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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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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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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46:28 |只看該作者
八九二、話

  想是柴刀醜陋,青竹標十分不情願,低聲道:可師父你們都是用劍來飛的,還有什麼都不用就可以飛的。我……沈若復道:你先用它一段時日罷,我們門中原來少說也有百來柄寶劍。都是靈氣四溢的利器的,只是這些利器都認主的,要挑主人的。如今我們門中就你一人沒有寶劍,那你遇上靈山的哪一柄寶劍,便說明你與它有緣,它選中了你驅策它。你也就會有寶劍的。只不過遲早的事,你又何必急於一時呢?少不了你的。嗯,你看你這模樣,要隨我們去拜會同道中的前輩了,還如此不修邊幅,還不快去修整修整。

  從前青竹標便是一個潑皮無賴,因此模樣也骯髒邋遢,跟隨靈山眾人這許多時候了,面貌已修整得好些了,但依舊不如他們這般整潔。沈若復道:你也弄些水來,讓你師父修整修整,然後我們一同去罷。青竹標閒了多日,好不容易得了這個機會,早就奔出去了。這裡沈若復道:師弟,你一直都很有與我們不同之處,凡事不要自己一個人去思想,與我們說上一說,會很好。再者,因你與我們不同,許多事,沒有我們一起目見,你千萬不要往身上扯,我曾聽說你有時會魂體分離,因此你看見什麼事了,也千萬不要就這樣信以為真。

  出發之前,沈若復將御劍飛行的口訣傳與青竹標,他們之後便帶了青竹標一同御劍而去。青竹標自是不曾學會御劍飛行。但韓一鳴與沈若復帶他同行,那飛上天空也就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初次飛起來,青竹標看著下面山巒起伏,頗有些頭暈,緊緊閉了雙眼死死抓著韓一鳴,不敢向下看。韓一鳴與沈若復心中有事,飛得極快,不多時已看到那陳如風與他門人同在的那片房舍都露了出來。二人拖著青竹標落下地來,青竹標猶自雙目緊閉,不敢睜開。沈若復道:好了,我們已然到了,你睜開眼來罷。青竹標才睜開一隻眼來,小心翼翼四處看了看,著實是站在地上了,才睜開眼來,只一睜開眼,便蹲下身去嘔吐。想來他暈得厲害,不過好在他年輕,過得一陣,站起身來,道:師父師伯,我好了。

  沈若復道:嗯,那你去尋點水漱漱口罷。到底是去拜會陳如風掌門,你也潔淨些。青竹標依言去了,沈若復道:師弟,我有一句話說與你。你不要那樣實在,我們看他們的情勢才出言。韓一鳴道:好,我知道的。青竹標不知在何處找了水,洗過臉才回來。沈若復道:青竹標,你到了那邊,不要亂講話。青竹標道:師伯說的,我記著了。我也不懂什麼,師伯怎樣說,我便怎樣做。韓一鳴頗有些意外,不知沈若復如何將這青竹標弄得如此服帖。他本是個精靈古怪之人,但一想沈若復也著實聰明得緊,青竹標的精靈古怪如何比得過他的聰明呢?

  三人穿過那片房舍前面的小村莊,向著那片房舍走來,韓一鳴遠遠便見那房舍的上空隱隱有一個字符,上一回他來拜訪陳如風,來得急迫,並未細看這個字符,但昨晚夢中卻看到了這個字符,這時再三細看,心裡不禁忐忑起來,那字符有一處,真的缺了一個角。韓一鳴咬緊牙關,既來之,則安之。來到門前,沈若復囑咐了青竹標幾句讓他前去叫門。青竹標去門上拍了幾下,那緊閉著的院門開了,一個人露出面來,對青竹標看了看,道:何事?青竹標道:我師父師伯前來拜訪陳前輩。那人看了看他,對著韓一鳴與沈若復看了幾眼,與青竹標道:哦,煩你師父師伯略等,我去通報。

  韓一鳴看這情形並無異常,剛舒了口氣,沈若復已小聲對他道:不似平時,師弟,你別心驚,陳前輩派中定然有了變化。韓一鳴心又提了起來,看了看沈若復道:師兄,我很擔心,但我絕不會多說。看了情勢再看要對他們說些什麼。三人站了不過片刻,已有人迎了出來,對韓一鳴道:原來是韓師弟到了。請了他們進院,並迎入一間屋內,安排了茶水,才退出去。青竹標平日裡潑皮無賴,這時倒似模似樣,將那無賴形狀收得乾乾淨淨,看他們端茶杯喝茶,也學著樣子喝了一口。

  三人又坐得一陣,一個人推門進來,道:靈山派的師弟們來得突然,不曾得去迎接,請師弟們不要介意。韓一鳴並不識得這許多別派的人物,只是站身來道:師兄說哪裡話來。那人面目有些老沉,待他們坐下才道:師弟們前來尋家師,不知有何貴幹?沈若復道:我們前來拜訪尊師,原是我師弟有句極要緊的話要與尊師細說。煩請師兄通報一聲,或是請陳前輩出來相見,我師弟將話說了,也好早些回去。

  那人看了看韓一鳴道:韓師弟,你是專程來尋我師父的麼?韓一鳴道:是,因有句要緊話要與前輩細說,煩請師兄通報一聲。那人道:哦,我家師父閉關修行呢,不得出來。韓師弟有何話要與我師父說?能否由我轉告呢?韓一鳴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尊師不便見我,那這話不說也罷了。那人面目頗有些疑惑,沈若復道:師兄,不是我們見外,有些話,不是什麼好話,原是不便與師兄說的。既然前輩不便相見,那請師兄轉告尊師一句話,多加小心,恐防不測。師弟,你與我說一定要面見陳前輩細說的,我們果真不能說與這位師兄麼?韓一鳴一聽便知沈若復故意來問自己,便順著他的話道:也不是什麼好事,罷了,緣份使然,咱們走罷。

  那人面上更加疑惑,韓一鳴三人執意告辭了出來,那人跟在後方,送他們出來。一路無話,及至走出院來,那人方道:韓掌門請留步。我雖不知掌門所為何來,但我想韓掌門趕來,必有很重要的話要與我師父細講。如韓掌門能在此稍等片刻,我當去向我師父說明韓掌門的來意,或許我師父會有相見之意,這也是說不得的。

        只是讓韓掌門站在此處,著實是委屈了。韓一鳴道:哪有這許多委屈的?說起來師兄不要怪我才是。師兄定然是一起去屠龍的,只不過我眼拙,不認得師兄了。還請師兄不要見怪。那人嘆道:哪裡怪得了師弟,我原與師弟也不曾說過話、沒有過交道,咱們閒話後敘罷,我先進去說一說看。

  說畢,拱了拱手,轉身進去了。韓一鳴疑心起來,看了看沈若復。沈若復輕輕搖頭,韓一鳴心中猶自掙扎,只是站在這門前,卻是不能輕易出言。青竹標倒也乖巧,只是跟在他們身後,一聲不吭。過得一陣,門內走出一名弟子來,韓一鳴又不識得他,他走到韓一鳴面前,先拱手行禮:韓掌門,請隨我來。他們此時已不叫韓一鳴為韓師弟,韓一鳴便知,定然有什麼事是與往常不同了,因此他們才這樣呼。只是也不說破,但道:煩勞師兄了。那人引了他三人進門來,卻是穿堂過戶,直接走入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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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46:54 |只看該作者
八九三、不測

   一進後院,韓一鳴立知陳如風出了意外,前院之內他派內弟子往來有序,但到了後院,只見數名年長弟子站在院內,相互之間竊竊私語,見他們進來,都止住了說 話,看著他們。韓一鳴心提起來,雙手握緊,強自裝出什麼都不知曉的模樣來,隨那人走入了後院正中的屋內。一進來,才見屋內有四人,其中有一人便是先前迎接 他們之人。這名帶路的弟子將他們讓入屋內,便隨手將門關上了。

  沈若復道:各位師兄,尊師呢?那四位師兄都站起身來,那先前迎接他們之人道: 這位是沈師弟麼?沈若復道:正是。尊師呢,事關要緊,請尊師出來,咱們先把要緊之事說了,再問候也不遲。那位師兄道:韓掌門,沈師弟,既然我們 請了你們進來,煩請將要轉告我師父的話說與我們罷。韓一鳴道:果真是不便說與諸位師兄聽的,還是請前輩出來罷。那四人對看了幾眼,還是那迎接他們的 師兄道:既然韓掌門一定要請我師父出來,那我只能直言以告,我師父現下身染大恙,著實不便出來相見。但想韓掌門親自來我派,必定有那十分要緊之事,也請 韓掌門見諒,便說與我們罷。

  韓一鳴此時是一意要見到陳如風,以安定自己心神,哪裡聽他們的?便道:陳前輩身體欠安麼?我聽說平波道 長門下有一位師兄,妙手神醫,要不要去請他來看一看?這位師兄當真厲害,有起死回生之能。不妨去請一請,想必平波道長也不會小氣到了不讓弟子前來相助。

   那弟子只是哦了一聲,並不熱心,見看二人都看著他,才道:原來平波道長門下還有這樣的能人麼?好的好的,我這就讓師弟們去請。唉,我師父一時染 恙,著實讓我們心神不寧。他這話說得極是勉強,心神著實是不寧的,但那猶豫不決的形狀,卻著實也有些掩蓋不住。沈若復道:唉,人有旦夕禍福。不過陳前 輩那樣的修為,一點小恙,想必是沒大礙的。只不過我們前來一趟,有的話雖不好說,這樣便回去,心中著實有些不安。

  韓一鳴一聽,便知沈 若復是鐵了心要套出這弟子隱藏躲閃之後的事實來了,而陳如風門下弟子,也想得知他們到底要說些什麼,說不定會上套的。便道:是,師兄說的是。如若只是小 事,我們也不必前來。這樣罷,我們將我們所能講的,告知於這位師兄,請師兄轉告陳前輩留心在意罷。沈若復道:嗯,也只得如此了。轉而對那弟子道: 師兄,我說話直道,若有什麼不到之處,請師兄勿怪!那弟子看了他片刻,與他的幾個同門都相互看了看,才道:靈山韓掌門與師弟同來,自然是有極其要緊 之事了。但請直說無妨。

  沈若復道:我們來此,有一句話是必定要說與前輩的,便是請陳前輩要多加小心留意了,以防不測。那弟子眉頭 一緊,道:能否請師弟說得明白些?沈若復道:唉,這事麼?好!他下了決心一般,停了一停道:我掌門師弟昨天夜裡,不知是修為到了,還是靈力使 然,又或許是機緣巧合,於冥冥之中,看到了陳前輩遭遇不測。因擔憂陳掌門的安危,特來相報。他說了這話,那幾名弟子已面上現出難過的模樣來。沈若復只裝 作看不見,接著道:因這不是什麼好事,我們也不便多說,但我掌門師弟著實有過夢境成真的過往。我們才擔憂無限,現這事已說清楚了,我們也不便再留在此間 了,這便告辭了。

  韓一鳴也隨著他站起身來,道:諸位師兄,我派中還有雜事,就不叨擾了。只請陳前輩好生留意。我也不是江湖術士,這 事原也不是什麼好事。只是我還是要請陳前輩多加小心留意,以免這種無妄之災。說著便要告辭。陳如風門下幾名弟子,只是呆呆聽著他們說完,並未出言呵斥, 看他們要走,才有一名弟子站起身來,對韓一鳴行了禮,道:韓掌門,且請留步,不要急著便走。韓一鳴道:陳前輩染恙,師兄們自然是勞累的,何必再留我 們呢?反而給師兄們添上煩難了。不如我們先去了,等前輩過些日子好了,我們再來。

  沈若復也道:掌門師弟說的沒錯,我們也是關心則 亂,趕著來的。言語中不到之處,幾位師兄勿怪才是。那先前與他們言語的弟子道:二位師弟,請勿急於離去。我們能再問得詳細些麼?請韓掌門也不要嫌我囉 嗦,事關我師父的安危,我問得清楚明白些,也要好些。韓一鳴心中一直不安,但事已至此,索性將心一橫,道:幾位師兄也不要見怪,有些事,我說不分明, 原是我自己就不曾弄分明。我只能就自身所知,說個一二。陳如風的那幾位弟子都道:如此已甚好。他們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看,其中一人道:韓掌門,韓師 弟,我來請問師弟,師兄們就等我問完了再說罷。

  他先請韓一鳴坐下,才道:師弟,非是我不敬你是靈山掌門。而是我一直將你當師弟看 待,咱們屠龍一路上,也沒有過什麼往來,但師弟是個直心直性之人。我們也是關切師父的安危,若言語中有什麼不到之處,還請師弟原諒。韓一鳴道:師兄有 什麼要問的,只要說得清楚明白,我都會明白說出來。但我說不分明之處,師兄們也不要見怪。那人道:那是當然,師弟肯來告知,已是師弟宅心仁厚了,哪有 怪你之理。

  韓一鳴知今日見不到陳如風了,陳如風定有意外,只是不知意外到了哪一步,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心領神會,道:昨日晚 間,我師弟夢到有人前來為難陳如風前輩。那弟子哦了一聲,轉過頭來看了韓一鳴一眼,卻問沈若復道:請師弟接著說。沈若復道:這事著實不好啟 齒,若只是簡單的為難,我們也不必這樣大老遠來告知了。只怕會危及陳前輩的性命,我師弟早晨醒來,心中著實不安。因此特來尋陳前輩,知會一聲的。唉,師兄 們呀,這不是什麼事,因此說起來,著實是難以啟齒的,你們也不要責怪。若是覺著聽了這個晦氣,就當我們沒說過罷。唉!我們涉世不深,來的時候只是心急,也 不曾想到是如此難以啟齒,及至來了,我們倒開不了口了。師兄們就當我們不曾來過,告辭告辭。說著拱手要走。

        韓一鳴也拱手要走,那幾位師兄眼神交匯,片刻 之間已有人站了起來,對他們道:師弟們乃是好意前來,如何這樣便去了,事關我師父的安危,請二位師弟也不要忙著離去,這位是靈山新收的弟子罷,來來,我 這裡叫個弟子進來,陪他去吃些點心,坐上一坐,也讓我們得好好說話。

  他旋即去叫了一名年輕弟子進來,對他道:海峰,這是靈山派的弟 子,論輩份你還是他的師伯輩呢。你可要好好招待這位師侄呀!那弟子迎了青竹標出去,這裡四名大弟子依舊請韓一鳴與沈若復坐下,才道:二位師弟,不要嫌 我們囉嗦,我們詳細問問,請師弟們耐心告知。韓一鳴道:師兄們請問,只不過此事是夢中看見,有些不清楚不明白,不過師兄們問起,我還記得的,都會說與 師兄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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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47:24 |只看該作者
八九四、睡

  其中最為年長的那名弟子道:韓師弟,按理來說,我該叫你韓掌門的,我叫你一聲師弟,乃是因我一向便看你是師弟的。不知師弟可記得我?韓一鳴老實答道:師兄勿怪,我著實不記得師兄,是否屠龍途中相遇?我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還請師兄不要見怪。那師兄道:屠龍那時,我們人人都認得師弟,師弟不認得我們,乃是常情,哪能要師弟記得我們這許多人呢?這也沒什麼怪的。我姓譚,叫譚子超。韓一鳴道:原來是譚師兄,失禮了。

       譚子超道:這位是我單敬平師弟。那一直與他們說話的道:師弟不認得我,我也是知曉的,師弟不要太放在心上。譚子超又道:這是我王青松師弟,這是我周紹武師弟。他們一一起來見了禮,韓一鳴也還過禮,想來屠龍途中都是打過照面的,只是這時,韓一鳴才認得他們,才看到他們的面目。

  譚子超道:師弟,你昨晚夢中,可曾看到那人的面目?韓一鳴道:不曾。譚子超又道:那師弟可曾看到他的形狀?穿的什麼衣服?韓一鳴道:也不曾。譚子超有些意外,道:師弟,那你是如何看到他對我師父不利的呢?韓一鳴此時已知陳如風十之八九是出事了,因此他的弟子才來刨根問底。只是他們也有守口如瓶的模樣,似乎不願說起。停了一停才道:我就是看見一雙手,然後看到陳如風前輩受了這雙手的暗算。單敬平在一旁道:師弟,是怎樣的一雙手?韓一鳴道:男子的手。

  單敬平又道:可有什麼胎記之類可辨識之處?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曾看到。說實話,我若不是夢中看到陳如風前輩,我是絕不會留意此事的。譚子超道:師弟勿怪,我們想問得明白些,無非也是想,想防患於未然。韓一鳴道:因是夢中,我看得不是很分明,這人手上,該當是沒什麼胎記之類一眼可以辨識之處罷。單敬平又道:師弟可否說一說,那人是如何為難我師父的?

  他們倒果真是打聽消息的,一咬牙,只將猶如自己親臨這一點隱去,別的都依實回答:師兄們,你們若是想要知曉,那我說出來,有不好聽,讓你們不安心之處,可不要怪我。四人都道:師弟儘管放心,師弟乃是好意前來,還請師弟說罷。韓一鳴道:我看到的,可不止陳前輩一人,還有一個貴派的師兄,只不過這也可能不是真的。師兄們勿怪。他這話一出口,就見四人面色微有變化,眼神互相招呼,那譚子超道:師弟,你細細說,師弟看到我們一位同門如何了?韓一鳴道:那位師兄寂滅了。只不過不是自己寂滅的,也是被人用一柄利劍弄得寂滅的。

       那邊四人都沉默不語,韓一鳴已知昨晚的事果真是真的,只不過那人應該不是自己。也不知陳如風是否真的死了,也還想得知得更加詳細,便道:那師兄我不認得,我只看見他靈氣很快飄散。因此師兄,你們也要告訴陳前輩,多加留意師兄們的安危。

  單敬平道:哦哦,那是自然的。不過師弟,你可看到那人是如何為難我師父的?韓一鳴道:我只見那雙手將一柄寶劍刺入陳前輩胸口,然後陳前輩的靈力被引了出來。他差點說出靈力被吹散,卻是猛然收住了,這話說出來,那不是坐實了是自己殺的麼?但單敬平卻接著問道:然後呢,師弟還看到什麼?

       韓一鳴道:陳前輩的靈力還有凝聚在一起的。然後不知為何,陳前輩的靈力就散了,我也就醒了。他停了一停道:這事說起來,著實也不好啟齒,不是什麼好事,師兄若是聽不過去,只當我沒說。我只望師兄們小心,不要讓陳前輩如我夢中所見到的一般。

  他這裡說完,那邊四人都不言語了。韓一鳴道:既然陳前輩身染小恙,我們也就不過多打擾了,陳前輩若需我們相助,只管來尋我們便是。說畢對沈若復道:師兄,我們走罷。沈若復道:多有打擾,我們這便告辭了。

  這邊四人叫一名弟子進來將青竹標引了進來,韓一鳴三人告辭,走出院來。四人也不挽留,只是送到外院門前。韓一鳴一行也不言語,直至走出去老遠,又御劍飛回同門所在之處,韓一鳴才嘆了口氣:師兄,這十之八九是真的。沈若復道:什麼真的假的?師弟,我說明白給你,你就只是看到了這件事情。雖說你的修為強我多多,但說到要你這樣的修為去一下將陳如風前輩了斷了,那是絕不可能的。青竹標忽然道:他們叫我到後面去,好吃好喝款待我,不過卻問我昨晚可看到有什麼異樣?

  沈若復道:你如何說的?青竹標道:我自然是照實說了,不怕師伯說我,我昨天貪吃,吃得多了些,半夜起來了三回。不見異樣的。師父你也是好好歇著的,因我起來怕驚醒你們,我還特意看過的。韓一鳴道:你果真看過我們?青竹標道:那是自然。顧師伯睡得沉,鼾聲還大。師父睡得安靜,我還想,師父這樣睡著,跟死了沒什麼差別。沈若復道:什麼話?你就不會說得好聽些?青竹標道:便是這樣的麼,我又不曾說假話。

       師父,師伯,你們下回出來辦事,叫我一起來如何?我也看看學學。沈若復道:混些吃喝,對麼?青竹標道:師伯,你不是常說一舉數得,這又有何不可呢?沈若復道:不是不可,相當之可以。你若能在混吃混喝上混出點名目來,那也是你的本事。

  青竹標道一聽這話大投他所好,極之開心,連忙對沈若復道:師伯,弟子從前不知曉利害,不懂時務。師伯師父要多加教導才是。他停了一停道:不知他們怎麼了,總是問我師父昨晚什麼樣子。韓一鳴心知陳如風門人疑他了,便道:你就是回他們我睡得很沉麼?青竹標道:是呀。我還要說師父會夢遊麼?

  沈若復道:什麼話?你師父可不會夢遊。青竹標道:我曉得的,他們派裡一定出了什麼事,只不過我也不問。他倒機靈,只看不說。韓一鳴道:或許是罷,咱們回去。青竹標道:師父,你如沒什麼事了,我要下去練一練你教我的口訣了。想來他見了這裡人人都能御劍飛行,十分羨慕,這日好不容易學了句口訣,自然是去念去了。沈若復道:你慢慢練,這不是一天半天能練成的。青竹標道:弟子曉得的。師父師伯有事叫我罷。我不走遠的。

  他去了,韓一鳴默默將衣袖捲了起來,細看手臂上的傷痕。沈若復道:師弟,別看了,沒什麼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陳如風前輩,絕不是你殺的。韓一鳴道:是麼?前輩他果真是寂滅了麼?沈若復道:這也不必瞞你,瞞你也瞞不過去。他必定是有意外了,這意外還真的不小。我只能說,如你所說的,小師弟,你看到了他的寂滅。韓一鳴道:只說是看到麼?我很擔心……沈若復道:師弟,你千萬別把這事拉到你身上,你絕沒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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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五、早遲

  這話如同苦海明燈,救命稻草,韓一鳴一把抓住:師兄,果真不是我麼?沈若復道:自然不是你。絕不會是你。師弟,你想想陳前輩是多少年的修為?跟我們師祖同輩的,那沒有千年修為也有八百年修為了。雖說你的靈力著實厲害,但我想還是不能跟這些前輩同日而語的。你心性良善,怎會去殺他?再者,以你的修為,你殺得了他嗎?二句話問得韓一鳴心口一鬆,沈若復總是看到這事的著緊處。

  沈若復接著道:師弟,你要知道,你是不會去殺陳前輩的。若我沒說錯,你就是如你所說的看到了而已,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倒是師祖去了何方,我們要去找的。韓一鳴道:我們要找麼?我另有一個想法。沈若復道:師弟有何想法,說出來聽聽。韓一鳴道:師兄,我們在這裡這些時候,平波他們都不曾追來麼?沈若復道:是的,他及他的門人都不曾追來。韓一鳴道:那是另有物事牽扯住了他。若我沒有猜錯,牽扯住了他的,便是如莘。

  沈若復道:是的,也該是如莘。平波定然是知曉如莘是什麼的,反倒是我們,只知曉她是靈山的山精。我們對如莘果然是知之甚少,師弟,我總覺得如莘並不只是山蚑那樣簡單。韓一鳴道:我也這樣想,不過暫且不論如莘是什麼,平波拿了她就會有用。如莘身上必定也有靈山的靈力,平波要是得了這份靈力,那可更加棘手了。

      我想,去探一探,他到底將如莘怎麼了?他能不追在咱們身後,必定跟如莘如關。但他也應當沒能對如莘做什麼。沈若復道:那是自然,他若是自如莘身上得到好處了,更不會放過我們。

      咱們都是不被他逼死,便會反過來逼死他的人。他可不會坐以待斃。韓一鳴道:因此我想尋個時機前去探看。沈若復道:這是千萬要小心的,窺探同道,若是不夠留神,都是死路一條。雖說你是平波欲得到手的,但我認為,他要真認為你的所為有損他門派,他是絕不會手軟的。

  韓一鳴道:因此我說是相機前去。但我也覺得事不宜遲,還是早些去看的好。師兄,你得想一想了,無名在我們手中,我們要如何用上一用。沈若復道:我倒有個想法,只是太冒險了些,但如我不曾想錯,也沒什麼冒險的。韓一鳴道:師兄,你有何想法,能說與我聽一聽麼?沈若復沉吟片刻,道:我想將無名送回黃松濤手中去。韓一鳴愣了一愣,沈若復道:無名如不拿了辟獬寶刀,黃松濤未必在意。我明說了罷,無名這樣,可不是一定要在他黃松濤門下的。

      若沒有這柄寶刀,他也算不得黃松濤門下弟子。說起來,這要算是黃松濤強求緣份了。他若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留在身邊,他遲早清醒過來回來。但若不是黃松濤的弟子,咱們放他在黃松濤身邊,黃松濤也是沒法拘束他的。我想將他送回給黃松濤,讓黃松濤欠我們一個情,再圖後計。

  這個想法來得突然,韓一鳴沉思片刻,道:師兄,那你看何時送去?沈若復道:不是我送去,而是你送去。他離開黃松濤處也有一年多了,宜早不宜遲。我這樣想,原也有個緣故。我總覺得黃松濤前輩對這個弟子著實在意,但很怪的一件事是他似乎看不到無名在我們這裡。韓一鳴道:是的,我也覺得他看不到。去年那些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們之後,我們也並未將無名藏起來,他卻總是看不到此人。這樣罷,師兄你同我一起去。我們一起將這名弟子送回他那兒去,看他如何?我早有此想法,連黃松濤所在,都打聽好了。

  二人商議定了,便出來找無名,無名躺在村外樹叢中呼呼大睡。這樣的冷天,他居然能在雪地上睡得著。並且睡得極香甜,看來也不會生病。沈若復連叫了他幾聲,他都醒不過來,沈若復道:我去尋點兒吃的來,我叫不醒他,有吃的他卻必定醒來。韓一鳴此時深信黃松濤看不到無名。他就這樣大字型躺在沒有樹葉的樹叢中,鼾聲四起,手中抓著他須臾不離身的辟獬寶刀,黃松濤也看不見的。相信他們住下來後,黃松濤還來探視過的,並且不是一回,但他便是看不到無名。

  沈若復不知去何處找了一塊餅來,拿著在無名臉前輕輕晃動,無名一下醒來,一把抓著那片餅,便往嘴裡塞去。他這些舉動如同小兒,但他的面容身形,卻又是堂皇之極。二人看著他將那片餅吃了個乾淨,他雖是睡在草堆裡,想來師兄師姐們照拂得好,身上卻很乾淨,頭臉也清潔。沈若復道:師弟,我們這便走罷。我相信一點,只要你走,他就會跟著你走的。咱們先走。二人也不招呼無名,起身便走,出了樹林來,御劍向著黃松濤所在而去。

  黃松濤清修之處,與他們所在,其實極遠。他們身在北方,而黃松濤所在卻是南方,二人U問過同門的師兄弟,御劍直走徑直前去尋黃松濤。

  自北向南而來,二人只覺越來越熱。北方還是冰天雪地,實則這南方也是冬天,但比起北方來,卻暖和多了,沒了那冷到極點之感。他們來得甚快,韓一鳴擔心無名會跟不上來,但一想,反正無名向來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自己去與黃松濤說起這事,也同樣是說不清道不明,反正一切隨緣罷。

  二人御劍極快,不多時已到了黃松濤門派所在之處。這裡倒是個山清水秀之處,此時已是隆冬,樹上沒有了樹葉,看不到青草,但地上也沒有冰雪,看上去荒蕪一片。黃松濤的清修之處在一個偏僻的山坳之中,一片簡單的房舍,東一間西一間,完全沒有章法,也未連在一起,一眼望去十分凌亂。這裡的山並不大,小小一座座,遙相對望。能有這樣一個山坳還真是極難得的。

  韓一鳴落下地來,四處一望,這裡也不見人跡,想來黃松濤還是不願意弟子在世間惹事生非,因此挑了這個並不起眼之處。二個向著那山坳走去,走得近了,才見這房舍建得雖是簡單,卻並不簡陋,看來黃松濤對於居所也是頗為在意的。忽然有一人出現在他們前方,韓一鳴雖不識得這人,但卻知他必是黃松濤的弟子,只不過自己不識得罷了。

  那人對他們道:原來是靈山派的師弟,不知靈山派的師弟來此有何貴幹?韓一鳴道:我前來拜見黃前輩的。那人道:那真是不巧了,家師不在派中,師弟有何話,可以讓我轉告麼?韓一鳴看他形狀,是不準備讓他們進去了,黃松濤不在派中麼?若他不在,定然還在尋找無名。但一時也不便就立刻說出無名的事來,正在心內措辭,沈若復已道:啊,黃前輩不在麼?那我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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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六、要緊

  韓一鳴道:回去麼?那便回去罷!不過師兄,我們既來了必定是有事,這樣罷,請師兄轉告黃前輩,就說我看到了黃前輩所要找的人。本來我們此來是來告知黃前輩的,但前輩既然不在,我們就先回去罷。那人愣了一愣,道:二位師弟請留步,家師著實是不在派內的。家師外出已有一年多了,時不時回來。因家師不在,我們皆不招待同道客人的,但二位師弟與別的客人不同,乃是前來報信的,這樣罷,還請二位師弟隨我來,好歹也吃個茶,歇一歇。我這裡請師兄們去找師父,看可能找得師父回來。

  他派中自有極快尋到黃松濤的法子,韓一鳴與沈若復皆不言語,各自跟在那弟子後面。那弟子將他們引入到一間屋內,叫人送了茶水、點心上來,道:二位師弟請隨意歇一歇。我這裡請師兄們去尋找師父。他說畢,去了,這裡二人坐下來,韓一鳴心中有些吃不準無名會什麼時候出現,但既已到了這裡,這話便不便說出來了,與沈若復一起坐在屋內歇息,喝茶等待。

  過得一陣,那弟子返回來笑道:二位師弟,我師父已接到這裡的消息,不多時便會回來。二位師弟還要再等些時候,只是我們這裡粗茶淡飯,太慢怠二位師弟了。韓一鳴道:師兄太客氣了,我們豈是來喫茶飯的。對了,師兄,有人來到門前麼?那人笑道:沒有呀,我們這裡也沒有山門,有人來一眼便可看見的,二位師弟不會是在等什麼人罷?難不成二位師弟還約了別的同道來麼?韓一鳴道:那倒不是。

      那人笑道:二位師弟放心,我們門派雖不厲害,但還是沒有人敢上門來找麻煩的。師弟來了便只管放心歇著,有人來找麻煩,我們也絕不會放他好生離去。

  待到下午,那弟子叫人送了一桌飯菜上來,雖說全是素菜,倒也做得可口。由此可知黃松濤門下全是吃素,待客也是一色的素食。二人吃過晚飯,那人道:我們師父離此遠,可能晚間方才能回來,二位師弟也不要擔心沒個下處。我們這裡有客房的。只是同道來得少,我們也少留同道在此間住宿。不過二位師弟不同於別的同道,只管安心住著,我師父不多時便會來的。

  直到快二更,才見黃松濤回來。黃松濤果真是風塵朴朴,滿身都是風霜,走進屋來,先道:二位小朋友,我來得晚了,讓你們久等了。沈、韓二人都道:讓前輩這樣趕來,真是不好意思。黃松濤也不及歇息,便道:我聽聞弟子說,二位小朋友是來報知松風下落的,不知他現在何方,可否告知?

  韓一鳴與沈若復都站起身來,黃松濤忙道:不須多禮,還請直言以告。韓一鳴道:讓前輩大老遠趕回來,真是過意不去,前輩回來的路上可看見什麼人了?黃松濤愣了一愣:怎麼?難道小朋友的意思,是松風他……他神色戒備,沈若復連忙道:前輩不要擔憂,先請坐下,聽我們說。

  黃松濤口裡應著,卻是不坐,只是看著二人。沈若復道:前輩,我師弟的意思是,前輩回來的路上,是否看到了松風師兄?黃松濤搖了搖頭,道:怎麼?他跟著二位?沈若復道:這個我們也說不好。該當是跟來了,可能還未到貴派罷。黃松濤兩眼對著韓一鳴與沈若復看了片刻,神色很是細究,片刻之後方道:二位小朋友,我不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可否說得明白清楚些?想來我是老了,著實不能明白這話中之意了。說罷,兩眼緊盯著韓一鳴。

  韓一鳴道:我也不能說得分明。沈若復道:還是我來說罷。前輩,我們不知何時遇上了貴派的松風師兄。起始我們也不知他便是松風師兄,後來無意得知,我師弟與我便相商將他帶回來貴派,這樣說不知前輩是否明白了?黃松濤道:哦,是這樣的麼?他是何時到了貴派的呢?沈若復道:我們也不能細知了。黃松濤看了他一眼,反過來問韓一鳴道:小朋友,你為何不作答呢?韓一鳴知他不信沈若復,或許也不信自己,但卻定要問自己,靈機一動,道:我當時不在派內,因此我不得而知。

  黃松濤十分意外,道:不在派內?沈若復道:我聽出來了,前輩是有些信不過我。師弟,我們走罷,我們一番好意,結果卻弄成這樣,還是走罷。韓一鳴道:師兄,前輩不是這個意思,或許是因我之前送過前輩所需之物,因此前輩問我。前輩,我著實不在派內,我去了北尊處,去請教些事。昨日才自北尊處回來。黃松濤哦了一聲,神色微微放緩,對沈若復道: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我是很奇異,我尋了很久,卻不知他在貴派,沒給你們添什麼麻煩罷?沈若復道:那倒沒有。我們一直都不知他是松風師兄。問也問不出來的。黃松濤嘆了口氣道:松風似是矇昧未開,因此不懂人事。

 沈若復道:是的,師兄極是單純。黃松濤道:那他是如何到了貴派的呢?沈若復道:這事有一年左右了,我掌門師弟去北尊處,我們同門便在一處等候。有天我們在市集上買些度日的物事,便看見了松風師兄。說實話,我們也不知他便是松風師兄的。

      我說出來道長也不要見怪,他渾身都骯髒不堪,在一個食攤前抓人家的吃食來吃。那攤主大聲叫罵,我們才留意的。攤主說師兄那時已在他處抓了好些時日的吃食了,我們看他可憐,就給他吃的。師兄便跟著我們走了。因他向來不說話,我們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只知道要吃的,我們也一直不能得知他是誰。

      後來是昨天掌門師弟回來了,無意中說起來的,師弟看了看,後來師弟告訴我,曾聽從前有人說起過鬆風師兄就是不知人事的。並且松風師兄另有一個名字叫做無名,師弟試著叫了一聲,居然沒錯。我們不敢耽擱,就前來告知了。

  黃松濤道:原來如此。沈若復道:我們只知我們走到哪裡他會跟到哪裡,因此我想我們前來貴派,他也會跟來,因此就來了。想必松風師兄此時還在路上,要等他回來還需要時刻,但前輩大可放心了,他是有下落的。黃松濤久久不語,過得一陣才道:多謝你們二位好心,這孩子,叫我擔心極了。若不是遇上你們,還不知他現下在何處?說著嘆了口氣,眼睛向屋外望去。韓一鳴見他擔憂,心知他對於無名是不能放下的,這個弟子雖是不知人事,但在黃松濤心裡,卻是十分要緊。

  見事已說明講清,韓一鳴便道:師兄,我們走罷。不打擾前輩了。黃松濤道:呀,不要這樣急著離去,你們大老遠來一趟不易的,好歹也待到明天再走。韓一鳴道:不必不必,很是不必。黃松濤道:你們就安心住下,我這裡雖是簡陋,但也還能讓你們一住的。

      叫了一名弟子來,吩咐他打掃房舍,安排下處,再備些宵夜來。待那名弟子去了,他道:唉,不管今日回來也罷,明日回來也罷,總算是了卻了我心中的擔憂。這孩子,別的不怕,就怕他不知世事,被人所騙。好在是遇到小朋友們,不曾受到什麼傷損。他若是真回來了,我一定會好好謝謝二位。這恩德,別人可不一定做得出來。他又看了看屋外,焦急之情溢於顏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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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七、石屋

  韓一鳴與沈若復再想告辭,黃松濤只道請他們小歇一晚才去,韓一鳴也漸漸明白,黃松濤或許還是有些不信的,因此才再三拘留他們,要等無名到了,才會放他們離去。也不堅辭了,黃松濤這裡囑咐弟子帶了他們二人去下處歇息。那弟子照料得極是周到,連宵夜都重新安排了送到二人屋內。在黃松濤派中,韓一鳴與沈若復也不多言語,只是感嘆了對方照料周到,事無鉅細,坐了一坐便歇下了。

      但想黃松濤這一夜絕不會去歇息,他必定是翹首企盼,以期能看到無名出現。只不過無名著實不能以常理度之,誰也不知他何時會出現,韓一鳴心中甚而也吃不準他到底會不會出現。但一想之前他曾跟在他們之後到平波道人處去,那現下他便也該會跟到這裡來才對。

  他們不言語,不多時便睡去了。韓一鳴睡夢之中,只覺心口一涼,似乎有人摸到了身邊,想要醒來,卻是再也醒不過來,好不容易將那迷糊混沌都拋開了些,卻見自己又飛在了空中,向著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而去了。韓一鳴不知這是真是夢?若說是夢,身上明明感覺到晚間清冷的寒意,但他卻也覺得自己還一動不動躺在床上,也覺得眩暈,但另一層恐懼瀰漫上來,這是去哪兒?他又要去做什麼?

  過得一陣他又覺得自己還躺在床上,一動未動。就在這半夢半醒之間,眼前已出現了一座大山,山上全是松樹,還有一層薄雪,這山上十分冷僻,連一點燈火都看不見,也沒有一點熱氣,可見人跡罕至。飛了一陣,前方隱約有個黑暗處,韓一鳴身上一沉,已向著那裡直落下去。待落在地上,韓一鳴已看明白了那是一間極簡陋的石屋,外牆全是大大小小的石塊堆成。

      但石屋裡極是黑暗,站在門外什麼都看不清。韓一鳴心知不妙,這裡十之八九也是同道所在,只是不知是誰所在。正在焦急間,只聽那屋裡有人咳嗽了一聲,韓一鳴正想出聲,眼前已是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忽然眼前又是一亮,映入眼簾的正是黃松濤處的青布帳頂。此時天已大亮了,韓一鳴一下坐起來,驚魂未定,四周看去,只見對面沈若復的床已空了,他正坐在窗前桌邊喝茶,他已起身了,收拾得極爽利。見韓一鳴醒來,道:師弟,你醒了。

      韓一鳴嗯了一聲,道:師兄起得早呀!

      沈若復道:我有擇席之症,因此不曾安睡。師弟倒是歇得極好,睡得很踏實。我起來了看師弟沒醒,就沒叫你。原來還是個夢,韓一鳴微微鬆了口氣,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也不說自己夢見了什麼,起來洗漱完畢,將黃松濤門人送來的點心茶水吃了些,坐下來等黃松濤著人來找他們。

  過不多時,一名弟子進來,道:我師父請二位師弟前去。沈若復道:可是無,松風師兄回來了?那弟子道:師弟說的是,松風師兄今天一早出現在前院,師父看天色太早,不便前來打擾,只是讓我們給松風師兄準備了吃的,現下松風師兄已吃飽喝足,去歇息去了。師父對二位師弟感激不盡,又聽說二位師弟都已起身了,才讓我來請二位師弟前去的。無名果真跟在他們後面回來了,只不知他們一走,無名會不會又跟了去?

  二人來到昨日與黃松濤見面的屋子,黃松濤面帶喜色,先著人上了茶水,才道:松風回來啦。韓一鳴與沈若復都道:恭喜恭喜。黃松濤道:唉,讓我好找。不過好在是遇上了貴派,才能安然回來。二位小朋友,多謝你們了。停了一停道:我也不知如何謝你們才好,將來若有需我相助之處,只管與我說。力所能及,絕不推辭。韓一鳴與沈若復略坐了坐,便起身告辭,黃松濤再三挽留,韓一鳴道:不是我們不依前輩安置,實是我也是才自北尊處回到同門當中。因此不便在此久留,請前輩見諒。

  黃松濤留他們不住,只得送他們出來,道:我還想留二位小朋友在我這裡好生住上些時日,也讓我盡下地主之誼的,可是二位小朋友這樣急著要走,我留也留不住。韓一鳴與沈若復匆匆辭了他,便向著靈山眾人所在而來。飛了半日,遠處已看到了靈山眾人居住,韓一鳴道:師兄,你來,我有話問你。二人落下地來,韓一鳴道:師兄,你昨晚歇得不好麼?沈若復道:我擇席,便沒怎麼睡著。怎麼,師弟你有何事?韓一鳴道:師兄,那你昨晚,可見我起身,離開床鋪了?

  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師弟,你又遇上什麼了?我昨夜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也不是全然就沒睡著,有些迷糊,也就格外清醒。師弟,你一直未起來過,你若是起身,我會看到的,因我睡不著,有些煩燥,不曾將青布帳子放下來,連風吹得帳簾飄動,我都會睜開眼睛看一看。你要是起身,我會看到的。停了一停道:師弟,怎麼了?韓一鳴道:我覺得我又去了一個地方,只是那地方我也不認得。

      沈若復道:那,那師弟還看到了什麼?韓一鳴道:我只見了一所極破爛的石屋,屋內有人聲。之後,我便醒來了,也不全是這樣,我忽然就看不到了,再過得一會兒,就醒來了。沈若復道:那你的青霜寶劍……

  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一把將青霜寶劍抽出鞘來,只見那青色的劍鋒之上,有著一抹血霜!卻只是一抹,不如陳如風去世後的那滿劍的血霜讓人害怕。沈若復道:這個,有些說不成,這或許是之前的罷,不是師弟昨天晚間見到的。韓一鳴也有些不能確認自己昨日御劍時劍刃之上有無這血霜,沈若復道:師弟可還記得那地方如何去的?韓一鳴搖了搖頭:我從未去過那裡,也不識得路。沈若復看了他片刻道:師弟,你休要疑神疑鬼,昨晚你是好好睡在床上的,連起身去方便都未有過。

      韓一鳴本已有些絕望,聽他這樣說,心中略有些安定,道:果真如此麼?沈若復道:果真如此。師弟,我想,你或許是看到了些我們原本看不到的事。這些事必然是有人在做,只不過不知為何卻被師弟你發現了。這個人是誰我們也無從細究,但定然不是你。我看你惴惴不安難以寧定,也想好生勸你一勸。

  韓一鳴道:師兄,我身上有伏藏,因此我有擔心。沈若復道:你是擔心那伏藏能殺人麼?這倒也是個可以擔心的。如北尊所言,你能用者不過十之一、二,那這伏藏著實強盛。只不過,師弟,你要明白,你只能用十之一、二,難不成你以為你的十之一、二能將陳如風前輩的千年道行視如無物麼?說了不怕你惱,你是法術上厲害呢,還是靈力上強大?

      我看你是跟我們比相對厲害,到了這些前輩面前,若不小心點兒,怎麼死的都不知曉!再者,以你的修為,要是能一招將陳如風前輩了結,那你身上再有百來年苦修我或許相信。那還是要極之厲害的人了,才有這可能。就目前,你絕沒這本事。再者,北尊已說明了,你不過盡個保管之職,能借用少許,你還真以為你這少許能厲害到這一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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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八、相見

  這幾句話說得頗不留情面,韓一鳴卻如醍醐灌頂,一下明白過來,心頭的大石鬆動,心緒也輕鬆起來:師兄說的是。那我看到的,就是別人所為了。沈若復道:沒錯。

      只是不知師弟得了什麼機緣,看到了這些。師弟不過就是一雙眼睛罷了,至於你手臂上的傷痕,若是北尊處帶來的,那也正常。韓一鳴道:可若不是北尊處帶來的呢?沈若復道:那就更簡單了,你看到了那些,說不定也會受那靈力傷損。青霜寶劍是靈劍,遇上靈力異常之時有與平時不同之處,也屬平常。你大可不必鑽在這牛角尖裡出不來。說實話,這些事你還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你是我們靈山的掌門,你更該去想一想你要做的事。比如你說的要去平波處探看,你更該想一想要如何避開平波的種種防備而又能知曉師弟所想知曉之事。韓一鳴想要出聲,沈若復卻又道:至於陳如風前輩,他對咱們是沒什麼仇怨的,但他跟別人有仇怨咱們可不會知曉。我聽你說起來,這可有些尋仇的模樣。

  若說韓一鳴聽了之前的那幾句話心結緒鬆動,那聽了這幾句話,更是深覺得很對,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我太固執了,此事我是做不了的。我也不必太過於自苦。只不知昨天晚上又是誰被尋仇了。沈若復道:遲早也會得知。這些事,過些時日就會顯現出來的。師弟,我們靈山已要讓你操太多心了,何必還要想那麼多呢?

      咱們靈山有事之時,他們都是明哲保身的,憑什麼他們遇上這倒霉事了,你卻要去操這許多心呢?咱們自己的事還操心不過來呢!一鳴道:師兄說得極是,我是不該去想那麼多的。我們還是好生想一想如何去平波處罷。

  二人這裡說完了話,向著住處走去。正走著,忽然見前面有個人,身影飄飄,足不沾地,絕不是塵世中人,也向著靈山眾人所在之處而去。二人對望一眼,十分驚異,趕上前去,那人走得極快,他們追得也快,及至近了,那人回過頭來,卻是認得的,乃是姬如道!

  姬如道對他們一笑:哈,原來你們在這裡。靈山掌門,我們好久不見了。韓一鳴收住腳步,與沈若復對望了一眼,姬如道笑道:靈山掌門,我們兄弟二人尋你們好久了,說實話,我們對你們靈山羨慕得很,欲到你靈山來修道,你意下如何呀?韓一鳴便是聽沈若復說過,也還是十分意外。

      沈若復道:這些你便不必說了,我早與你們說過的,我掌門師弟是不會收你們進靈山的。雖說靈山劈裂於韓一鳴而言,也是前塵往事了,但看到這人,心中還是一股濁氣上升,有劈了他的衝動。那許多上靈山來的人中,不也有他麼?雖說沒見他做了什麼,但他在靈山之上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不成?

  他不言不語,姬如道笑道:你們靈山現下人手是不足的,我們又羨慕你們靈山,不如咱們各舉所需,不是好事麼?韓一鳴冷冷的道:多謝你的好意了,我靈山派今不如昔,一座小廟罷了,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何況,咱們並非同道,你們所崇尚的修道,與靈山的修道方式大相逕庭,還是修行靠各人罷。姬如道對他看了兩眼,笑道:也不知是誰說的靈山現任掌門木訥寡言。我看口齒也很是犀利麼,我要入你們靈山,只不過是羨慕你們靈山的諸般好處,圖著將來或許修為能夠事半功倍。

      至於我們這些可有可之人,平時當然是可有可無的,但你們要用到我們的時候,你也就知道厲害了。因此我說是各取所需,一點兒沒錯。這樣罷,你話也不要說滿了,你也好生想一想,你們靈山都到這般田地了,再與我們過不去,將來看誰還會來幫你們!

  姬如道不說這話,韓一鳴猶還自可,他一說這話,韓一鳴怒氣勃發,兩眼直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靈山過去與你不相關,現下與你不相關,將來也與你不相關!我與你這樣的人,能同在一個門派之中麼?別說將來求你,便是現下我靈山弟子死個盡絕,我也不會讓你這樣的人進靈山!你若不信,只管試試,你只管等著,看我這靈山掌門何時會求到你的門上?我明明白白告訴你,靈山派若是只剩下一人了,不論是誰,都不會容納你進此門派來!哪怕是煙消雲散了,你也不會與靈山沾上半點幹系。你儘管死了你這條心罷!我們遲早一日相見,卻是仇人相見,而不是同門相見!

  他一字一句說出來,姬如道起先面上還有微笑,到了後面,笑意隱去,眼神也獰惡起來,卻是轉瞬便緩和下來,看了看遠處道:小朋友,話別說滿了,這世上,誰都有求人的時候。你也不要以為我們是散修,因此……韓一鳴截著他道:我靈山不收錄你,並非因你是散修。而是因你是跟隨平波一同上靈山,親眼目矚靈山被毀之人!你們就是平波的幫兇!我遲早會與你們一一算這筆賬!

  姬如道乾笑兩聲:罷了,罷了!這原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不收便不收,難不成我還要涎著臉來求你不成?走罷,兄弟,人家不賣這個人情,你那事情也不必做了。他話音一落,一個人影自遠處顯現出來,韓一鳴立時警覺起來,那人一看便知是姬如玉,這二人雖說不是同宗同門,卻有些形影不離之意。他要做什麼?但一想師父的靈骨在側,他要做什麼也不敢那樣明目張膽。

  二姬相互招呼了一聲,都向著遠處而去,卻是另外的方向了。韓一鳴與沈若復一動不動,就這麼遠遠的看著他們離去。及至他們走得無影無蹤了,韓一鳴才道:他們是何時起要入我們靈山派的?沈若復道:約摸有二三個月了,師弟你在北尊處,他們就已來過。不止他們,來得多了,都是散修,連那虞衛佑也來過。師兄師姐們聚在一起,還特意說過此事。不過就眼目前而言,他們不會與我們為敵。

      非是我們怕事,而是這些散修要是死的多了,也會讓平波一行找出個名目來為難我們。而且師弟你那時又不在,我們都相對小心謹慎。韓一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何他們忽然之間變成這樣?之前他們必定是欲我們死而後快的。不知是什麼緣故,讓他們動了來投靠我們的心思?

  沈若復道:那自然是有了看不見的好處了。只是這個好處,我們目前看不到。而他們,卻不知是不是因了什麼與眾不同的機緣,看到了。按理說,我們好不容易喘過氣來,還沒能明白看到什麼,因此我們也該仔細看看了。當然少不得他們害怕平波來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特意前來投靠我們。看來師弟說的要去平波處探看,很是有這個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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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九、不解

  韓一鳴道:那定然是必需的,只不過如何去呢?平波雖未來追找我們,但我們要去,只怕是很是惹眼,驚動了他,就看不到我所想要看的了。沈若復道:師弟你是絕不能去的,一來,這些事不用你親自出馬,隨便哪位師兄師姐去都行。二來嘛,就是你說的,你太惹眼了,只不過我們誰不惹眼呢?

      都是他門下追殺過的,誰不惹眼呢?韓一鳴也默然了,本來靈山那麼多弟子,平波門下未必都識得,但經了這回窮追死打,只怕是人人都識得了,個個面孔都是平波門下熟識的了。沈若復道:羅姑,讓羅姑去如何?

      韓一鳴道:師兄的意思,是請嫂子前去麼?平波門下也追殺過嫂子的。沈若復也默然不語了,韓一鳴道:我想,去看還是得我去,只不過我們可以先著人去查看查看。也不知師兄、師姐們,哪一位精通變化之術,可以先前去打探一番。

  沈若復道:不知可有何處可以打聽到平波的消息。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道:有了,我去找元慧,他耳目眾多,看他能否幫我們這個忙,他還欠我二次人情,我去找他。沈若復道:如此甚好,不過師弟,去了多問些,反正問多問少都算是一次幫忙,就不如多問些。韓一鳴道:很是,我一定會讓他多告訴我些。

  二人商議已定,回到眾人所在,只見一位師姐抱著凌風雲正向外走。那師姐見他們回來,便道:他今日早起就有些不適,似是傷風了,我帶他去尋個郎中看一看。果然凌風雲小臉臘黃,神色萎頓,伸手摸摸他的額頭,十分燙手,二人囑咐師姐小心,那師姐笑道:我自己省得。說著去了。

  韓一鳴回到派中,略事歇息,便對顧清泉說了自己要去元慧處探聽平波的消息。顧清泉道:不如我也去,不過卻不是跟師弟你去元慧處。我去平波處。韓一鳴道:不必罷,師兄,你去了便會打草驚蛇的。顧清泉道:那是絕不會的。我會極其小心。

      我深知此事重要,師弟,我有我的辦法,只不過花點銀錢罷了。他執意要去,韓一鳴攔也攔不住,只得道:師兄小心,凡事不要太過強求。顧清泉道:我與平波門下弟子擦肩而過不是一回二回了,你只管放心,我深知他們不會太過追究的是什麼人。等我回來與你們細說。

  他說罷便出門去了,韓一鳴稍有些悔意,自己不必事事與師兄說的,這下倒害得師兄又跑到平波面前去露面了,若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正在放心不下,沈若復進來,聽他說顧清泉去了,倒反過來勸他:這是好事,你且去吧。顧師兄也很小心的,我還有些擔心元慧處打聽出來的,未必是我們想要的,有顧師兄前去,咱們也可以放下這個心來了。

  歇了一陣,韓一鳴便向塵溪山而來。一如從前,他來到塵溪山掌門福佑之地等著,過不多時,已見元慧慢慢向這邊走來,他隻身一人前來,並無同門跟隨,來到面前,對韓一鳴笑道:韓師弟,好久不見呀。韓一鳴見他氣色不錯,想來這掌門當得順心遂意,也微微一笑道:前來打擾師兄,著實是有些不好意思。

      元慧道:師弟這些時候是躲在哪裡躲清靜去了,我一直未有師弟的下落,著實有些放心不下。韓一鳴道:我們不過是尋了個地方住下來,也算是休整罷。停了一停,開門見山地道:師兄,我前來尋你,是有一事前來打聽,請師兄直言以告。元慧道:好說,這個麼,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韓一鳴道:我想師兄耳目通明,必然知曉平波如今在做些什麼?元慧看了他一眼道:平波道長麼?據我所知,這一年來,他並未去尋師弟呀,也未對師弟的門人有何不利。師弟如何問起這個來了?韓一鳴看著元慧,一個主意冒上心頭來:他奪了我門派中極重要的一件物件,我本想去要回來的。不過師兄也知,他既是奪去的,怎會輕易還給我?因此我想要知曉他在做什麼?

  元慧道:他奪了靈山的重要物事麼?據我所知,他如今似乎又新添了一門修行。不過是什麼樣的修行,我也不得而知。他的門人於此事口風十分之緊,因此我也未打聽到。只不過我知這門修行於他十分重要,他派了許多弟子四處找尋許多奇異之物。如有人拿了奇異之物上門去,他也是重金酬謝,來者不拒的。

      只不過,這個人卻不能是我們同道中人,他似乎很避誨讓我們知曉,因此,若是同道拿了奇異之物去,他不收受的。韓一鳴看著元慧,他說得輕描淡寫,韓一鳴卻知他定然派同門去這樣做過,不然不會知曉得如此詳盡。

  只是平波又多了什麼修行呢?韓一鳴百思不得其解。這個修行,會不會與靈山有關?韓一鳴怎麼樣想,都覺平波此舉是對了靈山而來的,可是卻又想不明白這樣的修行能怎樣對靈山不利。元慧道:師弟,他奪了靈山的弟子是我知曉的,不過那弟子也放還回靈山了。那他還會對靈山怎樣呢?這我便不得而知了。不過師弟,你能否告訴我,他奪了你靈山的什麼物件?是否要緊?不過看師弟這樣,這物件著實要緊。我沒說錯罷?

      師弟一時答不出來,只管下去細想。或許你告知了我,我還真能幫你探聽出點什麼來?師弟到我這裡來,總不想一無所得而去。但你若不願告訴我這其中的要緊之處,我也難以有師弟想要得知的結果以告之。不如師弟回去想上一想,想明白了,我們再說如何?

  元慧著實太通透了。他也告訴了韓一鳴平波的消息,不知他還知曉些什麼?元慧看他神色沉思,又道:師弟,我也不瞞你,我心中也有無數不解之處,因此我才想自你處得知點要緊之處,這樣我也能知曉平波在做什麼。

      這於你於我都是有好處的,你若不肯說,只會讓我們都一無所知,到時他得了先手,於咱們可是什麼益處都沒有的。韓一鳴默默不語,元慧說得極有道理,但這就讓他將如莘一事告知元慧,那元慧會不會見獵心喜?

       元慧雖不似平波那般門人彙集,囂張惹事,但單憑他如此消息靈通,便可得知他門派對於各派的消息,是關注密切的。他這裡猶豫不決,元慧也不催促,只是任他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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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49:53 |只看該作者
九零零、尋

  韓一鳴數次想要說出來,話到口邊,卻終覺不妥,嘆了口氣道:元慧掌門,此事容我去細想一想,過後我們再說可行?元慧笑道:那也由得你。不過師弟,你想好了再來找我一回,我就只欠你一回幫助了。我也不能無休止的幫你,置我的同門於不顧。韓一鳴自然知曉他肯定不會白白幫助自己,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回到靈山眾人所在,韓一鳴請了沈若復、陸敬新、馮玉藻等幾位師兄來,將這事說與他們聽。陸敬新道:元慧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師弟你那樣早把寶劍給了他,這時他自然會來要挾於你了。沈若復道:那卻不一定,小師弟那時不給他,這時也要給他的。我倒覺著他對平波也防了一手的,畢竟平波出手為難我們,那是一舉奏效。但與給了別派一個震攝,此人心中太過險惡。元慧也是一派掌門,他對於平波,很是防備的。

      我覺得,若他能給予我們一定的幫助,那告訴他一部分如莘的真面目,也未嘗不可。若元慧說得沒錯,我想平波現在修煉的異術,十之八九跟如莘有關。韓一鳴道:我也是這樣想,可是如莘是靈山山蚑一事,我若是告訴了他,我擔心他也見物起意,到時搶奪起來,我們只會更加困難。

  陸敬新道:若是這樣,我倒覺得不然。這物事在平波手上,元慧起了奪取之意,於我們是沒有絲毫不利之處的。他們二個爭搶起來,我們只會漁翁得利。不過,我想咱們不必告訴元慧如莘是靈山的山蚑罷。我們不如告訴他,這是我們師祖身邊一個極具靈力的物件,平波眼紅,因此奪了去。

      沈若復道:正是,反正小師弟這也不算說謊。小師弟凡事都可以推個不知,本來小師弟入靈山的時日也極短,就算是不知,別人也不能說什麼。誰還沒個錯處。元慧不會知曉如莘的本來面目的,但他一定也會想到這是極具靈力的一個異物。因此小師弟這樣對他說,是全然無錯的。

  正說著,門上有人輕輕彈了幾下,青竹標閃進門來,對他們道:師父,師伯,有人來尋你們了。屋內幾人對望了一眼,沈若復道:不知是誰來了?青竹標道:是否請進來?他這幾話說得極是斯文有禮,想來是跟陳如風門下弟子學的,倒也孺子可教。沈若復道:你就請他們進來罷。青竹標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這裡眾人收住話頭,待了片刻,他已引了二人進來,這二人卻是認得的,乃是陳如風門下的單敬平與譚子超。

  二人進得門來,對他們抱拳施禮,陸敬新道:原來是譚師兄來了,稀客稀客。快弄點茶水來,我們這裡簡慢,茶也沒什麼好茶,師兄將就喝一口潤潤罷。譚子超道:哪裡話來,我們也不是專為喝茶來的,實是有事來請貴掌門相助的,只要韓師弟能給我們指點指點,我們就感激不盡了。韓一鳴心中防備,卻道:二位師兄有什麼要我指點的只管說出來,只要是我知曉的,我都會說與師兄,只望能幫得上二位。

  譚子超與單敬平卻不言語了,陸敬新一看,便知其意,與馮玉藻道:師兄,我們且出去逛逛。也閒散一下,讓掌門師弟他們好說話。馮玉藻面帶微笑站起身來,那二人也站起來,對他們道:多謝師兄師弟相助。待馮、陸二人出去了,才轉回身來。他們轉回身來,又對著韓一鳴與沈若復拱了拱手,才坐下。

  坐下之後,譚子超道:韓師弟,我們師兄弟二人前來,還是請韓師弟將夢中所見細細說與我們。不瞞師弟,就是師弟來的前一天晚間,的確有人闖入了我們派中,我師父與此人遭遇,受了傷,因此臥床不起。我們想請師弟說得明白也,也好知曉是什麼人暗算了師父。

      沈若復裝出吃驚的模樣來:師兄,你,你們所說,不會是真的罷?難不成我師弟看見的,果然,果然成真了?韓一鳴也料不到他們這樣坦白,一時之間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定定看著二人。單敬平道:二位師弟,此事是萬不得已才前來求二位的。二位師弟來我派中,在派外可曾看到我派裡的鎮守符殘了一個角?

  韓一鳴立時想起那空中映著的符字來,點了點頭:是的,我看到了。單敬平道:那是我們師門窮三代掌門之力而成的,居然被破去了。這個人的修為至少也在千年之上。只是我師父也沒什麼仇人呀?他為何單單來為難師父呢?若是我們師父惹事生非,到處招搖,那倒罷了。

      可師弟們也是知曉我師父為人的,小心謹慎,只有避事的,沒有惹事的。可我們問師父,師父卻不告訴我們,想必是怕我們去尋仇。我們這點修為,如何能去尋仇呢?只不過是要知曉了,多防範些罷了。師父不肯說,我們只好來求師弟了。

  他說得入情入理,韓一鳴也知是如此,陳如風果真不是個惹事的,但為何這不測會到他身上呢?只問道:前輩受傷了麼?傷得如何?若是我派謝師兄還在,我一定請謝師兄隨二位師兄回去,也算是我們為前輩盡一份力。可謝師兄寂滅近二年了,若是師兄們不介意,不妨去平波道人處,請他出手相助。他門下弟子杜超,與我們謝師兄一起精研醫道,也是學了好些與眾不同的手法的,也有著起死回生之效。請他相助,也是一樣的。

      譚子超與單敬平停了一停,二人默然片刻,譚子超道:師弟,你也不是外人了,我說與你聽罷。家師嚴謹我們去尋人來相助,說憑自己的修為,也能袪邪存正,可以痊癒傷勢。他老人家執意不肯,我們做弟子的又能如何呢?只好來請師弟說得詳細些,我們也好知曉這事要從哪裡防備起。

  韓一鳴知他們是必然要問個清楚明白了,現下連他自己都不認為陳如風是自己下的手了。能將陳如風一招治住,的確要有千年道行才行。單敬平見他默然不語,又道:師弟,這事要多得你了。說實話,師弟來的時候,我們著實簡慢了,一來我師父一夜之間受了大創,我們自然是十分慌亂的。

      二來麼,這事不宜外傳,因此除了靈山的師兄弟們,外派的同道,我們皆沒有傳話出去。因此師弟來的時候,我們想著這消息不宜外傳,就沒有好好的與師弟們說上一說。待得師弟說了,我們才知靈山的師兄弟們都知道了。

      再者,師弟說得沒錯,我們還有一位師弟也寂滅了。此事太過凶險,我們也不知該如何作為,所以前來向二位師弟打聽打聽。他想是沒留神,說了個也字,韓一鳴卻是一聽便知,那天晚上,不止是他們的一個同門寂滅了,陳如風也寂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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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0:15 |只看該作者
九零一、說話

  沈若復道:我師弟所見都已說與師兄們了呀,那日清晨靜來,我師弟覺著這夢不對,因此趕到貴派前來知會,那時便已說得很明白了。只不知師兄們還想要知曉什麼?譚子超道:師弟,你可能告知我們,你這個夢起始是怎麼樣的?韓一鳴愣了一愣,他們這樣問,自己倒要小心應答了,想了一想道:我起始是見到貴派的修行之處,有字符浮在空中,有一個人影。這個人十分模糊,也沒怎樣看分明,之後他用一柄劍破了那個字符,我不知怎地就跟著到了院中了。

      然後看見貴派一位師兄出來,那人一雙手抽了一柄劍出來,我便見貴派的師兄倒在了地上,他怎樣下手的,我看得不分明,到了院中,我能看到的,就是那雙手了。譚子超道:原來是這樣!我們一直以為,傅師弟是寂滅於看到他對我們師父不利了,被他所殺。卻原來是傅師弟先看到了他,因而被他所害。師弟,他用的什麼法術,你看到了麼?韓一鳴道:這個麼,我還真沒看到。我只覺是瞬間,那師兄便倒下了,然後靈氣飄散,我才知那師兄寂滅了。

      譚子超道:之後呢?韓一鳴道:之後,我又跟著他進了一間屋內,然後看到陳如風前輩自床上坐起來,我才知是貴派。單敬平忽然道:他形容如何?韓一鳴心中一凜,卻不動聲色地道:我卻看不清他的形容,我能看見的,便是他的雙手。他身形都模糊得看不清,我也不知是真是假,想要喊卻喊不出來。就看著他動手為難陳如風前輩。看到前輩靈氣飄散出來,這時,我就醒了。

  後面他不敢再講下去,也不想再講下去,於是早早收住了。譚子超與單敬平難掩失望神色,二人對望一眼,頗有些心不甘之態,沈若復道:二位師兄趕來,想必不止是為了打聽此事,莫非還有什麼事要問我們?譚子超道:哪裡哪裡!他口中說著哪裡,神色卻有些猶豫,沈若復道:也不知我們如何才能幫得上師兄,我師弟已將他看到的都如實說與二位師兄了。我那時聽我師弟說起,還未說了那樣多的。我也知二位師兄問得這樣詳盡,只怕是想去尋仇。

      但不是我說句讓二位師兄面子上心裡過不去的話,能轉眼就傷了陳前輩的,修為也不是一般二般的高了,我們終其一生,都不能望其項背了。二人都道:那是,那是!韓一鳴得沈若復一語提醒,知不能再多說此事了,說得越多,越會讓他們起疑,於是轉而問道:二位師兄,陳前輩怎樣了?

  譚子超道:還好,還好。只是傷勢沉重些,現在靜養之中,聽我們說起師弟去過。還囑咐我們要謝謝師弟關照呢。沈若復道:若是傷勢沉重,還是請杜師兄出手相助要好些。二人都點頭應是,又略坐了一坐,起身告辭去了。韓一鳴與沈若復送出門來,看著他們去得遠了,二人對望一眼,沈若復道:師弟,你要小心了,你不能再講什麼了。

      但你也不能一句話都不講。他們起疑心了,我看你若是說出個什麼來,他們就會對你下手的。韓一鳴道:他們就是來打聽我看到了什麼,不會對我下手的罷。師兄你想太多了。沈若復道:你想得太少了,這二人絕對是陳如風門下弟子中修為較高的。我們鋌而走險,是想知道你看到的是否是真的。

      他們也是鋌而走險,我小看了他們,他們不相信你我。陳如風前輩出了意外,我們即時趕去了,他們也疑心這事跟我們脫不了干係,因此前來找你。若是你的言辭之中有丁點兒不對,他們就要對你下手的。我看得分明,他們問了什麼並不要緊,要緊的是,他們是來看你有什麼出乎他們意料之處的。

  韓一鳴確有些吃驚,看著沈若復,沈若復道:他們是陳如風的弟子,知曉陳如風遭遇意外,那是理所當然的。但我們不是。實則再有人知曉陳如風遭遇意外,便是下手之人了,他們深知這個道理,才來的。

      你當他們就是為了聽聽你在他們派中已然說過的那些話麼?絕不是的!當然小師弟你能夠在夢中看到別人不知之事,這個只怕在派外都是不宣之秘,他們也不得不信。因此他們沒有就將此事算在你的頭上,但他們二人的確是不懷好意的。

      韓一鳴道:師兄你太過小心了,他們就是想知曉我有沒有全說與他們,才再來第二次的。沈若復道:你太大意了。師弟,我看你說話的時候,那單敬平的右手藏在左手之下,衣袖微微膨起。想必是捏了個什麼口訣的,只要你說得有半點不對,他們就會立刻下手。韓一鳴大吃一驚,怔怔看著沈若復。

      沈若復道:好在師弟你沒說什麼,就這麼淡淡說出來,與之前沒什麼不同。就要看他們如何想了,你的修為雖然比大多數入門不到百年的弟子強太多,但絕不能達到修行千年之強。因此他們不能對你立刻下手,而是要聽你到底說了些什麼,有意外之處才會對你動手。韓一鳴怔了一陣,沈若復嘆道:他們也是極聰明的!不過,師弟,你千萬別將此事拉在你身上,你雖厲害,但我想你絕不是陳如風前輩的對手。

  到了晚間,那位帶風雲前去看病的師姐回來了,說是在一個郎中處看了,風雲著了風涼,那郎中給他紮了一針,回來便已好得多了。身上也不燙了,再過得一會兒,顧清泉回來了,他一回來,水都來不及喝一口,便對韓一鳴道:平波的萬虛觀著實熱鬧。用門庭若市來說,那是一點兒也不過。

      不過,我沒見著他。彼時幾位師兄都在與韓一鳴說話,一時圍攏了過來,道:看到了什麼?顧清泉道:他門下弟子都在門前迎來送往。我看了看,有前去燒香請願的,那是金主,他們都十分慇勤,這也想得明白。但對於有些是窮困之極的人,身上衣裳補丁上還有補丁,但去了,他們也十分熱心,我便有些想不明白了。

      平波門下可大多是眼高於頂,囂張跋扈之人,對於那些花子形容之人如此熱心必有緣故。於是我就站在旁邊看了許久,然後果然讓我看出些異樣來。那些花子形容的人進去之時可能都拿了什麼異樣之物,才會讓他們如此熱心。只不過我看不出來他們拿的是什麼。因此我去尋了一個少見的物件,叫做龍骨,然後我裝成乞丐模樣,也去到了萬虛觀門前。

  韓一鳴驚道:龍骨?師兄,你拿龍骨去?顧清泉道:此龍骨非彼龍骨。我去找的乃是上古時的龍骨,實則是否龍骨我也不知,但上面刻有字符,據說可以用來加深修為的。可不是白龍那樣的龍骨。韓一鳴定了定神,道:師兄,你裝成乞丐,他們不會識破麼?你靈氣是如何遮掩的?顧清泉道:何須遮掩呢?乞丐就不能修行麼?

      何況我上門去,說得很明白,我知他們要異樣的物件,因此拿我特有的物件前來交換。我向他們要一副救命的藥。解屍毒的藥,他們也知我是有修行的,只不過他們絕看不出我是哪種修行。

      這可得益於羅姑的相助了。他微微一笑:我去之前,去尋了羅姑。羅姑給我施了個法,她陰氣較重,弄點屍毒,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她將這點屍毒塗在我的手臂之上,再在我頭頂靈光繚繞之處蓋上點陰氣,我就怎麼看也不是靈山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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