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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四、民風
一時靈山諸人都十分意外,對望兩眼,沈若復道︰“不至于此罷。那老漢道︰“果真如此,你們的好意,我老漢心領了,也請你們不要怪我,我家里是窮,但這口吃的總是有的。”韓一鳴看了看四周,只怕就是他將他吃的都拿與這里同門吃了,也不知他們老兩口可吃了不曾,心中不忍,便道︰“若是村人問起,我們去說如何?我們住在這里,又請您相助,必然是要給些銀子的,天經地義之事,鄰里若是為此責難二老,我們去說如何?”
那老漢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不必不必,很是不必。我們這里本來對往來的人,便是要給予飯食照顧的。便是再窮,也不能拒之門外,也不收取銀兩的。 ”沈若復道︰“不拒之門外,自然是這里的善心善意。只不過收取點銀兩,也不是什麼不該之事,我們這許多人在您老人家家中吃住,不給您老人家點銀兩,我們又如何過意得去呢?”那老漢道︰“這銀兩我是絕不敢收取的,絕不敢收取。你們給我銀兩,全然是害我。我若收了你們的銀兩,我與我老妻,便會被趕出這個村子去。我們這大的年紀了,趕出去之後,你讓我們如何活下去呢?”
這里眾人已是第二回听說他會被趕出村去,都十分意外,韓一鳴道︰“怎會如此?若說是收了銀兩,壞了此地的純樸民風而被趕出去,我倒是想得通的。可便是這事,也得大家說明白才好,我們不給,我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如何還能在您家里住下?”那老漢道︰“你們若是不在我家里住,我也會給趕出村子的,既進了我這個家門,再沒這樣便出去的理,也請你們各位不要嫌棄我家窮,在這里住上一住,再離去罷。”
這里眾人越發奇異了,沈若復道︰“老人家,你們這里為何是這樣的呢?別處可只有主人不接客人的,巴不得沒人上門來煩擾的,為何你們這里卻是全然兩樣呢?是否有什麼特別的緣故。要不您老人家說與我們听听,我們也長長見識。”那老漢嘆了口氣,道︰“這自然是有個緣故的。只是,我說出來你們各位也不要嚇著。不要嚇得離了我這里便好。”靈山眾人互想望了一眼,沈若復道︰“我們不會的,老人家請說一說。”
那老漢道︰“我們這里不平安乃是祖輩便有的事了,只不過我們這里呢,自來也不曾旱過,便是十里八鄉都旱得不行,滴雨不下,寸草不生,我們這里依舊是雨水充足,收成不減。因此我們這里算得上是一塊風水寶地了,旱年來時,還有鄰近鄉村來借水之事呢。我們也不小氣,這是老天給的恩賜,不該獨享,哪有天上掉下個餡餅來還嫌多嫌少的呢?又哪有把好處自己霸著,不給人家分享的道理?”
靈山眾都點得稱是,沈若復道︰“原來是這樣純樸的民風,因此對于我們這些前來投宿借宿之人很是熱忱。”那老漢道︰“也不是這緣故了。我們這里給往來的路人供食宿,乃是近幾年才有的事。”沈若復道︰“老人家,能將這緣故說與我們听一听麼?”老漢道︰“也不是不能說,這事原有些奇異,只怕說出來你們也不信。”馮玉藻道︰“您老只管說來,沒什麼信與不信的,我們听听。”他十分沉穩,比之沈若復又更讓人信服,那老漢嘆了口氣道︰“從大前年起,我們這里就不安寧了,每月十六的晚上,都會少幾個人。”
眾人都驚了一驚︰“少幾個人?”那老汗道︰“是呀,少幾個人。有時是二人,有時是三人,並且少得很奇異,那人就是憑空消失的,也再找不到。起始村里還有人去找,哪里尋得到,少的都是精壯的年少人,我們這些老人,反倒不少。找了幾回找不到,在外鄉請了個有些靈驗的神婆來看過,說是我們這里有一個她不能言說的之物,要我們順著些,每月送一個人去,這樣可以免去許多災禍。再者若是此物出來抓人呢,不止一人,送去呢,它就只要那一人了。也可以免去些災劫。每月出一個人,這村早便出光了,哪里還有人能到如今?因此我們請神婆相助,卻是不行。之後又請了幾個神婆神漢前來相助也是不行,我們舉村遷移,但都于睡夢之中被告知,若是我們離去,那這物也會跟了去,我們到何方,它也到何方。”
眾人听得意外了,都道︰“這樣厲害麼?”那老漢道︰“這夢不是一個人做,我們村里人在一夜之內皆做了這個夢,因而我們不敢輕易離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人人皆做這樣的夢,不是什麼好事。但卻也不願子女都被困在此處,因此有女兒的人家都將女兒嫁出去,有兒子的人家都讓兒子遠遠離去。反正我們都是老人了,遲早要死不是,那死在哪里,便沒所謂了。能換得大家的平安,也是好事一件。每月十六晚間,就有一個老人去村頭等著送死,大家都這麼去,後來都是自己去了,我們也不去送,因不知哪一天,我們也要自己去送死。”
他說得淒涼,這邊眾人都道︰“為何不想想法子呢,怎能如此送死?”那老漢道︰“怎麼沒想過,但說實話,請來的神婆神漢,要麼就是不肯動手相助,所謂動手相助的,都沒什麼結果,只怕都沒什麼真本事。我們也不再奢望了,就這麼過罷,總是要死的,好在子女也都出去了。再後來,便是兩年前,有個異人經過此方,替我們看了一看,說是此物非尋常人能敵。我們求他,他說他那時不能替我們降服,只能指點我們。他對我們言說,時刻未到,此物就除不了。時刻到了,會有人來除掉此物的。並教了我們一個法子,說實話,他教這個法子時,我們並不信任,過後不得已用了這個法子,卻也有些效驗。想來是個能人,只是當時我們受騙受得多了,不敢相信了。“
韓一鳴道︰“什麼法子?”那老漢道︰“他教我們刺血,每到十六便找二人來刺血,刺出兩大碗血來,就拿到村頭去,約摸二更半時送去,之後便回來,絕不能回頭看。只管往村里走便是。他說這叫血祭,有血便可,至于血多血少,就不是那麼緊要了。”沈若復道︰“哦,血祭?這個倒是听得不少。都是以人命來祭典,這樣的祭法,我還是頭一次听說。”那老漢道︰“他要了兩個土大碗,在這二個碗的碗底上各寫了一個字,我也看不懂,說只要拿這二只碗送血去,那個月便會平安過來。若是換了碗,那就不是這般了。村里還是會少人,不過依他所說而為,倒真能保個平安。起先我們只當他是信口胡謅,但到後來一試有用,就這樣下來。 ”沈若復道︰“那此人倒真是個有點本事的人。”
那老漢道︰“唉,只可惜他沒能助我們。真是可惜了的。之後,又來了一個路過的道士,那道士也替我們算過,說此物要外方來的人才能降除,尤其是向北而去的客人,勸我們萬萬不能得罪外方來的來客。我們也知請來的這許多人中,沒本事混口飯吃不的少,但真有能為的,也有,因此我們自那時起,便對往來的客人都賠上了十二分的小心。別說得罪了,賠小心還來不及的。”韓一鳴道︰“原來如此。”那老漢道︰“唉,也不知這能為我們解除難處的貴客何時會來?”沈若復道 ︰“那人便沒說個期限麼?”那老漢道︰“只說,逢上九,我們便要留神了。于是我們逢每月的九日,十九日,二十九日,都是極為小心的。但也不知這個逢九是不是逢的這個九,只要是想到的九,我們都十分在意,但這樣等下去,不知何時是個頭。不過,總強過拿人命去填這個無底洞。你們不知曉,那些日子,我們這里連年輕些的人都不見蹤影的。也是不再有人送命了,才有年少的人回來。”沈若復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們便不曾見過那異樣之物麼?”那老漢道︰“果真是沒見過的。不論怎麼說,這村里還是有人好奇的,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連是什麼都不知曉,就更加怕了。最可怕的,便是不知對方為何物,一無所知最是可怕。”
沈若復道︰“那可曾見到?”老漢嘆了口氣︰“不曾。要麼便是去看的不會回來,要麼便是連門都出不了。”韓一鳴道︰“連門都出不了?這是何意?”那老漢道︰“便不知什麼緣故,那時有人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何物弄得我們這方這樣的不安寧,結果到了要出門之時,卻是怎樣也出不了門。不是這樣的事,便是那樣的事,總之出不了門。天長日久,我們也知曉,是不能去看了。只能等著這個能救我們的人來了。”
韓一鳴道︰“原來如此,難怪對我們這此路人如此招呼。”老漢道︰“唉,說起來也是很灰心了,過了這許多人,真正能有助于我們的,還就是那個給我們碗的人,連那個叫我們逢九便小心的人,都沒幫上我們什麼,這許多九,我們怎知逢的是哪一個?說不定他也是信口開河呢?我們只能處處留意,事事小心了,死馬當作活馬醫罷了。沒什麼可想的了!”馮玉藻道︰“那,那個能助你們之人,便再沒來過麼?”老漢道︰“再沒來過。”沈若復道︰“他長什麼樣?你老人家可還記得?”老漢道︰“唉,時日長久了,要說多麼清楚呢,我是真記不得了。不過這個人倒長得真是漂亮,與我們全然兩樣,很秀氣的一個,並且十分年少,我沒見過什麼世面,但長得有他那麼好的,倒還真沒見過。偏偏還是個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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