該當是相信他的。再者,他開了客棧,南來北往的人多,曹天佑的消息知曉得也多些,哪怕他派他客棧里的人去尋找曹氏夫婦,帶個話也好。之前之所以不曾想到他,著實是這事來得突然,並且十分怪異,因而亂了神思,不曾想到這許多。不由得暗嘆自己是不如沈若復師兄那樣聰明,若是他在,一定會想到這個。而自己卻這樣久才想到。

    他向著那日的來處而去,雖說是半夜,又是陌路,月黑難行,但韓一鳴慣走了夜路。他躡空法用得純熟,也不走得極高,只是走在離地三尺之處,虛虛浮著,因此並不難行,反倒走得飛快,比之那日他騎馬過來,快了不知多少。天邊微有白光,他已遠遠看見那座繁華的城在前方沉寂。他也是極其小心,不停回頭看。起先還有人遠遠跟來,韓一鳴本也不懼怕這些人,但走了不久,想到手中抱著的凌風雲,有些擔憂起來。他不怕這些人,可是若是過後他們去尋那掌櫃的,或是曹家的不是,那可就不能不放在心上了。他們之間的糾扯不清,拉扯上凡塵俗世之人,可就不行了。他們可不是這些人的對手,那時給他們帶來的是無盡的煩難。

    挨近城池,韓一鳴停下腳步,自懷內摸出那片白布來,將鳴淵寶劍裹好,靈光不外泄,這才向城邊走去。這一路上,他靈光沒了,離地又近,躡空法輕巧,早將身後之人都甩開了。只要沒有靈光,他們便找尋不到。因此這時再回頭看,哪里還有人影跟在身後,盡可以放心大膽進城去了。

    這樣早,城門自然還未開啟,韓一鳴逾牆而入,街道上再冷清不過,時而看到遠遠有走動,卻是早起的或都做夜活的人。他認得那家客棧,抱了凌風雲直接奔客棧而去。他走得極快,不一會兒已來到客棧門外。客棧果真不曾關門,卻也不似白天那般店門敞開,只開了一道極窄的門,有燭光自其中流瀉出來,韓一鳴松了口氣,看看身後無人,便閃身進去。店內收拾得十分干淨,椅子條凳都翻倒了放在桌上,櫃上點著兩只蠟燭,卻看不到人。

    韓一鳴走到櫃前,向內一看,一個伙計正趴在櫃內睡得極之香甜,他趴在桌上也能睡得如此甜美,真讓人羨慕。這店內再沒別人,韓一鳴敲了敲木櫃,那伙計好容易睜開眼楮,迷糊著看了他一眼,韓一鳴道︰你家掌櫃在麼?那伙計兩眼茫然,似是醒了,又沒有醒得清楚明白,怔怔看著他。韓一鳴停了一停,道︰你家掌櫃可在?那伙計愣了一陣,才回過神來道︰客官是找我家掌櫃麼?韓一鳴道︰是。伙計道︰我家掌櫃要天亮才來,客官識得我家掌櫃?韓一鳴道︰是,我與你家掌櫃相識,此事有要事特來尋他。那伙計道︰那可對不住了,我家掌櫃的不住這里,客官要找尋我家掌櫃的,只能在此等候。天亮開店,我家掌櫃會來的。韓一鳴極之意外,他總覺得那李掌櫃便住在這店里的,這時听伙計說他住在別處,不禁意外。

    那伙計顯然還不曾全然清醒過來,愣了一陣,站起身來,不知自何處撈了一個茶碗來,提了一壺茶走到一邊桌旁,先拖了一張椅子下來放在桌邊,然後沏了一碗茶,昏頭昏腦地又走回來。他著實是昏頭昏腦,韓一鳴還未看見哪家的伙計是將茶沏到另一邊去的,自己人就在這邊,他未讓自己過去坐,卻將茶沏在了那兒。但看他將醒未醒,也知他還未完全醒過來,只問道︰你們掌櫃不住這兒麼?那伙計道︰掌櫃不住這里。客官與我們掌櫃相熟麼?那只管等著掌櫃來便是。

    韓一鳴只得等著。那伙計露了這一面,又趴回櫃台內去睡覺去了。韓一鳴也是意外,這位李掌櫃的看上去雖說是個和善人,但也不至對店里的伙計如此放任罷?但看看天色欲曙,想來也是最為困倦的時候,這伙計守了一夜,支撐不住了,也屬常情。他走了一夜,也有疲累,坐下來歇了一陣,看了看抱著的凌風雲,他到睡得極好。小嘴微微動了兩下,這一路上他都在沉睡,好在他不哭不鬧,他要真是哭鬧起來,韓一鳴還真就無法了。對付平波與他門下,是不會無法的。但對一個小兒,一個只會哭鬧的小兒,說什麼他也沒法子。真虧了靈心相助,雖說他不知靈心給這小兒吃的花露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但單看他如此乖巧,便知這是個好物件了。伸手摸了摸懷里靈心給的幾個花露,心想若是他哭了,便給他一個。

    等得一陣,門外已有了人走動,韓一鳴想將那伙計叫起來,但走到櫃前,看他睡得涎水四流,著實有些不想叫,又止住了。過得一陣,听到店棧的後院也有了響動,有人起身了,不多時走出來,對韓一鳴看了一眼,道︰客官是住店麼?我們還有空房的,請將路引給我,看過之後,好去空房內安歇。一面對那趴在櫃台上睡得人事不知的伙計拍了一掌︰白天晚上的睡個不夠!讓客官坐在這里,成什麼話?那伙計睡眼惺松,口中含糊不清地道︰這位小哥是來尋掌櫃的,不是來住店的。邊說邊打了個呵欠。

    後來這個伙計道︰你真是不知事,來尋掌櫃的,便是掌櫃的客人。這樣的時節,你不請他去歇息,只讓坐在這邊,算得什麼?那伙計懶洋洋起身來道︰你來招呼呀,我不過守個夜而已。|兩人拌了幾句嘴,後來這伙計道︰掌櫃的客人,也不算是外人了,請不要在意我們的怠慢。只不知客官是否很累了?到我們後院去歇一歇,我們掌櫃的來了,我來請你出來相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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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下) 八一九、不識

    韓一鳴也著實有些累了,便隨了那伙計後院里去。那伙計帶他到了後院一扇門前道︰這間屋子向來都是貴客來才住的,只有前幾日我們掌櫃讓一位貴客住過,便再沒人住過了。既然是掌櫃的故友,就在這里將就歇一歇罷。屋內的鋪蓋都已換過的,是干淨的。韓一鳴已認出這屋子便是他前幾日住過的屋子,也不多說,只道︰多謝你了!

    進得屋來,先將凌風雲放在床上,將背上的寶劍解下來放在一邊,挨著床坐下,就覺身上倦得不行,畢竟也是多日不得安歇,一歇下來,全身都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倒,不過片刻,已呼呼睡去。這一覺睡得極是甜香,再醒來已是滿室光亮,天近中午。回頭一看,凌風雲也睡得極沉,偶爾動動他的小手。

    韓一鳴起身來,才開了屋門,便見院外有個伙計探了下頭,韓一鳴知他是探看自己是否醒來了,果真不多時,已有人拿了水來給他洗漱,並道︰我們掌櫃的已來了,說是過會兒便來,請客官先用些點心。韓一鳴這里洗漱完畢,已有人捧了點心茶水上來,韓一鳴也不客氣,李掌櫃便是這樣熱誠之人,放開胃口大吃了一頓。

    吃過點心,喝了杯茶,又等了一陣,才見那李掌櫃的進來。李掌櫃的一進來便對他笑道︰這位小哥,你是尋我麼?韓一鳴道︰李掌櫃,我帶了曹家的孩兒前來,乃是有事要求你相助。那李掌櫃的看了看他道︰這位小哥,你貴姓?韓一鳴十分意外,但依舊答道︰在下姓韓,怎麼,李掌櫃,我們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李掌櫃笑道︰嗯,在下是姓李,可是在下並不識得小哥呀!韓一鳴大吃一驚,不是前兩日才見過麼?怎地便不認得了?細看了看,可不正是李掌櫃,面貌神情一絲不錯。但李掌櫃面上也不似作偽,確實不識得他的樣子。正手拈胡須,對他細看。

    韓一鳴想著他年紀大了,未免有些老眼昏花,讓他看分明些,因此未急著出聲。李掌櫃對他打量了幾眼,道︰小哥兒,我年紀大了,這里又人來人往,未免認不出你了,你不要見怪。韓一鳴意外之極,按理來說,這李掌櫃一雙老眼並不昏花,在這里迎來送往多年,一雙眼楮所見的世情之多,看得之透澈,是再明白不過的,雖說不至于過目不忘,但也不至于看了全然記不得罷?

    愣了一陣,道︰李掌櫃,你不認得我麼?多承你照應,我在這里住了一個夜晚的。李掌櫃道︰哦,是麼?他兩眼對著韓一鳴細看,韓一鳴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道︰李掌櫃,你果真不記得我了麼?李掌櫃道︰小哥兒,我這里天天有這許多人來往,小哥兒既說住過我這里,也是我的貴客了,請恕我年老眼拙,著實是記不得了。邊說邊吩咐伙計倒茶拿點心來。

    韓一鳴只覺怪異,卻說不出是何處不對,也不知自何處說起,抱著凌風雲與李掌櫃兩邊對坐,卻是不能言語。過得片刻,伙計送了茶點上來,李掌櫃再三請韓一鳴喝茶,韓一鳴也渴了,喝過茶,才听李掌櫃道︰這位小哥兒,你可是有什麼難處,要我相幫?韓一鳴還未開口,他又道︰都是出門在外,你不拿我見外,我便幫得了你。轉身招了一個伙計進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韓一鳴耳力何等清楚,早听得再分明不過,李掌櫃吩咐那伙計前去帳房取十兩銀子來。心知李掌櫃誤會了,連忙道︰李掌櫃,不必去取了,我並非來要這銀子的,我乃是……李掌櫃微笑道︰那是,那是。我也不拿銀子打發小哥兒,我不過是想著小哥兒在外,難免會有手頭不寬裕的時刻,這麼點銀子,啥也不夠做的,不過是給小哥當個茶水。路上渴了,也好買碗茶喝。

    韓一鳴便是再糊涂的一個人,也知他真把自己當了個刺頭兒,前來吃大戶了。不想明白倒罷了,一想明白,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怎麼?自己就真的像是一個潑皮麼?真的是一個上門橫蠻討要的潑皮麼?竟然讓李掌櫃拿出銀子來打發!那伙計不多時進來,拿了一個小小的荷包往李掌櫃面前一放,李掌櫃面帶微笑,將那個小小荷包對著韓一鳴推過來,道︰小小意思,不必放在心上。韓一鳴氣得無話,對著那個荷包瞪了許久,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來︰這,這是,我不要!

    李掌櫃笑道︰小哥兒,我也只有這些了。你不要看我這里場面不小,用度也不小的。他這話才說完,韓一鳴已听到門外有了腳步聲,向半掩著的門看了一眼,只見另一個伙計正帶了幾條壯漢走到門口。他們一定將自己當成前來打秋風的閑人了!是無衣無食前來打秋風的,因而這樣對付。一時間氣涌心頭,瞪著桌上那個荷包。

    忍了半晌,氣定神松,才道︰掌櫃,我並非前來打秋風,要吃喝的。這銀兩也不是我來要的,我來這里,絕不會動你一文錢。我只是想請掌櫃幫個忙。李掌櫃道︰小哥兒,你有何難處,只管說出來,凡是我能幫上的,一定幫你。你出門在外,許多事情攤上了,也著實是為難的。你只管說出來,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嘛。我們雖說是頭一次見面,但能助你的,我都不會推脫,誰沒個難處呢?韓一鳴忍不住道︰李掌櫃,你不識得我麼?你果真不識得我麼?

    李掌櫃笑道︰小哥兒,我果真不識得你!我若識得你,自然是不會說不識得。韓一鳴也不與他紛爭了,伸手在懷里一摸,要將那個玉件摸出來給李掌櫃看。哪知一摸之下才發現懷中早已沒了那枚玉佩!不知什麼時候,那枚玉佩丟了!韓一鳴著實意外,這枚玉佩在自己身上,也是好久了,自來不曾在意,也不曾丟失。那時隨手拿物件,都會摸到這個硬涼之物,這時專意去找,卻沒了,怎不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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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零、收留

    他在懷里摸索了片刻,果然沒有,將手中抱著的凌風雲放在桌上,伸手在神囊里摸了摸,也不曾摸到,那真是奇了,他還會將這玉佩放在何處呢?再沒處可放了。他摸了兩遍,旁邊那伙計已有不耐煩的聲音傳出來︰“這渾身上下摸什麼呢?難不成摸一遍,我們掌櫃便會識得你麼?”韓一鳴听著這話著實不快,卻也不搭言,細細找了一回,確認那枚玉佩不知何時丟了,只得道︰“李掌櫃,我原有一件物件,是你識得的,但我現下找不回來了。我是有事相求,卻不是求衣求食。乃是有一件事,要求你援個手。”

    李掌櫃道︰“不論是什麼,只要是在下能夠相助的,小哥兒只管說來便是。”韓一鳴道︰我想請李掌櫃替我照料這小童幾日……”他只說到這里,已見李掌櫃老眼瞪得極大,一付全然不信的模樣,連忙道︰“這便是你家舊東家,曹先生的獨子。”李掌櫃看了看凌風雲,又看了看韓一鳴道︰“這是我舊東家的獨子麼?怎會在你的手里?”韓一鳴一時也說不清,這事本來古怪,豈是一句兩句話能說明白了的,只道︰“正是,請你相煩照料幾天。”

    他這話一說完,李掌櫃兩眼瞪得老大,對著他看了半晌,又對著桌上放著的凌風雲細看,似乎不知曉這是何物一般。韓一鳴有些訝異,這李掌櫃本是一個極好說話之人,但這時卻是這樣的怪異,不禁住了嘴看著。李掌櫃半晌之後,才道︰“小哥,這孩童是……”韓一鳴道︰“是你老人家舊主人的獨子。”李掌櫃嘆了口氣道︰“他是我舊主人家的獨生愛子麼?這與我有何相干?”韓一鳴愣了一愣︰“李掌櫃,你不認得他麼?”

    李掌櫃微微一笑︰“小哥,我如何認得他呢?再者,我要告訴小哥的是,即使他是我舊主人的愛子,我也不能收留,不敢收留。一個乳齒小兒,我如何收留呢?何況我並不認得他。認得的尚且不敢收留,這不認得的,就更不能收留了。萬一有個好歹,小哥讓我如何交待?”韓一鳴張口結舌,他只想著這李掌櫃是曹天佑家的故人,全然忘記了人情事理。誰會收留這樣一個乳齒小兒呢?如李掌櫃說的,難以交待!

    他呆在一邊,李掌櫃端起茶杯來讓他,韓一鳴知他是端茶送客了,但自己果真不能抱了凌風雲這個小兒行走,因此只做不曾看到,坐在椅上,滿心想著的,都不知是什麼。愣了一陣,才听李掌櫃道︰“小哥兒,你還有別的事要我相助麼?只不要說將這小兒留在這里。我著實是不能夠相助,除此之外,小哥兒是出門在外,盤費上若有不足,多的不敢說。一、二十兩銀子,我總是拿得出來的……”韓一鳴著實厭惡听到這樣的話,但李掌櫃全然就將他當做了前來打秋風的,才會如此。可韓一鳴也奇異,李掌櫃並非是一個人走茶涼之人呀,何況自己也不算走了呀,為何他說話會如此古怪呢?

    忍不住道︰“李掌櫃,我來之時,可是多承你照料的,難不成李掌櫃,你不記得我了?”李掌櫃听了這話,將目光自凌風雲身上收回來,對著韓一鳴再上下打量了一回,緩緩地道︰“小哥兒,你是有些面熟。我這里南來北往客人多,難免不記得了,也是常情,得罪之處,還請你不要見怪。”韓一鳴道︰“果真不記得我了麼?”李掌櫃道︰“我果真不記得了,小哥兒想必是在我的客棧里住過。從前我年輕時,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的。但到了如今,已全然記不得了。小哥兒恕我年老眼花,眼拙,我是真認不出小哥兒的。”

    韓一鳴也不知說什麼是好了,李掌櫃要一口咬定不認得自己,那自己說什麼也沒用。可就在幾日之前,李掌櫃對自己可是關心備至的。難不成他真有如此健忘麼?可這才幾天,再健忘也不該健忘到如此地步!忽然看見門前站著的伙計,是那日晚間與自己說過話的,便道︰“李掌櫃,你門外那伙計便是那日我來此處時,你相煩他照應我的,如若不信,你只管問一問他。”

    李掌櫃回頭望了門外那伙計一眼︰“是麼?好,我老眼昏花了,他年輕,又與小哥你交道過,我便叫他進來,問他一問。”說到這里,叫那伙計進來︰“這位小哥說你曾與他交道過,你細看看,是否認得?”那伙計對著韓一鳴看了幾眼,搖了搖頭︰“掌櫃的,我可不曾見過這位客官。他曾來過我們這里麼?”韓一鳴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伙計與那李掌櫃串通一氣,都一口咬定不認得他,那他還能說什麼?

    那伙計道︰凡是我見過的,怎麼也該有點識得。這位小哥,我是一點都不識得,面生得很。韓一鳴絕望地道︰你果真不識得我麼?那伙計道︰這位客官,你若是在一月之前來過,我是著實記不得的。若你真是一月之前來的,就要多多擔待體諒了。韓一鳴忍不住道︰我三、四天前來的。那小二對著他再細看了幾眼,還是搖了搖頭道︰對不住了,我著實想不起來了。他面目之上也全然沒有作偽的樣子,韓一鳴忍不住疑心是否自己找錯人了,找錯地方了。

    可是面前這李掌櫃與伙計,都是自己識得面目的,韓一鳴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看到李掌櫃與伙計,還是識得的。忍不住道︰李掌櫃,我三、四日前,來到貴處,還是勞煩掌櫃的給我安排了下處,就在這院內這間屋子。掌櫃還讓人將院內的住客都挪了出去,院內那晚只有我一人居住。你還對我說,我身後跟得有人,要我多加小心,怎地你全記不得了?李掌櫃道︰有這樣的事麼?我是著實記不得了。小哥兒,我是開客棧的,如何會將客人往外推呢,小哥別是記錯了罷?哪有開店的往外趕客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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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00:08: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二一、不速之客

    旁邊那伙計也道︰這小哥想是記錯了,要不,便是……他們矢口否認,韓一鳴一時百口莫辯,那小二言下之意他自然是明白的,說他詐吃詐喝來了。一時氣往上沖,他們執意不認,自己身上帶的信物卻也沒了,再在這里耗下去,也不過就是耗下去罷了,不如早些離開的好。站起身來,抱起凌風雲,轉身就走。

    這一出來,韓一鳴才覺天大地大無處可去!他走的地方已不少了,從未覺得無處可去,但這個時節,抱了凌風雲,竟覺得不知該往哪里去?雖知那李掌櫃不是涼薄之人,但抱了凌出來,多少有些氣塞胸臆。回頭看了一眼李掌櫃的客棧,只覺心中不快。他不是個心硬之人,也絕無法將凌風雲一扔了事,看看手中這個粉嫩似乎一用力就會碎掉的孩童,嘆了口氣,他是絕做不到不管這個孩童的,可他管這個孩童,又能怎樣呢?但先不論別的,他管這個孩童,這個孩童就不會死去。至少,不會無助死去。

    雖說韓一鳴深知這許多人同時不記得自身,必有蹊蹺,只是他想不明白這其中的蹊蹺到底在何處?還有曹天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那許多人同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也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其中最為令人意外的,就是玄天道人的死,那是韓一鳴怎麼樣也想不到的,玄天道人絕不是一個神棍之流,韓一鳴知他平日定然也有混吃混喝,胡說八道的所為,但他絕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棍。他的死與他的奇異之處,定然有著不可分割的原因,與後來的這一切,也有說不出的,千絲萬縷的關聯,但韓一鳴卻是怎麼也想不通,想不透,這後面到底是有些什麼自己看不到的緣故。

    這個時節,他就頗有些羨慕沈師兄的聰明了,以沈師兄的聰明,必然想得明白其中有些什麼。可惜自己是沒有這份聰明的,便是自己想破了頭,只怕也沒有結果。現下欲寄養凌風雲不成,只能再回四海莊院去,韓一鳴嘆了口氣,邊向來處走去,邊在心中期盼,到了四海莊院,能夠看到曹家一家人安寧平定,能夠將凌風雲交托出去。這個連話都似還不會說的孩童,自己怎能帶得好呢?還是交還他的父母家人,才能夠讓人放心。

    他一路想,一路向著四海莊院而去。出了城,看看左右無人,便用躡空法,躡空而去。這下去得快,不多時,已遠遠看見四海莊院座落于那無人之處。韓一鳴心中不安起來,不知為何,他總覺這四海莊院內無人,即便是自己再來多少回,這里也沒有人。但心底總有一絲期翼,畢竟不希望曹氏家人有什麼意外。還是盼望他們平安無事。一個人無緣無故自這個世間消失無蹤,絕不是什麼好事,這許多人同時消失,也不會好到哪里去。何況他們拋下了曹天佑愛如珍寶的獨子,曹天佑對這個獨生兒子,那是愛到了極致。韓一鳴自凌風雲身上的衣裳講究,得知此事。一個才兩周歲的孩童,穿得如此周正,用料舒適考究,可不是尋常人家能夠做到的。須知小兒長得最快,往往一身合適的衣裳,只能穿個幾日,再想多穿幾日,那是萬萬不能了。許多人家這時的小兒,穿的都是舊衣,只求棉軟,孩童舒適便可,絕不講究的。但凌風雲的衣物,卻是處處透出他父母的講究與家境的富裕。

    來到四海莊院門外,韓一鳴落下地來,對著四周一看,院門如自己離去時掩著。他走前將阿土留在這里,這時卻不見了阿土的蹤跡,莫非有人來了麼?韓一鳴走到門前,猶豫了片刻,依舊伸手拍門。連拍了幾下,他雖不是捶門,但動靜也頗大,院內有人,該不會听不到的。院內依舊無聲,韓一鳴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凌風雲是不能留在此處了,留下他不打緊,別送了他的性命才是。但要帶他離去,總得收拾點他的物事,哪怕隨身衣裳也要拿幾件,一個黃口小兒,冷不得熱不得的,韓一鳴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知帶在自己身邊著實不便,自己不會照顧小兒。但放在此間,更是不妥,萬一他的父母不回來呢?他豈不是要死在此處?那倒成了自己害了他了,這事真是萬萬做不得的。想一想都覺不可思議,哪里肯這樣將一個小兒送在死路之上?

    推開院門入內,果然院內靜悄悄的,並無一點聲息,院內幾張桌椅散放著,依舊是歪三斜四,桌上放著涼透的酒菜,玄天道人僵硬的尸身躺在地上,韓一鳴盡力不去看玄天道人的尸身,環看院內,除去正屋似是曹家待客之處,兩邊廂房都是曹家下人居所,至于後院,或許曾是曹家人自居之處,但那日來了這許多賀客,都住在後院,後院內的曹家的物事,只怕早已收拾出來放在那正屋的內室里了。韓一鳴猶豫片刻,抬腳走上正屋前的台階,正要入屋,忽然听身後微有腳步聲,正匆匆而來,回頭一看,院外走進一個人來。

    听見人聲,韓一鳴先是一喜,接著便是怒上心頭。來的人他不只認得,還極熟,身形笨拙,一雙牛眼,正是平波門下弟子宋出群!韓一鳴看著宋出群,戒備起來,宋出群卻是一氣直撞進門來,口中嚷道︰師兄,你……忽然抬頭看見韓一鳴,禁不住收住了口,愕然道︰咦,你怎地在此?韓一鳴冷冷地道︰我還沒問你,你倒來問我了?你怎會在此?宋出群愣了一愣道︰你凶什麼?你小子凶什麼?他自己本就是個凶神惡煞之人,此時反來說韓一鳴凶,真是令人啼笑皆非。韓一鳴道︰你又凶什麼?宋出群跳起來道︰幾日不見,你小子長本事了是吧?凶起我來了,我告訴你,今日我可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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