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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央央]明月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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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0:58:50
第四十一章  兄台是誰

青山碧水之間,一名少年坐在石台之上,雙手撫弄琴弦,歌聲清曠澄澈,帶著些許悲壯與感動的情緒,整個人影被山間白霧縈繞著,生出淡淡清瑩波光,如玉璧無瑕,光潤蘊涵。

一時間,為那仙人之姿與美妙歌聲所吸引,所有的人馬都生生呆住,停滯不前。

“是明月公子!”有人在隊伍裡叫出聲來。

冷君毅心中巨震,立在馬上,一動不動。

只聽得琴聲一轉,少年的歌聲又自響起:
“山青青,水碧碧,

高水流水韻依依。

一聲聲,如頌如歌,

如贊禮,贊的是

將軍拔劍南天起,

我願做長風繞戰旗……”

歌聲卻歇,琴音也是空鳴幾聲,便已按住不發,少年站了起來,只手撫在琴上,與他遙遙相望。

雖是相隔數丈,卻能夠看清少年臉色蒼白,眼眸一如湖水般清澈澄亮,那單薄纖弱的身子,在山風之中搖曳著,卻是挺直屹立,巋然不倒!

該死,她怎麼如此憔悴,那個風禦庭跑到哪裡去了,如此不懂得照顧她!別考驗他的力量,別讓他後悔親手將她交給別人!

冷君毅生氣地望向對面,在看到那一身朝服之後,忽然心有所悟,子非,她就是直接從朝堂上奔來此地的嗎?

跋山涉水,只為了,這樣一個見面!

這一份牽掛,這一份關懷,於他,已是足矣!

心頭頓時一熱,再深深看她一眼,虎目淌淚,手臂揮出:“傳我命令,全速前進,通過山谷!”

一聲長嘯之後,自己已經策馬躍起,壅奔了過去。

一瞬間,這訓練有素的數萬精兵,在幽雲十八騎的帶領下,如翱翔天宇的雄鷹,似奔騰草原的獵豹,在山谷間的大道上疾馳而過。

鐵蹄錚錚,揚起滾滾風煙,漫天飛舞的塵土,迷住了少年的眼,淚流滿面。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時辰,也許是更長的時間,青衣男子平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公子,已經走遠了,看不見了……”

“我知道……”少年的眼,卻是直直望向天際,仿佛帶著莫大的滿足,也帶著莫大的遺憾,歎息出聲:“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待在這裡,就一會兒……”

“好。”沒有多問半句,身形一展,躍下石台。

少年長身玉立,仰天長笑:“君毅,雖然你沒有出聲,但是我知道,你已經聽懂了我的琴聲;而在我心裡,也已經聽到你以簫聲相伴和鳴……”

去吧,英雄的大漢男兒,頂天立地,光明磊落的戰神將軍,她這一彎淺薄的臂膀,承載不了他一身的豪情壯志,他屬於英勇殺敵的疆場,屬於熱血沸騰的軍營,屬於那些血與火的歲月,那是渺小如她終其一生也無法想像無法觸及的生涯!

此時此刻,她才終於開始認識他,理解他,那樣的大山一般剛強堅毅的男子,大海一般深沉坦蕩的內心世界自己對他,實在是高攀了,實在是配不上他!

他的女人,應該是堅定執著,柔韌細膩的女子,那樣的女子,才能真正欣賞他,懂得他,包容他,與他榮辱與共,相守終生!

天地之大,人生苦短,知音最是難求,且讓他們,做那一生不棄的知音,如此,便是最好的結局!

“若塵!”心結已解,一聲喊出,覺出無比的輕快與舒心。

“公子?”莫若塵立在石台之下,循聲望去,見得少年臉上淚痕未幹,眼底已然露出笑意,看了他一眼,唇邊梨渦淺現,生出一個調皮的笑容:“我可要跳下來了,你能不能接住啊?”

“好,能接住。”想也不想,便是張開雙臂。

“我來了!”慕容襄後退一步,卯足了勁,大力朝前躍下!

只聽得聲聲驚叫響起:“啊……呀……哎喲!”

本是想像著象他一樣,如大鵬展翅,在空中瀟灑飛舞,穩穩著地,不料腳一離地,笨拙地她便是成了一架失控的火箭,直直朝他懷中栽過去!

莫若塵當然是沒有半點疑問地接住他,但也是被她不顧一切的姿勢嚇得不輕!

“公子,你怎樣,沒事嗎?”緊張地上下打量一陣,確定她渾身無虞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哈哈,原來這輕功真是不好模仿的!”慕容襄格格笑道:“怎麼辦,若塵,我忽然想拜為你師了,你那個姿態真是好看,看得我眼紅,看得我好生羡慕!話說我這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人物,身形動作卻跟個鴨子似的,以後怎麼去迷倒那些女孩子?”

莫若塵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什麼,望著那發自內心的愉悅面容,喃喃道:“公子,你好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了……”那樣的笑容,勝過世間最美的花兒,看得他心中滿足之極!

“問題已經解決了,我心裡高興……”慕容襄唇角上揚,柔聲說道,抬頭看了看天色,收起玩笑的心思,喚道:“走吧,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出來大半日了,眼看已是臨近黃昏,這回城的路途還要耽誤些時辰,待得回府,只怕天都大黑了!府中那人,還不知會擔心亂想成什麼樣子!

再往靜謐的前方望上一眼,毅然回身,上得馬車,在匆匆降臨的蒼茫暮色中,急急歸去。

仿佛知道她心中的急切,莫若塵已是將駕車的速度提到極致,這一路上,人煙不至,靜寂無聲,偶有一點炊煙升起,尚未看清,已是遠遠拋在身後。

儘管如此,仍是拋卻了不少時辰,天幕漆黑之際,兩人才得府門前。

“公子回來了!”蒲管家出來開門道。

“我去後院拴馬,公子先進去休息!”莫若塵見她尚在門口等候,一面拉過韁繩將馬車趕往後院馬廄,一面轉頭說道。

“好,我先去換衣,等下一同去廳中用膳,我都餓了!”幕容襄點了點頭,大步朝自己的廂房方向走去。

“公子,府中有貴客到了,正在廳中等候……”蒲管家見得她的去勢,趕緊抻手攔住,提醒道。

“貴客?”慕容襄停下腳步,蹙眉問道:“這貴客是誰?如此沒有禮貌,都這麼晚了,竟然還賴在我家不走!”

“這……”蒲管家忍住笑意,低聲答道:“客人說了,公子夜深而歸,不合禮數,自當重重責罰,沒有權力探問其身份姓名!”

“哦,蒲管家,我平日待你不簿吧?”慕容襄眯起眼睛,斜睥著他。

“公子是小人這輩子遇到的最好的主子!”蒲管家抱拳行禮,正色說道。

“那你今日是怎麼啦?幫著外人來對付你公子我?快說,那個客人到底是誰?”慕容襄雙手抱在胸前,咬牙道。這個神秘客人究竟是何人,居然策反了她家裡的人!

“公子請先進屋,一看便知!”蒲管家已經忍不住快要笑出聲來,這話,幾乎是從喉嚨裡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的,好生難受!

慕容襄一臉狐疑瞥他一眼,顧不得換下身上的朝服,轉向那燈火昏黃的大廳,急急走了過去。

蒲管家立在原處,一臉奸笑,要是公子看到這客人竟是……不知臉上是什麼表情,想想真是期待啊,不敢停留,疾步跟去,看好戲去也!

一到大廳門口,尚水看清裡面的情形,小綠和紀宣便同時奔了出來:“少爺,你總算回來了!這吏部署事,好生繁忙,弄到這夜深人靜才放人回來,真是辛苦!招呼的同時,不住朝她擠眉弄眼。

“不是,我是去城外,跟人幽會去啦,哈哈……小綠,你大著個肚子,為何還不回房休息!紀宣,你這個相公怎麼當的,也不好生管管?咦,你們兩個怎麼啦?老是眨眼不停,鬼上身了不是?”

小綠聞言卻是欲哭無淚,這個少爺,一點警覺,虧得自己搶著出來提醒,還是胡言亂語,看來這回誰都救不了她了!

“少爺,你經常說,什麼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得了,這回,我們已經費盡心思,也幫不了上什麼忙,由你自生自滅去吧!”紀宣搖了搖頭,歎氣道。

“喲,這句子用得不錯,值得嘉獎!”慕容襄高興拍了下他的肩膀,背負雙手,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但見大廳之中,燭火搖曳,兩個對面而坐,正在對弈。

迎面之人,但是一身素白的風禦庭,聞得腳步聲,抬眼朝她微微一笑,柔聲喚道:“襄兒,你終於回來了!”

哦,這個人,算是今日回府看到的最正常的一個!

慕容襄冷哼一聲,面露凶相:“你找死不是?知不知道自己還是個病人,不好好待在房裡休息,跑到這裡來下什麼鬼棋!快點給我回屋去,你聽到沒有?”

“怎麼一回來就責駡我,我可是在幫你招呼客人。”風禦庭低眉順目,委屈答道。

咦,這個醋罎子,今日怎麼突然轉性了?難道,是與他對面坐著之人有關係?

慕容襄疑惑打量起那個至今一聲不吭的灰衣男子,頭戴氊帽,背對著自己,卻是看不到面容,背影倒是有些眼熟,挺直,儒雅,溫厚……

走近一步,再一步,伸手過去,一掌拍在那人肩上,正色說道:“這位兄台,敢問閣下是誰,尊姓大名?”

一言既出,對面的風禦庭已是在狂笑出聲:“哈哈哈……襄兒,你真是太了不起,太可愛了,這麼聰明的我,怎麼會與你齊名?我寧願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怎麼回事?哪裡出了問題?

只聽得那個悶哼一聲,轉過頭來,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恨恨道:“我是誰?你竟然問我是誰!我是可以痛打你一頓,而你不敢還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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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終身大事

灰衣男子的這一聲回答,卻是讓慕容襄愣在當場,心中狂喜!

“老天,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寫的書信應該還在路上啊,怎麼就……”歡叫一聲,雙手緊緊摟住灰衣男子的脖子,喜極而泣:“爹,爹,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慕容清楓輕輕撫摸她的頭髮,嗔怒道:“你這小子,沒人管,可真是無法無天了,這三更半夜的,要不是禦庭向我保證你沒事,我真想提著燈籠出門到處找你去!也不想想,你一個女孩子……”

禦庭?他們初次見面,一下子就叫得這般親密熱?

“爹!你胡說什麼!這裡哪裡有什麼女孩子?我可是男兒大丈夫!”慕容象撅起嘴唇,挽著他的手臂,望向那對面一臉好笑的男子:“風禦庭,你笑什麼?我爹來了,你怎麼不早點給我說!”

“好像這府中眾人都有向你暗示吧,誰知你那麼笨,還與伯父稱兄道弟……”風禦庭又是大笑出聲。

慕容襄瞪了他一眼,撲到慕容清楓懷裡撒嬌告饒:“爹,人家剛從外面回來,勞累一日,腦子裡稀裡糊塗的,眼神也不好!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責怪我啦!”

“是,是,寶兒幸苦餓了,爹疼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責怪你!”慕容清楓瞥見她那難得的女兒嬌態,有絲詫異,這個寶兒,將近兩年不見,性子倒是有些變了!轉頭看向那一臉寵溺與溫柔的俊朗男子,心有所悟,令得這小子心中牽掛的人,終於出現了!奇怪,竟不是自己一直想像的那位三殿下……

“爹,在想什麼?快過來坐下,跟我說說家裡的事情!你這回是一個人來的嗎?祖母與娘親她們可好?大娘二娘呢?……”慕容襄趕緊推他到椅前坐下,一個眼神過去,蒲管家便過來收拾桌上的棋局。

“哦,大家都好,就是天天掛念你,你祖母實在擔心不過,聽說新皇即位,怕你這狂妄性子在朝中惹下是非來,讓我上京來親自守著你!”慕容清楓回過神來,當即答道。是了,新皇即位,昔日的三殿下,卻成了當今皇上,寶兒如是真與他想好,就算是恢復了女兒身份,入主後宮,以她這驕傲不屈的性情,只怕是難過得很!

又望了一眼那微微含笑的青年男子,暗自點頭道,寶兒真是好眼光,如此俊美出眾的容貌,絕世風華的氣質,跟寶兒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

“爹爹放心,霽雲雖然做了當今皇上,但是脾氣還是以前那樣好,我在朝中如魚得水,日子過得逍遙得很!”慕容襄笑著安慰道,卻見慕容清楓並未在意自己所言,只一味盯著風禦庭看,顯出濃厚的興趣來。

“爹,咱們久別重逢,你怎麼老是看著外人,也不好生看看寶兒?”這輩子還真沒被這樣忽視過,該死的傢伙,長那麼帥做什麼,老是搶自己的風光,現在連她老爹的眼光都是圍著他打轉,真是過分!

外人?風禦庭哼了一聲,垂下眼簾,低頭喝茶,此時有長輩在場,不便發作,等到兩人單獨相處之時,再來好生理論這事。

慕容清楓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兩人,以過來人的心態,將各自眼神盡收眼底,暗自好笑,開口道:“寶兒,你不給爹爹正式介紹下你這位朋友嗎?”

正式介紹?

他們都在一起呆了不知好久了,一個喊伯父,一個叫禦庭,都已經熟悉得不行,還需要她來正式介紹嗎?

話說風禦庭這傢伙,一向口才過人,不知已經向她爹灌下多少花言巧語,甜言蜜語,看他們那相互對眼的樣子,心裡就生氣,她的爹爹,難道他還想來分享不成!

“寶兒!”慕容清楓見她不語,皺起眉頭。

“他是風禦庭,從北錦來的,也不知怎麼回事,老是賴在我府中不走……”慕容襄含含糊糊說著,在接觸到對面男子那一雙滿含怒氣的眼眸之後,才勉強收口。

“哦,原來如此!”慕容清楓恍然大悟,轉過頭來,朝著風禦庭說道:“禦庭,你在這京城可有房產?”

風禦庭聽得問話,不敢怠慢,老老實實回答:“回伯父,在下初到京城不就,在此地的產業多為商行店鋪,房產只有三處。”

只有三處?還嫌少嗎?

自己有宅子,為什麼三番兩次都是賴在她的府邸不走!她自己也是,從來不聞不問,每次見他受傷生病,就同情心氾濫,自動留他在府中!

慕容襄嘻嘻笑著,眼睛卻是已經要冒出火來,這該死的傢伙,每次都是欺負她,吃定她!

“既是這樣,為了避嫌,禦庭還是明日一早就搬離吧,這樣住在一起,終歸不好。”慕容清楓正色說道。

“是,多謝伯父教誨。”風禦庭雙手抱拳,恭敬答道,瞥了那秀眉緊蹙的少年一眼,心中暗道不好,這個襄兒,不好好介紹,如此漫不經心,隨隨便便,弄得她爹自己來開刀!真要搬離此處,卻是哪裡捨得,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朝夕相處的機會!

慕容襄也是聞言一驚,唉,自己不過是隨口說說,卻是沒有想過要真要讓他走啊!

要是真走了,按照現在自己這種早出晚歸的生活習性,再加上府中多了長輩監督,兩人要想單獨見面,那實在是太困難了!

那樣的日子,卻是長相思,摧心肝……

“哦,那個,他有傷在身,不宜沿途奔波,先住下來,也沒有關係啦。反正我現在的身份是男子,叫外人知道,只會說我們交好,倒也無傷風化……”瞧見父親一本正經的模樣,也一時辨不清真假,又是心虛,又是不舍,俏顏上一陣紅一陣白,煞是好看!

慕容清楓朝四處望瞭望,見得府中下人進來倒了茶,都遠遠避開了去,大廳之中,卻只有他們三人,放下顧慮,當即笑道:“好啦,好啦,爹知道你捨不得,也不為難你們了!俗話說女大不中留,何況你是從小就不平凡的女孩子,如果你喜歡禦庭,爹也沒有意見,這門親事就這樣說定了!禦庭大氣穩重,有他照顧你,爹以後就是不在你身邊,心裡也不必擔心你闖下什麼禍事來!”

什麼?定親?誰和誰定親?

慕容襄腦中轟的一聲,呆呆坐在凳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倒是風禦庭,聞言狂喜,已是按耐不住,一個箭步過來,朝著慕容清楓跪倒在地,朗聲叫道:“岳父大人,請受小婿一拜!”說著,恭敬拜了幾拜,重重磕頭不止。

“呵呵,不必多禮,賢婿請起!”慕容清楓哈哈大笑,將他一把拉起來,仔細打量,但見他劍眉入鬢,星眸生輝,鼻直口正,周身氣度非凡,好一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心裡那是滿意得不得了!

“賢婿,我家這小子,生來就與眾不同,深得眾人寵愛,長大之後,更加出類拔萃,我現在將她交給你……”語氣之中,流露出濃濃的發自內心的驕傲,瞥了一旁微微發顫的少年一眼,將其表現理解為欣喜激動:“我倒不擔心你會欺負她,只盼你好生保重,不會被她欺負得太慘就好!”

“是,小婿記下了!”風禦庭不假思索答道,那神情便是如同一隻偷了腥的貓兒,興奮得手足無措,幸福的一塌糊塗!

慕容襄雙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看著前面兩人緊握雙手,又是歡喜,又是惆悵的模樣,那一聲聲“賢婿”,一句句“小婿”,聽得她雞皮疙瘩起滿周身!再這樣肉麻下去,自己真想直接去撞牆!

老天,今日是撞邪了不是?

爹爹到底是上門來看她的,還是來上門推銷她的?

自己好歹也是個神子天降,大名鼎鼎的人物吧,居然就這樣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定給別人了?真以為自己沒人要嗎?更重要的是,連半點彩禮一兩聘金都沒提!

這個書生爹爹,跟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生意,怎麼還是這樣笨!

“什麼定親不定親的?我這個當事人都沒答應,根本不作數!誰愛嫁誰嫁去,不幹我事!”風輕雲淡扔下一句,冷靜轉身,邊走邊說:“你們倆繼續擁抱,繼續熱烈,我都餓了一整天了,先去喂飽肚子再說!”

見得那纖細背影步出門檻,廳中兩人收回笑意,重新坐了下來。

“禦庭,你說寶兒今日必定心情不好,我怎麼沒看出來?”慕容清楓望向對面已經恢復正經神色的男子,好奇問道。

風禦庭苦笑一聲,道:“伯父,你家女婿不好做啊,我這個勝出的,如今已經只剩下半條命;另外一個敗走的,怕是已經心碎至死,一命嗚呼了!還有那些不動聲色的,君子相交的,虎視眈眈的,數不勝數……”今日在院中散步,聽得那些送菜來府中的農人說起一早城門大開,大軍出城,以至耽誤送菜時辰——不用說,也猜出是戰事來臨,冷君毅遠赴邊境,她深夜而歸,不是去送他,還會是什麼!

她,還是放不下他,親自相送……

再轉念一想,心中卻是坦然,不論如何,陪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她最後拉住不放手的人也是自己,結局已經如此美好,那麼,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襄兒,那是他的襄兒……

不知不覺,笑意加深,眼中溢滿柔情,想著那俏生生的人影,不覺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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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意亂情迷

慕容清楓這一來京城,便是住下不走,他們父女二人,感情一向頗好,相談甚歡,這一來,倒是讓慕容襄在為官的同時,難得享盡天倫之樂,心底的絲絲惆悵也是隨之消散不少。

有他在,風禦庭也不敢遭造次,呆在府中安心養傷,果然如莫若塵所說,不過半月時間,外傷漸漸長出新肉,內傷也是逐漸痊癒了。

時光易逝,一晃,便是幾月過去。

其間,慕容晴來探望過一次,正好遇上慕容襄上朝,未能碰面。

據後來小綠回憶,那大小姐看起來精神奕奕,身形苗條了許多,氣質也是大不相同,與慕容清楓談論半日,所說皆是她自己開設畫居一事,說的口若懸河,頭頭是道,對於夫君孟華昭,卻是絲毫不提。倒是後來眾人送到府門處,反倒是碰見那姑爺孤零零站在街口,滿面堆笑,翹首等候。想必,又是一個一言難盡的故事吧……

“不用說,你大姐這些想法言論,便都是你言傳身教的,是與不是?”待得她下朝回來,慕容清楓跟她說起這事,不禁笑道:“你倒是先吧你自己的事情解決好,在管別人吧,卻說你這朝廷命官,到底要做到幾時?”

“爹爹,你著什麼急呢?這官,我可還沒做夠!”慕容襄笑道:“再說了,當年易釵為弁,入主朝堂,可是爹爹大力支持的,這振興慕容一族的使命,前路茫茫,任重而道遠,爹爹也不是不知道,怎麼忽然之間便生出放棄的念頭了?”

“話是如此,可是,對於這在朝為官之事,爹爹總覺得心驚膽戰,如同芒刺在身,不能安穩!寶兒,爹爹知道你自幼聰慧,主意甚多,禦庭也是睿智過人的孩子,你們兩個,找個時候好好合計下,商量下對策,早做打算才是!”慕容清楓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是,寶兒記下了!”話雖如此,心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這麼多年來,扮男子扮得好好的,除了自己身邊的人之外,府外並無他們知曉自己的身份,就連若塵和蒲管家,恐怕也只是懷疑自己有斷袖之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竟是女子吧!

實在感動幼時的那場大火,熏壞了這副嗓子,現在的嗓音,低沉暗啞,帶有些許磁性,真正是迷死人不償命的男中音!

而呂伯伯妙手做成的那個假喉結,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看起來自然而又性感,姑娘媳婦見了那她喉間滾動的物事,只怕會羞得面紅耳赤,哪裡還有誰去懷疑其真實性!

再有,便是自己的言行舉止,因為一降臨到這個時代不久,便一直扮作男子,久而久之,性子也是大大咧咧,耿直率真,除了身子骨較弱些,卻無半分兒女姿態!

所以說,只要不出去她的衣物仔細查看,誰都不會想到這名滿天下的少年神子,朝中眾人擁護的吏部侍郎,當今皇帝面前的紅人,竟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女紅妝!

一想到此,便是洋洋自得起來。

“對了,禦庭怎麼還沒回來?”慕容清楓與她交談一陣,忽然蹙起眉頭:“你可知道,他最近在忙些什麼?”這話,實在是語出關心,對於這個准女婿,卻是越來越喜歡起來。

“他呀,還不是忙著經營他的地下產業,好好生生賺錢!”想起那人近日愈家勞累的身軀,心中微微一疼,秋去冬來,天氣漸漸冷了,當日兩人在先皇那裡認下的債務,邊關將士的糧草與棉衣,卻是一刻也不能再等了!

想起自己送走冷君毅後,次日早朝之上,皇帝軒轅霽雲方才向眾臣宣佈,封兵部右侍郎冷君毅為兵馬大元帥,率五萬精兵遠赴東樾邊境,與向建的麒麟關駐軍會合,共禦外敵!

真是沒有想到,與蒙傲這一仗,足足打了幾個月,大大小小戰役不下三十次,戰火不但未見停歇,反倒是越演越烈,逐步向兩國邊境城池蔓延!

戰爭,總是有勝有敗,但是冷君毅率領的大漢軍隊,卻是作戰勇猛,勝多敗少,數月下來,不時有戰報傳到朝中,每當此時,所有的奏摺,所有的呈報,都停了下來,每一個人的耳朵,都齊齊關注著快馬加鞭傳回的戰報——

“報——啟奏陛下,冷君毅將軍率部奇襲蒙傲邊境重地離鎮,大獲全勝……”

“報——啟奏陛下,冷君毅將軍迎戰蒙傲大將郎天放,將其斬于馬下……”

“報——啟奏陛下,冷君毅將軍率兵出擊,被困聚賢嶺,兩日兩夜後突圍成功……”

“報——啟奏陛下,冷君毅將軍……”

捷報頻頻傳來,朝中眾臣皆是歡呼雀躍,皇帝軒轅霽雲也是喜上眉梢,龍顏大悅:“來人,傳朕旨意,全軍上下,皆有封賞,冷君毅將軍,賜號戰神,載入大漢史冊,少年英豪,名留青史!”

戰神?這樣的稱號,倒是配得上那個揮刀殺敵,昂首馬上,頂天立地的男子!

慕容襄立在大殿之上,聽得那喧嘩熱鬧聲,心中卻是無限嚮往與懷念。

君毅,想他了,想他的爽朗笑聲,與清簫悠揚……

戰火硝煙,刀劍無情,千萬珍重再見!

……

是夜,小院長亭,清風寂寥。

池間水中半輪月色橫斜,不聞暗香,盡是前塵芳華。

但見一人端坐亭中,撫琴而歌:

“烽煙起,大浪淘沙,

將軍策馬走天涯,滿腹相思請放下,

只為那江山如畫,拋去我笑顏如花。

簫聲落,曲不發,

不為將相王侯,只管萬世千秋,

情路無涯,胸中亦有天地大……”

一曲即終,少年如玉華般皎潔柔潤的臉頰上,驟然一滴清淚落下,沒入琴弦。

一隻溫熱的手掌落了下來,輕輕按在少年單薄的肩上:“如此幽美的曲子,卻是為他而奏,為他而歌,近日想他想得比我還多,你說,我該不該吃醋?”話聲是那般溫和輕柔,一如這拂面清風,單薄中帶有絲絲沁人心脾的憐寵。

知道她想念他,知道她牽掛他,那有什麼辦法?

自己已經是如此幸運,贏取芳心的同時,還抱得美人歸,什麼好事都占盡了,雖然心裡微微泛酸,還是要大力支持她心裡保留那小小的角落,對那個男子無休止的懷念……

“你?當然不會!”少年收回雙手,站了起來,收起惆悵的心思,轉身投進那因為晚歸而略顯清冷的懷抱,心生滿足:“怎麼才回來?我等你好久了。用了晚膳沒有?若是沒有,廚房裡應該還有吃的,我叫人去熱……”

風禦庭瞥她一眼,挑眉道:“說真的,方才這話,真是象個嘮嘮叨叨的小妻子,一說到他,就一個勁討好我,心虛了不是……”

“禦庭!”慕容襄急急叫道。

握住他的手臂,直直望向那亮若星辰的雙眸,眼中坦然,半晌,方才說道:“我不想騙你,我確實想他,惦記他,擔心他,懷念他,我希望能和他再見面,希望能親眼看著他平安,看著他幸福,這些想法,都在我心裡憋著,好生難受……”

停了一下,見得他微微皺眉,笑了笑,又繼續說道:“但是,我也非常清楚,我愛的人是你,要的人是你,我只願意和你過一輩子,一想到你也愛我,你也要我,我心裡,真是快活得要死!這兩種感覺,以前我不明白,也沒分清楚,現在才知道,這是完全不同的——君毅,他是我的知己,是摯友,是夥伴;而你,是我的愛人,是情侶,是夫君……”

“哦,禦庭,我什麼都告訴 你,什麼都不願意隱瞞你,我希望我們之間不要再有誤會,不要再有隔閡,也許我現在的想法還有偏差,對他也不能完全忘情,所有的問題,我們一起面對,一起去解決,好不好?”

風禦庭直直望著他,良久,都沒有回答。

手指過去,撫上那微微發愣的俊臉,對上逐漸迷離的眼神,喃喃道:“禦庭,我可是說錯了什麼,你怎麼不說話?”

“襄兒,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也什麼都不想說。”唇邊慢慢浮起一個笑容,越來越大,整個臉龐都明亮起來:“現在我只想吻你,好好吻你……”

“但是,這是在室外,人家看著呢……”慕容襄放下心來,咬了唇笑:“不如我們進屋去,可好?”

進屋?那自然是最好!

環顧四周,眼見四處無人,架起古琴,牽住少年的小手,飛一般奔向長廊盡頭的廂房。

一進屋,腳尖一抬,隨意關上房門,將古琴放置案臺上,轉身過來,一把將淺笑盈盈的人兒攬進懷裡。

“襄兒,我好想你。”大手捧起絕美的小臉,雙目盯著那嬌豔的櫻唇,未聞回答,薄唇已經堅決地蓋了上去,濕潤的長舌從那微啟的檀口長驅直入,品嘗著清甜異美的味道,迷亂的嗓音,從唇齒間傳出:“你的味道,好甜……”

“哦……”他的唇瓣真是好軟,氣息也是清新好聞,溫柔之中帶著一絲霸道,惹得少年也是意亂情迷起來,小手已經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只得緊緊扯住他的胸襟,不敢鬆手。

身上綿軟無力,心也是跳的亂七八糟,口中的丁香被他攪動的不知所措,瑟瑟發抖,尋得間隙,喘息的同時亦是低低吟道:“禦庭,禦庭……”

“襄兒,你欠我好多次了,你知不知道……”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廓,逐漸移向那小巧玲瓏的耳垂,那裡,晶瑩如雪:“每一回,我都是忍得那般辛苦,輾轉難眠,你卻毫不知情,呼呼大睡……”

呀,他在說什麼啊!

慕容襄羞紅了臉,扭動著身子,避開他的唇齒在自己耳邊的肆意攻擊:“你不要胡說,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不知道?你這小妖精,把我的魂都勾走了,竟然還說不知道!那好,我來幫你好好回憶下!遠的先不說,就說最近的一次,那日你借醉行兇,春光外泄,對我萬分糾纏騷擾,險些毀了我的清白……”

話未說完,已被慕容襄低吼打斷:“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對你借醉行兇……”想起按日早上慵懶蘇醒,酥胸半露,乳香蕩漾的嬌媚模樣,被這個登徒子大飽眼福,瞧了個夠,又羞又氣,一張小臉頓時血紅!

纖手成拳,用盡全身力氣,咚咚捶在那堅實的胸膛之上:“你這壞人,占我便宜!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殺我?你捨得嗎?這打是親,罵是愛的道理,我總還是明白的!”風禦庭朗聲笑道,將她的小手捉住,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兩眼直直望著她,道:“一想到那日清晨看到的情景,我這心便是跳得飛快,激動得真恨不得立時死了。襄兒,你摸摸,你感受到了嗎?——伯父已經將你許配給了我,那是不是意味著,以後每日深夜與清晨,那美極的景致,我都能看到……”

老天,這樣的話,他都能說得出來!

呼吸急促,心思狂亂,熱力陣陣上臉,已經快要燃燒起來了!

“我還沒答應嫁給你……”望著那越來越近的俊臉,漆黑如墨的眼,挺直的鼻,完美潤澤的唇,還有那頎長挺拔的身軀,腦袋已成一片漿糊,好不容易拋出這樣一個理由,瞬間便是被他敲碎:“不嫁我?都這樣看過了,還不願嫁我?上回說只是看見穿睡衣的模樣,不要我負責;這回又看了這般隱秘之處,還不想嫁,莫非還嫌不夠?那好,我們繼續……”

“啊,不要……”慕容襄低叫一聲,按住他落在自己衣扣之上的大手,那掌心,火熱的嚇人,隔著衣物都能感覺到。

“襄兒,我的傷,已經全好了……”看著眼前少年一臉緊張的模樣,他似笑非笑,半真半假,不能掩飾的,是那炙熱的呼吸,與戰鼓般雷鳴的心跳。

雙唇貼向少年柔美的頸項,漸漸下移,不知不覺,清明的心思逐漸變得渾濁而又迷蒙,身軀早已經不受控制,戲謔之言卻是不想再收回。

“禦庭,不……”這才發現,按住他的手,卻是一個錯誤的決定,這男子,竟是順勢將大手貼在她的胸前,扯都扯不開。

“襄兒,別躲,讓我再看看,我真是好想看看你的身子……”柔軟的觸感,一旦撫上,便是再沒辦法收手回來,風禦庭的眼睛已經要噴出火來,呼出的氣息也是熾熱烤人。

怎麼回事,在他懷裡,聽他說這樣的話,自己就跟吃了春藥似的,渾身燥熱起來。

“不……”那拒絕的聲音,已經軟弱無力,躺倒在 那溫暖的懷抱之中,鼻間滿是他那清新好聞的氣息,結識強健的年輕男子的身軀觸手可及,叫她怎能不動情,怎能不心醉?

怔忡之間,他以及你剛一把將她打橫抱起,輕輕放在床榻上,喃喃道:“不要怕我,我是你的夫君,我愛你……”

……

她敢說,即使前世與厲楊在一起,都不曾有過如此激情的感覺!

這感覺,太過陌生,太不可思議!整個人仿佛都被他瞬間點燃了!

這個絕世風華的男子,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動作,這般對待自己?

“襄兒,你好美,我忍不住……讓我好好看看你……”埋首于少年的胸前,嗅到那醉人的幽香,縱是睿智如他,也是腦中昏昏沉沉,理智全無,繼續去解她的衣衫。

少年的身子,癱軟成一汪春水,想著那接下來的情形,又是激動,又是歡喜,又是羞赧,又是擔心,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交織在一起,心亂如麻,異常難受。

恍惚間,腦中呈現出兩人交纏的情景,男子頎長挺拔的身軀猛然越傷心透,那一瞬間,只覺得轟的一聲,鼻腔一熱,一股炙流噴湧而出!

“糟糕!”

少年低叫一聲,翻身坐起,捂住鼻子,與那滿眼氤氳的男子面面相覷。

該死,這是什麼鬼狀態?

緊要關頭,她居然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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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如隔雲端

“皇上有旨,宣慕容大人去禦書房議事!”

一大清早,剛到吏部署事,這凳子還沒有坐熱,已經有宮中太監來傳。

“臣遵旨!”慕容襄搖了搖頭,在同撩一片羡慕眼神中隨那太監默默前行。

自己這個三品官員,一朝得寵,地位便是扶搖而上!原本老皇帝在位的時候,還只是上上大朝,哪知軒轅霽雲一聲令下,自己便是直接躋身王公大臣的行列,受到同等優待-----大朝小朝都不錯過,必須參加!

再有便是,這個皇帝,真是太信賴自己了!

明明自己已經處理和很好的事情,偏偏每次都是傳了她去,在禦書房裡,與她侃侃而談,問詢意見,聽取建議,商量來,商量去,長篇大論,到最後已經弄得她頭暈目眩,昏昏欲睡,他還是精神百倍,眼睛都不眨一下!

有好幾次,她都困得伏在案上,打起瞌睡來!

待得一覺醒來,猛然驚覺,卻見得肩上搭著一張暖暖的虎皮,那一身明黃錦袍,近在咫尺,卷宗在手,俊目朝她瞥來,溫潤含笑:“子非,見你睡著了,也不忍心吵你,要是還困的話,去我的榻上躺躺?”

龍床?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

面色一整,立時站起,以身體不適為由,堅決告退!

眼見她每日回府的時辰越來越晚,慕容清楓都是頗有微詞,那幾禦庭更是一改昔日斯文模樣,直接將她抓進屋中,上下檢查,恨得咬牙:“你且說說,這早出晚歸的,到底是去上朝,還是去偷人?”

“偷人?我還真是想,可惜沒有那個力氣!”管她是玩笑還是當真,精神不濟,周身勞累,心中自然煩悶,撇下他,徑直走去榻前,倒床便睡!

“襄兒………”收起玩笑的心思,跟著走過去,喃喃喚著她的名字,大手撫上她眼下的淡淡青暈,心疼難耐:“那個皇帝,真的就那麼好,值得你如此心甘情願為他賣命…….”

床上之人假意未聞,翻過身去,心中卻是微微一疼。

值得,當然值得!

他不會知道,霽雲與自己自小相識,整整十年;

也不會明白,自己對霽雲的歉疚之意,對先皇的懷念之情,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報答!

還有便是,守在他身邊,方才可以在第一時間知曉前方的軍情!

別真以為戀受之中的女人真就那麼笨,昔日素聞清平山莊的情報網絡,遍佈天下,她不用查證,也知道他的消息來源不會比自己少,這個心思縝密的男子,近日以來,將自己寵到了天上去,弄得自己一味歡愉,不諳世事,他卻是下來暗自收集資訊,分析局勢……..

想起他最近神情之中無意露出的一點擔憂,這天塌下來都是無所畏懼的男子,那般狂妄自信,又怎麼會有害怕的心思!

莫非他與自己一樣,對於這只喜不憂的戰報,也是生出幾許不信來?

畢竟兩人都是親眼親耳與那蒙傲國主有過接觸,他更是身受一掌,肩插一箭,親身經歷那人的殘酷瘋狂,冷血無情,並不是懷疑冷君毅的能力,卻說這樣的狂人,身為一國之君,當初敢單槍匹馬前來大漢,又是率先發起戰事,如今絕不會敗得如此不堪!

若非軍情有誤,便是皇帝故意隱瞞…….

尚在出神間,已是走到禦書房門口。

抬眼一看,軒轅霽雲已經迫不及待站在門邊,含笑等候!

一見得這副情景,自己都忍不住想掐自己一把,這樣溫文爾雅的年輕皇帝,神若春水,心如明鏡,怎麼能去懷疑他?

“參見皇上!”上前一步,便要跪拜行禮。

“不必多禮!”軒轅霽雲礙于引領太監,不便多言,一待扶起,拉了她便往房中走去。

“子非,今日身子可好了些?”一進屋,便是急切問道。

“多謝皇上關心,臣無妨。”心中有事,語氣卻是淡淡,回頭瞥見地堆積如山的奏摺,不禁蹙眉:“怎的這麼多?”轉身過去,走去案台前,在那大堆奏摺之上取了一本,坐在一旁細看,隨意圈點起來。

幾本過後,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太監宮女盡數退去,在身邊默默端水磨墨之人,竟是那個身著龍袍的當今天子!那一雙眼,滿是憐愛,沒有一絲遮掩,就這樣自然而然表露出來,倒是她自己,被生生嚇了一跳!

“皇上!”低喊一聲,心中忐忑不安,這樣的關心與親密,實在不能繼續裝傻,忽略下去了!

“子非,你知不知道?就這樣看著你,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去想,對我而言,真是莫大的快樂!”生怕驚擾到她似的,那聲音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心裡低低地歎息,這滿腹的相思之情,終於,還是忍不住要對他表露了嗎?自己已經是當今權利最大的那個人,難道還不能擁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皇上說笑了……”含糊答上一句,心中已是警鈴大作,眼見他欺身過來,慕容襄想也不想,立時站起,忽然說道:“對了,皇上,臣方才進宮之前,見過候爺,他看起來氣色不太好…….”

“傅泰?他怎樣?”軒轅霽雲停住身形,皺眉問道,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插話有些不滿,這個子非,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卻還想躲開,是何道理?

“候爺既憂心朝事,又懷揣家事,進退皆愁----皇上有今日之安定局面,候爺在背後大力支持,功不可沒!難道皇上就不能滿足他的心願,早日娶盈玉郡主為妃?這後宮空虛也不是一日兩日,太后那邊,難道就沒有一點怨言?”胸膛一挺,便是張口就說,當他是朋友,才有如此不敬言語!以為自己不知道嗎,當日他夜召傅泰進宮,長談一宿,第二日傅泰便是從軒轅坤曄的支持陣營中堅決倒戈,這其中緣由,不用想,也是與盈玉的終身大事有關!

“沒錯,我是答應傅泰,只要他擁我為帝,臣服於我,我可以娶盈玉,甚至是立為貴妃,但是必須等到我兩年服喪期滿…….”軒轅霽雲咬牙說道,不敢看她,心底往下一沉,這個事情,得並不光明正大,如今被自己心愛之人提起,卻是有些難堪,那個兩年服喪的理由,在心裡攥得死緊不妨!

慕容襄瞧見他忽然頹廢的神情,心下一軟,收起質問的心思,放柔了語氣:“皇上,其實這兩年期限,還不是憑皇上一句話,不必太放在心上!這娶妃之事,已經是迫在眉睫,後宮充盈,開枝散葉,軒轅皇室後繼有人,正是人心所向!皇上,你就不要再猶豫了……..”這咬字嚼句,真是不易,總不至於明確告訴他,他至今也未給盈玉一個名分,這幾爾反爾的行為,已經令傅泰心生不滿,如此下去,失去的,不只是老臣之心,還有那朝堂眾人的信任!前方戰事正酣,這個新皇,也實在是溫順了些,比起那身處東樾,帶領子民大力促進生產,支援邊境守軍的翼王軒轅坤曄,則是遜色太多…….

眾臣口中不說,心底難免不這樣想,自己看在眼裡,卻是生生著急!

“子非,好了,今日不談這個!”軒轅霽雲衣袖一揮,心中煩悶之極,這些道理自己都是明白的,所謂君無戲言,親口答應了傅泰,便是已成定局,覆水難收!

以服喪為藉口,一拖再拖,不過是心生妄想,期盼天降變數,說到底,卻是一心想著有朝一日能夠以自己最純淨的身心,去坦然面對,去真正擁有,那個宛在雲端之上的少年!

這樣的想去,壓在心裡最深最底的地方,已經好久了,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便是驟然醒轉,發緊發痛!

不敢求他,不肯怨他,此心心情,無人能懂,只有付與清風明月,直落蒼穹----=蒼天若是負我,我甯成魔!

“皇上!”慕容襄見他別過臉去,不自言語,心知他已經動氣,咽下再勸的心思,蹙眉下語。

許久國,軒轅霽雲聽得身後一片靜寂,還是忍不住回頭過來,但見那少年卻是背對自己,望著牆上的字畫出神。

“子非,”他走了過去,靠近那纖細的身影,低低說道:“別只想著我的事情,且說說你自己-----聽韋大人說,你對冷家小姐頗為鍾情,是真是候?若真是如此,我給你們指婚可好?”

想起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說這個少年神子,不近女色,只與男性交好,恐有斷袖之癖……..

那麼,子非,他可會鐘意自己?

一句話卡在喉嚨,卻是怎麼也問不出來。

“韋大人老眼昏花,亂點鴛鴦,皇上不必在意!”隨口道出的原由,卻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暗自歎息一聲,隨著少年的目光,齊齊望向那畫中字句:

“杏花深院紅如許,一線畫牆攔住。歎人間咫尺千山路,不見也相思苦,便見也相思苦。分明背地情千縷,翻惱從教訴。奈花間乍遇言辭阻,半句也何曾吐,一字也何曾吐。”

“這是…….”慕容襄喃喃念著,有些孤疑,正欲開口相詢。

忽聞門外一陣喧之聲,有人高聲來報:“啟奏皇上,麒麟關軍情回傳,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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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親赴邊關

乾清宮內,大殿之上,皇帝軒轅霽雲端坐龍椅之上,怒氣衝天。

軍機重臣分列兩行,立於堂下,誠惶誠恐。

“罷了,這派駐使臣赴邊議和之事,不管你們怎麼說,聯絕不答應!”一掌重重擊在椅子扶手之上,微微顫抖的身軀顯示出內心的憤恨:“傳朕旨意,乘勝追擊,直搗蒙傲皇庭!”

“皇上,不可!”傅泰與慕容襄同時搶出,異口同聲叫道。

慕容襄見傅泰眼神過,朝他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抱拳道:“啟稟皇上,那蒙傲賊子無端興起戰爭,著實可恨,經過這數月征戰,雙方皆有傷亡,我軍也只是小勝,並未有決定生死的大捷!對方現在有心求和,依微臣所見,可以勝者之姿出現,令其割地賠款,作為戰爭補償,以此來實現精兵強國的目的!至於乘勝追擊,尚是火候未到……..”現在的軒轅霽雲,還不夠霸氣,真如死神哥哥所說要一統天下,那也是多年以後的事情了吧?

“子非,你何時變得這般懦弱了!竟是怕那蒙傲不成?”軒轅霽雲哼了一聲,沉聲道,這個子非,難道還不明白,那蒙傲使臣送到軍中的求和書上,指名道姓是要他前往談判!自己的憤怒,正是因為這個!

慕容襄望見他的擔憂神色,無奈笑笑。她怎麼會不知道?老早就知道那蒙傲國主是為了自己而開戰,冷君毅他們自然不會將這個原因透露給其他人知道,所以連皇上可能都蒙在鼓裡。早就在猜,這個國主一直佯敗,節節後退,是何緣由,如今一見這求和書,方才恍然大悟,這一招以退為進,用得真好!

這仗,若是繼續打下去,便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兩國將有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局發生,就算直搗蒙傲皇庭又怎樣?那蒙傲地處隔壁沙漠,氣候惡劣,大漢軍隊水土不服,面對土生土長,善於騎射的蒙傲軍隊,卻是勝算並不在多!

若是兩國停戰,這議和人選,便是落在她慕容襄的身上!而這個結果,正是那人一心盼望的----當日擄她不走,這回卻是要自己乖乖送上門去!

也許,在兩國開戰之日,亦或更早,在這進犯的主意定下之時,那人便已經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皇上…….”傅泰大步出列,行禮道:“子非所言極是,深入敵國腹地,則是要擔負更大的風險,冷將軍所率軍隊數月來連續作戰,已是疲憊不堪,若是孤軍深入,後援不上,最易被敵軍生生截斷,形成困獸之勢!這進軍蒙凹之事,望陛下三思而行!”

“聯已經想得很清楚!你們不用再勸了!”軒轅霽雲站起來,作勢便要向內殿走去!

“請皇上三思!”諸臣紛紛跪倒在地,齊聲行禮道。

“放肆!你們全部都要拂逆朕的旨意嗎?”軒轅霽雲怒道,眼見眾臣皆是抬頭不語,眼神堅定,咬了咬牙,轉向韋謙:“韋大人,這議和之事,你怎麼看?”

韋謙一直暫代丞相之職,他的意見,也是十分重要。

但聽得韋謙只手捋過胸前長須,沉吟一陣,方才說道:“回皇上,子非是先皇千辛萬苦尋到的神子,神子降臨,天佑大漢,這個道理人人皆知,那蒙傲國主想必也是知道這個來由,故意指定慕容大人為我議和大臣,居心叵測,圖謀不軌!這臨域離蒙傲邊境遠隔千山萬水,敵暗我明,路途之上,唯恐生出變故事!老臣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韋大人但說無妨!”軒轅霽雲喜道。

韋謙看了看眾臣,道:“這議和大臣,不妨由老臣來擔當!”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韋廉在朝中是兩朝無老,德高望重,明知此舉危險重重,仍有此提議,顯出不同尋常的胸襟與膽識來!

“韋大人,議和大臣這個領功肥缺,你還要跟子非爭麼?”慕容襄嘻嘻笑道,忽面色一整,正色道:“那蒙傲國主要見的是我慕容襄,若是陣前發現李代桃僵,面目不同,屆時難免心生怨恨,借題發揮,重演戰事,那才真是一發不可收拾!請皇上放心,子非既然有膽應邀前往,那便是有十足把握完成議和大事,不讓蒙傲占到半點便宜,談判成功之後,定當全身而退,安然返還!”

“子非,你……..”軒轅霽雲目光掠過,見得那少年臣子眼神澄澈,面容平靜,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此刻縱是天崩地裂,只怕他也不會眨眼一下!

“子非,你有什麼好計謀,說來聽聽!”傅泰欣然問道,對於這少年的話,那是半點懷疑都沒有。

“天機不可洩露!”慕容襄故作神秘,淡淡一笑,以作回答。

這一時半會,她能有什麼計謀?不過,既然早已知道那蒙傲國主對自己的野心,心裡也是有了準備,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到時有風禦庭和莫若塵這兩大護花使者在身邊,一個聰明絕頂,一個武功高強,這樣的組合,她還害怕什麼?

最重要的是,死神哥哥不是說,他很快就會來找尋自己了嗎?說不定,兩人就是要在那戰場上,震撼人心地見面!

也許是受到少年自信的笑容的感染,軒轅霽雲沉思半晌,終於首肯,高聲道:“傳朕旨意,令傅泰、慕容襄為議和使臣,一路同行,從京城駐軍之中調撥五千精兵隨行保護,二人遇事互相商量協助,談判之時,務必以大局為便,切記!”

“臣遵旨!”兩人雙雙跑拜行禮。

傅泰同行?目標這麼大?

慕容襄眉頭一皺,一個想法倒是忽然冒了出來。

“候爺請留步!”待得眾臣一齊告退出宮,慕容襄叫住傅泰:“子非有個想法,想與候爺商量……”湊到他耳邊,低低而談,說是商量,語氣卻是肯定。

“這個,恐怕不好吧?”傅泰聞言有些遲疑。

“候爺放心,若是皇帝怪罪,候爺便直說,都是子非一人的主意,強逼候爺執行!”先斬後奏,這便是她的風格!

傅泰站定,直直望著那佇立風中,衣衫翻飛的少年,那樣堅定的眼神,自信的神采,與那一身柔弱的氣質,本是極不相符,偏偏又是近乎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氣韻天成,風華絕代----難怪,皇上會對他如此緊張,那蒙傲國主只怕也是意有所圖,這樣神一般的少年,往哪裡一站,都是最美的風景,最強的信念,最撼動人心的力量。

既然如此,還能說什麼,不由自主,輕輕點頭……..


幾日之後。

是夜,月朗星稀,風聲蕭蕭。

兩騎在道上飛馳,但見一人背負長形包裹,神情肅穆,策馬在前,另一人,卻是身形臃腫,速度稍慢一拍,顯得小心翼翼。

“襄兒,還受得住嗎?要再慢些不?”風禦庭拉了拉披風,裹緊了懷中嬌弱的少年,瞥見她在月色下略顯蒼白的臉色,不禁湊身下去,擔憂問道。

“還好,我沒事!”慕容襄應了一聲,懶懶答道。

若塵知道自己身子贏弱,又不會騎馬,本是執意要駕自家馬車前往,可是這回不是象上回那樣旅遊觀光,闖蕩江湖,卻是奔赴戰場,這乘坐馬車如此招搖不說,還會大大拖慢速度,真要坐馬車去,那才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這三人同騎二馬,也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辛苦一點有什麼關係,以最快的速度,去得那麒麟關,與冷君毅會合,才是正經大事!

不知等到那出行之日,軒轅霽雲在隊伍之中,看到那個被調包的少年臣子,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不辭而別,單獨出行而大發雷霆?那個安定候傅泰,對軒轅霽雲頗有意見,這回應該可以幫自己守口如瓶,至少這幾日是沒有問題!等眾人發現不對,想要追趕時,他們三人,已經是出了京城,直赴東樾了!

東樾,麒麟關!

尋得機會,真要好生看看,那個對自己癡心妄想的蒙傲國主,究竟長什麼模樣……….

“在想什麼?”風禦庭瞟了眼一臉沉思的少年,速度不減,尚能一心二用,低下去,一口親在那嬌嫩細滑的臉頰之上。

“壞人,你又欺負我….”慕容襄瞪他一眼,這傢伙,老是找機會佔便宜,一刻都不放過,好在若塵是走在前面,不然的話,被他看到,自己這光輝形象,真是一落千丈,慘不忍睹了!

“怕什麼,我是你未來的夫婿,跟自己的未婚妻親熱,那是天經地議的事情,那晚,要不是你忽然生出狀況,早該是我的人了…….”涼涼的嘴唇貼著她的耳廓舌尖有意無意輕輕觸碰那玉白粉嫩的耳垂,呼出的氣息卻是溫溫潤潤的……..

一想起那夜火熱激情的場景,面上一熱,身子微微發顫,心跳頓時亂七八糟起來!

該死,出門在外,他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嗎?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對他這花樣美男,心也軟來身也軟,實在是一點抵禦能力都沒有!

感受到懷中之人的異樣狀況,風禦庭滿足低笑:“襄兒,在我身邊,便只能好好想我,想我一個人!若是下回再象剛才這樣,胡思亂想,這征罰只會變本加厲…….”這滿含霸道的話語,從這俊美男子口中說出來,卻是如同這皎潔月下,夜風拂面,清爽,溫柔,亦纏綿。

只能想他一人?

那麼,那即將見面之人,就不能再想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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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英雄寂寞

冬去春來,萬物復蘇。

此時的麒麟關,卻是斷壁殘垣,一片荒涼景象。

“天漠漠兮地接天,戈壁風勁沙飛旋……..”

黃昏之際,城牆邊,一個身影躍上牆頭,極目遠眺,望向天際滾滾烏雲,漫漫風沙,不覺低吟出聲,披風卷起,暗淡的天色卻是絲毫遮擋不住那一身銀白鎧甲,如耀目星辰,熠熠生輝!

這仗,打了半年多,衝鋒陷陣,流血漂櫓,有險生,亦有小敗,時至今日,終於停戰待命,靜等朝廷派人前往議和。

在松下一口氣的同時,心裡卻是驟然一緊---------那朝廷派來的議和使臣,竟然是她………

真是該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不好好呆在京城之中,守著她那心上人,卻跑到這戰火硝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做什麼!

一想起那蒼白的小臉,一陣風都能吹倒的單薄身子,心中就是怒意橫生!不是神子天降,聰慧過人嗎,真以為這場戰爭就這樣結束了?在他看來,隨時都有可能重新點燃,再度捲入刀光劍影,血雨腥風之中!

這個時候,倒這裡來,會有多麼大的危險,她知不知道!

“將軍!”身後傳來向建的聲音:“就要下雨了,將軍還是回營房吧!”

又要下雨了?這糟糕的天氣,倒是跟自己的心情,有得一拼!

“讓我再在這裡呆會……..”歎了口氣,望向頂蒼穹。

陰雨連綿,道路便是泥濘不堪,那人這一路過來,必是艱難之極,狼狽不堪!

生氣的同時,也是停止不了的擔心-------

若是換作別人,只怕已是放下一切,近不及待飛去她身邊,比如那風禦庭,再如那莫若塵!

但是,絕不會是自己…………

是的,只有這樣愚蠢的自己,才會忍住那濃烈的心疼,毅然過去狠狠給她一巴掌;才會忍住那滿心的不舍,策馬遠去不予回頭!她想必是恨他的。恨他的粗暴,恨他的狠心,但是她不會知道,事實上,他當時真正想做的,卻是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死也不放手!

子非,那莫若塵以一生追隨的方式愛她,他卻是以抽身遠離的方式愛她,多麼的不同,卻又多麼的相同!只是,他們都做不到那個男子的枉妄與癡纏,愛得堅決,愛得徹底,不離不棄,生生不息,於是,終究與她無緣………..

又要見面了,子非,這一回,他又該以怎樣的心情見她?

不知不覺,心已經揪成一團!

向建望著眼前英武依舊的男子,最近幾日,將軍一旦得空,便是獨自站立在城牆之上,眼望遠方,默默無言。

想起這一回將軍回來之後,雖然還是象以前一樣,仍是那般冷靜制策,勇猛殺敵,甚至於,連那戰前鼓舞士兵的豪言壯志,都一如從前--------“也許我們中有些人註定會埋骨異鄉,化為腐朽;但是我們中大部分人一定會凱旋歸國,而今日的戰鬥,就會成為我們年老之時向子孫後代炫耀的事蹟,並且還會成為我們百年後榮耀的墓誌銘!大漢的史書上一定明明白白地記下今天的一切,我們在這裡戰鬥過,流下熱淚,灑下熱血……….”,這樣的話語,多麼地鼓舞士氣,撼動人心!所有人都振臂高呼,所有人都熱血沸騰,激情與火熱充滿了心胸!

一切都是那麼正常,但是--------

別人看不出來,他卻是明白得很,將軍變了,變得更加熱烈,更加拼命,更加……孤寂,對,就是這個詞,孤寂!

將軍的簫聲,越來越飄渺,遙遠得不象在人間!

有時,明明是與眾多弟兄熱情歡歌的時候,自己分明看到,一絲寂寞,在將軍火熱的眼神之中,一閃而過!

這天神一般的將軍,深受士兵愛戴,百姓敬仰的戰神,難道也會覺得寂寞嗎?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在想誰?

這樣的問題,在心裡沉浮著,就算是跟隨將軍多年,早已親如兄弟,還是不敢問出口!

“主帥!向將軍!”

城牆下,那大漢營地的方向,一個軍士急急跑來,高聲喊著,顯出不同尋常的慌亂來!

“走吧,看看,出了什麼事?”冷君毅不滿道,拉了身旁的向建,一同躍下牆頭:“這休戰數日,兄弟們倒是有些沉不住氣了!一點小事就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何事稟報?”向建皺起眉頭,待得那人跑近,沉聲喝道。

“啟稟兩位將軍,朝廷派來與蒙傲談判議和的使臣隊伍,在東樾境內的點倉山遭遇不明身份人士的突襲,死傷慘重……..”話未說完,那人的肩膀已被一雙鐵鉗制住,雖是身著鎧甲,卻仍是巨力加身,一陣劇痛!

與此同時,一聲怒問在耳畔如驚雷般響起,撼天動地:“議和大臣,那個少年神子,他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快說,他有沒有事?”

“將軍……”向建聞言一愣,他聽錯了,看錯了嗎?將軍怎麼可能聲音在顫抖,整個人都在顫抖!

“該死!你告訴我,他到底有沒有事?”冷君毅又一聲喊出,力度加大,只聽得手掌之下,咯吱直響。仿佛若是再無回答,便是要將那人的肩胛骨生生捍碎!

“將軍息怒!”見那軍士面色蒼白,向建終於出手,一掌過去,卸去他施加在那人肩上的部分力道。

那軍士只覺得肩上壓力稍微一松,嘴唇嚅囁著,倉惶道:“飛驃騎就在點倉山附近,但是山中雲霧彌漫,地形複雜,雙方仍在對峙激戰,尚未有更為明確的消息回傳…….”

話聲未落,那銀色身影已如離弦之箭,奔出數丈之遙!

“將軍,你……….”向建正要開口,猛然想起,那議和使臣,正是那被譽為神子天降的少年臣子,當朝吏部侍郎,慕容襄!

想起當年在九峰山下有過一面之緣的神仙少年,如今卻是生死不明,刹那間,自己的心也是攥得生緊,一愣之下,便是足下發力,追那身影而去。

待得他匆匆忙忙,飛奔回營前,那幽雲十八騎已經集合完畢,整裝待發!

“……….不管你們有什麼辦法,後日拂曉之前,一定要將議和大臣帶回我面前,生要見人,死要……….”那後面的字,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她是神子,有上天佑護,怎麼會死?不會,一定不會!

兩眼瞪著面前的鐵騎,那一張線鄭重肅穆的面容,一咬牙,終於吼叫出聲:“記住,只能是活人,毫髮無損的活人!”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開。

“傳我命令,各營加緊操練,加強防守,提高警惕,嚴防敵軍來襲!”喚來傳令士兵,沉聲道。

“是,將軍!”士兵得令,急急而去。

“將軍………”向建緊隨其後,步入主帥帳中,欲言又止。

冷君毅頭也不抬,死死盯著壁上的軍事地形掛圖之上,那個標注為點倉的地方,簿唇緊抿,面色鐵青。

子非,他絕對不允許,她會有事!

絕對,不允許!

心中焦急萬分,腦中卻是該死的冷靜---------

在大漢境內,這突襲之人,會是誰?會是那蒙傲軍隊嗎?他們不是已經撤回麒麟關之外五十裡了嗎?又是怎麼忽然出現在點倉山下?

“向建,你想說什麼?”沉思間,瞥見身旁的人影,淡淡說道。

“將軍,為何不親自前往點倉山?我們帶上五千精兵,連夜行路,將那突襲之人殺他個片甲不留…….”終於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素聞將軍與慕容大人交好,方才將軍的神情,也說明了一切,說話自己跟隨將軍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時候!那麼,為何只派幽雲十八騎去,而不是自己親身前往?

“廢話!我向將軍,你沒長腦子嗎?我們兩人,是這軍中正副統帥,擅離職守,該當何罪!這突如其來的偷襲,難保不是敵軍調虎離山之計……..”冷君毅冷然打斷他道:“這禽戰期間,更是容不得半點鬆懈,須知麒麟關的背後,便是大漢的廣袤土城池,一旦這關口失守,蒙傲的鐵騎侵入,我們便都是大漢的千古罪人!”

是的,方才飛奔回營,當即召來幽雲十八騎,就在即將飛身上馬的那一瞬間,忽然瞥間那隨風招展的大漢旗幟,這親赴點倉的心思,便一下子黯淡下來!

只因為,他不是別人,是主帥!

如果他能夠拋下這眾多士兵,放下這邊境關口,飛騎而至,那麼,他便不是他了!

人這一輩子,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責任,讓他每一次都是近到眼前,終究還是不敢觸碰,離她越來越遠…….

向建知他心意已決,歎了口氣,抱拳行禮之後,默默退了出去。

待得腳步之聲遠去,帳中一片靜寂,有的,只是男子胸中沉重的心跳之聲,每動一下,便是痛得鑽心。

烏雲散去,月華初上,陰翳的天氣竟是漸漸放晴。

這些,都與呆坐帳中的男子沒有任何關係,他的目光,仍然落在地形圖上那點倉的位置,一動不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帳外傳來聲音:“報!騎兵營在營外抓到三名奸細,向將軍請大帥移步帳外,一同過去審問!”

奸細?三名?

誰人好大的膽子,敢來他的軍營之中刺探情報?

一個箭步過去,掀開帳簾,大步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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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昔日重現

冷君毅出得帳去,沒走出幾步,忽然前方一處帳中傳來向建的一聲驚呼,接下來便是那喜不自禁的笑聲:“老天,怎麼是你們,哈哈哈…..”

這個向建,深更半夜的,在營中大呼小叫做什麼?真是白帶他這麼多年!

當下徑直朝那頂帳篷走去,大手猛然拉開帳簾,沉聲喚道:“向建,出了什麼事,你跟誰在……”這問話,在看到那帳中之人的身形之後,便是戛然而止。

“……….我不說我們是奸細,那巡邏的士兵哥哥便認為我們是良民,說是軍營重地,不放我們進來呢!呵呵,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到哪裡去找找得像我這麼帥的奸細…….”

聽得聲響,正是與向建侃侃而談的少年也是正好轉過頭來,望向來人,一待看到這熟悉的面容,便是對著他展顏一笑,低低喚道:“好久不見,君毅……….”

那一聲輕柔的嗓音,聽得冷君毅渾身一震,心尖發顫,想也不想,大步上前,雙臂一展,眼看就要將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攬入懷中!

只一刹那,眼前白光一閃,一股柔和的力量過來,將他的雙臂微微蕩開。

定晴一看,卻是那俑美無儔的白衣男子微微含笑,擋在自己面前,抱拳道:“冷將軍,別來無恙?”

“冷將軍。”男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正是那個站在少年身邊,永遠都是波瀾不驚的青衫男子。

只淡淡朝莫若塵點了下頭,目光直直過去,貪婪盯著風禦庭身後,那個豐神俊秀的纖弱身影----她瘦了!小臉只巴掌大,下巴更尖了,眼睛顯得更大,色澤幽深如墨,臉色也是略顯蒼白憔悴,縱是如此,卻絲毫不損她的風姿,她的氣質,眼前一身男裝的她,仍然是清麗脫俗,淡然如月,要命地吸引人!

“子非………”艱難喚出一聲,猶如是從胸腔之中硬生生擠出來一般,雙眼一眨不眨看著她,生怕這眼彰的人影是幻夢而成,轉瞬即逝!

原來她沒事!她沒事!

來不及思考,心中的擔憂頓時被那洶湧而至的狂喜所找替!

大手伸出,還著重逢的喜悅,與一絲猶豫,朝著她方向,顫顫過去----

好想觸碰到她的溫度,真的好想………

慕容襄望著對面眼神複雜的男子,曾經,他們是那般熟悉而親密,甚至考慮過終身大事,自己也是只差一步便成了他的人,現在,竟是連一個簡單的擁抱,甚至一個握手,都是舉步維艱,都是顧慮重重了嗎?

他有什麼錯?心生歉疚,忐忑不安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避過身前的阻礙,大步上前,伸手過去,一把抱住那個高大威猛的身軀!

“君毅,原諒我………”小臉埋在他的胸口,拼命壓抑的隱泣從下面傳出,終於,說出內心深外的那一句,眼淚啪嗒落下,沾濕了他胸前的鎧甲,那一聲聲,如同滴在他的心上一般!

“子非,我怎麼會怪你,我捨不得…….”鐵臂環繞過來,將少年單薄的身子緊緊抱住,只模糊想著,這一刻,便是天塌下來,他都是欣然含笑,再無遺憾了!

“那個,向將軍,有勞帶我們去外間看看,可好?”風禦庭暗自歎了口氣,勾過尚是一臉疑惑的向建的肩膀,推搡著,掀簾走出路去,臨走之時,不忘朝那緊緊相擁的兩人瞪上一眼,以示不滿。

莫若塵沒有作聲,緊隨其後,大步踏出。

“子非,別哭了,哭壞了身子可不好,讓我看看你……….”雖是不舍,但一想起她接連趕路,風餐露宿,便是大為緊張,鬆開雙手,朝著她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檢查一陣,方才啞聲說道:“我方才沒有看錯,真的是瘦了,是不是他對你不好?這該死的,他是怎麼照顧你的!他有欺負你嗎?”

“沒有,他對我很好……..”慕容襄低下頭去,不知該怎麼說才說。風禦庭,這個男子確是全心全意愛著自己,欺負她?他哪裡敢!

“如此就好,我也放心。”也是,如此美麗聰慧,玲瓏剔透的人兒,這世間哪個男子卻捨得欺負她,哪一個不是將她捧在掌心,珍視善待?她的美好,她的獨特,值得所有男子的眷戀一生,銘記一生!

而他,已經擁有過那麼美的一段時光,也應該滿足了,不是嗎?

“子非,有一句話,一直忘了跟你說………”帶著莫大的滿足,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我沒打算放棄的,我就在這裡,只要他對你不好,只要他敢欺負你,你一定來找我,我願意做那後備人選,你說好不好?你不是那麼會做生意嗎?這樣有備無患的好事,當然不會拒絕,是不是?”

“君毅,我……..”慕容襄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裡又是感動,又是難受。

冷君毅眼望面前神情不安的少年,心生憐意,忽然一掌 拍在她的肩頭,爽朗大笑:“你這傢伙,虧我還在為你擔心,派了幽雲十八騎去營救你,不想竟然是個金蟬脫殼之計!快說,怎麼和候爺兵分兩路而行?打的什麼鬼主意?可是因為想我得緊,盼著早些過來見我?”那神情,那語氣,惹得她一陣恍惚,只覺得又回到了當年在九峰山下兩人初初相識,一見如故的時光………..

“鬼才想你!少臭美!”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語氣也變得輕快無比,當下簡單扼要將自己與傅泰商議,單獨前行,提前一步先來軍營,早做對策的原由說了一遍。

“哦,原來如此!那侯爺他們在點倉山遇襲之事,你知道了不?對於這停戰和談,你與風禦商量過沒有,有什麼打算?”

“方才聽將軍說了一些,侯爺征戰多年,老當益壯,又熟知東樾地形氣候,我倒是不擔心……這議和之事,我已經向皇上保證,在雙方退軍的基礎上,會據理力爭,寸土不讓,向那蒙傲爭取最大的利益!”風禦庭的心眼,比自己強了不知好多倍,論見卓識,也是絲毫不輸自己,有他在身邊,倒是一點不擔心,儘管盛傳那蒙傲國主兇悍奸詐,但正所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似乎被她自信的神情感染,冷君毅欣慰一笑,正要說話,忽聞帳外傳來喚聲:

“你們兩個,該出來了,向將軍已經命人準備了宵夜,還有美酒,冷將軍,上回拼酒,還未分出勝負來,今晚再戰一局,如何?”正是風禦庭清朗的聲音。

“來了,這就出來!”冷君毅應了一聲,看向眼前面色微紅的少年,好笑道:“這人吃醋了!我猜他現在心裡一定在想,我們在裡面這麼久,到底在幹些什麼!”

吃醋?

那是當然,除了若塵,她身邊的男子卻都是些大醋壇!

慕容襄哼了一聲,跟在他身後,朝帳外走去。

正要掀簾而出,他突然停住,回頭正經問道:“若是待會真的與他拼酒,我們兩個,你是要幫哪一個?”

怎麼會有這樣孩子氣的問題?

抬眼望去,在接觸到他那戲謔的目光之後,自是暗暗好笑,一挑眉,輕哼出聲:“兩個酒鬼,隨便喝,我誰也不幫,和若塵賞月去!”

“哈哈哈…….”冷君毅大笑出聲:“這樣的答案,恐怕連他也是想不到-----我們兩人爭來爭去,卻是便宜了第三人,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實在是千古名言哪!”

“笑什麼笑,告訴你,欺負誰都可以,就是不准欺負我家若塵!”慕容襄瞟他一眼,扔下一句,率先走出帳去,大聲道:“宵夜在哪裡?快些拿出來吧,我都快餓暈了!”

說是有酒,但是兩軍對峙之時,卻是哪個敢喝?

簡單吃些食物,隨意說會別後情景,不知不覺,已是深夜。

向建去了名營巡夜,清冷的夜色之中,四人行至主帥帳中,端坐一堂。

慕容襄打個哈欠,一臉倦意,無辜望向眾人。,

棲身軍營,倒是無妨,這睡覺沐浴,卻成問題!

這個難題,自然是由這些男人們去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她,昏昏欲睡,已經沒有力氣去考慮了!

“子非,今晚先住我帳中………“冷君毅忽然出聲,停頓一下,無視白衣男子那殺人的目光,繼續說道:“我們三人去和向建擠一擠,風公子,沒有意見吧?”

風禦庭看他一眼,淡淡說道:“甚好。”

“莫侍衛呢?意下如何?”他又望向那個始終一言不發的青衫男子。

“好。”莫若塵一臉平靜,惜字如金。

慕容襄在一旁強打精神,瞧得三人各自神情,暗自好笑。

一看風禦庭那模樣,就知道他心裡窩火的很,甚好?呵呵,好什麼好?數人同寢,名曰打擠,卻是相互監督牽制,就算夜深人靜,誰又敢溜出帳去做什麼!

與她聊天?陪她賞月?對不起,全都沒門!

…………..

等到三人走了之後,不多時,便有士兵送了熱水過來,一如當年自己在他帳中所住的那夜一般。

往日情景再次重現,想到是冷君毅對自己的關懷體貼,不由得心中一暖,隨即又是一陣歎息。

這樣的好男人,自己終究是無福消受了,都是那個狂妄霸道的男子,早早奪了自己的心去,害得自己背信棄義,名譽掃地……..

洗漱之後,輕聲一喚,有人收拾了出去。

在帳中佇立一陣,忍不住又是一陣困意。

不敢再想,吹了燭火,除去旬衫,松去胸前布帶,拉開被褥,和衣而眠。

一挨到那充盈著陽剛氣息與男人體味的簡易床塌,有些悸動,沒一會,已然睡去。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卻是並不安穩。

半夢半醒間,身上多了一些壓力,唇上溫溫熱熱的,呢喃婉拒之時,有火熱之物伸進口中,與她的丁香深情輾轉,共赴歡樂之巔。

本未睡熟,此時便是有些了然,有人在侵犯自己!

縱然是在歡愉之中漸漸沉淪,理智還是逼著她微睜雙眼,用力避開那唇舌的糾纏,尚未完全清醒,已經是一個巴掌揮過去!

大手鉗住她的軟弱來勢,沙啞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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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徹夜難眠

“是我……”男子的大手扶上她的臉,喃喃道:“我想你了,襄兒……”

是在做夢嗎?他怎麼來了?

慕容襄小手伸出,觸到那溫熱而真實的胸膛,一時間睜大了眼睛,漸漸清醒,也終於反應過來,有絲欣喜,有絲訝然道:“你怎麼來了?他們都睡熟了嗎?萬一被人發現怎麼辦?”要知道,這是軍營啊,外面隨時都有巡夜的士兵經過,這個狂妄的男子,居然從向建的帳篷裡跑出來,悄悄鑽進她的帳篷裡來了!

這種事情,幾個男子之中,也只有他有這個膽子,才做得出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不讓他們生疑……”風禦庭在她的臉頰之上親了一口,感覺到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低聲笑道:“別怕,我只想過來抱抱你,親親你,一會兒就走,不會欺負你的……”

沒等她開口,他又軟說道:“知道嗎?一想到你睡在他的榻上,聞著他的味道,我心裡就不舒服,煩悶得想殺人,哪裡還睡得著!這會,讓我抱著你睡,你只能聞我的味道,等你睡著了,我就走……”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聲音越來越低:“睡吧,睡吧……”

原來是吃醋了,半夜三更跑來發瘋!

不過,美男在床的滋味,倒是真好,不抱白不抱!

這樣想著,朝著那發聲之處,玉臂一伸,正好遇到他的大手過來,卻是碰到了一起!

“襄兒,你……”風禦庭抓著那柔滑細膩的皓腕,美好的觸感頓時如閃電般傳到心頭,天哪,她竟是主動來抱自己麼?

“哦……”慕容襄呢喃一聲,感覺到他異樣的嗓音,暗自好笑。不是說不欺負她嗎?還以為他定力多好呢,哪知自己一伸手過去,就嚇得一動不動了!

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亮,只覺得他的氣息熱呼呼的。在耳邊吹拂著,惹起一陣酥麻之感,心裡壞壞地想,說是一會兒就走,這一會兒是多久呢?

不然,嚇他一下?

“禦庭……”櫻唇微張,口吐幽蘭,那獨特的嗓音柔媚得像是一汪春水:“你……壓痛我了……哦……輕點……”另一隻手有意無意,搭上他的肩頭,輕輕撫弄,指尖下,是那他微微發顫的強健身軀。

“該死!”風禦庭驟然鬆開手掌,坐起身來,背對著她,胸口喘息不定。

老天,她怎麼能用這樣蠱惑極致的嗓音跟自己說話,怎麼能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

她知不知道,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動作,在這黑暗之中,有多麼勾引人,特別是勾引象他這種年輕力盛,血氣方剛的男人!腦中驟然記起那夜在她的廂房之中的情景,更是氣喘吁吁,不能自己!

感覺到他的抽離,身上頓時一空,方才的溫暖蕩然無存。

這樣就被嚇到了嗎?小樣!

慕容襄暗罵一句,格格笑著,雙手一環,從背後將他的窄腰一把抱住,臉頰貼在那溫暖的後背之上,懶懶說道:“剛才是誰說要抱著我睡,不欺負我,可是你嗎……”在感覺到男子的身軀堅硬而火熱,顫抖得厲害時,方才滿足一笑,慢慢收手回去:“出爾反爾的傢伙,不理我就算了,誰稀罕你抱,我自己睡可舒服得多……”

“襄兒,我敢說你是故意的!”大手一撈,將她帶回自己懷中,循著那吐氣如蘭之處,重重吻了下去!

這還差不多,比較象個男人了!

慕容襄滿意地迎合著,不甘於每回都是他主動出擊,丁香小舌偷偷伸了出來,細細勾勒著他完美的唇形,趁他愣神之時,如靈活的小蛇,從兩片溫潤的唇瓣間滑進去,在他口中,沿著那柔軟的內壁細細探索,卷住他的長舌,縱情翻轉,火辣起舞。

風禦庭被她撥弄得心神難耐,欲罷不能,身上某處疼痛難忍。

“你從哪裡學來這些東西?這許多勾引男人的本事?”微微喘了口氣,話聲雖低,卻有著不可抑制的酸意與怒氣!

不是嗎?這個小東西,熱情起來的時候,真是要命!這一身極致媚骨,卻是跟誰一起練就的?想起那副畫軸上的容貌姿態,不由得有些佩服,那個變態的蒙傲國主,除了弄錯了性別,倒是將她的天真單純與性感魅惑合二為一,刻畫得入木三分……

“笨男人,這個哪裡需要學?本公子天資過人,無師自通……”舌尖探出,滿足地舔了舔已然潤濕的櫻唇,他的味道如此清爽宜人,卻能夠引起她最強烈的感覺,每回唇舌相依都是讓她激情四溢,沉醉其中!

“在偷笑什麼?”風禦庭武功不弱,雖是黑暗之中,猶能視物,自然沒有忽略她唇邊一抹微笑,雙臂收緊,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這個聰明師父,是不是該好生教下我這個笨徒弟?這親吻的技巧……”

憶起方才的勾魂滋味,薄唇一張,又襲了過來。

“呵呵,時辰到了,你該回營房了!”慕容襄推著他壓過來的身軀,搖晃著腦袋,左躲右閃,竊笑不已:“再不回去,人家會以為我們在做壞事……”

“怕什麼?我巴不得他們誤會……”他小聲嘟囔一句,收起玩笑的心思,頗不情願地撐起身軀,又戀戀不捨在她臉頰之上親了一口,叮囑道:“記住,以後夜裡抱著這個睡,只准想我……”說著,一團柔軟的布樣物事塞進她的懷中。

慕容襄疑惑接過,摸了幾下,依稀感覺是他白天行路時用來裹住自己的披風!

一翻白眼,簡直是無語問蒼天——這個男人,心眼怎麼這樣多,竟然叫她抱著他的披風睡覺?還不如直接給她一條內褲得了!

“知道了,快走吧!”推了推他,急急催促著。

“嗯,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些!”他走出兩步,又回頭看她一眼,歉意道:“還有些時候,你再睡會,天亮的時候我來叫你!”

“好!”

風禦庭站在門口側耳聽了一會,方才一掀帳簾,弓身鑽了出去,消失不見。

再睡會?說的倒是輕巧!

被他這麼一打攪,還能安穩入睡麼?

慕容襄苦笑一聲,翻了個身子,將那件披風抓在胸前,低頭嗅去,一陣清清爽爽的男子體味飄散出來,很是好聞。

風禦庭,這個男人,一到這軍營,就對她緊張得要命,生怕她重回冷君毅懷抱——

自己似乎也從來沒跟他說過,自從認清了自己的心意之後,她對冷君毅的感情,更多的則是欽佩,是敬愛,還有那糾結在心的深切歉疚!

這歉疚之情,一見到那個又黑又瘦,滿面風塵的男子,更是鋪天蓋地,洶湧而至。

但是,她只有一顆心,大半已經被風禦庭占去,正如他當日所說“若是愛我,就給我你的全部身心,少一分都不行”,既然如此,那麼,這剩下的極小部分,也是沒有辦法再給他了……

這樣優秀的男子,就這樣錯過了,有些可惜,有些遺憾……

迷迷糊糊想著,想了很多——

想到與他初次相逢,被他拎在手上,四目相對;想到那楊樹林中,聽他孤寂吹簫,心意相通;想到那朝堂之上,他對自己及時施以援手,解困救圍;想到皇宮盛宴,與他共奏一曲,琴簫和鳴;想到初次擁吻,自己定下心思,要了這個男人……

原來,兩人之間,卻有這樣多的回憶,可以懷想,可以追憶;

原來,有些東西,一筆勾銷只能是說說而已,實際卻是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風禦庭,對不起,沒有辦法,抱著他的披風,心裡想的更多的,卻是另一個男人——因為那個人,她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恩將仇報,背信棄義,移情別戀,始亂終棄,這便是她對他所做的;而他,除了那狠下心來揮出的一巴掌,關心與愛護卻是一如從前。

如此深情厚誼,真的是沒有辦法回報!

君毅,對不起,對不起……

滿心內疚,羞愧難言,不知不覺,已是曙光初現。

困意來臨,正昏昏睡去,忽然聽得有人在帳外柔聲叫道:“襄兒,醒了嗎?”

哦,風禦庭,他來叫她起床了。

“來了,起來啦!”揉了揉眼,隨口答應著。

想到此地是軍營之中,趕緊翻身爬起來,幾下穿戴整齊,再收拾下略略有些狼藉的床榻,走到帳邊,一掀帳簾,正欲步出。

“公子!”沒看見風禦庭,卻是莫若塵端個熱氣騰騰的水盆,立在門口。

“若塵,昨夜沒有睡好嗎?”見得他眼下的重重青暈,不由得問道。

“公子也沒睡好。”莫若塵盯著她蒼白臉色,答非所問。

“呵呵,那個,我比較認床……”尷尬笑笑,也不敢多言。

莫若塵也沒有再說話,待她熱水洗漱之後,便是端了水盆離開。

“看什麼呢,如此專心?”清朗嗓音在耳邊響起,正是風禦庭。

“壞人,瞧你,昨晚弄得大家都沒睡好……”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面上一紅。雖然沒見到冷君毅和向建,但是若塵都是如此,這兩人的狀況可想而知。

“是我不好,下回不敢了。”是她亦是面色不好,心中內疚,趕緊認錯道:“好了,別生我氣,士兵們都已經用過早飯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慕容襄點了點頭,隨他走向那炊煙升起之處。

遠遠的,有人齊聲低低而唱,聲音逐漸增大,雄渾有力,聲震林木:

“萬人一心兮雲山可撼,

惟忠與義兮氣沖鬥牛。

號令明兮賞罰信,

赴水火兮敢遲留!

上報天子兮下救黔首,

殺盡蒙賊兮覓個封侯……”

這,是冷君毅所作的軍歌嗎?

一時之間,駐足不前。

風禦庭停了下來,看了看她一臉嚮往的神情,歎息道:“這個冷君毅,精通音律,寫出的詞曲氣勢恢宏,與你倒真是一對知音……”

“不錯,他與我確是知音……”她喃喃道,瞥見身旁之人黯淡的臉色,淡淡一笑:“軍營寂寞,吹簫與譜曲也許就是他的精神寄託,長年累月,有此成就,也是正常;而你,生在商賈大家,少年時又遭變故,身世淒涼,能夠做到如此,已是十分難得,卻哪裡有時間和精力來學這音律琴簫!現在的你已經夠炫耀,夠出色了,還去羡慕別人作甚?”

“襄兒!”風禦庭一眨不眨望著她,要不是因為身處此地,眾目睽睽,真想一把將她拉進懷中,揉到自己身體裡面!他的襄兒,這一番話,真的可以把人激動死!

自從知道她是琴絕先生的嫡傳弟子之後,一直以來,都是有個心結未解——她精通音律,琴枝超然;自己雖然自幼聰明出眾,但是忙於經營產業,研習建築機關,奇門遁術等等,對於這操琴一事,卻是會而不精。

而那個冷君毅,偏偏卻是吹得一口好蕭,正好是與她琴簫和鳴。

每每想到這裡,心裡便是鬱鬱生悶……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慕容襄不覺笑道:“原來這麼長時間以來,你都是鑽牛角尖裡去了,怪不得我每回彈琴,你總是找藉口不在身邊……”名滿天下的曖日公子,居然也有這般孩子氣的時候,傻氣得可愛!

不過,這二十二歲的年齡,放到她的前世,也就是一個初入社會的大男孩!

不知不覺,望向他的眼裡溢滿柔情。

“聰明師父,笨徒兒錯了!”風禦庭低聲告饒。

兩人對望一眼,相視而笑,並肩朝前走去。

“子非!”雄渾的嗓音響起,冷君毅站在前方帳篷處,一見他們過來,急急上前兩步,面色凝重:“你可知道,這回儀和使臣的隊伍,除了你和侯爺之外,還有第三隊沒有?”

“什麼意思?”慕容襄一時呆住,難道……

“冷將軍有話不妨直說。”風禦庭挑了眉頭,眼中光芒頓生,莫非那個人也來了嗎?他沒說錯,這個襄兒,果然是絕世風華,藍顏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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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02:00
第四十九章 救駕來遲

“你想的是誰?”風禦庭側過頭去,望向身旁若有所思的少年。

“你呢?你想的又是誰?”她都只是猜測而已,這個傢伙,幹嘛如此篤定的神情?

風禦庭冷哼一聲,道:“如此不顧一切追隨而來,還會是誰?你偷偷摸摸地走,沒跟人家告別,人家現在可是興師問罪來了……”眼光票箱冷君毅,卻見他也是緊鎖雙眉,心有所悟的樣子,歎了口氣,不在言語。

怪事,這個風禦庭,他對霽雲怎麼這樣大的敵意?那樣溫潤如水的男子,何時何地招惹過他?兩人應該是連面都沒見過吧?

慕容襄沒再理他,搶上一步,對上一身戎裝的冷君毅,正色說道:“君毅,現在是什麼情況?已經確定來人的身份了嗎?”

“據探子來報,就在昨夜,一隊輕騎越過點倉山南麓,已經進入東樾境內,人數至少在兩千以上,看那服飾裝備,應是京城駐軍,領隊之人,面目清俊,儒雅不凡……”後面的話,在看到少年擔憂的神色之後,已經不需要再說了。

“距離此地有多少路程?”漸漸冷靜下來,開始思量對策,不論如何,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到這邊境軍營之中來的!

“快的話,一日之內,應該可以到達!”冷君毅瞥她一眼,有些憂心:“你又在打什麼主意?須知這裡不比京城,是邊境重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戰爭……”

“是,是,冷大帥!”慕容襄笑了笑,朝著幾名男子一揮手,自顧自朝帳中走去:“還看著我做什麼?都吃飯去吧!不過是問句話而已,值得那麼大眼瞪小眼嗎?”

眼下之計,卻是填飽肚子,再作打算。

當年在九峰山剿匪那回,就已經知道,這軍營之中,飯食十分粗糙,難以下嚥。

慕容襄早有心理準備,進得帳去,坐在那簡易小桌旁,抓起桌上的乾糧,就著溫熱的稀粥,大口吃喝起來。

其餘男子也跟著坐下,齊齊望著她,眼神之中,既有寵溺,又各懷心事。

“吃啊,吃飽了才有力氣!你們怎麼不吃,光看著我做什麼,看著就飽了嗎……”呵呵,秀色可餐?環境也不對啊!自嘲笑了笑,道:“難不成是被我的吃相迷住了?沒見過我這般優雅動人的吃相吧?”

優雅?一副狼吞虎嚥,粗魯得要命的吃相,唇邊還沾著饅頭屑,這樣子,還自詡為優雅?

這便是名滿天下的明月公子嗎?怎麼比他們這些常年戎馬生涯的當兵的還要粗魯?

眾人除了那一臉呆滯的向建之外,都是暗自好笑,這個少年,自戀狂妄的本性又顯現出來了,心中真是欣慰不已。

用過早膳,吃了帳篷,慕容襄便向冷君毅與向建正色道:“請派人送信給蒙傲軍隊,就說三日之後的此時,我大漢使臣就在麒麟關口,兩國界碑處,與他們坐下來談判,共同商議停戰和大計!”

“你有什麼打算?”冷君毅皺眉問道。

慕容襄搖了搖頭,道:“只怕這蒙傲國主不是真心議和,而是別有用心,我倒是理好了一份協定,也不知道能不能談判成功,現在也不用想那麼多,先看看情況再說!”說著,朝那兩人一抱拳,道:“兩位,我們三人去附近走走看看,你們做正事要緊,就不用招呼我們了!”

“子非……”冷君毅眼見她與兩名男子轉身離去,不由得張口叫住。

“什麼事?”慕容襄回眸一笑。

“沒什麼,最近天氣陰晴不定,你自己注意身體!”在看在她身邊一同轉頭過來的俊朗男子之後,眼神一黯,叮囑了一句,便是大步而去。

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少年呆立不動,直到一職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的肩上:“走吧,若塵在那邊已經等久了!”

抬起頭來,男子清亮的眼眸滿是理解與包容,只看得她心頭一疼:“禦庭,我……”

“別說了,我都明白。走吧,一起去城牆上看看,這附近的地形!”風禦庭朝她淡然一笑,背負雙手,朝前走去:“三日之後就要開始談判,我會好好部署這一切,不會讓那蒙傲國主有機可乘!”

查看地形?

不錯,她險些忘了,這個男子,自小便是精通天文地理,奇門遁術,當年在九峰山便是帶領眾人尋到捷徑,大舉殲滅匪患,這次有他在身邊,這和談便是又多出幾分信心!

有人可以分擔責任,這樣的感覺,真好!

驚喜之餘,大步跟了上去。

三人立在城牆,望向那下方廣袤無垠的土地,與蒼茫的天際連為一片,風沙漫漫,煙霧茫茫,心頭滄桑之感頓生。

“蠻荒之地,不若我大漢人傑地靈,難怪那蒙傲多年來一直對我大漢虎視眈眈……對了,你上回不是去的蒙傲皇庭嗎?那裡是怎樣一番景象……”慕容襄看著那天邊的荒野道,轉頭朝向風禦庭,卻見他直直看著遠處,蹙眉不語,似在腦中強記周圍地形。

這個男人,原本就是長相俊美,專注起來的樣子更是吸引人!

心裡有小小的歡喜與驕傲,忍不住又多看上幾眼,這才招呼莫若塵,隨意朝一旁走去,找了一處石階坐下,留下他一個人在原處專心觀察地形,考慮對策。

“公子,風大。”莫若塵小心給她圍上披風。

“謝謝你,若塵。”暗自歎了氣,若塵,永遠是以她為中心,一心一意,毫無私念——其實,這麼多年來,他所回報的,已經遠遠大於自己當年所給予的!

如今自己已經與風禦庭定下名分,身邊的人,小綠有紀宣照顧,也不用擔心,剩下便是若塵了,這麼好的男人,也該有個好歸宿了……

正想著,卻見風禦庭走了過來,眉心微皺,面色有絲凝重:“襄兒,這附近的地形有些奇怪,我要另外找時間去親自探究一番。”

“有什麼問題?”慕容襄不解道。

“現在還說不上來,只是直覺不妥……”瞥見她頓時嚴肅的神情,輕笑一聲,低語道:“牽扯上你的事情,弄得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多半是我多慮了吧,你不用擔心,我晚上去瞧瞧就好了。”

“也好,你自己小心些。”有些擔憂,卻不能攔他,龍潭虎穴之處,一切要謹慎行事,這和談若是出了什麼亂子,她可就罪孽深重,永世不能抬頭了!

下了城牆,卻是走向營地馬廄。

“你們兩個,怎麼不問問我要去哪裡?”回過頭來,詫異望向身後一路緊跟的兩名男子。

“這還用問嗎?腳步輕快,自然是去迎接貴人了!”風禦庭好笑道:“我與若塵這兩人苦命人,除了跟著你去,還能做什麼?就算有反抗之心,那也是下輩子的事!若塵,你說是不?”

“是。”莫若塵大步走過去,跟那駐守馬廄的士兵說的幾句,不一會兒,便牽出兩匹毛色亮順的高頭大馬出來,將其中一馬的韁繩遞給風禦庭。

“你……”這個男人,怎麼就那麼明白自己的心思?對於這份縱容,卻是滿心的歡喜。

“走吧!”風禦庭攬過慕容襄的纖腰,飛身上馬,朝莫若塵一點頭,策馬而去。

莫若塵不敢停留,一扯韁繩,緊隨其後。

“咦,他們這是做什麼?遛馬去啊?”正在操練臺上的向建無意瞥見那二馬三人賓士而出,不禁有些詫異。

“該死!”了那個均已見得幾人遠遠離去的方向,低吼一聲:“他們要去點倉!”這個子非,如此著急去迎接新皇嗎?兩人十年的情誼,真是連綿悠長!

苦笑一聲,自己如今還有什麼資格去計較這些?那是風禦庭要去面對的事情了!

儘管如此,心裡還是忍不住會疼,會想……

一路上,三人無心欣賞風景,朝著東樾的方向,疾馳而去。

幾個時辰過去,離那目的地越來越近。

“為何不說話?”沉默看許久,風禦庭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哦,我在想,如何能夠勸得皇上回京?”一想到那個年輕皇帝,便是一陣頭痛,這個霽雲,竟然追隨自己前來邊境,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啊!這樣不顧一切,到底要做什麼?

“只怕他和那蒙傲國主起了同樣的心思,聽不得勸……”風有些大,將原本低沉的嗓音吹散了。

“你說什麼?”慕容襄聽得不甚清楚,側身又問道。

“沒什麼。好好坐穩了,別掉下去了!”朗聲一笑,面色如常,摟緊懷中之人,雙腿一夾,坐騎飛馳而去。

“公子小心!”背後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只聽得風聲蕭蕭,三支利箭呈品字形,氣勢凜冽,直向馬上的二人射來!

“別怕……”風禦庭低頭說上一聲,攬緊她的身子,從馬背之上淩空躍起,左蹬右踢,再是衣袖一拂,轉眼便將箭失盡數除去。

“風公子好功夫。”莫若塵贊了一句,身形一動,便將又自射來的數支箭羽抓在手中,朝著那暗箭來處飛馳過去。

“這個若塵,竟敢徒手去抓著箭,不怕有毒嗎?”風禦庭見得他的動作,蹙眉道。

慕容襄聞言,從他懷中伸出頭來,嘻嘻笑道:“我們家若塵百毒不侵,這尋常物事,根本傷他不得,怎麼樣,羡慕吧?”

風禦庭看她一眼,道:“我羡慕什麼?要知道,欲練就這樣的功夫,其過程恐怕是生不如死,慘烈無比……”天下哪有白吃的午膳?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自己經歷那麼多,明白得很!

“是啊,慘烈無比……”好在她後來發覺之後,便不再讓若塵喝那些毒藥了,天下那麼多種毒物,她哪有那麼好的運氣,能夠全部遇上?

就在兩人說話間,莫若塵拍馬過來:“公子,這隱在暗處放箭之的人已經跑掉了!前面樹林之中,有人馬交戰……”

交戰?誰和誰?

與風禦庭對視一眼,神情立時變得肅穆起來,不約而同道:“救駕?”

前方,是一片密密的林子,那刀劍碰撞之聲,越近,越是聽得逐漸清晰。

糟了,難道是遇上蒙傲軍隊?

但是此是大漢境內,怎麼可能?

三人兩馬,齊齊沖向樹林。

林中的情景,卻是讓幾人頓時呆住。

只見到處是殘肢斷臂,屍首遍地,血流成河,不敢想像,這裡曾經發生過多麼慘烈的廝殺,血淋淋的場面,不曾瞑目的年輕士兵,插在身體之上的長槍利劍,無一不讓人驚駭悚然,齒冷心寒!

那樹林深處,不時有打鬥之聲傳來,伴隨著陣陣呻吟。

“老天,是皇上!是皇上!”慕容襄一眼認出那些屍首身上的鎧甲服飾,那青色頭盔,明黃配飾,每一樣都是那般熟悉,不由得心中巨震,狂喊道:“霽雲!霽雲!”

“襄兒,你在做什麼?”風禦庭幾乎有些按不住她的身子。

“讓我下去!讓我下去!”使勁掙扎著,便要下馬去。

“這裡如此危險,你瘋了是不是?想去送死嗎?”風禦庭厲聲叫道。

“公子,你呆在這裡,我去!”莫若塵望了兩人一眼。調轉馬頭,朝那樹林深處疾馳而去。

“禦庭,帶我過去!”只聞人聲,不見人影,也弄不清楚情況如何,一時心急如焚。

“不行!有你在,我不能冒這個險!”風禦庭鐵了心思,將她緊緊按在馬上:“若塵已經進去了,有他在,應該沒事,你還擔心什麼!”

“混蛋!你長腦袋沒有?他不是別人,是當今皇上……”

風禦庭冷眼看她,絲毫不為所動:“我管他是誰,要知道,在我心裡,你比誰都更重要!我不是他的臣子,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我是你的未婚夫婿。生死我們都要在一起!”

生死在一起?

聞得這話,心中便是一暖。

是的,她心裡其實也沒有那麼多忠君思想,但是這個皇帝,不是別人,是霽雲,是那個自己虧欠良多的溫潤男子,十年如一日的情誼,便如一座大山,讓她的心,不堪重負!

“禦庭,帶我過去!我相信若塵的本事,但是我還是要親眼看到他沒事才行!”緊緊扯他的衣襟,眼神之中,滿是哀求!

“他對你就那麼重要,能夠讓你不顧一切?你是不是愛上他了?你對他到底瞭解幾分?帝王心,海底針,你知不知道他心裡如何對你,如何……”

不等他吼完,她便大聲吼了回去:“我與霽雲,並不是你想像那樣!但是不管怎樣,我絕不容許別人詆毀他,他如果有事,我會拼了性命……”

“子非……”一聲溫柔的呼喚,低低的,軟軟地,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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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02:25
第五十章 蒙傲國主

“霽雲?”慕容襄身子一震,停止爭執,回頭望去。

只見莫若塵扶著一人走出林子,錦衣玉冠,俊逸儒雅,飛揚的髮絲略顯淩亂,衣衫之上也沾有點點血漬,卻是絲毫不損他一身翩翩出塵的氣質,以及那與生俱來的尊貴。

一眼望見少年與人同騎一馬,斜斜靠在那俊朗男子懷中,軒轅霽雲微微怔了一下,當即含笑道:“子非,這是你的朋友麼?”

“哦,是,他是我的朋友!”慕容襄如夢初醒,趕緊一拉風禦庭,兩人一起下得馬來。

“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疾步過去,跪拜行禮。

“能夠再見到你,這是太好了……子非,我說了那麼多次,你怎麼總是不聽,不要行禮,也不要叫我陛下!我們兩個,不是君臣,是朋友,是……”軒轅霽雲一把將她扶起,握住那柔軟的小手,眼中滿是似水柔情,後面的話,正待說出。

“皇上!”感覺到旁邊男子殺人的目光,慕容襄低叫一聲,慌忙道:“皇上可有受傷?”

“我沒有受傷。”軒轅霽雲朝她淡淡一笑,轉向她身旁那名俊朗不凡的青年男子:“子非,這位是?”

“他是,風禦庭……”慕容襄一扯他的衣袖,偷偷踢了他一腳。

“風禦庭參見皇上!”風禦庭身子都沒有弓一下,雙手抱拳,朗聲說道,卻是毫不理會她瞪過來的目光。

“你就是風禦庭?”軒轅霽雲有些詫異,看了那少年一眼,笑道:“朕聽先皇提到過,說你是與子非齊名答道曖日公子,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子非,你的朋友,個個都是出類拔萃,讓我好生羡慕……”

慕容襄沒等他說下去,打斷道:“皇上真是糊塗,子非當日與侯爺兵分兩路,不過是欲掩人耳目,早日到得麒麟關,與冷將軍會合,以逸待勞,力爭圓滿解決和談事宜。未能向皇上辭行,也是事出有因,絕非不辭而別。皇上怎麼能懷疑子非的良苦用心,以萬金之軀,踏進險地,若是皇上出事,叫子非如何是好……”

“對不起,對不起,子非,我只是一時擔心……”軒轅霽雲連聲道,看著林中死傷慘重的將士,也頗為失悔。

“皇上!”林中又陸續出來數身著大漢服飾,侍衛打扮的人,見得軒轅霽雲沒事,大為驚喜,紛紛過來行禮。

再看到軒轅霽雲面前一臉自信的俊秀少年,那個大名鼎鼎的少年神子證背負雙手,一副數落責備的神情,呆了呆,欣喜道:“慕容大人!”

慕容襄點了點頭,看了看眾人,正色道:“皇上這回出行,不知這賊子從何得到消息,意欲如何?諸位,可知這些賊子的身份嗎?可是蒙傲人?”

那為首之人搖頭道:“回大人,此次隨同皇上出行,事出倉促,並不曾通知各處驛站,走漏風聲,照理說應該神不知鬼不覺才對。卑職也實在想不通如何引來這些賊子,黑衣蒙面,但個個能騎善射,又是埋伏在此,我們帶出來的兩千精兵,盡數被沖散,死傷無數,現時此地已經不足一百八十人!”

能騎善射?想起昔日風禦庭遠赴蒙傲所中的那一箭,心中一動。

但是,這是大漢境內啊,蒙傲軍隊,怎麼可能?

望向身邊的風禦庭,只見他劍眉緊鎖,看著一地死傷的士兵,似乎想到什麼,神色大變,站出叫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聚合現有隊伍,立即趕到麒麟關去!若塵,護住你家公子,其餘人等,保護皇上,從林子西南處出去……”

“已經晚了。”莫若塵大步踏出,擋在慕容襄身前,直直瞪著那林子的一處,面色冷冽。

“哈哈哈……”笑聲響起,有些耳熟:“真是好耳力!莫侍衛,我們又見面了!“

不知什麼時候,林子四周,已經是密密麻麻,遍佈成百上千人,仍就黑衣蒙面,屹然馬上,手持刀劍,直直指向地面上的眾人。

為首之人,一身玄色服飾,上有青龍淩雲圖紋,一張黃金面具,將面容罩了大半,唯一露出的淡眉玉細眼,在天際蒼穹的襯映下,透出奪目的光輝,那目光,直直朝向場中傲然獨立的少年,一旦鎖定,便是目不轉睛,如烈焰一般,滿是掠奪與獨佔!

“慕容襄,你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本王等你已經等得太久了,久到本王都已經堅持不住了……”

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天生便有著不同尋常的氣勢,就連那嗓音,雖然略顯纖弱低沉,一旦入耳,卻有著讓人信服的力量,完全沒有辦法忽視。

“你便是那蒙傲國主,蒙昊?”軒轅霽雲忽然開口。

“不錯,我是蒙昊。”蒙昊看向樹下麵如冠玉的儒雅男子,周身氣質溫潤,隱有王者之氣:“大漢皇帝,軒轅霽雲?”

“正是。”

“連大漢皇帝都親自來了,難怪國師說你是絕世禍水!慕容襄,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小,本王真是好生期待,這就跟本王回蒙傲吧!作為代價,本王可以考慮放過你的皇帝和朋友!”本來及其挑釁狂妄之言,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是風輕雲淡,仿佛已成定居一般。

“就憑你這區區幾百騎兵嗎?別忘了,你現在是站在大漢的土地上!”風禦庭冷哼一聲,跨出一步,眼中光芒大盛,雙拳一握,周身的衣衫頓時鼓起,呼呼生風。

好強的內力!周圍眾人不禁暗自喝彩。

“是你!”蒙昊盯著眼前的白衣男子,只那麼隨隨便便一站,卻是玉樹臨風,超然卓越,與那神仙少年的丰姿竟是不相上下,兩人立在一起,竟是如此契合和諧,讓人移不開眼眸!一瞥之下,怒意橫生。

“你竟然未死?”雙目如炬,射向那俊美男子,厲聲道:“還我畫軸來!”

“我當然未死,想要我風禦庭的命?你,還沒那個資格!”風禦庭放聲大笑,良久,方才冷然說道:“今日我們再來過過招,你若是贏了,再說這畫軸之事!”

“原來是曖日公子,難怪一眼就看出這林中陣局的生門所在,真是難得!只可惜,今日難免葬身於此!”蒙昊冷笑一聲,轉向軒轅霽雲,沉聲道:“軒轅皇帝,你這個少年神子,本王是要定了!看在他的份上,本王也不欲為難,將他留下,本王保證讓你們毫髮無傷離開此地,否則,便休怪本王不客氣!”

“大膽賊子,休得胡言!”隨著軒轅霽雲一聲怒喝,大漢將士均是拔刀相向,與那蒙傲騎兵怒目相視,劍拔弩張,只待主子一聲令下,大戰一觸即發。

“你叫蒙昊?”少年磁性的嗓音忽然響起,伴隨著低低淺笑,傳到這眾人耳裡,卻是如同天籟一般,仿佛有種說不出的安定人心的力量,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下來:“這名字倒是不錯,怎麼人笨的跟豬頭一樣?”

“你……”蒙昊一愣之下,不怒反笑:“這小嘴,真是伶俐,罵人的話都是如此好聽!”

死變態!

慕容襄暗罵一句,斜斜睥他一眼,道:“國主不覺得那面具很礙眼嗎?莫非你是長了陰陽臉,不敢見人?“

“放肆!“蒙昊身邊的一名騎士聞得此言,憤怒舉劍,眼中滿是怒火。

“哈哈哈……”蒙昊又是一陣長笑,揮手示意那人放下手中長劍,望著慕容襄,眼中一片興味:”原來你對本王的容貌一直惦記在心,既然如此,這面具不戴也罷!“說著,只手伸出,在面上一抓,一把將那黃金面具摘了下來!

“是你!“慕容襄盯著那張清淡文雅的臉,詫異之後,便是心下了然。當日那個唯唯諾諾跟在地眼大師與胡力將軍身後,名喚憐月的小小隨從,不曾想,竟是一國國主,難怪上次在那軒轅康的小屋之中,就覺得這人嗓音有絲熟悉,眉眼也不陌生,原來兩人之前果真有過一面之緣,只是自己太自以為是,疏忽了這個細節!
眼望他身後上千人馬,不覺疑惑,冷君毅將軍那邊境守的森嚴壁壘,滴水不漏,這上千人馬,竟然不知不覺深入大漢境內,這才是最要命的!

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又驚又急,是出了奸細還是怎的?

那冷君毅的隊伍,距離此處太遠,沒法通知,現時敵眾我寡,又有皇帝在此,一干人等,卻是如何安全撤退!

“別著急,有我在……”耳邊傳來清朗嗓音,聲音不大,卻是令她精神一振,不錯,她這個聰明絕頂的未婚夫婿,不可能就這樣束手就擒,自然會有辦法,她還擔心什麼!

“有什麼好法子,快說!”趕緊督促道。

卻見風禦庭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樣物事,雙手撥弄幾下,便生出耀目火光,眾人只聽得嗖得一聲,一道金芒直飛上天!

“原來你早有準備。”慕容襄醒悟過來,頓時眉開眼笑,拍手說道:“這東西是哪裡來的?”

“那晚在你帳中偷的,好像是冷君毅大軍的救急暗號!”風禦庭答得漫不經心,抬眼望天,滿意看到那遙遠的天際,一道銀光沖天而起,遙相呼應!

風禦庭拍了拍手,淡然含笑:“這帶兵打仗之事,我也不擅長,就讓他來風光一把!”

“想不到,曖日公子還具備樑上君子的資質,真是失敬!”慕容襄哈哈大笑:“老實說,這門功夫,是從哪裡學來的?”

風禦庭瞥她一眼,笑道:“你忘了麼?當年明月寨那個妙手神偷空空兒,被我纏住,硬是學了兩招,雖然使得少,但是總算是小有所成。”目光一閃,湊近她的耳邊,低聲道:“不過我最擅長的,不是偷物,卻是偷心……”

慕容襄面上一紅,側身躲開,往軒轅霽雲的方向,跨出一大步。

蒙昊見得少年與那俊朗男子眉目傳情,低聲說笑,一時大怒,冷顏道:“風禦庭,當日你身受本王一掌,又中了一箭,竟然能逃出我蒙傲五千精兵的圍剿,還破了本王的流花陣,你也算是個人物,不過今日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哼,敢傷了她的男人,現在還如此大言不慚!

慕容襄忍住怒氣,立在軒轅霽雲身邊,朝著一臉鐵青的蒙傲正色道:“我大漢軍隊就在近處,冷君毅將軍與那幽雲十八騎的名字,國主應該聽說過吧?國主身邊人數雖多,但我身邊之人也是絲毫不弱,一旦動起手來,國主也不會占到便宜。我勸國主看清局勢,棄械投誠,我大漢天子心存仁慈,可饒你不死!”

“冷君毅?哼,他不來找本王,本王都會去找他……”一提起冷君毅的名字,蒙昊卻是恨得咬牙切齒:“你們以為他來了,你們便可以出的這片林子嗎?告訴你,絕不可能!”

從喉嚨裡擠出最後一個字,大手一揮,也不知拋出什麼物事,使出什麼手段,整個林子頓時黑氣沉沉,濃煙滾滾,不多時,烈焰沖天而起,身處之地,頓成一片火海!

刹那間,詛咒聲,驚呼聲,慘叫聲,刀劍碰撞聲,拳打腳踢聲,聲聲交替,不絕於耳。

糟糕!這人瘋了嗎?竟然想要同歸於盡!

慕容襄心中一沉,在黑暗來臨的那一瞬間,幾個身影同時朝她撲了過來!

手臂一緊,無數力道一起襲來,令的她痛呼出聲,隨著那一呼一吸,煙霧進入鼻內口中,頓時頭暈目眩,忽覺腳下一空,瞬間直落下去。

依稀聽得有人冷笑:“抓住那大漢皇帝,將他帶回蒙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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