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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央央]明月心[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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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11:12
第16章  皇城歲月

回到京城,已經數月過雲。

昔晶的慕容底邸,因為一直有人打理,不曾因歲月的洗禮而顯出荒涼,一切如故。

蒲管家還在,小綠和紀宣卻是回了鄉下老家,不知所蹤。

三年的分離,似乎只是一瞬間,待得冷靜下來,卻發現,早已物是人非。

有人逝雲,有人遠離,有人不知所蹤……

留在自己的身邊的,也只有若塵而已。

官復原職,終日忙碌著,似乎一直都沒有閑下來過。

初回京城,快馬加鞭之下,趕上了見得韋謙的最後一面。

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彌留之際,一見她,便是在那病榻之上強自撐起身體,拉了她的手,欣喜感慨之餘,不忘斷斷續續,囑咐為冷霜淩求情一事。

在得到她的肯定答覆之後,這才含笑而逝。

“皇上……對霜丫頭……似有恨意……”想起韋謙最後在自己耳邊低低告誡的一句,心中不覺疑惑。

霽雲,與這冷家小姐,素無糾葛,卻怎麼會有恨意?

這韋大人,無端一句話,倒 是亂了自己的心緒。

思想良久,也是不得其解。

記得那一日,沒有任何告知,用自己的御賜金牌,去了天牢,見到了正關押收監的她。

昔年英姿颯爽的少女,面容憔悴,狼狽不堪,只一雙眼,象極了那名一生驕傲不屈的男子,桀驁,冷冽,又有著與之奇異相融的暖意。

那破爛被褥覆蓋下的小腹,微微腆起,讓她有瞬間的心驚。

她看著她,她也看著她,一直,都沒有說話。

就在步出牢獄的殺那,卻聽得背後低低一聲:“哥哥,很在乎你……”

只那一句,卻是讓心裡已經深埋的記憶,轟然呈現。

忍住那絲絲的痛,亦不回頭,堅定說道:“我會求你出雲!”

她一定會救她……

但是,按照韋謙所說,霽雲對她,卻有恨意?

這恨意,從何而來?

不覺搖頭苦笑,都說自己是神子天降,洞悉天機,卻原來,連一個人的心思都琢磨不透,真是名不副實!

禦庭說得對,帝王心,海底針。

——軒轅霽雲,越來越不明白他了。

那日在城外驛館,他那般失落地質問她,向她求要一個機會,一個與身子為男子的她相戀相知的機會,那九五之尊,萬金之軀,毫無顧忌地,不顧任何顏面地,傾倒在她身前,一臉無辜且傷楚 ,若不是有宮人急急前來,稟報要事,這情景,真不知如何收場!

跟他呆在一起,真是好累,好生費神!

禦庭,她的愛人,卻是身在何方?

想他,好想他。

想思相見如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

大漢皇,禦書房內。

一老一少,正襟危坐,等待著天子的召見,那暗紅色的大漢朝服之上,鯤鵬展翅與麒麟銜玉的五彩繡紋,威武精良,卻顯出不同尋常的官職地位來。

“子非,想什麼,想得如此出神?“蕭桓看著一旁沉靜的少年臣子,淡然笑道:“我說子非,這三年來,一絲成長的跡象都沒有,你是躲到什麼仙山荒島上雲了?”

“丞相真是說笑了!”慕容襄回過神,隨口答道:“子非不過是找了個地方養傷,休養生息,這不問世事,自然就沒那麼多煩惱,心寬之下,便是如此了。”

“不問世事?老夫當年,也是這樣想的,無奈……”瞥她一眼,忽然輕咳一聲,正色道:“子非,當年老夫本是躬耕農田,因皇上茅屋三顧,誠心誠意上門相邀,這才臨危受命,再度出山。如今,天下大局已定,你也是無恙歸來,有你在皇上身邊,老夫也可以安心去了……”

慕容襄聞言一驚,喚道:“丞相,你在說什麼?”

蕭桓歎了口氣,道:“老夫原本就不該回來,此時更是雲意已決,這丞相一職,遲早是由你來接替,子非,交給你,老夫卻是真正放心!我想,這也是皇上的意願……”

“這怎麼行!丞相,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慕容襄心中大急,若是要做丞相,早在三年前,也便已經答應了韋謙,又何必等到現在。

高處,不勝寒。

這個位置,對她而言,卻如同一個燙手山芋,一枚定時炸彈。

接了下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見得她一臉驚慌的模樣,蕭桓不覺好笑:“子非,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別人是求都求不來,你卻總是推來推雲,不願接受。說說,是何道理?”

“丞相,我……”看著他關切的神色,心中一動 ,一咬牙,絕然說道:“子非懇請丞相,在皇上面前替子非好言相勸……”

“有什麼事,不能親自跟朕說,卻要丞相代言?”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她的話,卻是被生生打斷,無法再言。

“臣參見皇上!”兩人趕緊跪拜行禮。

“兩位愛卿平身!”軒轅霽雲步進,伸手相扶。

慕容襄順勢站起身來,瞟了身邊的蕭桓一眼,對於方才幾乎要脫口而出的話,也是有些後悔。

自己慌了神了嗎?竟然想在蕭桓面前試探幾句!

誰又知道,他的心,真正是怎麼想的。

幸好霽雲來得及時,也打斷得及時。

這脫身之事,還須從長計議,且等著他歸來再說吧……

“太后最近鳳體欠安,朕過雲探望,誤了時辰,讓兩位愛卿久等了。”軒轅霽雲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就坐,展開本本奏摺,商議起來。

“皇上,這流夷國主烏力罕的回執,不知於上意欲如何 ?”丞相蕭桓抱拳道:“侯爺與向將軍,已經有些著急了。”

軒轅霽雲看了一眼對面面無表情的少年,微微一笑:“既然流夷國主已經回函,願意遵守當衩約定,共同治理邊境秩序,互惠 互利,並嚴厲懲戒寇邊犯事之人,朕也就看在子非面上,暫不開戰,以觀後效。”

“謝皇上!”慕容襄一揖在地,終於有了一絲喜色。

又說到些朝堂政事,空隙處,慕容襄朝蕭桓使個眼色,兩人齊齊起身告退。

軒轅霽雲伸手欲留,在看到少年一臉疲憊神色之後,終於忍住不發。

走出門雲,站到陽光底下,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子非有心事?憋在心裡可不好,倒 是說出來聽聽?”蕭桓在一旁問道。

“哦,沒有,多謝丞相關心。”垂下面容,隨他而行。

兩人行至一片開闊處,忽聞前方宮殿一陣喧嘩嬉鬧之聲。

“出了什麼事,皇宮之中,怎能如此放肆?”蕭桓招手喚來一名當值太監,厲聲問道。

“回丞相,那是新近進宮的姑娘們,準備參加下月選艉……”

選秀?

心底驟然一松。

軒轅霽雲,既然有心選艉,充盈後宮,那麼對自己,應該沒有太多心思了吧?

“這是好事啊,皇上也該努力下了,這樣的年紀,連個子嗣都沒有,實在說不過雲……”一下子神采飛揚,面朝蕭桓,嘻嘻笑著:“究其實,可能是因為後宮妃嬪太少的緣故吧……”

所謂全面撒網,重點捕撈。

這人一多,幾率就大,中獎面自然就寬了不是。

朝他眨眨眼,兩人心知肚明,皆是大笑。

笑聲過處,繼續朝前走雲。

他們身後,遠遠地,宮柱背後,一群宮人擁著一名雍容華麗的年輕女子站在那裡,娥眉淡掃,朱唇濃郁,明豔照人的妝容之下,昔晶的嬌美天真卻是蕩然無存。

望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微風吹來,女子面上冷意更甚。

看了看身邊的宮女,嬌媚的聲音響起:“打聽清楚沒有,皇上最近召哪幾位妃嬪侍寢過,那個賤人那裡,一共去過多少回?”

一個年老宮女行禮道:“回玉妃娘娘,奴婢問過周公公,最近幾月以來,皇上召妃嬪侍寢的次數大為減少,如妃那裡,也不過五六次。”

五六次?

自己因為太后寵愛的關係,也不過有那麼兩次侍寢的機會而已。

這個狐媚子,就因為長了一雙勾人的眼睛,入得他的眼,就騎在自己頭上,為所欲為了!

“賤人,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出身,一個卑微的歌姬,居然也能做上淑妃,差不多與我平起平坐了!哼,等我當上皇后……”

等她,當上皇后……

皇后,高高在上,統領後宮,母儀天下。

就在方才,太后的接見與暗示,那隱含的意思,也是對現狀極為不滿意。

一直懸空的後位,也該有人去擔當了。

這個人選,非已莫屬。

只因為,那是她的皇帝夫君。

她的霽去。

冷笑著,捏緊了手中之物,細細謀劃,慢慢醞釀。

半晌,那醉人的嗓音再次響起:“皇上還在禦書房吧?小心端好這紅棗蓮子羹,本宮要親自給皇上送去……

禦書房裡,卻已經沒有人影。

那年紀的皇帝軒轅霽去,此刻正背負雙手,慢慢 走進一處殿門。

“皇上駕到!”有太監在門口唱道。

聞得聲音,本是對鏡顧盼的白衣女子轉過頭來,急急起身,驚喜奔了過去,跪拜行禮:“臣妾叩見皇上!”

軒轅霽雲扶她起來,沒有作聲,也無意作聲。

默默不語,仔細端詳面前的女子。

相貌的確是清牙,尤其是那一雙眼,可謂美麗,確有幾分相似,卻哪裡有他黑眸間的秀逸靈動,傲然神采。

身形也是高挑勻稱,同樣的白衣,甚至更加精緻細膩的質地,穿出來的韻味,至多算是合體,卻哪裡有他的獨有天資與絕世風華。

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更是差到不知何處,相距何止天與地!

求之不得,找一個人代替,卻原來,是最傻的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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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媚眼如絲      

嚴冬過去,冰雪消融。

盼望已久的春天,終於姍姍來臨。

離那約定見面的日子,卻是越來越近。

終於,在一日清晨,那安安客棧的劉掌櫃揮舞著一張信箋。喜笑顏開上得門來。

“公子,公子,西頤分部有信過來!”

“西頤?何事?”少年軟軟躺在軟椅之上,沐浴著明媚的春光,想到那人臨近的歸期,唇角不由自主上翹,心思恍惚間,看了他一眼,懶懶道:“念來聽聽?”

“是,公子!”劉掌櫃立得筆直,將信箋抖開,張口念道:“庭院深幾許,將迎落英曲。歸影且成雙,來去總相依。”

念過之後,自己倒是先愣住了。

咦,這是什麼東西,難道是送信之人弄錯了?

劉掌櫃又翻來覆去看了看,沒看到再有別的訊息,卻是困惑不解,呐呐說道:“公子,不如我再去問問………”

“不必!”少年急急撐起身子,一把抓過信箋,一瞥之下,身形巨震,面上,自是欣喜若狂———

那字跡,蒼勁有力,清逸出塵,便如他的人一般。

將那信紙貼在心口上,喃喃道:“庭,將,歸,來……”

一首藏頭詩,小小的心思,卻顯出寫信之人不壞的情緒來——他的眼睛,應是無恙了吧!那麼,重聚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風禦庭,她的未婚夫君,那個令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終於要回來了。

庭將歸來,歸來……

“老劉,辛苦了,你退下吧。”看了看身邊之人,柔聲說道,臉上,已經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是,公子!”恭敬行了禮,默默告退,心中還在嘀咕,西頤分部這麼趕急送來的,言明十萬火急的訊息,應該是重要情報才是,卻怎麼像是一首情詩?

一連數日,都是在興奮與激動之中度過。

收拾出了房間,整理好了傢俱擺設,一切都換上了嶄新的物事,萬事俱備,只等著他的到來,宛若留守的女子,期待著回歸的夫君。

倚在門邊,抬眼望向頂上蒼穹,雲卷雲舒,猶是目光瑩然,溫婉含笑。()

青衣男子過來,看到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心神一蕩,不禁暗自懷想,公子,真是越來越象女子了!

這樣的神態,這樣的風姿,怎生不讓人心動,怎能不讓人眷戀?

那個人,真是好有福氣……

“若塵?”慕容襄終於抬眼見他,輕喚一聲,步了出來。

“公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這就出發嗎?”

“唉,反正是躲不了,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歎了口氣,隨他朝大門外走去。

今日是太后五十壽誕,皇宮之中大擺宴席,群臣朝賀,她也在被邀請之列。

這樣的場合,本來是既不喜歡的,再加上知道那太后因為霽雲的緣故,一直有些敵視自己,所以一再向軒轅霽雲推辭,只說自己最近身子不好,不便前往。

誰知處處讓著自己的霽雲這一次卻很是堅持,一再責令她必須到場,並三番五次派來御醫上門為她診治病情,嚇得她只好聲稱已然無恙,答應進宮恭賀壽誕。

坐在車上,仍是暗暗擔心,這太后壽誕,對她而言,只怕是一場鴻門宴了。

馬車飛快行駛,不多時,已經到得宮門口。
“若塵,我心裡有些不安穩……”下車之時,忍不住向他述說。

“公子的直覺,一向很靈……”莫若塵皺起眉頭,他從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樣的擔憂,還是第一回:“公子還是跟我回去,這皇宮,不去也罷!”

見得她的情緒影響了他,慕容襄輕輕搖頭,笑道:“這是做什麼?我答應的事情,總不能出爾反爾吧?我最近情緒不穩,可能是多慮了,你放心,眾多臣子在場,不會有事的。”想著冷霜淩的事情,一直也在尋思,找個適當的機會,求軒轅霽雲恩准,放她出獄。畢竟她已經是有了身孕之人,那大牢之中,陰暗潮濕,莫說是身懷六甲的孕婦,即便是身體健壯的尋常女子,日子一長,也是承受不住的。()

一想到那個孩子,心中便是更加不安起來。

這回壽宴,說不定就會有轉機,卻真是不能不去。

“但是……”銀絲遮擋之下的深黑眸底,滿是猶豫。

她拍了拍他伸過來的大手,溫言道:“你就在此處等我,我儘量早早出來,真有什麼事情……”撫了撫墜在胸前那突起之物,道:“有銀哨在,卻還怕什麼!”

是,只要銀哨一響,再是龍潭虎穴,他也會飛身前往相救!

一隻小小的銀哨,一根細細的鏈子,卻是將兩人,緊緊連在一起……

莫若塵心中一寬,鬆開本欲拉回她的手臂,目光卻是愈加堅定不移:“公子小心,若塵會一直在這裡等你!”


“好。”揮了揮了手,朝著那引領太監,徑直走了過去。

大漢皇宮,因為皇帝生母的壽誕,裝扮得格外喜慶華美,處處宮燈高懸,彩帶飄飛。

慕容襄到場的時候,身著朝服的王公大臣們,正三五成群湊在一起閒聊著,等待著宴會的開始。

四處望望,還未看清周圍的局勢,已經有人圍攏過來,抱拳行禮:“慕容大人……”

臉上堆了笑,一邊回禮,一邊不時討好奉承兩句。

雖然是當今天子面前最受寵的少年臣子,那輕鬆隨意的性格,卻是贏得了一干人臣的好感與支持。

與人為善,多交些朋友,少樹些仇敵,總是不錯吧。

正與人交談甚歡之際,忽然聽得殿門之外一個尖細的聲音唱道:“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玉妃娘娘駕到!”

只見一身明黃龍袍的軒轅霽雲與朱紅鳳服的齊太后攜手並肩而來,他們身後,是淡紫錦衫的玉妃,皆是面容帶笑,神情喜悅。

群臣齊齊站起,跪拜行禮。

“眾位卿家平身!”軒轅霽雲衣袖輕拂,眼光卻是掠過眾人,直直落在那跪在角落的纖弱人影之上。

“謝陛下!”眾人紛紛站起,由太監引領了,依次入座。
隨著笙歌響起,舞姬登場,水袖舒展,歌舞昇平之際,宴會正式開始。

這一回回來,因為極力推辭加官進爵之事,只答應官復原職,所以她到現在為止,還是個三品官員,可是她的座位,卻是和王公重臣安排在一起,就在丞相蕭桓的旁邊,皇帝軒轅霽雲的正對面。

一入座,見得如此情形,便是叫苦不迭。

軒轅霽雲輾轉的目光,抬頭即見,那一絲似有似無的情意,惹得心中一陣不安,只好低著頭,假意與蕭桓小聲交談起來。

一曲歌舞告終,眾人熱烈鼓掌喝彩。

漸漸安靜之際,桌上一個圓潤的嗓音忽然響起:“這般粗俗技藝,怎麼值得眾位卿家如此?哀家見慕容大人一直低頭垂目,怕是覺得入不得眼吧?”說話之人,正是齊太后。

一言既出,數道目光卻是直直射向桌上那個一臉風輕雲淡的少年臣子。

“回太后,臣覺得甚好。”慕容襄站起身來,抱拳道,不卑不亢,淡淡而語。

“是麼?若是比起慕容大人,真是天與地的差別……”齊太后面色和藹,嗓音輕柔,那投來的目光,卻是清冷無比:“對了,哀家當初聽聞慕容大人中箭墜崖,真是擔心得不行,這三年都沒有一點音訊,怎麼幾月之前突然就出現在京郊了?哀家心裡的謎團,還等著慕容大人來解惑呢!”

“這個嘛……”慕容襄笑了笑,沉吟著,在心裡考慮著說辭,卻聽見軒轅霽雲的聲音及時響起:“母后,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子非中箭受傷,被他的朋友帶去醫治,雖然一直心憂國事,無奈傷勢嚴重,最近才終於痊癒,得以重回朝堂!這三年來,朕為他身體著想,封鎖了消息,不願讓人去打擾他,是以此事十分隱秘,就是連丞相和侯爺都是毫不知情。”

說著,俊目朝桌上眾人一瞪,正色道:“慕容愛卿不辭辛勞,憂國憂民,此前雖是傷重臥床之際,也是時時為朕分憂解難,這一份赤膽忠心,朕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瞟了一眼身旁之人,又道:“今日是太后壽宴,也不要離題了,朕先敬母后一杯,祝母后壽與天齊!”

齊太后見他雙手舉杯祝賀,哼了一聲,酒杯迎上,先前的質問,卻是只得作罷。

桌上眾人見狀,紛紛站起向太后敬酒,一時之間,熱鬧非常。

慕容襄松了口氣,落座之後,便是默默吃菜。

雖然一門心思不予飲酒,但在此種場合,卻哪裡推辭得了,再三婉拒之下,也還是被眾人逼著,灌下了一大口酒水,小臉之上,頓時嫣紅,甚是動人。

不經意望見那對面之人,關切的神態,想到他方才的極力解圍,微微一笑,以示感激,卻不知自己如此嬌態,猶是讓那人心神皆醉。

而另一邊,嬌媚女子的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酒筵散後,卻是讓人眼花繚亂的雜耍表演,都是太后素日最愛看的物事。

軒轅霽雲扶著齊太后在戲臺前首先入座,玉妃緊隨其後,其餘眾臣也是受邀入座。

此進不走,卻待何時?

趁著微微的醉意,故意慢下了腳步,落在後面。

尋了個空隙,悄然起身出了殿門,來到一片寬闊處,撐在欄杆上歇息。

想著桌上太后那探究的目光,卻是好笑,她都如願以償當上了太后,還在害怕什麼,怕自己跟她搶兒子嗎?

須知霽雲是個人,又不是物品,是誰的,不是誰的,又豈是用一個搶字就可以解決的?

若是自己早動了心思,認定了這個人,當年就是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要她從霽雲身邊離開,她都是不會退縮的!

感覺到臉上的陣陣熱意,低了身子,將小臉貼在冰涼的石頭欄杆之上,輕輕摩挲著,十分愜意。

閉了眼,有些昏昏欲睡,心中卻是清明如鏡,自己有些醉了,得趕緊出宮回府才行。

甩了甩頭,正欲起身。

“慕容大人,慕容大人!”耳邊傳來一聲接一聲的輕喚,聲音尖細,卻是有些熟悉。

抬眼一看,是那身經兩朝的太監總管高勤。

“高總管,你叫我何事?先說,那個雜耍表演,我可是不愛看的!”拍了拍滾燙的臉頰,對著他,嘻嘻笑道。

高勤卻是走近一步,過來伸手相扶:“慕容大人,你喝醉了,皇上命奴才送大人去休息,他隨後就到!”言語之間,卻是有些著急。

慕容襄嚇了一跳,趕緊退後一步,擺手道:“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會走。”說著,站直身子,急急朝一旁退去。

送她去休息?軒轅霽雲的寢宮?

說是羊入虎口,也是差不多!

“慕容大人,皇上有旨……”高勤在身後高聲叫著,步步緊跟,大有窮追不捨的架勢。

慕容襄慌不擇路,與面前之人迎面撞上。

只聽得哎喲一聲,撲倒在一個小宮女的身上,兩人都摔坐在地上。

小宮女一見她身上的朝服,嚇得要死,趕緊扶她起來:“大人,是奴婢沒長眼……”

“不關你事,別介意。”慕容襄笑了笑,瞥見旁邊一臉焦急的高勤,假裝醉意,微微眯起眼,倚在小宮女身上,斜睥著他:“高總管,你回去侍候皇上太后吧,我讓這位姐姐帶我過去便是!”

“慕容大人……”高勤又喚了一聲,正待說話,忽然聽得遠遠有人喊著“高總管,太后有請!”聲音此起彼伏,非止一人。

正愣神之際,幾名太監模樣之人瞬間圍了上來:“高總管……”

脫身不得,只好眼睜睜看著那一臉殷紅,目光嫵媚的少年,環住那小宮女的肩膀,相攜遠去。

尋思間,有些怔忡,這小宮女,有些面生,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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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合歡之毒
      
一旦遠離高勤的視線,慕容襄便是打起精神,退開幾步,抱拳道:“方才真是無禮了,請姐姐不要見怪!”

“大人莫要客氣!”那小宮女一見她俊雅的容貌,羞紅了臉,心裡一陣亂跳。這位大人,真是比女子還美,只是那一雙眼,好生眼熟,跟自己的主子,有幾分相似呢!

但是,即便是主子公認的美貌,又怎及得上眼前之人的絕色若仙?

慕容襄抬頭看了看天色,不敢再有耽擱,趕緊又道:“我在那宴席上吃了酒,不勝酒力,有勞姐姐前方帶路,送我到宮門口。”

小宮女雖是目光癡癡,總算是還有幾分神智,呐呐說道:“為大人帶路,本是無妨,但奴婢的主子還在宮中等著奴婢過去回話,奴婢先回去,因為順路的緣故,可以隨大人走上一段……”

這個小宮女,說話還真是羅梭!

慕容襄揮了揮手道:“好了,既是順路,就隨我走一截吧!”等下在路上若是再看到有宮人出現,換人帶路便是。

迷迷糊糊跟在那小宮女身後,一路朝前走著。

“你家主子是誰?”本不是多嘴之人,無奈頭有些昏沉,話也跟著多起來。

“回大人,是如妃娘娘。”小宮女據實相告。

如妃娘娘?

軒轅霽雲的後宮實在空虛,妃嬪甚少,據說,這大漢後宮地位最高的兩位貴妃,一位是玉妃,也就是當年的盈玉郡主;另一位,便是這小宮女口中的如妃了。

奇怪,太后壽誕盛宴,卻怎麼不見這位如妃到場恭賀?

正想著,前方宮殿之中,忽然傳來陣陣琴聲,那曲調,斷斷續續,隱隱約約,正是自己昔日在宮宴之時所奏過的那個曲子。

一時間,與冷君毅琴簫和鳴的情景又上心頭,胸口一痛,卻是潸然淚下。

“大人,你怎麼啦?”小宮女見到她的異樣神態,不禁問道。

“這是誰人在彈琴?”抹去淚痕,朝她問道。

“回大人,是如妃娘娘……”話未說完,一名宮女急急過來,口中叱道:“紅綾,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娘娘都等著急了!”

小宮女朝慕容襄歉意笑笑道:“大人,娘娘著急找奴婢,奴婢要進去了……”

“你去吧。”慕容襄點了點頭,強自抑制心神,立在原處,靜靜聽那琴聲。

彈琴之人,顯然是研習不久,只強記下一些音律,對於整首曲子的深意與內涵,卻不能領悟半分,彈奏起來,自然是軟弱無力,有些不堪入耳。

想起當年與那人行雲流水一般的合奏,再聽到現在的曲調,卻是再也忍受不住,長歎一聲,拂袖而去。

酒醉膽大,胸中又是憋了一口氣,這歎息之聲,未免也太大了些,驚醒了那院中撫琴之人。

走出數十步,就有人追了出來:“大人留步,我家主子有請!”

回頭一看,卻是那小宮女氣喘吁吁。

若是清醒之時,最是謹慎,也知道這皇宮之中,是非之地,不能隨意停留,更何況,是去見皇帝的妃嬪!

可是,仗著微醉,又是想起故人,卻哪裡還顧得上這許多,竟是轉身跟了過去。

“方才歎氣之人,可是你麼?”剛一進門,一名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有些鬱鬱:“我也知道我彈得不好,可是我已經盡力在練習了,還是沒有進步……”

這個如妃,說話倒是沒有什麼架子。

慕容襄有些好奇,朝著那話音迎了過去。

“你,你是……”那如妃娘娘一見她,竟是驚得立時站起,手指伸出指著,滿目震驚,身子搖搖欲墜。

而她,一見那如妃的容貌,也是張口結舌,一時怔住。

怎麼回事?

那如妃的模樣,竟然長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最像的,卻是那一雙眼……

忽然想起昔日在東樾安然客棧之中,從那李掌櫃呈上來的資料裡,看到的一條訊息:當今皇帝微服巡遊之時,遇見一名女子,十分喜愛,帶回宮去,做了妃子……

當時自己看到這個,只當是宮中流傳出來的軼聞野史,自是一笑而過。

卻不想,今日見到了真人!

如今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刻,如妃已經是恢復正常,朝著她落寞一笑,水袖一揮,便是摒退了屋內的宮人。

“下官參見娘娘!”定下神來,便是抱拳行禮道。

“大人客氣了!”如妃微微福身,顯出良好的氣質與神韻來:“大人清屋裡就坐。”

慕容襄依言隨她進去,坐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盯著那案幾之上的古琴,一時無言。

“大人請喝茶!”有宮女奉上茶來,雙手遞過來,趁機朝慕容襄偷瞄幾眼,卻是有些好奇。

慕容襄回過神來,隨手接過,放於一旁桌上。

“妾身斗膽相詢,大人的名字,可有子非二字?”如妃端起桌上的茶杯,淺淺抿了一口,嗓音之中,有著強自壓抑的不安。

“正是。”她的名氣這麼大,都傳到這深宮之中來了嗎?

“原來如此。”如妃笑得有些苦澀,半晌,才喃喃自語道:“那畫中之人,所提詩句,並非是我,而是……”

慕容襄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

如妃瞥見她的神色,暗中歎息一聲,忽又問道:“妾身适才聽得大人在院外歎氣,可是因為妾身這琴曲不堪入耳麼?”

慕容襄連忙擺手,訕訕道:“娘娘琴技甚好,下官是想到別的事情而歎氣,娘娘多慮了……”
心中卻想道,這個曲子,她怎麼會彈?當年在場聆聽之人,冷君毅已逝,冷霜淩遠嫁東樾,而今被囚牢獄,除此之外,還通音律之人,卻只有……

聯想到方才聽得的含糊話語,有些東西,已是呼之欲出。

心中驟然一驚,酒意醒了大半,卻是倉惶站起。

老天,她在做什麼?

看這酒瘋發得,竟然貿貿然進入皇帝妃子的院中,還耽誤這許久時辰,此時若是有人前來撞見,真有些說不清楚。

起身抱拳,正要開口告退,卻見那如妃忽然扶住額頭,微微蹙眉,低吟道:“怎麼有些熱了,好難受……”

熱?沒覺得啊?

倒是有風吹來,略略有些春寒的感覺呢。

瞥見對面之人臉色異樣潮紅,不覺問道:“娘娘可是不舒服麼?下官這就去叫御醫……”

“不,別去……”如妃站起身來,晃了一晃,竟是有些站立不穩,眼看就要朝一旁倒去。

“娘娘保重!”來不及細想,趕緊一步踏上前去,將那傾斜的身子扶住。

“大人,大人,我好難受,唔……”女子順勢倒在她肩上,癡癡望著她,眼神一片炙熱,嫵媚動人。

咦,情形有些不對。

感覺到那柔軟的身子在自己身上磨來蹭去,口中細細呻吟著,慕容襄努力扯開那纏過來的手臂,叫道:“娘娘,別這樣,下官要告辭了,那個,男女授受不親……”

越是掙扎,女子的手臂越是環繞過來,將自己死死抱住,那不顧一切的姿態,卻是讓她更加心驚。

忽然之間,周圍是那般沉靜無聲,心中的不安,卻是逐漸增加。

“來人,快來人!”終於忍不住,高聲喊道。

喊了幾聲,也不見人來,倒是那如妃臉色血紅,氣喘吁吁,溫潤的吻,已經落在自己光潔的脖子上。

該死,這是什麼樣的狀況?

忽然間,門口有人啪啪鼓起掌來,一個嬌媚如鶯啼的嗓音隨之響起:“真是郎情妾意,恩愛非常啊!看得本宮好生豔羨!要是等會皇上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知會是怎樣的臉色與心境呢……”

回頭一看,那殿門處站立之人,竟是玉妃。

慕容襄瞪著她,有些醒悟,冷聲說道:“這都是玉妃娘娘設計的吧……”側頭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心中一動:“你在茶裡放了什麼東西?”低頭看了眼那仍是嬌喘連連,蠢蠢欲動的女子,天,千萬不要是自己想的那個!

玉妃柔柔一笑,緩步上前:“這合歡散,可是本宮費盡心思,千辛萬苦得來的寶貝,據說那藥效在三日之內,是由弱到強,服下之後,可以使最貞潔的烈女變為蕩婦,使最坦蕩的君子變為淫賊……”

隨著那一步步走近,她臉上的笑容,逐漸增大:“本宮也沒有想到,慕容大人會自己送上門來,實在是天大的驚喜!”側頭看了看身邊的兩名白麵小太監,再轉向慕容襄,輕哼一聲,道:“有了你這個貨真價實的男人,今日索性就假戲真做,讓這冷清的皇宮也好生熱鬧一番!”說著,一個眼神過去,那兩名太監便是目露凶光,齊齊朝兩人走來。

“傅盈玉,你好大的膽子!好歹毒的心思!”慕容襄厲聲喝道,想去扯領中的銀鏈,無奈那如妃死死貼在自己身上,竟是拽著她的手使勁朝那高聳的胸部探去,怎麼也甩不掉。

“大人,大人,幫幫我……”她的聲音,已經是帶著明顯的哭聲。

手下柔軟的觸感,卻是令得慕容襄心中大急,幾欲抓狂。

“哈哈哈,如妃卻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慕容大人,你怎麼還是如此冷靜?真是不應該啊!本宮就來幫幫你吧!”玉妃嬌喝一聲,叱道:“該死的奴才,還不快給慕容大人敬茶!”

“是,娘娘!”那兩名太監瞬間過來,毫不憐惜地扯開如妃的手臂,將她推倒在地,沒等慕容襄反應過來,身子已是被其中一人鉗制住,另一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朝她嘴裡灌去。

“不,住手,你們給我住手!滾開,誰敢動我!”拼命搖頭,不住踢打,那柔弱的力氣,在強勢面前,竟是如此微不足道,慌亂間,又氣又急,大聲吼道:“傅盈玉,你有膽就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如此羞辱,我必將百倍還之!”

玉妃聞言走了過來,朝那地上蠕動之人狠狠踢了一腳,再迎上那不住掙扎的少年,冷冷一笑:“這合歡散還有一個妙處,那就是服下之人,在藥效褪盡之後,神智盡失,對於所發生的事情,將是忘得一乾二淨,一無所知——”在小太監手裡取了茶杯,送到慕容襄唇邊,話音輕柔,笑容豔美:“所以,本宮一點都不怕,你會找本宮報仇……”

慕容襄只覺得喉嚨被人一把扼住,呼吸不暢間,本是抿緊的檀口情不自禁張開,那冰涼的茶水,大口灌進,瞬間流進喉嚨。

早知跟著那小宮女走的結果,竟是被人灌下烈性春藥,那她打死也會跟著高勤去,不管他將自己帶往何處!

跟錯了人,也防錯了人,這次第,卻是悔不當初!

“咳,咳,咳……”禁錮終於鬆開,慕容襄伏在桌上,不住咳嗽,卻是欲哭無淚:“你,你這歹毒女人……”

“本宮歹毒?哈哈哈……”玉妃死死瞪著那微微喘息的粉玉俊顏,生生擠出一絲冷笑:“你可知道,這些全都是拜你所賜!都是因為你!你不是回到天上去了嗎,那就去做你的神仙啊,卻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回來?”

“都是因為你這個妖孽,長得比女子還美的妖孽!”她低吼著,歇斯底里地嘶叫:“……本宮愛了那麼多年,盼了那麼多年的殿下,與本宮的大婚之日,洞房花燭,竟是喝得酩酊大醉,壓在本宮身上,閉著眼睛,流著眼淚,叫著你的名字!”

“子非,子非,子非……他喊得那麼溫柔,那麼深情,那樣令人心碎,本宮懷揣多年的少女情懷,就是在那個時候,被撕得粉碎!哈哈哈,碎成一片一片,滿地都是!”她大笑著,卻是笑出了眼淚:“本宮與霽雲,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如果不是因為你,霽雲他怎麼會如此對本宮?怎麼會……”

“——今日,天賜良機,本宮一定會讓他看到,他最愛的男人,和他最寵溺的妃子,極致纏綿,行盡那苟且之事,今日之後,他會徹底對你失望,徹底死心!”

“來呀,過去,將他們二人的衣服統統扒光,扔到床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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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12:14
第十九章  蠢蠢欲動    

脫光衣服?

慕容襄退後一步,滿目戒備,望著正在摩拳擦掌的兩名太監,趁著腦中尚且清明,厲聲喝道:“你們看清楚我是誰!要是膽敢再上前一步,我慕容襄發誓,一定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記起她的神子身份,兩人確實有些遲疑,心中忌憚,停住去勢,又轉頭去望那玉妃。

玉妃瞥了一眼少年那微微泛紅的俊臉,氣得不住顫抖的身軀,冷笑道:“慕容襄,你死到臨頭,還不忘耍嘴皮,逞威風,哼,這淫亂後宮之罪,即便是皇帝,都是保不住你的!”說完,一揮手,那兩名太監便是心有所恃,如狼似虎一般向她撲過來。

慕容襄聞言大驚,轉身就跑,剛奔出兩步,就被人抓住腰帶,用力扯了回來。
   
“死閹人,放開,放開我!聽到沒有,趕快放開我!”氣急敗壞大聲吼叫,雙手揮舞著,在那兩人面上一陣亂抓亂打:“臭太監,快住手,住手!啊……”胸口的衣襟被一雙細白的手揪住,瞬間而至領口。

他們,是真的要脫自己的衣服!

那太監的手指,甚至是摸到了自己的頸部肌膚。

可是,為什麼這樣近距離的接觸,她竟然是覺得有些歡喜,本來應該破口大駡的嗓音,到了唇邊,卻成了絲絲縷縷的低吟。

小腹處,一股熱流襲來,不住朝全身湧動著,身下私處的感覺,更是強烈,幾乎有些站立不穩。

“住手,住手,你們住手……”喃喃喊著,原本低沉的嗓音,此時更是暗啞磁性,蠱惑到極致。

那微微起伏的撩人體態,瀲灩迷亂的眼神,就算是一旁的兩名已經淨身多年的太監,也是被撥弄得心癢難耐,有些不知所措,勉強停下動作,側過頭去,望向那玉妃,等她發話。

玉妃也是心中一驚,這個少年神子,果真是天生媚骨,方才聽得他的聲音低吟,自己身上都覺得燥熱起來,那一張粉色俊臉,一副清瘦挺拔的身軀,近在咫尺,再在這裡呆下去,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引火焚身。

“大人……”地上的如妃不知何時爬了過來,抱著少年的小腿,在上面不住磨蹭著,不斷發出陣陣嬌啼:“大人,大人……”

少年卻是低吼著,努力掙開束縛,不顧一切朝如妃的身子靠過去。

“哈哈,一對野鴛鴦,今日本宮有心成全,你們就在這裡好好風流快活吧!小順子,小其子,我們走!”玉妃大笑著,轉身離去。

那兩名太監得令,極不情願地,鬆開對慕容襄的禁錮,大步跟上,緊隨其後。

走出幾步,回頭一瞥,那絕色少年已經將女子壓在身下,埋首於女子胸前。

這般迷人的少年,真是可惜了……

聽到殿門關閉的聲音,慕容襄這才抬起頭來,眼眸之中,氤氳一片。

身上的感覺是真的,只是頭腦之中還有一絲清醒。

用盡全身力氣,終於掰開如妃那緊緊纏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跌跌撞撞,站起身來。

周身都是燥熱不安,難受異常,趴在桌上,摸到那冰涼的茶壺,直想一口灌下去,忽然想起那所謂合歡散,手指顫抖著,卻是艱難放下,心煩意亂間,隨手甩了出去,茶壺嘭的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雙手撐在桌面上,不住喘息。

好熱,好難受!

“大人,大人……”那如妃又好死不死纏了上來,目光癡迷,面紅如赤,素手不耐抬起,卻是解開衣衫,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來:“大人,我……”

“你別過來!別過來!”慕容襄驚恐叫道,不住後退。

老天,等下自己也會變成這副模樣嗎?

聽那傅盈玉說,這合歡散在三日之內,藥效卻是逐漸增強!

剛剛服下都已經這等厲害了,過後還不知會淫亂到什麼地步?

倉惶轉身,也不管那如妃在身後如何呼喚呻吟,朝著那殿門的方向,跌跌撞撞,奪路而去。

勉強出了院子,轉過一條長廊,忽然聽得前方有人說話。

自己這衣衫不整的樣子,卻是怎麼見人?

來不及多想,跨過低矮的欄杆,鑽進了一片灌木從中,青枝綠葉,蔭涼覆蓋,卻是剛好掩住了身形。

心跳得好快,鼻中呼出的氣息也是越來越熱,身上各處感官變得異常敏感,死死咬住嘴唇,才勉強抑制住已經到得唇邊的低吟。()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雙強壯的手臂緊緊抱住自己,如果有……

越想,身上越是悸動,溫度也是越來越高,心中有一團火,就要噴發而出!

“高公公,你確定公子是被一名宮女帶出宮的嗎?但是我已經前往宮門問詢過,證實公子不曾出宮!”話聲中,兩人急急走來,卻是阮慎言和高勤。

“我明明是看見慕容大人朝宮門方向走去,現在可如何是好?要是皇上怪罪下來……”早知道,他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將那少年臣子留住!

“別著急,再好生查找一番……”阮慎言吸了吸鼻子,怎麼回事,附近飄散著一陣淡淡的輕薄的幽香,有些象公子身上的體味,和各種花的香味混在一起,卻是不甚明顯。

“公子?公子?是你嗎?你在附近嗎?”轉了個身,朝四周大聲喊道:“公子,你聽到了嗎?聽到了就說話!”

阮慎言,他在奉命尋找自己。

此時現身,叫住他,他卻是會將自己帶到軒轅霽雲那裡去!

而自己,身中媚毒,需要與男子歡好方能化解……

腦中的神智逐漸抽離,一雙漆黑如墨的星眸,死死盯著那不斷出聲的男子,小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唇,才能阻止那即將溢出的聲音。

該死,見得不遠處那日益穩重健碩的成年男子,她的身體竟然更加強烈地起了反應。

看著他身上挺拔的朝服,寬闊地胸膛,結實的腰身,卻是咬破了嘴唇,才抑制住意欲奔出去抱住他的衝動。

身上好空虛,好寂寞。

無邊無際的空洞,需要被充實,被填滿,被佔領。

恍惚間,一個聲音在耳邊回蕩:“身雖分離,心在一起……”

記住,身雖分離,心在一起。

記住,一定記住——

襄兒,我愛你。

禦庭……

低頭,瞥見那亂草之中的一叢蓖麻,一咬牙,將玉雪纖手用力按了下去。

那尖刺,深深紮進柔嫩細緻的手掌之中,驟然而至的刺痛,使得原本迷失的內心,有了一絲短暫的清醒。

她身處皇宮,中了媚毒,然後躲在這裡……

老天,這個時候了,還在磨蹭什麼?

若塵,還在宮外等著自己!

將自己交給他,那個白髮青衫的男子,才是最安全的。

手指顫抖著,從領口之中拉出銀鏈,扯起銀哨就往口中塞去。努力吹奏出聲。

下一刻,長長舒了一口氣,擁緊了身子,不住喘息。

“公子——公子——”那阮慎言的身影,卻是漸漸走來,越來越近。

以他的功力,要發現自己,卻是遲早的事情,而若塵,還沒有過來,怎生是好?

往那灌木深處,一點一點靠了過去,一點一點癱倒下去。

掌心的刺痛,已經有些壓制不住心底的燥熱,腦中昏昏沉沉,不願再去思考,不願再去擔心,只想有個溫熱赤裎的身軀,壓倒自己……

“不好了,高公公,太后在壽宴之上昏倒了!皇上急得不得了!”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傳來。

太后昏倒?

皇上那邊,會不會有事?

“阮統領,我先去了,你……”高勤趕緊告退。

阮慎言朝四下望望,揮手道:“算了,我與你一同回去吧……”喊了那麼多聲,公子若是在附近的話,早該聽到了,也許真不在此處。

一轉身。兩人急急朝宴會的方向奔去。

聽得那腳步聲遠去,慕容襄伏在地上,拼著最後一點僅存的理智,又叼起了銀哨,吹了起來。

若塵,快來,她已經支持不住了!

幾乎同時,一個青色身影在宮牆上翩然落下,飛速奔走,心急如焚。

正是宮中侍衛換防之際,再加上大殿之上出了事,一干人等都撲了過去,卻是沒人注意到他的貿然闖進。

循著幾縷似有似無的尖利哨聲,轉過一大片灌木林,一角暗紅衣衫從那枝葉縫隙處露了出來。

過去幾步,一眼就看見少年身微微起伏的身影。

“公子!”箭一般沖過去,伸手扶起那柔軟的嬌軀。

“哦,若塵……”無意識喚了一聲,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溫暖的懷抱,終於放下心來,朝他虛弱笑了笑。軟軟靠了過去,一觸之下,清涼的感覺襲來,卻是極好地紓解了身上的燥熱,舒爽的感覺,令得她滿足地歎息,更加貪婪地朝男子懷中鑽去。

這是青年男子的體味,那麼陽剛,那麼好聞,深深嗅著,身心都是癱軟下去。

“公子,出了什麼事?”終於意識到懷中之人的異常,莫若塵將她拉開一些,上下打量,目光從那炙熱的雙眸,到殷紅的臉頰,再到不住起伏的胸口,最後落在那只插滿尖刺,已是血肉模糊的纖手之上,心中卻是抽搐一下,頓時大痛,厲聲道:“是誰?誰傷了你?”

那掌心的痛,對她而言,卻是漸漸沒了感覺,只覺得周身上下,逐步點起火焰,那火光,豔麗如熾,迷亂人心,想低吟,想吼叫,想瘋狂,想沉淪。

沉淪,整個世界都在沉淪。

“若塵,哦,若塵,快帶我回府……”她閉上眼,喃喃道:“我被人下了藥,是春藥……”

“春藥?!”莫若塵聞言大驚,不再遲疑,趕緊將她打橫抱起,一個縱身飛起,越過高聳的宮牆,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之中。

已經不知道是怎樣的過程,按住不住扭動掙扎的她,不敢再去看那張清純與性感並存的嬌顏,一門心思,便是將她帶出皇宮,拋上馬車,沒有半絲停留,一路狂奔。

進了府門,簡單向蒲管家交代一句,便抱起她,急急朝房中奔去。

慕容襄躺在床榻之上,愈加昏沉,小手不住扯動著胸口的衣襟,忽然覺得口中一股腥甜湧入,卻是莫若塵割破自身手腕,以溫熱的鮮血哺進她的口中。

隨著那鮮血入喉,身上的燥熱感漸漸消除下去,神智回復清明。

“若塵,謝謝你……”努力撐起身子,力氣一點一點回來。

“公子,告訴我,是誰傷了你?到底是誰傷了你?還對你下藥?”大手過來,拉起她受傷的手,輕輕挑去那嵌在掌心的根根尖刺,每拔去一根,便聽得她微微吸一口氣,他的心,也是跟著痛一下,眼中的憤怒,卻是逐步沉澱加深。()

“那春藥,叫什麼合歡散。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溫熱的帕子為她擦淨手上的血污泥漬,疼痛的同時,也是猛然警醒,那下藥之人是玉妃,因為霽雲的緣故,她對自己恨意深深,這前因後果,卻是怎麼對若塵說起?

“公子……”莫若塵還要再問,卻被她揮手打斷:“別問了,讓我好好想想……你先去吧,我躺一下,換身衣服就好,你等下再過來。”

“是,公子。”莫若塵不再多說,收拾了髒亂的物事,起身出去。

合歡散……

幸好有若塵的鮮血救命,否則這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慕容襄苦笑一聲,感覺自己已無大礙,便是坐起身來,想到那兩名太監的手在自己脖子與領口上摸來摸去,卻是好生噁心,當下脫去身上的朝服,僅著裡衣站起身來,走去櫃前,準備換身便服。

不經意往窗外一望,只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胸口的束縛,可以解開了吧?

反正若塵也是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份的,今晚就以女兒裝束呆在房中吧。

手指撫上胸口,一陣酥麻感頓時襲來,令得她渾身一顫。

奇怪,如此平常的動作,怎麼會有這樣怪異的感覺?

可是,她竟然不想停下來。

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在身體上游走,一處接著一處,最後,便是停在身下,剛一摩挲,便是情潮氾濫,熱浪滾滾而來,不覺櫻唇微啟,嬌吟出聲。

腦中轟然一下,清明頓時瓦解。

這感覺,竟是比在那灌木叢中,來得更加直接,更加強烈,更加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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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絕不放棄

夜色迷蒙,月影朦朧。

廂房之中的氣溫不斷升高。

少年揉著額頭,卻揉不去那滿身的躁動。

怎麼回事?若塵不是已經喂他喝下他的鮮血了嗎?

照理說來,這媚毒應該已經解了,為何又再次發作起來?

心裡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身下一個踉蹌,撲到桌前,捧起水壺便是咕咕喝下幾大口。

飲過之後,只覺得喉中倒是一陣涼意,心中的滾燙,卻是半絲也沒有降下去,反而愈加炙熱起來。

老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若塵的鮮血,不是能解百毒嗎?怎麼今日……

難道,若塵的鮮血,偏偏就解不了這媚毒嗎?

頭昏目眩之際,昔日的一幕,卻是在腦子浮現——因為心疼若塵,她悄悄找來小綠,以滋補藥膳,換掉了呂征親自配製,確保萬無一失的毒草藥水……

想起呂征當日嚴厲的告誡自己,切莫耍小孩子脾氣,她卻沒當回事,仍是一意孤行。

已經沒辦法再思考,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無法抑制的熱流在全身各處游離,整個人都是瀕臨沸點,眼看就要爆發。

身上如同有千百隻小蟲子同時鑽了進去,不住噬咬著她的肌膚,癢得要命,痛得要命。

好難受,真的好難受!

誰來救她?誰來抱她?誰來與她……

正當此時,門開了,青衣男子端了熱粥進來,開口喚道:“公子。”

“若塵,救我……”眼神迷離,朝著那高大挺拔的身軀,撲了過去。

隨著少年的動作,只聽得哐當一聲 ,熱粥,碎碗,撒落一地。

衣衫單薄的嬌軀若隱若現,俊臉血紅,秀眉微蹙,雙臂死死勾住男子的頸項,吐氣如蘭:“若塵,救我,我好難受,難受…….”qq

“公子?”莫若塵扶住她,又驚又急,在看到少年這般模樣之後,百煉精鋼,也是瞬間頓成繞指之柔:“你怎麼了?怎麼回事?”

“若塵,我受不了了,受不了……”那數不清的小蟲子,已經鑽入了她的身體,一直鑽進她的腦袋,在裡面不停的噬咬,不住的肆虐。

什麼都不顧了,什麼都不想了,什麼都不管了。

她現在需要的,是男人,高大強壯的男人。

而面前,就站著一個這樣的男人。

“若塵,你喜歡我媽?”小手情不自禁的伸了過去,撫摩著他的臉頰,似乎第一次發現,眼前之人竟然長得如此好看,如此迷人,那濃郁的眉毛,明亮的雙眼,挺直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嘴唇,剛毅的小巴,再下面,是喉間突出的喉結,正因為她的目光,因為她的瞪視,而不住起伏跳動著。

“公子!”一絲緋色染上了那微黑的臉龐,他的目光,迎上她的瀲灩明眸,艱難地開口:“若塵……喜歡公子……”

“若塵,抱我,親我……”不對,她怎麼對若塵說出這樣不知廉恥的話來,那是若塵啊!可是,說過之後,心裡卻是無法抑制的歡喜,更多得話語,已經湧到唇邊,脫口而出:“若塵,你要了我,要我……”

“不……”原本摟在她纖腰之上的大手,此時卻是漸漸鬆開,他別過頭去,痛苦地呢喃:“公子……我不能這樣做……”

不能?為什麼不能?

不管了,她要他,就是要他!

一想到與他赤裎纏綿的情景,就覺得熱血沸騰,不能自己。

他那閃動著柔軟光輝的溫潤唇瓣,近在眼前,好想吻上去,好想……

小手用力勾下他的頭來,趁他尚是呆愣之際,朝著那臆想之中的目標,將自己柔軟芬芳的櫻唇,貼了上去。

唇瓣相觸的感覺,令得兩人都是為之一顫。

身上更加炙熱,更加空虛難耐。

唇間一絲似有似無的抵觸感傳來,卻是男子抿住嘴唇,還在猶豫掙扎。

少年閉了雙眼,憑著身體的本能,丁香小舌伸了過去,頂開男子的牙關,卷住那濕潤的長舌,球球,熱情的攪動起來。

他的口中是那樣溫暖,熱滑的舌頭遲疑著,帶著一絲生澀,與些許難以置信的驚喜,不知不覺,起初的抗拒已經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卻是越來越多得如火熱枕。

“公子,公子……”一邊喊著,一邊變被動為主動,大手按住少年的後頸,學她的模樣,長舌出擊,伸進她的芳香檀口之中,追逐著那迷人的丁香。

那唇瓣,好軟好香,甜得醉人。

“若塵,求你,求你……”心中的火焰,已經越燒越旺,沒有辦法停止。

“公子,公子……攥緊了拳頭,除了這聲聲呼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出聲,接受著天底下最勾魂,也是最殘酷的考驗,而心底的防線是那般脆弱,不堪一擊。

又或者,未到最後關頭,他竟是有些竊喜地去承受著她的親近,她甜蜜的侵犯?

身軀一震,猛然警醒,卻是沒有半絲猶豫,推開了懷中之人。

一伸手,點了少年的穴道。

“公子,對不起,對不起!”喃喃喊著,也不知到底是對不起她什麼,是為先前的一味順從而愧疚,還是為此時的驟然抽離而不安。

“若塵,要我,求你要我……”少年目光渙散,嗚咽著,已經是帶著絲絲哭聲。

“公子,若塵不能毀了你,不能!”一咬牙,忍住那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求,將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到床榻之上。

兩指併攏,在那已經結痂凝固的手腕內側又是一劃,鮮血瞬間冒出,再次喂進少年的口中。

迷茫間,櫻唇開啟,用力舔吸著,溫熱腥甜的液體緩緩入喉。

也不知過了多久,散亂的神智漸漸聚攏。

感覺到自己口中的血腥之氣,慕容襄一驚之下,急切大叫:“若塵,沒用的,這個毒,你的血治不了!不要再給我喂血了,你不要白白浪費你的鮮血……”

“不,可以的,至少,可以熬到毒性慢慢消退。”俊臉之上一抹詭異的潮紅,還沒有完全褪去,那眼眸竟是如此明亮:“公子發作的時候,就吸我的血,雖不能完全解毒,卻可以保持大半神智,這毒素,慢慢就會過去的……”

“你瘋了嗎!這個合歡散,要整整持續三天!不是三個時辰,而是三天!”三天之中,還不知到底要發作多少次,他身上,哪裡有那麼多血來喂自己!非~凡~天雨,天晴~手~打~

“沒有關係,若塵身體好,一定能堅持過去!公子,相信我,一定會好的!”他的話語,是那樣堅定,聽得她不由自主,微微點頭。

難道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也許,真如他所說,發作的時候,吸一小口他的血,只吸一點點,控制住心神,毒性會漸漸過去,情形會慢慢好起來的。

莫若塵拉過被子,給她蓋起來,又抬起手,輕輕拭去她唇邊的血漬:“公子,我去弄一些吃的過來,很快就回來,你等著我!”

“好。”軟弱笑了笑,看著他遠去。

一炷香的功夫,等莫若塵端著食盤回房的時候,卻見榻上之人咬著唇,眉心緊蹙。

“怎麼了,公子?”將手中物事往桌上一放,大步奔了過來:“毒性又發作了嗎?”

慕容襄苦笑著點點頭:“距前一次,間隙時間越來越短了……”看他一眼,低低道:“你走開,我不想讓你看到我等下的樣子……”一想起那樣瘋狂的情形,便是羞愧難當,真恨不得立時死了。

眼見少年貝齒緊咬唇瓣,已經咬得發白,卻是心中大痛,想也不想,便將手腕伸了過去,湊到那櫻唇上面:“公子,來吧!”

“不,若塵,我現在還好,讓我再堅持一會,實在受不住的時候,再說……”身上穴道未解,不能動彈,只微微移開唇舌,避過他的手腕。

一個人身上的鮮血是有限的,她怎麼能因為自己不慎中毒,就如此浪費他的鮮血?

大手依舊伸過來,捧起她的小臉,手腕上的鮮血,又是汩汩流淌出來。

她有些賭氣,也有些懊惱,沒有張嘴,那鮮血便是順著他的手腕,不住往下淌,染紅了整條衣袖。

莫若塵並不吭聲,只是默默看著她,眼底滿是憐惜,滿是柔情。

終於妥協,張開了嘴,那股腥甜便是隨即入得口中。

燥熱的感覺,又消失殆盡,腦中瞬間清明。

抬眼看他,他的臉色,已經有些蒼白,而這三日之期,才過去了大半個夜晚。

這樣下去,卻是會要了他的命……

一顆澄澈清涼的珠淚,自眼角,生生滑落,沒入枕被間。

于此同時,少年低沉的嗓音,清晰喊出:“若塵,下次發作的時候,你便要了我吧。”

男子聞言一怔,接下來,便是輕輕搖頭,那滿頭白髮,隨著這搖頭的動作而四處飄散開來:“公子,若塵不會放棄,一定會救你!一定能救你!”

“可是我放棄了,放棄了……”那薄薄的一片膜,有什麼了不起,去了就去了,她怎麼能因為這個,卻拿若塵的命來開玩笑!

睜著一雙晶瑩的淚眼,對著眼前的男子展顏一笑:“你知道,我一向就沒那些迂腐思想,女子的貞潔,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還欠你一個洞房花燭……”是的,她欠他一個洞房花燭,索性今夜一併補上!

她是現代女性,沒有處子情結,當生命與貞潔不能並存的時候,自然是生命第一,不是嗎?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要與除他之外的男子做出親密行為,即便是若塵,她的心都會那麼痛?

禦庭,她的愛人,他在何方?

她好希望彼此是對方的唯一,但是,現實已經不允許,造物弄人……

閉上眼,淚流滿面:“若塵,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公子,若塵不會放棄,也請公子不要放棄,一定能堅持過去的!”粗糙的手指,拂去她臉頰之上的淚水:“若塵不會讓工作的身體受到傷害,更不願讓公子的心受到傷害……”

朝著那美麗的容顏,深深凝視,一字一頓道:“所以公子放心,若塵不會碰公子的,寧願死,都不會。”

少年眼中的淚,洶湧而出:“你怎麼這樣傻?怎麼這樣傻?我欠你那麼多,多得還都還不清…….”

“剛才,若塵跟公子已經那麼親密,對於若塵而言,已經太多太多了……”那個吻,已經刻在他的心上,永遠都不會忘記。

“傻子若塵……”眼淚,又一次流了出來。

夜晚慢慢過去,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這一晚,已經記不清發作了多少次,口中的血腥味,卻是越來越濃烈。

她的穴道,一直被封著,沒有解開,也就沒法阻止他的一切行為。

那男子,臉色逐漸蒼白,氣息也是愈加衰弱下去。

她的神智,也是越來越模糊,對於那猙獰的傷口,淋漓的鮮血,已經淡了感覺,沒了記憶,只依稀聽得,一個聲音在耳邊不住響起:“公子,要堅持,我們一起堅持。”

“不要放棄,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窗外,一線陽光射了進來,灑下點點細碎的金芒。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一個久違的清朗嗓音,驟然響起:“襄兒——”

白光一閃,有人飛撲進來。

頎長挺拔的身形,在看到床榻之上那衣冠不整,緊密相擁的一對人影之時,頓時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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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一晌貪歡

也許是習武之人的本能反應,在那人奔進屋子的刹那,青衣男子的眼睛,已經睜開。

在看清進來之人的身形面容之後,緊繃的心思終於鬆懈下來,聲音低迷而衰弱:“風公子,你終於回來了……”

“喂,這就是你們兩人迎接我歸來的方式嗎?還是要再考驗我的承受能力?該死,是誰出的這樣的主意……”笑得有些苦澀,故作輕鬆的語氣,在看到榻上少年血紅的俊臉,迷亂的神情之後,瞬間蕩然無存,一個箭步過去,揪住男子的衣襟,低吼道:“她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

“公子,被人下了藥,合歡散……”莫若塵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臉色卻是慘白如紙。

合歡散?

世間最烈最毒的媚藥?

聞言一驚,在看到少年唇邊一絲血漬之後,心中了然,激動地望向那青衣男子,急急喊道:“若塵……”聰明如他,已經看出,這男子是用他自己的鮮血,來換取少年的清醒與清白!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一時間,為了她,也為了他,心痛得難以複加。

“還來得及,合歡之毒,還要持續兩日,我去給你們把關,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男子向外走出兩步,又回頭深深看向榻上的人影:“公子……就交給你了……”

“我發誓,一定會好好對她,愛她勝過愛我自己的生命,今生今世,不棄不離!”他那一語雙關的話,怎麼會聽不懂?感動之際,便是當著他的面,鄭重許下承諾。

榻上之人,猶在痛苦掙扎著,眼神迷蒙,媚骨天成。

“我點了公子的穴道,現在,可以解了……”莫若塵收回目光,撐著一口氣,強打起精神,越過眼前的白衣男子,大步踏出門去。

就在擦肩而過的刹那,風禦庭的手掌,重重拍在他的肩上:“兄弟……”

兄弟?

微笑著,開門離去,心中,是無盡的輕鬆。

房門關上的瞬間,男子隨即轉身,面朝榻上朝思幕想的人兒。

“襄兒,我的襄兒,我回來了,對不起,對不起……”衣袖上去,為她擦去臉上未幹的淚痕,球球以及那唇邊的血漬。

“若塵,若塵,我好難受,難受……”痛苦呢喃著,閉上眼,珠淚一顆接一顆自臉頰滑落,滿身的氾濫情潮已經是沒有辦法抵擋,每一處感官,每一個毛孔,都有一把火,將所有的理智都燒得一乾二淨。

心底那個人影,已經是面容模糊,眼前只有那無邊無際的一片血紅。

“給我,快給我,求你……”一雙秋水般的眸子,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櫻唇一張一合,哀求的聲音,伴隨著絲絲哭音,有氣無力地低吟著,竟是從未有過的勾魂。

“襄兒,別著急,讓我來救你……”風禦庭記起方才莫苦塵所說,手指一併,解了她的穴道,苦笑一聲:“我真是想不到,我們的第一次,竟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說話間,大手並不閑住,溫柔動作著。

此時的慕容襄,已經神智盡失,只覺得自己是徜徉在一片溫熱暖香的海洋之中,仿若初生的嬰兒,沒有一絲束縛,舒坦而愜意。

清新好聞的男性氣息,近在咫尺,眸子微微眯起,循著那熱源,玉臂一伸,勾下那俊朗的臉龐,尋找到溫潤柔軟的唇瓣,吻了上去。

沒有半點羞澀,大力含住男子的雙唇,丁香小舌搖身一變,化作開疆僻壤的鬥士,在他口中征戰到每一分每一寸,佔領著所有的領地,激發他的熱情,汲取他的津汁。

心神蕩漾下,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是一個翻身,將意亂情迷的男子壓在了身下。

那唇舌交纏的滋味,是如此美妙,讓人情不自禁,想要更多的情愛,更加深入的交纏。

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已經快要爆炸。

“不行,襄兒,這樣會傷到你……”這樣的姿勢,絕對不適合初經人事的她!

風禦庭一咬牙,拉開身上的嬌軀,將她輕輕放倒在榻上。

……

她的身子是那麼柔軟,那麼懶滑,嬌軀燙熱如火,又濕濡若水,與他的強健生生交纏,沒有半分阻礙,沒有一點空隙,這是怎樣蠱惑與銷魂的時刻啊,濃郁的愛意,水乳交融,合而為一,已經分不清是誰在主導,誰在被動,誰在接納,誰在給予……

在攀上情感巔穎的刹那,他的心裡,忽然浮起一個疑惑:究竟,是誰吃了媚藥,是她,還是自己?qq

這是一個生機盎然的春天。

窗外,是滿園春色,百花盛放;屋裡,淺麥融合玉雪,強健揉入纖細,光與影的交替,吟哦與嘶吼的重疊,亦是春光旖旎,絢麗多姿。

其間,間隙處,有人敲門,送了水和食物過來。

風禦庭起身,胡亂起些,又將慕容襄扶起斜靠在榻上,喂了些熱菜粥,再雙掌相抵,輸送些內力,為她保持體力……

天色明瞭又暗,暗了又明。

慕容襄身上的媚毒,也是消了又漲,漲了又消,周而復始。

已經記不清要了她多少次,儘管每次都是極盡溫柔,仍是不能避免在那處子嬌軀上造成無數肆虐的痕跡,淤青與紅腫,相互交織,惹人憐惜。

“襄兒,對不起,對不起……”男子又是滿足,又是心疼,低頭吻向那疲憊的嬌顏,吻去纖長羽睫下的滴滴珠粒。

時間,漸漸流逝,對於這一對初嘗雲雨的人兒而言,卻是多餘。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又一次激烈承歡與盡情釋放過後,少女終於徹底昏厥,沉沉睡去。

男子的眼神,卻是仍舊清亮無比。

襄兒,終於成了他的娘子……

撐起身軀,薄唇之中,溢出滿是欣喜的歎息,手臂過去,擁緊了她的身子,直直凝望她的睡顏,眼底是無休止的愛意,竟是捨不得眨一下眼,情願世界就此停滯,天荒地老。

……

曙光初照,新的一天來臨。

門外,響起砰砰的叩門聲,驚醒了正在打盹的男子。

“風公子?”冷靜沉穩的聲音從外間傳來。

“來了!”給猶自沉睡的人兒蓋好被褥,披衣下床,稍作整理,打開了房門。

青衣男子站在門口,身邊,是冒著熱氣的沐浴木桶。

“公子……她怎樣……”猶豫著,還是禁不住開口問道,在看到出門之人一臉滿足的笑意之球球後,放下心來,將手中的物事遞了過去:“呂先生秘制的藥膏,效用極好……”

“若塵,謝謝你……”接了過來,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暗自歎息,感動再多,對於那眼前之人,也是無能為力。

莫若塵微微點頭,身形一動,人已遠去:“我讓廚房裡準備了青菜肉粥,等下端進屋來……”

風禦庭立在門口,一時間,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半晌,才搬起身邊的大木桶,默默退了進去,將那榻上之人輕輕抱起,浸泡在桶中,為她溫柔擦浴。

“好痛……”這一覺,卻是睡了好久,慕容襄軟軟呻吟著,醒轉過來。

怎麼回事?

頭痛欲裂,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渾身像是被千萬斤重物碾過,一絲邊氣都沒有,酸痛得要命,兩條腿已經沉重酸軟得抬不起來,身下,更是火辣辣的腫痛,整個人,都是大病初愈般的虛脫無力。

“襄兒……”聽得她細弱的嗓音響起,風禦庭驚喜的湊了過去,目光之中,滿是憐愛與歉疚之情。

“怎麼是你……禦庭……”那俊朗的面容映入眼簾,心臟都險些停止跳動,一看到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眸,狂喜之下,頓時淚落如雨,吃力抬起手臂,勾下他的脖子,緊緊摟住:“你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我的襄兒……”撫摸著她柔軟如絲的秀髮,將那魂牽夢縈的嬌軀按進堅實的胸懷,在那光潔的額上印上最深情的一吻。

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暖,氣息仍是那樣迷人,帶著些許男子獨有的汗味,令得她心中陶醉,滿足地閉上眼。

咦,不對,被褥之中的自己,怎麼是未著寸縷,一絲不掛?

清醒之後,身上各處的痛楚,更是強烈,更為真實。

疑惑睜眼,鼻息過處,空氣中竟是彌漫著一股情韻的味道……

看著那滿蘊深情的俊臉,有絲了然,也有絲不敢置信,呐呐道:“禦庭……出了什麼事……我們……難道我們……”

“襄兒,禦庭要了你,現在,我們已經是真正的夫妻!”望著她迷茫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堅定地說出來。

他要了自己?要了自己?

可是,她是醉了酒還是怎的,如此美妙的事情,竟會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為什麼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撫著額頭,卻是懊惱得要死,這可是自己的初夜啊,與他的第一次,過中情形,點點滴滴,應該永生銘記才對,怎麼會不記得了!

該死,怎會這樣?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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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恩愛非常

慕容襄吃驚地望著眼前的男子,櫻唇微張,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身下的感覺,也是奇怪,綿軟無力暫且不說,那私處也是痛得要命,仿佛是被無數次施暴蹂躪一般,而他是那麼溫柔多情的男子,怎麼會捨得如此對待自己……

風禦庭看出她的困惑與忍受,心中歉意更甚,低低開口:“很痛,很難過,是不是?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剛剛我已經用溫水清理過了,再上些藥,下次一定不會痛了……

哦,是他親手幫她清理的嗎?

難怪,除了疼痛之外,身上並無黏膩的感覺。

想到他的手,在她身上各處親密遊走,心慌意亂間,不由得面上一紅,喃喃道:“我沒怪你……給了你……我心裡好生歡喜……”

瞧見那嬌豔欲滴的清麗容顏,他不由自主,便是想到之前那些撩人的畫面,那些銷魂的時刻,心神一蕩,竟又有些把持不住,朝著那櫻唇,重重親了一口。

“禦庭……”推了推他,腹中的饑餓感,讓她軟軟出聲:“我餓了……”

“我也餓了……”他壞壞一笑,貼在她的耳畔,小聲嘀咕:“我要了你那麼多次,怎麼總是不夠,又餓了……”

老天,他在說什麼!

慕容襄臉上更紅,正是羞赧惱怒之際,卻覺一雙大手伸進被褥,攬住她的纖腰,男子戲謔的嗓音,已變得一本正經:“先給你上藥,再去用膳吧……”

等等,上藥?

上什麼藥?上到何處?

老天,他是說……

這個身子雖然是初經人事,但她的心裡,對於男女之事,卻是清楚得很。

只微微怔了一下,便是明白了他所謂上藥的意思。

全身虛弱無力,沒有辦法阻止他的動作,只得嬌聲告饒:“禦庭……不要……等下我自己來……”

“襄兒,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在害羞嗎?這兩日,我可是什麼都看到了,什麼都摸過了,球球給娘子上藥,這樣的福利,為夫自然不會捨棄……”黑眸一暗,閃爍著幽深的光芒,看得她心兒怦怦直跳。

這個天之驕子般的男人,這個如初陽一般俊美耀目的男人,真的成了自己的夫君嗎?

“夫君……”心裡想著,嘴上卻是低低叫了出來,那沙啞而碰性的嗓音,便如天籟一般,聽得他渾身酥麻,飄飄若仙。

“夫君,襄兒的夫君……”見他不為所動,又繼續喊著。

“襄兒,我的襄兒,別叫了,求你別叫了……”雙臂一展,抱緊了她,低吼道:“我真是個傻子,我怎麼捨得離開你那麼久,怎麼捨得?半年啊,那是多麼漫長的一段日子,天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不會再分開了,相信我,我們再不會分開了!”今日之後,兩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真正成為這個世界上最親密之人。

“襄兒,別怕我,讓我給你上藥……”溫柔地低喃著,沒有理會她的婉拒,她的退縮,掀起她身上的被褥,從藥瓶裡挑出些淡綠色的藥膏,在那玉雪嬌軀之上尋到淤青與紅腫之處,仔細地塗抹,輕柔地按撫。

慕容襄只覺得他那修長溫熱的手指,仿佛帶著絲絲魔力,按在自己的身上便是如同撥弄著自己的心弦,一下,又一下,彈奏出世間最美妙的樂音。

“禦庭,不要……”嬌軀輕顫如風中的花朵,剛剛冷卻下來的玉肌雪膚又自染上粉色瑩輝,美不勝收。

“襄兒,乖,別動,一會就好了……”薄唇抿緊,手指一路朝下,清涼的藥膏,抹上那紅腫不堪的私處,目光過處,滿是心疼:“對不起,襄兒,對不起,以後不會這樣了,不會了……”

“禦許,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啊……”感覺到他的手指輕柔進入了她,在那撕裂受傷的內壁,細細抹上了藥膏,明明是冰冰涼涼的藥膏,在他指腹下,卻生出異樣的火熱來,情不自禁,隨著他的動作,雙腿夾緊,吟哦出聲。

“寶貝,放鬆些,老天,你怎麼可以這樣迷人……”那指間緊致的包圍,惹得他呼吸急促,心跳若狂,簡單塗抹之後,便是慌慌忙忙抽去手指,落荒而逃。

天哪,再是如此下去,他又想要她了!

慕容襄別過頭去,亦是嬌顏發燙,心亂如麻,幾乎不能相信,方才自己竟是抑制不住,叫出聲來,這只是一個手指的接觸,就讓自己如此失態,那麼,與他歡愛之時,自己還不知是怎樣瘋狂迷亂的情形!

不經意間,瞥見他頸上幾道細細的血痕,想也不想,便是驚呼出聲:“禦庭,你……”喊出一句,忽又醒悟過來,這抓痕,是自己弄上去的麼?qq

啊,她怎麼會這樣兇悍?

努力回想著,卻是什麼都想不出來,仿佛有部分記憶,被生生從頭腦中抽離了一般,不知所措,一無所知。

不應該是這樣啊?怎麼會一片空白?

難道,他有事瞞著自己……

蹙起黛眉,怔怔開口:“禦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盯著那微微泛紅的俊臉,不覺疑惑道:“我們是怎麼……怎麼重逢的……那個……是怎麼發生的……”

“襄兒,我不想騙你……”大手過去,溫柔攏了下她低垂下來,遮住眼簾的髮絲,直視著她的雙眼,正色道:“你被人下了極烈的春藥,是若塵用他的血在救你,一直堅持到我回來……”

春藥?

為什麼她什麼都想不起來?

哦,又是若塵的血,若塵,那個傻氣的癡情的男子……

“若塵,他,他在哪裡?”眼中已是熱淚盈眶,側頭過去,淚眼望向窗外,滿是心疼與歉疚,這情債,怎麼去還!

“他失血過多,應該是在房中休息,你要趕快養好身子,才好去看他。”

“都是我不好,連累他……”閉上眼,一想到那鮮血淋漓的情景,又惹出珠淚漣漣,思想一陣,卻又是睜開一雙美目,無辜的望著他,喃喃道:“禦庭,我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只記得是進了宮,參加太后的壽宴,中途離席……”似乎有人來找尋自己,有人給自己帶路,可是,都是誰呢?又帶自己去了哪裡?其間,遇到了什麼事情?

最重要的,是誰給自己下了藥?

難道是他,霽雲……

“這個藥,叫做合歡散,最早是皇室之中流傳出來的,因為用料昂貴,配置極其不易,藥效甚強,所以在百姓當中,很少有人知道和使用。”

他這話,是在影射什麼嗎?

“不會是霽雲,不會是他!”抬起眸子,堅定地看著他。

風禦庭雙臂一張,將她摟進自己懷中,語氣,卻是淡淡:“沒有證據,我自己不會胡亂猜疑他,你別那麼緊張——不過,”看向她身上的傷痕,攥緊了拳頭,面色如冰,冷言道:“不管是誰,膽敢這樣傷害你,我風禦庭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要那下藥之人的狗命!”

見得他的鄭重模樣,感動于那份赤誠,心裡卻是歡喜,如此情景,也不想再惹起他的怒氣,有意逗他道:“哦,要不是因為人家下了藥,你怎麼可能一回來就遇到這樣的好事,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說什麼!”男子鳳眸一瞪,恨恨望著她。

慕容襄吐了吐舌,嬌笑道:“我沒說什麼呀,我……”

話未說完,已是被他握住雙肩,大手逐漸滑下,從香肩,到玉背,到纖腰,眼隨手動,目光之中,又是懊悔,又是憐惜:“我的襄兒,庭那麼愛你,憐你,若不是因為要解去媚毒的原因,庭怎麼捨得如此對你,一看到這麼多的傷痕,真是恨不得立時殺了那個該死之人!”

“過去那麼多次,都能忍住沒有要你,就是害怕傷到你,你是如此嬌弱細緻的女子,禦庭想要給你最美最溫柔的第一次,可是,還是傷害到你……”垂下眼簾,心疼的情緒,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傻子,為禦庭痛,別說是一次,就是千千萬萬次,襄兒也是心甘情願!”攬住他的身軀,頭埋過去,眼裡是幸福的眼淚。

不論如何,這身子,終於還是給了他,她最愛的男人。

身上,心上,再無遺憾。

“襄兒……”風禦庭手指伸出,勾起她柔美的下巴,欣然而笑:“相信我,只會痛這一次,以後再也不會痛了。”

慕容襄輕輕應了一聲,暗自好笑。

她當然知道不會再痛了,不過這個話,自然是不能對他坦白的。

“哦,我們在這房中,待了多久了?”隨意問著,看著兩人皆是衣冠不整的模樣,尤其是他,球球胸前的衣衫還是微微敞開著,露出那堅實的胸肌,一瞥之下,有些移不開目光,不覺吞了一大口口水,眼睛一眨不眨。

“我們呆了整整兩日兩夜……”風禦庭好笑看著那杏眼圓睜的嬌顏,在見得那癡迷的目光之後,心有所悟,輕輕笑道:“怎麼,還滿意你看到的嗎?為夫的身體,還算養眼吧?”

“不錯,真是迷人……”神智絕不算清醒,想也不想,張口就答,小手也是伸了過去,鑽進那胸襟之中,感受他溫熱的肌膚,和那有力的心跳。

“這身軀,從今以後,便是我慕容襄一人獨有……”小臉貼在他胸膛之上,閉了眼,滿足地歎息:“如此,也不枉我為它兩次鼻血長流!”

“兩次鼻血?怎麼又多了一次?”風禦庭困惑不解道。

“還有一回,是在石磯山明月寨……”事已至此,便是將當年在明月寨的客房之中,聽得水靈兒說起與他的纏綿,把自己惹得狂噴鼻血的情景,據實相告。

“襄兒,你——”風禦庭瞪大了眼。

“我什麼?”滿不在乎瞪視回去,都是他,故意佈局,讓人以為他與水靈兒是一對情侶,她還沒找他算帳呢!要知道,那時的她,就算對他生出情愫,也只能暗自遐想一番,不敢有絲毫的外露,可真是辛苦!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對我垂涎三尺了……”他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燦爛。

“鬼才垂涎你,少自以為是……”忍住笑意,懶懶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我困了,還想睡會……”儘管搽了藥,身上各處還是說不出的痛楚,這縱欲過度的結果,這回可真是領教夠了!

想起他所說的兩日兩夜,老天,他竟然絲毫未顯倦意,真這麼厲害嗎?

倒是有些期待了……

“你,那麼多次,不累嗎……”慵懶問了句,慢慢閉了眼。

“是有些累,但是累得快樂,累得值得。”湊到她的耳畔,低低笑道。

睡意朦朧間,忽然感覺被褥掀開,男子身軀又貼了過來,將自己圈在懷裡,溫暖而舒適,那大手,在自己小腹上輕柔摩挲著,嗓音溫柔得要滴出水來:“襄兒,我們恩愛了那麼多次,這裡,恐怕已經有了我的子嗣,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計畫一番,早些辭掉那勞什子侍朗官職,隨我一道遠走天涯,做一對神仙眷屬,好不好?”

哦,原來是想奉子成親?

辭官,這個問題,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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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0-24 21:14:03
第二十三章 君無戲言

風禦庭的歸來,除了帶回一雙安然無恙的眼眸,也給她帶回一件小小的禮物,那就是呂征千辛萬苦,費盡心思,終於煉製成功一顆完整的斷情丹。

接過他交到手裡的藥瓶,喜出望外的同時,心底也是暗暗思量,此是非常時期,這個丹藥的到來,卻是冥冥之中飽含天意,怕是要派上用場了?

天知道,她有多麼不想用到它,不管用在何處。

他的另一句話,卻是讓她內心狂震不已——“我在雲山,還見到了一個人,那個別離宮主,殷藍衣……”

藍衣,終於有了他的消息——

原來,當初他內力未複,便急急忙忙來京城尋找自己,本是正該休養生息的身軀,卻被自己派去保護兩位殿下,甚至是與人動手,那直接的後果,便是立時經脈倒轉,頓成廢人。

怪不得,那日宮變之後,自己便是再也沒見過他與燕無痕。

還道是他宮中事務繁忙,先行離去,也就不再多想。

沒想到,三年來,他竟是一直默默待在別離宮,深居不出,獨自療傷,直到大半年前,才由燕無痕帶著,上了雲山,向醫絕先生呂徵求診。

“何苦如此……”低下頭,幽幽歎息著,那般心高氣傲的男子,要低下身段去求醫,真是難為他,說起來,這罪魁禍首,卻是自己啊!

“放心,他已經大好了,別離宮的事務,也是不曾放下……”這別離宮的勢力,最近幾年,倒是慢慢恢復到當初的鼎盛了,這個殷藍衣的實力,卻是不容小覷,好在,因為她的緣故,是友非敵。

朝那一臉愧疚的少年瞥了一眼,暗自喟歎,這個襄兒,真是招惹了太多的優秀男子!

歎息之餘,便是慶倖自己終是那最幸運的一個。

一連幾日,府中都甚是冷清。

慕容襄在安心休養的同時,也是微微有些詫異。

若放到平時,自己稍微有個小病小痛的,一旦向吏部告假,不出半日,軒轅霽雲不說是親自來,至少也會派人前來探視,問長問短,附帶送上一大堆禮物補品。

這回一連幾日不曾上朝,卻不見人影訊息前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老是往那大門口望什麼?當真盼著人家上門來麼?”風禦庭望著那眼神不定的少年,鳳眸晶亮,唇邊是一抹清淡的笑意。

這個男子,真是越來越成熟迷人了。

慕容襄呆呆看著他的俊臉,半響,才呐呐道:“你胡說什麼,我何曾盼著誰來,不過是有些奇怪而已……”

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卻真是不適應了。

直覺應該不是這樣安寧悠閒啊,難道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所提之事,你考慮得如何了?”面色如常,不經意的詢問,只手指的輕顫,透露了心底的點點在意,經過這一回,對她,是再也不會放開一絲一毫了。

只是,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絕對不會輕鬆。

尤其,想到她所中的媚藥,究竟,是誰從中作梗?

這皇城之中,光鮮亮麗的背後,卻是隱藏著勾心鬥角,危機重重!

“好多事情,都沒有解決,你叫我如何能安心離去?”苦笑著,不置可否,當初遊歷天下,闖蕩江湖的歲月,仍是歷歷在目,回味無窮,以後,若是有了他的陪伴,肯定是精彩絕倫了。

但是,一想到這紛繁塵世,與自己剪不斷扯不開的絲絲縷縷的聯繫,便是心中鬱悶,說起來輕鬆,真要放手,卻實在不易。

“你的本事,我還不清楚嗎?關鍵是你自己想不想去做……”她在猶豫,在遲疑,在想著破釜沉舟的結果,自己只是不說而已,真當他不知道嗎?

這安穩日子,還能過多久呢?

不論如何,這一回,再是刀山火海,他們兩人,總是可以一起面對了。

目光下移,卻是盯著她的小腹,眸色加深:“再過幾月,這裡就應該有變化了吧,難不成,你要帶著我的麟兒去上朝署事?”

變化?麟兒?

怔了好一會,總是看懂他意味深長的目光,朝他呸一口,嗔道:“壞人,又在胡思亂想了,你以為你是神啊,說有就有……”

“歇息這幾日,應該無妨了吧?沒有的話,那今晚我們繼續努力,好不好……”俊目發光,滿是期待神色,湊到她耳邊,低低說道:“誰叫你那麼醉人,把我的魂兒都勾走了,一想起那兩日做神仙的時候,我真是……”

“風禦庭,你再敢亂說!”小臉之上的紅暈,已經賽過天邊的晚霞,氣急敗壞叫著,手中的卷本隨手甩了過去。

“哎喲,你謀殺親夫啊,如此兇悍,看以後誰還敢娶你!除了我,怕是沒人敢要了!”

風禦庭雙手抱著頭,四處逃竄,卻是不忘轉過頭來調侃幾句,一番言語,惹出少年更多的怒意,一路追來,手下更是毫不留情。

兩人在小院之中,嬉笑打鬧著,自是歡欣異常。

青衣男子立在長廊處,遠遠看著這邊的情景,不覺生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又是豔羨,又是滿足,歎了口氣,轉身欲走。

“若塵……”沒行出幾步,那常年不變的青色衣衫,落寞的身影,卻是被少年一眼發現,撇下身邊的男子,大步奔了過來。

“公子。”停住腳步,垂手靜立。

“那個……謝謝你……”那麼衝動地叫住他,在看到那沉靜不驚的面容之後,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低下頭,看著那垂於身側的大手,卻是心中一動,伸手便去拉到面前,那手腕內側猙獰的傷痕,令得他頓時呆滯,張口結舌:“那日,我到底,喝下多少你的血……”、

“沒多少。”

“對不起……”淚珠一顆一顆,落在那手腕的疤痕之上,

“公子別哭,若塵會心疼……”想伸手去拭她臉上的淚痕,抬了抬,終於還是放下:“不要說對不起,能夠留在公子的身邊,若塵已經太幸運了……”何況,那個刻骨銘心的深吻,那一段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親密,他會深深埋進心底,今生今世,已是足矣!

“以後,別躲著我,好不好……”想到他最近幾日的不見蹤影,卻是渾身都不帶勁。

“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餘光瞟到不遠處一臉關切的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只要風公子不介意,若塵這輩子都會跟著公子……”追隨已成習慣,便是再也不想改變,也不願改變了,至少,讓他陪著他們,度過這一段荊棘重重的歲月吧。

“若塵……”緊緊抓住他的大手,心底是無窮無盡的感動。

“你們兩個,等下再來抱頭痛哭,先過來看看這個……”風禦庭的聲音,適時響起,打斷了正在敘話的兩人。

望過去,正好看到一人急急離去的背影,那身形,之前從未見過,十分陌生。

再看向那緩緩走來的男子,卻是神情凝重,薄唇緊抿。

能讓他蹙眉不展的人和事,真是少之又少,難道出了什麼大事嗎?

驚愕間。拉了莫若塵,大步奔了過去。

“禦庭,怎麼了?出了什麼事?那人是誰?”

“我這些年來,在各處也安排了一些人手,養了一批死士……”風禦庭看了看她,將手中的物事遞了過去:“你自己看看吧。”

這是一團揉得皺巴巴的布條,灰白的顏色,很是粗糙污濁,展開,隱約有些血腥味,那上面歪歪扭扭兩個血紅的字,很是猙獰奪目——救命!

“哪裡來的?”抬眼望他,心中有隱隱的懷疑。

“大牢之中,有人拼了性命送出來的……”

大牢?冷霜凝?

難怪有些眼熟,這布條,便是那囚衣的一角啊!

睜大了眼,卻見他微微點頭,一時間,胸口劇痛。

霽雲,她一直不曾動作,究其原因,便是相信他的話,他說答應自己,會饒了冷霜凝的性命,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也一直傻傻等待著,等著他兌現他的承諾。

難道,這滿腹的信任,卻只是一句謊言嗎?

對於那名深陷囹圄的柔弱王妃,他也是忍不住要動手嗎?

霽雲,那昔日溫潤如水的少年殿下,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不,我不相信,霽雲他會變成這樣!他明明答應過我,要饒她不死……”輕輕搖著頭,面色是那般痛苦:“我不能相信,不能……”

“如果只是一名王妃,倒也罷了,但是她恰恰是懷了軒轅坤曄的骨肉……”風禦庭滿是心疼得看著她,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就算願意放過她,也不可能饒過那孩子,軒轅康,便是最好的事例……”

是,軒轅霽雲膝下無子,按照大漢律法,皇帝在位時一直無子,百年之後,這皇位改由王爺之子取而代之,所以,那個孩子,又怎麼保得住!

都怪他,這回進宮,不但不曾尋得機會進言,反倒是險些把自己賠了進去,一無所獲……

等等,軒轅康,他說到軒轅康時,那語氣,卻是不對。

記得當日在城外驛館,自己提到軒轅康時,霽雲的臉色也是十分怪異……

有什麼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嗎?

抓住那只大手,嚴肅問道:“軒轅康,他出了什麼事?”

風禦庭挑了挑眉,有些詫異於她的神情,忽然想起她這三年來的遠離,沉吟著,終於據實相告:“軒轅康,兩年前,在流放尚古塔的途中,死於非命……”

死於非命?

呵呵,這就是帝王的承諾,在當年汝陽王逼宮造反,計畫失敗之時,當著眾人臣子的面,親口許下的承諾。

君無戲言……

這句話,多麼可笑。

皇帝,那高高在上的人物,卻是世界上最不能信任之人。

“禦庭,我想劫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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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膽yin賊

已經是晌午時分,風禦庭出去部署,還沒有回來。

蒲管家匆匆過來,稟報道:“公子,宮中有官爺過來,執意要見公子。”

哦,終於還是來了!

一人急急忙忙從大門處過來,在看到那個背負雙手,微微仰頭的背影之後,輕聲叫道:“公子?”

聽那聲音,是阮慎言,真是陰魂不散的傢伙。

緩緩轉過身去,淡淡笑道:“阮統領,有事嗎?”

阮慎言上下打量著眼前俊逸風雅的少年,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些什麼不同來,半晌,才雙手抱拳,恭敬說道:“公子,皇上有旨,請公子進宮一敘。”

進宮?

她還在尋思,如何去見他,他便已經派人來接她了,可真是心有靈犀!

有了前車之鑒,這回進宮,自然會更加小心。

只是,風禦庭在出門前,特別叮囑,凡事一定等他回來再做定奪。

如今他還不知身在何方,自己便隨阮慎言進宮,回來之後只怕又是一頓責駡。

“公子,皇上一直擔憂公子的身體,無奈政事纏身,又出了些意外,是故一直未過府探視,請公子不要怪皇上......”阮慎言見她默默無語,還要再勸。

“不必多言,我去便是。”她想了想,爽快答道。

這回,是軒轅霽雲親自相邀,這機會轉瞬即逝,須得好好把握才是,怕是等不到他回來了。

撇開冷霜淩的事情不說,一想到自己被人下藥之事,便是憤懣異常。

聰明如她,驕傲如她,竟然會被人算計,無端下藥,這樣的奇恥大辱,怎能善罷甘休!

骨子裡那爭強好勝的性子,此時卻被激發出來。

她從來不是依附於男子之人,就算風禦庭不在,憑自己的能力,也能將此事差個水落石出。

“公子,風公子專門交代過......”一旁緊跟的青衣男子,神情卻是破不贊同。

慕容襄走出兩步,回頭笑道:“記住,我才是你家公子,可不是他......”

馬車之上,一身雪白錦衣的少年蹙眉沉思。

想起他臨走前,忽然問出的一句——“最近一段時間,京城之中有些動靜,你可知曉?”

怎麼說呢?其他都沒什麼,只是官兵對商鋪客棧的盤查,比起以往,倒是顯得多了些,也更為仔細了,弄得她慕容世家的產業,生意都是差了很多。

盤查?想到這個,心中卻是一驚,難道是翼王的餘黨滲入京城......

下了馬車,想著那可能發生的一切,任未回神。

“公子......”阮慎言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在乾清宮等候多時,請公子跟卑職前往......”

“有勞阮統領帶路。”側頭朝向莫若塵望了一眼,意味深長。

莊嚴肅穆的乾清宮,重簷廡頂,黃瓦紅牆,幾座鎏金香爐,正徐徐向四周送著檀香之氣。

軒轅霽雲離了龍塌,在大殿之中,不住搓手,不斷踱步,清俊儒雅的面容之上,隱約有著絲絲喜悅與振奮。

終於,在看到門口一抹纖弱人影之時,打不迎了上去:“予非!”

“臣參見陛下!”慕容襄正色行禮。

“朕已經說過那麼多次,這跪拜之禮,實是不必!你何苦拘泥於此......”經過三年的分別,眼前的少年,對他的態度,卻是更加生疏見外了,這樣的認知,讓他更加憤憤不平起來。

“皇上,君臣有別,予非必須遵循這該有的禮數。”被他扶起之後,便是不動聲色退後一步,雙手 抱拳道。

“予非,朕不是老虎,過來,讓朕看看你......”那一絲笑意噙在唇邊,從她進門之後,便是不曾消失過,大手一伸,將正欲遠離的少年一把拉了過來。

咦,有些不對呢!

霽雲,幾時象今日這樣大膽對她?

發生了什麼事,使自己所不知道的?

怔忡間,一張俊臉,已經伸到她的面前,近在咫尺。

“皇上......”慕容襄大驚失色,俏顏漲紅,路上想了那麼多,這情景,卻是始料不及:“皇上,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軒轅霽雲哈哈大笑:“嚇著你了嗎?朕今日實在高興,真是很高興!予非,朕有天大的喜事,要與你分享!”

喜事?

慕容襄斜睥著那神采飛揚的年輕皇帝,一身淡紫色的錦袍,將他白皙的膚色,尊貴的氣質,烘托得淋漓盡致,更加英俊不凡,此時的他,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溫柔笑意,帶著無盡的寵愛與憐惜,那明朗的面容,真有些讓人移不開眼。

難道,是哪位妃子腹中有了喜訊?

“恭喜皇上......”

軒轅霽雲瞥她一眼,笑道:“真還沒說是什麼事,你就說恭喜,真是沒有誠意!是不是在怪朕最近沒怎麼理你?予非,朕實在是太忙了,簡直是心力交瘁,好在處心積慮這些時日,總算沒有白費,這太平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了......”

處心積慮?

難道是她想錯了 ,不是懷了龍種?

“予非,是朕太高興了,眼睛都花了嗎?朕怎麼覺得你和以往不一樣了?”軒轅霽雲深深凝視著若有所思的少年,白衣如雪,眉目若畫,往日清美無邪的容顏,此時卻是增添了一分嫵媚,一分嬌俏,那樣鮮活地立在面前,看得人吃吃如醉,欲罷不能。

“哦皇上想太多了,臣還是臣,和以前一模一樣,沒有什麼區別啊!”想到和風禦庭兩日不停的纏綿,卻是咬著嘴唇,臉頰發燙。

難道初為人父,改變真的有那麼大嗎?

“這幾日,朕沒有上朝,昨日才聽說,你在吏部告了假,在府中修養......”語氣之中,流露出濃得化不開的關切之情:“你這身子,實在太嬌弱了,真是要好生養一樣,那些朝廷之事,以後們就不要管了,朕自己可以應付過來的!”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自己越聽越糊塗了?

“不明白的話,也不要緊,朕會慢慢說給你聽,現在,跟朕走一趟吧,真這就帶你去個地方,送份大禮給你。”說著,便來拉她的手。

慕容襄小手一縮,卻沒有躲開,被他緊緊攥在掌心。

這個皇帝,今日怎麼了,總是有意無意對自己動手動腳的?

“皇上,臣有事稟告!”見他心情尚好,一咬牙,頓時跪拜下去。

軒轅霽雲大手伸去相扶,卻是不能止住少年下沉的勢子,不覺蹙眉,低低說道:“說吧,有什麼事,能讓你如此執著?”

“皇上,臣斗膽,舊事重提,請皇帝看在軒轅同脈血親的份上,饒冷霜淩與他腹中的孩兒不死,讓我將她送出京城隱居,終生不再踏進臨城半步。”抬起一雙晶瑩美目,哀求的眼神,一眨不眨望著他,直把他看得心中一動。

“予非,你當真那麼在意她?”軒轅霽雲不知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起來:“你可知道,真當初答應了你,你卻遲遲不願放人,是為了什麼......那個冷霜淩,能夠讓你如此低頭,放下身段來求朕,朕是在有些氣不過......”

“不過,現在,朕看到那個人,朕忽然想通了,也就不會再為難她了,原來就是想著這一兩日放她出獄......”

“那她的孩兒......”大人可以保存性命,那麼孩子呢?

“這個孩兒,隨母姓,遠遠帶走,朕不會為難他的,畢竟也是朕的親侄兒......”

“皇上聖恩,臣不勝感激!”慕容襄聞言一喜,行禮起身。

看來這回進宮,機會真是不壞,幾乎沒費什麼功夫,便將皇帝說服,真不知是怎樣的喜訊,讓他如此好說話。

這下好了,能讓皇帝下令放人,也不用她費盡心思去想什麼劫獄,畢竟是在天子腳下,做事不難,收場不易。

再一思量,卻是覺得不對。

聽他的意思,已經有了赦免的心意,又怎麼會派人去加以暗害?

那救命二字,指的是誰?

說不出的疑問,壓在心底,糾結著,還是不能平靜。

想到那撕下的布帶上血紅的字跡,心念意動,又是躬身下去:“皇上......”

“又怎麼了?但說無妨,只要朕能夠做到的,朕都答應你!”軒轅霽雲很有耐心地看著她,眼裡是溫柔的波光。

“口說無憑,臣實在怕夜長夢多,請皇上現在就下旨。”一口氣說出來,便是垂下頭去,等待著他的怒駡,心裡模糊想著,什麼叫恃寵而驕,她現在便是。

“予非,你真是很大膽,偏偏朕就是——”歎了口氣,轉身朝禦案步去,笑顏盈盈望著他:“皇上不是要帶臣去看什麼好東西嗎?現在,可以成行嗎?”

“走吧。”軒轅霽雲微微一笑,率先朝殿外走去。

看什麼東西,竟然不是在這乾清宮中,還要出殿去?

嘴上不說什麼,心底那絲好奇卻是徹底被勾起,來不及多想,舉步跟上,兩人並肩而行。

行至一處長廊,瞥見宮牆之中的一枝紅花,色澤甚是嬌豔,斜斜探出頭來,那一抹春的氣息,卻是令人止步不前,心生眷戀。

“哦,一枝紅杏出牆來......”慕容襄上前幾步,望著那花萼,嘻嘻笑道。

“予非——”軒轅霽雲看著那花下的少年,眸中色澤一深,忽然問道:“你說說,你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呢?”

她想要的生活?

當然是和風禦庭一道,策馬江湖,仗劍天涯,做一對神仙眷屬!

軒轅霽雲,他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臣......”不明他的用意,沉吟著,正要隨意敷衍幾句,忽然聽得有人高聲唱道:“太后駕到!玉妃娘娘駕到!”

慕容襄不覺苦笑,這回回來,那個太后,對自己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玉妃也是,一見面,臉上繃得緊緊的,自己也是運氣真好,怎麼就跟她們碰上了?

“臣有事,先行告退!”趁著兩人鳳輦尚未走近,便想溜走。

“予非,你......”軒轅霽雲一對上那秋水一般的眸子,雖極為不舍,心中卻是軟了下來,微微頷首道:“也好,你大病初愈,先回府歇息,朝堂之事,不要擔心!”

“謝皇上體諒。”急急行了禮,朝一旁退去。

“慕容大人,請留步!”沒走出幾步,就聽得背後傳來齊太后的聲音:“怎麼哀家一來,慕容大人就急著要走呢,難道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人嗎?”

聽得這話,慕容襄卻是停住身形,緩緩轉身過來。

這個齊太后,總是處處針對自己,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以往看在霽雲的面子上,不予計較,一味避讓,真當她是膽小懦弱之人嗎?

“臣參見太后,參見玉妃娘娘!”咬著牙,低頭行禮:“臣大病初愈,頭昏眼花,一時沒看清太后與娘娘的鳳駕,請太后與娘娘恕罪!”

“不敢!”齊太后哼一聲,忽然叱道:“來人,將這個大膽yin賊拿下!”

yin賊?她是說誰?

慕容襄挑了挑眉,卻見她身後竄出數名身強力壯的侍衛,齊齊朝自己撲過來。

“母后!這是做什麼?”軒轅霽雲一個箭步過去,擋在慕容襄身前,俊目瞪向來人:“反了嗎?都給朕退下!”

那些侍衛一見當今皇上擋在面前,個個氣焰頓消,一聲不吭退下。

“母后,怎麼回事?”軒轅霽雲側頭望著齊太后,眉心緊鎖。

“這個yin賊,在天子眼皮下,yin亂後宮,罪大惡極,理應處斬!”齊太后厲聲喝道。

口口聲聲罵她是yin賊,試問,她拿什麼yin?

心中的怒氣在一點一點增長,面上卻是風輕雲淡,懶懶道:“請問太后,臣斗膽問一句,臣何時何地,到底yin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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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帝王之心

齊太后看著面前一臉執著的少年,冷笑道:“還會有誰,自然是月華宮那個賤人......”

“母后!予非與如妃素來不相識,怎會扯上干係?這麼半是哪個宮女太監在那裡亂嚼舌頭,空穴來風之事,朕是絕不會相信的!”軒轅霽雲皺眉打斷她。

“霽兒,當日在月華宮,你是親眼所見那賤人的摸樣!至於慕容大人。哀家卻是有人證物證,證實哀家所說非假!”

哦,還有人證物證?

慕容襄一陣好笑,正要說話,忽然想起自己那幾日空白的記憶,心裡卻是一個激靈——難不成,自己當時在皇宮中了媚毒,竟是好死不死調戲了皇帝的妃嬪?

見得那太后與玉妃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卻是好似將自己恨之入骨。

若是真的,自己對那如妃做了些什麼?

是撕了人家的衣服,親了人家的小嘴,摸了人家的身子,還是怎的?

正當思索之時,只見那齊太后怒目相向,冷顏說道:“月華宮兩名宮女已經承認,當日與如妃行盡那苟且之事的,真是這人前衣冠楚楚的慕容大人......”

“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慕容襄輕笑一聲,嗓音低不可聞。

一旁的軒轅霽雲卻是聽得真切,擔憂看她一眼,朝著玉妃怒道:“這後宮的大小事情,都是你在做主,所有新進宮女也是你在調教,這些不好好侍候主子,成天在背後胡言亂語的奴才,還留著做什麼!都給朕重重責罰,趕出宮去!”

“皇上息怒,臣妾......”玉妃面帶委屈,珠淚不住滑落,那嬌俏多姿的面容,卻是神情楚楚,我見猶憐。

“霽而!不管玉兒的事,是哀家派人去調查的,你要怪,就怪哀家好了!哀家一番苦心,都是為了軒轅皇宮的尊嚴與聲譽,為了整個後宮的長久安寧......難道哀家的良苦用心,竟比不上外人一句話嗎?你若還是不相信,看看這個......”齊太后手掌攤開,將一截物事展示出來。

軒轅霽雲一瞥之下,便將那截東西抓在手裡,收入袖中。

以,還真有物證!

慕容襄有些好奇,伸頭去看,卻見軒轅霽雲手中已無他物,望向自己的眼神很是深邃難懂。

“來人!”他高聲喝道。

“卑職見過皇上!”一身鎧甲的阮慎言帶了幾名侍衛,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幾步過來,抱拳行禮道。

“將慕容襄押往乾清宮,朕要親自審問!”軒轅霽雲冷冷說道。

“是,皇上!”阮慎言轉向她,使了個眼色,口中喝道:“慕容大人,得罪了!”說著,推搡著她,朝那來路走去,看似粗魯無禮的動作,落到她身上。卻極是溫柔小心。

軒轅霽雲見人已走遠,這才回過身來,面向兩人:“盈玉,母后身體不好,你要多加注意,凡事拿好主意,三思而行,別累她老人家生氣。”

“是,皇上,臣妾知錯了。”玉妃盈盈含淚道。

軒轅霽雲點了點頭,朝著太后溫言道:“母后放心,如妃之事,兒臣一定會秉公執法,查個水落石出!”

“好,哀家相信你,若是那慕容襄.....”

“母后——”軒轅霽雲及時打斷她,眼神冰涼,正色說道:“若是審出作奸犯科之人,或是誹謗陷害之人,兒臣定將他繩之於法,決計不予輕饒!”

齊太后微微點頭道:“那好,哀家就等著你的回音。”

身旁的玉妃,隨著兩人的對話,卻是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寒噤。

軒轅霽雲看她一眼,不再多言,轉身朝乾清宮的方向行去。

背後,是齊太后有些詫異的聲音:“玉兒,你是不舒服嗎?怎的手如此冰涼......”

剛至殿門之前,就聽得裡面傳來少年氣呼呼的嗓音:“阮慎言,我告訴你,好歹我也做過你的主子,你竟然幫著外人來對付我,真是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慕容襄見他進來,轉過身去,不理不睬。

“皇上!”阮慎言行了禮,在他眼神示意下,默默退了下去。

“予非。”軒轅霽雲走近那少年,柔聲喚道。

“皇上可是要審訓嗎?怎麼不見大刑伺候?”慕容襄哼了一聲。

“朕那是說給別人聽的,你別生朕的氣——”大手過去,將少年柔弱的雙肩扳了過來,面向自己,神情卻是極為慎重正經:“你的為人,難道朕還不相信嗎?如妃久居深宮,就算是見了面,她的容貌姿態,哪裡入得了你的眼!”當初蕭相有意將自己的掌上明珠,天朝四美之首的蕭憐幽許配給眼前的少年,都是被他婉拒,尋常相貌的女子,又怎麼能引得這少年神子的興趣?

“呵呵,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人家又是聲淚俱下,有不得皇上不相信!”方才的羞辱,心中的怒氣,卻是一觸即發,冷冷瞥他一眼:“那物證,不是在皇上手中嗎?臣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呀,真是少年天性不經激!”軒轅霽雲隨手將袖中之物甩落在地,嗤笑道:“也不知哪裡找來的破布條,還說是在如妃手裡找到的......”

咦,地上之物,模樣顏色甚是熟悉呢!

慕容襄蹲下身去,拾起那一段暗紅色的布條,撫摸著其間撕裂的痕跡,比對半晌,怔怔出聲:“這......是我朝服之上的......難道我當日真的去過月華宮......”昨日,在整理朝服之際,發現衣衫下擺被撕裂了一截,還以為是自己在混亂之時在哪裡刮破的,當時也就並不在意,不想,卻是在這裡見到!

難道,自己的中毒,與如妃有關?

月華宮,究竟是被下藥的地方,還是被欲加暗害的地方?

“這,真是你的......”軒轅霽雲瞪大了眼,俊目之中滿是不敢置信,一時間,卻是神情痛苦,不住搖頭:“怎麼會是你......你跟她......怎麼會......”

“皇上,我......”張口欲言,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終是無言以對。

大漢律法,對於淫亂之罪,最是嚴厲苛刻。

朝廷命官與帝王妃嬪攪在一起,還有人證物證,不管是通姦,還是用強,都足以讓自己死上一萬次了!

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很簡單,便是向他稟明真實性別,自己身上少了那樣東西,又怎麼淫亂得起來!

這樣的後果,卻是不可預料。

咬著唇,一聲不吭,默默看著他滿面憂傷,一步,一步,徑直朝自己走來。

朋友妻,不可欺。

自己,如他所想,卻是佔有了他的枕邊人。

那個如妃,是他最寵愛的妃子吧,若是被人誤會,這不潔的妃子,下場又將如何?

心中千回百轉,喃喃道:“皇上,我其實是......”是女子,是女子!但是,這個話,梗在喉間,滾落唇邊,怎麼也說不出來。

自己好不容易,才與風禦庭身心合一,修成正果,怎能再增添新的阻礙,新的煩惱?

霽雲,現在的他,卻是成了心頭的一道刺,往日情誼尚在,今朝信任不存。

她可以為他盡心盡職,不遺餘力,卻已經不能再象從前那樣,無拘無束,心意相通。

這真實性別,到底,要不要說出來?

“予非!”眼前一暗,那挺拔清瘦的身形,頓時撲到她的身上,她半天說不出口的話,卻是被那突如其來的擁抱生生打斷。

他的手臂,抱得那麼緊,不留一絲縫隙,將少年那柔軟幽香的身子,撓撓禁錮在自己懷抱之中。

“予非......你真的與她......與她......”軒轅霽雲將頭垂在她的肩上,喃喃道:“天......你的身子......怎麼可以讓她觸碰......怎麼可以......”

“予非......朕好難過......心裡好疼......真的好疼......”

側頭過去,那瞬間蒼白的面容,滿目的心疼與不甘,盡數入眼,讓她漸漸醒悟過來,他的痛苦,並非來源於如妃,卻是來源於自己!

張大了嘴,心神恍惚間,男子溫潤的唇瓣襲來,本能一偏頭,那吻,就落在柔能嫩膩滑的臉頰之上。

“皇上!”心急喊出一句,卻是將他猛然驚醒,大手頓時鬆開。

瞪著眼前只手撫臉,滿面紅暈的少年,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自己昏了頭了嗎,竟然嫉妒得想要去親他,去抹掉別人加諸在他身上的氣息與痕跡!

事到如今,予非,他還是不能接納自己!

他早說過,他愛的,是女人!

這同性之戀,在那少年心目之中,仍是洪水猛獸,唯恐躲閃不及,只盼逃之夭夭。

沉淪其中的,從頭到尾,只有自己。

“予非,那如妃,你真的喜歡她嗎,喜歡嗎......”閉上眼,滿是疲憊與傷楚。

尊貴如他,那樣無助的神情,卻是讓她心亂如麻。

自己傷了他嗎?傷得那麼重嗎?

久久不聞少年的回答,軒轅霽雲張開了眼,直直盯著她。

那幽深的眼眸,述說著他的酸澀,他的苦痛,不似作假,直把她看得心頭一震,仿佛受到蠱惑一般,不由自主坦白道:“那個,不是臣自願的,有人給臣下了春藥,臣被人就走了,應該沒對如妃做過什麼......”

但是跟別人,就做了太多了......

“春藥?你在宮宴上中了春藥?”軒轅霽雲渾身一震,面色發白,立時呆住。

許久,都聞不到他的聲音,慕容襄有些擔心,想要告退,又瞥見那蕭瑟的愁容,腳下似乎生了根,喃喃道:“皇上,我......”

“別說了,予非。”一把拉住她的小手,輕柔握住,低低道:“都是朕不好,是朕沒有把你保護好,這個事情,朕一定會查清楚,那意欲害你之人,朕定將他千刀萬剮!”面容之上,愈見森冷。

“多謝皇上,予非已經沒事了。”也不好多說,一邊安慰著,一邊抽回手去,心中感歎著,這個霽雲,對自己卻是情真意切,要說他就是那下藥之人,打死她都是不會相信的!

本是自己去查找真相,這下好了,有人替自己做主,也是省心省力,可以放手去做其他事情——那冷霜淩,為防止夜長夢多,須先將她就出來,她亦是心存猜忌,無法全然信任了。

可憐,這十餘年的情誼,卻是慢慢在變味。

唇邊,不知不覺,溢出一絲苦笑。

這樣的神情,看在軒轅霽雲眼裡,卻是說不出的委屈隱忍,想到那日派了高勤與阮慎言尋他未果的情景,再想到他身中春藥的後果,卻是心中大痛,咬著唇,迎著那纖細嬌弱的身軀,一下子撲到少年的腳下,決然喊道:“予非,朕發誓,以後朕在位一日,在世一天,絕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侮辱!相信朕,你一定要相信朕!”

“皇上!”倉惶出聲,心如雷鳴,撲通一聲也跟著跪了下去。

面前之人,不是別人,是大漢皇帝,是當今天子啊!

眼見他如此對待自己,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但是,除了感動,自己心裡真的再沒有別的感覺了。

經歷了那麼多,她的心已經變得很小很小,只住得下一個人......

雙手相握,半晌,少年望著殿外的天色,忽然警覺,跳了起來:“皇上,時辰不早了......”

老天,本來就是非常時期,進宮這麼久,若是在外辦事的風禦庭,就是隱在暗處的若塵,久不見她,都不知是擔心成什麼樣子!

“予非......”軒轅霽雲伸出手來,不舍叫道。

“皇上,那個什麼禮物,改日有機會再看吧,請容許臣先行告退。”行了禮,便是急急朝殿外退去。

“予非,朕真希望,終有一日,你能長伴朕的身邊......”喃喃自語著,看著那少年的身影遠去。

明明知道相思苦,偏生對你牽腸掛肚......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一聲:“報——”

一名身著緊身衣之人,速速奔進殿來,見得一臉惆悵的年輕皇帝,跪拜在地:“啟稟皇上,屬下不負聖望,終於把皇上要找的人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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