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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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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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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0:36 |只看該作者
九零二、兩權

  沈若複道:之後呢?顧清泉道:平波的萬虛觀前有知客的弟子,我也看過了,其中有的的確是他的弟子,有靈氣相護,但有的,只是尋常弟子,全無半絲靈氣。怎樣看都是尋常人,我拿了龍骨前去,說前來奉送,他們是即刻便把我迎進去了。並且我說絕不要銀錢,只求一味解屍毒的好藥,他們就不敢太過小看,拿了龍骨進去,讓我在一間空屋裡等著。我等得一陣,他們叫了一名弟子來,看了看我手上的屍毒,也便去了。這一回去得久,我靜下心來細聽細看,除卻香客之外,還來過幾人,拿的也是些奇花異草。

      當然,這奇花異草可不是咱們靈山原來那樣的奇花異草,只是少見些罷了。但平波門下都一一收下,給予銀錢答謝。我細心聽之下,聽到一句話,不知是他的哪一個弟子說的:‘這能有什麼靈氣,能做出什麼來?

      另一個答道:這種修行,本與我們的修行全不相似,於我們沒用,於他,卻是有用的。’也只有這一句,讓我得知,平波不是病了,廣求異藥,而是有一種異樣的修行在他觀中。想必這種修行對他極為有用,因此他才到處搜尋這些奇異之物的。

  韓一鳴道:嗯,我聽元慧也是這麼說的,想來元慧也有人在平波眼皮之前。那屍毒對師兄有害麼?顧清泉道:這個麼,師弟你儘管放心好啦。一來平波那邊給了藥,我要這個藥,就是想拖點時刻,能聽到點什麼。要是不帶點毒去,我的龍骨交進去,他的弟子會給我謝銀,那我即刻便得出來的。二來這是羅姑相助種上的,她也就能幫我去掉這個毒。你不必擔心。他去請羅姑起屍毒了,韓一鳴道:師兄,平波修行的這種異術,你聽過麼?

  沈若複道:這個麼?不能說聽過,但也不是完全不知曉。我聽你與顧師兄都這樣講,倒讓我想起一個字來,蠱。韓一鳴一聽這個字,頓時想起來,從前二師伯曾與自己說起過蠱的。只不過自己對於這些修行之術不太在意,也就沒放在心上,這時聽沈若複提起來了,一時也想了起來,道:是了,師兄說的是。我聽二師伯提起過的,只不過,我不記得了。師兄對這個,知曉多少?

      沈若複道:我只知曉這是種異術,別的一概不知。因這種異術是南邊才有,並且修習的方式多種多樣,每個人練的蠱也完全不會相同,所以我也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只知是大概是蠱,別的就不知了。韓一鳴道:那請教羅姑可不可以知曉呢?沈若複道:這也難說,但我總覺得這個事,她知曉的也不會多到哪裡去。你不會是想到南邊去打聽打聽罷?

  韓一鳴搖了搖頭道:我卻沒有這樣想過,但,我想去看一看,親自去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事?沈若複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你叫誰去打聽探看都行,你若是親自去,與送到平波手上無異,你若是有個不留神,讓平波得手了,那……他止住不說,韓一鳴道:師兄,我有我的打算。平波的萬虛觀中,有個極大的法陣,我親眼見過。這個法陣,平波用了種種手段,上面還有許多符咒,鎮壓住了靈山之前鹿王。

      如果平波要藏什麼物件,必定是藏在這個法陣當中的。沈若複有些意外神色,看著韓一鳴,韓一鳴道:這是我去平波處時無意之中看到的。換而言之,或許是靈山的鹿王察覺到我的靈氣,才讓我看到的。因我後來也仔細看過,是看不出分毫來的。不論我怎樣看,都看不到。師兄,若是我看不到,讓同門去看,只怕也是看不到的。

      沈若複道:這個法陣,設在很隱蔽之處麼?韓一鳴道:恰恰相反,這個法陣,是設在極顯眼之處的。也就是他的大殿之前。我在平波處住了近一月有餘,就看到過一回。因此,我想我該去看上一看,如莘定然就在這個法陣當中,說不定能偷她出來。沈若複眉頭結起: 偷她出來?師弟,你偷她出來可要想明白了,偷出來驚動平波好?還是不偷出來,不驚動他的好?兩權相害取其輕。

  他這樣一說,韓一鳴也定了定神,片刻之後,才緩緩的道:我也知不要驚動他。師兄,我要去,十之八九是要驚動他的。我在平波處也住了近一月,雖說我並不能四處去走動,到處探看,但平波那兒的格局,是不能跟靈山比的。他是在鬧市旁,並且他派中除了那個我見過的極詭異的法陣,只怕再沒有那樣隱密的另一處地方。

      那地方實則也說不上隱密了,乃是一進去便能看見之處,往來香客天天路過,但我不知可有人會看到?我想不會有人看到。那時天花道人倒是告知我這是一個極妙的法陣,他與平波之間自然是要親近些的。這個法陣自然是平波告訴他的了,他那時為平波充當說客,想要說服我投在平波門下,因此告訴了我。

      不過也說不成,他多年修行,看到個大殿裡長明燈的形狀,多看些時日,只怕也猜到了。但我想他之所見,未必有我的之所見那麼多,他之所曉,也未必有我知曉的多。因此我想前去探看探看,師兄放心,如若是能偷,我會將如莘偷出來。如不能偷,我也不會那樣的實心眼兒。

  沈若複沉吟片刻,道:你看到了很多麼?韓一鳴道:是的,我想是靈山的鹿王一絲不泯的靈氣讓我看到了那樣多,因此,我很想再去看一看。只不過要挑時刻去。師兄,今天是什麼日子?沈若複道:今天是初八。韓一鳴想了想,道:我記得是初二或者十六去。那就十六去罷。沈若複道:可需我們助你?韓一鳴道:你要如何助我?沈若複道:或許我是不能助你,不過羅姑可有些說不定。她對於靈山,心裡是傾向的。我去問一問她,如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能避開平波的眼目便可。

  這裡二人商議定了,韓一鳴便定下心來歇了一夜。好在這一夜沒做什麼惡夢,但之前做過的那個惡夢,卻還是在心中久久不能散去。那石屋他從未去過,他石屋內微有聲息,必定住得有人,看那情形,只怕也是獨自修行的,韓一鳴這時極想進去看上一看到底是何人住在那其中了,可惜的是,他沒能看到。也不知那人可遭了不測?還是那就只是一個夢,不得明瞭的夢?

  次日清晨,青竹標早早起來,就去燒水了。韓一鳴也看出來了,青竹標實在是窮苦怕了,跟了他們這一年,實在是得到了莫大的好處的。至少,他不用再受世人的白眼,吃喝雖不見得好,但總是有吃有喝,他絕不傻,不會放著這樣的日子不過,反倒再去過從前那種上頓形同虛設,下頓不知蹤影的日子。因此他極是勤快,早早起來就去燒水,然後就不知躲到哪裡去練他的禦劍訣去了。只是他如今對那柄柴刀再也不嫌棄,時時別在腰間。並且再也不提要與靈芯成親一事了。想來他也知曉,他與靈芯相去甚遠,這些事想也無用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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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0:59 |只看該作者
九零三、去向

  他燒水倒也甚快,不多時,已端了熱水進來,到炕前看了看,韓一鳴已醒來了,他見韓一鳴睜了眼睛,才道:師父,熱水燒好了。韓一鳴道:哦,你去忙罷。青竹標應了一聲,轉身出屋去了。韓一鳴看了看屋內,顧清泉還未回來,他是武修,向來都是天不亮就起身的。也不會回來得早,便坐起身來,正在洗漱,門一響,顧清泉進來道:師弟,你起來了?你來,你來。說著便往外走。

  韓一鳴看他行色匆匆,連忙跟上去,顧清泉引了他走出去好幾里地,走上一個小山坡,四周望了一望,指著一處對他道:你看,那是黃松濤前輩麼?韓一鳴凝目向著他所指之處望去,遠遠的有三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在雪地之中行走,走幾步又彎腰低頭看地上,看了一陣,直起身來,四周張望,可不正是黃松濤?

  黃松濤絕不是來找靈山弟子的,莫非無名又跑了麼?韓一鳴看了看四周,不見再有人影,正想走開看看,顧清泉道:師弟,他是找他的誅魔弟子麼?韓一鳴道:嗯,只怕是的。顧清泉看了韓一鳴片刻,道:你不是送回去了麼?莫非,莫非……韓一鳴道:我是送他回去了。但無名有些說不成,黃松濤前輩出來尋找,只會找他。師兄,這可不是我們召回來的,咱們趕緊四處看看,無名是不是又跑到我們這裡來了?

  顧清泉道:我去看便好了。師弟你回去,要是這樣找,再過會兒,就該找到我們那邊了。你千萬什麼都不知曉才好,你先回去。反正他總要找過來,讓他來找吧。我先去四周看看,無名是不是躲在哪兒了。不能以常理猜度的人,才最是讓人捉摸不透。他一邊說,一邊讓韓一鳴先回去,韓一鳴也知要是無名真又跟著自己回來了,黃松濤循跡而來,遲早找到面前,不如回去等他,轉身回去了。

  他送無名回去之時,除了沈若復,未與別的同門說起過,但聽這時顧清泉說起來,卻是對此事瞭如指掌一般。同門之間不需去一一細說,師兄師姐們就是這樣的信任他。他這裡回到住處沒多久,沈若復已知黃松濤來了。原因無他,沈若復與青竹標在一處,指教青竹標修行御劍術,就在這當口,遇上了黃松濤與他的弟子。

      青竹標雖說不學無術,潑皮無賴,但學這御劍訣,卻是十分賣力,他多年都是被人厭棄的,學會御劍術於他而言就是再也不會被人厭棄了,因此,他格外用心,也極能吃苦,由起先的沉不住氣,到後來的只是埋頭苦練,確實非一日之功。

      沈若復自從接過青竹標去教導後,韓一鳴對這名弟子,那是再也沒有過問過。本來他對青竹標也沒有怎樣去指教過,沈若復接過去教導了,他落得清閒。也知沈若復對這名誰也看不上的弟子,是十分落力的,雖說青竹標依舊是奸懶滑饞,但他堅決要學會御劍術的模樣,的確也讓韓一鳴有些另眼相看。

  黃松濤這邊遇上沈若復,便向沈若復詢問韓一鳴下處,沈若復是早便知曉無名會離開黃松濤之處的,只是聽黃松濤說要見韓一鳴,便裝什麼都不知曉,對青竹標又交待了幾句,就乾脆帶了黃松濤過來。只是到了門外,黃松濤站住了,要請他先去通報一聲。沈若復便進來,對韓一鳴道:師弟,黃松濤前輩來了。韓一鳴與沈若復對看一眼,二人早已頗有默契,心知肚明,韓一鳴道:勞煩師兄請前輩進來。

  沈若復出去,不過眨眼,已請了黃松濤與他的二名弟子同進來。韓一鳴站起身來與他相見,黃松濤只是略略一拱手,便道:小朋友,我有一事不明,前來請教。韓一鳴道:哪裡敢當請教二字,前輩有什麼話,只管說便是,若是我們做得不好,還請前輩指導才是。黃松濤看了看他,欲言又止,韓一鳴也不去撩撥他,黃松濤似是忍了又忍,最終還沒沒有忍住,道:你們送回松風,我感激非常。

      可為何要在他身上下符咒,讓他又跟隨你們回來呢?韓一鳴早料到黃松濤會是這樣說,但未知他是如此的開門見山,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怔怔看著黃松濤,沈若復插進來道:前輩請先坐下,坐下再說,這樣著急,所為何來。一邊說一邊請黃松濤坐下。

  韓一鳴已知無名定然不見了,黃松濤前來尋找,難道他是跟著無名的蹤跡來的,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是他還未明說,自己也不便先說。也請他坐下,黃松濤盯著他看了半晌,氣咻咻地站了片刻,才門下弟子的勸解下在一邊坐下了。待得他定了定神,韓一鳴才道:前輩,你說那話,我不甚明白。我並未對松風師兄下過什麼符咒呀?難道前輩以為我對他還做了什麼不得見人的手腳麼?

      黃松濤坐了片刻,想是回過神來了,嘆了口氣道:原是我急壞了,口不擇言了,你自然是不屑於做那些手腳的。小朋友,你今日可見到松風了?他昨天下午忽然不知去向了,直到今日早間,都不曾露面,我在他身上留了個引路符,因此他去向何方,我還是能看到的。一路循跡過來,卻是在離你們不遠處,失去了下落,我是急壞了,因此口不擇言。

      小朋友,你們勿怪呀勿怪。韓一鳴看了沈若復一眼,沈若復何等聰明,立時道:怎麼是這樣?前輩別著急,請在這裡歇息歇息,我去找找看,也讓師兄師姐們四處看看,若是在這左近,找得到的,前輩不要著急。他說著,轉身出去了。黃松濤對那名弟子道:你們也去罷,多去找尋找尋。那二名弟子依言隨沈若復出去。

  沈若復帶了黃松濤的弟子這一去,定會讓同門都去遍尋無名的蹤跡,不知黃松濤看不到無名,他的弟子是不是也看不到。黃松濤對這裡是疑心重重,要如何才能讓黃松濤放心呢?韓一鳴看了黃松濤一眼,道:前輩不要著急,我師兄師姐們都會去尋找,找到了就會即刻來告知前輩。

      黃松濤心事重重,只是點了點頭,韓一鳴道:前輩儘管放心,我雖當了靈山的掌門,但我的修為極淺的,我所會的符咒,也沒什麼能讓松風師兄跟我來的,我無非就會個御劍術罷了。他如此一說,黃松濤反倒連忙來開解:小朋友,我口不擇言,你別往心裡去。我知你絕不會對松風下咒的。要是你真對松風下咒,是絕不會將他帶回到我派中來的,我感激不盡呢。

    我只是奇異,或許是因你們對他太好,因此他還是自我那裡跟到你們這裡來的。韓一鳴一聽這話,知他還是對自己有疑心,但也不說破,只道:前輩不必著急,我們尋到了松風師兄,一定會送回前輩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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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1:38 |只看該作者
九零四、吃

  沈若復這裡與眾人找了一陣,不見無名蹤跡,便回來,進到屋裡,黃松濤與韓一鳴正相對枯坐。韓一鳴本就不擅長沒話找話說,黃松濤又是心急火燎,因此二人只是相對無語。看見沈若復進去,黃松濤滿懷殷切的站起身來,沈若復道:我們尋了一遍了,左右幾十里,我們都尋過了,不見松風師兄的蹤跡。前輩若是能指點指點我們如何看那蹤跡,只怕我們能尋得更快些。

  黃松濤道:如塵和如風呢?沈若復道:前輩說的是跟來的二位師兄罷?我們急著去找尋,也沒來得及問二位師兄的名誨,二位師兄還在外面找尋,我請同門的師兄師姐跟他們一起散開來尋找了。不論是哪位師兄師姐,只要看到了松風師兄,一定會即刻前來知會我們。黃松濤嘆了口氣道:有勞你們諸位了,唉。沈若復道:前輩不是說在師兄身上下了一個符咒麼?能否靠這個符咒找找看?黃松濤道:說起來也怪了,松風向來便是亂跑的。就是關他,咳,將他放在屋內,門前放了弟子守衛,他也會不知不覺間跑出來。也不知他是如何瞞過他們的眼的?這回又是如此!也不知他到底是怎麼有的這個本事!

  韓一鳴已知黃松濤定然會對無名下個拘定法,只怕還不止此,連同什麼引路符,弟子在門前守候等等,只怕是他自己守候,也是說不定的。但這種種手法,依舊不能拘定無名,還是讓無名溜了出來。不知黃松濤是何等的挫敗,不過此事也不及想到這些了,只道:前輩是跟隨松風師兄來到這左近的麼?黃松濤道:那倒不是。說起來二位小朋友也不要笑話了。我這些時日來累得不堪,昨日松風回到派中了,我放鬆了些,好好睡了一覺,醒來便聽說他不在了。我是追著他身上的引路符過來的。沈若復道:前輩,此時那引路符還能用麼?可能看到師兄在哪兒?

  黃松濤道:我也不知為何,就看不到他在哪兒了。唉,不過我再試試看。他定了定神,伸出右手來,食中二指向上,另三指捏了口訣,片刻之後,指尖一點螢光閃爍,轉眼那點螢光已脫手而去,向著屋外一個地方去了。黃松濤站起身來道:來來,跟我來。

      韓一鳴與沈若復都跟他出來,跟著黃松濤御劍向著一處去了,片刻之後已來到一處山坳,韓一鳴已認出這就是他起先看到黃松濤之處。那麼幾乎是黃松濤出現,顧清泉便看到了。黃松濤道:說來也奇了,我的引路符是種在松風身上,松風自己也不會解開,我也不是誇口,那引路符除我之外,只怕也沒人能夠解得開。但引路符便是只將我們引到這裡,松風就是不在了。

      極像是有人將他引走,而將引路符自他身上引下來就留在這裡了。他停了一停,道:小朋友,你們不要多想,我絕不是說你們,我只是想不明白。這法術是我施的,解除這法術,也只有我能解除,但你們也看到了這裡便是沒有松風的。

  沈若復與韓一鳴都極目四望,四野茫茫,哪裡有無名的蹤影。沈若復沉吟片刻,道:前輩,您給師兄施的引路符能有多久?黃松濤道:我下的引路符用的是我派的密法,只要我不解除這個法術,始終在他身上。韓一鳴道:那就奇了,按理說,前輩的法術,我們是歎為觀止的,還有何人能將這引路符給弄下來呢?黃松濤道:唉,說這些都無益了,還是拜託靈山的各位小朋友,都替我找找罷。韓一鳴道:前輩不必這樣說,我們定然會找的。

  這裡他們與黃松濤將附近的山坳山崗都找了一遍,還遇上了幾回同門,但無名卻是蹤跡全無。靈山所有人,連同黃松濤與他的弟子,都不曾看到無名的蹤影,無名到了這左近,便消失無蹤了。找了整整一天,方圓幾十里都被他們如同用篦子篦頭髮一般篦了幾遍,但無名就是無影無蹤了,連個腳印都不留下。

  一直找到天色透黑,都一無所獲。黃松濤著實失望,韓一鳴道:要不,前輩且先回去歇歇?我若是找到了松風師兄,一定即刻前來告知前輩。黃松濤嘆了口氣道:也好,就是要辛苦你們了。韓一鳴道:前輩不要這麼說,松風師兄本來有些異於常人,我們也不一定就真能找到,但我們若是找到了,一定會告知前輩。黃松濤雖是有些猶豫,但跟他同來的弟子都道:韓師弟說的是,師父這些時日以來也太過操勞了,早些回去歇息的好。黃松濤百般無奈道:好好,辛苦你們了。告辭而去。

  送走黃松濤,這裡眾人都十分疲累,二位師姐去張羅了些飯食來,大家都餓了,正坐下來吃著,門外一響,回頭一看,一個人走進院來,相貌堂堂,神情灑脫,手中提著辟獬寶刀,正是無名!眾人都愣了,無名徑直走入屋內來,也不理人,走到桌邊,抓了桌上的吃食就大吃進來。他身上的衣裳乾乾淨淨,頭面也算潔淨,不知先前這裡眾人尋他時,他躲向哪裡去了?但他定然就在這左近的,因此這裡一吃飯,他便出現了,想來他餓了,便尋吃的來了。他倒也可算是神通廣大了,一俟吃飯時,便出現了,彷彿就在旁邊窺探一般。

  他吃得痛快,連抓帶拿,如入無人之境。這裡靈山眾人都止住了,看著他不動。沈若復道:青竹標去外面四處尋上一尋,看看黃前輩門下的師伯可還在?韓一鳴心知黃松濤對自己不是那樣全然無疑,因此他說不定會安排弟子在附近看著,便道:師兄說的是,去看上一看,若是在的話,請他進來。

      沈若復道:是的,請他前來,我估計他便在這屋外。青竹標想是還未吃飽,面上有些不情願,但片刻之後,起身出去了。這裡韓一鳴道:也不知他們見了這樣,會想什麼?沈若復道:管他想什麼呢?反正咱們沒在他身上下什麼符咒,也沒對他施什麼法術,他自己跟來的,愛信不信。

  青竹標出去不過片刻,果然請了一人進來,這人便是白天隨黃松濤前來的弟子,韓一鳴只知黃松濤帶來的弟子一個叫如塵,另一個叫風,對上人卻是不能分清。那人進來一看無名站在桌前大吃大嚼,也愣了一愣。韓一鳴道:這位師兄可曾用過晚飯了?如還未用,不如跟我們一起吃些。我也不知師兄就在左近的,我們這裡正在用飯,松風師兄就進來了,不知他從何而來,我師兄想或許黃前輩與師兄們還在左近尋找,也是碰運氣之意,出去一碰,這便碰上了,碰上了便好,歇一歇請將松風師兄帶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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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2:02 |只看該作者
九零五 消失

  這裡沈若復布下一個椅子,請那弟子坐下。那弟子聽韓一鳴這樣一說,面上有些訕訕然,韓一鳴說得好聽,是他們在尋無名,實則他就是留下來看著靈山眾人的,看他們將無名藏在了何處?好回去稟報的。但這時也就順著韓一鳴的話道:韓師弟,松風師弟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我師父說或許他是跑在哪個不起眼的山坳中了,因此我便在附近尋找。

      哪知他卻這個時候摸出來了,不過也好也好,我這就去請師父來,唉!他對著無名看了看,轉身出去了,韓一鳴知他是去施法請黃松濤來了,因此要走開。這裡眾人都不吃飯了,只將飯菜都收了去,沈若復道:師姐去歇息吧,馮師兄、顧師兄和我都留在這裡,青竹標也在,只怕黃松濤來了不是什麼善事。

  付師兄冷笑:他的弟子跟著我們關我們甚事,他要是想尋些事,我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我們先迴避,等他來了若是跟掌門師弟頂起來了,我們必定會來。他若是識相,我們也就客氣些,若是不識相,也怪不了我們。

  這裡等了不過一盞茶功夫,黃松濤果真來到,他隨著那名弟子進來,無名還在牆角坐著,面前地上放上兩隻碗,都是菜。先前眾人收拾飯菜,他抓了兩碗在手中,獨自在牆角坐下來,將碗放在面前地上,對屋內各人一眼都不看,只顧著將碗裡的吃食都抓進來送往口中大吃大嚼。

      黃松濤進來,看了他一眼,面上神情略有些放鬆。轉而對韓一鳴道:小朋友,松風是躲在何處?怎地出來的?韓一鳴聽他這樣問,心知他心中認定了自己將無名藏起來了,便道:前輩來了,請坐。黃松濤在一邊坐下,兩眼卻定定看著韓一鳴。

  韓一鳴待他坐下,才道:前輩,松風師兄藏在何處,我也不得而知。並且我派內師兄師姐都不知曉。您既然來了,現請當著我們的面,將師兄看個明白,我們並未對師兄下過符咒,施過法術,看明白之後,請您帶松風師兄回派中去罷。他心中是有些氣惱的,但說出話來卻不帶半個惱字,沈若復等人也皆不出聲,只看黃松濤如何說。

  黃松濤道:如風,你在哪裡尋找松風的?他身邊那名弟子道:師父,弟子便在左近,因我只是一人,並未走遠,就在附近尋找。黃松濤道:那,你可曾看見松風?如風道:我並不曾看到松風師弟。是這裡靈山的師侄來尋我,我才知松風師弟在這裡。

  他這話聽起來沒有絲毫錯處,但韓一鳴卻警覺起來,這樣一說,豈不是指靈山派將無名藏起來了,當著黃松濤的面帶人找無名,實則是將無名藏起來了,因此黃松濤與他的弟子才遍尋不著。韓一鳴還未出聲,沈若復已道:如風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指我們將松風師兄藏了起來,等你們走了又讓他出來麼?沈若復何等聰明,這種話裡話外所指,怎會聽不出來,聽不明白。韓一鳴也不出聲,只是看那如風如何說話。

  如風道:沈師弟,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我一直在找尋松風師弟,沒見他在這左近出沒,卻忽然你們來叫我說他在這屋裡,難道我說的不對麼?沈若復道:師兄說的沒錯,只不過,話要是這樣說,意思可就完全是兩樣了。按如風師兄這樣說,便是我們藏起了松風師兄,等黃前輩離去了,才讓松風師兄出來。

      可全然不是我們看見松風師兄了,才請黃前輩帶回去。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只說一點,師兄在這左近,對我們這裡也很是關照的,想必也沒少看望罷?如風面上微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然道:哪有哪有,我一直在找松風師弟。在我師父指點的蹤跡消失之處找尋松風師弟,不曾對靈山的師兄弟們看望。

      韓一鳴心下透亮,黃松風離去之時必定囑咐了這名弟子就在靈山眾人附近窺視的,無名又跑到這裡來,黃松濤自然是不相信靈山派的。只不過也不說破,只道:還好這時夜還不深,師兄方能安然無恙。我師父的靈骨白天蹤跡全無,到了夜間卻必定出現。靈骨已沒了什麼同道情誼,見了師兄也不認得,對走近我們這裡的同道都全不留情的,到時只怕是一場誤傷。

  如風愣了一愣,還未出聲,韓一鳴已道:黃前輩,現松風師兄在此,請前輩看一看,身上可有什麼法術,可有什麼符咒?黃松濤的修行自然高出這裡眾人許多,他前一日晚間已看過無名,細細看過,無名身上並沒什麼法術符咒,他一進屋也細看過無名,自忖這裡不論是誰施個法術,沒有能瞞過他的眼睛的,於是道:不必看不必看,小朋友何必如此多心?如風是個沒心沒口的,你們不必與他一般見識。

      沈若復道:前輩,還是看上一看罷,本來我們也是好意,但若是這樣說,我們如何承受得起呢?也不是我說點不爭氣的話,只怕我們這裡這些師兄弟的法術,還不能瞞過前輩的眼睛的。我們也不指望貴派的師兄弟對我們感激,但好歹彆扭曲了我們的原意罷!

  黃松濤對於靈山眾人實是不信的,但他卻看不出這其中到底有些什麼異樣之處。轉而對如風道:如風,你就是說話太得罪人。你靈山的師兄弟們原是好意,你這樣說,他們難免誤會,因此將來不可如此說話了,你就是平日裡不太留意這些的。如風道:師父教導的是,弟子記住了。

      還請靈山的師兄弟不要見怪才是。他倒也機靈,立刻便改了口。韓一鳴也不與他計較,只道:前輩,還是好好看看松風師兄,若是沒什麼便帶了松風師兄回去罷。黃松濤道:好!好!站起身來細細對著還在牆角大吃大嚼的無名看了一陣,著實沒什麼異樣了,轉過頭來對著韓一鳴道:沒什麼異樣,多謝小朋友了。說著拱手行禮。

  這邊靈山眾人也都站起身來,給他還禮,黃松濤笑道:還是多承你們好意,我這弟子,著實有些,哈哈,不說也罷,不說也罷。說畢轉身對如風道:走罷。如風道:師父!松風師弟,不見了!一時之間,屋內的人都驚了一驚,連同韓一鳴都吃驚不已。這屋內果真就只有靈山的四人及黃松濤師徒二人了,先前還站在屋內的無名,居然就在這片刻之間,消失不見了。

  黃松濤四週一看,這裡靈山眾人也四處張望,但這小小的屋內,就這麼幾個人,也沒有藏人之處,有沒有無名,自然是一目瞭然。先前無名就坐在牆角大吃大嚼的,便是這眨眼功夫,他便消失了!黃松濤幾步趕出門去,皎皎月色之下萬籟俱寂,哪裡有人影?再趕進屋裡來,還是眾人面面相覷,哪裡有無名的蹤跡!

  黃松濤出去,如風並未出去,他看著無名坐過的牆角,著實不能相信。黃松濤一時氣急敗壞,對他道:我不是與你說過,你好生看著他麼?如風道:師父,您來之前,我一直看著松風師弟的。就是適才,您與靈山的師兄弟行禮,因師兄弟們還禮,我也行了禮,就這一瞬眼間,我怎能想得到他會這樣不見了呢?

      黃松濤想要說什麼,卻是口唇微動,不出聲音。這裡沈若復道:別急別急,我們都出去找找,就這麼一刻功夫,松風師兄也走不了多遠。咱們只有比他快的。他一句話提醒這裡眾人,馮玉藻與顧清泉都邁出門去,四處尋找去了,沈若復看了韓一鳴一眼,微微搖了搖頭,也出門去了,連如風都跟出去了。只剩黃松濤與韓一鳴還在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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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六、不受之身

  韓一鳴一聲不出,黃松濤也久久不語,過得一陣,方道:小朋友,你要如何,才肯將松風還我?韓一鳴也料到他會這樣說了,無名跟在自己身後,就是送回去了也會回來,那黃松濤遲早就會說出這句話來。這便是沈若復送回無名的意圖,讓黃松濤欠靈山一個大到無法還的人情。但目下來看,這個人情還未大到這一步,看來還得多來幾回才是。再者,他也不知如何能讓無名不再跟在自己身後,嘆了口氣道:前輩,您這樣講,讓我如何擔當得起?松風師兄怎會如此?

      我也如您一般摸不著頭腦,您也看過了,如今靈山的弟子,有哪一個的法術能逃過您的眼睛?黃松濤默然片刻,道:我說句話也不怕你們惱了,你們施點法術,還真瞞不過我的眼睛。但為何松風就是跟在你們之後呢?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誰施了法術想要瞞過我的眼睛,那他必然有千年以上的道行,若是我是用我的天眼來觀看,這法術想要瞞過我的眼睛,就得有三千年以上的道行了。但我在松風身上,著實也看不到什麼法術的蹤跡。我很是不能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情形?讓我如此的迷惑。

  他兩眼望著韓一鳴,眼中精光閃動,顯然對韓一鳴也是在細究。韓一鳴道:我們也難以明白。松風師兄跟我們這麼些日子了,我們問他什麼,他都充耳不聞,叫他也只能叫無名二字,他還能略有聽到的樣子。若是讓他做什麼,那就無異於自討沒趣了,他都不會聽人言語的,我們能讓他做什麼呢?再者,松風師兄也不是靈山的弟子,我們靈山也斷不會交什麼事去給他做。

      靈山雖是沒了,但我們這些不成材的弟子好歹還有一口氣,也不至於要讓松風師兄去替我們做什麼。只有一事能讓他自己去做,那便是吃飯。但凡吃飯,他是必定出現,也不用人布讓,已能吃得極之開心。前輩,這樣一位師兄,你讓我們又能如何?我原想將師兄交回前輩處,我們也省了些操心。雖說前輩不知師兄在我派中,但我們總不能視他如無物罷,到了吃飯之時,不見他來,我們還真有些擔心。

      我們所居之處,雖有房舍,但也是十分荒涼了,要是有什麼猛獸讓師兄傷損了,我們如何給前輩個交待呢?雖說不是我們所致,但師兄到底到來了我們這裡,在我們這裡有個閃失,我們如何擔待得起呢?前輩雖說不怪罪我們,但我們也說不清,因此我們知曉了這是松風師兄,就趕著給前輩送回去了。但師兄這樣,我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黃松濤道:唉,他到你們靈山派中,也有不少時日了。小朋友,你也不記得確切的日子麼?韓一鳴道:我到北尊處去了,這一去就是一年,回來松風師兄已經在我們派中了,我著實不知他是何時到的。我也問過師兄師姐們,他們也不記得到底是什麼時日了。只怪當時我們不知這是師兄,只當是個討吃要飯的,因此他們也沒有記下日子來。本來麼,無關緊要之人,誰也不會去深究的。不是麼?黃松濤面上略有些失望,韓一鳴知他想一一弄個清楚明白,好將無名帶回派內去,並且讓其不會再回來。

      但或許是老天跟他開的玩笑,他最在意的這名弟子,對他,卻是最不在意的。時刻可以離去,並且不讓他知曉的離去。韓一鳴道:前輩,不知您可否對松風師兄施個什麼法術,能讓師兄跟隨在前輩身邊,這樣前輩也可以少操不少心呀?黃松濤嘆了口氣:唉,小朋友,我也不瞞你,這個法子,我並非沒有用過。松風有些異於常人之處,便是他對於法術,是不受的。

  韓一鳴愣了一愣:不受?黃松濤道:說起來你也不要奇異。這樣的人我也不曾見過。若是他修行較高,那對於修行較低之人的法術,是會不受的。就比如我們在尊者面前,我們施什麼法術都沒用。尊者的靈力太強太高,我們的法術,或大或小,只要是於尊者不利的,尊者皆不受。要麼是法術打到尊者面前就消彌於無形,修為再低些,那法術施了,卻完全看不到,宛如不曾施過法術一般。

      松風便是這樣,我的法術施在他身上,宛如不曾施過法術一般,這般的異樣,著實令我也想不明白。韓一鳴淡淡地道:前輩,您也知師兄是不受法術之身,那為何要一口咬定是我派給師兄施了法術呢?靈山何德何能呀,連您都不能施上法術的師兄,我們倒能將法術施在他身上麼?

  黃松濤不禁有些狼狽:小朋友,我也沒細想,就問了。我著實是愁得不行。他什麼人都不跟,但偏偏跟著你,這不免讓我有些心急了,沒細想就說出來了,你不要往心裡去。小朋友之前帶了他回我派中,實是一片好意,但他又跟到貴派來,這不免讓我憂心。他若果真以後都要跟在小朋友身邊了,於我們二派都是不便的。不是麼?韓一鳴心知肚明:於靈山沒什麼不便,無名奇就奇在沒人能看明白,就是他的師父,對他也完全不能明白。倒是黃松濤不便了,著實不便,黃松濤從此都會耿耿於懷,食不香,寢不安了。

  二人說到這個份上,也不便再說下去了。韓一鳴倒沒什麼,反正無名是會跟在靈山派身後的,雖說不知是什麼緣故讓他跟在靈山派之後,此舉於靈山派,是沒什麼損壞的。韓一鳴與沈若復早就想過的,只有黃松濤求他們的,斷沒有他們去求黃松濤的。即便無名離開了靈山,於他們也沒什麼不利,無非不能在該用之時用上罷了。雖說有力可借比無力可借強,但韓一鳴從來也不認為借這些人之力,能讓靈山有什麼太大起色,只有靈山弟子才能讓靈山有起色。

      黃松濤則是不敢再說,他知曉無名入了自己門派與沒入沒什麼分別,他不受門規管束,也不受法術約束,這樣一來,自己這個師父及這個門派,於他而言就是可有可無,甚而是有等於無。但這名弟子於他而言,卻是十分緊要。黃松濤修行多年,深知這種不受法術之身乃是異於常人的,他身上定有非常厲害之處,只不過無名矇昧未開,想知曉是哪裡厲害也不得而知。

      再者,便是誰也提不起來的辟獬寶刀被他提了起來,足見他與別人都不一般。黃松濤深信,若是自己能開啟這名弟子的智慧,詳加點撥,這名弟子必定是名出類撥萃的弟子。也因了這個緣故,無名對他格外緊要。只是不知為何,他會來跟在靈山派身後?黃松濤心內深知,以靈山現在這廖落之狀,要想對無名施法術,或是下符咒,那完全是無稽之談。無名哪是靈山這幾名弟子能比的?他總是懷疑之狀,乃是為了讓靈山弟子對無名不敢下手。

  這裡二人各自盤算,過得一陣,顧清泉先進來,一進屋來便道:真是奇了,我找出去幾十里,都不見無,哦,松風師兄的蹤跡。前輩,松風師兄一向走得那樣快麼?黃松濤道:哦,嗯,是的。或許是你找的方位不對,辛苦你了,歇上一歇,看他們往別處去找的,可會找到。顧清泉去拿了個茶盅來,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見黃松濤面前並沒有茶水,又去拿了個茶盅來,倒了一盞茶,捧到黃松濤身邊的身上:前輩勿怪,我們過於蒼促,連茶也沒給前輩倒上一杯。黃松濤此時心內正是思緒翻湧,哪裡留意得到這些,聽他這樣一說,也道:不必客氣了,我這裡也很勞煩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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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七、承認

  又等得一陣,出去找尋的諸人都回來了,連同松風也回來了,他面上十分沮喪,可見並未遇上無名。這裡眾人碰上了說起來,都是找出去了幾十里,無名卻蹤跡不見。黃松濤無可奈何,想要再找,但這裡人人都已將這裡方圓近百里都找了一回,都不見無名。

       想要不找了,卻是十分放不下,站在一邊嘆氣,怪責如風不好好看著無名。如風何其冤枉,他本是兩眼都看著無名的,便是那行禮的一瞬間,無名便消失了,怪得他麼?但他也是幾百年修行,並不現在面上,看黃松濤極為無奈了,反而勸道:師父,這天色已晚了,您也累了,要不您先回去歇息?

       我看靈山的師兄弟們所在之處也並不寬敞,您在這裡也不能好生歇息。您回去歇歇,我就在這裡叨擾靈山的師兄弟們,擠一夜罷。難說師兄並沒有走遠,明天便又走回來了呢?黃松濤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是,我且先回去罷。你若見你師兄回來了,可千萬要守住了。再不可這樣。說罷,與韓一鳴招呼一聲,回門派去了。

  如風留在這邊,韓一鳴屋內已住了三人,馮玉藻便道:如風師弟不嫌棄的話,跟我去擠一擠罷。帶了如風出去。實則如風本是想留在韓一鳴這裡的,他若不知無名為何會跑到靈山派這裡來,但卻認為必定與韓一鳴有關,只是這屋內確實擠了,但要再擠下一個人也沒幹什麼難的。但馮玉藻這樣一講,他也不便推辭,跟著去了。

  青竹標累得不堪,往炕上一倒,呼呼大睡。韓一鳴這時想著過些天要去平波處探看,也該養精蓄銳,不多時也有些神智迷糊了。忽然有人輕輕推他,韓一鳴一驚而醒,只見顧清泉雙目炯炯,並無睡意,示意他不要作聲,指了指門外。韓一鳴下得炕來,與顧清泉一同走了出來,這時已近深夜,萬籟俱寂,微有風聲,顧清泉四周看了看,低聲道:無名在那邊,他剛才自門前走過去了。韓一鳴也壓低了聲音:師兄,他就躲在這左近麼?顧清泉道:看,那邊。說著手一指。韓一鳴沿他手指看去,果真那邊屋牆邊坐著一個人,正是無名。

  韓一鳴道:不知他先前躲在了哪裡?沒讓他師父看見。顧清泉道:我們仔細看過的,那個如風師兄,十分精細,這四周他都仔細看過的。沒有無名。剛才我有些累,正想睡覺,覺著門前有人走過,睜眼一看,無名不知自何處摸出來了,我趕緊叫上你出來。他先前躲起來是避開他師門眾人的。現下出來,我不知怎麼說,反正我只覺他與我們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你看,師父的靈骨,從來沒有於他不利過。

  顧清泉看了看左右:我們要不要去請…說到這裡,卻不再說下去。韓一鳴正想點頭,卻又止住了,道:不用去喊如風師兄,就讓無名在這裡睡罷。我們去叫了,誰知道他又要說出什麼來?就讓無名在這兒睡罷,看他們的緣份了。顧清泉對於黃松濤倒沒甚不滿,緣於黃松濤這人實在是近千年的人精,說話做事少有得罪人處,但對如風,卻還是有些不滿的,不過聽韓一鳴這樣說了,也道:師弟說的很是。我也很想看看他與無名,倒底是有些什麼機緣?能視而不見。二人這裡計議定了,不去叫如風,又回屋內來歇下。

  次日一早,如風起身,果然看見無名躺在屋外。無名也是身體強健了,這樣冷的天,他躺在外面呼呼大睡,居然還睡得很香甜。換了是別的人,只怕早就凍壞了,說不定凍死了。但他卻能在地上睡得鼾聲四起,看他身上,還有熱氣蒸騰,全然沒有寒意。如風這回再不敢將眼睛移開,連忙給派內師兄弟報信,要師父前來。

       這裡靈山眾人也都起身了,他們早見慣了無名這樣睡著,他常常不知所蹤,因此回來睡覺也多是在別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也多是躺在屋外,靈山眾人起先也意外過,想拉他進屋。但無名豈是拉得動的?因此時日久了,大家都習以為常。實則如風對無名這樣,也應該並不少見。

  不多時,黃松濤來到,這邊靈山眾人都不插手,只任他們去看無名。沈若復與韓一鳴自在屋內也不出去,實在不想看他們如何帶無名走。無名豈是隨便帶得走的?他是有靈氣,只不過這靈氣與黃松濤大相逕庭,真不知當時黃松濤是怎樣收他為徒的?沈若復小聲笑道:只怕是沒點頭的,也沒回應過,因此上不受約束。韓一鳴恍然大悟,他進靈山,是要行禮認可的,靈山弟子離開靈山,也要明明白說出來。

       看似一個完全沒什麼意思的過場,實則不然。自己認了將來是靈山的弟子,才真正成為靈山的弟子。而這無名,恐怕是沒承認過自己是黃松濤的弟子的,才不受黃松濤管束。一時間福至心靈:師兄,你是說,無名師兄實則不算是黃前輩的弟子?

  沈若復道:這可有些不好說。只不過是我的看法罷了。正說著,外面有已聲音來到門前,二人收住聲音,片刻之後,黃松濤已在門外道:靈山的掌門在否?黃松濤前來拜訪。韓一鳴與沈若復對望了一眼,韓一鳴連忙出來:前輩來了。向無名躺處看了一眼,只見無名仍在酣睡,如風蹲在他身邊,似是十分小心。回過頭來道:前輩是來帶松風師兄回去的罷?

       黃松濤道:多承你們照顧了,松風現下還在睡覺,等他醒來了,我們便會回去。韓一鳴道:前輩太客氣了,我們也沒照顧上什麼。我們不能叫師兄進屋來安歇,因我們不知他是何時來的,也叫不動他。不過好在前輩來的快,那就請前輩帶回去罷。

  黃松濤道:那好,多謝。轉身走到如風身邊,道:你喚醒你師兄,咱們走罷。韓一鳴也沈若復也不進屋去,便這麼遠遠的站著,看他們如何叫醒無名帶走。如風伸手搖了搖無名,無名猛然間睜開眼來,他雙眼中目光清亮,卻只是瞬間,那清亮便不知所蹤了,又是一片混沌。如風道:師兄,我們回去。無名連看都不看他,兩眼不知看著哪一方。黃松濤想是早有準備,自懷內取出一個布包來,解開來,裡面是一盒點心,他手裡拿著,伸到無名面前。無名已伸手去抓了一個點心塞入口中大嚼起來。黃松濤道:走罷。

  無名兩眼看著的只是他手中的點心盒子,跟了黃松濤便走。如風跟在無名身邊,十分小心,這邊靈山眾人都遠遠站著看,並不走近去。三人走了十來步,無名忽然甩開大步,向著另一方去了。黃松濤啊的一聲,如風拔腿便追,怎奈無名腳下快捷,片刻便已消失了蹤跡。這一下來得太快,連靈山眾人都愣住了。眼看著無名已經跟上了黃松濤的腳步,韓一鳴還心道:黃松濤倒也厲害,知道投其所好。哪知轉瞬間,他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到了這時,靈山眾人都看出來了,無名實則是不該算黃松濤的弟子的。只怕當時黃松濤也就是投了他的所好,用些吃喝把這弟子誘到手的。但不知為何,現下無名也沒清醒過來,卻不再受他的引誘了。馮玉藻早叫了幾個師兄弟回屋去了,黃松濤當著這許多人丟這個面子,只怕他有點承受不起。韓一鳴自然不好當做不曾看見,只能站在原處,沈若復也沒進去,站在原處看著。至於二位師姐與羅姑,本就沒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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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八、去

  黃松濤尷尬一笑:這松風,真是…如風早就追趕無名去了,韓一鳴與沈若都站著,都不便進去,卻也不便說話。黃松濤嘆了口氣,站在原地,望著如風與無名的去處,過得一陣,如風回來,滿臉沮喪,來到面前,已道:師父,弟子無能,沒跟上師兄,師兄不知到何處去了!他這時再不敢講靈山派對無名施了什麼法術了,只講自己無能跟不上了。黃松濤也很是無可奈何,站了一陣,對如風道:你在這裡候著,若是看見你師兄,便來叫我。我與你靈山的師弟們說幾句話。轉過頭來,對韓一鳴道:小朋友,借一步說話。

  韓一鳴看了看四周,這裡實在是開闊,不是說話之處,於是道:前輩還是請到我的下處去坐一坐,雖是簡陋些,但好歹也能說說話。請了黃松濤進他住的屋子,黃松濤也不與他客氣,先行坐下,嘆了口氣。韓一鳴也知這無名於他而言,實在是煎熬,便只站在一邊。過得一陣,黃松濤才道:小朋友,我不知松風與你是怎麼樣有緣份的,但我知他與你有些緣份。

       韓一鳴聽他這樣一說,便不言語,但黃松濤也不出聲,等他回話。韓一鳴想了一想,才道:前輩,這只怕也說不好。我與松風師兄,從前便不相識。相見也是極其意外的,我也不知師兄如何會到我們派中來,這個緣份,真不知從何說起呀!

  黃松濤道:小朋友,緣之一字,著實是奇妙的。你是個坦蕩之人,是不會對松風下手的。但卻因了這一點緣份,松風便跟在貴派之後,著實令我很是為難。他是我派的弟子,卻跟在貴派之後,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你們在這裡還要住多久?韓一鳴心中一動,但也明白答道:前輩,住在此間,實是意外。本來同門住在此間,為的就是等我。現下我已回來,我們或許不多久,便要離開此間的。黃松濤又道:那,又要去向何方呢?

       韓一鳴道:我們原也沒什麼想法,到時看罷。黃松濤看了看他,十分小心地道:可否到我門派中去做客呢?你靈山的弟子,我向來也視如弟子的,便去我派中住些時候如何?

  他問起靈山的去向時,韓一鳴便覺他有要請自己去他派中的打算,只是沒想到他請的是一眾人同去,並非自己一人。但轉念一想,黃松濤這樣作為,自也是有他的打算的。他若只請自己一個人去,自己必不會去。一派掌門本來便不該拋下同門獨自去別派長久做客。因此他乾脆將靈山眾人都請了一起去。

       這樣他面子上也好看些,自己若真去了也能放心。本來到別派去做客不是什麼好事,哪一派都有自己安身立命之處,到別派去久住,只能說是掌門無能。黃松濤見他不出聲,又道:小朋友,我可要先說好,我絕無吞併你靈山派的意思。

       我只是因松風實在讓人不能放心下來,他長久在外,我也牽掛,因此上才邀請你們去住些日子。我也只想他跟了你們回到我派中去,我不必再擔心。我派內有一處院子,極是干淨的,與我的弟子住處相隔有一、二里地,貴派的弟子去了,可在那邊居住,豈不比住在這裡強?再者,我派中也有靈氣相護,對貴派弟子也有守望相護之用。因此你也細細想想,可好不好?

  韓一鳴知黃松濤對無名是沒甚法子了,要弄回去還真得將靈山派請回去,無名才或許會跟回去。一連看了兩天,也知他是沒法子帶無名走了,才出此下策,只是這事卻不是隨意便能答應的,因此只是沉吟不語。黃松濤又道:說起來呢,我對你們靈山是絕沒有什麼想法的。

       這一點小朋友你盡可放心,就是貴派到了我處,我也只盡地主之誼,無非管個吃住罷了,貴派的弟子要外出,要做什麼事,只管去做,不必說給我知曉的。貴派弟子去我那兒居住,無非讓我能夠找到留下松風的法子罷了。你看如何?韓一鳴自然是知曉他目的所在,聽他這樣說,想到的只是自己的不便。再過幾日,他就要到平波處去夜探,那是萬萬不能讓人知曉的,若是在黃松濤處,這去向,只怕瞞不過他去。

  黃松濤看他久久不語,道:小朋友,你是有些什麼擔心呢?能否說與我聽一聽?韓一鳴道:多承前輩看顧,到貴派去只會給貴派增添許多麻煩。但這事不是小事,我一個人不能作主。黃松濤道:那也好辦,我在外面等你們,你們相商罷。說著站起身來,走出門去了。他如此決斷,是定要靈山眾人去他派中了。韓一鳴愣了一愣,卻也跟出來,叫了沈若復,一同到馮玉藻師兄住處來。

  及至到了屋中,便將黃松濤要靈山眾人去他派中做客說與同門聽。意外的是,連同沈若復在內,都道:小師弟,你認為如何?你若是讓我們去,我們便去。韓一鳴愣了一愣,馮玉藻道:小師弟,去有去的好處。也有不好之處。沈若復道:兩權相害取其輕。韓一鳴道:去的話,只能師兄師姐們去。

       我不能去。沈若復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那是。韓一鳴道:我很擔心將師兄師姐們放在他派中……但前輩的意思,卻好似是我們非去不可的。沈若復道:那便去。咱們去了,他也安心些不是?師弟你也才能去做你該做的事。只不過,你一人在外,要多加小心才是。

  馮玉藻卻道:掌門師弟也不能一人在外。先不說一人在外,我們擔心無限,就說你一人在外,將來如有風波,說起來那都可能很是說不成的。我們自然只有回護你的,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顧清泉道:既是欲加之罪,那小師弟在哪兒,都同樣會加上這個罪名,在外如此,在黃松濤前輩處亦如此。

       沈若復卻道:且慢,馮師兄說的有理。黃松濤前輩叫我們前去他派中,那必定不會一點兒好處都沒有。非是什麼實在的好處,單說起這個欲加之罪來,便加不上。因我們在了黃松濤前輩處,我們有什麼動靜,黃松濤前輩都要有一定擔當的。韓一鳴一想不錯,道: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顧清泉道:你看眼下這樣,我們若是說個不去,前輩會不會撲上來把我們一把抓了帶去?傅師兄笑道:那前輩可要忙死了。我們這些人雖說修為不怎麼樣,只要各跑一方,都會讓他為難。涂師兄道:那可沒什麼可怕的,跑就跑了。我只怕他雙膝一軟,撲通一下跪在我們面前,那讓我們多麼難堪。

       沈若復道:是的,涂師兄說得是。我們倒不怕他來硬的,就怕他來軟的。馮玉藻道:大凡人都有看不開的那一關,再聰明的人,也會有限。只不知所限為何物了。我們大概就是為了靈山。而黃前輩,十之八九要栽在這個誅魔弟子身上。沈若復道:師兄,你說得那樣直白做什麼,要是前輩聽到了,可不大好。馮玉藻道:我這裡只不過說了句實話。前輩那樣的修為了,不會聽這點壁角的。

  韓一鳴道:那師兄們,你們言下之意,是就去麼?沈若復道:師弟,你看這還用說麼?雖說在黃前輩處,我們也有諸多不便,不過,卻也是有莫大好處的。韓一鳴一點便透,心知若是在黃松濤處落了腳,自己去平波處,那便不用再擔心平波來尋師兄們的不是。黃松濤既然請了靈山這許多人去,那有哪些煩難他心中也必定有所知曉的。他請靈山這些弟子去他處住下,那意味著在平波與靈山之中,他是偏向靈山的。平波就是找上門來,他還得出來攔一攔。不過到了他派中,如何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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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九、做客

  他這裡細想,沈若復已道:小師弟定是在他日想如何離開?韓一鳴道:是,既然去,便要想著離開。沈若復笑道:你這就想得多了。咱們全然不必去想這個,該走或是想走,走便是了。這個難題可不是咱們該想的,倒是黃前輩該多想想,我們何時才會從他肩上下來。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

       他請了我們去,他才該來想如何送我們走。我們怎樣走,都合情合理,煩難的都是他,關我們什麼事?我倒覺著馮師兄說對了,黃前輩就是要被無名給誤了的。無名這樣怪異,我們很容易便可由無名牽制黃前輩的。虧了我們不是平波,要是平波,不知道要做出什麼事來!

  這裡眾人商議定了去黃松濤處,韓一鳴便出來,只見黃松濤遠遠站著,似是毫不在意,觀望天色,韓一鳴卻知他極是在意。走近前去,黃松濤已道:小朋友,你們商議得如何了?韓一鳴道:我們前去打擾,實在是太煩難前輩了。黃松濤笑道:那有什麼煩難的。我派中雖沒什麼好處,空屋子是有的。

       況且你們也不與我們住在一處,想來你們也不願意與我們住在一處。何況我也不願同道之中說得難聽。我那裡山後,有一處空院子,原是我門派中弟子遇上什麼難題須要參悟時去靜修之處。近年來一直空著,你們就住在那邊如何?我每日裡不過派弟子送來些吃喝過來,你們也不需客氣,到我派裡就是客人,這點兒吃喝,我還是招待得起的。再者,你們這二年都在外奔波,也沒有好生休養一下,便將我那裡當個休養的地方如何?

  他頭頭是道說出來,韓一鳴已知他不是一時興起。只怕知曉無名不能回去,便已想到過這個主意了。只不過他不會輕易說出來,畢竟請靈山弟子去,他身上擔著莫大干系,再者,若是弄得不好,還會為人所詬病,說他貪圖靈山弟子。便道:那還是太煩難前輩了。黃松濤看了他一眼,笑道:還有一事,我要先說與你。小朋友,你們住處,是沒有我派靈力護佑的。因此你們也要多加小心。你們住在那兒,想住多久,都隨由你們,只要無名回我派中了,你們想要離開,只要告訴我一聲便可。我絕不阻攔。

       韓一鳴道:先要多謝前輩的關注,我們這一去,前輩派中必定會添許多煩難。只是松風師兄回到貴派,這卻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不是麼?黃松濤本就是打著讓無名回到派中的主意,這個誅魔弟子對他而言尤其重要,何況他還拿了辟獬寶刀,怎能隨便流落在外呢?韓一鳴又道:我們一直住在貴派不走,只怕前輩還會有更多煩難。何況,我們也不能一直住在貴派罷。總住在貴派不走,靈山豈不是要被別人傳說得十分不堪了?

  黃松濤笑道:這一點小朋友你盡可以放心了。貴派不過是去我派做客。我安排的住處也極是隱蔽,我門下弟子也不愛多嘴。況且你們的住處,與我派也有些間隔,我斷不會讓別人這樣說你們。你們也不要想太多,不過去住些日子,想要走時,只管與我說一聲便是。韓一鳴要的便是這句:想要走時,只管與我說一聲便是。聽黃松濤說出了這話,便道:前輩,一言九鼎,我應承了去,實在心中也是顧慮重重。一來麼,給貴派帶來那許多麻煩,著實不是我所願。二來麼,同道中的看法,於前輩於我們靈山都沒什麼好處。黃松濤道:哪裡管得了那許多,走罷走罷。

  他滿面喜色,韓一鳴卻覺得他無比悲哀。他也是一派之長,又兼有千年道行了,怎地會如此的看不開?為了一個誅魔弟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這樣一來,如果有人掌控了無名,黃松濤豈不是舉派都送在了那人手中?難道一派弟子的去向,比不上一個誅魔弟子重要麼?

  沈若復答道:那要看是什麼人了?師弟,你想想,現今四位誅魔弟子,三位接了掌門,這誅魔弟子的與眾不同之處,自然是無人懷疑了。韓一鳴嘆道:難不成不是誅魔弟子,這掌門就當不成麼?就當不好麼?沈若復道:那,倒也不盡然。這許多掌門,大多不是誅魔弟子。但你們四人頭上有了誅魔弟子這個名頭,自然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因此這一點好處讓大家都看不到其它了。

  那日黃松濤帶了他們回到派中,果然讓一個弟子引了他們穿過山谷到後面的住處去。那果真如黃松濤所說,是在山坳中的幾間小屋,這裡果然是沒人來的,安靜之極,離黃松濤與他的門人,也要走上一陣,黃松濤還再三囑咐,說此地不是他門派靈氣福佑之地,讓他們萬事小心。韓一鳴要的就是這個不是靈氣福佑之地,若這裡是他門派靈氣福佑之地,自己做個什麼,黃松濤都瞭如指掌,那還不如不來。

  黃松濤果然也如他所說的,只是每日裡差二個弟子送來三頓吃食,自己是不來的。當然,靈山派到了黃松濤處不過一天,無名便也跟來了。黃松濤要的就是這名誅魔弟子,只要無名回來,別的他一概不論。韓一鳴倒是在此好好休養了幾日,眼看到了十六,韓一鳴早起便準備停當,看看日頭到了三竿,便向著萬虛觀所在而去。

  他十分小心,並未挨近萬虛觀,而是御劍飛到萬虛觀以東三十里處落下地來,徒步而去。他腳力強健,不過二個時辰,已走近城邊,遠遠的看到城的另一方有隱約的靈光,知曉離萬虛觀近了,看看還是中午,便走進城去,尋了一家客棧住下來。這座城池著實不小,其中房屋鱗栨節比,巷道甚多,若是去平波處探看,這裡才是最好的隱身之處。他實不知自己會不會驚動平波,以自己的修為與平波的警惕,十之八九是會驚動他的。

       那自己自他派中飛出來,卻不可向著靈山派今番所在而去,而是要進城來,人多之處,也最好躲藏。對付平波,韓一鳴是沒什麼把握的,這惡道人看似不厲害,可誰知他還有多少厲害的後手等著施出來。韓一鳴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看走眼了,以前認為這惡道人的修為不怎麼樣,現下看來,卻覺他的修為也是不可小視的。

  不過對付他手下那些弟子,韓一鳴卻沒什麼擔心的。他的弟子,也沒什麼出色的,只要小心些,想必也不會真的就輸在他們手上。他與平波的弟子對陣也不少了,打也打過,吵也吵過,對他們的修為與境界,心中也是大致知道了。

       在客棧裡歇了一陣,看看太陽偏西了,才自客棧出來,散步一般,在城中閒逛。他逛了一圈,不曾聽到有什麼人說起萬虛觀來,但走到離萬虛觀挨近的那個城門,向著萬虛觀看去,卻覺萬虛觀香火著實也是旺盛的,便是到了這個時辰了,也還有車馬向那邊去。韓一鳴遠遠站著,也不挨近。

  看了一陣,又轉回城裡來,尋了個吃飯地方,要了兩個素菜,一碗米飯,坐下來吃飯。正吃著,只見那邊有二人急匆匆走過。那二人頭頂都微有靈光,韓一鳴見他們都身著青色道袍,知曉是平波門下,他坐在這家飯鋪靠內的桌子,穿的也是一身青衣,此時天光已不是那麼明亮,外面的人看進來,設若不是眼力極好,一眼還不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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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4:08 |只看該作者
九一零、打烊

  看了一陣,又轉回城裡來,尋了個吃飯地方,要了兩個素菜,一碗米飯,坐下來吃飯。正吃著,只見那邊有二人急匆匆走過。那二人頭頂都微有靈光,韓一鳴見他們都身著青色道袍,知曉是平波門下,他坐在這家飯鋪靠內的桌子,穿的也是一身青衣,此時天光已不是那麼明亮,外面的人看進來,設若不是眼力極好,一眼還不能看到他。

  這裡是平波一派所居之地,看見他派內弟子,全然不在意料之外。韓一鳴所坐之處又靠裡邊,那二人也不會看進來。韓一鳴這裡趕著吃完了飯,要了一壺茶來,坐在位上喝茶,要等著天黑下來。便是這時刻之內,已見過十數個平波的弟子都往著萬虛觀方向去了,看看夕陽落下山去,思量著再過一個時辰便可出動,再叫店家加茶水,那店家卻過來道:這位客官,小店就要打烊了,對不住客官了,明天再來喝茶可好?

  這時還未起更,居然就聽見要打烊了,韓一鳴十分意外,看這家飯鋪,也不算太小,且有兩層,想必平時生意是不錯的,怎麼這會兒便要打烊了?對那店家道:怎麼你們這麼早就打烊麼?是不是太早了些?那店家十分歉意:是呀!客官是外地來的罷?我們打烊得早,因此上對你家不住了。

       韓一鳴也不爭執,道:那我換一家去。那店家接上一句:客官今天換哪一家都不行的,都是一更之前便要關張打烊的,我們做生意的,怎會將生意向外推呢?若是平日,客官便是坐到明晨四更,我們也不會說半個字。但今天與眾不同,就算對不住客官罷,給客官打個折扣,客官也早些回去歇息罷,不要在外面閒散了。

  韓一鳴聽這話十分奇異,便道:你們這裡是什麼規矩?或是有什麼事?因此今天要早些關張?那店家道:不止今天,每月的初二與十六,我們都是提前關張打烊的。所有的鋪子都這樣,客官若是不信,一會兒就知曉了,我們關門後,街上連人都不會有的。韓一鳴聽到初二與十六,心中一動,對那店家道:我果真是外地來的,不知你們這裡這個規矩,能否說與我聽一聽,我也好知曉。

       店家道:這也沒什麼,我們城邊有個萬虛觀,乃是個有求必應之處。今年以來,這觀主告知我們,初二、十六煞氣太重,與我們犯沖,要我們提早關門、打烊。不止我們,凡是住在這個城裡的人,都要在起更前回到家裡,才能保得平安。

  果然與平波有關,韓一鳴聽在心中,不動聲色,只道:有求必應之處麼?我明日也去求一求,看能應到那個地步。店家道:也不是全然有求必應,只不過那觀主據說是個修行得道的高人,能伏妖除魔,我們這裡這些年的平安,可全是靠了他老人家。因此我們對於他老人家的話,還是十分聽從的。畢竟平安才是最為重要,客官歇在哪裡?也早些回去歇下,不過就一個晚上,到了明天早上便好了,明天晚間來此,我請客官喝茶。

  這店家倒是十分熱忱,韓一鳴模糊應了,會了賬,起身出來,果然見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街巷兩旁的店舖都開始上鋪板,要關門了,回到客棧,客棧也將近關門了。他回到屋內,並不點燈,開了窗向外看著,不多時,已見城內一片沉寂,再也沒有了燈火。這城裡彷彿一下便沒了人一般,連人聲都寂靜下來了。

  過得一陣,只聽更鼓敲響,已起更了。韓一鳴坐在窗前,不見城內有什麼動靜,向萬虛觀所在看去,也是黑沉沉的,不見什麼異常。猶豫片刻,將碧水寶劍背在背上,輕輕將窗戶推開了些,躡空而出。城內一片沉寂,想來這城內之人早已習慣了到日子就在起更前歇下,因此不見人影,也沒有燈火。

  他躡空出城,已見萬虛觀在前方山頂,此時萬虛觀看上去也是黑沉沉的,韓一鳴小心翼翼挨了近去,忽然只見萬道華光在前方亮起,萬虛觀中,流光湧動,萬虛觀浮在了一個法陣之上。韓一鳴早就收住了腳,只向高處一步步凌空登上去,卻不挨近萬虛觀。站得高了,下方的萬虛觀已盡收眼底。只見萬虛觀中也不見人影,但那大殿與殿外卻有一個流光溢彩的法陣大放光華。韓一鳴細細看了片刻,已知這法陣就是三年前自己見到的那個法陣了。有一半為長明燈而成,另一半而是大殿前方香爐下那層層疊疊的字符而成。

  韓一鳴也不敢輕易挨近了去,停了一停,再細看時,才發現這個法陣實則是四個法陣而成,長明燈為一個法陣,而那些字附,泥金寫的,是一個法陣,硃砂寫的,另是一個,黑筆寫的,又是一個,只是這四個法陣接合得太過巧妙,韓一鳴上一回也不曾看出來這是四個法陣,只以為是一個,也或許是他那時修為與見識有限,不能細辨。但這回卻看得再分明不過,的確是四個法陣,只不過這四個法陣層層堆疊得十分巧妙,韓一鳴雖不識得這是什麼法陣,有多麼厲害,卻也是十分謹慎小心,深知不可大意。

  再看了一陣,又看出玄妙來了,那個長明燈組成的法陣,竟是明暗不斷,輕輕閃動,韓一鳴心中一動,挨得低了些,靜心去看,只見那大殿之中竟坐了數十名平波的弟子,他們十數人圍住一盞長明燈,不停地向其中添加燈油。韓一鳴還記得從前看過平波的弟子添加燈油,每一盞燈要添加九十九勺,但這時是十數人一同添加,這個數量可就遠遠超過九十九勺了。

       只是那長明燈和從前一般大小,並沒什麼改變,但那些不斷添加進去的燈油,卻在瞬間就沒了。有的長明燈小些,燈油瞬間沒了,因此燈火也就暗下來,但平波門下的弟子卻是不停手的將燈油加進去,難道平波在做法麼?韓一鳴四下里細看,卻不見平波的蹤影。

  他耐心極好,便站在原地細細看去,那個長明燈的法陣就一直由平波的弟子添加燈油,似乎沒了盡頭。韓一鳴雖看不到他們面上怎麼樣?但那滿頭的白髮卻是看在眼中的。大殿裡的數十名弟子都皓首如雪,韓一鳴猛然間明白過來,平波借用的是這數十名弟子的修為來催動這個法陣,那就必定還有下文,絕不會如此便算了事,也不換地方了,就這麼凌空站著,看下面如何作為。

  這一看,就一直看到三更。下方除卻添加燈油,再沒別的,韓一鳴也十分耐心,就站在上方一動不動看著。聽到三更更鼓敲響,才發覺自己竟已站了二個更次,第三聲更鼓響過,韓一鳴只覺眼前一道亮光陡然出現,竟耀眼得眼前一片昏盲。這光亮十分耀眼,韓一鳴連忙飛開些,不再直視。過得一陣,才睜開眼向那光亮之中看去,光亮之中有一道霧氣輕輕流動,這道霧氣之中帶著的靈光,卻是十分熟悉,與靈山弟子的靈光一般無二,卻搶眼得多了,韓一鳴心道:莫非是如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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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4:30 |只看該作者
九一一、女子

  如他所想,下方隱約現出一個影子來,這個影子似是一個女子,全身裹在一片煙霧之中,韓一鳴自上方看下去,只看見她的頭頂,一片如雲烏髮,在她的身周輕輕飄動。韓一鳴看不到這女子全貌,但不知為何,總覺這個女子就是如莘。她出現之處,正是韓一鳴進入過的,鎮了靈山鹿王的密室。韓一鳴略略挨近些,只見下方忽然閃現出來一張由字符組成的大網,向上網來,他趕緊御劍飛開。這字符組成的大網,只是一閃,便又暗了下去,韓一鳴心知是自己閃得快的緣故,若是再慢些,豈不是被這大網罩個正著?他雖不識得這是什麼符咒,但他知曉,平波有的是厲害符咒。

  忽然一陣脅迫的低沉吼聲傳來,韓一鳴向著出聲一看,一隻大狗,出現在與自己遙遙相對前方。一對眼睛之中六角金光,六顆長牙穿過皮肉露出來,閃爍寒光。韓一鳴立時認了出來,阿土!阿土不是那日跟在他身後的肥胖模樣,而是身壯腿粗,肋下生著雙翅,遠遠站在那方。韓一鳴心道:它來做什麼?盯著阿土細看。阿土卻不看他,或許可以說是無視他,它只盯著下方那片光亮。從前阿土為了得狂飆靈力,跟在羅姑身邊也有好些時候,那麼這時它來,是否是因下方有什麼靈力麼?靈山的靈力?如莘的靈力?

  阿土應該是無寶不到的。如莘身上也必定有著非凡的靈力,萬虛觀的這個法陣,自然不止有守護萬虛觀之用,平波用了這許多人來加燈油,是要催動這個法陣。催動這個法陣是為了引出如莘的靈力麼?韓一鳴左思右想,均逃不出這個結果。那麼阿土的前來,也就沒什麼出人意料的地方了,它是一個靈物,渴望得到更多的靈力,因此它也被引來了。

  只是那下方的法陣太強,阿土也不敢輕動,它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邊,喉中總有著那低沉的吼聲,一對星光眼不知是看著下方,還是看著這邊。韓一鳴也靜靜站著,看著下方的靈光。阿土是別具慧眼的,狂飆的獒王靈力豈是尋常靈力可比的,阿土為了得這份靈力,跟隨在羅姑身邊那麼多年。此時它來到這裡,那可見如莘的靈力,也是非同一般的。韓一鳴知曉,若是就憑靈山目前這幾個師兄弟與平波去斗,無非是以卵擊石罷了。平波損失掉幾個弟子,他是全然沒所謂的,但靈山可再損失不起弟子了。想要一雪前恥,向平波尋仇,還真的要等待時機。這時,尤其覺得丁五的說的「忍」著實是他們目前唯一的法子。

  但若是能借到如莘的靈力,那又不一樣了。相信靈山的山蚑,所蓄藏的靈力,真的可以翻天覆地。到了這時,韓一鳴也知平波為何不來尋釁了,他就是要靈山的靈力,如莘的靈力。就目前這樣,靈山弟子沒有了如莘,靈力也就大打折扣了。反倒是平波,他要引出如莘的靈力來,為他所用。難怪這一年來,師兄弟們沒有見到他的蹤影,平波一天到晚,忙的就是這個事情。那個所謂的異樣修行,想必為的也是這個。

  韓一鳴倒也不著急,平波想必已經用了無數法子了,就是沒法把如莘的靈力引動出來。如莘的靈力,必然是師祖封印了的,目前還可以放心。只是看著平波引動如莘靈力,卻也有些擔心,若果真被他引動了,卻又如何是好?

  他在這邊一動不動站著,思潮起伏。那邊阿土也對著下方等候,就這麼一直站著,直到那光亮慢慢黯淡下去,阿土看著光亮淡了,轉身就走,它弓腰向上一躥,肋下雙翅此起彼伏,已躍入高高空中,轉眼不知所蹤。韓一鳴還靜靜站在原地,他既來了,便是要看個清楚明白的。此時天邊已有了微光,下方如莘已不見了,但長明燈還有微光,韓一鳴也不心急,他就是要看個清楚明白的,長明燈的光亮已經微弱了,韓一鳴在等它暗下去,雖說光亮弱了,但最好還是不要驚動平波。

  再過得一陣,長明燈的光澤全然暗下去了,不論怎麼看,都只是一盞燈了,韓一鳴看時機到了,落下來,來到萬虛觀上方,再細細看了一回,不見人影,連本來在大殿裡給長明燈加燈油的弟子也沒有動靜,確實是萬籟俱寂了,才落到地上,慢慢走進大殿去。

  大殿之內,平波的幾十名弟子東倒西歪,都是垂垂老矣的相貌。每個人身邊的都有一個油桶,現已空了,韓一鳴細看那長明燈,雖說還是亮著,光亮卻十分微弱。此時長明燈的法陣已消失了,只有那高高低低的長明燈,一眼看去,沒什麼兩樣。韓一鳴只是看了一圈,平波的弟子都老得不成樣子,且也似燈盡油枯般的樣子,想必他們也沒那個力氣來看自己了。催動這樣的一個法陣,不知道要耗費多少修為靈力?

  轉身自殿內出來,走到那個密室所在之處,這時已看不到密室之中的字符與法陣了,密室的門也不顯現,但韓一鳴卻知這個門,便是在大殿門外的香爐處。但不顯示出門來,他也無從而入,站了一站,寧心靜氣,向下看去。香爐下方的石板一片深黑,但韓一鳴靜心看了一陣,一點靈光,慢慢自那深黑之中顯現出來。

  這點靈光輕淡柔和,看上去十分舒服,正是靈山弟子都有的靈光。果然自己沒有料錯,如莘就在這密室之中,平波將她藏在了之前鎮魘鹿王的密室之內!韓一鳴一時氣憤上湧,如莘的靈光又自眼前消失了,韓一鳴緊咬牙關,定了定神,再向下看去,只見那點靈光又慢慢浮現出來,而靈光之上,有著一片水波。難道這密室之中,全是水波麼?韓一鳴自然不擔心如莘會被淹死,但這水波想必不是尋常的水波。一想到這裡,一個人影也出現在了他眼中,卻是一個女子。十分瘦弱,就趴在那團靈光旁邊。

  平波門下是沒有女弟子的,韓一鳴在平波派內也住過不少時日,他門下弟子雖多,卻是沒有女弟子的。這個女子又是誰呢?正在想間,那女子似乎察覺了他,抬起頭來,向他看來。這個女子面容清秀,身上衣裳破舊,對他這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進懷裡去抓了個什麼出來,對著他便扔過來。韓一鳴明知下方有著厚厚石板,還是閃身避了一避。「嗒」的一聲輕響,不知什麼落在了地上。那女子竟將她手上的物事扔了出來,明明有極厚的石板,她卻扔了出來,韓一鳴連忙循聲看地上,只見那邊地上,有一個小小的物件,正滴溜溜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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