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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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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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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4:55 |只看該作者
九一二、蠱
  
  他遲疑片刻,走上前去,那物事卻沒有光澤,只是黑沉沉的,韓一鳴低頭看了片刻,彎腰拾在手中,乃是一個小小的葫蘆。那葫蘆到了手中,便微有動靜。其中似有什麼爬動,韓一鳴一捏,葫蘆乃是封緊的,不會有什麼漏出來,便揣入懷中。轉回身來,一個人已憑空出現,一身青袍,手持桃木劍,對他道:「這可是你自己撞上門來的,小兔崽子!」韓一鳴只聽他說了一個字,已招出碧水寶劍來,橫在身前。來的就是萬虛觀的觀主,他恨之入骨的平波道人!

  平波下手極快,桃木劍上靈光閃動,道道劍光已向韓一鳴砍來。韓一鳴卻也不慢,如影追風劍一連砍出去幾十道劍光,道道都是又快又急,將平波的劍光都蕩了開去。只是韓一鳴知曉今日是在平波的地頭上,不可戀戰,一氣砍出幾十道劍光,御劍就走。青霜寶劍用起來也頗為得心應手,手上一涼,已急速飛了出去。只聽平波大罵:「想跑?做夢!讓你見識下道爺的厲害!」也直追過來。

  他御劍也極快,只是韓一鳴飛了一陣,卻覺自己慢下來了,不知為何,碧水寶劍漸漸慢下來了,平波轉眼已經趕上來,對他獰笑道:「小兔崽子,你那點小把式,也想要逃脫?告訴你罷,你能活到今日,實屬不易。」他左手捏了個口訣,對著韓一鳴一指,韓一鳴心知不妙,收住去勢,轉身要跑,卻已不是那麼靈便。平波冷笑:「你才修行了幾年?想跟我比?可笑!我若要你死,你可是別想活!」韓一鳴知曉他對自己下了符咒,只是自己對符咒並不精通,學得也不多,要如何脫了這個符咒,卻是一無所知。

  平波見他不能逃走,狂笑起來,兩眼之中全是獰惡。忽然一道紫光一閃,一個紫色人影出現在眼前。靈芯不知從何而來,輕輕巧巧便出現在了他與平波當中。她紫發紫衣紫眸,兩手空空,卻是臨風而立,流金碎玉在她身周輕輕舞動翅膀。她一現身,平波便停了一停,便是這一停,靈芯輕輕一吹,一道花雨憑障已將平波和韓一鳴隔開。那花雨全是紫色花瓣,在平波身周輕輕旋轉,韓一鳴這裡得了空,本就怒氣上衝,回過身來,只想揮劍去砍平波,靈芯已一把抓住韓一鳴的手臂,向空中一躍。從來不曾想過靈芯會有這樣強的靈力,韓一鳴憑空就被她帶著飛入空中,平波這裡揮開花雨,大喝:「哪裡走?」如莘已回頭手一揮,韓一鳴也回頭去看,只見碎玉雙翅旋舞,一片片手掌般的冰雹已對著平波劈蓋臉砸過去。平波大罵:「什麼妖術,也敢來我面前賣弄?」他手中桃木劍揮舞,將砸到面前的冰雹都揮開了,卻有一陣閃爍金光的旋風也撲到了面前,再避了開去,靈芯和韓一鳴早就不知所蹤了。

  靈芯並不御劍,她就是輕盈如風,伸手在面前一劃,韓一鳴已覺一陣寒風撲面而來,靈芯一把拖了他,轉眼,已進了一片空虛之中。靈芯這才放開手,轉回身來,韓一鳴也轉回身來,卻見平波正四處張望。靈芯看了平波片刻,小聲道:「他找不到我們。一會兒就會走的。」韓一鳴道:「靈芯,你這樣強的靈力,我們……」靈芯道:「我借了靈悟的靈力,沈師兄告訴我,一定不能讓你跟平波打起來。」自然是沈若復讓靈芯來的了,韓一鳴道:「我也時時警惕,可有時還是有些忍不住。」靈芯道:「沈師兄擔心平波發現你會對你下手,因此讓我來。我早來了,就在你們旁邊。你若是沒事,我就不現身了,你這裡被他為難,我就出來幫你。靈悟的靈力果然很強。」

  外面平波四周尋找了一陣,不見韓一鳴的影子,這氣非同小可,跳了腳大罵。韓一鳴這時卻冷靜下來了,只是看著他罵,反正他也看不到自己在何處,總不會被他激將了出去送死。平波罵了一陣,不見動靜,只得悻悻離去。他去得也快,轉眼已不在了。靈芯這裡收了法術,和韓一鳴趕回黃松濤處來。此時正是黎明之前,一路上只覺晨風清涼,挨得近了,韓一鳴一眼看到的便是靈骨,靈骨自來到這裡,便在一處定住,再不走動。韓一鳴每看見靈骨,心中都一陣刺痛,他那丰神俊朗的師父,就這樣成了一具靈骨,認定靈山弟子所在,跟在後面不離不棄。此時靈骨是定著不動,但人人皆知,只要有個風吹草動,靈骨必定會跳出來,碧水寶劍也會如從前那般凌厲。只是越是如此,看在眼中越是難過。

  他們來去都極輕巧,不會驚動黃松濤,也不會驚動他的弟子。韓一鳴卻知,即便黃松濤知曉了,也不會出聲,他只在意無名,至於靈山的事,他是絕不想涉足的。寧可裝個不知道,也不會前來詢問。這便是黃松濤的精明之處了,他不過是感激韓一鳴將無名帶回他派中,所以給他們一個下處,至於靈山的一切,與他無關。便是將來有人問起,他也是這樣回答。

  除去羅姑、青竹標與帶了風雲的二位師姐不在,沈若復與師兄們都不曾去歇息,只在韓一鳴屋內等他回來。韓一鳴一回到住處,人人都鬆了口氣。韓一鳴將自己所見都講了一遍,包括那個女子。說到那個女子,他想起自己揀到的小小葫蘆,便伸手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一時間眾人都圍了上來,對著細看,涂師兄伸出手來,似是想要拿在手中細看,卻又止住了。沈若復道:「我沒那麼多見識,不曾見過這個,哪位師兄見過,前來細看看。」馮玉藻對著細看,片刻之後,有些拿不準地道:「這個,這個像是個防身的,只不過我覺得這色澤,還有上面有隱約的青氣,我也不敢拿。」韓一鳴道:「應該不會有什麼,我拿過的,我總覺這個葫蘆很輕很薄,裡面一直有什麼在爬動。」

  馮玉藻道:「金蠶!」韓一鳴沒聽到過什麼叫「金蠶」,便向沈若復看去,沈若復道:「蠱!金蠶蠱!」韓一鳴一聽這話,立時便想了起來,從前二師伯對自己說過蠱的,也說過如何修煉,只是自己也僅僅是聽說過,沒見過,甚而在書上都沒見過。卻也恍然大悟:「啊,這就是平波的異樣修行麼?那個女子是個養蠱的?」沈若復道:「是的,平波真歹毒。他弄了這樣一個女子來,必定是對如莘有所圖的。這個女子要是在如莘身上養上了蠱,將來我們奪回來也沒什麼用了,說不定還會反而禍害自身。」

  韓一鳴吃了一驚,這種異樣的修行有這樣厲害麼?馮玉藻道:「這個,只怕不必這樣操心。這個蠱如果真是金蠶蠱,又是這樣的,便該是她極重要的物事,她怎麼會扔給韓師弟呢?這樣簡單的便扔給韓師弟,她的修為會大大損傷的。並且她也膽大,這樣便扔出來,也不怕師弟被金蠶蠱傷害。再者,若是師弟不揀起來,這個金蠶蠱被平波揀拾去了,她就受制於平波了。真是太冒險了。」韓一鳴不知金蠶蠱有這般厲害,對著那葫蘆細看了半晌,才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我好似見過這個。可我卻想不起來了。」他向來記性不錯,對著這葫蘆看了半晌,猛然間覺得有點似曾相識,但細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這也是說不出來的奇怪。

  馮玉藻道:「師弟,你認識那個女子麼?」韓一鳴搖了搖頭,沈若復道:「你再想想。」韓一鳴道:「我都不曾看到她是怎生模樣,我如何認得她呢?我只見她趴著,因平波門下沒有女弟子,我很奇異,便是這時,她就將這個葫蘆丟過來了。」沈若復道:「那就更要細想了,師弟,這個金蠶蠱對她而言,極其要緊,就如同你的鳴淵寶劍一般,你會將你的鳴淵寶劍遞隨意給人麼?」韓一鳴道:「可我著實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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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8 23:55:23 |只看該作者
九一三 兩兩相記

  馮玉藻道:「師弟,你認識那個女子麼?」韓一鳴搖了搖頭,沈若復道:「你再想想。」韓一鳴道:「我都不曾看到她是怎生模樣,我如何認得她呢?我只見她趴著,因平波門下沒有女弟子,我很奇異,便是這時,她就將這個葫蘆丟過來了。」沈若復道:「那就更要細想了,師弟,這個金蠶蠱對她而言,極其要緊,就如同你的鳴淵寶劍一般,你會將你的鳴淵寶劍遞隨意給人麼?」韓一鳴道:「可我著實想不起來了。」

  沈若復道:「她丟這個給你,實在是太過冒險了。只不知平波自何處將她抓來的,如師弟所說,想要再去打探一下,也是十分冒險的。只怕經了今晚之事,平波又會將他的防備弄得更加周全罷。」韓一鳴道:「他的防備已然很周全了,還能弄成怎樣?」馮玉藻道:「沒有萬無一失的事,他絕不會放心的,至於他要如何弄得防備更加周全,我也想不到。但一定會去弄。」沈若復道:「按師弟所說,那到下月初二,平波又會再次發動他的幾個法陣?」韓一鳴道:「是這樣的,我聽住在萬虛觀旁邊城裡人說的,已有近一年了,都是這樣。初二及十六的晚間,他們都不出門的。並且還要及早熄燈入睡。」

  一時間屋裡都無人出聲,過得一陣,沈若復道:「早些歇息罷,這些事盡可以明日再想。」韓一鳴這才發現,他去平波處,不能安歇入睡的,可不止他一人,同門都坐以待旦。一時眾人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沈若復臨走之時,對韓一鳴道:「師弟,你真要好好想想,這個蠱,你到底在哪裡見過。」

  韓一鳴在床上翻來覆去只是睡不著,眼看著天色亮了起來,天邊一輪紅日浮出。心裡只在想著那個趴在地上的女子與放在桌上的金蠶蠱。平波一直在引動如莘的靈力,如莘的靈力被引動,但未能如願為他所用,因此他一次次想法子引動。連阿土都驚動了,那如莘的靈力可想而知。阿土是真的無寶不到的。雖說看到平波未能引動,心中十分安定,但也有擔心,萬一被他所引動了呢?那金蠶蠱也真是奇怪,竟會有似曾相識之感,到底是在何處見過呢?那女子沒看清,更想不明白是何處出現過。他對於路人,極少去辯識,若是遇上過這個女子,如何會記得?

  思來想去,漸漸也困累起來,但心裡還是細想。忽然一個瘦小的身影跳了出來,連頭臉一起裹在一件衣裳中。一個聲音對他道:「兩兩相記,倒不若兩兩相忘。明日之後,此事無蹤。」耳邊輕輕「嗒」的響了一聲。那個聲音竟是二師伯的!韓一鳴一下清醒過來,這是二師伯當日對他施的一個法術。這一來,也便想了起來,這個小葫蘆他果然曾經見過!那個趴在地上的女子,從前曾將這個借給他防身!他一下坐起身來,只見屋內陽光耀眼,已是中午。原來他還是睡著了,睡夢中卻想起了這件事來。

  那是他才上靈山的事了,本來韓一鳴記性不差。但這事師伯給他施過法術,因此他全然不記得了。二來,這幾年經歷太多,這點滴小事記不起來也全然沒什麼讓人意外的。不知這個女子修為如何?平波能將她弄來,想必她的修為也不差。不知她是認出了自己才扔出這個蠱來?還是全然的尋找求救的時機隨意扔出來?韓一鳴記得平波是很怕這個蠱的,想必平波也知曉這種修行的厲害。

  正在想間,涂師兄在門上敲了敲,見他坐在床邊,便道:「師弟,平波來尋黃前輩了。」韓一鳴一驚,平波也很是了得,已然知曉了自己在這裡。一時站起身來,涂師兄道:「沈師弟說你不要出去,我們也不過去,先讓黃前輩與平波說上一說罷!」韓一鳴道:「好!」涂師兄道:「師弟,靈芯師妹在聽的。」靈芯的靈力與眾不同,她又帶了靈悟,站在平波旁邊平波是一無所知的,倒是個極好的聽他們說話的機會。

  靈山諸人皆不出面,也不去管黃松濤會與平波說些什麼,若沒什麼意外,黃松濤遲早會來。因此只是各自等著。平波走後,黃松濤果然來到他們住處,他面色略有些沉著,韓一鳴雖知人在屋簷下,卻是不會低頭的,此處不呆自有去處,他們倒是有去處,黃松濤可會准他們去?想想無名便知黃松濤絕不會讓他們就這樣離去,因此只等著他出聲。

  黃松濤坐下來,卻是久久不語,這裡眾人都閃了開去,只留韓一鳴與黃松濤對坐。黃松濤半晌才道:「小朋友,今日平波道友前來尋我,說小朋友自我這裡去他處窺探,可有此事?」

  韓一鳴聽他這樣一說,無數言語湧到口邊,卻又忍住了,只嘆了口氣:「前輩,我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在此間的。說到窺探,那真是見仁見智了。他打傷我丁師兄,搶走了我靈山致關重要之物,我難道不能去看一看麼?」黃松濤自然是知道這段公案的,也嘆了口氣,韓一鳴不待他發話,又道:「前輩,松風師兄對貴派而言,是何等要緊,這只是前輩派中的一位師兄,前輩尚且如此看重。而他奪去的是關乎我靈山生死存亡之物,於我靈山而言,也是絕對重要的。因此我去看也是人之常情。」黃松濤只能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只是……」

  他不說下面的話,韓一鳴也知是什麼意思,大約不過是:這樣明目張膽,只怕給人口實。要不便是:這樣去看,會給我派帶來不便。他的言下之意,早就在韓一鳴意中。來前也早就想過,只是不必讓他難堪,反過來道:「前輩,去他處探望,即使是平波所言的窺探,將來也還會有。我為靈山掌門,絕不會讓靈山之物落在他人手中。靈山即便只剩下一名弟子,靈山之物也要收回來!」說到後面,雖是語氣輕淡,卻也絕無回轉的餘地了。黃松濤嘆了口氣,欲言又止。韓一鳴心知他此時或多或少有些後悔為了無名將靈山眾人請到此間,但卻是無可奈何,靈山眾人一走,他最在意的弟子無名十之八九也會跟了去。便道:「也怪我修為低微了,雖說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還是被平波覺察了。前輩放心,我們不會讓前輩為難的。我若是再去,會有應對之法,讓他無法知曉我去了。」

  黃松濤險些說出:你們已然讓我為難了。但他修為極高,還是忍住了,只道:「你們住在此間,做什麼我本不過問。但小朋友,你們也要小心些,平波的修為絕對不是你們所能想像。他若是前來為難你們,我是不便插手管的。」韓一鳴道:「前輩放心,他若是前來為難,我們走便是了。絕不會讓前輩落個不是。至於他的修為,從前我著實是很不看在眼中的。修行豈只是法術?並且他的法術,我也沒見什麼與眾不同之處。

       但經歷如許,我還是很明白,他隱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過往,其中對他的修為,也有極大的關聯。因此,我如今是絕不輕視他的,他就是個厲害的對手、對頭,我會極其小心。我修為有限,或許沒有重光靈山的一天,但靈山絕不會在我手中消散,或是滅在他的手中。如同萬法玄門那般。」黃松濤看了他片刻,點了點頭:「你連萬法玄門也知曉了,你知曉的也不算少了。你師祖靈空的弟子,出類拔萃的居多,我們都是看著的。到了你們這一輩,你也算不錯了。

       你既如此聰明,那我也就明說了,平波前來,是要我趕你們離去。此地雖不是我派靈氣迴繞之地,但依舊是我派之地,他還是不敢輕動的,畢竟他跟我是沒仇的。我門下弟子也眾多,也不怕了他門下弟子。我若趕了你們離去,他就可以對你們下手了。小朋友,因此我只想你若是再去,不要驚動於他。我知我要你不去,那也全然是不可能的。你派中那般要緊的物事在他處,你定然會不時前去探看,但你首尾做得乾淨些,不要讓他有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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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四、圖謀
  
  話說到這個份上,黃松濤對靈山也是頗為回護了。韓一鳴自也知曉,只是這等關心的言辭如今真的讓他只覺平靜,經歷如許,韓一鳴只覺自己越來越鐵石心腸,不會為這些言語感動了,聽到了也只是一笑了之,對黃松濤的關切,也不為所動了。天下熙熙天下攘攘,皆為利來皆為利往。若無好處,黃松濤會讓靈山在此間住下?韓一鳴未將無名視為靈山弟子,雖說無名這樣跟在靈山眾人之後,不論是誰,都會覺得他與靈山派有緣,但韓一鳴還是不將他視為靈山的弟子的。之前他與黃松濤交道並不多,但現下看來,黃松濤遲早要誤在這名弟子上。靈山眾人對黃松濤皆沒提出什麼條件,黃松濤已夾在了靈山與平波當中。

  停了一停,韓一鳴才道:「前輩說的是,我修為還低,下回會小心的。」黃松濤微微一笑:「我已將此事推乾淨一回了。平波道友未必會信,但目下他也沒什麼法子。」韓一鳴道:「前輩的關照,我會牢記的。」黃松濤笑道:「那我就告辭了,你們若有什麼所需,只管到前面來找我,或是找如風也一樣的。」站起身來向外便走,卻在門口收住腳步,對韓一鳴道:「我一直以為你們輕視平波道友,很是心焦。

       現下看來,這擔心是多餘的了。」韓一鳴道:「前輩提醒的很是,我唯有將他當作是對手,才有不輸的可能。輕視於他,只會讓靈山更加陷入困境裡去。」黃松濤對他打量了一眼,點了點頭:「小朋友,你全然不是傳說中的那麼不經事。也好,可惜了,我門下弟子裡,為何沒有你這樣的弟子呀!都是些氣血上湧,好勇鬥狠的弟子,有什麼意思!」說罷,搖了搖頭,出門去了。

  黃松濤走了,韓一鳴卻知,這事根本沒完沒了。平波不會就此停止對如莘繼續施法,他也就會接著去看。畢竟如莘是靈山山精。要是不去看,心中著實放心不下。但這事若是這樣沒完沒了,黃松濤很快也就不會再站在二派之中周旋,他無疑會明哲保身退出去,那平波就會逼上門來。但自己卻是定要前去探看的,並且其中那個女子,將她的金蠶蠱都扔了出來,她應該是不願意幫平波的。韓一鳴不知她可還認得自己?

       自己卻是好不容易才想起她來的。如莘要弄出來,只怕是件難上加難的事情。平波這一年來偃旗息鼓,想必就是全心全意要將如莘身上的結界打開。如莘身上一定有個結界,守護靈山靈力、靈根的結界,因此平波才如此上心。那女子想必也是他弄來,關在他派中秘室內,打開這個結界的一個方法。

  可是平波防備得那樣緊張,別說去偷出如莘來了,便是挨近,都是十分的困難。韓一鳴一時倒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樣放任下去,遲早一天,如莘的結界會被打開。可是連挨近去,都會被他查覺,該如何是好?正在想著,沈若復進來了,看了看他,道:「師弟,你是想如莘的事麼?」韓一鳴道:「師兄,我是定要去探看的,平波在如莘身上花了這許多功夫,如莘身上必定有他想要的物事。我只覺得他想要的這個物事,搞不好也是我們想要的。只是我現在連挨近去都會被他察覺,我又如何去探看呢?並且我會挨得近些,這也無可厚非罷。」

  沈若復道:「事關己身,無可厚非。師弟,若我是你,我也會挨近去看。只不過,依我看來,還是要離得稍遠些,畢竟你的安危更加重要。」韓一鳴道:「師兄,我知曉。不過我相信,若是我有個什麼不測,靈山的師兄師姐們,絕對不會讓靈山栽在平波的手中。」沈右復看了他片刻,搖了搖頭道:「大可不必如此。你要是落入平波手中,我們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平波也絕不會心慈手軟,你可不要將自己送到他的手中去。師弟,我是有個計較,既然阿土也去,咱們為何不借阿土一臂之力呢?」

  韓一鳴愣了一愣:「如何去借?」沈若復道:「適才,我去與羅姑說了阿土,羅姑說阿土想必是看到了如莘身上的靈力。雖則我們不知阿土的底細,但阿土想必是要得到一份靈力相助的。這份靈力,它早早看到了狂飆的,因此一直跟在羅姑身後,跟了那麼多年,功敗垂成。這時又盯上如莘的靈力,師弟,你倒該去尋阿土。」韓一鳴心中一動,道:「何處去尋?」沈若復道:「這個我們也不知。它來去無蹤,不過師弟,你卻是見得到它的,不是麼?」一句話提醒了韓一鳴,道:「是,師兄說的是。我下回去,不如跟上阿土,得它相助,不是憑空添了一個相助麼?」

  二人這裡計議已定,韓一鳴心裡安定下來,沈若復看了看門外,道:「師弟,你可看見徐子謂?」韓一鳴一愣,這些天他沒有看到徐子謂,或許是沒有心思看到他,因此不曾留意。沈若復道:「這些天,我時不時看到有人在威逼他。」韓一鳴看著沈若復,沈若復道:「師弟,他確實為我們不齒,但就是我們掃地出門的靈山弟子,也不能讓人欺負罷。」韓一鳴嘆了口氣:「他要這樣,我能如何?」沈若復微微搖頭:「師弟,你就不想一想,為何他們會來威逼?」韓一鳴道:「莫非徐子謂身上有他們要圖謀的?」

  沈若復道:「難說。」韓一鳴道:「可是他們圖謀什麼呢?徐子謂的修為?」沈若復道:「這個有些說不成。我有些擔心他們是圖謀靈山的靈力。」韓一鳴眉頭緊鎖:「靈山的靈力,師兄,你的意思,不會是他們想殺了徐子謂,來成為靈山弟子罷?」沈若復道:「那些人本來就是魔道中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法子,將靈山的靈力自徐子謂身上弄到手?並且,我一直在想,他們現下去逼徐子謂絕不會是只想要他的性命。我們已不認徐子謂為同門,師弟,他們這樣逼迫一個徐子謂有什麼好處?因此我很是擔心。」

        韓一鳴道:「那,我們要如何是好?難道還要將徐子謂迎回靈山麼?」沈若復道:「那倒不必。認了他,我們心裡過不去,不認他,我們只不過是擔心。畢竟如果當時他們這些師兄都不要臨陣倒戈,勝負真的難說得很。但事已至此,過去的事,再說無益。我只是說與師弟,你心中一定要有個計較。雖說徐子謂讓我們都很痛恨,但事到如今,先分個內外緊急罷。」

  提起徐子謂,韓一鳴心內才覺得真是說不出該如何是好。雖說靈山眾人已不當他是靈山同門,但他又因當時的一念軟弱,未曾反出靈山去。因此他還算是靈山同門的,儘管眾人皆不承認,也不再認他為靈山同門,但他,著實是靈山的同門,雖說到他便十分厭惡憤恨,但聽到那些邪魔外道逼上他,還是有些許觸動的。韓一鳴停了一停道:「嗯,師兄,他如今還跟在我們身後麼?」沈若復道:「他就在離此十來裡之處棲身。也不知他如何跟來的,他也沒走近到我們左近來,但卻一直在十來裡外。黃松濤前輩未必會叫他來。」

       韓一鳴道:「師兄,哪些人在逼迫他?」沈若復停了一停道:「自然是來過靈山的人了。他們見他沒死沒老,我們又不理他,便知其中端底了。我們還真要小心才是,雖說徐子謂已不能算我靈山同門,但那僅是對我們而言,他們還是看他為靈山弟子的,在他身上,是想要得到什麼的。咱們雖視他如無物,但對於這些人要得到的物事,我們還是要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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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五、相逢
  
  韓一鳴一時無語,徐子謂身上有什麼是可得之物?可用之物?那自然是靈山的靈力靈氣了,但要自己拋棄前嫌,將他算為同門,卻又是萬萬不能了。韓一鳴自問是否太過小氣,卻又搖了搖頭。沈若復看他一人搖頭,便道:「師弟,你想什麼呢?怎麼是搖頭的?」韓一鳴道:「師兄,是否我太過小氣了?我是否該讓徐子謂重歸靈山呢?」沈若復嘆了口氣:「師弟,不是你小氣,我們都無法忍得靈山崩塌。雖說那時眾志成城說不定會另有一番結果,但這已是事後話了。不過眾志成城之後,靈山崩塌,我們也沒什麼可埋怨的。

       但這事就是因為沒有眾志成城,因此我們沒法承受。這不能怪你小氣,我們心裡都過不去。實則徐子謂心裡也過不去,他若是過得去,早就不跟在咱們身後了。他大概沒想到,他們這些當師兄的臨陣倒戈會是這樣。他沒有司馬凌逸那自己開山立派的打算,也沒那本事,他只是因與司馬凌逸交厚,而臨陣倒戈。即使如此,靈山的崩塌,也是他不能承受的。」韓一鳴道:「師兄,你從何處得知他不能承受呢?難不成是他與你說的?」

  沈若復搖頭:「這還用說?他若是承受得了,早來懇求重新歸於靈山了。他就是承受不了,才默默跟在我們身後。只是靈山都沒了,他才來後悔,有什麼意思?」提起靈山沒了,韓一鳴心頭也是一陣痛,嘆了口氣:「師兄說的是,又有什麼意思呢?」沈若復道:「但他著實是後悔了,他跟在我們身後,一來是想明白了,咱們好歹是同門,他心中不安,一定要看著咱們沒什麼危難了,才能安定。二來麼,咱們雖說視他如無物,但這些邪魔外道逼上門來了,咱們也不會坐視不理。畢竟咱們也要小心他的靈力靈氣落入這些外道手中,不是麼?」

  韓一鳴點了點頭道:「師兄說的是。只是提起靈山來,我心中還是恨他的。」沈若復道:「不止你,咱們這幾個人誰不恨呢?但若是那些邪魔外道逼上來了,咱們還是要小心的。」韓一鳴道:「師兄說的是。」忽然心中有了個想法,對沈若復道:「師兄,我要離開幾日。」沈若復道:「嗯,你有事你只管去,我們就在此間。只不過你得讓我們知曉你要去往何方。師弟,本來我們連你要去往何方都不該過問的。畢竟你是掌門,你一直以來就是擔子沉重的,要離開自有你的理由。但我們知曉你去了何方,心中也會安定。」

       韓一鳴道:「師兄,我想去南方一趟,打聽些事情。不過十來天后,我必然回來,我還要再去平波處的。這回我會小心,若是不能挨近,我便會去追趕阿土,它有它想要的,我有我想要的,我們要的是同一個物事,那為何不去尋它當個幫手呢?」

  沈若復道:「如此甚好!不過師弟,你一個人去,我們不大放心。靈芯和你同去罷。她的靈力與我們不同,你若是遇上意外,有她相助與沒她相助,全然兩樣。」韓一鳴待要說自己一個人去,沈若復又道:「她成日裡在這裡閒著,也沒什麼意思。你帶了她去,她的修行只怕要快些,於你於她,都大有益處。」韓一鳴心知自己的修為著實不深,若不是讓靈心跟著去,只怕會令他們十分擔憂。

       便道:「好,那就讓靈芯師妹跟著去。」沈若復道:「至於徐子謂,我今日與你說得已經夠清楚明白了。他若無事,我們自然是不太理會的。但他若是被人逼上門了,我們會看他是否能應付,若是不能應付,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只不過,要讓我們全然不忘記他的變節背叛,那是萬萬不能的。」

  隔了一日,韓一鳴便帶了靈芯向南方而去。他御劍而去,靈芯隨在後面,十分快捷,不過半日,已到了一個小小村落。靈芯如同別的靈山同門一般,從來不問他將他們帶到哪裡,只是隨在身後。韓一鳴卻是有備而來的,這地方他從前來過,走出蟲蜃之後,便在這裡歇息的。也便是在這裡,他見過那個被平波關在密室之中的女子。

  韓一鳴就是特意來此地,打聽那個女子的下落的。靈芯自然不曾來過這裡,但她隨著他們在塵世之中行走已久,見過聽過的也頗多了。韓一鳴落下地來,向著村中走去,遠遠看見那邊田間有幾個農人在忙碌,於是挨近前去,先行了禮,道:「請問,這裡村中可有一位會些奇異之術的女子?」那幾個農人都嚇了一跳,看了他一眼,紛紛搖頭道:「不知不知。」韓一鳴看他們神情驚怕,知曉自己問對了,這個女子是必定有的,只不過這些人害怕,因此不敢說。也不再問,轉身過來。

  靈芯跟在他身後,忽然輕聲道:「師兄,你看。」她聲音輕得似乎不預備讓他聽到,韓一鳴向著那邊看去,只見那邊走出幾個人來,當先一個一件青色道袍,滿臉橫肉,一雙牛眼,卻是他們識得的,乃是平波門下弟子宋出群。韓一鳴定睛一看,已見他背上背著一柄晶瑩剔透的紫色寶劍,透體猶如寶石打造的一般,紫霧蘊茵,十分美麗。那正是紫霓寶劍!韓一鳴定定看著那紫霓寶劍,一時間,心思起伏。靈芯兩眼中紫色變幻無方,片刻之後,輕聲道:「師兄,我要那柄劍。那是我師父的寶劍,他拿著我師父的劍,我很不喜歡。」

  韓一鳴何嘗不想將紫霓寶劍搶回來,對著宋出群看了片刻,道:「好,我們且看看,若是沒什麼意外的,就將此劍奪回來罷。」說畢,忽然心中一動,宋出群在這裡出現本沒什麼意外之處,但這裡卻是那個異樣女子曾經的所在,這讓人不得不思量了,莫非,他們是來拿什麼要緊物事的麼?想到這裡,四周看了一看,果見跟在宋出群身後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道袍,背上負著桃木劍,都是平波門下弟子。這群人中,有的眼熟,有的眼生,想來眼熟的,是遇上過的,只不過叫不上名字來罷了。他與平波門下弟子交手也不是一回二回了,因此多有幾個識得的面孔,也沒甚意外之處。

  但平波的這群弟子中,卻沒什麼出色的。平波最愛顯擺,凡是出色點兒的弟子,都是帶在身邊,有事安排吩咐的。韓一鳴也識得他門下不少弟子的面孔,只不過跟在宋出群身邊這幾人,不過眼熟罷了,不看到也想不起來,可見並不出色。惦度之間,宋出群已看見二人,大叫一聲:「師兄弟們快來,那姓韓的小子也在這裡!」他聲音極大,一時間他的同門都奔到他身邊,對著韓一鳴戒備。

  韓一鳴微微冷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在這裡遇見,讓人料想不到。」其中一名弟子道:「只有他們二人麼?我去看看可還有他們的同門。」說著已御劍飛開。韓一鳴哪裡去管他,只小聲對靈芯道:「咱們把紫霓寶劍搶過來。那是我們靈山的劍,拿在他的手中,真是髒了那把寶劍。」靈芯道:「好。師兄,你搶回來了要給我。我師父的寶劍,我要。」韓一鳴道:「那自然是給你,我不要那把劍的。師兄師姐們也不會跟你搶的。」

  他們這裡說話,那邊人人都是有修為的,都聽到了,宋出群大吃一驚,罵道:「小兔崽子,你活膩味了罷。敢搶我的寶劍!」不知為何,宋出群一怒一驚,這裡韓一鳴卻是有些想笑,忍了忍道:「你的寶劍?你也敢說那是你的寶劍?」宋出群大怒:「自然是我的,我師父將此劍給我了,便是我的,你待如何?難道你還敢強搶麼?你當我們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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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六、奪劍
  
  韓一鳴冷笑道:「好好,你說是你的,我說是我的。那咱們這就來看一看,到底是誰的。莫說我不曾講與你聽,靈山寶劍與靈山弟子靈氣相通,你拿得住那寶劍,你便好生拿著。看看它到底可是你的!」他口中說著,已見宋出群背後紫光閃爍,顯然是紫霓寶劍的靈氣被引動了,兩眼再也不看宋出群,只是看著那紫霓寶劍。靈芯早就閃出身來,站在他身邊,看著這邊眾人,流金碎玉雙翅舞動,圍繞著她,輕輕翻飛。

  韓一鳴只是定定看著紫霓寶劍,他才見紫霓寶劍之時,想著要搶回來,打的是動手的念頭。卻是片刻之間便想起了一件事來,他曾經奪到過元慧的騰蛟寶劍,那是不須動手的。不想倒還罷了,一想之下,一點熱氣,從心口直透到手心裡去。韓一鳴知道成了,兩眼冷冷看著宋出群,卻摒聲靜氣,想著紫霓寶劍,手中越來越熱。宋出群本就是個易氣血上衝的,看見韓一鳴冷靜,反倒跳了起來,罵道:「小兔崽子,你對我師父向來就不恭敬,我師父看在你靈山的面子上,讓你三分,你還當自己了不起麼?

       我看在我師父面上,也是讓你幾分的。給你幾分顏色,你倒開染坊了?給我滾!再不滾,看我如何教訓你!」韓一鳴也不動氣,只是一心一意,想著那紫霓寶劍。宋出群見他不出聲,靈芯在一邊也沒言語,只當自己罵怕了他,正要再罵,身邊已有人叫道:「不好,小心!」

  「錚」地一聲,宋出群背上紫光流溢,紫霓寶劍已跳出鞘來,向著韓一鳴飛去。宋出群大吃一驚,連忙御劍,但紫霓寶劍卻不聽他御使,帶著晶瑩璀璨的紫光,飛到韓一鳴面前。韓一鳴伸出手來,輕輕撫摸那晶瑩美麗的寶劍,一時之間,從前過往種種樁樁都翻上心來,那漫天的怒意,都湧上心頭,手都發起顫來。但他素來極能忍耐,輕輕摸了一下寶劍,便收回手來,對靈芯道:「來,師妹,你的寶劍,你拿著罷。」

       靈芯也不推辭,伸手過來,握住劍柄,提了紫霓寶劍:「終於拿回來了。」宋出群本就喜愛這柄寶劍,花了好多功夫才從平波手上討得,見他們就這樣拿了,眼都紅了,大叫:「那是我的寶劍,你們居然,居然敢搶!」

  韓一鳴甚為詫異,他居然敢說這是他的寶劍!冷笑一聲,抬起頭來,對著宋出群道:「你的寶劍?你的?你也配!這是我靈山白櫻師叔和紫裳師叔從前的配劍!你居然敢說是你的!平波門下太也不要臉了!我告訴你,還有一柄寶劍,劈風寶劍,也在你們手中罷?我遲早拿回來!凡是我靈山被你們奪去之物,我都要一一拿回來!」宋出群大怒:「小兔崽子,你活膩了!我師父三番五次要我們對你們手下留情,換來你這麼個白眼狼!我今日也不看我師父的面子了,先揍了你這小子再說!」

       韓一鳴氣極反笑:「你有沒有想明白你在罵什麼?我又不是你平波門下?你罵得真奇怪。手下留情?平波還對我們有過手下留情?你別衝他臉上貼金了,你要打就來打,你當我還怕你不成!」

  宋出群本就是個一撩就著的火爆脾氣,再加之紫霓寶劍被他奪了去,哪裡還忍得住,早就跳起來:「大家一起上!」平波門下弟子倒不儘是宋出群這樣的,但眼睜睜看著韓一鳴就這樣將紫霓寶劍奪了去,也知今日之事,絕不可善罷甘休了。其中一個老成些的道:「宋師弟,你別亂嚷。韓師弟,你這樣便將我師弟的寶劍奪去,我們可要得罪了。」韓一鳴定了定神,瞟了靈芯一眼,她站在一邊,手中持著紫霓寶劍,也是全神貫注,流金碎玉就在她身邊輕輕飛舞。回過頭來道:「你們得罪得還少麼?我也不在乎多這一回!」那弟子道:「那麼我們得罪了!」韓一鳴早有準備,手指一動,青霜寶劍彈到手中。他這時才發現,青霜寶劍劍刃上結起了霜花,略一揮動,一陣寒意撲面而來!

  他們人多,韓一鳴也沒打算與他們君子動口,因此劍一到了手中,如影追風劍已砍出來十幾道劍光。那邊平波門下也不是吃素的,都趕著招出桃木劍來招架,只是青霜寶劍的劍光帶著刺骨的寒意,逼得人身上一陣陣起栗。韓一鳴也沒料到青霜寶劍如此寒涼,但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來得及想這些,無數如影追風劍直砍過去,竟是一定要砍倒宋出群的架勢。宋出群沒了寶劍,左躲右閃,十分狼狽。偏偏韓一鳴這時恨意陡起,一時之間,漫無邊際的劍光將平波門下弟子都逼得應付艱難。平波門下弟子都大叫:「小心小心!」韓一鳴也不意自己恨起來,手上寶劍竟是那樣的狠,能逼得平波門下數名弟子都應付艱難。

  一名平波弟子大叫:「快走快走,這小子進境太快,咱們不要傷在他劍下!」平波門人都一個心思,都想跑開,只有宋出群對紫霓寶劍依舊不能放手,大叫:「不行,搶回寶劍來再走!」另一個弟子道:「你醒醒罷!別說搶寶劍了,咱們能不能自他手上毫髮無傷的離去都不知曉,再沒見過你這樣不曉事的,你要搶你自己搶,我們可要走了。」一時間,他們都御劍飛遠。平波門下逃命的功夫自然是有的,這一下眾人都飛散開來,各向著一方,四散逸去。只留了宋出群在那縱橫飛舞的霍霍劍光之中苦撐!

  韓一鳴四下里看去,平波門人逃得遠遠的,大多數已逸去無蹤,但也還有幾個遠遠收住了腳,向這邊看來。宋出群被他寒涼的劍光逼得喘不過氣來,但紫霓寶劍是他討要了多時的寶劍,如何會捨得放手,明知自己不是對手,猶自罵道:「小兔崽子,憑你,就想搶我的寶劍麼?」韓一鳴哈哈大笑,笑聲中卻全是咬牙切齒:「你的寶劍?你也敢說這叫你的寶劍?好!即便你說這是你的寶劍,我搶便搶了,你又待怎的?」宋出群大怒,苦於手中沒有兵刃,只得左躲右閃,也回罵道:「小兔崽子,你活膩了是不?看道爺怎麼消遣你!」

       韓一鳴冷笑:「消遣?好呀,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消遣我!」說著,手下沒有絲毫留情,青霜寶劍越發寒涼了,劍刃之上包上了一層雪霜,陽光照耀之下,晶瑩透明。青霜寶劍發出來劍光,也帶上了逼人的寒意,宋出群一連閃開數道劍光,早已凍得皮膚上起栗。但他性情向來就是強撐的,此時也絕不肯退後,撐著罵道:「媽的,你活膩了?」他這裡一罵出口。韓一鳴已怒從心起,一道熱氣,由心底直到掌心,青霜寶劍上生出一簇簇的冰花來,每一道劍光砍出去,都是一簇冰花直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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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七、奪劍

  宋出群本已應付艱難,此時見他如**般的殺過來,心中道:「難道就要喪命在這小子手中嗎?」韓一鳴對平波是恨之入骨的,這時只覺無窮無盡的力量自心中生出來,劍光也越發兇狠起來,眼看著宋出群要被他的數道劍光劈中,他也只是冷漠看著。忽然有人道:「韓掌門,劍下留情。」這聲音卻是識得的,一道劍光直撲進來,將他已打到宋出群面前的劍光都擊碎。韓一鳴抬頭一看,一個氣宇軒昂之人正在大步流星向這邊過來,這人一身灰袍,面闊口方,臥蠶濃眉,相貌堂堂,卻是塵溪山的首席弟子,元慧的大師兄劉晨星。

  劉晨星趕過來,對韓一鳴道:「韓掌門,別來無恙?」韓一鳴心知他這當口趕出來,是要救宋出群的性命的。韓一鳴一咬牙,屏心靜氣,收了青霜寶劍,道:「劉師兄,好久不見。」眼角瞄了宋出群一眼,宋出群得了這個活命的機會,早已溜走了。他也識得適才差點就被韓一鳴殺了,與寶劍相比,性命更加要緊。

  劉晨星笑道:「讓他去罷,他一個直人,什麼都不知曉的,韓掌門便不要與他一般見識了。」韓一鳴心知劉晨星在此,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殺了平波門下弟子的,自己真要下手,他還會攔阻,也收了殺著,對劉晨星道:「劉師兄,你就叫我一聲師弟罷,我當掌門不過是權宜之計。」劉晨星笑道:「是,師弟不要太過謙虛。寶劍歸回貴派,已是好事了。」韓一鳴看了看靈芯,她就靜靜站在一邊。劉晨星順著他的眼光,對靈芯看了兩眼,笑道:「這位靈山的師妹是靈花修成罷?」韓一鳴道:「師兄好眼力。」劉晨星道:「師妹身上靈光與眾不同,自然不是世俗凡人了。靈力非凡呢。」

  但他在此間出現,也令韓一鳴有些意外,韓一鳴看了看宋出群逃逸之處,早已沒了蹤影,便回過頭來,只當自己隨口問道:「師兄來得真巧,是路經這裡?」劉晨星笑道:「是,我派掌門派我南方而去,路過這裡,看見靈光閃爍,知道是同道中人,趕過來看的。師弟,你們卻又是去向何方?」韓一鳴也不說實話,只道:「我們就是追蹤這柄寶劍來的。因我師兄看到這柄寶劍數次在宋出群手中,因此我們追趕過來,為的就是奪回此劍。好歹也是我靈山之物,又是我白櫻師叔從前的配劍,我怎會讓它流落在外?」

  劉晨星笑道:「那是自然的。」說著看了看遠方,笑道:「師弟,我還要趕路,就不跟你們客氣了,我先走了。」韓一鳴也有些巴不得他走,笑道:「師兄只管去做正經事,我這裡帶了我師妹就要回去了。」劉晨星對著他們一拱手,向著南方去了。

  韓一鳴這裡也帶了靈芯向回御劍走了幾十里,才落下地來。靈芯不解他意,奇道:「師兄,我們這就回去麼?」韓一鳴道:「我們再過去,宋出群在那個地方出現,絕非偶然,想必是平波叫他在那兒找什麼的。」靈芯道:「他找他的,我們找我們的,互不相干,為何我們要避開呢?」韓一鳴道:「這裡現下可不是一起人,至少宋出群還會回來,劉晨星師兄,也不是經過這裡,他之來這裡,跟宋出群有一定的關聯。我們不是也來這裡麼?」靈芯「哦」了一聲,道:「那我們還要過去?」韓一鳴道:「那是自然,我們還會再遇上,只不過我們這回是跟著宋出群過去,就是遇上了,我也有藉口。」

  靈芯道:「師兄,那宋出群是為什麼要來這裡呢?」韓一鳴道:「平波處有一個人,非常讓人意外,那是個有著另一樣修行的人。這種修行,我也不曾見過,只是從前聽師長們提起過。平波將她抓了去,關在那個密室之中,用那樣的法陣看守著,她必定有平波想要得到的物事,或是有能讓平波滿意的法術。不過我看過來,只覺得平波就是要借用她的法術,只不過還沒能如願以償,因此將她還關押在那兒。」靈芯道:「我明白了,師兄說的這個人,從前就住在這裡罷?」

        韓一鳴道:「是的,她就住在這裡,因此我過來看看有什麼蛛絲螞跡可尋。而宋出群卻一定是來找尋什麼的。」靈芯甚是通透,道:「那個什麼劉師兄,也是跟我們一樣來看有什麼蹤跡可尋的了?」韓一鳴道:「元慧對於平波,一直有防備,他同門極多,因此平波的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也不會讓平波的舉動瞞過他的眼睛。因此,我們也要多加知曉些事才是。」

  二人商議定了,又悄悄摸回去,這回並不飛去,而是走過去。韓一鳴腳力強健,靈芯靈力非凡,走這幾十里路,全然是輕輕慢慢過去的。挨得近了,越發小心,直到天色有些暗下來,才挨近那個村子。那村子也不算太小,但天還未黑,村裡就已經寂靜無聲,雖說鄉里農人晚上歇得都早,但這也太早了罷。韓一鳴從前雖是鄉坤之家,但對於鄉人的習性還是知曉的,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並且對於光陰都是見縫插針的趕著用,這時還有天光,卻已經是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連門前的雞舍都關上了,著實也是怪異的。

  再一想那女子就住在此間,她一身的奇異之處,週遭眾人害怕,也就不足為奇了。於是道:「我們不要挨近去,就在這裡守著,看看到底會有些什麼異樣。」二人遠遠住足,就在那裡守著。只是這一夜再平安不過,蟲鳴蛙聲不曾少了一星半點,也沒什麼人來,二人一直守到天光,守到村民出門下田,也不曾看到什麼異樣。

  韓一鳴卻頗為沉得住氣,宋出群絕不會白來這個地方,這裡是那個女子從前所在,這裡必定有著那個女子的蛛絲馬跡,想要知道那個女子與眾不同之處,還要自這裡下手才是。他帶了靈芯,也不挨近去,只在附近守候。這一守,守了五天,直到第五天晚間,才看見平波門下又出現在了這個村子,只不過這回來的,不是宋出群了,而是錢若華。看到錢若華帶了一眾弟子來,韓一鳴心中更加明了,此地必有平波想要之物,錢若華乃是平波門下一得力弟子,平波讓他帶人前來,就是不想再空手而回的。想來宋出群失了寶劍,回去平波處,也不好交待,只是宋出群乃是個心裡只有平波的弟子,對於平波那是視如天人的,因此平波才會對他網開一面。

  錢若華一到,便讓弟子四下里找尋農人打聽這裡是否從前住了一個養蠱的女子?韓一鳴並不挨近去,只是遠遠的隱身於一隅,但他們的打聽也瞞不過他去。看著他們打聽了一天,韓一鳴只覺農人都十分迴避他們的問話,這個女子在這裡必定是十分讓人害怕的,因此她如今不在這裡了,農人也十分害怕,不敢說什麼。看著他們打聽了一天,錢若華雖是打聽不到什麼,但面上卻也不沮喪,不焦躁,想必他之所想與自己也沒什麼差別。

  只是韓一鳴也不挨近去,一來不想在這個時候跟平波門下衝突,二來,錢若華可不是宋出群,他的修為,只會比宋出群更高。天挨晚時,又來了一個人,這個人韓一鳴一見,便是怒氣上湧,想要出手將他置於死地。他飄然而來,完美無缺的俊朗面容,一頭飄逸灑脫的長發,站在一眾平波門人之中,著實出色,讓人刮目相看。但他身上也因了這與眾不同的完美,透出邪氣來。他與平波從前有些什麼過往,韓一鳴已無從考證起,但單看他這時出現,便知他如今與平波是互通有無的。

        虞衛佑的修行也是與別人不同的,這個時候出現,必定有他的用處,韓一鳴此時對平波囚禁那個女子,心中已知了十之八九,那女子的異樣修為,必定能讓平波有一定的用處,想必那女子也明白這一點,害怕危及性命,將自己的什麼要緊物事藏在了平波找尋不到之處,平波一時拿她無法,只得差人來她從前的住處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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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八、痕跡

  但這物事那樣要緊,這女子便會將它藏在一個不是那樣輕易能找尋到之處了。也或許有些異樣的手法,才能讓這物事現身。平波必定找了不是一回二回了,這才讓虞衛佑也來了。靈芯忽然小聲道:「師兄,這個人背上的眼睛亮了,其中有一隻眼睛尤其的明亮,說不定會看到我們,我用法術來遮蔽一下。」韓一鳴道:「好!」靈芯不知自何處拈了一片清澈通透若有若無的花瓣出來,用兩根白得微有冷光的手指拈著,輕輕繞動,片刻之後,她對著那花瓣一吹,她微開的櫻唇中,無數花瓣直吹出來,在那片若有若無的花瓣上一撞,已化為烏有,韓一鳴卻覺腳下有了什麼倚托,已慢慢浮了起來。

        片刻之後,靈芯道:「我作了個結界,他不能看破,我們便在這裡看他要做什麼。」韓一鳴見過的結界中,靈芯的結界做得最為賞心悅目,也足夠的快捷,想來是她與生俱來的靈力所致,從前白櫻的法術就是極為清新淡雅的,只不過白櫻的法術,太過出塵飄逸,靈芯的法術,雖說與她如出一轍,但說不出來的多了絲與她不似的味道。似乎靈芯的法術比之更加狠厲,白櫻的法術太過清雅,而靈芯的法術,韓一鳴雖見得不多,已覺其中有一股狠厲之氣,只是還未完全顯現出來罷了。

  虞衛佑面上一派輕鬆,與錢若華小聲說笑,兩眼也不四處張望,但韓一鳴聽了靈芯的話,留意看他背上,卻果真見他背上無數眼睛,正四處查看。其中有一隻眼睛,時不時閃爍紅光,韓一鳴對他那隻眼睛看了片刻,已知他那眼睛能看穿許多事物,只不知能不看看透靈芯的結界。靈芯似是知曉了他的心思,道:「我借了靈悟的靈力,他看不穿的,師兄只管放心,我們就等著看吧。」

  二人靜靜等著,天色已暗沉下來,平波一眾門徒都站在虞衛佑與錢若華身邊,韓一鳴一直凝神聽他們說話,到了這時,越發細心起來。只聽二人說來說去,都是不曾看到什麼。但還是按住心神,細細往下聽。深茫蒼穹中,明月慢慢移向頭頂,結界之中,二人幾乎是當風而立,靈芯聽來聽去,不見什麼異常,早已神思飄得不知所終,連身上的光澤都暗淡下來。韓一鳴也不叫她,依舊盯著虞衛佑與他背上的那隻眼睛。

        看看月亮移到了頭頂,忽然虞衛佑背上的那隻眼睛變紅,牢牢盯著一處,韓一鳴也連忙凝神看去,只見那漆黑之中,似有什麼起伏,但不論他如何看,卻是看不分明。韓一鳴十分意外,連忙寧心靜氣,向那邊看去,寧心靜氣之後,眼前空明,一團霧氣般的物事慢慢浮現出來,卻依舊看不分明是什麼。

  再看虞衛佑,依舊與錢若華說笑,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只是他背上那隻眼睛,卻是牢牢盯著那邊,一瞬也不瞬。過得一陣,虞衛佑道:「還是沒什麼動靜,我去方便方便,你們看緊了。」錢若華滿口應承,虞衛佑看了看左右,向著另一邊走去,卻不走向他背上眼睛所看之處,而是走向了另一方。虞衛佑看著他走出去數丈,對著一個同門看了一眼,微微一點頭,那人便尾隨而去。

  韓一鳴想要走出結界去看,但向靈芯看去,她忽然身上一亮,似是回過神來了,對著那邊看了看,一眼便看明白了,道:「不用去,他們都是假的。你看他背的上眼睛看著的地方,那地方,才是他要去的。」韓一鳴道:「我也知曉這個緣故,那就等著看吧。」虞衛佑頭也不回,向著那邊去了,那尾隨在後面的平波門人,也跟在後面去了,二人沒入沉沉黑暗之中,韓一鳴這裡兩眼只看著那一團霧氣般事物的所在,不論怎樣看,都看不明白那是什麼。

  過得一陣,虞衛佑回來,依舊是春風滿面,而跟隨而去的平波門人卻沒回來,他回來依舊與錢若華站在一處,錢若華也絕口不提那名同門。韓一鳴看這二人平靜無事,卻覺二人都極是凶險,平波那名弟子一直不曾回來,不必說,已經遭了虞衛佑的毒手。只是錢若華也極是忍得住,一聲不出,對於同門的下落連問都不問,想必是早知虞衛佑手段的,犧牲個把同門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因此也是紋風不動的。

  一夜過去,虞衛佑與錢若華都似一無所獲,錢若華道:「咱們要不要找個下處,歇上一歇?」虞衛佑道:「唉,不必了,你師父把我叫來,我看了一夜,並沒什麼異常呀,你們要看,你們只管看,我卻要回去了。我的修行也不能擱下,我跟你們不同,擱下了大是不妙,你們就慢慢看罷。」他這裡說罷,面帶微笑,拱手告辭。錢若華也笑道:「著實耽誤師兄的修行了,這裡左右也沒什麼不對之處,咱們也就回去罷。」說著,招呼同門過來,與虞衛佑告別,帶了同門御劍而去。虞衛佑與他們分開後,也御劍向著另一個方位去了。

  天邊已有了晨曦,韓一鳴看他們去了,對靈芯道:「這些人爾虞我詐,我們得找個地方藏得嚴密些,他們一定還會回來的。」靈芯道:「那我們再做個結界?」做個結界自然是好的,靈芯自身的靈力與靈悟的靈力相加,平波只怕也沒什麼應付的法子,他門下弟子自然也應付不過來。只不過韓一鳴看見虞衛佑,卻是壓不住的殺心浮動,想將他手刃了結。這個人活到如今,又如此的怪異,早已經是個妖孽了,再加之白櫻師叔的死,韓一鳴一直不能淡然忘卻,對這虞衛佑真是恨得牙癢。偏偏欲殺之而不能,直到如今,韓一鳴也沒想出來怎樣能置其於死地。

  靈芯道:「師兄,你的意思是不做結界麼?」韓一鳴一咬牙,道:「師妹,你做結界,自然是厲害的,昨晚這一干人等,想必都不能破你的結界。可這樣的話,我也沒辦法動手。」靈芯一雙紫眸看向他:「師兄,你想動手麼?搶他們的東西?」韓一鳴搖了搖頭道:「不是。那個虞衛佑,就是背上很多眼睛的那個,他在我眼前殺了我們的白櫻師叔。」靈芯兩眼看著他:「白櫻師叔?」韓一鳴嘆了口氣道:「你不認識的,你應該叫白櫻師伯。白櫻師伯是朵靈花,與你一般,修成靈體。

        靈山崩塌之前,被他認出來了,他吃了靈花的靈體,師叔也就從此消失了。」靈芯兩眼之中,有著恐懼,半晌道:「吃了?」韓一鳴道:「是的,就在我的眼前,我是白櫻師叔救過命的,我拼盡了全力,也沒保住師叔的靈體。」停了一停,道:「我一直想報這個仇,與他交手與不是一回二回了,可我沒能殺得了他。他可是我第一個想要親手殺掉的,可惜我沒這個本事。」靈芯「哦」了一聲。

  天色微微亮起來,靈芯收了結界,與韓一鳴一起落下地來,二人看看左右無人,先走到虞衛佑背上眼睛所看之處去看了看,那裡看上去並沒什麼異樣,但韓一鳴凝神細看,卻見地底那一團霧氣在翻滾流動,只是這裡地上青草依依,看上去與週遭沒什麼不同,蹲下細看,也不見泥土有翻動過的痕跡。這裡正在細看,靈芯忽然道:「咱們快躲起來,有人來了。」韓一鳴一愣,靈芯滿臉的警惕:「快,來的這個人靈力很強,我很害怕。」韓一鳴連忙道:「這樣強的靈力,我們能躲到哪兒去?」靈芯道:「我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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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九、靈悟

  靈芯緊張成這樣,韓一鳴還是初次見到,二人正不知躲到何處去,靈芯忽然道:「師兄,那靈氣沒了。」韓一鳴愣了一愣,他不曾覺察到什麼靈氣,因而不知來的是什麼。可靈芯的靈力也是勿庸置疑的,韓一鳴自己也很能察覺到靈力挨近,但這回不知怎的,卻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但卻是不敢大意,與靈芯四處查看,這裡四處開闊,著實沒有藏人之處,想要躲在哪裡,也是極難。靈芯道:「師兄,你要是想守在這裡,我還真的得做個結界才好。」韓一鳴四下看過,也知只有這個法子,道:「好的,師妹,你做個結界罷,我們就在這裡看著。他們絕對會回來,並且搞不好這裡還要自相殘殺一番。」靈芯不過片刻,已做了一個結界,韓一鳴並不怕事,但這時看靈芯緊張起來,也有些忐忑,隨著靈芯進入結界中,靜靜等候。

  但等了一陣,卻不見有什麼人來。結界之外一切如常,結界之內,二人卻是靜靜守著,看似十分平靜,韓一鳴卻有些說不出的緊張。他們週遭也沒什麼異樣,但靈芯與他都是說不出的緊張。韓一鳴起始總覺是靈芯緊張,因而自己也緊張起來,但過得一陣,漸知不對,他自己也有些緊張,卻說不出這緊張緣何而來。靈芯說得沒錯,似乎有一個靈力強大之人就在左近,可是他平心靜氣去看,卻是什麼也看不到。那人似乎在,卻又似乎不在,很是讓人說不出所以然來。

  一個白天過去,不見什麼異樣。靈芯道:「師兄,肯定要到晚間了,晚間才會出現了。」韓一鳴道:「嗯,我們就接著等。」靈芯道:「我很害怕,但也覺得沒什麼。要等便等罷。」韓一鳴仔細思索了一陣,靈芯的靈力與生俱來,與他的靈力全不相似。她的法術也似乎並不怎樣的厲害,卻能將平波攔住,可見也是十分獨到的。再者,靈悟的靈力也是一鳴驚人的。韓一鳴細細看過靈芯手臂上的靈悟。現下它纏在靈芯臂上,已不再似纏臂金了,並沒有浮出來,反而有融入靈芯手臂的樣子,如今在靈芯手臂上,它已是一帶淡金色的金粉,宛如畫上去的一般,連龍頭都模糊了,但再模糊,也看得出那飛翹起來的龍角,和微微上揚的龍頭。只是不再如從前那般棱角分明,龍麟都纖毫畢顯。如今的靈悟,仿似一道靈氣,一抹隨意抹上的金粉,沒了從前那樣的龍形龍貌,卻平白多了飄逸靈動之氣,有著隨時就會破空而去的靈動。

  不知現下的靈悟怎麼樣,韓一鳴卻知,靈悟變化得如此模樣,是有自己不能知曉的緣故的。或許是它靈性顯現,也或許是它靈力凝聚了,再或許是它為了逃避青龍,總之,一定有緣故,它才會變成如此模樣。總之這是白龍與金蛟的後代,韓一鳴心中是絕不願意它毀在青龍爪下的,青龍若真的尋到了靈悟,後果不堪設想。總之不論靈悟怎麼改變,只要能夠活下去就好。一時之間,韓一鳴也想起小乖來,它在那深井之中,不知是怎麼樣了?那深井之中,還有一條龍,那條龍身上有傷。這條龍的存在,應該是青龍知曉的,只怕它身上帶傷,也是青龍的一種懲罰。因此小乖藏在那兒,該當是安然無憂的。小乖的靈力,會被那條龍的靈力所遮掩,也不失為一個存活的法子。韓一鳴不禁有些佩服大師伯,將小乖藏在了青龍的眼皮之下。青龍知曉那條龍的存在,說不定還時不時向那條龍看一眼,但它卻是看不見小乖的存在的。那條龍不知得了大師伯的什麼好處或是允諾,才將小乖收藏在他的所在。因此,要將小乖帶出來,還得先知曉大師伯給那條龍許了什麼諾言。

  靈芯的結界做得十分精妙,他們所在並非無人來往之處,但往來人等,卻著實看不到他們。等了一個白天,眼看著天色暗下來,靈芯又在這個結界之內做了一個結界,道:「還是多一個結界,我能放心些。」她素來不是那麼的緊張,並且有些頗不在意的樣子,這時一而再,再而三的結界,不禁讓韓一鳴有些意外,卻也不言語,只是看著她。夜色深濃起來,但那說不出的緊張卻慢慢鬆懈下來,韓一鳴知曉,那令他們緊張的靈力,此時不在左近。

  大約二更時分,靈芯小聲道:「來了。」韓一鳴也看見遠遠來了一個人,不必細看,單看他背後飄拂的長發,已知是虞衛佑了。虞衛佑的長發,並非首如飛蓬的俠客亂發,而是隨風飄逸,配上他俊秀無雙的面容,倒有些翩然出塵的模樣,若是換了別人,這副模樣,也可以算得上是翩翩出塵的俊秀男子了。只不過,這幾個字與虞衛佑卻是沾不上邊,他的模樣,全是假的,他的長發,也只是為了掩住他背上的眼睛。他背上那許許多多獰惡的眼睛,與他面上那清朗如水的眼眸全然兩樣。他面上的眼睛可謂風情萬種,明眸善睞,蘊含著脈脈情意,但他背上的眼睛,卻才真的是他該有的眼睛,獰惡之極,且目露凶光。

  虞衛佑大步過來,不多時已走到結界之外,他站住腳步,四處看了看,不止他面上的眼睛,連同他背上的眼睛,都四處張望。韓一鳴知曉他是在張望四周是否有人,明知靈芯的靈力非同小可,這個結界虞衛佑不一定能看得破,但還是禁止不住四下看了看。靈芯也全然不在意,她只是浮在她自己的結界當中,輕輕浮動,無風自動,對週遭的一切全不放在心上。

  虞衛佑四處張望,韓一鳴一看見他,心頭就是念頭湧動,殺意陡起。苦於不知如何殺這個人,他最想殺的人,他殺不了。這讓他心頭堵得難受,他仔細想過,是否自己真的起了殺人心,但過後想想,這幾年來,與他有仇的人也不少了,平波也是仇人,但心裡想的,卻只是一定要讓他的心願不能得懲,一定要將靈山一脈保存下去,讓他永遠的無可奈何。只有這虞衛佑,卻是一見面,便動殺念的,可惜的是,他卻沒有殺這人的法子及把握,只能在一旁恨恨不已、咬牙切齒。

  便是在這時,那邊又來了幾人,韓一鳴定睛一看,錢若華首當其衝。錢若華身邊還跟著幾個同門,都是穿的他們同門的衣裳,韓一鳴看他們面目,略有一二個識得的,也僅是識得,讓他叫出名姓來,那是萬萬不能。另有三個,連他都不識得。但既然這時跟了錢若華同來,想必是修行有成,頗有手段的。平波門下弟子算得上是濟濟一堂了,平波這時絕不會讓宋出群之流的弟子隨了錢若華來壞事。即便不是平波安排的,錢若華那樣老奸巨滑,也不會帶了修行不好的師兄弟同來。

  虞衛佑一見他們出現,本來溫潤如水的兩眼之中,平白就獰惡起來,對著錢若華看了一眼,道:「你也來這裡?」錢若華帶了同門過來,面上也沒了微笑,而是十分的警惕,對虞衛佑道:「前輩既然來了,我們也來看看。」虞衛佑道:「那現下你們已然看過了,請走罷。」錢若華聽了這話,面上浮上一絲笑意來:「前輩這樣說,是要趕我們走麼?這裡有什麼不能見人之事麼?或是前輩要在這裡開壇作法?」虞衛佑道:「此處沒什麼不能見人之處。」錢若華接著道:「那前輩是要開壇作法麼?我們這些小輩,也沒什麼見識,還想著前輩能讓我們開開眼界,學些法術呢。前輩只管放心,要做法只管做,我們幾個師兄弟便在這裡為前輩護法,絕不讓什麼妖邪壞了前輩的大事。」

  這錢若華果真厲害,句句話將虞衛佑擠兌得無話可回。虞衛佑愣了片刻,道:「那倒不必,我也不作法,不過在這裡站一站罷了。」錢若華道:「哦,這樣呀,那前輩是果真不在這裡作法了?」虞衛佑道:「不作。」錢若華四週一看,掐指一算,道:「這裡倒是塊好風好水的寶地,眾位師兄弟,既然前輩不在此地作法,那我們就在這裡開個壇作個法,也好吸些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以精進法術。他日回到派中,師父看到我們大有進益,必定十分安慰。」韓一鳴不禁佩服錢若華機變之快,果然是經歷頗多之人,能在片刻之間想出這樣的應對來。虞衛佑站在旁邊,一時也啞口無言,他自己不作法,不能讓別人不作法。

  錢若華幾人可不管他,錢若華的同門想必與他很是心有靈犀,都各自打坐的打坐,執咒的執咒,韓一鳴細看片刻,他們倒也不曾將虞衛佑圍起來,著實是衝著地底的那團靈氣而來的。虞衛佑面上神情越發難看,想必他是打好了算盤的,但錢若華也是打好了算盤的,當真是各有各的打算。他們對這地底的靈氣都是志在必得的,韓一鳴不知虞衛佑拿了這靈氣有什麼用處,但錢若華拿到這靈氣,定然是交到平波囚禁的那個女子手中去的。此地為那女子從前所居,這靈氣是否是她藏匿的呢?或是她留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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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零、鎖靈壺

  正細想間,已看到錢若華自懷中取出一個皮囊來,不過手掌大小,但韓一鳴已看到那皮囊之上佈滿了字跡,取出的瞬間,那皮囊上還裹了一層茵蘊之氣,卻是片刻就散開了。虞衛佑狠狠盯了那皮囊一眼,也不出聲,錢若華已將那皮囊上的木塞子拔開,他撥出塞子時,韓一鳴已看到一道明光在塞口一閃。這想必又是平波的什麼寶貝了,韓一鳴雖不識得這是什麼寶貝,但也看到這皮囊很舊了,錢若華放在懷裡,這時才拿出來,絕不會是等閒之物了。果然虞衛佑面子一沉,道:「你拿出這個鎖靈壺來,是想對我下手麼?」錢若華笑道:「哪有此事,前輩太多心了,就憑我們幾個這點微末道行,還想與前輩動手麼?前輩隨便就能將我們打發了。再者,我們怎能向前輩動手呢,那太不恭敬了。」虞衛佑冷冷地道:「那你拿出此物來,到底有什麼打算?」他本是極之俊美的,這時,眉稍眼角卻都染上了獰惡之色,說不出的邪異。錢若華還是那麼不緊不慢地笑道:「前輩太多心了,我們只不過看這裡似乎可以採集些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想採集些帶回去罷了。」虞衛佑十分不滿,但卻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錢若華卻甚不在意,將那鎖靈壺拿在左手中,右手執咒,口唇微動,施起法術來。過得片刻,他收回手來,鎖靈壺就平空浮著,一個字符閃了一閃,壺上的字符都閃動起來,片刻之後,壺口亮了,韓一鳴眼利,已看到一道靈光之後,地下的靈氣已湧動翻騰起來,慢慢向上升上來。虞衛佑面上一緊,他對這靈氣也是志在必得的,連韓一鳴也微有些沉不住氣了,看了靈芯一眼。靈芯不知此物有何用處,也不在意。她此時正在將紫霓寶劍拿在手中細看,紫霓寶劍在她手中,紫氣升騰、隱隱透明,十分華麗。韓一鳴到了這時也不知這寶劍到底是用什麼練成的,只知必定不是金鐵。從前靈山之上,這樣的寶劍多了,韓一鳴還記得自己尋劍的時候,看到的那些寶劍,有一柄黑色的寶劍,精巧之極,輕輕顫動,那也絕不是金鐵而成的。似乎靈山之上的每一柄寶劍,後面都有著一個過往。那這個鎖靈壺也是同樣的,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說不定還是一個異樣精彩的故事。正想間,已見那鎖靈壺壺口一圈靈光閃過,那地底的靈氣已自地底逸出來,向著鎖靈壺的壺口漫過去。

  忽然虞衛佑背上光芒一閃,韓一鳴連忙向他看去,這一看不得了,虞衛佑背上眼睛都睜了開來,所有眼睛都看著那地下逸出來的靈氣,他面上的眼睛,也是目光灼灼盯著那團靈氣。韓一鳴細心一看,虞衛佑的左手在衣袖之中,已捏了一個手勢,蓄勢待發。

  那團靈氣慢慢向著鎖靈壺而去,靈氣之中,韓一鳴已看到有些異樣,似乎有什麼物事在左右衝突,想要穿透靈氣出來。韓一鳴對於這些奇異之術,知之甚少。好在修行已有日子了,便是不知,看一看心中也明白了一半。再看虞衛佑,他也神情極是戒備,雙目灼灼盯著那團靈氣。韓一鳴卻見他背上微有亮光,定神再看時,他背上所有的眼睛,都盯著那團靈氣,目光之中幾乎要伸出手來。忽然一道光芒一閃,一柄圓斧憑空浮現出來,韓一鳴知曉那是虞衛佑的法器,他與這柄圓斧與不是初次面對面,虞衛佑亮出兵刃來,是打算要動手硬搶了!

  錢若華顯然也知曉,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兩眼向鎖靈壺,口唇依舊動個不住。韓一鳴一時興起,屏聲靜氣,想聽一聽錢若華口中念的到底是什麼。不聽倒也罷了,一聽之下,居然聽不分明!這實在太過異樣了,韓一鳴向來沒什麼聽不明白的,這世間只怕也沒有他聽不分明的話語。但錢若華念的,他卻著實聽不分明,更別提聽得懂了。錢若華口中所念,每一個字都不清晰明了,十分含糊。而韓一鳴卻知,施咒之時,咒語須得唸得再分明不過,若是念的不分明,不清楚,只怕法術就全然沒用了。但聽錢若華所念,每一個字都不分明,只聽得到幾個自己聽得明白的字,韓一鳴認真聽了片刻,皆是如此,知曉這不是錢若華念的含糊,而是他的咒語就是如此的。或許就是防止別人聽去了之意。

  鎖靈壺壺口光芒流轉,越來越亮,那團靈氣慢慢自地底滲了出來,極大的一團,不論怎麼看,都是極大的一團,湧到壺口,向鎖靈壺內流進去。錢若華兩眼只看著鎖靈壺,對週遭的人一眼都不看。虞衛佑的圓斧圍著他上下左右飄忽,錢若華身邊他的同門,已將錢若華圍在當中,韓一鳴便是不懂,也看出他們都是防衛之勢,將錢若華都圍了起來,只要虞衛佑稍有異動,就會大打出手。

  虞衛佑也一聲不吭站著,一柄圓斧圍著他飄忽不定,他一頭長發,在夜風之中拂動,也是十分戒備的。僵持得一會兒,鎖靈壺已將那團靈氣吸進去了一半。韓一鳴細看,這鎖靈壺吸靈氣也不慢,只是這團靈氣太大,因此上,才並沒有十分快捷就吸個乾淨。忽然虞衛佑身邊多了另一柄圓斧,韓一鳴一直盯著他們,這時虞衛佑身邊多了一柄圓斧,他幾乎是立時便看到了。這柄圓斧與之前的那柄一模一樣,韓一鳴再凝神細看,居然不是幻像,而是真的多了一柄圓斧,並且這柄圓斧輕輕旋轉,刃邊帶著冷光。虞衛佑面上綻出一絲笑容來,他面容完美,這一笑,當得上傾城二字。只是卻也說不出的獰惡,韓一鳴只是苦於無法將他打敗,若是有這個法子,他早就動手了。虞衛佑本身便是十分異邪的修道,沾在他手上的鮮血必不會少,韓一鳴對平波是恨之入骨,但滿心想的是與他鬥到底。這個惡道人,只有將他打得抬不起頭,翻不了身,才真的出了一口惡氣,與他的仇恨,不止是殺了那樣簡單,那真是仇恨如山,殺了他完全不能讓自己心中有半點平復,唯有要狠狠將他打得無法翻身,俯視仇人的痛快,才能抵消心中深恨。而這虞衛佑不同,他是另一種仇恨,這種仇恨也十分強烈,但只須殺了他便會消失,只要知曉殺他的法子,韓一鳴立時便會動手。但便是這個法子,他不知曉。

  忽然虞衛佑身上發出一陣氣息來,在深黑的夜幕之下,這氣息也是深黑色的,彷彿一陣黑煙,自他身上瀰漫出來,慢慢將他籠罩起來,只是他那異常俊美的面龐,在這黑煙之中,依舊是十分清晰。

  靈芯道:「他身上有很多怨氣,現在全都散發出來了。」韓一鳴一時福至心靈,道:「師妹,你言下之意,他身上的靈力與他身上的怨氣有關?」靈芯道:「這個我也說不好,但師兄你不覺他這會兒讓人十分不適麼?」韓一鳴搖頭道:「我本就恨他,倒也沒覺得什麼不適。」靈芯道:「啊,那是因師兄你是在我的結界當中,他的怨氣透不進來。可我卻覺得十分不適。」韓一鳴道:「如何不適?可對你有損害?別中了他的暗算,要不我們收了結界,我也不怕他。」靈芯道:「師兄多慮了,我還有靈悟的靈力可以借用,他這怨氣再大,靈悟的靈力都能當得住。咱們不能這個時候出去,他們本來已經要動手了,我們一出去,他們說不定就一起對我們下手了。」韓一鳴聽靈芯如此這般說來,不禁有些意外,靈芯也是靈花一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道理,她未必懂得,也未必說得出來,但她卻看得這樣分明。靈芯與二位師叔著實是不太相似的。白櫻向來沉靜,不多言語,專心修行,韓一鳴只知這位師叔超脫,但不知她可知世事艱險,而紫裳師叔,雖說修出人情世故,但被平波暗算個正著,也就告知韓一鳴,她並不知世事艱險了。

  既然靈芯承受得住那怨氣,韓一鳴也便道:「那好,辛苦你了,我們看他們先鬥一場,他們必定是要鬥的。之後我們再下手。」靈芯道:「好,師兄你說怎樣好,我們便怎樣做。」韓一鳴道:「平波門下弟子,我全然不懼。我雖不知他們這樣做了,有何好處,但拿了這個鎖靈壺來,必定這團靈力便是平波想要之物。」靈芯道:「那不止是一團靈氣,師兄,那是好幾樣物事,我只能看出來是好幾樣物事,卻看不懂是些什麼。看來,我的見識還是淺薄了。只不過,師兄,我看他們未必能贏過那個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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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二、形神

  韓一鳴與虞衛佑交在靈山之時,已經大打出手過,虞衛佑的靈力,他是知曉的。錢若華這邊幾人,韓一鳴雖不記得他們的修為如何,但平波既然派這幾人來,想必修為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至於錢若華,韓一鳴記得別人看不到自己,他卻能依稀看到。此人的修為一定不差,至於厲害到了哪一步,韓一鳴也無從知曉。二人遭遇也不是一回二回,只不過韓一鳴一遇上平波,全力關注的就是平波,對他門下弟子,倒是少了些留意。再加之韓一鳴也盡力避免與平波門人真的動手,倒不是怕他們,而是深知雙拳難敵眾手之理。因此,韓一鳴與平波動手的次數不少,但與他的門人動手的次數卻是不多。此時方知,將來真要事事留心的。

  錢若華身邊的同門手中的桃木劍上,都亮起字符來,並且眉心也亮了起來,韓一鳴不知虞衛佑的怨氣有多麼厲害,但看平波門下都亮起了眉心燈,也知這怨氣著實厲害。靈芯小聲道:「他們打不過這個妖人。」韓一鳴十分詫異,看了靈芯一眼。靈芯道:「這妖人的怨氣太濃,因此他們打不過的。」韓一鳴猛然想起從前司馬凌逸曾對他說過,眉心燈最耗修為靈力,這樣長久點亮,他們必定吃虧,那他們打不過虞衛佑,就不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虞衛佑身上怨氣散出,韓一鳴便見那團向著鎖靈壺湧去的靈力越發慢了。靈芯道:「師兄,這團靈氣之中,也有怨氣。」韓一鳴道:「師妹,你看得出那靈氣中的怨氣是從何而來麼?」靈芯道:「我並不懂這個,只不過那團靈氣當中,也有極重的怨氣。」韓一鳴對著那團靈氣細看,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再看錢若華,他面上已凝重起來,之前輕鬆的神情早已沒了,額頭上微微見汗,想必他也急著要將靈氣都吸入鎖靈壺內去,但這靈氣卻十分不情願,因此他也是拼上了全力。

  忽然眼前一暗,韓一鳴只覺平地起了一大風,本來環繞著虞衛佑飄浮的兩柄圓斧都向外擴開,雖在結界之中,韓一鳴也聽到了嗚嗚風聲。虞衛佑身上透出來黑氣隨著圓斧向外擴開,也向著平波門下弟子瀰散開來。靈芯忽然道:「師兄,我害怕。」啪的一聲輕響,韓一鳴只覺身邊有什麼壓了過來,連忙去看靈芯。靈芯本就白得晶瑩的面容越發白了,白得微微發出光來。她眉心微微有了一道黑影,知道她被虞衛佑所傷,連忙道:「師妹,你怎樣?」靈芯道:「我還好,有靈悟。只是他的怨氣太重,我有些承受不住。」韓一鳴自見靈芯以來,只見她以她與生俱來的靈力舉重若輕,這還是頭一回見她吃虧,連忙道:「那我們收了結界出去?」靈芯道:「不能出去!師兄,我的結界已經破了,現下是靈悟的靈力在支持。我也不敢出去,我受不住他那個怨氣。」韓一鳴道:「那你就在結界當中,我去看一看。」靈芯道:「師兄也不能出去,靈悟頂得住,我們就看著,等他們打完了,我們再出去。你現下出去,絕對吃虧。」

  她倒是言簡意賅,韓一鳴向她手臂上看去,小蛟龍靈悟如一道塗在她臂上的淡淡金粉,微微發出光暈,十分柔和,向虞衛佑看了一眼,他兩眼只看著錢若華,雖然並沒有看向這邊,對這邊似還是未曾察覺,微微放下了心,向虞衛佑背上看去。虞衛佑背上的衣裳在他眼中如同無物,那一隻隻眼睛,看得再分明不過。此時那些眼睛已都十分獰惡,韓一鳴記得那是他同門的眼睛,虞衛佑將他同門的眼睛都背在了背上,不知這可是他靈力來源之一?猛然間,那些眼睛中,有一隻眼睛變得血紅。雖是暗夜之中沒有光芒,又有黑霧,但韓一鳴還是清楚看到那隻眼睛的瞳孔由烏黑變作了血紅。

  這隻眼睛一變,旁邊的眼睛都開始流出血來,轉眼,虞衛佑背上的眼睛,都流出血來。只是那些眼睛並不變紅,依舊是黑色,但眼眶內溢出血來,順著他的背上流淌下來!韓一鳴看得有些毛骨悚然,他雖不膽小,但看到這許多眼睛同時流血,還是說不出來的驚悚。那些鮮血流到他的腰便消失不見了,韓一鳴也說不清到哪兒去了,就是看不到了,再怎麼樣也看不到,心知不妙,向靈芯看了一眼,靈芯倒還好,依舊看著外面。除了眉間微有黑氣,神情面貌也再沒什麼變化。靈芯十分靈透,道:「師兄,我沒事。但他們外面的人,卻不妙了。」韓一鳴再向外看去,只見平波門下弟子的桃木劍都紛紛暗了下去。

  這倒是個意外,大敵當前,平波門人絕不會束手就擒,不會收了法術,但桃木劍便是暗下去了。靈芯道:「我知曉了,他用的是怨靈,他背上這許多眼睛,都是怨靈。怨氣太重,殺氣也就重了。並且我聽沈師兄說過,很多法術中都會加上靈力,並且在很多門派之中,靈力就是血。他這些血,厲害非常,也含有許多靈力怨氣。我是靈體,若只是用尋常法術,他決計傷不了我,但他用的是血,這血我就非常怕,只要中了一點兒,我的靈力就大打折扣了。

       他的這個怨氣雖不是對我而來的,但若是沒有靈悟,我就真承受不住了。」韓一鳴恍然大悟,白櫻師叔為虞衛佑所傷時,只怕就悄悄中了他的這怨氣,只是那時自己疲於奔命,不知曉不覺查罷了。以白櫻師叔的修為,怎樣不至於那麼快便中了虞衛佑的道兒,但若是中了他這怨氣,靈力打了折扣,就有些說不成了。只是這也只是過後猜想罷了,過往一切早已煙消雲散,想要去問去查實,也沒這個機會了。

  平波門人除卻錢若華,都跳起來對著虞衛佑發難,虞衛佑面上浮上一絲笑容來,卻是十分得意,韓一鳴一看,便知他是先下手為強了。平波門下弟子顯然未曾防到他會如此,因此桃木劍上的靈光都黯淡了下去。靈光暗了,他們法術就要大打折扣了。果然一人喝道:「妖孽,你果然是個妖孽,暗地裡下手,真不要臉!」虞衛佑哪裡去理會這些言語,面上微笑微微緩和下來,但韓一鳴卻見他背上的那隻紅眼睛慢慢變大,一時間,那些流血的眼睛裡,流出來的血都變作了黑色。韓一鳴怎樣看,都覺得無比邪異,但也看明白,要打敗虞衛佑這個法術,須得先破了他那隻紅眼。

  這裡才不過這樣一想,那紅眼已對著韓一鳴所在望來!似乎它察覺了韓一鳴想要破去它的法術!只是靈悟的靈力,它穿透不了,對著這邊望了一望,又轉回去了。只是紅眼之中,也流出血來,靈芯閃身躲在韓一鳴身後,身上瑟瑟發抖,韓一鳴知她害怕這些血,小聲道:「這血對你是很大的傷害麼?」靈芯道:「師兄,我不能沾上一點血腥,沾上了血腥,我就化了。我修為還沒成。他那隻眼流血,就是要刺穿靈悟的結界的。」韓一鳴回頭向靈芯臂上那一圈金粉涂泥般的靈悟看去,只見靈悟依舊發出淡淡金光,與平時一般無二。

      心中不知靈悟的靈力可會被虞衛佑穿透,但卻對靈芯道:「師妹你放心,我必不讓他半點血污濺到你身上,不讓你的修為被他所損毀。」說到這裡,一個聲音在他心中道:「憑我靈力,無穢無垢。」這個聲音自來也不曾聽過,十分清朗。韓一鳴大吃一驚,這是什麼人?居然能夠在他心裡說出這句咒語來!正在吃驚中,靈芯已飄身而起,清清楚楚自口中吐出:「憑我靈力,無穢無垢。」八個字來。韓一鳴越發吃驚,飄於空中的靈芯身上發出淡淡紫光,慢慢現出本來形狀,一朵微放的紫色睡蓮。

  韓一鳴已知這句咒語在這時能救靈芯平安,當即指著靈芯,也在心中唸過這八個字,伸手將靈芯招到手中,收入懷內,繼續向外張望。平波門人之中,錢若華只是催動那鎖靈壺,其餘的人,已處在下風,想來虞衛佑那流血的眼睛,讓他們的法術大打了折扣。他們手中的桃木劍本是闢邪所用,這時卻全被虞衛佑的邪氣壓了下去。韓一鳴眼睜睜看著那邪氣如同一層黑氣籠上了平波門人的臉面,他們的臉面也開始發灰了。只聽靈芯的聲音道:「他們的臉色一黑,就要死了。」韓一鳴不禁十分吃驚,虞衛佑不似厲害到了這一步呀?

     怎麼他的法術卻能如此邪惡!忽然見一道濃濃黑氣直撲過來,韓一鳴一楞,胸口一熱,一道淡淡金光,如同金粉塗成的靈悟自他懷中飄了出來,靈悟現下已沒了龍頭龍身上那片片龍鱗,只是一道淡金色金粉涂出來的龍形了,只有龍眼處,有著二點紅光。它與它的父母,白龍金蛟是大相逕庭了,它的父母韓一鳴都見過的,就是本相,也是見過的,那著實是龍是蛟的。就算白龍沒有能真正成龍,韓一鳴也認為他就是龍。而靈悟卻全然成了只有模糊龍形的一道金粉,只有其神,不見其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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