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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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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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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17: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一、憂慮

    韓一鳴連叫了幾聲︰阿土!它頭也不回,宛如听而不聞,此時它跑得極快,身軀張馳,不多時已消失在天邊!韓一鳴並不想追趕,師兄說阿土是伏地獸,該是靈獸的一種,這樣跟在羅姑身邊本來就有違常理,它在羅姑身邊不知多久了,它來去必有它的緣故,現下,韓一鳴已知它為的是狂飆的靈力。它察覺了狂飆的靈力,前來找尋這份靈力,相機得到這份靈力。現下這靈力已重歸狂飆,即使韓一鳴全然不懂,也知狂飆轉世了,靈獒王重得靈力,因此阿土逸去,再不復回來。

    他看著阿土離去的方位,這邊眾人都趕過來,韓一鳴回過頭來,兩位師姐已趕過羅姑身邊來,一位師姐抱著凌風雲,另一位師姐扶起羅姑來,沈若復道︰怎樣?那位扶起羅姑來的師姐探了探羅姑的鼻息,又按了按她的脈搏道︰不妨事,她只是靈力耗盡了。歇息過後,還會回轉過來。別的都沒甚。听得羅姑沒甚,韓一鳴放了心,畢竟大家一路同來,著實也不希望她因為助了狂飆,她便有甚損傷。沈若復道︰師兄,師姐,咱們在這里歇息歇息,待羅姑回過神來,咱們便走。

    馮玉藻道︰那好,畢竟我也有些擔心了,咱們這麼久沒有見到丁師弟了。始終有些不放心,他好歹是靈山的掌門,平波是絕不會放過他的。韓一鳴心中一凜,他心中也有這個懼怕。沈若復嘆了口氣道︰我便是擔心此事我沒辦好。我們一路之上,只有起始被平波門下跟隨著,後來,我們皆不曾再遇上他們。我不擔心別的,我只擔心我們本來是要引開他們的。結果他們竟然不吃這一計,直接去與丁師兄為難,那我們不在身邊……韓一鳴這時才知自己心中也有這個擔憂,只是不曾這樣清楚明白的想過。等了一等,道︰那我們如何是好?若是平波去為難丁師兄,我們又不在丁師身邊。

    一通言語說中各人心中的隱憂,眾人言語了,過得一陣,涂師兄道︰這就是多心了。咱們在丁師兄身邊自然是盡心盡力的,不讓掌門師兄受到平波的欺負。那,難道別的師兄弟在丁師兄面前便不會全力維護丁師兄麼?這話咱們連想都不必想。不是麼?咱們都是經歷了這些許事的。若有二心,早就有了,咱們沒有二心,跟在丁師兄身邊的同門一樣不會有二心的。咱們就不用多想了,等羅姑歇息過來,咱們趕過去便是了。實則人人都知是這個理沒錯,只是關心則亂。一來大家分開時日長久了,二來平波確實不會放過丁五及同門,因此不擔心,也是做不到的。但擔心又能如何?

    眾人都不言語了,各自都坐下歇息。韓一鳴也想靜心歇息,卻是心中說不出的擔憂,哪里靜得下來?歇了一陣,心中始終是各種各樣的念頭此起彼伏,千頭萬緒,不知該如何才能平靜下來!看了看各位師兄,沈若復是若有所思,但神色之已有掩不住的焦慮。兩位師姐面容沉靜,目光也頗為冷靜,這一點令韓一鳴著實佩服,二位師姐與白櫻師叔從前那靜謚的神情全然相似,沒什麼區別,但卻沒有白櫻師叔那樣的淡漠。白櫻師叔還是卉木,因此不能有那樣繁多的凡人情思。二位師姐想必是追隨她的時日長久了,因此神情舉止上,都有了幾絲她的意味。

    倒是馮、付、涂三位師兄神情較為安詳。卻也不是因此便說他們不在意丁師兄,韓一鳴知曉,他們也是著實在意的,丁師兄絕對是一個好掌門,也足以擔當一個掌門。他雖不多言語,但心智始終清明的,靈山的倒塌,靈山派弟子的流散,還真不能怪丁師兄,他已盡力而為,做為一個掌門,他沒讓靈山落入平波手中,雖說靈山是自己斬碎的,但韓一鳴這時已知曉,在斬碎靈山這事上,丁師兄要擔當的遠比自己多得多。

    自己不是靈山掌門,別人說起來,也只說自己有膽識,修為好,居然將靈山斬碎,是為了保全靈山派的名聲。但到了丁師兄面前,同樣的事,卻全然變了,人人都會說,丁師兄無能,沒有與靈山共存亡,靈山沒了,一個空頭掌門,還有甚臉面?靈山是毀在了他的手上!這些話無論如何,靈山的同門是不會當真的,但是平波一伙,是絕對會當真的,並且就算是人人都知曉這事的來龍去脈,也難保別人不這樣想!

    他這里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但羅姑卻是一時三刻回復不過來,甚而連醒都不曾醒來,雖說已耽擱了這許多時刻,但到了這時,韓一鳴還是覺得這等待太過難熬,卻是不能出聲催促。起身走到一邊無人處,站了片刻,又轉回身來,在原處坐下。卻是坐不過片刻,又起身來走動。走了兩回,馮玉藻道︰韓師弟,你來,你來。馮玉藻也是年長師兄,但與司馬凌逸卻全然兩樣。細看起來,馮師兄更像一位長輩,也更有年長師兄的樣子。司馬凌逸是才氣四溢,而馮師兄卻是沉穩持重!韓一鳴走到馮師兄身邊,馮玉藻道︰師弟,你坐!

    韓一鳴強耐著滿心的憂慮,在一邊坐下來,馮玉藻道︰你很擔心,可師弟,擔心是全然沒用的。不是麼?韓一鳴看著馮玉藻,這位師兄這樣沉穩,真是令人羨慕,馮玉藻面上沒有絲毫的擔憂,也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馮藻道︰韓師兄,我有一句話說與你听。韓一鳴連忙站起身來道︰請師兄賜教!馮玉藻道︰賜教不敢當,我只是看韓師弟你憂急不堪,才想與你說這話的。我知師弟是個性情中人,可咱們這樣擔憂全然無用。不如靜下心來等待。韓一鳴定了定神道︰師兄,等待麼?馮玉藻道︰是,便是等待。凡事都是要等待的,不是麼?尤其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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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1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二、傳信

    韓一鳴道︰師兄教導得沒錯,可我如何才能靜下心來?我此時便是靜不下心來的。馮玉藻道︰師弟,你靜不下心來,也不能片刻之間去到掌門身邊。不能相助掌門,不是麼?因此這些焦慮全然沒什麼意思。不如靜心等待,也想一想之後該當如何。不過這也沒什麼用,我想得再好,始終不如變化那般快!這一點,韓一鳴也是深有感觸,嘆了口氣。馮玉藻道︰師弟,千萬不必嘆氣!一嘆氣,心中煩愁便生出來了,不要嘆息。韓一鳴這才察覺這位師兄的修為近乎化境,似乎這許多事,他都能冷靜看待。這種修為也是著實不易,若自己也能如此,那靈山還有什麼不能的呢?定了定神,道︰師兄說的是。只是我總忍不住去猜測。

    馮玉藻道︰沒什麼可猜測的,萬事如此,不是麼?韓一鳴點了點頭︰師兄說的是,只是我修為還淺,著實還不能與師兄一般透澈。馮玉藻看了他一眼,道︰這也沒什麼,師弟,你若記得我說的話,遇事焦急之時拿出來想一想,便也沒什麼了。凡事不都是這樣麼?只要想明白這一點,便沒什麼了。急是沒用的,擔憂,也沒甚用,甚而連想,都不會有用。因咱們不是對方,我們所能想到的,總是自認為十分周全了,但結果,卻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因此不如不想,靜心等待。韓一鳴也不得不佩服這話說的有理,道︰師兄說的是,師兄這樣說真是讓我受益非淺。馮玉藻道︰這沒什麼的。于我而言,這是我多年得到的道理。只是我經歷太多,因此有了這些想法,似師弟這樣,太過年輕了。經歷與我們不一般,因此焦慮擔憂,都是人之常情,其實多過些日子,師弟你也會什麼都想明白的,不是麼?只不過我看你太過焦急,才跟你說這話的。你自己想明白的,比我說的更好。

    韓一鳴道︰只是多謝師兄教導,我目下或許做不到這一步,如師兄所說,我會焦慮。馮玉藻道︰這個不能怪師弟,凡事都是要經過,才會知曉結果。不是麼?道理也是一樣的,若不是經過,誰知曉那道理呢?並且唯有自己經歷得出的道理來,才會記得,也才會想得明白。我這般說與你,你能听得進,已是難能可貴了。換了他人,未必就听得進去。師弟,你是極要冷靜的,比起別人而言,你更要冷靜。我也知師弟這時做不到冷靜,但我請師弟一定嘗試做到。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我一定嘗試去做到。

    羅姑回復極慢,她雞皮鶴發,衰弱之極。好在二位師姐在一旁照料,韓一鳴看過凌風雲,倒也精神健旺,不見消瘦,反而還有胖了模樣。師姐笑道︰這小子好結實。靈心師妹給的花露真是不錯。他很服吃呢!韓一鳴道︰師姐,那花露還有麼?吃了這些天了。那師姐笑道︰花露是沒有那樣多的。只不過我們給他吃點別的,每天只給他吃兩回花露,這樣倒也還好,沒減膘呢。韓一鳴想要問師姐給凌風雲吃了什麼,但看凌風雲全然沒有消瘦的模樣,也著實放心了,二位師姐帶這個小兒,自然要比自己帶的好。自身是什麼都不知曉,只知他哭了給他吃,時不時給他喝點水,別的一概不知該如何伺弄他。小兒可不是好帶的,凌風雲已然極乖了,且也不易生病,若是不乖些,自己真不知該拿他怎麼樣才好?再來個容易生病……

    正想著,忽然心底一揪,竟是辣辣作痛!韓一鳴一時間竟痛得眼前一黑,回不過神來,片刻之後緩過氣來,見師兄師姐們都不曾留意,也不聲張,只是一手捂了心口,走開了去。走到一邊,心口猶自辣辣作痛,韓一鳴著實不知這痛自何處而來,也不知這痛是何意,定了定神。忽然見天邊一道靈光,向著自己這邊而來!

    韓一鳴大吃一驚,定了定神,這個時節,不論誰找尋過來,只怕都不是好事。韓一鳴四周看了看正想御劍飛開,將那靈光引開,只听沈若復道︰看,那是誰的傳信?韓一鳴定楮一看,那靈光竟不是人,只是小小一團靈光,真是沈若復說的傳信麼?有些意外,但仍舊招出寶劍來,等待那團靈光來到面前。

    那團靈光來徑直來到他的面前,此時除卻兩位師姐,師兄們都聚攏了過來,那靈光停在韓一鳴面前,韓一鳴細看片刻,不知該不該去踫觸。沈若復道︰這是誰的傳信?韓一鳴搖頭︰我也不知。我甚而不知這是傳信。沈若復道︰師弟,來尋你的,想必是有要事的,你打開看看。韓一鳴道︰打開?師兄,你的意思是讓我踫一踫這個麼?沈若復道︰別用手踫,用你的劍!萬一是于你不利的,你的寶劍至少能救你一命!韓一鳴道︰好!招出寶劍來,用鳴淵寶劍對著那團靈光,輕輕一剖。

    那團靈光化了開去,韓一鳴只見其中有一柄寶劍的影子,劍鋒微微有著青色,鋒利無比,竟是青霜寶劍!青霜寶劍是陳蔚宇的佩劍,韓一鳴定定看了片刻,這柄劍是他見得最少的,四師叔寂滅後,他就沒再見過了。這劍在四師叔手上時,也少見他出手。四師叔畢竟是以智取勝的,不以武力取勝,因此這柄劍,不過是四師叔的配劍罷了。算不上是他的法器。青霜寶劍的影子散了開去,幾個字浮現出來,韓一鳴一看之下大吃一驚。這幾個字寫著︰速尋丁掌門,貴派有變。韓一鳴愣了片刻,回頭來看,只見人人都面色各異。韓一鳴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也正兩眼來看他,二人互望一眼,都見對方臉色發青發白,二人最為擔憂之事,果然成真了!丁五!

    韓一鳴確知沈若復心中擔憂的是丁五,他自己心中擔憂的,也是丁五,沈若復那日雖未明說他擔憂的是丁五師兄,但韓一鳴可以確知他擔憂的是丁五師兄。畢竟到這步田地,掌門師兄的安危才是令人最擔憂的。只是沈若復是早知分開來走是錯誤,韓一鳴卻這時才知自己擔心的是什麼!一直以來,他遇上的平波門人就不多,因此也並未想這樣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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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7 23:17:5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三、話

    沈若復道︰“這是誰的傳信?誰傳來的?”韓一鳴同樣一無所知︰“我如何得知呢?只是這柄劍,這柄劍是四師叔的青霜寶劍!”沈若復道︰“我也看出來了,這是青霜寶劍!青霜寶劍落入外人之手,沒什麼可意外的。只是這柄劍,落在了何人手中,這個倒是要追究的。”韓一鳴也是這樣想,只不過不知如何看得出來青霜寶劍落在了什麼人手中,只是卻是看不出來。

    倒是馮玉藻道︰“嗯,看這個傳信的法子,青霜寶劍該當是落在陳如風陳掌門手中。”韓一鳴雖與陳如風交往不多,但卻知他是個清者自清之人,與平波一干人等全然兩樣。因此道︰“我去討要回來。”青霜寶劍流落在外,韓一鳴心中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雖說青霜寶劍跟紫霓、劈風不同,不曾落入平波手中,但流落在外,依舊讓靈山弟子心中無法承受。韓一鳴道︰“我去尋陳掌門要回來,我定要將這柄劍要回來的。”

    沈若復道︰“嗯,正好,師弟前去要這柄劍,我去找丁師兄。”韓一鳴一時醒悟過來,忙道︰“我也先去……”才說到這里,沈若復已道︰“那倒不必,師弟,丁師兄我們去找,你得去听一听陳如風前輩說的是什麼。知己知彼,才百戰不殆。”韓一鳴冷不防被他這樣說了一句,想要再說,沈若復又搶著道︰“師弟,你听我說,若是丁師兄有了什麼意外,你去了也晚了,意外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相信我們這些師兄弟,一樣擔心丁師兄的安危,這個時候真是有你一個不多,無你一個不少,你為何不趕著去听听陳如風說些什麼?陳如風與平波不是一路人,听他說說,你或多或少能知曉些我們一直不知曉之事。”韓一鳴還未搭言,師兄師姐們都紛紛道︰“小師弟確該去尋陳如風。”“該听听他的說法。”眾口不一,卻都是同樣的說辭,讓他去尋陳如風。

    韓一鳴愣了一愣,忽然下定決心︰“好,我去。只是他是在何方?”沈若復道︰“來。”他伸出手來,手心有一支小小羽箭。他道︰“這個是陳如風前輩的引路符。我伸手一踫便將它抓在手中了。你只管拿去,順著它的指引走便可。”韓一鳴伸出手來,沈若復在他掌心一拍,道︰“你快些去,我們等你回來。再者,師弟,你出現可將于師兄不利之人引開,反倒是”韓一鳴極是想去看看丁五,但看沈若復這樣說,也知他們說的有理,道︰“那我速去速回。”

    他御劍而起,沿著手心小小羽箭的指引,向前而去,他御劍本來便快,此時心中有事,更是如風馳電掣一般,不多時,手心那小小羽箭已不知去向,韓一鳴向下一看,只見一個小小村莊,他在高處,兩眼一掃,已見小村莊不過十來里處,有好大一片房舍,十分齊整,且透出隱隱靈光。想來便是此處了。只是他如今十分細心,並不就這樣挨近前去,先在村莊附近落下地來,看了看方位,見一個村人正扛著農具走來,便挨上去問道︰“借問那邊有一片去處,是何去處?”那村人看了他一眼道︰“什麼去處不去處,這里除了我們這個村子,哪里還有去處?”

    韓一鳴立知不對,他明明見那邊一片房屋,這村人卻說沒有去處,但也不再問,只道︰“那是我尋錯了,此地只有這一處村莊麼?”那村人道︰“是呀,方圓幾十里,僅我們一處村莊,哪里還有什麼別的去處,你別是尋錯地方了。”韓一鳴不再追問,只道︰“看來我是找錯地方了。”不必再問,那必是陳如風的法術了,讓人無法尋到,他早已辨別了方位,轉身向著那邊走去。那農人還在身後道︰“你走錯路了,走那邊走幾日你都出不了這地方,這邊才對。”他倒是熱心,韓一鳴本不想按他所說的走,但一想他也是好意,自己要是不按他指點去走,只怕他還要追上來指點,遂謝了他,按他所說的方位走去。

    走開去十數丈,看看身周沒了人影,又向著先前認好的方位而去。不多時已見前方有了一片整齊的房舍,趕上前去,甫來到院門前,院門已無聲打開,一個弟子站在門前道︰“貴客遠道而來,請進,家師已恭候多時了。”韓一鳴走入院中,院中弟子不少,院內著實熱鬧,但院外卻無聲無息。那弟子關上院門,對他道︰“請隨我這邊來。”他低眉垂首,引了韓一鳴向後院而去。

    想來陳如風律下十分嚴謹,他門派內弟子似是不關心身外之事,見韓一鳴來了,也全然沒有驚訝之色。不多時,二人已走到一間屋前,那引路的弟子對著門內道︰“師父,貴客已然來到。”陳如風如同憑空出現,轉眼已出現在門前︰“嗯,小朋友你果真來得快。請進請進。”那弟子自退下去了,韓一鳴走入屋內,只見屋內十分整潔,陳設也是極為簡便,陳如風道︰“來來,先歇一歇,我有要緊話要對你說。”

    韓一鳴哪里歇得住,轉身道︰“請前輩指點,到底有何要緊事招我前來?”陳如風道︰“嗯,小朋友是個性急之人,那我便說了。貴派丁掌門,丁掌門與平波道人遭遇,不是我對丁掌門的修為不以為意,著實平波是要技高一籌的,因此上,丁掌門只怕是……”他後面不再說下去了,韓一鳴只是怔怔听著,他言語並不高聲,但韓一鳴已听得呆了,全然是被這話震呆了。半晌回過神來,吶吶不敢開口再問下去。陳如風道︰“我是給貴派傳信,不知來的是小朋友,因此上,我也有些意外。不過不論是誰來,我只有一句話︰不論如何,請你們一定要忍,忍不住也要忍,打落牙齒和血吞,這個時節,靈山派不是他的對手。我們也不能插手。你不要怪我們。平波這時鋒頭太強,我不得不避開些,至少讓我門派的弟子平安,你不會怪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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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四、忍

    此乃常情,不止陳如風,別人也是如此,韓一鳴嘆了口氣︰“不會。”陳如風道︰“世事便是如此,我怕你送上門去與他急拼,因此上先告誡你,凡事不要太過急燥,你須得要忍,一定要忍。”他再三說忍,韓一鳴知他果真是為了靈山派著想,道︰“好,我記住了。”

    他再三囑咐,韓一鳴知他確是為了靈山弟子才如此,嘆了口氣道︰“是,前輩說的,我都記住了,我一定忍住。只不知我丁師兄,丁師兄如何了?”陳如風嘆了口氣︰“說起來呢,平波此舉也逼人太甚了,唉,我有心助你們,卻是……”韓一鳴道︰“多謝前輩關照,我們皆知此時沒人能助得了我們,但他想要讓靈山就此滅絕無蹤,那是絕不可能的。”陳如風道︰“是,我們也知是如此,但就是須得你們自己小心。對了,我再告知你一事,你們靈山有一新弟子,也到了平波手中。”

    新弟子?韓一鳴立時想到青竹標,脫口道︰“是麼?”陳如風道︰“是。此事也是我看到的,我是意外見到。也勸平波道兄不要如此,他卻不听。”韓一鳴“哦”了一聲。陳如風道︰“你不要太過著急,我們也會去跟平波道兄說起此事,他想是一時糊涂了,才會把你們的弟子帶走。他也不會留在他派中許久。強留別派弟子,不論于何人,皆是不可為的。也會為同道指責。”他看了韓一鳴一眼︰“我與你們師長交情不淺,我是不忍看著靈山這樣的。你們這些弟子也要多加小心,畢竟保全靈山一脈,才是你們這些弟子該做的。”

    韓一鳴道︰“前輩教導的是。我記住了。”陳如風道︰“因此無論他如何撩撥你,你都要沉住氣。千萬不能被他所撩撥動,更不可意氣用事。說句不中听的,你們如今便是橫下心來與他拼了,也是送上門去讓他殺的。靈山是大傷原氣了,只有假以時日休養回來,才能與他理論了。”陳如風說的,韓一鳴知他也是為了靈山能夠一息尚存,才說這樣的話。點頭道︰“前輩說的是。我一定記在心里。”

    陳如風道︰“嗯,那我這里還有一件物事你拿去罷。”他轉身去那邊案上拿了一柄寶劍來,遞到韓一鳴面前。韓一鳴看都不用看,便知是青霜寶劍,及至到了面前,帶著逼人寒意,劍身泛出隱隱青色,果真是青霜寶劍。一時眼中酸楚,咬緊牙關忍了一忍,才道︰“前輩,青霜寶劍你自何處得來?”陳如風道︰“我也是意外尋得。我也知是你們靈山之物,見它散落在野外,便拾了回來,想尋個時機還與你們的。正好你來了,便拿回去罷。”

    韓一鳴接過劍來,陳如風道︰“小朋友,平波若是不放你同門回來,我們也會前去勸說。如今能助你的事不多,但當盡之力,我們是會盡的。”韓一鳴一一應了,心中不安,不敢多逗留,告辭出來。陳如風送他至門外,道︰“若有須我出力相助,只管來尋我便是。”

    離了陳如風處,韓一鳴咬牙切齒地道︰“平波老賊,我今生與你誓不兩立!”心中牽掛著同門,不敢過多耽擱,御劍前來追趕沈若復等人。他與他們分開不久,靈山弟子所過之處,還有依稀的靈氣,韓一鳴只須循著靈氣找來便可,飛了一陣,已見前方蒼莽大山之中有靈氣閃動,連忙趕過去。

    忽然見下方有人影晃動,定楮一看,卻是沈若復。落下地來,道︰“師兄,是在此處麼?丁師兄呢?”沈若復道︰“師弟,你來得倒快。我在此處看風頭,雖說平波並未追來,我心中卻有些不安,還是小心為好。嗯,你沿著這里過去,便會尋到丁師兄他們的。”他指了路與韓一鳴,韓一鳴依他所指而去。這山並不高大巍峨,不過草木卻極是繁盛,沿著沈若復所指,向前走去,走不多時,已見前方山壁之上掛著一大片爬山虎。韓一鳴這里甫停下腳步來,那片爬山虎已如門簾一般被人掀了開來,內中有人道︰“小師弟,你來了,快來快來。”正是顧清泉的聲調。

    韓一鳴忽然恐慌起來,收住腳步,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走入那片爬山虎後去,只見那是一個不大的山洞,同門皆在其中,最先看到的,便是丁五。他躺在地上,額上有著一片靈氣,但面色卻已極是灰敗了。只有一位師姐抱著凌風雲站在一邊,韓一鳴不敢看丁五,眼中酸楚起來,將頭扭開道︰“師兄們都在這里麼?”

    丁五睜開眼來︰是小師弟來了麼?韓一鳴道︰是的,師兄,我來了。丁五道︰好,好,諸位同門,你們都且出去,我有話要與小師弟說。待我說了,你們再來。”韓一鳴莫名恐懼,看著師兄師姐們都走出去了,再看靈心,只見她將手按在丁五頭上,過得片刻,放開手來,也向外走去了。丁五道︰小師弟,你終于來了。我一直等你。韓一鳴本就難過,咬了咬牙道︰師兄,你先歇一歇,有話咱們過後再說。丁五道︰我沒有過後了,若沒靈心用她的靈力助我,我也支撐不到這時了,師弟,你也不要勸我,也不要打斷我,你只听我說完,再說別的,我怕我時日無多。

    韓一鳴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看丁五,丁五道︰師弟,你一定要去北方。韓一鳴道︰是,我去。丁五道︰你須得應承我一件事。韓一鳴道︰師兄請說。丁五道︰不論何時,你都不能拋下靈山的同門。韓一鳴道︰師兄,我不會拋下靈山的同門的,絕不會。丁五停了一停,道︰我知你不會拋下同門,便還是要與你說一回。師弟,那至此,我便將靈山同門都放在你的肩上了,你便是靈山的新一任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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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五、靈根

    韓一鳴愣愣看著丁五,丁五的話,著實讓人意外,定了定神,道︰師兄這是說的什麼話,別這樣說,好好休養,別說這些話。靈山沒有師兄是不行的。丁五停了一停道︰師弟,你這話說錯了,靈山沒我沒所謂。靈山是不能沒有你的。師弟,你才是靈山真正的掌門。至于我,不過是在你還不能接任掌門之前,擔當一下掌門的職責罷了。”韓一鳴心里說不出的難過︰師兄,別這樣說。

    丁五道︰師弟,我本是不當這個掌門的。我只不過是個燒菜燒飯的師兄罷了,如何擔當得了一派掌門呢?我師父再三與我說起這事,我都沒敢答應。靈山這許多師兄弟,我如何擔當得住?再者我目不識丁,也沒什麼見識,真成了掌門,只會貽笑大方。這許多門派,哪一個門派的掌門是我這樣的呢?因此我再三推辭,後來師父與我說,這個掌門只有傳到了我的手中,方能順利傳到你的手中。師弟,我看到了掌門秘書內有你,師父又再三與我說了,我才接了這個掌門的。掌門秘書內沒有大師兄,大師兄不會是掌門,因此掌門不能傳到大師兄手中。

    他停了一停,又道︰“師弟,你當上靈山掌門,一定要將如莘奪回來。”韓一鳴吃了一驚,怎麼,平波連如莘都奪去了?丁五道︰“我沒能護住如莘,生生被他奪去了。他也著實利害,如莘是靈山山精,尋常人等不能近身,沒有千年道行,也承不住它的沉重。5ccc.net但他卻將它硬奪去了。”韓一鳴道︰“我知了,平波用了他的絕技回旋。好,師兄放心,我一定將她奪回來。”丁五道︰“有如莘在,只要時機切合,靈山可再成。因此師弟,這是我最為掛心的一件事。我沒能當好這個掌門,連靈山的山精都沒能護住,是我的不是了。唉,師父,我著實沒能當好一個掌門!”

    韓一鳴道︰“師兄放心,你定然將如莘奪回來。”話音剛落便見丁五面上有了一道白光,愣了一愣,丁五道︰“師弟,還有一事,青竹標。”韓一鳴道︰“我會將他要回來的。”丁五道︰“師弟,我知你能承擔起靈山掌門之責來的,我是要你別怪他。他不能與平波相抗的,我們一時間也沒能顧上他。”韓一鳴道︰“好,師兄我記住了。”丁五道︰“那你須向我叩九個頭,接下掌門來,叩過頭後,你就是靈山掌門了。”韓一鳴頗有些猶豫遲疑,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能擔當得起靈山重任來。丁五道︰“師弟,你不必猶豫了,快著些,我時刻不夠了。”

    他語調再平和不過,韓一鳴看他面上,十分寧靜,道︰“師兄,你果真認為靈山掌門要傳給我麼?”丁五道︰“師弟,你真傻,只有你才是靈山掌門,這不止我知曉,同門之中,無人不曉。我先前也與他們都說過了,他們都無異議,只是這千鈞重擔,就要壓在你的肩上了。你不向我叩首接任掌門,過後這掌門也定然是你,非是我爭這個禮,但你叩首之後,會得靈山幾任掌門無形之中的庇佑,很多事情,說不定會事半功倍,而我我終于可以放下這重擔了。師弟,快些。”韓一鳴看了看丁五,他面上又現出白光來,將心一橫,道︰“好,師兄,我應承你。”站起身來,對著丁五整了整衣裳,恭恭敬敬叩下首去。

    一連叩了幾個頭,最後直起身來,丁五臉上已有微笑,伸出手來,對著他一點。韓一鳴只覺眼向一亮,亮得什麼都看不分明了,轉眼又看清了。但丁五面上,已有了灰色,韓一鳴大驚,轉身便叫師兄師姐們,丁五低聲道︰“師弟,別叫。我囑咐過,都不會進來的。”韓一鳴道︰“師兄!”丁五道︰“我還有一件東西要給你。”他伸出手來,攤開手掌,手掌之上什麼都沒有。韓一鳴看了片刻,道︰“師兄,你好好歇著,要給什麼過後再說。”丁五也不言語,只是閉了眼楮,那只手掌依舊伸著,他的手掌寬闊粗糙,他一向便是操勞的。韓一鳴正想說︰“師兄,過後再說罷。”忽然看見丁五的掌心冒出一點綠意來。

    韓一鳴盯著那點綠意,過得一陣,一個小小的碧綠竹桿自丁五的手心冒了出來,只不過一寸左右長短,晶瑩碧綠,有如好玉一般,細潤通透。韓一鳴忍不住道︰“碧玉竹!”他曾見過紫裳的碧玉竹,比這個大些,卻哪有這個這樣晶瑩剔透?這個竹桿晶瑩得如同碧玉一般,溫潤之極,若不是知曉這是靈山的碧玉竹,會當它真是碧玉琢磨而成的。丁五低聲道︰“是。這是靈山掌門的印信,也是,也是靈山的靈根。師弟,你拿著。”韓一鳴道︰“師兄,我不要。”丁五睜開眼來,強撐起身來,韓一鳴連忙扶他坐起來,丁五道︰“師弟,你若是不要,靈根會枯萎的。再者……他停了一停,才道︰靈根枯萎了,靈山這些同門,也就完了。靈根是要用靈氣來滋養的。韓一鳴道︰給師兄們罷,或者馮師兄。

    丁五嘆了口氣︰師弟,靈根只有掌門的靈力才能滋養得住。換了別人都不行的,馮師兄的修為再好,他不是掌門,我不能將靈根給他。你就不要推辭了。你是靈山的第四代掌門,這在掌門秘書之上有的,不然我也不忍心將這樣的擔子放在你的肩上。他面上放出白光,雙眼忽然有神起來。丁五雙眼本來小,但一直都有神氣,十分清澈的神氣。但韓一鳴回來之後,只見他十分萎頓,這時見他有神氣了,道︰師兄,你好些了,不用這樣著忙罷。”丁五搖了搖頭︰我是快要寂滅了,也是即刻的事了,快接著!

    他向來語氣平和,這快接著卻迫切起來,韓一鳴愣了一愣,丁五又道︰快接著!勉力將手向他伸來。韓一鳴看見已是極為費力,伸手接過那個竹桿。那碧玉竹入手冰涼,他才看了一眼,碧玉竹已自他的掌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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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六、心智

    韓一鳴道︰“它在我手中了麼?”卻不听丁五回答,抬起頭來,才見丁五神色越來越安詳,面上漸漸浮上笑來,只听得他道︰“師弟,還有一件物件,我交與沈師弟了,他會交與你的。師父。我終于能將擔子放在小師弟肩上了。我沒能當好這個掌門,但也可以放心了。”韓一鳴正要說︰“哪里。”丁五已合上了雙眼,韓一鳴還來不及叫師兄師姐們進來,他澄澈的面容已變得透明。

    韓一鳴禁不住跪倒在地,眼中熱辣辣的,片刻之後,丁五便已寂滅無形,只有他穿過的布衣平攤在地上。丁五寂滅之快,是他所見過的各位師長中最快捷的,師父寂滅之前,自己還能看他一眼,而丁五寂滅之時,自己卻連叫師兄師姐們進來的時刻都沒有,寂滅得也太干脆了。韓一鳴跪在那套布衣前,久久不動,丁師兄所說的一切,全然出乎自己的預料。他所說的,是他知曉的,不能為人所知的秘密,彌留的最後,才說給自己听。忽然元慧曾經說過的那個夢,浮現出來︰“我看到有人將靈山掌門之位傳給了你,只不過,那人我不知是誰。”元慧果真預見到了這一切!現下韓一鳴知曉了,那個人不是大師伯,而是丁五!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在他耳邊道︰“小師弟,起來罷。”韓一鳴回過頭來,馮玉藻不知何時進來了,再回頭去,師兄師姐們都進來了,連靈心都進來了。韓一鳴道︰“丁師兄,丁師兄他……”寂滅兩個字,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來,馮玉藻走伸手拉起他來道︰我們都知曉了。丁師弟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你,他寂滅了。馮玉藻微微一笑︰小師弟,你不要意外,我們自然是知曉的,並且知曉得很明白。這樣,你讓沈師弟說與你听罷。我這里收拾一下,大家都歇息一下,你也靜一靜,定一定神。靈山掌門如今是你了,我們都听掌門的。”他這話里全然沒有調侃的意思。韓一鳴卻十分局促,道︰師兄,我……

    馮玉藻道︰沈師弟,你來給掌門師弟說上一說,丁師弟是如何跟我們說的。我這里略略收拾一下,大家都挺累了,該要好好歇息歇息。沈若復道︰韓師弟,我們出去說。韓一鳴看了看眾位同門,他們面上神情都極是溫和,轉身隨沈若復出來。外面已是入夜了,這里再僻靜不過,沒有人煙,自也沒有煙火,寧靜到了極點。此時已不是夏季,這里連蟲鳴都沒有。

    沈若復與他一直走到一棵樹下才收住腳步,沈若復道;就這里罷,這里一來隱僻,二來,也開闊些,若有什麼異動,遠遠便可望見。韓一鳴看了看左右,後方是一片山壁,這里樹木茂密,但前方卻看得開去,一直可以望到遠遠的天邊。沈若復道︰這幾天,這里都是我們守著的。我們來之前,是顧師兄守著的,我們來了,是我守著。不過我也只守了這一天。停了一停,沈若復道︰掌門師弟,我不說恭喜你了。靈山的掌門,不是那麼好當的。你會十分辛苦,反而我很,很佩服你。要將這許多人都挑在你的肩上了。

    他神色也是全然沒有絲毫譏笑取笑之意,韓一鳴嘆了口氣︰師兄,這事,我……沈若復道︰我知這不是你的意思,你絕不是一個爭當掌門之人。但這事確實是這樣的,我早就知曉了,可以說大師兄還在靈山之時,我便知曉了。你遲早是靈山的掌門,只可惜大師兄沒有看明白。大師兄是相當聰明的,也反被聰明誤了。

    他並沒有看出你才是真正的靈山掌門,他自視甚高,以為靈山的掌門,若不是傳給他,或許會傳給你,但最可能,是他傳給你。他覺著他遲早是靈山掌門的,只是後來看我師父著實沒有將掌門之位傳給他的意思了,才轉而想助你的。但我師父把靈山先交到了丁師兄手中,他便異常挫敗。他不知我師父此舉無非是給師弟一個修行提高的時刻而已。在師弟沒有修為,也不曾為靈山出過什麼力前,將靈山交到師弟手中,是絕不妥當的。只有心智堅毅了,靈山才能交到師弟手中。

    韓一鳴怔怔看著這位小師兄,他不過大自己兩、三歲模樣,但卻是如此的聰穎,著實令人意外。沈若復道︰師弟,因此你的事情,我是看得再明白不過了。不止我,只怕大多數師兄連同師姐們,都很是明白的,只是不說明罷了。你不要小看了師姐們,她們跟隨白櫻師叔,心無雜念,心境更加清澈,只怕看得更明白。大師兄,就是太聰明了,也被這點聰明誤了。他嘆了口氣,韓一鳴則是十分意外,這位小師兄聰明,他是知曉的,可聰明到了這份上,就太令人意外了。

    沈若復接著道︰你去了陳前輩處,我們趕過這里來,丁師兄已是靠靈心的靈力在強撐了。丁師兄與我們都說過,且是分開來說的。我不知他是如何對別的師兄說的,但想來大同小異。他對我說的,乃是他要將靈山掌門傳給師弟你,他已支撐不住了。他要我好好輔助你。師弟,我是定然會這樣的,四師叔是我從前就景仰的,不是麼?四師叔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最為出色的。或許你認為最出色的不是四師叔,各人都會有出色之處,各人所取不同。我取的是聰明智慧,因此,我認為四師叔是最為聰慧之人。我自己也就會學四師叔。

    他這樣想法,韓一鳴並不意外,沈若復本來就有幾分似四師叔陳蔚芋的,若不是真的將四師叔的厲害之處看得分外清楚明白,一心要成為四師叔這樣的人,他絕不會這樣與四師叔相似的。猛然想起青霜寶劍來,伸手摸了摸背後的寶劍,順手取下來遞給沈若復道︰沈師兄,這是四師叔原來的配劍,你看看你可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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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七、騎牆

    沈若復看了他片刻,伸手接在手中︰我用四師叔的劍麼?好,我試試看。或是能用,我用起來趁手,就用。若是不能用,我也保管著,將來有誰能用了,我就給他。韓一鳴道︰好。只是我心里有一樁事情,青竹標,我著實是放不下,我擔心……

    沈若復道︰那你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對青竹標而言,他未必就敢去投靠平波。青竹標也是異常機靈的,平波是什麼樣的人,他看得再清楚不過的,于他而言,跟著平波不如跟著我們,平波不知什麼時候會將他甩開,他不會輕易投靠平波的,至于他是如何去到平波處的,我問過師兄師姐們。乃是平波糾集了許多門人來追截丁師兄,我們這里人少。說到此事,我真覺我錯了,說著伸手自懷內取出一個小小的布包來︰師弟,這是丁師兄悄悄交給我的。實則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或許他是怕等不到你來,因此先交給了我,我現下交給你。

    韓一鳴接在手中,薄薄一冊,已知是靈山的掌門秘書。道︰多謝師兄。沈若復道︰說了我也不怕你說我,我看過的。是一本冊子,掌門秘書。我也打開來看了,不過不曾看到什麼,除了我的名字之外。這是掌門才能看的罷?韓一鳴道︰我只是听說,這是掌門才能看到其中許多過往的秘書。從前我看過一回,只看到了我的名字。嗯,還有,就是看到了紫裳師叔與紫依師叔的恩怨過往。他隱去了許多因此知曉的過往,紫裳早已煙消雲散了,就算她最後不是因回護靈山弟子而消散,也不必再去細說從頭了。那些不為弟子所知的過往,就不必讓那麼多人知曉了。她不是一朵開心的花,或許她也有過開心的時刻,但還是不開心的時刻居多。那麼多的不開心,她也是極可憐的。

    沈若復道︰那就是了,只有本門的掌門才能看到其中的過往了。師弟,你現下是本門的掌門了,這本書你真要好好看看的。丁師兄再三囑咐我,你寧定心神、心無掛礙,或是不知該去向何方,就看這本書。時機楔合,秘書中就會顯現出許多端倪來,連同許多不為人所知的過往,你都會慢慢知曉。停了一停,又道︰這是丁師兄交與我的,囑咐我一定要交在你的手中。也囑咐我轉告你,一定向北而去。北方大利我靈山。韓一鳴深知沈若復是個讓人信服的人,丁五將掌門秘書交在他的手中,就知他會交到自己手中,明明听說師祖在北方,但為何丁五卻對沈若復說是北方大利靈山呢?猛然明白過來,丁師兄說師祖一事,只是與自己說的,對于同門,他還是不曾說得那樣明白。也是他的精細之處,便道︰好的,多謝師兄。我記得了,我會看的。剛說完這句話,便見遠遠的一個人影一閃,韓一鳴警覺起來,立時收住話頭。沈若復卻嘆了口氣道︰還是徐子謂。他,他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不遠也不近。

    一時二人都無語,徐子謂還真是讓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如今到了這一步,他反倒來跟在同門身後了,難不成這樣,這里眾人便不會再記得他的過往麼?還是他如今真要跟在這里眾人之後,以彰顯他的悔恨?韓一鳴只覺自己很難原諒他,這麼多同門都已經死了,雖說不是把這些仇恨都記在他的身上,但總覺自己要是原諒了他,就是對不住那些不在了師長們。

    沈若復道︰師弟,我也不好說什麼。至于徐子謂,我知你心中既看不上,又有些可憐。但這些事情,都要你自己想明白才好。至于我,也很難原諒他。他想必也是想明白了,當初的決定,就會有今日這般的為難。哪怕他是悔恨也好,是什麼別的也罷,師弟你不必與他計較。你不必去罰他,你罰他不如他自己罰自己。他如今就是在罰自己。師弟,你可知曉,你為難他,他心中的難過反而會少。

    韓一鳴道︰是麼?沈若復道︰自然是這樣的。他心中的難過皆因我們不怪他。我們若是怪他,若是罰他,或是大聲喝罵,或是打他一頓,他心中都不會那樣難過。但我們都不這樣,師弟,你是不會這樣的。師兄師姐們,看在百多年的情份上,未必會真對他下得去手,卻也不會再讓他回來。徐子謂對此,很是明白,也不怨言,畢竟到了如今這一步,除卻他自己,誰也怪不上。韓一鳴嘆了口氣,不再言語。沈若復道︰師弟,你也不必去趕他,馮師兄說過,就讓他跟在我們身後罷。他已無處可去了,如若連跟在我們身後都不能,不知他會是怎生模樣?或許他懲個氣血之勇,去與平波等一干人等拼了,那又有什麼意思呢?不能挽回的事已然挽回不了,他再白填進他的修為性命去,又有何益?咱們如今已是落魄得不能再落魄了,還要說什麼?這個時候,他大可不必來跟在我們身後的,因為于他無益了。他來跟著,我倒很是意外。以他的修為,以他與靈山的過往,想必很多同道是極歡迎他投入自己門派的。雖說他不是誅魔弟子,不是靈山掌門,但他有許多靈山奇妙的法術,不是麼?法術本來就是觸類旁通的,或許自他身上得到的,會是許多對于法術的看法,再厲害些的,因此學到靈山的法術,也說不定呢!

    不得不承認沈若復說的有理,韓一鳴嘆了口氣。沈若復道︰但你要我如從前那般待他,我是辦不到了。果真辦不到了。小師弟,我是個記仇的人,靈山的滅頂之仇,我很難忘記。但我也記得,不可意氣用事。韓一鳴點了點頭︰師兄說的是,我記住了。嗯,師兄,他與青竹標不同,我可以視他不見,但我不會放過青竹標。沈若復道︰你不放過他,是因他是你的弟子,是麼?韓一鳴道︰是的。他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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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卷 離開 八五八、耿耿于懷

    沈若復道︰他如何不能?小師弟,他有他的想法,此乃人之常情。你可要知曉,你那弟子,最會的就是保命。是有些騎牆的,但他未必會如大師兄那樣臨陣逃脫。韓一鳴奇道︰他還不叫臨陣逃脫麼?沈若復道︰師弟!他不是你我,也不是同門里別人。他有什麼修為呢?平波的不論哪個弟子到了他面前,再差的弟子,于他而言都是強悍之極的。試想這狀況之下,他能如何呢?打,是打不過的,逃,也未必逃得掉。師弟,你就不要太強求于他了。你自己是個寧折不彎的性情,但你的修為也十分出色,你不止能對平波的弟子強硬。對平波,你也能強硬。他一個什麼修為都沒有的弟子,如何對平波及他的門人強硬呢?又憑什麼來強硬呢?

    韓一鳴倒是一時不曾想到這個,愣了一愣,隨即無語。這倒真是他不曾想過的。沈若復道︰你倒是不必因此而不開心。青竹標只是入了你門下,你並未傳授他什麼,他也無從泄露。乃是好事。平波也未必就真將他放在心上,一個什麼都不會,飄搖不定的靈山弟子,平波只會看做是笑話。只不過留了他,那想必是青竹標的能為。他能賴上咱們,未必不能賴上平波。只不過他與平波很相似,這樣的人,彼此都會有防備,平波不會全力待他,他也不會相信平波。你就不要擔心了。他們彼此之間,倒是絕不會相互信任的。你倒想一想,他有何能為讓平波對他青眼有加呢?他若不是靈山弟子,興許平波都不會掃他一眼的。你放心好了,師弟,平波不能自他得到想要的物事,他也難自平波處得到些什麼好處。因此他絕不是你要擔心的那個人。

    他說得入情入理,韓一鳴嘆了口氣︰好的,師兄說的,我都記下了。停了一停,道︰師兄,你可知……你可知平波是如何害了丁師兄的?沈若復停了一停,道︰我大至問了顧師兄。顧師兄說平波是來搶如莘的。就這幾天內,平波帶領好些弟子,與他們遭遇了幾回。平波帶來為難丁師兄的的弟子都是他親自挑選過的,修為皆不弱。我們這邊人少,先不論其他,人數上就吃了虧。因此……他不再說下去,韓一鳴也知後果是怎樣了,這邊連上丁師兄,不過幾人,如何是平波及他門人的對手?真的打起來,只有吃虧的。如莘是靈山的靈根,平波這一搶去,自己勢必也要搶回來。于是道︰師兄,我這里要將如莘奪回來,師兄看可能行麼?

    沈若復沉吟良久,韓一鳴看著他,他只是看著一處出神。過得一陣,回過頭來道︰師弟,行是能行。不過……韓一鳴道︰不過怎樣?沈若復道︰平波弄到手的物件,是輕易不會脫手的。他絕對會嚴防死守。如莘是靈山山精,平波想必也很是明白的,因此你要是想自他手中奪出此物來。可不是那樣簡單,並且,師弟,此時你上門去討,無異于羊入虎口。因此我不想你去。還是稍安勿燥。一動不如一靜。

    到底是沈若復要厲害些,韓一鳴可不曾想到這樣多。沈若復道︰師弟,我也敢擔保平波不會自如莘得到什麼。須知這些靈物,皆是要應天時的。如莘可沒有絲毫異常,平波拿在手中,只怕是許久沒有用途的。讓他去細究好了,我們先去做我們該做的事情,你要去做什麼?韓一鳴道︰我沒想過這許多。

    沈若復道︰從前你不想也沒什麼,但現下,你是一定要想了。韓一鳴嘆了口氣︰師兄,我就不是一個聰明的人,到了這個時節,真不知道該想什麼。丁師兄這事……沈若復接著他的話道︰丁師兄這事,說突然也突然,說不意外,我也確實不意外。我擔心的就是丁師兄的安危。不是麼?平波是絕不會放過丁師兄的。不論丁師兄怎樣,他始終是靈山的掌門。平波就是要滅了靈山的。對于掌門,那是絕對除之而後快的。

    停了一停,轉而對韓一鳴道︰師弟,這也就是說,平波對你,也是要除之而後快的。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平波為什麼總想將你弄到他門下去。一來他要一個誅魔弟子,哪怕是撐門面也罷,有一個總比沒有強。何況小師弟你還是那樣的出色,絕不同于他門下的弟子,碌碌無為,平庸之極。二來嘛,他或許早就預料到,你會是靈山的掌門,不論是哪一代,你總會是靈山的掌門。他就是不想讓你成為靈山掌門的,因此他對于你,是耿耿于懷的。韓一鳴冷笑︰于他,我也是耿耿于懷的!

    沈若復道︰那是自然的,不止是你,師弟,連我們都是耿耿于懷的。只要他前來尋我們的不是,他便是我們的敵人,對于這樣的人,我們做不到寬容的。但一定要忍著他,只因我們如今不是他的敵手。師弟,你可曾想過,去找一找黃松濤掌門?韓一鳴道︰嗯,我請明晰師兄傳過無名的靈力給他,他來找過我的。我想若不是我來尋你們,他很快還會再與我遇上的。他怎會甘心他的誅魔弟子流落在外。我雖滴水不漏,把無名的下落推個一干二淨,但他怎會相信呢?遲早找上門來的。沈若復道︰那是自然,有找處總比沒找處要好。師弟,便讓他找上來罷,我看無名這些日子跟我們混得也很熟了。無名是自己跟來的,但說不成黃松濤也說是我們誘了來的呢?還是小心些為好。

    韓一鳴道︰嗯,只是我擔心他會為難我們。沈若復道︰那倒不怕,無名很怪,我們極少叫他,有時他走得遠些,但過個一、二日,總會出現在我們面前。這連我也想不明白。他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曉的人,居然知道跟在我們身後,我想除非黃松濤將他硬捉了去。他是不會自己回去的。他要是知曉自己回去,早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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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變故 八五九、不快

韓一鳴倒不曾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十分意外。沈若復看了他一眼:「師弟,我原與你說過的,只要有我在,能幫你一點是一點,你可還記得?」韓一鳴著實不記得沈若復說過這樣的話,但他不論做事,還是言語,透露出來的都是這樣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於是點了點頭道:「師兄,你向來如此的。我都知曉!」沈若復道:「嗯,那師弟,有些事我便不與你明說了,只要你心中知曉,我是絕不會於靈山不利的。我的所為,都是要為了靈山能夠過此難關。」

他說得這樣鄭重,韓一鳴略有些意外,但仍舊道:「嗯,是,師兄,我都知曉的。」沈若復道:「實則這些話是不必說的。但我就要請師弟做一件事,請師弟你去見元慧掌門。」韓一鳴道:「好,我便去見他,只是去與他說靈山掌門是我麼?」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一來是為此,二來嘛,我請師弟把鳴淵寶劍送給他去。」

韓一鳴大吃一驚,怔怔看著沈若復,幾乎疑心說這話的不是沈若復了。沈若復道:「師弟,你很吃驚麼?」鳴淵寶劍於韓一鳴而言,無疑於定心丸,也是他無所畏懼的緣故!此時沈若復要叫自己將它送與元慧,韓一鳴哪裡捨得?愣在一邊,不知此為何意。沈若復道:「你不是已答應將鳴淵寶劍送與元慧了麼?」韓一鳴掙扎半天,才道:「是,我確實應承了送與他。但,但那是他幫我三個忙之後,一年之後,才送去與他的。我……」

說到這裡,不知怎樣說才好。沈若復道:「嗯,師弟,你想是太過勞累了,此時離一年之期,只有不到半年了。再者,你與元慧打過一個賭,當時是他輸了,現下看來,卻是你輸了,鳴淵寶劍,你是保不住的。不如早些送與他,之後,他欠你的人情,於靈山是大有好處的。元慧極是聰明,他欠你這個人情,遲早會還你。這於我們是大有好處的。」韓一鳴伸手摸了摸背上的鳴淵寶劍,一咬牙道:「好,我聽師兄的,這就送去。」

沈若復道:「我相信一點,元慧或許可以用你的鳴淵寶劍,但絕不能引動鳴淵寶劍之中的靈力。因此這柄劍在他手中,不過是比別的劍鋒利些罷了。至於小師弟,你以後就用四師叔的寶劍罷。」沈若復取出一柄劍來,韓一鳴接在手中,入手寒涼,正是青霜寶劍。沈若復道:「你能用靈山百劍之首,這柄劍也能用得得心應手的。只要你想用,你視它如鳴淵寶劍,它或許會有讓你意外之處。絕不會讓你覺得用起來不趁手的。」

韓一鳴倒底有些捨不得鳴淵寶劍的,心中難過,但想沈若復說得極對,這個時節,如有人能助靈山,便當給予一定的方便。元慧與明晰不同,他沒那樣明澈,那給他這柄劍能換來對靈山的益處,那也是該給的。定了定神道:「好,我送與他去。」沈若復道:「師弟也是爽快人,一說便透。其次,師弟,你該去看看明晰掌門。如今你也是靈山掌門了,該知會一聲的。只不過,委屈你了,沒有掌門接任之禮,我們也不能往來去通知各派,只有師弟自己親去告知於明晰了。有這二人知曉,也等於是告知各派了。再者明晰師兄最是厚道,他知曉了師弟成為靈山掌門,將來若有人異議,他必定會站出來說起此事。師弟也少為難些了!」

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他現下是靈山掌門了,別人不告知猶可。明晰是一定要告知的。有了明晰知曉此事,那就等於多了一個人相助。於是道:「師兄說的是。我去尋明晰師兄說一說這事,或者會好些。」說到這裡,歎了口氣:「我自明晰師兄處出來,就去,就去塵溪山找元慧掌門。師兄,你們就不要去了。」沈若復道:「嗯,此事不必太多人去。師弟,你路上小心些。」韓一鳴道:「嗯,無名一定要請師兄看好他,我過後還要用到他的。」說到這裡,自嘲一笑:「我曾經說絕不會如平波一般利用他人。但真是凡事都不盡如人意,無名是利用定了的,原來我也是這樣的。」

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師弟,你萬萬不要這樣想,這樣於你是無益的。非常之時,用非常手段,乃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大可不必讓自己如此的不快。」韓一鳴心中著實不快,聽沈若復如此說,定了定神道:「好,師兄說的,我記在心裡,這便去罷。」

他去梵山派,乃是駕輕就熟之事。及至近了,才想起來是否該等夜深人靜再來?正在想間,身後已有人叫道:「咦,是韓師弟麼?韓師弟!」韓一鳴這時便是想躲藏都已來不及了,定了定神,轉回頭來,只見一個人正飛速趕來,趕到面前,對他打量了兩眼,道:「果真是韓師弟。」他左右看了看,道:「跟我這邊來。」韓一鳴愣了一愣,這人有些面熟,卻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看他警惕,便隨了他向一邊落下去,那人落下地來,四下裡看了看,不見人跡,才道:「韓師弟,你果真來了。我還當要許久之後才能再見著你了。怎麼樣?靈山的師兄弟們都好罷?」

韓一鳴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他,他看韓一鳴怔著,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道:「韓師弟,你不記得我了麼?我是婁觀聆呀!你救過我的。」韓一鳴這才想起來,這是在屠龍一路上識得的明晰師兄的同門,鬆了口氣道:「婁師兄,你不要怪我,我,我著實記不得了。」婁觀聆點了點頭道:「嗯,這也難怪。你經歷這樣多。怎樣?你們可好?」韓一鳴實在答不出個「好」字來,又不願意說「不好!」只能不答。

婁觀聆也是個明白人,不再追問,只道:「師弟,你是來找明晰師兄的罷?」韓一鳴道:「是,我是來尋明晰師兄的。」婁觀聆道:「我師兄在派中的,只是,師弟,你不要怪我多事。我想請問師弟,是你去尋他,還是我請師兄出來與師弟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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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變故 八六零、相見

    他這話一出口,韓一鳴便知他是個心細之人了,且是好意。明晰自不怕別人去與平波說見過自己。他這樣打算,乃是為掩藏自己的蹤跡,於是道:「多謝師兄好意,就請師兄去請明晰掌門來相見罷。」婁觀聆四下裡又望了一回,指著一處道:「師弟到那處去。我敢擔保那裡再無人去的,我這便去請掌門師兄出來與師弟相見。」

他說罷去了,韓一鳴向他所指之處走去。在那裡等不多時,已遠遠望見明晰向這邊而來。再看明晰身後,卻是沒有婁觀聆的身影的。明晰來到面前,道:「師弟,你來尋我,有何事要我出力麼?」韓一鳴一時間反倒說不出話來,不知該如何說起,明晰也不催促。過得一陣,才道:「明晰師兄,我,我丁師兄寂滅了。」這句話說出來之前真是千難萬難,彷彿每一個字都有千斤重一般。但說出來之後,卻是一發不可收拾:「是平波害得我丁師兄寂滅了。他來搶奪我靈山的山精如莘,他帶了大批弟子前來。我丁師兄身邊只有幾名靈山的師兄和師姐,不是他的敵手。丁師兄受了重傷,已於今日寂滅了!」

說了這些,韓一鳴才停住了口。明晰眉頭皺起,看了他片刻,才緩緩地道:「師弟,非是我不通人情,我要先問一句。那,如今靈山的掌門是誰?」韓一鳴看了明晰片刻,才道:「是我!」明晰點了點頭:「丁師兄果真是很靈透的。師弟,丁師兄是修為相當高的,只是他修行與我們不同,但修為只有比我們高的。靈山的掌門傳到你的手中,很好!只要傳到你的手中,我便不擔心靈山會消失無蹤。嗯,那師弟是來告知於我的了?」

韓一鳴道:「是,是特意來告知師兄的。」明晰道:「丁師兄這樣的明透,著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嗯,師弟,你師門才有不幸,我便不說恭喜你的話了。但師弟,你若有要我出力相助之處,來尋我便是。只要能助你靈山,我該做的,皆會相機而做。」韓一鳴十分感激,明晰又道:「嗯,你來一趟不易,走,隨我進去歇上一歇。」韓一鳴連忙告辭:「師兄,我不是一個推讓之人,來得蒼促,還請師兄不要怪罪。歇便不歇了,我說出來師兄也不要怪我,我不是專來尋師兄的。我是有事要辦,順路來告知師兄的。」明晰道:「有何可怪的。」韓一鳴道:「那我也不與師兄客氣了,我這便告辭,我前去辦我的事,改日有時間,一定來面見師兄。」

辭別了明晰,韓一鳴趕往塵溪山而去。對於元慧,他便全然沒有對明晰那樣的小心仔細,元慧那樣的機靈,似乎不必為他著想。再者,韓一鳴對於他討要鳴淵寶劍一事,總是覺得有些落井下石的。俗話說: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他在靈山這樣危難時刻,向自己討要鳴淵寶劍,著實不能算是郡子所為!但事已至此,韓一鳴除了將鳴淵寶劍送到他處去,別無他法。

來到塵溪山,韓一鳴收了鳴淵寶劍,定了定神,舉步向著塵溪山走去。他本想到一個無人之處去,想法叫了元慧出來,但轉念一想,鳴淵寶劍都要給他了,自己再躲躲藏藏的,全沒意義。於是徑直向前走去。遠遠地望遠慧的同門,身著灰衣,韓一鳴與塵溪山弟子本就無甚交往,遠遠收住腳步,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寶劍,又向前走去。

塵溪山門前有一位弟子眼尖,向著韓一鳴看了看,又拉身邊同門的衣袖,叫他們也看。繼而轉身奔去。韓一鳴知他是去報知自己來了,略停了一停腳步,依舊向前走去。待得他走到那幾名弟子面前,那先前奔走的弟子已奔了出來,在他面前站定,道:「是韓師弟罷,我掌門師兄請你進去。」他倒來去皆快。韓一鳴道:「好!請你引我進去。」

那名弟子也不推辭,帶了他走過大門,逕直向內走去。時不時看到塵溪山弟子走動,有的看到他,停下腳步來,定定看著他,有的則是看一眼,繼而又走開,還有的宛如視而不見。韓一鳴只是跟在那弟子身後,不多時二人已來到元慧門外,那弟子在門外立定,伸手敲門:「掌門師兄。」他並不說後面,韓一鳴有些意外,只聽屋內元慧的聲音道:「好了,我知曉了,你先下去罷。」那名弟子轉過身來,看了韓一鳴一眼,伸手推開門,悄無聲息地去了。

韓一鳴在門前略站了一站,元慧已出現在門內,對他笑道:「韓師弟來了。」韓一鳴定了定神,道:「元慧掌門,我冒昧前來,不算不速之客罷。」元慧道:「師弟,進來再說。」韓一鳴走入屋內,屋內桌上早已放了一壺茶,兩隻壺杯,元慧已在等他了。

元慧道:「師弟,你來晚了,丁師兄還好麼?」韓一鳴有些意外,平波再不要臉,偷襲靈山掌門這樣的事,還不至於大肆張揚罷。怎地他卻知曉了?元慧笑道:「師弟,你奇異我是如何知道的嗎?」他停了一停道:「我向來便知道他要有所作為的。我耳目也多些,因此我知曉不妥,我設了個符叫你,但你卻不理會我。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符沒做好,沒有效驗。」

韓一鳴乍然想起那個晚間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來,愣了一愣,道:「是怎樣的符?」元慧道:「那是我門派的不傳之秘。」停了一停,道:「不過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叫師弟後,將這話封存於符紙之上,在油燈上燒掉,師弟便會聽到我的呼喚。不過似乎沒什麼效驗,我也是現學現用,用得不熟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師弟不知曉。唉,不說也罷。」韓一鳴道:「這個符有效驗的,我聽到了。」元慧有些吃驚:「果真麼?師弟莫不是讓我開心才這樣說的罷?」韓一鳴道:「有效驗的,只是我也不知是師兄你喊我,我只當,只當是自己作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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