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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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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匪兵兵)道魔傳[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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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37:09 |只看該作者
九四三、狠勁

  韓一鳴也知劉晨星是特意講了這許多往事與自己聽的,只不知他是否是因無慧的授意講的。但他能說給自己聽,已經解開了自己的很多疑惑。劉晨星笑道:「韓師弟,我說了這麼些,拉拉雜雜,你聽過便罷了。有的話,也未必是真的。畢竟時日久遠了,許多事也未必是真的,我也是聽說的,並非是本人,說的未必對。」他雖是如此說,韓一鳴卻知他說的十之八九是事實。

  若不是事實,他不會這樣說與自己聽。不知他說的這些,是出於元慧的授意,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想必元慧會有將這些事說與自己的打算,元慧對於平波早有防備,他是否期望自己與平波鬥個你死我活呢?平波再這樣下去於元慧自然也不利,因此元慧未必沒這個心思。只是劉晨星說的或許是比元慧原來的期望要多些。不過說話之時,說得投機了,多說幾句也是人之常情。但以劉晨星的修為,這多說幾句,只怕也是不易。

  韓一鳴自然不認為劉晨星說這許多,是讓自己去與平波一決高下。但韓一鳴心中想的卻是,這一決高下是遲早的事。只是如今自己的修為不夠,只能忍讓退後,有朝一日自己修為有成,一定要與平波一決高下。靈山就這麼毀在平波手中,自己一聲不吭,這靈山掌門也當得真叫個無能!

  未當這個掌門之前,韓一鳴覺得自己沒有這樣的狠勁,如今這狠勁卻由心底而生,生生要與平波爭個高下。也因了這一點隱藏的狠勁,韓一鳴覺得無數想法滋生出來,無數心眼算計也都滋生出來。劉晨星這樣來與自己細說從頭,必定有他的緣故。只不過韓一鳴一時間將他的緣故都拋開不論,他說出這許多來,自己也將靈山的過往都瞭解到了。也就完全明白了平波為何與靈山過不去。

  將來要挫敗平波,自己不止要精進武修,連心思也要細密。要密不透風。片刻之間,他已想了許多,卻不露在面上,只道:「多謝師兄說與我聽。可惜我從前不知曉這些恩怨,我那時若是知曉,也不會讓平波得懲了。至少不會讓他將靈山打得這般一敗塗地!」劉晨星道:「師弟,已是過往了,不必再提。我說與你聽,只是因我知曉,你一定會向平波前輩為難。我只想你聽過這些,再去下手,便是吃虧,也少吃些。」

  韓一鳴想要冷笑,卻忍住了,只道:「是呀,師兄說的是。」劉晨星笑道:「師弟,明天我要去萬虛觀拜見平波前輩,你不妨等我拜會之後,再去探聽。」韓一鳴道:「哦!」劉晨星笑道:「平波前輩如今風頭正健,我掌門師弟也讓我們多加小心。說實話,我是沒那麼聰明的,我就想知曉他到底要做什麼?再者,我只是拜會,至於要怎麼做,還得看我們的掌門師弟的意思。」

  元慧對平波道人並不放心,韓一鳴與元慧並無過多接觸,但對於元慧的心眼心計是十分佩服的。他起始就派了門人眼線在平波四周,就是說出來也十分的合理,他擔心平波對門派不利,因此,派遣些眼線也無可非議,就是當著平波的面說出來,元慧也完全可以讓人無法反駁。只是以元慧的聰明,未必會對平波不利,他更看重的是他自己門派的安危。若是平波危及他的門派,他絕不會坐視不理,絕對會出手。

  劉晨星又道:「師弟,我做師兄的有個建議。」韓一鳴道:「師兄請講。」劉晨星道:「好!對於我所說的一切,你若是覺得還有疑慮,可以請教明晰師弟。明晰師弟也知道不少事。只不過你不問他,他是不會說出來的。他只會收在心裡,不過他向來沒有什麼閒言碎語,最為沉穩,因此師弟,你有什麼疑問,不妨去問問明晰師弟。」

  韓一鳴心中一動,明晰就是相當令人信服的,明晰就有那種磊落的氣度,讓人信服,韓一鳴相信,明晰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卻也不願意輕易去開口相詢,無關緊要之事,不必拿去麻煩明晰師兄,只有非常之事才去相詢。

  想到這裡,微微一笑:「師兄說的哪裡話來,師兄肯說給我聽,於我已經是醍糊灌頂,我們靈山與平波之間的恩怨,我是一無所知的。唉師長們一定都知曉,只是他們不說罷了。」劉晨星笑道:「靈山的師長們不肯說起這個,自然是因貴派師祖的面子了。貴派師祖對於平波道長,還是很顧及那點所謂的香火之情的,至少也是師太的同門師兄,或多或少要留幾分薄面的。」

  韓一鳴冷冷一笑:「平波可不留這點面子!」劉晨星笑道:「師弟,你不必與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這樣的。」韓一鳴道:「多謝師兄指點,今日我得師兄指點,才明了這許多事情。」劉晨星笑道:「師弟,這些事遲早會有人說與你聽,但你要想得知得這樣清楚,還需時日。我是想,反正說不成什麼時候,你就會聽到些。只不過那些言語,我不知會否是盡實之語。與其讓你聽那些不盡不實之言,不如我說些我聽到的給師弟聽,反正不盡不實之言,我是不會說的。我也不喜搬弄是非。」韓一鳴心中卻另有想法:劉晨星也幾百年修為,按理說最不愛說的就是別人的是非。但他這樣來說給自己聽,是想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麼?

  元慧的人情豈是好欠的?韓一鳴想起鳴淵寶劍來,心裡還是說不出來的難過。畢竟那是師祖之物,就這麼落入了元慧的手中,韓一鳴有些捨不得。但轉念一想,靈山都失去了,一柄劍再如此肉痛,豈不是顯得自己小氣了。心中又釋然了些。

  正想著,卻聽劉晨星道:「韓師弟,離此二十來裡的東面,我看到一個物事,乃是你們靈山的物事。」韓一鳴立時看向劉晨星,劉晨星道:「我是無意之中路過看到的,我看著就該是靈山之物,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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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37:49 |只看該作者
九四四、靈劍

  韓一鳴愣了一愣,道:「東面,二十里。」劉晨星道:「是。你且前去看一看。」韓一鳴看了看劉晨星,他這樣讓自己離開,想必有他的緣故。但看劉晨星如此穩重,應該也不會拿靈山的物事來開玩笑。只是她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呢?是不讓自己去接近平波道人的萬虛觀?還是讓自己先去把曾經靈山的物事拿到手?想必二者皆有。

  劉晨星既然在此,那今日夜間,是不必再做挨近萬虛觀的打算了。要接近萬虛觀沒什麼難的,但是劉晨星也要挨近去,那不如間錯開來的好!想到這裡,道:「多謝師兄,我去看上一看,如今靈山的物事已經散落,且極少了。我該去看上一看的。」劉晨星道:「師弟去了,要仔細的看,我也是對著看了半晌,才看到的。」

  韓一鳴與劉晨星道別,轉身出來,看了東方,走出城去。走出東城門來,再走出去一段,看看左右無人,御劍向前飛了二十來裡,落下地來,卻是一片田野。此時已經是後半夜,田野裡寂靜無人,韓一鳴放眼四週一望,遠遠的有幾間農舍。幾間農舍之外,便再沒有別的。他落下來極輕,農家大多養有狗,卻不曾驚動。

  站在田地之中,四周細看,不見有什麼與眾不同,韓一鳴仔細想了想,確實走的是東方,也是二十里左右。又御劍飛入空中,對著下方細看。此時天光黯淡,月光已弱,星輝疏落,韓一鳴極目四顧,忽然眼角一道靈光閃過,韓一鳴眼利,立時轉過頭去,對準方位看了看,直飛過去,在那處落下。

  這裡正是田頭,韓一鳴落下之處,有一叢荊棘,雜刺叢生。那一點靈光,就在這荊棘當中閃動。韓一鳴對著荊棘刺叢中細看,他這一看,靈光明亮起來了。一柄黑色寶劍,正躺在棘叢當中!韓一鳴一看這柄寶劍,便知是從前靈山百刃之一!他挑選兵刃之時曾見過這柄寶劍的,只不過這柄寶劍不是他的兵刃。

  韓一鳴立時轉身回來,徑直回客棧去,到了自己與青竹標住的屋內,青竹標睡得正酣,鼾聲四起,手腳攤開。韓一鳴將他叫醒,青竹標睡得正香,不防被叫醒來,十分不耐,睜開通紅的雙眼,罵聲到了口邊,看清是韓一鳴,又嚥了回去。啞著聲道:「師父,這大半夜的,您老人家不休息,也不讓徒弟休息嗎?」韓一鳴不與他多話,只道:「你穿好衣服,跟我來。」

  青竹標半夜被他叫醒,著實不快,只不過他是師父,不便發火,只能忍著,雖是暈頭暈腦,卻還是掙紮著起來,系好衣服鞋子,跟著韓一鳴出來。韓一鳴有些意外,這弟子向來最是話多,也最愛講些著三不著兩的話,這時他雖是滿面的不情願,卻一聲不吭,確是與前不同了。也不多說,只是帶著他走出客棧來,穿出東城門,向前走去。

  一路上,二人皆不出聲,青竹標這時也頗能走路了,腳下也甚快。韓一鳴本想帶他御劍過去的,但看他瑟縮不堪,這夜風寒冷,他未必經得住。二十來里路,二人走到那個小村莊時,天邊已經微有了曙光。只不過黎是之前,卻是最為寧靜之時,依舊無聲無息,二人連村裡的狗都沒有驚動。

  韓一鳴帶了青竹標徑直來到那一叢荊棘面前,韓一鳴遠遠便見那荊棘之中靈光閃動。想是靈山弟子走近,寶劍上的靈光閃耀起來。韓一鳴對青竹標道:「你不是想要一柄寶劍麼,那刺叢之中有一柄寶劍,你自己去取出來。」青竹標臉上頓時一亮,他早就想要一柄寶劍了,這時聽到這句話,當真是神彩飛揚,對著那刺叢看了片刻,回過頭來道:「師父,你沒騙我吧?這裡有寶劍?」韓一鳴瞬間明白青竹標修為有限,並不能真的看到靈劍放出的光芒。因而道:「我當然看到了,才叫你去拿的。這確實是我們靈山的靈劍,但靈山每個弟子要拿到靈劍,都得自己去拿。」

  青竹標面上現出難色來,韓一鳴要將這荊棘叢掃去,自然是舉手之勞,但就是要讓他自己去拿。師兄盧月清當日也是讓自己去拿寶劍的。青竹標對著荊棘叢看了看,道:「師父,那我怎麼拿呢?」韓一鳴道:「這個是你要去想辦法的。靈山的靈劍,是必須靈山弟子自己動手拿的,你拿不起這柄劍來,靈劍不能認主,那麼你以後也就不能極好的用這柄劍。」

  這話極大的鼓動了青竹標,青竹標兩眼對著韓一鳴看了看,又向著荊棘叢中看了一看,道:「好,師父,那我不論如何,也要將這柄劍拿出來。」韓一鳴微微一笑,這弟子有這點狠勁,著實令人意外。要看他如何將那把寶劍弄出來。

  青竹對著荊棘叢看了片刻,轉回頭來道:「師父,你先回去吧。」韓一鳴微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青竹標道:「你老人家這麼看著,我反而沒法子,你老人家回去了,我會有法子把這柄劍弄出來的。」

  韓一鳴對著這個徒弟細看,他面上全是興奮之色,兩眼放光,對著那柄寶劍細看。韓一鳴並不知這柄寶劍的名稱,只是這柄寶劍獨一無二的色澤,他是記得再清楚不過了。看青竹標那樣高興,便道:「行,我走開,你自己取。」放眼四週一望,已見那邊有一個小小的土崗,便道:「我去那邊等你,你取到了就過來找我。」青竹標興奮之餘,哪裡管他去向何方,只道:「師父只管去,我取了就來。」

  韓一鳴也不管他,轉身就走開,他信步走到那個小小土崗上,轉回身來,卻見青竹標站在那叢荊棘前,對著裡面的寶劍抓耳撓腮,顯然喜出望外。韓一鳴忽然一陣說不出的心酸,想當初靈山百劍,就那麼隨隨便便扔得滿地皆是。不論哪一把寶劍都是極其出色,與眾不同,都靈氣四溢。靈山弟子,誰沒有寶劍?誰的寶劍不是靈劍?可是到了如今,要找一把靈劍是多麼的艱難。韓一鳴甚而不知到何處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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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38:20 |只看該作者
九四五、夜光
  
  青竹標再不濟,也是靈山弟子。即使他再無賴,再與靈山同門大相逕庭,他也是靈山弟子。並且是丁師兄還在時自己就收下的。

    韓一鳴不知不覺將這從未看在眼裡的弟子也算成了自己的擔當,一直挑在了肩上。這時看他,依舊是形格都不入靈山弟子之流,深知自己對他有些偏見,這偏見卻難以消除。

  忽然遠遠的青竹標向著這邊看了看,轉身過來了,韓一鳴對著刺叢中一看,寶劍依然在其中,青竹標並未取到手中,便等他過來。青竹標來到他面前道:「師父,難道我們門派之中便沒有個取到寶劍的法術麼?

    我曾聽沈師伯說過,我們門派也有許多法術的。」韓一鳴奇道:「你這是何意?我曾記得沈師兄教過你御劍術的。莫非你沒學會?」

  提起御劍術,青竹標一臉的不快:「師父,就別提那個御劍術了。我不知念了多少回,對柴刀板斧全然沒有作用,對這把劍也沒作用。你讓弟子怎麼用?」韓一鳴對他看了看,他一臉的不滿,口中接著嘟囔:「這也不說了,都不知道這御劍術是什麼東西,我用都用不上。別是一句沒用的廢話罷!」

  聽到「沒用的廢話」韓一鳴忍不住有些生氣,但看他就是個潑皮,自己與他生氣,又有什麼益。細細想了想,道:「你現在就對著寶劍念御劍訣了?」青竹標道:「是呀,難道我不能對著它念麼?」

    韓一鳴忍不住道:「念是沒錯。可你想過沒,這柄寶劍目前是你的麼?」青竹標大是意外:「怎麼?它不是我的麼?師父,可你說那是我的寶劍呀!」韓一鳴忍了半晌才道:「那自然是你的寶劍,可你還沒讓它認你呀。」

  青竹標兩眼睜得溜圓:「讓它認我?它怎麼認我?」韓一鳴忍不住道:「你還沒拿它到手,它怎麼知道你是它的主人?

    既然不知你是它的主人,它怎麼會聽你驅策?」青竹標恍然大悟:「師父師父,你的意思,是要我先拿到它,然後再用御劍術?」韓一鳴道:「你快去拿罷,再折騰一會兒,天都要亮了。」青竹標一溜煙,早轉身跑開了。

  韓一鳴這裡猛然想起自己拿到寶劍的時候,師父將寶劍的名字告訴了自己。那青竹標拿到這柄寶劍,自己也要將寶劍的名字告訴他。

    不知這柄寶劍的名字是否會在掌門秘書之上,韓一鳴深信靈山百劍都會在掌門秘書之內有所記載。於是自懷中掏出掌門秘書來,翻開書頁來,第一頁上什麼都沒有,第二頁上也是一片空白。第三頁上有了他的名字。

    韓一鳴細細一看,一行字跡閃現出來:靈山弟四代掌門韓一鳴,使鳴淵、青霜。這一行字,從前沒有,尤其是自己的配劍,從來沒有在掌門秘書裡出現過。

    於是又細看了一回,這回看完,後面又有一行字出現:弟子青竹標,配劍夜光。

  那柄寶劍叫夜光。韓一鳴看了看刺叢中的寶劍,那就是夜光嗎?韓一鳴看了看,黑色的寶劍,在日光下也是黑色的,夜光這個名字也很配這寶劍。就是不知青竹標要怎麼拿到這柄劍?

  遠遠望去,天光微曙,有了清晨的清新氣息,青竹標站在那邊,對著刺叢出盡百寶,他繞了幾回路,伸了無數次手,始終離寶劍有那麼一段距離,觸碰不到。有一回,他挨得近了些,韓一鳴眼睜睜看著他的手指似乎碰到了寶劍,但不知為何,卻差了那麼一截,就是碰不到。

    韓一鳴險些要以為這柄寶劍也不屬於青竹標,但看他那樣執著,便不動聲色站在原地。青竹標從腰中拔出一柄柴刀來,韓一鳴一看便知是他一直帶在身邊的。

    當時沈若復師兄教他御劍術,他用的就是這柄柴刀。韓一鳴不禁有些默然,對這名弟子,從前著實是太以偏概全了。他能一直帶著這柄柴刀,也就足以說明自己對他有些不知不明之處了。

  青竹標用那柄柴刀將滿地的荊棘斬開一道口,雖說他用柄柴刀相當滑稽,但劈荊棘的手勢卻十分熟練。自然是他從前也劈過,在入靈山派之前,他自然也要養活自己,砍柴燒火一類的事應也做得十分純熟。

    只是韓一鳴見他劈開一個缺口後,那些荊棘又生長起來,韓一鳴看得十分明白,幾乎是立刻就生長起來。青竹標的砍劈全無結果,他始終夠不到那柄寶劍。

    韓一鳴不認為那片地是片寶地,以至於會讓荊棘在片刻間就生長起來。說不定是那柄寶劍帶的靈氣,讓那些荊棘生長得如此之快。甚而那荊棘叢就是這寶劍自帶的一個結界,因此青竹標的柴刀劈不進去。

  看到這些,韓一鳴卻極想看青竹標怎樣將那柄寶劍拿到手。這柄寶劍應該就是青竹標的配劍,只是青竹標要拿到手,卻有些費事。

    只是他的性情也被激發起來,弄不到手,誓不罷休,他揮了一陣柴刀,只劈得一身大汗,天邊曙光,卻不能觸到寶劍。他也不氣餒,就站在一邊,對著那叢荊棘打主意。

  這時那邊村裡已有了人聲,已有人起身,韓一鳴看了看那邊,農人起得早,那邊村裡已經有了人走動,正想要不要叫上青竹標先回去,卻見青竹標對著那邊看了看,徑直向著那邊去了。

    韓一鳴也不走近去問他要做什麼,只任他去了。遠遠看著他找了個農人說了幾句話,片刻之後,那農人自他家中拿了兩根燃燒著的木柴過來遞給他,青竹標拿了那兩根木柴回來荊棘叢邊,將兩枝木柴都架到荊棘叢上。

  這一下令韓一鳴吃了一驚,青竹標這樣做無異於蠻幹,能將那荊棘叢燒著麼?才這樣一想,那火就大了起來,近乎於是熊熊燃燒了。

        韓一鳴離得遠些,都聽得到荊棘枝條在火裡的噼啪聲。韓一鳴十分意外,青竹標卻是說不出的得意。這邊燒起了大火,那邊農人也過來細看,青竹標也不出聲就站在原地看著那荊棘叢越燒越旺,之後漸漸的火勢弱了。再等得一陣,火勢滅了。那柄寶劍躺在一片燒得焦黑的枝條當中。

  青竹標的熊熊烈火把枝條都燒得焦黑,但並未能燒成灰燼,只是不再如起始那般將寶劍密密的封在刺叢當中,青竹標走到寶劍前方,彎腰去拾起寶劍,轉身向著韓一鳴走來。

    那些農人不曾看到其中有一柄寶劍,這時見人拿出一柄寶劍來,都十分吃驚。青竹標越發得意了,臉上掩不住的得色,嘴角上揚,腳步輕快,不多時已走到韓一鳴面前,對他道:「師父,你看,我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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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38:49 |只看該作者
九四六、學

  青竹將手中的寶劍舉了一舉。韓一鳴明知他等著自己的誇獎,卻只是對他道:「靈山弟子都該有柄靈劍,你現在總算也有了。」

    青竹標見他波瀾不驚,有些氣餒,道:「師父,弟子不是一定要你誇獎,但你能不能讓弟子心裡開心些呢?」韓一鳴微微一笑:「靈山弟子有柄靈劍並不是什麼稀奇不得了的事。

    從前我的師兄師姐們的靈劍之外,靈山還有無數靈劍。你不是一直想有柄靈劍麼,現在只能說是你如願了。你讓我怎麼誇獎你呢?你是斬了妖孽還是降服了精怪?還是你為民除害兼濟天下了?」

  三句話問得青竹標瞠目結舌,青竹標滿腔的高興被他一下澆滅,只得悻悻地道:「師父,那些離我還遠,你還沒教我什麼本事,我怎麼去做這些,我才拿到一柄劍,我怎麼能做那麼些事?

     韓一鳴道:「你拿到靈劍固然令人欣喜,但你也要明白,靈山弟子人人有靈劍,這對靈山弟子而言,著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事。至於你說我沒教你,那也是事實。你都沒有到拿靈劍的機緣,我教你什麼呢?」

    青竹標不服氣的道:「誰說師父不言不語的,師父說話也相當的有一句是一句。」

    韓一鳴道:「你入靈山派,乃是你的機緣,現在又有了拿到靈劍的機緣,你應當好好修行了。

    對了,你沈師伯不是教過你御劍術麼?你先學會御劍術,這是法術的根本,學會這個,學別的就簡單了。你這柄寶劍的名字叫作夜光。」

  青竹標對著寶劍看了一看,神色十分不快:「夜光?這柄劍叫夜光?真難聽!」韓一鳴一窒,這柄寶劍通體黑色,細看之下,劍身上有星星點點的銀光,叫做夜光,著實是名符其實。

    實則這柄寶劍十分美麗,韓一鳴只是覺得這柄劍上的靈氣不如從前了,從前在靈山之上看見這柄寶劍,當真是異常靈異。這時看見這柄寶劍,劍身之上還有靈氣,但靈氣比之從前,那是弱了好些了。

  饒是如此,這柄寶劍依舊是與眾不同的。這世間寶劍雖多,但黑色的寶劍卻沒幾柄,這柄寶劍,韓一鳴絕對不會看錯。

    只是聽到青竹標說這柄寶劍的名字難聽,韓一鳴不禁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只見他對著寶劍細看,神色自然是喜愛的,那他的不滿,就只是對這名字了。

    韓一鳴倒覺這寶劍叫夜色十分不俗,正想解說,猛然想起青竹標未必識字,又嚥住了。他不識字,如何領會夜光二字的神韻?

  忽然聽到那邊有人喊叫,韓一鳴抬頭一看,那邊已經形成了大火。

    青竹標為了取劍放的大火,正對著旁邊的山坡漫延過去!這時天氣晴好,這火漫延過去就要形成山火!他與青竹標都一心看著寶劍,完全忘記了那把火!韓一鳴哪裡還顧得上理會青竹標,拔腿就跑。跑了兩步,卻又停住了,伸手自懷中摸出掌門秘書來,翻了開來。

  他連翻了三頁,在第四頁之上,顯現出許多字來,當先一行,便是「喚雨術」。

    韓一鳴一眼看去,不過二十個字。心裡先就念了一遍,然後又念了一遍,連念三遍,不見動靜。他深知靈山的法術,全看各人修行。把掌門秘書揣入懷中,將「喚雨術」在心中一遍遍唸下去。

    那邊的農人已有人取了樹枝來撲打,幾個健壯的農人已奔跑去找桶挑水了,韓一鳴一連念了十幾遍,眼見那火越燒越旺,韓一鳴定了定神,寧心定氣,再將那喚雨術在心裡唸過,三遍之後,耳中傳來一聲雷聲,韓一鳴抬起眼來,本來清澈透明的天空已陰沉下來,頭頂之上更是濃云翻湧。

    韓一鳴福至心靈,伸手對著那起火處一指,頭頂之上翻湧著的烏去直湧過去,湧至那起火之處,已下起雨來。

  那之雖是越燒越旺,卻哪裡當得住雨澆,過得一陣,已俱都澆得熄滅。那些奔跑要將山火撲滅的農人都停了下來,韓一鳴唯恐他們向這邊看來。轉身就走,只對青竹標說了二字:「快走。」青竹標一聲不吭跟了上來,二人腳下迅捷,不多時已去得遠了。

  韓一鳴走了一陣,回頭見早已走出來好幾里路,亦無人追來,這才放慢腳步。青竹標湊上來:「師父,原來你會呼風喚雨呀!教我這個法術好不好?」韓一鳴回頭一看,青竹標滿臉的老實,想來是看見了韓一鳴呼風喚雨,他老實了許多。韓一鳴道:「你御劍術學會了麼?」

    青竹標一愣,吞吞吐吐的道:「師父,那個,那個容弟子慢慢練習,弟子不敢偷懶。」韓一鳴一直看這弟子就無一是處,連說話都是假話甚多,因此只是一笑:「偷懶麼,還是偷的,你不學會御劍術,學這個是沒用的。」

  青竹標哪裡理會他的拒絕,只道:「師父,你老人家真是的,不要這樣小氣!教與我罷,我兩個口訣一起學,說不定還更快些。」韓一鳴道:「御劍術是我靈山弟子的根本,學會這個,能讓你的寶劍裡的靈力供你驅策了,再學別的。」青竹標猶還要說,韓一鳴道:「你都不能用這寶劍,學別的,是學不會的。」實則韓一鳴也不知是否真是這樣。

    也無人說過御劍術有多麼緊要,但他卻覺靈山的法術就是這樣。尤其初入門的弟子,是要借助靈劍的,因無甚修為,一定要借助靈劍裡的靈力。如不能引動靈劍裡的靈力,別的法術那就更學不會了。

  青竹標雖有些不服,但心中也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師父,真是這樣麼?師父當年也是先學會御劍術的麼?」韓一鳴道:「我自然是先學御劍術的。學會御劍術用一些時候,遇上機遇了,才學別的法術。學會御劍術,至少將來可以御劍飛行了。」

  說到御劍飛行,青竹標頓時無比嚮往,他在靈山也有時日了,見師長們都是來去無蹤,著實羨慕。想要學,沈若復也不保留。但青竹標不論怎樣學,都毫無進展,背地裡也抱怨這小師伯沒有好好教自己法術。

    今日見了那看似什麼也不會的師父呼風喚雨,又聽說法術要先學御劍術,這時心裡有些相信了。只是他素來狡猾,心裡信了八分,嘴裡卻道:「師父,你可不能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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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39:23 |只看該作者
九四七、玄妙

  韓一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轉得甚快,可見心中算計多多。只不過這弟子如今對於靈山派,著實是不願離去。韓一鳴對於那喚雨術學得極快,並不意外,靈山的掌門秘書之內所計載的,遠遠超過自己看到的。從前給大師伯翻書時,韓一鳴便知這本書雖是薄薄一本,但其中所有,卻遠遠超乎所想。他早已想到靈山的諸般靈妙法術必有一個地方藏匿,這個藏匿之處再沒有比掌門秘書更加穩妥之地了。只是當日不知如何開啟法術記述,自己也沒有學到。今日偶然動念,卻真的翻開了記載靈山妙法的書頁,那從此之後,當然要好好細看這其中的法術了。靈山的修行雖不以法術為主,韓一鳴卻要好好參看一下法術了。

  青竹標看了他片刻,道;「師父,你先前看的那本書是什麼書?是法術書麼?」這弟子著實機靈,他不過摸出來看了一看,他居然看在眼裡了。韓一鳴道:「哦,那是靈山的掌門秘書,掌門才能看的。」青竹標眼睛一轉:「什麼叫掌門秘書,能給弟子長長眼麼?」韓一鳴深知他是不信自己的,這弟子有些急於求成。韓一鳴從前對他極是不屑,只因這弟子與他大相逕庭,有些看不順眼。

  但經歷如許,對這弟子的看法也改觀不少,真如沈若復所言,靈山如今還有什麼好處可以圖謀呢?青竹標這樣的人,平波也是看不上眼的。因此他不會離開靈山,只要在靈山還有立足之地,能學到法術,他就可以立足世間。這就是青竹標的算盤,韓一鳴這時來看,看得再清楚明白不過了。他這算盤於靈山並無損害,他一旦學會了御劍術,會對靈山的更多法術細心學習,學得越多,他越不會離開靈山。

  青竹標見他不動,又道:「師父,不要小氣麼,弟子學會法術,師父不也就能夠少操些心了麼?」韓一鳴微微一笑,道:「好,給你看一看。不過我要先告訴你,你在上面能看到你的名字都算是你厲害了。既然叫做掌門秘書,這本書就只能靈山掌門看。」青竹標一聽這樣神奇的書,越發覺得玄妙了,也越發難以相信了,道:「師父,您老人家真是吊弟子的胃口,就請你老人家發下慈悲,給弟子看一看罷。」

  他並不識字,看個什麼勁兒呢?又能看到什麼呢?韓一鳴也不說破,卻忍不住一笑,伸手入懷裡去,拿出掌門秘書來,遞給青竹標。青竹標接在手中,細細看了看封皮,他果真不識字,看見「掌門秘書」四個字也不識得的。但仍舊裝模作樣翻了開來,韓一鳴看他翻開的秘書之上,不過廖若晨星的幾個字,其實便是一面面白紙了。也不說破,只是微笑看著。

  青竹標耐心的一頁頁翻過去,果然什麼都不曾看到,心有不甘,道:「師父,你不是拿了另一本書來消遣弟子罷?」韓一鳴正想要說他,卻忍住了,只道:「你就算我另拿了一本書來消遣你罷!」伸手將青竹標手中的掌門秘書拿了過來,收入懷中。青竹標立時道:「師父,你看,弟子隨便說說,你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計較了。」

  他倒是轉得快!韓一鳴道:「你今天這把火一燒,險些燒成山火。」青竹標道:「有師父在,還怕成山火麼?師父,你將來把這身本事都教給我罷。我也想當掌門!」韓一鳴不料他說出當掌門這句話來,倒有些意外了,將他細看。青竹標道:「師父,你莫看我瘦弱,學了法術,我也會厲害起來,也可以當掌門的。」

  韓一鳴聽了這話,默默無語,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自己才上靈山之時,眼中一陣難受。卻也想起了屠藍龍時那個靈山同門。青竹標見他不言不語,卻當他不信自己,自己說到當靈山掌門當然也是一時說順了嘴,也知師父是靈山掌門,當了現任掌門說自己要當掌門是不是有點不妥?

  他雖有些渾,但世事卻是頗多經歷,也看過了許多白眼,因而極是機靈。先是一笑,而後才道:「師父,你放心好啦!弟子還一點所謂的修為都沒有,當掌門這種事,只是隨口亂說的。我哪有師父這樣厲害?」韓一鳴知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就不必這樣說了。如果將來你的修為能當靈山掌門了,我將這掌門的位子讓給你。」青竹標兩眼放光:「師父,你,你說的可是真的?」隨即意識到自己失態,又道:「師父又拿弟子打趣了。」

  他眼中的光芒一閃,韓一鳴看得再清楚不過,這時看青竹標,當真是連他心中所想,都能看個再清楚不過。當下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拿你打趣,靈山掌門本來就是這樣傳下來的。將來你修為到了,擔當得了這個掌門,這掌門之位,我讓給你。你若沒這個本事,這掌門也輪不到你手上。」

  青竹標對著韓一鳴看了一看,道:「師父,我還沒怎麼見過你的厲害,有機會可否讓徒弟也見識下師父的厲害?」韓一鳴搖了搖頭:「我沒什麼厲害的。不必見識。」青竹標道:「可我聽師伯們說起來,師父卻是極厲害的。師父,既然你收了我做徒弟,那麼我就要跟著師父多學些本事。師父也不必自謙,我做徒弟的,一定要跟個有本事的師父。師伯們都說師父有本事,那師父一定是有本事的。師父要不,先教徒弟兩招?」

  說了半天,青竹標這才繞到主題上來。韓一鳴微微一笑:「你學會御劍術了麼?」青竹標本來滿心期待,一聽這話,化為滿臉的沮喪:「師父,您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呀?御劍術麼?弟子遲早有一日會學得會的。師父,不要小氣,教弟子兩招罷!比如師父先前的喚雨術就很好,又不必用劍,弟子學起來,一定相當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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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40:06 |只看該作者
九四八、算計

  韓一鳴道:「好呀!反正你想學,我就教你。不過你要是學不會,可不怪我。俗話說: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你的御劍術還沒學會,那麼這些法術學不會,也沒什麼意外的。反正就是口訣而已,你學不會,知道了口訣也沒什麼用!」青竹標有些不服,道:「難道一定要先學會御劍術?」韓一鳴道:「我是這樣的,你的師伯們也是這樣的。你要想越過這御劍術,於我是沒什麼意外的。反正都是教你,沒什麼不可以教的。至於你越過了御劍術,卻是一定學不會的。這卻不能怪我!」

  青竹標猶不死心:「師父,就沒有別的法子麼?」韓一鳴道:「哪一個門派都有最根本的法術。靈山弟子就是御劍術,至於別派是什麼,我不知曉。我也不好打聽。但入門的法術都沒學會場,你學別的,學得會麼?」青竹標也有些吃不準了,對著他看了半晌,想是對他的話十分的懷疑,卻又不敢貿然學習別的法術。半晌之後,道:「唉!還是聽師父的,學會了御劍術再說。」

  他倒也會衡量利弊。韓一鳴正想走,青竹標又道:「師父,這御劍術如此難學,有沒什麼竅門?反正弟子學會了,以後師父也可以少操心些。至少逃命不必師父擔憂。」韓一鳴心下微微嘆息,這弟子與靈山真是相去太遠,靈山同門中,哪裡有他這樣事事想取巧的?青竹標極之聰明,見他神色,已笑著道:「師父,徒弟說笑呢。回去一定好好練御劍訣,走嘍走嘍!」搶先邁步向城裡走去。

  韓一鳴不想與劉晨星相遇,故而在城裡一連呆了幾天,每日裡不過出來轉上一轉,靈芯與青竹標一同呆在客棧內。靈芯靈花所化,待在客棧內並不覺煩悶,難得的是青竹標也不出去惹事生非。原來青竹標得了夜光寶劍,每日裡對這柄劍愛不釋手,苦練御劍術。他雖愛惹事生非,但一想到學會了御劍術,可以更好的惹事生非,立刻就將學會御劍術當成了第一要務。時刻都想著御劍術,在心中默念。

  他安寧了,韓一鳴倒十分意外,畢竟青竹標不安份是人所共知的,他現下的安份,也只是因了要學會御劍術而安份。但他能靜得下心來學法術,已讓人意外之極了。韓一鳴小心在意了幾日,倒沒看見劉晨星,看來劉晨星已離開此處,而平波門人雖說在城裡時有出入,卻並無小心警戒之意,那自己的行蹤,平波也就不會知曉。平波要是知曉了韓一鳴的下落,必定不會放過他。即使他不來,他門下弟子也一定瘋了一般撲上來的。

  這日下午,韓一鳴讓青竹標去估了一套半舊的儒生衣帽來,洗淨晾乾,穿在身上。韓一鳴對著鏡子照了照,雖說不覺自己有何變化,卻總覺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已一去無蹤,鏡中這個人不是自身。戴上帽子之後,越發鏡得鏡中那人不是自己,便將青霜寶劍也留在客棧,信步出來。

  他打定了主意要在晚間去萬虛觀看視,因而先出來去萬虛觀左近看一看。韓一鳴也不知為何,如今自己是這樣的小心。但卻知,這也是應有的謹慎。他眼看著平波門人自身邊越過,他也不刻意去迴避,他們卻都未留神。

  來到萬虛觀左近,只見香火依舊十分的旺盛,門前騾馬車轎皆有,人來人往,十分熱鬧。韓一鳴遠遠站住,對著萬虛觀看了看,不見異樣,便向門口走去。便是這時,萬虛觀內走出一個人來,此人面目白淨,與韓一鳴打了個照面,竟是十分眼熟。韓一鳴一愣,收住了腳步,這人明明就是見過的,只是不知何時見過,韓一鳴看他面上,真是眼熟,可偏偏想不起來此人為誰?唯一能知曉的,就是此人乃是平波的弟子!

  韓一鳴也著實意外,平波的弟子也多,他見過的也不少,打過交道的也不少,都能一眼認出來。而此人他不論怎麼看,就是想不起來。詭異的是,他明明就是平波的弟子,能記得起來的,也一定有過交道。可韓一鳴卻想不起他來!

  韓一鳴對於平波門人,並不懼怕,卻一直迴避,乃是因他現下要在暗中窺探之故。因此一見平波門人,便閃身迴避。那人卻一眼也不看他,徑直走出來了。韓一鳴如同一個香客一般,遠遠站著,對著四處看了一回。待那人走過去了,這才轉過身來。平波門人在萬虛觀前迎送,韓一鳴冷眼一瞥自己身上衣裳,與旁人再無二致,心中坦蕩,便向著萬虛觀門前走去。

  忽然一個小道士自觀內奔出來對著這邊叫道:「汪師伯,汪師伯。」韓一鳴看他眼睛看著自己身後,並未留意自己,便徑直向前走去。那小道士一眼都不看韓一鳴,口中嘟囔道:「這汪師伯,怎麼當不識得一般!」旁邊另一個小道士道:「汪靖波師伯才醒來沒幾日,怎會記得你。你就安生些罷。我們做小輩的,不好這樣多的埋怨。」

  二人不過是淡淡說來,韓一鳴也只是無意之中聽到,本不在意,但「汪靖波」三字卻有點耳熟。平波門人眾多,韓一鳴也不知何時聽到過這個名字,但就這汪靖波的形貌與這二個小道士說起來,也知他是平波的親傳弟子。走了幾步,正要邁進萬虛觀去,卻停了下來。這「汪靖波」三字雖說並無什麼奇異之處,但韓一鳴聽著,卻是說不出來的異樣。並且這人有些眼熟,是屠龍見過麼?還是這人來過靈山?

  韓一鳴心底細膩起來,這人要是見過,那可就得相當的小心。自己尚且記得他,他未必便會記不得自己。念及此,收住了腳步,便是此時,一個小道士已迎了上來,對他道:「這位供奉,裡面請。」韓一鳴見他並不識得自己,再見他年輕,知他是平波的徒孫輩。便道:「有勞小師父了,我還等一位同來的好友,他未到來,我要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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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40:38 |只看該作者
九四九、所求

  那小道士道:「供奉有同來的好友麼?也不妨到裡面去等,我們設有茶水處,供奉盡可以在其中品茶等待。」韓一鳴微微一笑:「我的好友是外地來的,聽說你們這裡有求必應,特與我相邀前來。我就在此地等候便好,他人生地不熟,我進去了,他又是小地方來的,若是不好意思進來,豈不錯過了?」那小道士道:「供奉說的是。但憑供奉的意思。不過我們此間,確實是有些靈驗的,遠近都有人慕名前來呢。供奉從前來過麼?」

  韓一鳴自然是知曉平波的手段的,便道:「你們觀中呢,我是不曾來過。只因我認為凡事都有機緣,你們能夠有求必應,說明你家師父有能為。我若是有必定要請你家師父出手相助之處,定會前來,此番卻是陪我好友前來,先了了他的心願罷。」

  小道士得他一讚,面上浮上笑來:「供奉當真是懂的。其實什麼叫有求必應,我們師父,不,師祖,也不是什麼都有求必應的。那必須得答應的,才答應,不能答應的,斷不肯答應的。我師祖說的好:若是答應了,便須做到。若是做不到,莫如不答應。」韓一鳴知他說的這個「師祖」指的乃是平波道人,便淡淡地道:「那你們師祖是個相當明白的高人了。」

  小道士笑道:「有勞供奉誇讚了。我們師祖確是個高人的。不說別的,只說他老人家答應的,就沒有辦不到的,就已是高人了。這些天我們師祖想來是修為大進,供奉的好友若真是有那難為的事來求我們師祖,我們師祖說不準答應下來,真給他辦成呢。」

  韓一鳴心中一動,卻只是一笑:「這些天你們師祖心境大好呀!好,那我們一定請貴師祖相助,以全我好友的心願了。只是不知我那好友的心願,貴師祖是否能夠達成了。」小道士道:「這個呢,我們也不敢亂講,但不是小道誇口,若是對了我們師祖的眼緣,這世上也就沒什麼難事了。」韓一鳴看他一臉的得意,心中有些警惕,只是看著他,不再說話。那小道士見他不信,索性看了看左右,見無人在意,小聲對韓一鳴道:「供奉不知,我師祖的本事大著呢。「

  他說了這句話,便不再說,韓一鳴經了這些時日,大致也明白他這是吊自己的胃口了,微微一笑,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摸到了個小錠子,拿出來遞與那小道士道:「我是沒什麼難事了,只是我那好友不知有什麼難為之事,若是真能解了他的難為之事,了了他的心願,這銀子麼,不敢說多的,他會傾其所有來供奉貴觀的。哦!這個,是請你替我去進點香油。我雖沒什麼難事,但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不是麼?」

  那小道士對著他遞過來的銀子先行了個禮,才接在手中,更小聲地道:「好教貴客得知,我們師祖,那是有通天徹地,起死回生的大本事的。供奉若有難事,只管說出來,我看這世間,還真沒難得住我們師祖的難事!」

  韓一鳴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那小道士道:「貴客可知,我們師祖輕易是不見人的,就是我的師父,也輕易不見人。但我會請師父出來與貴客相見,我師父在我們師祖面前,是很得師祖青眼的。畢竟我師父也是很有道行的。」韓一鳴一面點頭微笑,一面四周打量,他特意站在門口,乃是因門前全是平波的徒孫輩在迎來送往,平波的親傳弟子,並沒在此間出現。但他也格外小心,平波門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見到他在此間,必定會全都撲上來。

  他不動步,那小道士便陪在旁邊。韓一鳴挪到一邊,做出等人的樣子,卻漫不經心的四處探看。只見門前人來人往,平波的親傳弟子卻極少露面,想來他們已然都是師父輩份,這迎來送往的小事,自然是交給各自的弟子了。

  那小道士陪在一邊,倒也很是識趣,韓一鳴不出聲,他便也不出聲。韓一鳴四處望了一陣,餘光掃到他看著自己,便又向著來往看去,並且做出焦急不堪的模樣來。片刻之後,只聽那小道士道:「此時還早,貴客不必著急,不如進觀內去,我們觀中頗有好茶,貴客大可以一邊品茶,一邊等候。」韓一鳴笑道:「不必不必,你若有事,你去忙便好。」那小道士道:「我只擔心我師父叫我,我去看看便來。」

  這話正中韓一鳴下懷,他只作漫不經心地道:「你師父貴姓呀,可有法號?」小道士道:「我師父姓宋,名諱上出下群。」韓一鳴自然是識得宋出群的,一聽是這活寶的弟子,不禁細細打量了小道士兩眼。那小道士倒也機靈,道:「貴客識得我師父麼?」韓一鳴道:「我不認得令師。不過聽得出群二字,想必你師父的道行也是出類拔萃的。」小道士道:「師長們的修為,小道不知,但師父的修行,定然是不錯的。」

  韓一鳴在心裡將所識得的平波弟子都數了一遍,忽然數到「汪靖波」,心中一驚。汪靖波此人,韓一鳴也是識得的。此人曾是平波手下的得力弟子,韓一鳴才入靈山派,跟隨黃靜玄師伯下山時,就與此人同行。可是此人不是被詰利摩訶所傷,成了泥塵了麼?就因他太早就歸塵歸土,韓一鳴一時之間,竟不曾想起他來。此時將所識得的平波弟子在心裡排了一遍,自然就想起來了。

  一時之間,大吃一驚,卻也不便開口問那小道士,此時心裡有了疑問,也不便在此久留了,但小道士卻守在旁邊,便道:「唉,這已過了多時了,不會是找不到路罷?」他故意自言自語,嘆了口氣後道:「有道小師父這裡守候了,我與好友約的時刻已過,別是他找不到路了罷。我去迎一迎看。」他如此一說,小道士不會跟在身邊,只道:「貴客請便,回來只須與我同門說找明月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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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41:01 |只看該作者
九五零、來訪

  韓一鳴一面答應,一面抬腿便走,轉眼走入城中,又走了長長一段路,轉了幾個彎,這才停下腳步來。此時並無平波門人跟在他身後,韓一鳴住了腳步,站在路邊,將在門前看到的汪靖波與自己曾見過的汪靖波在心裡比較。那門前所見的汪靖波並無異樣,但那從前識得的汪靖波卻是記得不甚清楚,畢竟時日久遠,再者當時對此人並不熟,韓一鳴也不曾多看,若不是因了詰利摩訶偷襲,韓一鳴仔細打量過汪靖波,只怕這時也想不他是誰起來。

  這人果真是自己從前見過的汪靖波麼?韓一鳴有些吃不準。此人若不是從前那個汪靖波,怎會如此眼熟?韓一鳴細細想了一回,這個自觀內衝出來的汪靖波著實是眼熟的。他若真是從前那個汪靖波,那就奇怪了,汪靖波明明是死在眼前的。不止是死,還是灰飛煙滅了。

  難道是平波有了起死回生之術麼?想到這裡,韓一鳴不禁也嚇了一跳!

  他心中吃驚,腳下卻一步不停,徑直向前走去,走回客棧,這才收住腳步。靈芯不在,青竹標也不在。韓一鳴向來不過問靈芯的瑣事,她自有修行的方式,不能與尋常人相似,她若不在,難說是躲在哪裡修行了。至於青竹標不在,韓一鳴略有些意外,卻也在片刻之間,就明白了他的去向。

  青竹標也躲起來去練御劍術了。一直以來,他沒有靈山的靈劍,也沒有趁手的兵刃,這時得了夜光寶劍,自然是起早貪黑的勤練御劍術去了。學好御劍術才能真正驅使靈劍,才能真正成為靈山弟子,眼下的青竹標對此,再明白不過了。

  韓一鳴逕自回到屋內,將從前的汪靖波與先前自己遇上的汪靖波對起來一一細想,兩個汪靖波再明白不過的就是同一個人,雖說詰利摩訶已是很久之前的事,韓一鳴還是一時全想了起來。實則不過三年,但韓一鳴卻覺時日久遠,並且是極之久遠了。時光是沒過去多久,卻經歷了這許多,多到了想起來都有些恍如隔世。

  平波當真是不可小視,不知他怎的練成這樣的法術,能將死去多時的弟子又重新變出來。修道之人寂滅難道是假的麼?汪靖波的修為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師伯師父師叔們高深。師父們都沒有再回到自己身邊,那麼汪靖波忽然出現,是否就是平波的法術所致?如若是平波的法術所致,平波的法術可就太可怕了。他萬虛觀從此會淵源流傳,弟子只會越來越多,別的門派都將消散個乾淨,而萬虛觀卻可以一直流傳下去!

  就在這時,門上輕輕的響了三下,小二的聲音在門外道:「這位客官,有客前來拜訪。」韓一鳴略一思索,道:「客人?我在此間並不識得什麼人呀!」那小二道:「那是否要見?」韓一鳴心道:「平波門人是絕不會這樣禮貌的找上門來,他們若來,必定是打上門來的。莫非是元慧的同門?劉晨星師兄來了麼?

  便是這片刻間,小二已在門外道:「客官若是不想見客,小的去替客官推卻了。」韓一鳴道:「哦!不必不必,有勞你請他進來。」小二應了一聲去了,不多時,又來到門前敲了敲門,韓一鳴道:「有請。」小二將門推開,對門外的那人道:「請進去罷。」

  一個布衣麻鞋的男子走了入來,身形健壯,年約四十,面目十分和氣,對著韓一鳴笑了笑,待小二拉上門去了,才拱了拱手道:「這位同道,敢問如何稱呼?」韓一鳴並不識得此人,但靜心一看,已見這人心口有靈光一閃,知曉也是個修道之人,並不先行回話,看到年紀比自己長,也拱了拱手道:「請恕在下眼拙,不知在何處與師兄曾經相見過。也記不起師兄的名諱來,失敬失敬!」

  男子又笑了一笑:「並非你眼拙,咱們本來便不曾見過。只是我看到你有同道身上的靈光,因此才來相見的。」韓一鳴心道:「原來並不識得。」卻只是點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只當是我記性不好,記不住了。」男子道:「是我來得冒昧了,還望你不要怪罪。」韓一鳴道:「師兄來此,有何見教?」

  男子笑道:「見教不敢!我再冒昧猜上一猜,這樣的靈光,並非修道之人都能有的。嗯,我並非今日才見到同道的,適才我在外面,見了同道的同伴,想必是貴派的弟子罷,拿了一柄帶星光的寶劍。」韓一鳴心道:「青竹標有了寶劍,引人注目,過後定要他收了起來,絕不許他再拿著招搖過市!」男子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又道:「這卻不是遇上的,而是那寶劍,我看了有日子了。不瞞同道說,那寶劍與我也似是有緣,我挨近之時,它微有光暈,但我卻一直不能拿到。因此隔不了兩天,我都會去那看寶劍。師弟要笑我痴了罷。那真是一柄好劍,我極之想要。才在貴弟子處看見。於是我跟了過來,看到了同道與另一位靈體修成的人形。」

  韓一鳴一聽這話,心念電轉:這人居然看到了靈芯!這可要小心了!此處乃是平波的地頭,在此間發生了何事,都會驚動平波!也不焦急出聲,只道:「師兄前來有何要事?」男子對他看了一看,道:「師弟別忙,聽我說完。」韓一鳴見事已至此,索性任他說了。男子又道:「我留心看師弟的寶劍,劍鞘上有著無比深厚的寒意,劍身上籠著一層冰霜。我曾聽得,這樣的寶劍,乃是玄武處的至寒之物才能練成的。有幾人與玄武北尊有交情呢?能得此靈物呢?靈空前輩麼?這柄劍是青霜寶劍麼?師弟是靈山弟子,並且背的是靈山四大靈劍之一的青霜寶劍,智慧之劍,絕不會是靈山的尋常弟子。不知與現任靈山掌門韓一鳴怎麼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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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41:44 |只看該作者
九五一、茶

  他說了這許多,韓一鳴心知瞞他不住,索性坦言:「在下正是韓一鳴。」那人將韓一鳴上下一打量,笑道:「韓掌門,這般的謙遜,所為何來?」韓一鳴道:「道兄謬讚了,不是謙遜,乃是小心謹慎。請問道兄高姓?」那人道:「在下姓何,何三思。」韓一鳴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但也不出聲,只在心裡想了一回,著實不曾聽到過這個名字,才道:「請道兄恕在下沒什麼見識,識得的同道也少……」還有半句話未說,那男子已截著他道:「哎!掌門太客氣了,我們原不識得。不瞞掌門說,我向來不好湊熱鬧,也少在人前露面,同道中人,識得我的並不多,掌門不識得,正是對了。我年長些,你叫我一聲師兄,我叫你一聲師弟,反倒來得自在。」

  此人說話倒也爽快,韓一鳴微有些意外,卻也並不侷促,道:「師兄來了這會兒了,都未曾坐下喝口茶,請師兄先坐下,我請小二倒杯茶來。」那何三思笑道:「不必勞動他人,我自己帶了茶來。」徑直走到屋內的桌前坐下,雙手對搓,片刻之後,手心多了一隻瓷杯,他將那瓷杯放在桌上,又搓了一回手,又變出一隻瓷杯來,一併放在桌上。

  韓一鳴從前家裡也頗有家底,瓷器古玩也見過不少,這時看這茶杯,色作青白,瓷胎細膩,釉色如雨過天青,知曉是極好的秘色瓷,再看這杯的形狀,如同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拿在手中,僅為一握,乃是極好的玩物,便看了那何三思一眼。

  何三思笑道:「這對茶杯與茶壺隨我多年了,我對身外之物向來不在意,獨獨舍不下這茶杯茶壺,師弟莫要笑我。」韓一鳴道:「師兄說哪裡話。」何三思將兩隻茶杯放好,伸手入懷內一掏,掏出一隻青瓷茶壺來,壺身有著蓮瓣花樣,十分精巧美麗。他將茶壺放在桌上,又取了一個荷包出來,從中倒出一把茶葉,放入壺內,提著壺柄,輕輕晃動幾下,放在一邊,道:「我前來拜謁師弟,不曾帶得什麼好物件,就請師弟喝杯茶罷。」

  韓一鳴看他做法,哪知他卻不動,過得一陣,忽見那青瓷壺壺身色澤深濃起來,何三思笑道:「水來了。咱們這便燒開。」他右手五指一捻,掌中已燃起一團火來,何三思左手將茶壺拿起來,交在右手,不過片刻,提了茶壺便對著杯子裡沖水。

  茶湯色澤淺綠,撲鼻的茶香。何三思笑道:「師弟,請嘗嘗我的茶。」說著,放下茶壺,自己先拿了茶杯喝了一口。韓一鳴也拿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入口微苦,卻立時回甘,舌底生津。他不懂茶,卻也知是好茶,道:「道兄的茶真好。」

  何三思笑道;「我喝茶不講究,但求好喝便了。師弟覺得好便是好了。」韓一鳴這時得了空,才道:「不知師兄前來,有何見教?」何三思道:「師弟,我只是前來拜謁,靈山派的前幾任掌門,我都是十分景仰的,師弟也十分令人佩服。我只當要等待時機才能與師弟相遇,哪知在此間便與師弟遇上了,既遇上了,那便沒有視而不見的理,這才冒昧前來,師弟不要見怪。」

  韓一鳴道:「在下絕不見怪,只是道兄是哪個門派的,可否見告?」何三思笑道:「師弟,我若說我是魔道中人,你信麼?」韓一鳴愣了一愣,這人說話也太出人意料了,忍不住將他上下一打量,也沒什麼與眾不同之處,便道:「道兄,有所謂的魔道麼?」何三思笑了:「師弟真是獨具慧根,確實沒什麼所謂的魔道。我只是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派,獨自修行,不參與所謂道中人的爭鬥,或許在別人眼中,這便是魔道。」

  韓一鳴默然無語,平波所為,又與魔道有何異?只是說到魔道,韓一鳴還是有些防備的,從前二師伯也跟魔道大打出手過,二師伯那樣的為人,都與魔道大打出手,可見魔道的確也有讓人不能忍之惡處。

  何三思卻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笑道:「師弟太仔細了,不瞞師弟說,我這小小的門派離魔道還遠著呢,我門派存在不過才一百多年罷了,所謂的魔,咱們也離得遠得很。就是道友,我們離得也很遠。對道友們而言,我派著實微不足道。」韓一鳴微微一笑,並不言語,何三思又笑道;「師弟若是不嫌棄,到我派中去看一看如何?」

  韓一鳴一怔,何三思笑道;「師弟,你不會是聽我說了魔道二字,當真了罷?所謂的魔,所謂的道,真是這麼介定的麼?」韓一鳴微微一笑:「嗯,道兄說的是。不過道兄可否先將貴派說與我聽上一聽?」

  何三思笑道;「我派叫仙靈派,我師父為開派鼻祖,當然比不上靈山師祖那樣靈力天成,不天下間又有幾個靈山派呢?我們派雖小,我卻樂在其中。」韓一鳴不禁向他看了一眼,只見何三思滿臉都是微笑,顯然對自己身在仙靈派十分滿意。這樣的神情令韓一鳴十分意外,自來見的同道,少有說起自己的門派志得意滿的,尤其是幾乎名不見經傳的門派。而何三思卻是這樣的滿意,真不知這仙靈派是何等的自由自在了。

  兩人略坐了一坐,何三思又笑道:「師弟,我與你是偶遇,這偶遇便是緣份,因此我請師弟到我仙靈派去做幾天客,師弟意下如何?」韓一鳴微微一笑:「師兄前來不是有要事麼?不如等師兄要事了啦,我們再談做客一事?」何三思笑道:「要事?師弟,我來到此地,也是路過。至於要事,要看是什麼事,凡事都有先後緩急。」韓一鳴看他神色,知他所說不假,但因他之前說了個魔道,到底也小心些。不接這話茬。

  那何三思極之聰明,見他低頭喝茶,並不搭話,笑道:「韓師弟,我與師弟雖不是一見如故,但我是個爽快之人,我與師弟直說了罷,我請師弟前去,乃是有要事相求。」韓一鳴聽他說出這話來,只是笑了一笑,依舊不接口。何三思道:「師弟,我門派所處乃是在蠻荒之地,因此在同道之中,少有人知。我門派所在之地沒什麼知書識禮之人,都是真正的山野村民,那才真叫做化外之人,連字都不識得的。當年我師父到了那地方,見那地方當真是民風純樸,才留下的,我門派之中的同門,與這些化外之民相處時日已久,幾乎也都是化外之民了,沒什麼心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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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29 23:42:22 |只看該作者
九五二、離體

  韓一鳴笑道:「這才叫修行。」何三思笑道:「師弟過獎了。不過我的同門的確是純樸得讓人意外。」他停了一停笑道:「我之所以說純樸,師弟見了,便知曉了。我同門之中有位師妹,十幾年前便出來云游,本來也是要精進修為的,但幾年之前,這位師妹與我們斷了音信,本來麼,斷音信也沒什麼意外的,她本就是出來修行的,說不成到哪個無人所知之處去精進了。當時我們門中也沒多想什麼,但前些天,我卻意外得知,這位師妹是被平波囚禁了。於是我便一直呆在此間。」

  韓一鳴聽到這裡,心中一動,卻又忍住了。何三思道:「韓師弟是見過我師妹的。我這樣說,並不奇怪,我師妹有幾樣異樣的本事,其中一樣,就是靈力離體,她能將她的靈力自身上剝離出來而不損自身份毫,這一點,我還未見何人能夠做到。但我在韓師弟的手上,卻見到了這本來屬於我師妹的靈力!」

  說著,他伸手一指,正指著韓一鳴的左掌。韓一鳴也不驚異,只是看著他,他道:「師弟,你左掌內禁錮了我師妹的靈力,這令我十分意外,我不知師弟自何處拿到我師妹靈力的,我在平波道長的萬虛觀外,覺察到了我師妹的靈氣,十分微弱,我雖不知這靈力是如何到的韓師弟手中,但我卻知韓師弟是個最為謙和之人,不會無故剝奪我師妹的靈力,因此才想請韓師弟到鄙派去坐一坐,也好讓我知曉我師妹何以會將靈力剝離出來。」

  他侃侃說來,韓一鳴聽到他看到自己手心的靈力之時,十分意外。但聽他講完,知曉自己有了說不清的麻煩,定了定神,才道:「何師兄,貴派也萬虛觀交情如何?」何三思道:「我派與平波道長的萬虛觀素無往來,萬虛觀是大門派了,平波道長門下弟子眾多,如何是我們小小仙靈派能夠比及得上的。師弟你也不必聽我說了,心裡就有什麼想法。我們知曉靈山派與萬虛觀之間已有些誓不兩立,因此我也奇異我的師妹落在平波道長手中時,她的靈力會落在了靈山派。莫非,是師弟與平波道長爭起來,導致一人拿了一樣麼?」

  韓一鳴這會兒知曉何謂「滿身長嘴也說不清」了,只得苦笑。何三思道:「師弟,我也直言,我仙靈派直到如今,連上師父,同門就只五人,再沒多的人了,因此我們對這位師妹十分在意。我若不是在師弟身上看到我師妹的靈力,是斷不敢來打擾師弟的。並且我請師弟去,現下我同門之中只有四人,師弟不必擔心我們會於師弟有什麼不利,我們一來沒這個心,二來沒這個能為,師弟去是隨我去,去到了我派中,隨時可以離去,我們並不會攔阻,還請師弟不要多心,我們並非那不講道理之輩。」

  他說這話,面目神情再寧定不過,韓一鳴看了半晌,微微嘆了口氣:「師兄,我並不疑師兄對我有什麼不利之處,師兄想要知曉這靈力從何而來,我直言相告便是。至於去貴派做客,那真要多謝師兄的好意了。我派目前人手凋零,我不能四處走動,因此師兄的好意,我先謝過了。我先多問一句,貴派的師姐,怎麼個稱呼?」

  何三思道:「我師姐姓楊,叫做楊四妹。」韓一鳴道:「哦,不知師兄如何認定楊師姐在平波處?」何三思道:「不瞞師弟說,我師門雖是弟子稀少,有些勢微,但各個門派嘛,都有其不傳之秘。我師門有一項絕技,就是能將靈力自身上剝離出來,而不損傷本人分毫。」這個法子,韓一鳴倒是第一次聽說,忍不住讚道:「聽師兄說來,這一招可不是別人能會的。我只聽說若是將修為自人身上剝離出來,便會遭遇不測的。這能將靈力剝離出來而不傷人,我還是頭一回聽到。」

  何三思微微一笑:「各派都有自己與從不同之處。我意外得知她在平波道長處的。前來看了一看,卻發現平波道長或許是囚禁了我的師姐。我師姐被囚,想必與她的與眾不同之處有關,平波道長心中所想,我大約能猜個一二,想借我師姐與眾不同之處,來達成某事。」

  韓一鳴道:「平波著實善於利用,想必令師姐有著奇妙的法術,平波正好要用上這個法術,因此尋到了令師姐,才囚禁令師姐。」何三思道:「師弟說的是,不瞞師弟,我每日裡都會前去探看。說起來也好笑,平波道長處,探看的人並不少,我曾遠遠看見別的同道也在探看,只不過我們各看各的,我也不去打擾他們。我看到平波道長將我師姐囚禁在他派中的禁地。師弟大約見過那禁地,便是他派內正殿之下的一個密室。」

  韓一鳴聽他說得這樣分明,知他確實看到了那少女被囚。沉吟片刻道:「我確實見過那密室。」何三思道:「這便是我前來尋師弟的緣故了。那密室四周皆是極精妙的法陣,將密室團團圍住了,我想挨近去與我師姐說兩句話,皆不得其便。至於救她脫困,那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因此看見師弟與我師妹相識,我才來請教師弟。」韓一鳴道:「我如何能助師兄?」

  何三思道:「師弟,據我所知,靈山有極要緊的物事落在了平波道長手中。而平波道長為何要將我師姐囚禁,只怕也與靈山的要緊事物有關。平波道長並非要與我們一個偏安一隅小小門派過不去,他也不以我們這種小門派為意。他所要的,乃是想用我師姐的奇妙法術來得到自靈山所得之物上的靈力。師弟不要笑話,我著實想不什麼來,只能說是靈力了。是否靈力,自然有待商榷,但平波道長是必定要自靈山的物事上得到些什麼的,不然不必大費周張將靈山之物奪到手中。」

  他一席話說得韓一鳴默默無言,這話說得再明白不過了。何三思看得也很是分明,平波就是要自靈山得到些什麼的,他無疑是想得到靈山的靈力的,他搶了如莘去,便是因如莘是靈山的山精。韓一鳴自己都知曉如莘是靈山的山精,平波怎會不知?韓一鳴細細回想那被平波囚禁的身影。她是楊四妹麼?韓一鳴對此人並不熟悉,但何三思說得這樣分明,倒要看看他還要說出什麼來?何三思前來尋他,想必不止是為了說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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