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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風陵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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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碧水龍吟】 東萊太史慈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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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5 12:09:4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08:14 編輯

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六章 閑情(上)         
  

太史慈醒來時躺在臥室的地席上柔和的陽光由窗戶透進來。
  這幾年在東萊郡一直睡木制的床,昨晚還擔心自己有“擇榻之疾”,沒想到睡眠出奇的好。

  大概是因為自己枕的是茶枕的緣故吧?又或者因為心滿意足?畢竟昨天是自己來這時代最愜意的一晚了。

  忍不住笑出聲來。

  太史慈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窗旁,往外望去,花香撲面而來。

  只見花園內其中兩名美婢正在澆水修枝,她們手中提著小巧而古雅的瓦壺,壺中裝滿了新汲的山泉,左面的少女眼波如春水,右面的少女眼瞳如明珠。一派的生機與活力。

  到底是春天了,太史慈無限滿足地嘆息著。盡管來這時代已經有幾年了,但還是無限喜愛這時代未曾污染的清新空氣。

  兩女聽見太史慈地嘆息聲,才瞧到窗前的太史慈正向他們含笑點頭示意時,一陣臉紅。

  “是那個太史慈。” 左面那年紀稍長的高挑女孩低低呼了出來,滿臉的傾慕,一付崇拜的樣子。

  太史慈有些發愣,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女人緣了?記得自己昨晚進府時這些小丫頭還正常得很呢?

  旁邊那圓臉的少女見伙伴發呆,眼珠一轉,走上前去,宛如小貓般踮起纖足伏在那高挑女孩的耳邊竊竊私語。

  驀地高挑女孩俏臉通紅,轉身笑著擰她,那小貓也似的少女笑著討饒。更笑得直不起腰,喘息道:“好姐姐,饒了我吧。”

  “滿嘴裡跑馬場,定不饒你!” 高挑女孩也嬌笑道。

  你推我攘中銀鈴般的笑聲漸行漸遠,二女小跑出了花園。

  太史慈啞然失笑,心知昨晚的事情已經開始在臨淄流傳了。也許自己對於這些女孩子來講就是一個近在咫尺的神話。

  看來她們的心中也裝滿了春天的快樂。

  也好,有夢想就有希望,她們比自己想象中那種三從四德的節烈婦要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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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早飯後,太史慈令徐盛下帖,准備去拜訪管寧,打鐵要趁熱!

  豈料徐盛這小子滿臉的為難,太史慈心下奇怪,一問,這才想起來管寧此時恐怕還沒有起來呢!

  雖然自己早就知道這時代的文人有豪飲之風,誰知昨晚一見還是被嚇了一跳。

  開始大家還可正襟危坐,不久後就原形畢露。

  國淵傻笑、孔融痛哭,孔義抱壇敲觥,武安國怎麼拉他也拉不起來;邴原狂歌、管寧拔劍擊柱,陳琳和徐干口角流涎,喃喃自語不知所云,不少人出門迎風而倒,更有伏地狂嘔之輩,一片的狼藉。

  最可怕的還是孔融,拉住一個人就猛喝,且滿嘴的亂了套的詩詞歌賦,慷慨激昂的一塌糊塗。

  想想昨天這一干人等醉態可掬的樣子,太史慈突然覺得宴會有時也不錯,在那些無謂的應酬和庸俗的歡樂裡,很容易就可在自我麻醉中渾然忘我且得到放松。

  當然一味毫無節制地濫飲第二天可有得難受了。

  太史慈自是千杯不醉,自占據這副軀體以後,尤其是成了那些小酒坊免費的品酒專家後,太史慈就發現自己怎麼和也喝不醉,只不知道這幅軀體是否本來就對酒精有抵抗性。

  想想那些人見酒沒命的樣子,太史慈大搖其頭,那可是高度酒,雖然香醇異常,但自不是這時代那種三五度的米酒所能比擬的。

  算了,既然管寧現在也起不來,偷得浮生半日閑,倒不如在臨淄城中逛逛。

  到臨淄而不去看看聞名天下的“臨淄八景”,豈非空入寶山,買櫝還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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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還是首次在臨淄這種充滿文化氣息的古都的街道上騎馬逛街,大感有趣,沿途和徐盛等人指指點點,談笑風生,好不愜意。

  其實按照太史慈的心意,自是越快回西北六縣去越好,畢竟自己不是孔融這樣的閑人,西北六縣還有一大堆的事等著自己做呢。

  不過這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此行的目的就是來招攬賢才,其實抱著同樣目的的人很多,否則那些已經為一方太守又已經榮登過“月旦評”的人實無必要在此刻意地等待許子將的到來。

  此時的臨淄更像是後世的人才市場,這些官吏就是各個大中公司,而像徐干陳琳這種有才華還未顯名的人,又或者孫乾、是儀這種不得志的小官吏更加渴望許子將的到來,一經提名,即便身價百倍,魚躍龍門。

  當然,若能與管寧這種當今名士相交,也有此理想效果。

  就比如昨晚,自己就成了這樣的幸運兒,如果說自己以前在別人的心目中不過是一介武夫,那麼現在他也成了所謂的名士。

  所以,不到許子將來過臨淄的時刻,自己就絕不能走,這幾天只怕奇人異士會越聚越多,自要用心留意觀察。

  更何況管寧和邴原雖有意投奔,但畢竟尚未成定局,而且兩人要見許子將敘舊,自己豈可掃了兩人的興致?再者見許子將而不感興趣的人只怕是絕無僅有吧?自己的想法若讓別人知道還不被當成怪物?

  當然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見見曹操這不世梟雄,畢竟自己日後的頭號敵人大概就是此公,不親見其人,心中始終放心不下。

  要知自己立足青州,首當其沖的就是立足冀州的曹操。

  一想到將來要與自己甚是佩服的一代霸主棋定天下,太史慈只覺渾身熱血沸騰!

  所以,現在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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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太史慈一行人路過城西北門的市集時,便目睹各種畜類產品的出售,例如肉、皮、大棗、蘋果、魚蝦及其他海鮮等等。另外又有陶、木、鐵器、紡織品等手工業制成品,其況之盛,就是黃縣這種新興城市也頗有不及。

  這當是平民聚居的郡城區,可以看得出,臨淄的商業發達,旅運頻繁,所以肆上貨物,品種繁多。

  雖然到處可見的鮮衣華服,但民風純樸,且行人多配備兵器,武風之盛,更非青州別地能及。

  太史慈耳目一新,暗忖這才是大都市的規模。

  自己一路行來,所見的城市大多民生凋敝,人口稀少,無法與西北六縣相比,如今見到臨淄這般風貌,自是大感興趣。

  聽徐盛介紹這臨淄有戶10萬,人口不下50萬,臨淄城每天“市租千金”,人物眾盛而居民富足,“巨於長安”,自古以來就被稱為全國最富庶的地方。

  最令太史慈倍感新奇的是,騎馬走了不久,居然看到大大小小十多個土地平整的場地,每一塊場地的兩邊都有土制的短牆,短牆上還有土洞,不少人在幾塊場地上你來我往的激烈爭搶一個類圓形的皮革質的東西。

  這不是足球賽嗎!?

  太史慈高興極了,來這時代這麼多年,終於看見了自己熟悉的的東西,往日仿佛象活過來一樣。

  記得初見王豹時,自己詫異他身為文人卻腰佩長劍,且對自己斬馬刀的設計贊賞非常一付格斗行家的模樣時,王豹對自己說青州自古以來就有俗語雲:“臨淄重蹴鞠,曲成好擊刺”。

  這民謠太史慈是知道的,因為後世吳均《邊城將》一詩中就引用了此句。

  “蹴鞠”就是古代的足球,記得自己原來到長沙馬王堆執行任務保護文物時,最感興趣的就是聽那漂亮引導小姐講述馬王堆文物的歷史淵源。

  記得那女孩曾說過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帛書《經法》記載:黃帝擒蚩尤“充其胃以為鞠,使人執之,多中者賞”。

  如此看來,足球從一開始就是一種滿含戰爭硝煙味道的,當真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徐盛此時則充分的顯示出了淵博的知識,轉頭對身後的護衛介紹起蹴鞠的來歷,聽得這一幫昔日的窮小子悠然神往。

  太史慈亦從中知道,其實在西漢時,劉向的《別錄》裡就說:“蹴鞠,黃帝所造,或雲其於戰國”, 並指出“所以練武士知有才也,皆因嬉戲而講練之。”

  有“三寸不爛之舌”之稱的縱橫家張儀初到齊國時,就非常喜歡這種運動,而這齊國都城臨淄在那時就盛行“蹴鞠”,臨淄之民亦無不蹴鞠。

  聽著徐盛在那裡吐沫橫飛的白話,太史慈卻發現這古代足球的特殊之處:參賽兩隊每隊只有10名隊員,且無專職的守門員,最令太史慈驚奇的是,雙方隊員在傳球時一直是高來高往,那個皮球很少落地,

  一問徐盛才知,原來這時的球賽有其嚴謹的規則,在比賽時那個踢的“鞠”不能落地,如果落地那一方就算輸一個球。

  這也太難了,太史慈心想。

  徐盛卻奇怪地問道:“主上不知道這些規則嗎?”

  見到太史慈搖頭,眾人紛紛露出奇怪的表情,仿佛都在說“您也有不知道的事?”弄得太史慈哭笑不得,他們是不是把自己當成無所不知的神仙了。

  怪就怪自己的頭腦中只保留了真正太史慈一小部分記憶,現在又哪裡知道這些東西。

  也無怪徐盛等人奇怪,畢竟在齊地雖非人人都有資格和能力玩蹴鞠,而且這項運動更多的是運用到軍隊中,給平日無事可做的士兵發洩旺盛的精力用的,但太史慈並非是那種幾乎無人身自由的平民百姓,又曾經在衙門辦事,怎可能不了解蹴鞠呢?

  哪裡知道太史慈初到這時代,就趕上了公元183 年的青州天災,又是冰雹又是海潮的,哪還有人踢什麼蹴鞠?第二年就是黃巾之亂,更無人理會什麼蹴鞠了。這幾年來自己又一直忙得腳打後腦勺,哪有時間去問什麼這時代的娛樂節目。

  徐盛對太史慈介紹,其實關於蹴鞠本就有專門的書籍進行介紹,徐盛家就有這時代常見的《漢書》在其中的《藝文志》中,“兵家技巧類”有《蹴鞠二十五篇》。漢代李尤也曾作《鞠城銘》,記錄和描述了當時蹴鞠的形式方法、裁判規則和道德規范。

  當年霍去病出征塞漠,“卒乏糧或不能自振,而去病尚穿域踢鞠”。

  “其實各個州郡本來就是‘士以弓馬為務,家以蹴鞠為學’的局面”。徐盛總結說。

  太史慈這才知道蹴鞠早就成為這時代軍中訓練的基本科目,而且已演為社會時尚。

  象自己這西北六縣少有人踢球才是怪事。

  太史慈埋怨徐盛為何不早提意見,豈料徐盛卻叫起了撞天屈。

  “我有說過,是王豹大哥認為沒有必要在軍中實行,廖化那小子也說將軍的訓練方法天下無出其右,軍中又有宣傳隊定期表演節目,象蹴鞠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根本就沒有必要讓我們的士兵練習。”

  至於說到百姓,這兩年光顧著掙錢去了,那裡會覺得蹴鞠比金銀可愛。充其量也就是幾個鄉間頑童偶爾踢踢。

  太史慈聽得眼都直了,他怎麼也想不到,在後世已經演變成世界第一大運動的足球在這幾個人的眼裡居然變成了“小孩子的把戲”?

  不過想想,王豹的理由也頗有道理。

  但還是太過短視了。

  西北六縣日新月異,自與其腳踏實地的社會風尚有不可分割的關系,但也導致了人們日漸頭腦唯實用化的特點,有時只注重眼前的利益,不考慮長遠的發展。

  現在還看不出弊病,但日後終是大患,有利益而無信仰會使得一個民族變成一團散沙的。

  而足球運動無疑會帶給人們自豪感和榮譽感,這是經過後世証明的一個顛撲不滅的真理。

  看看世界杯就知道了。

  太史慈轉頭看看那幾個貼身保護自己侍衛,發現他們眼中盡是對蹴鞠的渴望,暗下決心,日後回到西北六縣,一定要辦一個面向民間古代的足球職業聯賽。

  到那時,他要通過這項運動培養人們的尚武精神和榮譽感。讓那些渴望當兵卻又因為種種原因不能入伍的年輕人保持對自己理想的追求。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體育項目也要辦起來。

  他轉過頭來告訴眾人這決定,自是一陣歡呼。太史慈呆了一呆,沒想到這時代的人這麼喜歡足球運動。

  猛然間想起以前閑來無事時在《史記;扁鵲倉公列傳》中的記載:臨淄名醫淳於意(號倉公,臨淄人)為一個叫項處的公乘(官名)診脈,說他得的是牡疝病,叮囑項處千萬不能做操勞用力的事,否則就會吐血死去。結果項處卻忍不住自己踢球的愛好,參加了球賽,結果腰部寒冷,汗出了很多,吐了血,最後在第二天黃昏時死去。

  這項處雖患重病仍不遵醫囑,外出踢球,結果不治身亡,分明就是個瘋狂的超級球迷嘛!比什麼裸奔勇敢多了,和足球流氓相比,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太史慈卻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找到了一個發財的門路?是不是也開發個體育比賽的專用服裝,大賺特賺一筆?

  自己簡直快要變成無孔不入的奸商了。

  不過這並非異想天開。旁邊的一個商販見這一行人衣服鮮明,知是達官貴人,又見太史慈等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蹴鞠,就來兜售生意,向太史慈等推銷起了“球鞋”。

  太史慈為之啼笑皆非,接過這古老的球鞋,細細觀察,這些鞋長約27公分,鞋身異常堅固。鞋幫為約3層皮革用絲線繩納制而成,鞋底為約8層皮革由麻繩納制而成也就是俗稱的千層底。

  最令人吃驚的是,每只鞋底部鑲有15顆鐵釘,當可起到防滑作用。如果不是因為這鐵釘,太史慈還以為這是一雙古戰鞋或雨鞋呢!雖然在二十一世紀他也曾聽人說過有古代蹴鞠球鞋的文物,不過他一直以為定是非常的簡陋,哪想得到竟會如此精巧。

  長見識啊!看來在古代,體育用品照樣有搞頭。

  太史慈本來想下場踢一場球,看看規則與後世大不相同,唯有暗嘆一聲罷了。

  受不了老板的熱情,每個人都買了一雙球鞋這才了事。

  正欲前行,卻聽到後面有人招呼自己的名字。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武安國。

  兩人見過禮,又把徐盛引薦給武安國後並排策馬而行。

  “昨晚的酒真烈,我好久都沒醉過,今早勉強起來,原本想要來拜訪太史將軍,卻沒想到太史將軍起得很早,還出來閑逛,真是海量。”武安國一反常態,話語頗多。

  太史慈心喜他耿直豪爽,微笑道:“武大哥,叫小弟子義就是,什麼將軍不將軍的。”

  武安國亦是豪爽之輩,爽快道:“如此,我武安國就高攀了。”

  頓了一頓道:“子義也喜歡蹴鞠嗎?”

  太史慈想了想,覺得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也是個鐵桿球迷,點頭道:“還算喜歡,不過比不上臨淄的百姓。”

  武安國皺了皺眉,道:“子義有所不知,時至今日,這臨淄城的蹴鞠已經變了味道。”

  看著太史慈詢問的目光,武安國解釋道:“原本蹴鞠是壯我百姓體魄用的,可是時至今日,嬉戲多於鍛煉。使我百姓沉迷於其中。”

  徐盛忍不住插嘴道:“我來臨淄數次,正像武將軍所說,這臨淄的百姓還真是會玩,平常人都會吹竽、鼓瑟、擊築、彈琴、斗雞、賽狗、賭博、踢球,簡直無所不精。”

  武安國長嘆道:“好玩而不好戰,平時自是歌舞升平,一到戰亂便一無是處。”

  太史慈默然,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同是足球,如果引導得當不失為利國利民的好事,如果荒於嬉戲,也就失去了它本來的意義。看來這一點自己以後一定要注意。

  此時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路邊不少的店鋪中人聲鼎沸,看在門口的標志,不問可知就是賭場,更有露天場地,果如徐盛所說,裡面正在斗雞、賽狗。一群人不亦樂乎。

  武安國介紹道:“這還不是最熱鬧時,若到晚上,酒樓妓院客人爆滿,簡直亂到不成樣子。這幾日聽說許子將先生要來,臨淄更是連找個住處也難。”

  這時仿佛突然想起一事,一拍額頭道:“瞧我這記性,本來是要來祝賀和感謝子義的,居然扯到別的事情上了。”

  太史慈也正奇怪他的來意,聞言笑道:“武大哥以後莫要再提此事,當時我也是急於回家救母。在這什麼祝賀就更沒有必要了,最重要的是交到象管寧和武大哥這樣真性情的好朋友。”

  武安國有些嗚咽道:“子義……”

  向來沒有人像太史慈這樣對他,更不用說拿他和管寧這樣的大賢並列了,心中自是感動非常又有些惶惑。

  太史慈理解地看著他,道:“武大哥不必如此,我太史慈最佩服的就是為百姓請命的真英雄。這一點上你與管寧先生別無二致。”

  徐盛在旁插口道:“就是就是,我西北六縣的百姓人人都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別說是武將軍了,就是一個在學習的頑童,只要知道他今日的學習是為了明日壯我華夏,太史慈將軍也會把他看得同管寧先生一樣高的。”

  武安國猛地一震,這才明白與自己同行的人有著何等心胸。

  太史慈看在眼裡,亦想要收服武安國,可惜此人已經跟了孔義,而且自己對孔義和孔融的印象亦相當不錯,怎可挖人家的牆角?

  唯有嘆道:“可惜你我相聚的時日無多,否則朝夕相伴,何等的快意!”

  武安國雖是武人,卻也聽出太史慈的招攬之意,看著太史慈無比真誠的目光,猛地下定決心,道:“他日我若報答了孔融先生的知遇之恩,定會與子義相聚。”

  太史慈大喜,旋又猛地想起一事:不會是為了報答這“知遇之恩”,這武安國才在虎牢關前才把自己的手丟了吧?看來自己以後有機會得提醒著武安國點。

  隨口問道:“武大哥是北海人嗎?”

  武安國亦隨口答道:“不是,我本是清河郡武家村人。”

  清河?太史慈聽得一愣,心想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這武安國是武大郎和武松的祖先?

  看看武安國難看的黑臉,再看看那虎背熊腰,倒覺得很有可能,大概武大郎繼承了他的相貌,而武松繼承了他的體格?

  武安國被他瞅得發毛,問道:“子義,有什麼不對嗎?”

  “你會做燒餅嗎?”太史慈呆呆的問,不過話一出口就大罵自己笨蛋。這時代哪來的什麼燒餅。

  武安國莫名其妙道:“什麼是燒餅?”

  太史慈大感尷尬,正要掩飾。忽聽一陣喧雜聲傳來。

  太史慈等人勒馬停定,循聲瞧去,只見右邊的行人道上一片混亂,“砰!”的一聲,一盤擺在一間雜貨店外售賣的蘋果被撞得掉到地上,人人爭相走避。

  倏地一個身形纖細的女孩子由人堆裡擠了出來,拼命往另一邊行人道搶去,可是手臂卻被一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拉住。後面還有五、六個大漢追來。

  只聽“嗤”的一聲,那少女的衣袖被扯破,大概由於手臂光滑異常,大漢一個把持不住失了平衡,跌坐地上。

  那少女也踉蹌的匍匐在地,如雲的秀發披肩散垂,讓人看不清她的面目。

  大概扭傷了腳,一時難以爬起,後面的幾個大漢趕來,拉起了跌倒的大漢,那大漢惱羞成怒,一把奪過同伴手中馬鞭,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抽打那女孩兒。

  那幾名大漢則團團把女子圍著。

  女孩兒仰起俏臉,尖叫道:“打死我吧!我死也要和我爹娘在一起。”

  太史慈等全體眼前一亮,想不到這個十一、二歲的垂髻女孩生得如此勾魂奪魄。

  先是那一雙落在眾人眼中的,用力支撐在烏黑泥土中的小手,簡直是十全十美,毫無缺陷,就象是一塊精心雕磨成的羊脂美玉,沒有絲毫雜色,又那麼柔軟,增之一分則太肥,減之一分則太瘦,既不太長,也不太短。

  眉如遠山,面若桃花,可謂國色天香,艷麗無倫,尤其是一對剪水清瞳像兩泓深不見底的清潭,原本內裡應該藏著數不清的甜夢,此刻卻似幽似怨、如泣如訴,美麗得祕不可測動魄驚心。

  觀其眉宇,則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貴秀無倫,亦顯示出她意志個性都非常清純,是個冰清玉潔的好女孩兒。

  但偏生骨子裡卻蘊蕩著使男人怦然心動的野性和媚惑力,這種揉合了典雅和柔媚於一身的特質,太史慈從未在任何女孩兒身上發現過。

  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若是長大了怎麼得了?

  由於她此時挺身伏地的姿勢,使得她的腰肢和上身挺得聳直,盡顯嬌柔的似蘊藏著無比的意志和力量,澎湃不休的熱情和野性,予人的感受是絕對難以用任何言語去描述的。

  天啊!

  世上竟還有如此媚骨天生的可人兒。

  看著大漢手中的鞭子,太史慈忍不住喝道:“住手!”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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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5 12:10:31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09:05 編輯

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七章 閑情(中)   
     
  
眼看來不及阻止那大漢的鞭子落在女孩的身上,太史慈旁邊的侍衛其中兩人迅捷無倫而又姿勢飄逸地抽出折疊式精鋼手弩,一扳機括,弩箭呼的一聲,在幾個大漢間電掠而過,奇准無比地一上一下射在了那大漢手中高舉的細細馬鞭的尖端和把手處,表現出了精准的眼力和堅強信心。
  
那大漢哪能把持得住,須知這麼近的距離內,折疊式精鋼手弩可以輕易地射穿三毫米厚的鋼板。

  馬鞭脫手而出,被兩只弩箭深深釘入了對面的牆裡。

  與此同時,另外六名特種精英,飛身下馬,詭異的不知怎麼一晃,便制住了正在發愣的幾個大漢,待大漢們反應過來,待要掙扎時,身上卻傳來陣陣酸麻,那拿著鞭子要抽人的大漢平時裡蠻橫慣了,強行掙扎,只覺脖項處一痛,眼前一黑,便倒地人事不知了。

  這些特種精英人人精於刺殺之術,對人體的穴道熟悉無比,對付此等蝦兵蟹將還不手到擒來。

  面對此奇變,旁邊臨淄的居民目瞪口呆,就連武安國也不例外,他心下比較,覺得就是自己在赤手空拳猝不及防下,如若逼近身,十有八九也會被眼前這幾個小兵打扮的人制住。

  太史慈的士兵竟恐怖如此!武安國只覺整個背脊都涼涼的,看著太史慈和徐盛以及其他未出手的士兵一付了理所當然若無其事的樣子,仿佛剛才他們只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武安國興起了決不與太史慈為敵的念頭,太可怕了。

  太史慈下馬,把那女孩兒拉起,卻發現女孩那張秀美絕倫的小臉痛的蒼白,忙低頭看去,只見小女孩右手按住右腳,白皙的鼻翼和額頭沁出細汗,我見猶憐。

  太史慈一把抱起了女孩,卻感到女孩那纖小單薄的身體宛如頑童掌中的白鴿,瑟瑟發抖。心中慨嘆,今天的遭遇對一個女孩來講無疑是個噩夢。

  卻沒有看見,那女孩躺在太史慈懷裡時俏臉紅雲一襲而過。

  太史慈把小女孩側放在自己坐騎的馬背上,把女孩的鞋子慢慢褪下,生怕弄痛了她,眼前出現了一雙雪白晶瑩的小腳,把足弓握在手中,當真是如玉之潤,如緞之柔,只見到腳背上的肉色便如透明一般,太史慈撫足上手,只覺清涼溫潤一片,又見她秀美頎長的腳趾的趾甲都泛起淡紅色,像十片小小花瓣覆蓋在足尖,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狂跳。

  太史慈大罵自己卑鄙,怎可對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有奇怪的想法。卻沒有看到一旁的徐盛眼睛也早直了。

  忙凝神看這女孩的傷處,卻見原本晶瑩如玉的腳踝處烏黑高腫一片。

  “痛!”女孩兒蹙起蛾眉低呼道,其情其狀,說不出的動人。

  太史慈看看傷處,放下心來,雖然外表看起來嚇人,但並沒有傷到筋骨。

  轉過頭來,一擺頭示意把那幾個大漢放了。雙手開始在女孩的秀足處活動起來,為這女孩治療。

  轉過頭來對幾個大漢微微一笑,落在那幾個大漢眼中卻猶如惡魔。

  太史慈開口道:“幾位朋友為何為難這女孩兒。”

  幾個大漢互相望望,看出對方並非善男信女,故其中一人畏縮道:“這位……大爺、不、公子,這女孩原要賣身葬父,我家主人看她可憐,買了她,誰知這丫頭卻要逃跑。因此我們幾個要抓她回去。”

  太史慈待要說話,卻聽那女孩哭道:“你家主人是騙子,何曾給過我什麼錢?到現在我爹娘還無下葬處,昨日買我時明明說好讓我守孝三年,今天卻又要這幾個人把我和其他女孩送到洛陽賣掉……”

  徐盛大怒,向幾個大漢喝道:“此話可屬實?”

  大漢們唯唯諾諾,不敢答言。

  武安國亦覺得這女孩兒十分可憐,在旁道:“本人是臨淄城的兵曹從事武安國,這位公子是東萊郡的別部司馬太史慈,你們幾個是何人的手下?”

  眾人哄然。

  青州戰神——太史慈!青州誰人不知!青州最富裕的東萊西北六縣的真正支配者!

  再加上昨晚的宴會風雲,太史慈文采斐然的聲名不脛而走,更成了刺史大人眼中的紅人。可謂是風頭正勁。

  眾大漢一陣搖晃,這才知眼前的凶神惡煞是連他們主人都惹不起的人物。

  太史慈此時冷冷道:“原來是騙買騙賣,你家主人做得好生意,要不是今日在臨淄而非我東萊郡,定叫你們生不如死!滾!”

  眾大漢連滾帶爬落荒而逃。

  武安國疑惑道:“子義,為何不找出幕後的主使人,此等惡霸不教訓不足以平民憤。”

  太史慈搖頭道:“武大哥,我並非臨淄的治官,何來權力懲罰這些人?武大哥你終是初來臨淄,臨淄的勢力盤根錯節,你又非專管治安的長官,也不宜插手其中,讓他們知難而退也就是了。”

  武安國默然。太史慈心知他不忿惡霸橫行,心中歡喜,果然沒有看錯人,便意味深長地說道:“要想消滅這種丑行,單單靠幾個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不夠的,今日此處如無你我,這女孩兒怎麼辦?”

  武安國一愣,不由自主問了自己一句:“怎麼辦?”

  太史慈此時已經為女孩揉開了瘀血,邊幫她把鞋穿上,邊道“所以才要有一種法度來懲罰這種人,使之不敢橫行鄉裡。”

  武安國皺眉道:“我大漢也有律法,可是不還是拿此等惡霸無可奈何嗎?”

  徐盛卻在一旁忍不住道:“那是因為這律法只針對百姓,不針對所有人造成的。”

  太史慈瞪了一眼徐盛一眼,後者這才反應過來,此語怎可在臨淄的大街上隨意說出。

  要知徐盛雖是有等級觀念的寒門子弟,但這兩年在西北六縣的生活讓他深深懂得了西北六縣“軍法”面前人人平等的好處,固有此言。

  武安國也知此處不宜討論此等敏感的問題,岔開話道:“子義要如何安置這小姑娘?”

  太史慈轉過頭來,看著這個秀美絕倫的小女孩,微笑道:“那要看她自己的主意了。我們何來權力決定別人的命運?”

  武安國以為太史慈不想找麻煩。

  徐盛等卻知太史慈一向風格如此,只要是別人能拿主意作主的時候,他一向不插嘴。

  據太史慈說這是為了培養人們的獨立意識,不知與在突發情況下遇事無主見。所以東萊西北六縣才會在短短的幾年內培養出大量可在基本崗位上獨當一面的人才。

  小女孩被他看得低下頭去,旋又抬起頭來,仿佛下定了決心,道:“公子,你行行好,買了我,讓我給父母下葬。”

  太史慈搖頭道:“幫你父母下葬沒有問題,不過我可不會買你,你是與我一樣的人,我有何權利把你買來賣去?”

  說罷就令徐盛取錢。

  那女孩慌了神,哭道:“公子莫非嫌棄我年小力弱,我什麼活都會干,公子若不要我,我還是會被那些壞人拐走的。請公子收留我,為奴為婢,心甘情願。”

  太史慈倒相信這句話,因為以這女孩的美麗,再過三四年絕對的絕色美女。一個人漂泊在外實在不安全。

  於是點頭道:“那你便跟著我吧,不過你並非我的奴婢……”

  那女孩一聲歡呼,只知道太史慈收留了她,以後再也沒有人可欺負她,哪還管太史慈後面的話是什麼。

  太史慈想起一事,道:“你說要給父母守孝三年,我卻並非本地人……”

  女孩截斷道:“我們一家也非臨淄人,只是遭遇黃巾之亂逃難至此。父母不一定非要在臨淄下葬。”

  太史慈點頭道:“如此最好。”便吩咐徐盛雖女孩去收拾女孩父母的骨骸,又派專人連日帶回盧鄉下葬。女孩看見父母的屍體又是一陣痛哭

  幸好此時天氣不熱,並且防腐技朮也相當成熟,屍體送回盧鄉也不會腐爛。

  不過女孩卻要暫時留在臨淄,因為她的腳傷不輕,而且精神狀態極為不好,再加上身體瘦弱實在不易長途跋涉,過於顛簸。

  待一切都忙完,又過了個把時辰。

  看這女孩的樣子還沒有吃飯,就到路邊的飯館為女孩點了一些吃食。武安國和徐盛在旁作陪。

  待喝了一杯熱茶後,女孩原本蒼白的臉容紅潤起來,更顯出驚心動魄的美麗,看著女孩小心翼翼地樣子,太史慈大感頭疼又十分憐惜,無端地想起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的家中小妹,自己來到這時代是妹妹也是這麼大年紀吧。

  看著乖巧的女孩,太史慈湧起無限憐愛,柔聲道:“今後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女孩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太史慈笑道:“叫一聲試試看。”

  “大哥哥……”聲音細若蚊鳴。

  太史慈憐愛的拍拍她的小腦袋,介紹道:“這時你武安國大哥,這時你徐盛大哥。”

  這女孩乖巧的叫了聲“武安國大哥”“徐盛大哥”。

  武安國訥訥一笑,徐盛卻歡喜的差點竄上桌子。

  太史慈對她說道:“記住,我叫太史慈,字子義。你呢?”

  女孩白了太史慈一眼,傳遞出“你才想起來問嗎”的清晰信息,動人的風情看得眾人一呆。

  太史慈暗暗咋舌,這妹妹若是長大了還了得?

  只聽女孩兒低聲道:“我叫貂蟬,小名秀兒。”

  “什麼!”太史慈呆坐當場!眼前這個我見猶憐女孩兒竟是四大美人中的“閉月”——貂蟬!

  太意外了。

  不過看看眼前這小小年紀便美若天仙充滿了驚心動魄的誘惑力的女孩,再算算時間,太史慈幾已肯定眼前的女孩就是書上的貂蟬。

  再想想那些大漢要把她賣的地方正是東都洛陽,哪還用懷疑。

  坦白地講,太史慈雖然敬佩三國時的幾位雄才大略的霸主,但卻更看中三國時的幾位女性。

  為國為民寧願糟蹋自己清白之軀的貂蟬自是其一。

  其她如寧可投井也要保護甘夫人的孩子阿斗的糜夫人,為全兒子大義而自殺身亡的徐庶的母親。孫權之弟孫翊的妻子徐氏也要算一個,一介弱女子居然可設美人計誅殺殺夫仇人丹陽督將媯覽、郡丞戴員,更是一位巾幗英雄。

  雖然她們大多數人連一個完整的名字都沒有留下,但其行卻可光耀古今,彪炳千秋。

  此時的太史慈看向貂蟬的目光已經產生了變化。雖然他知道由於自己的介入,貂蟬不會再有預定的悲慘命運,可是貂蟬那種偉大的犧牲精神卻不會消失。就為了這個,太史慈心中以暗暗發誓,除非自己死了,否則定要保護這剛剛認下的小妹的周全。

  武安國和徐盛見太史慈直直地看著小貂蟬,直盯得小貂蟬面紅耳赤,微垂玉首,連忙重重咳嗽一聲。

  太史慈這才回過神來,見到小貂蟬的害羞動人的模樣,亦大感尷尬。忙岔開說別的事情。

  不過大家亦意興闌珊,提不起去看臨淄八景的興趣,與武安國道過別,就打道回府。

  ===============================分隔線================================

  剛進自己住的庭院,那早上見自己臉紅高挑少女就跑過來告訴太史慈,有客來訪,一問方知竟來了三撥客人。

  還沒問清楚是誰,那高挑姑娘又紅著臉跑了。

  太史慈急急往裡走,未進門就聽見了孔融那小子放肆的笑聲。

  每次一聽見孔融的笑聲,就知道沒好事,准是又開始尖酸刻薄的開別人的玩笑了。

  一想到孔融這個習慣,太史慈就頭疼,轉過頭來,苦著臉對徐盛道:“你說我們自來到這裡見的這些人怎麼就那麼清閑,尤其是孔融這家伙,仿佛根本不知苦惱為何物。”

  小貂蟬見他面容古怪,雖正在傷心中,亦不由“噗哧”一聲嬌笑。

  徐盛亦笑道:“總比看見他喝醉了哭好吧!”

  太史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不寒而栗。不過該來的終要來,躲也不是辦法,忙讓徐盛帶著小貂蟬下去休息。

  自己打起精神,硬著頭皮進去。

  一進客廳,就看見管寧和孔融坐在右首,左首則坐著三個人,一個是昨夜帶自己進城的胡童,他的身後站著四個花枝招展的俏麗女孩。

  另兩人赫然是孫乾和正紅著臉的氏儀。

  孔融猶自大笑不已。見到太史慈進來也不停止,其他人包括管寧都站了起來。

  太史慈與眾人見過禮後,在主人的位置坐下,笑道:“文舉兄,何事這麼好笑,不如說來聽聽。”

  胡童待要說明,卻見孔融一擺手,道:“子義,我不服你,昨晚詩詞歌賦只是小道,你今日如能才得到我因何發笑,我便心服口服。”

  管寧聞言卻不以為然。並不覺得這笑話有什麼好笑。

  太史慈一掃眾人神色,看不出什麼端倪,暗暗叫苦,這孔融的玩笑出了名的刁鑽古怪,自己終非風雅之士,如何猜得到?

  正准備拉下臉放棄時,又看到管寧的態度和氏儀的神色,猛地想起了一個關於孔融的典故,心下大定。

  微笑道:“這有何難。”

  孔融不能置信道:“子義猜出來了嗎?說來聽聽。”

  管寧亦大感詫異,要知孔融心思古怪,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思路,可眼下太史慈卻好似不費吹灰之力就看出孔融的心意,自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太史慈看著廳內人一付聚精會神地樣子,開口道:“文舉兄定是認為氏儀先生的姓很不妥當。”

  眾人聞言,包括孔融的眼睛都瞪的大無可大。

  太史慈又道:“文舉兄定是對氏儀先生說,你的姓‘氏’字,實際上是‘民’字,‘氏儀’就是‘民儀’,可百姓何來‘儀’可言呢?這名字豈非目無君長,還不如把‘氏’字改成‘是’字。可對?”

  孔融呆呆地盯著太史慈,仿佛要看穿他的大腦,良久才嘆道:“子義大才,孔融多有不及。”言罷躬身施禮。

  太史慈慌忙阻止住這大文豪,誠懇道:“小弟也是偶爾言中。”這是實話,孔融與氏儀的故事史料多有記載,太史慈當然知道,自不足為奇。

  不過在眾人看來,就有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了。

  太史慈感到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自己,大感不舒服,忙岔開話題問道:“文舉兄此來何事?”

  孔融一擺手,道:“我只是陪著胡童將軍來給子義送禮物的,來了才知子義好興致,竟這麼早出去逛街。幼安是最後到的,這兩個小子倒比我來得還早。”言罷指著孫乾氏儀兩人。

  這時胡童對太史慈道:“太史慈將軍,我家大人說將軍精於音律歌舞,所以讓我把這四名歌舞姬送來,望太史將軍笑納。”

  太史慈聞言,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這種事情他還是頭一回碰上。忙道:“我看就算了吧,只送給我一個人……”

  孔融搖搖頭道:“子義,這些歌舞姬就是昨晚為我等跳舞助興中的佼佼者,其他客人也有分,倒是你不收反而不好。”

  太史慈看看孫乾兩人,見兩人點頭,看來秦周也收到了這份厚禮。無奈道:“如此,在下就多謝刺史大人。”看看管寧亦無什麼反應,知道這實是這時代最常見不過的事情,不由又想起了剛剛認的妹妹小貂蟬。心下淒然。

  孔融轉過頭來,對氏儀說道:“你小子又有什麼事,說出來吧。”

  孫乾與氏儀對望一眼,而後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交與太史慈道:“我家郡守大人有一封信要我二人親手交到太史慈將軍手中。”

  孔融呆了一呆,顯是未想到秦周對太史慈說的話全在這一封信裡。不過任誰都看得出這秦周的意圖。

  太史慈更是明白,經過昨晚,這秦周覺得自已並不簡單,於是才有了今日拉攏自己的行為,至於目的何在,那要等到看過信才知道。

  不過可以想見,如果自己被孔義拉攏過去,對他秦周很不妙吧。

  孔融冷哼一聲,顯是頗為不滿,太史慈看得出孔融很不屑秦周的行為。

  太史慈心中暗嘆,想不到這州郡間的矛盾已經如此的白惡化。如此看來,這孔融對氏儀的嘲笑完全是針對秦周而來的,實則是在說秦周目無君長。

  這倒可以理解,畢竟秦周原本是清流黨人,受過黨錮之禍,理應是對大漢朝廷忠心耿耿的漢臣,誰料臨老卻手掌大權控制地方。如此行為,自是讓生性耿直,忠於大漢朝廷的孔融所不齒。

  隨後,孔融、胡童、孫乾、氏儀四人先後告辭。四名歌舞姬也被徐盛安排下去,這小子滿肚子的小嘀咕:主上今天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命犯桃花?

  不過那氏儀臨走時卻感激的望了太史慈一眼,顯是感激太史慈剛才打住了孔融對自己的嘲笑。

  大廳中,只剩下太史慈和管寧兩人。

  管寧先開口道:“子義或許很奇怪昨晚我對你的態度。”

  太史慈點頭道:“確實如此,想我太史慈在別人眼中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武夫,但幼安兄似乎從一見到我就仿佛特別重視的樣子……”

  管寧搖頭道:“武夫?子義若是不通文墨的武夫,這天底下就沒幾個人稱的上有真才實學了。”

  太史慈想起昨晚的剽竊名句的行為,雖然當時是理直氣壯,現在想一想登時老臉微紅,大感尷尬道:“幼安兄過獎了,昨晚不過是游戲之言,貽笑大方。”

  管寧一擺手,道:“子義的才華又豈止是昨晚那種雕章琢句的小才,在來臨淄的途中,我早對子義治下的東萊西北六縣有所耳聞。”

  於是把當日與那名當利商人的一番交談告訴了太史慈,太史慈聽得大感自豪,知道自己這幾年對開民智下的功夫沒有白費,畢竟有了些微成果。

  管寧續道:“我當時就在想,這太史慈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為什麼他能說得出‘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種一語道盡了天下黎民蒼生痛苦的句子呢?昨晚又聽到子義那句‘勸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心中的疑問更加的強烈,更在心中問自己,太史子義到底是不是我的同道中人?他到底知不知道有何辦法殼免得我華夏子民再遭受‘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悲慘命運!”

  頓了一頓,管寧露出思索的表情,道:“當年我與華歆也是至交好友,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華歆雖然也感慨於民生艱難,但他更熱衷於名利,若論機謀權變,他在我之上,但其心更好虛名,焉能真正懂得這天下的大道所在?因此才有當日割席斷交之事。”

  太史慈卻被管寧的一番話感動的心潮激蕩。

  自來到這個時代,自己一直就是個獨行者,盡管他在東萊西北六縣大展拳腳,播撒文明民主的種子,但伊籍等輩終是受正統儒家思想頗深的知識分子,盡管已經比這時代的其他文人要超前得多了,但畢竟尚處於啟蒙期,一個不小心就會熄滅這微弱的文明之種,而其他百姓則受的文化較少,雖有一番熱情,但還有待培養。自己可說是在孤軍奮戰。

  可是管寧不同,通過剛才管寧與太史慈的對話,從骨子裡看,他就不是一個君權至上的人,他更關心的是百姓,這是一個一心追求天下“至道”的人。

  管寧所要的不是一時的太平盛世,而是希望華夏民族擁有內在的永恆生命力。

  他與華歆的斷交就很說明問題,並非是向後世人所說的那樣,是假清高,根本就是因為管寧看穿了華歆利欲熏心的本質。

  盡管他還有封建士大夫的習氣,比如認為護送歌舞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是,在管寧的心中卻有播撒文明的潛質和種子,這才是最難得的。

  太史慈長長出了一口氣,此時此刻,他有十足的把握說服管寧,加入自己的政治團體。

  只因為他們兩人都有一顆為民請命,振興華夏的胸懷!

  管寧又道:“從那時起,我交友就越發地慎重,但身邊每多華歆之輩,哪有真正把天下大道放在心上的同道中人?……直到聽聞太史子義的其人其事才動了一絲好奇之意,我在想:太史慈是不是我輩中人呢?他做的事情到底出於何目的呢?因此我今日才來請教子義:我雖未到你西北六縣去過,卻知你在西北六縣的所作所為。今日正想請教子義心中究竟有何丘壑?”

  言罷,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太史慈。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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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09:16 編輯

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八章 閑情(下)      
   
  
面對管寧熾熱的目光太史慈心中盤算,到底如何說才可表達出自己的主張又可令管寧接受,不禁大感頭疼。
  猛地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在後流傳很廣的一個寓言,信心大增。

  喝了一口茶,緩緩道:“小時候我在山中與師父學藝,生活艱苦倒也其樂融融,尤其是自己打來的獵物吃起來特別的美味。”

  管寧呆了一呆,沒想到太史慈講起了童年往事,不過他卻耐心傾聽,因為他深知對面的年輕人的不作虛言。

  太史慈依舊緩緩道:“當時最願意吃的是青蛙,不過並非總是烤著吃,有時也會放到鍋裡煮,開始的時候我總是先把水燒熱,再把青蛙扔到鍋中,可是效果總是不理想,那青蛙被熱水一激,就會從水中跳出,讓人不勝其煩。”

  管寧皺眉道:“如此一來,豈非永遠不可能煮熟青蛙?”

  太史慈一笑,道:“其實很多事情換個思路效果會更好,後來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試著先把青蛙放進冷水的鍋中,然後再慢慢加熱……”

  管寧恍然大悟:“如此一來,鍋中的水是慢慢加熱,青蛙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在越來越熱的水中被煮熟!”

  太史慈點頭道:“正如幼安兄所料。其實治國也是如此,為什麼沒有萬世長存的江山?那是因為每個朝代的後期皇帝都是昏君,弄的老百姓民不聊生,這才天下大亂。”

  管寧當然深表贊同,眼下的黃巾之亂就是這個道理,如果朝廷政治清明,張角又怎能輕而易舉地蠱惑如此多的百姓為其效命?說穿了還不是百姓走投無路,左右是死,這才索性奮起反抗。

  太史慈又道:“我常常想,這上位者和百姓的關系就是青蛙和水的關系,任何朝代的建立者都是那只受到熱水的刺激的青蛙,知道沸騰的水的厲害,可他們的後續者漸漸變成了那只在涼水中的青蛙,只要那水溫還可以忍受,就絕對安於現狀,不思進取,一直到死。因此,對於一個國家來講,最重要的就是上位者每一天都要有一種水深火熱的感覺,讓上位者明白百姓的需要到底是什麼。”

  管寧盯著太史慈看了半天,才道:“原來子義比較相信孟軻‘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思想。提倡為君者要處處為百姓考慮。”

  太史慈搖頭道:“並非如此,孟軻的說法,更多的是強調君主要有以民為本的思想,可這實際是行不通的。一個人的道德的養成並非一朝一夕,歷史上有多少君主品行不端?”

  頓了一頓道:“更何況君主大權在握,一旦皇位所托非人,只會誅殺忠臣。別說皇帝,就是地方的封疆大吏一旦讓居心叵測之輩大權在握,哪個不是專橫跋扈?”

  管寧默然,要知太史慈說的恰恰是人治問題的根本弊病,而且也是長期以來存在於自己腦中一直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眼下太史慈三言兩語交代清楚後卻根本不能讓管寧產生一絲一毫的輕松感,反而是一種清醒後的無可奈何。

  太史慈當然理解管寧的心情。

  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作為一個現代人,在這時代有許多事情自己根本就是無法忍受,可又有誰知道自己因為面對現實,而不得不一步步妥協和屈服並且為之夜不能寐?

  太史慈曾經妄想在西北六縣實行“三權分立”的制度,但需要的先決條件太多,根本就是不切實際。

  現在自己做的只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緩慢的改良。想想歷史上的管寧在遼東避難時,所做的也無非就是出於這個目的。自己唯一要比管寧占優勢的就是有一個明確的改革方向。

  想到這裡,太史慈對著依然沉默的管寧輕聲道:“所以我太史慈才在西北六縣希望嘗試一些前人所未有的東西,也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也說不定。”

  這句話一下子說到了管寧的心中。

  是啊,自己又何嘗不是想要嘗試著建立一片可萬古長存樂土?

  太史慈卻在那裡自顧自地說下去:“比如我時常在想,自古以來實行的就是重農抑商,從短時間看,確實是對穩定國家有好處,可是一直把百姓束縛在土地上到底是不是好事?繁榮的商業不是更能富國強民嗎?幼安兄的先祖賢相管仲不就是這樣使得齊國強大起來的嗎?”

  管寧聞言不自覺的點頭。

  太史慈此時卻已出神,像是對管寧說,又像是對自己說,輕聲道:“我又在想,既然一味強調道德無法阻止大大小小的上位者的墮落,為什麼不試試完全徹底的法治呢?”

  管寧點頭道:“所以子義才會在西北六縣提倡‘軍法面前,人人平等’,並且把自己也置身於這種軍法之下。”

  太史慈這才驚醒過來,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道:“這也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單單一個‘軍法面前,人人平等’根本就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管寧贊同道:“子義言之有理,你的這種方法也是建立在你的個人道德上的,正如遠古的禪讓制度。一旦子義不在人世了,這種制度就會被有野心者破壞掉。安能傳世?”

  太史慈點頭道:“所以我才要開民智,要知道天地間任何事情單靠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所以我才在西北六縣提倡做什麼事情不要抱有成見,而應該先試試看,是否有比現在更好的辦法,須知先賢們的道路無一不是終日思考後的結果,就連孔老夫子也認為自己非生而知之,所以這世界上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我想,只要百姓開始學會嘗試著自己思考問題和解決問題,哪怕是我太史慈化成了這人世間的微塵,也終有解決問題的一天。”

  太史慈說的完全是心裡話,盡管在現代社會依然有種種不合理之處,但是人類的總的進程卻是進步的。

  這世界上總有人忘記自己和整個的人類歷史相比只不過是一個短得不能再短的瞬間,他們總是以自己生存環境的好壞來判斷當時社會的優劣,有許多的問題在當時不能解決並不等於以後就無法解決。

  古代和現代又有什麼區別呢?舊的問題消失了,新的問題自然會產生,怨天尤人是沒有用處的,而應該積極的需求辦法解決才是。

  要知道,中國自古以來就缺少類似於西方的文藝復興和思想啟蒙的階段,如果說文藝復興的意義在於否定神的力量而承認人的力量,那麼思想啟蒙則是把這一觀念傳達給每一個平民。

  遺憾的是,這在中國的歷史上實現起來很難。

  這也是太史慈在後世最佩服魯迅的地方,要知道魯迅明明可以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所謂的“大文豪”,只要接著去寫自己的小說就夠了。可是魯迅卻把後半生的精力用於傳播思想和開啟民智之用:辦報紙、作版畫、改良漢字、為老百姓能看得懂的連環畫搖旗吶喊、扶持文學新人……

  每次一看到魯迅先生那怒發沖冠的頭像,什麼胡適、周作人、梁實秋之流統統變得微不足道。正是這個說自己身邊都是黑暗的魯迅,在不停地播撒光明的種子,毫不在乎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微乎其微。“我以我血薦軒轅”!

  遺憾的是在現代社會人們漸漸把魯迅先生扶上神壇,卻忘記了魯迅先生為國為民的精神,只剩下一群孩子在那裡分析課文了。

  太史慈當然不敢跟魯迅先生比肩,卻是無時無刻不在銘記著魯迅先生的本意。

  太史慈驀地長嘆道:“人生不過區區數十載,活著的人對死者最好的紀念就是忘記,唯有後人更好的活著才是真正對得起我們的先人。”這話正是魯迅先生在臨死時候的願望,雖然原句太史慈已經不大記得清了。

  而聽到這裡的管寧豁卻然而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今年才多大?當他擁有西北六縣時又是多大?這種做事不計成敗得失,只為天下先的勇氣與智慧當真得令人佩服。

  自己現在還在這裡為了自己的理想裹步不前優柔寡斷,可是太史慈已經在幾年前開始試著實現自己的主張了!

  管寧看向太史慈道:“我管寧徒有虛名,不及子義萬一,天下有子義足矣,要我管寧何用?不若歸隱山林!”言罷欲飄然而去。

  太史慈吃了一驚,心知自己玩過了火,不過是一時的感慨,居然讓這位大賢心灰意冷,有點兒矯枉過正了。

  忙喚住管寧,真誠道:“幼安兄差矣!我一個人哪裡能成什麼大事?難道管寧也是尋常之輩,要把這天下的希望寄托在某個人的身上?難道我太史慈就十全十美,不犯錯誤嗎?幼安兄怎能棄我而去?以幼安兄之才,難道就不想施展自己的抱負,闖出一片新的天地嗎?”

  頓了一頓道:“我西北六縣雖然並非什麼至善至美的淨土,但幼安兄卻可在那裡安心地實踐自己的夢想,不知幼安兄意下如何?”

  招攬之意,溢於言表。

  管寧深深望著太史慈,突地退了一步,在太史慈的愕然中,一躬到地:“主公!”

  太史慈大喜,一把拉起管寧道:“你我還是平輩相稱最好!需要幼安兄的不是我太史慈,而是整個天下的大道!”

  管寧一愕,欣然會意,兩人撫掌大笑。

  ================================分隔線===============================

  管寧走後,太史慈食欲大開,看看已到中午,吩咐開飯。

  為了不成為眾矢之的,兩人約定保持現在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待慶典結束後,管寧才與太史慈回西北六縣。

  管寧更要為太史慈說服邴原和王烈。太史慈派去一名特種精英,待管寧寫好書信邀王烈來臨淄。

  可以說這是此次太史慈來臨淄的最大收獲。

  正與徐盛狼吞虎咽,看得小貂蟬乍舌不已時,剛剛來過的胡童又來了一趟,一問才知,今晚孔義還要設宴,還有幾位重要的客人亦會在今晚到達。

  莫非是許子將要來?

  不過據胡童說,今天一個上午就又來了不少人。

  太史慈隨口一問,意外得知東海巨富、大商人糜竺居然來到了臨淄,同行的還有他的弟弟糜芳。

  太史慈當然忘不了兩人的妹妹、歷史上劉備的夫人、讓他甚為佩服的糜夫人。

  “娶妻當取糜夫人!”

  不過令太史慈大失所望的是,這妹妹倒是跟來了,不過也是和小貂蟬差不多大的小鬼,今年才十歲。

  想想也是,現在是公元187年,糜夫人嫁給劉備時絕不會超過二十歲,而劉備娶糜夫人時是公元196年。還有十年之久呢!

  還有那個“洛神”甄氏,公元182年才出生,今年五歲“芳齡”!大喬小喬嫁人時都是十九歲,可那是公元199年的事情,現在也不過七歲。

  太史慈大嘆可惜,看著正在笑吟吟地看著他的小貂蟬,心想是不是自己沒有女人緣,以前看架空小說時,主人公身邊總是妻妾成群、美女如雲,怎麼到了自己這兒就全都成了未成年少女了呢?自己都是十九歲的人了。

  想想似乎只剩下蔡文姬了,可是想想自己肚子裡那點存貨,還是算了吧。

  郁悶!

  這時候,滿嘴食物的徐盛含混不清地說了一句話,太史慈沒聽清楚,待徐盛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飯時,才道:“主上,刺史大人送來的那四個女孩怎麼辦?”

  太史慈這才想起來,大感頭疼,道:“不如直接把她們送到宣傳隊去吧,這些女孩兒精於歌舞,比起咱們宣傳隊那些半吊子可強得太多了。當個舞蹈教練也不錯。”

  小貂蟬在旁聽的迷糊,問道:“大哥哥,什麼是宣傳隊和舞蹈教練?”

  徐盛對這小貂蟬也是喜愛異常,聞言搶先為她解釋。

  豈料小貂蟬聽了大感興趣,轉過頭對太史慈歡喜道:“大哥哥,我也想跟那幾個姐姐去宣傳隊,秀兒最喜歡跳舞了。”

  太史慈心想:我也知道你最喜歡跳舞了,否則王允的“連環計”還玩兒個什麼勁兒啊?不過能分散她的喪親之痛也是好事。

  點頭道:“當然可以,不過你也要像其他孩子一樣去學校上學。”

  小貂蟬大奇道:“女孩子也能上學嗎?”

  太史慈被弄得哭笑不得,自是少不了一番解釋。

  小貂蟬這才知道,在西北六縣婦女地位頗高,幾與男人不相上下,而絕非像其他地方那樣把女子當成可以隨意送來送去的貨物。

  “怪不得大哥哥今天在街上說了那一番話。”小貂蟬仿佛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鼓起勇氣對太史慈道:“大哥哥,秀兒要求你一件事情。”

  太史慈見她鄭重其事,點頭道:“只要我能辦到,只管說來。”

  小貂蟬鼓足勇氣道:“大哥哥把步姐姐放了吧!”

  太史慈莫名其妙道:“誰是步姐姐?我哪裡抓過什麼步姐姐?”

  徐盛在旁解釋,原來這步姐姐那四名歌舞姬中的一個。

  太史慈看小貂蟬一臉的焦急,大感意外道:“秀兒原來就認識她嗎?”

  小貂蟬搖頭道:“不是,我今天在後面玩兒,看見步姐姐在徐盛哥哥給她安排的房間裡流淚,就去問她:是不是不願意離開臨淄,她點點頭。我問她為什麼,她卻不說。大哥哥說絕不會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求求你,還是放了她吧!”

  太史慈看向徐盛,徐盛亦說看到那步姓女孩兒愁容滿面。

  太史慈默默點頭,吩咐徐盛給那女孩一些錢,還她自由身。

  小貂蟬歡喜道:“大哥哥最好了。”旋即看到徐盛那可憐巴巴的樣子,又道:“還有徐盛哥哥。”言罷還送上一個甜美的微笑,弄得徐盛大暈其浪,渾身舒泰。

  太史慈在旁亦心中感慨:這貂蟬確是媚骨天生,絕非是那種故作出煙視媚行的姿態。

  不愧是四大美人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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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過飯後香茶,太史慈展開秦周給自己的信。

  大意就是請太史慈在回程時順便到北海國一趟,他要略盡地主之誼。其中隱約有結交太史慈的意味。太史慈當然明白秦周的意思,北海的官方與地主的權力之爭從來沒有斷過。看來秦周這北海太守當得頗不順心,孫氏家族和盧氏家族給他帶來的壓力不小啊!

  不過正中太史慈太史慈下懷,要知北海物產豐富,資源充沛,又是太史慈向外擴張的必經之地,如能與秦周達成某些協議,自是非常理想。

  正在這時,徐盛和小貂蟬領著一位始終低著頭的高挑少女來到大廳。

  太史慈大感奇怪,徐盛面容古怪,對那少女道:“你還是自己跟太史將軍說吧!”

  言罷逃離大廳,小貂蟬想想也跑了。弄得太史慈莫名其妙。

  眼前的少女就是小貂蟬口中的那位步姓女孩兒吧?

  太史慈開口道:“步……步姑娘,我聽秀兒對我說,你不想離開臨淄,便放你離開,你還有何難言之隱嗎?”

  那少女抬起頭來,太史慈登時眼前一亮,心中暗贊這少女的美麗動人。

  此女年齡絕不會超過十八,瓜子般的精致臉龐絕沒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輪廓分明若經刻意雕削,清秀無倫,身材高挑,只比自己矮半個頭,一付身材極為傲人,最驚心動魄處是那一對只是呼吸便已顫顫巍巍的豪乳,茁秀聳挺裂衣欲出。

  雙腿修長,那腰卻細得令人難以置信,在翹得誇張的臀部上面便突然不堪一握的凹陷了下去。

  此女容貌雖然遜貂蟬一籌,但亦不可多得。當然貂蟬此時尚在年幼,再過幾年又另當別論。

  真是絕色尤物!太史慈此時才看出來這孔義的手筆有多大,居然捨得此女來拉攏自己。

  只是此女現在雙眼無神,一付心不在焉地樣子。

  太史慈看她不說話,又把自己的話重復了一遍。

  女孩兒聞言驚醒,猛地跪了下來,開始哭訴。太史慈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給他下跪,忙叫她起來說話。

  好半天,太史慈才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這女孩本是扶風人,父親是當地的一個小官吏,她自幼與當地的一個馬姓的寒族子弟私訂終身,豈料自己的父親因為得罪上司而被誣陷入獄,家被官府抄了,自己亦被買入教坊,輾轉被賣至孔義府中,本來馬姓公子已經籌好一筆錢,又托了自己一位很有聲望的朋友准備向孔義說情,贖買出她,近日即將來臨淄,豈料卻被孔義把自己送給了太史慈。

  她現在怕即便是太史慈放了她,自己又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自己的行蹤馬上就會被孔義發現,孔義亦會以為太史慈不滿意而對自己心生不滿,把自己扣在刺史府,到時就算心上人來贖買她,也會無功而返。

  這事倒好辦,自己只要派人找到她的心上人,再讓兩人團聚不就得了。

  怎麼到了徐盛那裡就變得神神祕祕的了?想不明白。

  一問女孩兒,這才知道,原來徐盛對她說,她現在已經是太史慈的女人了,若是心裡想著別的男人,於太史慈的面子大不好看,當然太史慈如能把她“轉送”給她的心上人,那又另當別論。不過她又長得這麼漂亮,只怕太史慈捨不得云云。

  太史慈聞言,啼笑皆非,這個徐盛慣會胡思亂想,自己把這女孩兒“轉送”給她的心上人?又是什麼自己的女人還捨不得?什麼亂七八糟的。看自己待會兒不好好收拾他一頓的!

  太史慈隨口問道:“不知怎麼稱呼姑娘,你那心上人又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見太史慈一直不出聲,以為太史慈定不會放自己離去,不由玉容慘淡,此時聞言,驚喜道:“奴家叫步飛煙,我那馬公子叫馬鈞,字德衡。”

  步飛煙?好名字,想想昨晚的舞蹈,當得起這三個字,似乎後世有個出身青樓賣藝不賣身的名妓也叫這個名字……

  她的心上人叫什麼?馬鈞……馬鈞!

  太史慈霍然而驚,這不是三國時代的那個大發明家的名字嗎?不會是巧合吧?

  仔細想想,這步飛煙是扶風人,自己記得那馬鈞也是扶風人。越想越有可能。

  為了避免意外,太史慈滿懷希望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馬公子平常有什麼愛好?”

  步飛煙哪知道太史慈心裡是什麼主意,還以為是為了尋找馬鈞呢,趕忙答道:“德衡天生喜歡新奇的事物,常常研究東西,記得幾年前,他就對那個什麼渾天儀和地動……對了,是地動儀感興趣極了。”

  太史慈再無異議,此人定是歷史上的那個馬鈞了。

  哈哈,看來自己又拾到寶貝了,這可是個在發明創造上不遜於諸葛亮的人物。

  連忙找來徐盛讓他記下馬鈞的姓名和相貌,便於查找。又令人去通知武安國,讓他留意刺史府的門口,以防馬鈞空跑一趟。

  步飛煙歡喜得哭倒在地,太史慈又是一番勸慰。

  得到這個消息的小貂蟬也是一陣歡喜。

  事情出人意料的容易,不多時,徐盛他們就在城門口撞見了馬鈞和他的朋友,直接領到了太史慈住的別院。

  太史慈一見馬鈞大失所望,長相根本就沒有步飛煙形容得那麼出眾,倒是頗為健壯,體型雄長,和徐盛差不多,但一看就是不會武功之輩。只是眼睛出奇的靈活清澈,且不失天真。

  他那朋友就醒目得多了,高瘦且皮膚白皙,尤其是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浩然正氣,眼光也凌厲得嚇人。看得太史慈頗不舒服,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對任何人都是如此表情。

  步飛煙歡喜得只懂得哭了,要不是大廳中有不少人在,只怕早已縱體入懷。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淚。

  待到眾人交談時,太史慈還沒有等到說出“嫂夫人這麼漂亮,馬兄在外漂泊也不容易,不如到我西北六縣暫住”這類大灰狼騙小紅帽的甜言蜜語,這馬鈞居然自己就提出要到西北六縣去一趟,因為早就聽說那裡有無限的新奇玩意,自是要好好研究一番。

  太史慈滿腹的說詞一句也沒有說出來,有種大錘輪空砸到棉花上憋得的吐血感覺。

  算了,反正目的已經達到。

  不過,他那朋友聽到馬鈞的話後,皺了皺眉,顯是很不喜歡太史慈,起身告辭,也不理馬鈞的呼喚。

  太史慈看著馬鈞望著自己的朋友苦笑搖頭的樣子,問自己是否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馬鈞告訴他,他那個朋友就是個犟脾氣,讓太史慈不必放在心上。

  太史慈大感興趣,這種人絕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向馬鈞詳細地詢問。

  “他叫高堂隆,字升平,泰山平陽人。”馬鈞此時神魂顛倒地看著步飛煙道,而後者亦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原來是他!

  這可是曹魏集團的主要大臣之一啊。

  不過自己看樣是沒法收服他了,他和管寧大不相同,這人是出了名的“等級論”者,“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可是他的立場,就自己什麼“軍法面前人人平等”那一套,已經犯了此人之忌,難怪看不上自己了。

  許多年前,張舉的上任,前泰山太守薛悌任命這個高堂隆為督郵時,有一次郡中的督軍與薛悌爭論,直呼薛悌的名字,並且高聲叫罵,高堂隆卻拔出劍來說:“昔魯定見侮,仲尼歷階;趙彈秦箏,相如進缶。臨臣名君,義之所討也。”

  意思是說:你不把太守大人放在眼裡,我卻是太守的下屬,我要學孔丘和藺相如,為自己受辱的主子找回尊嚴,只能把你殺了。

  結果是:“督軍失色,悌驚起止之。”,出了名的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今天這麼老實,算是給自己面子了。

  算了,自己已經有了管寧,就什麼都抵了。

  還有邴原和王烈……還有眼前這個似乎長不大的馬鈞。

  看著這對情侶面部表情越來越肉麻,太史慈連忙拉著徐盛落荒而逃。

  徐盛居然還頗有戀戀不捨之意,難道想看人家親熱嗎?

  幸好小貂蟬這一天累了,去睡午覺,否則豈不教壞了祖國的大好青年?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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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09:39 編輯

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九章 豪強   
      
  
晚上的宴會仍然在昨晚的大廳中舉行。太史慈帶著徐盛老早就來到了大廳外面的院子中,自是為了尋找那些可招攬的目標。
  才到園子門口,太史慈就發現今晚參加宴會的人明顯比昨晚還要多。令太史慈驚訝的是今晚居然有許多女賓。

  這時代女子也可出席宴會嗎?太史慈尚是第一次在這種宴會上碰到女性,自是奇怪,當然在西北六縣又另當別論了。

  旁邊的徐盛卻道:“看來今晚許子將先生必到。嘿,早知如此,把貂蟬妹妹帶來就好了。”

  太史慈大感奇怪,追問下才從正用奇怪眼神盯著他,認為他應該知道這些事情的徐盛口中得知:原來許子將的月旦評分成許多部分,比如:雅量、捷思、將略、品行等等,不過其中有一項是天底下男人都感興趣的,那就是:儀容。

  顧名思義,這是為評論女子優劣而單獨准備的。能夠獲得此項殊榮的,無一不是艷蓋八方且出身高貴的美女,成為眾多世家子弟所追逐的婚姻對象。更是許多世家大族通過聯姻實現強強聯合這種手段的標准。

  比如上一代的“儀容之首”——徐淑,便是有名的才女東漢詩人,最後便嫁給了大才子黃門郎秦嘉(字士會,隴西人)。

  可惜天妒紅顏,徐淑的丈夫早死,徐淑孤苦一生,誓死不在嫁人,弄得身為家主的徐淑的哥哥大為惱火,不再照顧沒有經濟來源的徐淑。

  許子將一直認為徐淑僅次於班婕妤,為大漢難得的女詩人。

  “瞻望兮踴躍,佇立兮徘徊,思君兮感結,夢想兮容暉。”臨了徐盛還背誦了一首徐淑的“離別詩”,在一旁唏噓不已。

  太史慈這才明白為什麼今晚的女子如此之多,說穿了就是等待許子將的品評,其中更有各個世家大族的政治目的在其中。

  不過這漢代的才女怎麼都這麼倒霉?這徐淑和蔡文姬第一次婚姻的的遭遇也太像了吧?

  算了吧,自己也是無能為力,還是不想為妙。

  不過與徐盛相反的是,太史慈恰恰慶幸小貂蟬沒有來—他只想讓這女孩過平凡的生活,不要再陷入到骯臟的政治中去了。

  想到這裡,太史慈才與徐盛步入園中。

  這時應邀赴宴的已來得七七八八,在通明的燈光下,太史慈發現那些女子都頭結雙髻,盛裝赴會,服飾多為衣裳相連的深衣,頭帶步搖,又或長絡垂膝,隱見下裙,羅衣長褂,手拂廣袖,配以綰臂的金環,約指的玉環,耳後的明珠,肘後系的香囊,繞腕的鐲子,腰間的玉帶,一時衣香鬢影,教人目眩神迷。

  男賓們今晚大概也是有備而來,打扮與昨晚頗不相同,各個頭頂冠冕,長衣夾袍,後襟裁剪成燕尾之狀,亦款擺生姿,與女仕們相映成趣。

  才一進園子,就有一大群人上來搭訕,自是想要與這新崛起的年輕人套近乎。畢竟太史慈與管寧已互引為知己。

  更有不少女孩兒在偷偷地看著這個聲名日隆的英俊男兒。

  太史慈感慨良多,大嘆世事無常,人情冷暖。

  反倒是管寧沒有過來打招呼,只是遠遠地略一點頭,邴原眼中倒是射出了仰慕之色,對他一拱手。

  兩人身邊自是一大群男男女女的仰慕者。

  太史慈欣然,知道管寧已成功地說動了邴原。

  秦周今晚自是熱情得多,主動上來和太史慈搭訕,太史慈依足了禮數,又感謝他邀請自己去北海作客的美意,秦周大喜過望。

  任燠和管統看到他還是滿臉的嫉恨,此時正與三人談話,看來來頭不小,旁邊也圍著一群人。

  其中一個文人打扮、趾高氣昂,身材不高卻飛揚跋扈,一雙細眼時時露出艱險狡詐之色,身邊站著一個面孔凶惡的大漢,臉上戴著條條刀疤,一股殺氣無可掩飾的彌漫而出,弄得沒人敢靠近他。不過亦好色得很,此時正在貪婪地盯著園中各個角落的美女。

  三人中以那正在吐沫橫飛指天說地的人身材最高,不過面色青白,身體瘦如竹竿兒,不堪風吹,偏偏聲音洪亮,侃侃而談,弄得眾人不時贊嘆。

  太史慈深知此時文人好清談之風,大概眼前此人即是此道中人。

  陳琳和徐干卻在另一個談話的小圈子裡。

  為首的是一個公子哥,自己不認識,看樣子是今日剛到的,年紀不大,也是一臉的驕橫之色。倒是這公子哥旁邊的一個狀似軍師模樣和徐干談笑甚歡的年輕人不可小覷。

  作為主人的孔義和孔融倒不在園子裡。

  “你就是太史慈!”一把嬌柔的聲音在身邊響起。

  太史慈愕然,轉頭看去,卻見一名少女站在自己的面前。

  此女典型的小家碧玉,個頭不高,編成辮子的長髮卻到了大腿的根部,看來常常在戶外活動,所以皮膚並非如小貂蟬又或步飛煙那種驚心動魄的瑩白如雪,但那種琥珀色的皮膚自有一番韻味。

  有點兒像只正在發脾氣中凶狠的小野貓,但絕對是今晚最漂亮的女子之一。不過此女看上去似乎跟自己有仇似的。

  努力回憶,也想不起自己何時招惹過這樣的大小姐。

  念及此,太史慈唯有微笑道:“在下正是太史慈,不知這位小姐系出何門,又有何見教?”

  這女孩先是見到太史慈的俊臉,又見他陽光般的微笑,居然一窘,臉紅了起來。“想不到他竟是這般豐神俊朗。”心下先消了幾分敵意。

  坦白來講,此時的太史慈剛剛二十歲,臉上褪去了往日的稚嫩,目如朗星,直鼻修眉,在文雅中流露出一股英姿勃發之氣,配之以他那鶴立雞群的身高和完美的體態,對女性極具殺傷力。

  徐盛卻在旁邊幸災樂禍的看笑話,心想:主上果然今年命犯桃花。眼前這位又是一個棘手的主兒。……不過,真漂亮!

  那女孩旋又驚醒,抬頭噘嘴道:“本小姐劉璇,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麼三頭六臂,讓大哥哥和二哥哥為了你鬧得不亦樂乎!”

  太史慈恍然:原來眼前此女是劉氏宗族的七小姐,深得劉方的寵愛。劉繇和劉岱雖然在別的事情上分歧頗大,但見了這個妹妹一般的寵愛。

  自己當時聽到她的名字還在嘲笑,猶言怎麼起了個跳水冠軍的名字。不過今日一見,太史慈倒覺得一點都不過分。

  同時亦大感頭疼,此女出了名的刁蠻,不好對付。

  太史慈斟酌著道:“劉小姐言重了,我與正禮兄是多年好友,正禮兄對我更有提攜之恩,自是永世不忘,至於小姐的大兄劉岱兄,我兩人之間誠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令兄主要針對的不是我,將心比心,自是理解。倒是那個王肱讓人不能忍受,我當時也是一時之憤,所謂‘覆水難收’,今日今時早已無法回頭。”

  “覆水難收”?這麼新奇有趣的比喻還是第一次聽到!

  劉璇為此一呆,不過太史慈說的這些事情她自是知道,劉岱和劉繇之間的爭斗更是勢如水火,那個討厭的王肱自己更不喜歡,整天一付目中無人的樣子。

  但她來找太史慈的麻煩只是心忿太史慈這些年在東萊郡壓的劉氏宗族抬不起頭來,在族內,太史慈的名字已經成為了一個禁忌。

  當然心中的好奇更是壓倒了一切,幾年來,人們用的東西越來越多的都是西北六縣的出產,一些制品更是天價,劉氏宗族的人們一面對西北六縣絕口不談,一面又每天都在與西北六縣發生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去年,一個與劉氏宗族世代交好的商人在拜訪劉方時帶來了一套西北六縣學堂中的教材,說是西北六縣很多的行業的基礎在這幾本書中都能找到。

  天性好奇的劉璇自是大感興趣,因為她實難想象自己脖子上戴的晶瑩如玉的玻璃制品是出自那些在她想來骯臟不堪的工匠之手。

  豈料眾人看了大批胡說,劉方更命人把這些書籍燒掉。

  劉璇更加好奇,偷偷命人把書拿進她的閨房,晚上背著家人翻閱,豈知一看便入迷,愛不釋手。

  先是這書的做工精良,一律的蠅頭小字,劉璇怎麼想也想不明白:據說這書在西北六縣是大量發行的,西北六縣的小孩兒人手一本。這要找多少人抄書才抄的完?而且都是這一個筆體。更何況,西北六縣盡是大字不識的農民。

  她當然不知道西北六縣已經大量采用活體印刷技術。

  再就是書中內容,更是顛覆了她許多的常識,比如說書中認為人們通常說的的天圓地方是錯誤的,為了証明,書中舉了一個例子,說東萊靠近大海,人們站在岸邊眺望遠遠歸來的漁船時,總是先看到船和人的尖端部分,然後行近了才能看到船的整體。屢試不爽,無一例外。

  最後總結說,大地並不是平整的,而是帶一定的弧度。至於為什麼帶弧度則需要進一步探索,但決不能因為無法解釋就自認為他不存在。

  剛開始劉璇自然是激烈反對,這種說法簡直匪夷所思,為此,第二天她自己跑到海邊看了整整一天,最後卻不得不承認書中的內容是千真萬確的。

  “用事實說話!”這句話已經深深地刻在她的腦中。

  而在這兒不久後,劉璇就成了劉氏宗族內算帳最快的人,一個個繁瑣的加減在她面前都變得十分簡單,弄得別人大為驚奇。

  劉璇卻不敢說這是她自己偷學西北六縣數學課本的結果。

  不過劉璇卻看得出,大概在西北六縣,一個普通的學生就可以比得過家裡那些算帳多年的老師傅。

  難怪西北六縣處處比別人出色!

  於是,自那時起,劉璇就渴望見一見太史慈這個百姓讚、世家罵、被賦予種種神祕光環的男人。

  此次她費盡唇舌的央求劉方讓她“出來散心”實則就是因為她料到太史慈有極大的可能回去臨淄。這還要多多感謝那個還未現身的許子將,要不是他的月旦評上有儀容一項,老爺子才不會讓她來。

  這才有今日的相會。

  劉璇正要說話,旁邊卻走過來一人,出聲道:“七小姐,不可亂走,有家中世交要見您。”言罷,頗不友善地盯著太史慈。

  太史慈看去,是一個近三十歲的文人,面色紅潤,沖虛淡雅,中正平和,與人氣度頗大的印象,只是此時對自己臉色不大好。

  這人太史慈認識,因為在盧鄉時看過諜報部門繪制的他的畫像,名叫孫邵。

  此人是北海高密孫氏家族的人,後來在孔融出任北海太守後當過孔融的功曹,被孔融稱贊為可任朝廷要職的人才,後隨劉繇到達江東,繼而輔佐孫權。孫權稱吳王後,孫邵成為吳國首任丞相,不過不長時間就因長時間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而體弱多病的原因而病逝了。按照歷史來看,兩人本應同殿為臣。

  本來也是太史慈渴望得到的一個人,可惜卻被劉氏宗族先行了一步。

  劉璇無奈的跟著孫邵走向園子的另一端,回首時看著玉樹臨風的太史慈,竟生出一絲依戀之意,原因恐怕連自己都說不清。

  太史慈也感奇怪,怎會從此女眼中出到不捨之意?哪裡知道劉璇這小女兒的心事,只是暗罵自己自作多情。

  順著劉璇走去的方向看去,太史慈虎軀一震。

  才只一眼,他就斷定:自己看見了不世梟雄、曹操。

  因為眼前的這個三十歲才出頭男子太出眾了。

  如果說管寧的氣度內斂,流露出沉思者的睿智的話,這曹操就是一種擋不住的囊括四海的霸主氣質。

  身材只比常人高出一點,但骨骼比常人粗大的多,走起來龍行虎步,極具氣勢,本是霸氣十足的臉上隱隱帶著文采風流的清秀,在淡金色的膚色映襯下,形成了一種難以明言的邪異魅力,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對其臣服的沖動。

  落在劍把上手指卻出奇的長,想想過去和將來會有多少人命喪在這只白皙的手上,太史慈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在曹操旁邊是個胖子,長相滑稽,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才剛一見面就出言把劉璇逗得連連嬌笑。

  引的園中那些早已注意到這美女的男人們紛紛把目光向著劉璇行注目禮。

  這人應該是鮑信吧?

  此時,與陳琳和徐干在交談的那位公子哥也向曹操走去,執晚輩禮,只不過態度相當勉強。

  不遠處的秦周卻也上前與曹操寒暄。

  太史慈大感奇怪,秦周畢竟是受過黨錮之亂的清流黨人,看到曹操,應當會想起他的祖父十常侍之一——曹騰,雖說對清流黨人的平反本就是曹操一手促成的,但秦周也不應如此親熱!?

  太史慈搖搖頭不去想它。

  任燠和管統也不過來打招呼,顯是與曹操關系一般。倒是那個口若懸河的瘦竹竿兒看到曹操後聲音小了很多。

  孔融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加入了這個行列,轉眼就和曹操等人言笑甚歡。看著兩個人一付知己的模樣,想想日後曹操殺孔融,太史慈就生出滄海桑田之感。

  這時,太史慈隱隱約約聽見孔融提及自己的名字。

  果然,孔融轉身看見他後,便高聲召喚自己,連忙上前,向眾人施禮。

  曹操見到太史慈後,眼中爆出異彩,明顯被太史慈過人的風采所打動,呵呵笑道:“幾年前,我與正禮兄道左相逢,傾蓋而論,聞青州戰神大名久矣,今日又聽文舉兄對子義的文才大加贊賞,曹某真是三生有幸。”一付相見恨晚的樣子。

  太史慈這才下想起,曹操與劉繇和劉岱的關系始終不錯,記得歷史上曹操擊潰青州兵就有為與黃巾軍戰死的劉岱報仇的意味。

  心下凜然。不過想想歷史上的曹操唯才是舉,豈是僅僅計較之輩,也就放下心來。自是與曹操親熱地打著招呼。心中亦明白,日後相見只怕便是仇敵,故此分外珍惜今晚的相聚。

  當然心中更不會興起現在就幹掉曹操的想法。一是源於對曹操的欣賞,二是為日後的發展考慮,如果沒有這曹操,日後那十八路諸侯能不能組織起來還是一回事。自己又如何乘勢而起?

  轉眼看向劉岱的好友鮑信,此君對自己亦是一付興趣盎然的樣子。難怪他也能成為曹操的好友,“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一點都不錯,自不會因為別人的評價而盲目的對一個人下定論。

  孫邵冷著臉,與一臉好奇的劉璇相映成趣,原來劉璇剛才聽孔融說起太史慈昨晚技驚四座,才壓全場,連管寧亦為之傾倒,對太史慈更是刮目相看。

  管寧是什麼人?這太史慈居然能讓管寧引為知己,眼前的男人越來越神祕了,劉璇心中自是泛起了小女孩兒崇拜大英雄的心理。

  那公子哥顯是對太史慈一臉的不耐煩,自是看不起太史慈這寒族子弟。倒是在他身邊的文士在仔細地打量著他。

  徐干則親熱地與太史慈打了個招呼。

  這時,孔融才為太史慈介紹,原來這個公子哥竟然是袁紹的大兒子——袁譚,太史慈看看他二世祖的樣子,心中暗嘆難怪袁紹不喜歡這大兒子,非要把自己的位置留給袁尚。

  又想到袁紹與曹操自幼即是好友,難怪袁譚見到曹操執弟子禮。

  旁邊與徐干非常熟絡的人赫然是王修,也就是歷史上袁譚出任自家封的青州刺史時的助手,青州別駕王修(字叔治,北海營陵人)。

  太史慈大感奇怪,這王修明明是先在孔融手下任高密令,然後才追隨袁譚向後出任治中從事、即墨令、和青州別駕的,怎麼現在就與袁譚攪和到了一起?

  這王修也是自己竭力想要得到的一個人物,只是他與管寧一個脾氣,喜愛游學,聽他家的鄰居說,此人游學南陽,據說去找自己的朋友張奉了。

  太史慈知道這王修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史書上寫著王修此去正逢張奉全家生病,是這王修照顧才漸漸地好起來的。俗話說“病去如抽絲”嘛,太史慈也只得放棄。

  孔融卻解開了太史慈的疑問,原來這袁譚也在“游學”,名為游學,實則在招攬天下名士,這王修與袁譚半路巧遇,袁譚有點眼光,看出此人大才,又聽到王修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照顧朋友的美聞,當然蓄意籠絡。

  太史慈趁機向孔融問起宴會的主人孔義,卻原來孔義在後堂與那個大商人糜竺有事商談,不問自知,自是有大交易。而太史慈一心惦念的武安國則因為城防問題不能出席晚宴。

  不過太史慈卻猜這是武安國自己主動要求的,這粗漢原本就不習慣這種場合,有此借口哪還不大為利用?

  正在這時,園子的門口處傳來刺史府中負責接待的軍官的驚喜的聲音:“許子將許先生到!”

  眾皆嘩然,院內一片混亂。

  孔融忙叫過一個僕人,命他去通知孔義。

  管寧、邴原、曹操、鮑信、袁譚、秦周等等,就連那任燠和管統以及太史慈始終不知姓名的與任燠和管統自顧自說話的那個文人和那個一直滔滔不絕的家伙,齊齊向園門口湧去。

  太史慈也想要見見這位號稱三國時代最擅長於相人之朮的許子將的風采。隨眾人向前擠去。

  幸好沒有出現昨晚初見管寧的那種局面。

  這許子將早已年過五十,但卻得養生之道,看上去只在三十歲許,仙風道骨,配之以如雪白衣,自具飄然出塵之姿,那一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可輕易把別人的內心看破。

  此時許子將正神采飛揚的與眾人打著招呼往裡走,身後是陸康和國淵,顯然是在刺史府外巧遇,一道進府。

  太史慈卻注意到許子將旁邊的一名魁梧大漢,年紀與自己相若,但氣度不凡,長得有若峻岳崇山,比他太史慈還要高了半個頭,手腳粗壯之極,臉骨粗橫,肩膊寬厚,眼若銅鈴,帶著剛毅決絕的神色,外貌雄偉,渾身散發著驃悍懾人的魅力。一看便是一員勇悍絕倫的不世戰將!

  這人是誰?太史慈深吸了一口氣,觀其氣度步伐,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在場的其他武將明顯被他比了下去,就是遠在黃縣,這兩年武功突飛猛進的王豹也比他遜了幾籌!

  曹操此時也落在這大漢的身上,充滿了驚異。

  許子將此時也看到了曹操,身軀明顯一震,神色一變道:“原來孟德也在此處。”

  曹操注意到了許子將臉上的變化,哈哈笑道:“子將先生,十多年不見,可喜風采依然,我心甚慰,小時孟德不懂事,對先生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太史慈聽得莫名其妙;曹操何時得罪過許子將?

  徐盛在旁湊近太史慈的耳朵道:“這曹操年幼時曾經拜訪過子將先生,求子將先生對他點評一二。”

  太史慈點頭表示知道,“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就是許子將對曹操的評價,可謂中肯,且後世盡人皆知。

  徐盛又道:“不過這曹操膽子太大,見到許子將開始時不願意評價自己,居然抽出了家傳寶劍倚天劍橫在了許子將的脖項處,逼著許子將點評。”

  太史慈呆了起來,這才知道此種尚有如此精彩的內幕。

  想想也是,這許子將大概是因為曹操是宦官之後才不願意點評吧?

  看來這曹操當年也是個愣頭青。也難怪許子將見到曹操神色大變。要知道小時的曹操連權傾朝野的十常侍之首張讓也敢得罪,居然敢半夜三更翻牆而入張讓府內,要把張讓府中一位色藝雙絕的絕色舞姬偷偷帶出府去。

  結果被人發現,大打了一場,這曹操陸戰功夫極高,手使短把雙鐵戟傷數十人,突圍而去。

  事後張讓顧及曹操的祖父曹騰是十常侍一脈,也不計較。由此可見曹操的膽大妄為。

  許子將聽到曹操的話,眼中的神色很復雜,有欣賞有疑惑也有思索,可唯獨沒有太史慈意料中的憤怒。

  太史慈看得心中一震,難道事情並不像徐盛說的那麼簡單?

  許子將拉過身邊的大漢,肅容道:“仲康,這就是曹操,字孟德。”語氣平淡,不加任何感情。

  仲康是誰?太史慈大搔其頭,這古人的字總也記不清。

  許子將轉向曹操道:“孟德,這是我許氏族中的虎兒,許褚,字仲康。”

  原來是許褚!虎癡許褚!

  那個與馬超大戰百多回合不分勝負輸贏的絕世悍將。

  太史慈大罵自己疏忽,早該想到這大漢是許氏宗族中的悍將許褚。

  太史慈看著許褚恭敬的對著曹操行禮,剛剛興起的招攬許褚的念頭即被澆滅。

  看來曹操與許子將之間的事情決非徐盛說的那麼簡單。如果許子將瞧不起曹操,絕不會在日後默許許褚帶著許氏家族盡數投入到曹魏集團。

  袁譚在一旁自是不甘落後,出聲道:“小子袁譚,見過子將先生。”

  曹操在旁解釋道:“此乃本初的大公子,袁譚袁顯思。”

  許子將聞言呵呵笑道:“原來是本初的大兒子,不必多禮。想我雲游多年,好長時間沒有回汝南老家了。”

  汝南本是袁世家族的郡望所在。袁紹、袁術皆從此地走向了洛陽這政治的中心,渴望延續四世三公的神話。

  袁譚聽見許子將只是問候家中情況,卻並未對自己下一句評語,心中失望,情緒低落道:“晚輩幾年來一直在外游學,自也不知家中情況。”

  不少人見這袁譚喜怒形於色,不由暗暗搖頭。王修亦在旁皺眉不語。

  果然,許子將點了點頭,不再搭理袁譚,徑自與管寧和秦周及孔融說話。

  “早聞淮南許子將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一把極有磁性的男音傳了過來,眾皆愕然,轉頭看去,原來是那個在任燠和管統面前滔滔不絕的家伙。

  許子將愕然道:“這位是……?”

  孔融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曹操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過,面色平靜道:“這位就是咱們的大術士平原襄楷(字公矩)先生。”

  沒見過這襄楷的人紛紛發出低呼。

  太史慈卻感到今晚的宴會越來越有趣了,沒想到襄楷這個天下第一大騙子也會來參加這個宴會。

  怪不得曹操見到他有如此反應。

  這個襄楷在當時名聲很大,在平原郡更是家喻戶曉,那個向前青州刺史龔景推薦劉岱的陶丘洪就非常迷信襄楷。管統自不例外。

  據《後漢書》上記載:襄楷的師父就是那個在《三國演義》中折磨死小霸王孫策的于吉。

  這個于吉是琅琊宮、崇詣闕的主人,憑借其精湛的愚民騙術,號稱在曲陽泉水上得到仙人授予的“神書”百七十卷,起名叫《太平清領書》。內容當然就是陰陽家的那一套五德終始說。

  後來被張角弄去了一部分,這張角也有樣學樣說自己受了南華老仙的指點,得到了《太平要術》。弄出個黃巾起義來。

  這個襄楷與張角比起來亦是不遑多讓,居然說什麼天命使然,宦官和黃門要遭殃諸如此類的話,弄得冀州刺史王芬、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謀廢靈帝,要立合肥侯。

  當時這伙人曾經找過曹操,結果曹操看出他們難成大事,根本就沒有答應。不過最後還是受到了牽連,弄得好長時間不得重用。但比起王芬的自殺、華歆的逃跑強得太多了。

  當然要不是憑借著自己祖父曹騰的關系,又憑借著圍剿黃巾軍有功,安能得到濟南相的位置。

  可最幸運的還是這個襄楷,漢靈帝非常喜歡他那些荒誕不經的文章,居然沒有要他的小命,叫人大感不公。

  故此,曹操心恨襄楷也是正常。

  難怪這襄楷見到曹操進園時有些不大自然。

  許子將還未出言,襄楷卻向許子將介紹站在他旁邊的人:“這位是泰山太守,張舉大人。”又指著正貪婪地看著劉璇的那刀疤大漢道:“這是從事王武。”

  張舉!太史慈越發覺得匪夷所思,居然在這裡碰上了按照歷史發展,即將要起兵造反的張舉!

  看來襄楷已經如史書上所記載的那樣,向張舉說他有天子相,蠱惑他造反了。

  只是起兵在即,這張舉到這裡來是什麼目的?

  太史慈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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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十章 亂局(上)      
   
  
太史慈轉頭看向任燠和管統,發現兩人茫不知禍事降至,反而一付與張舉熟絡的樣子,腦中靈光一閃,知道了張舉的意圖。
  
原來他是來攪亂青州的,看看一身殺氣騰騰的王武,只怕還會有什麼刺殺活動。至於對象嘛,當然是現在在臨淄的達官貴人,比如任燠和管統這兩個蠢人。甚至還包括其他人,以削弱地方勢力。與此同時,那個張純在漁陽等地起兵造反,自是要令大漢朝廷措手不及。

  念及此,太史慈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張舉會有多少人在這幾天內混入臨淄城內呢?也許不足以占據邯鄲,但肯定可以讓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達到任何目的。

  可惡!自己建立的無孔不入的諜報部門早已經對其進行監視,為什麼沒有關於張舉要來臨淄的情報傳來?不過此時亦無遐想這些問題。

  太史慈忙把徐盛拉到一旁,讓他派人馬上連夜趕回盧鄉,再調五百全副武裝的特種精英來,如此,當可應付任何場面。畢竟,還要負責不少人的安全。

  當然,今晚亦要摸清張舉的住處,以便刺探消息。

  徐盛聞言眼前一亮,眼中露出熾熱的興奮之光,顯然這兩天把這生性好動的小子憋壞了,一聽今晚有刺探張舉的行動當然興奮異常。

  太史慈當然知道徐盛的習慣,要他小心,吩咐完這件事情後,徐盛匆匆而去。

  轉過頭來,卻正聽見孔融叫自己的名字,顯是要把自己介紹給許子將。雖然太史慈被因張舉的出現而帶來的意外變化而弄得半點心情亦欠奉,但還是打起精神,硬著頭皮走上前去高聲唱諾。

  許子將正以奇怪的眼神盯著張舉,令後者如此凶狠的人亦不由心中發毛。此時聞聽太史慈之名,兩人截然不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太史慈的身上。

  許子將更多的是一種訝異,雖然早聞太史慈之名,卻一直無緣親見,今日一見其神采風度,立時對這年輕人評價極高,甚至超過了曹操。

  張舉眼中卻是凶光閃閃,顯是對太史慈不懷好意。自是令太史慈更生戒備,越發地肯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斷。

  眾人客氣一番,大廳中鐘鼓聲響起,原來孔義已自後堂而出,已站在大廳的門口恭迎許子將的大駕,孔義旁邊站著一個方頭大耳、錦衣華服的年輕人,雙目靈活,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官場氣息,想必此人就是那商業巨子糜竺。

  許子將孔義兩人見過後,眾人紛紛入廳,按賓主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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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宴會比昨晚還要盛大的多,亦是采用雙席制。

  令太史慈感到驚奇的是,今晚的宴會節目比昨晚豐富得多,據孔義說這時糜竺花高薪買來的由來自各地藝人組成的歌舞表演團體。

  其中居然有太史慈久違的雜技表演,氣氛熱烈,場面火爆,尤其是那疊羅漢,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國際水准,蒙面飛刀驚險刺激,看得眾人嘆為觀止,在場的女賓忘情的叫好,劉璇更是撫著胸口大叫刺激,看得王武那色鬼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最受大家歡迎的倒是那來自四川的說唱藝人,表情生動,動作誇張,形態滑稽,妙趣橫生,看得大家捧腹大笑,直抹眼淚兒。

  太史慈更是目瞪口呆,哪想得到這時代中國居然已經有了說唱藝術,而且還相當的成熟,讓他強烈的想起了後世的東北二人轉中絕活兒“單出頭”。

  看著那個子矮矮的四川說唱藝人邊說唱邊舞蹈,太史慈還以為自己在欣賞美國街舞呢!

  就在人們嘆為觀止時,音樂一變,頗有吹皺一池春水的味道。

  在眾人的詫異中,自大廳門口兩隊各八人的美艷歌姬舞進堂來,她們手持團形青、粉兩色羽扇,身穿輕紗,乍合倏分,輕盈熟練地組合出各種舞蹈群體動作,宛若江南水鄉池塘裡在風中搖擺不定的出水芙蓉。

  最驚心動魄處是青色輕紗下隱見淡紅色的褻衣短掛,香肩勝雪,玉臂粉腿,擺曳生姿,更似脆嫩的蓮藕,看得眾男兩眼放光,王武這色欲之徒更是口涎直流。

  太史慈乘機觀察眾人反應,任燠、管統等雖未像王武如此地失態,但亦是目瞪口呆。只有張舉神色沉冷,可知此人心智冷狠,當是利益當前可捨棄任何事物的奸雄,不可小覷。

  倒是曹操和鮑信以及管寧等人是抱著欣賞的態度津津有味地看著。顯示出了極高的藝朮鑑賞水准。

  兩隊舞姬,在千變萬化後,由分而合,站成一個大圓,宛如一個大大的荷葉,那頭上的珍珠好似這荷葉上的露珠熠熠生輝。

  驀地櫻唇輕吐,發出曼妙無倫的歌聲。

  太史慈半句也聽不到她們在唱什麼,大概應是江南某地的方言,太史慈雖是外行,但亦看出此中展現出的煙雨江南的柔美。正思量間,眾舞姬忽地蝴蝶般飛散四方,一對雙胞胎的絕色美女赫然出現在眾女的正中處。

  眾人都不知這對俏佳人何時來到,怎樣躲在歌姬陣中,到糜竺帶頭鼓掌喝彩,才如夢初醒般附和起來。

  這對美女一般的打扮,身著鵝黃蔥綠相間的繡花的羅裙,足登輕絲錦花嵌玉繡鞋,頭上的釵簪以玳瑁鑲嵌,雙耳戴了明珠做的耳墜,粉頸掛上寶石綴成的珠鏈,混身光環流轉,看得太史慈想起了高中時背誦的《孔雀東南飛》女主人公和漢樂府《陌上桑》中羅敷的打扮,當真是動人之極。

  這兩女的容貌只與劉璇相當,但要找到這一般無二的姐妹花,實屬不易,看著她們顫顫巍巍的傲人酥胸,纖細得僅盈一握的柔軟腰肢,潔白光滑如錦綢絲鍛的賽雪皮膚,宛若曉風殘月中楊柳般的曼妙身材,在眾女的陪襯之下眾人只覺得兩女顯得無比的妖艷婀娜。

  此時兩女已齊齊坐在地上,雖未有任何動作,但只坐姿已使人感到她們體態嫻雅而不失活潑,輕巧無倫,讓人無限想起漁家女子特有的嬌柔。

  其他舞姬以她為中心錯落有致地坐了下來,輕輕遙向她們而揮動羽扇,使人清楚知道她們才是歌舞團的核心和靈魂。

  兩女像一點不知自己成了眾人眼光的唯一目標,像輕解羅裙獨坐蘭舟,作出互潑池水歡樂嬉戲地樣子才幽幽唱了起來。

  兩女聲音清越超拔,於高音處又各有不同,宛若兩根金針穿銀線涇渭分明的糾葛在一起,依依憐憐、牽牽絆絆。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這幾句由於是後世人耳熟能詳的句子,太史慈倒是勉強聽明白了。

  至此,眾女才開口和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太史慈本是不懂音律之人,不過這首東漢的《江南可采蓮》卻是曾經學過的江南水鄉的民歌,聽歷史老師說過這首民歌第一段為一人獨唱部分,第二段是眾人應和的部分。從歌詞內容可以看出,整段音樂應當清新活潑,節奏明快,反映了采蓮女子的悠閑快樂。

  不過今日這獨唱部分居然是一對雙胞胎以這時代罕見的二重唱方式展現出來,自是別具風味。

  便是曹操這樣的大行家也聽得如癡如醉。

  此時兩人的歌聲雖是若斷若續,似實還虛,但偏是異常清晰,咬字如山泉叮咚,教人聽得一字不漏,眾舞姬又把她圍攏遮掩起來,羽扇顫震間,全體退出門外去,仿佛那一葉扁舟漸行漸遠,搖擺開齊人高的接天蓮葉向無窮碧綠處戲水而去。

  直到鐘鼓再次奏響時,眾人這才懂得鼓掌,就是那些嫉妒二女容貌的貴族女孩兒也不例外。

  孔義向糜竺贊嘆道:“如此美妙的歌舞,真不知糜竺先生是怎麼找來的?”

  糜竺呵呵笑道:“在下一介商人,自幼隨家父走南闖北,頗見過些奇風異俗,這最後的歌舞乃是最近才根據南陽民間的采蓮之曲改編,在當地亦是不多見,自是有些新鮮感,叫諸位大人見笑了。”

  王修接口道:“糜先生客氣了,我在南陽亦見過此舞,卻絕沒有先生找來的這般精彩。”

  在一旁的孔融看樣是和太史慈耗上了,仿佛不難為住太史慈便不善罷甘休似的,故意對太史慈道:“子義雅量非常,自能‘聞弦音而知雅意’,此舞志不在高山,亦不在流水,子義可否以昨晚七言歌以詠之?”

  眾人精神大振,自是希望太史慈有一番新奇的言語,連陳琳等人亦不例外。至於後來之人只是聽到昨日的傳聞,未曾見太史慈風采,亦專心致志等待。

  太史慈暗罵孔融多事,表面唯有從容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眾人霍然動容!

  詩歌的大行家曹操更是贊賞非常,劉璇美目中異彩漣漣,看得眾人心生嫉妒。

  孔融卻不打算放過太史慈,搖頭道:“子義差矣,沒聽糜竺先生說這是新編的舞蹈,比如荷之初生,怎會像子義說得如此粗枝大葉。”

  太史慈差點想要過去把孔融掐死,無奈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

  心中暗暗希望今次能順利過關,自己背誦關於荷花的詩歌實在是不多。

  眾人轟然叫妙,孔融亦笑指著太史慈道:“太史子義,今天我便服你。”

  曹操朗聲道:“好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轉向許子將道:“子將先生,太史子義言簡意賅,卻一語雙關,今日諸多賢才在此,子將先生必當了然於心,三日後的月旦評定會給人無限的驚喜。看看這蜻蜓落在哪朵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上?”

  不少人聞聽此語,才發覺太史慈此詩中尚有如此意味,更不由驚訝於太史慈的才情,當然對曹操的才思敏捷也是贊嘆不已。不少女孩包括劉璇都露出贊嘆的眼神,顯是對詩詞歌賦頗有研究。

  太史慈說出這句詩時倒真是沒想這麼多,此時聞聽曹操的分析,才知自己誤打誤著,令宴會的中心重新集中在了許子將身上,不由在心中嘆道:這曹操才是真正的文學大家,可謂於無聲處聽驚雷。

  自己當真是拍馬也趕不上。

  正暗自感慨,卻不見糜竺看著他露出沉思的神色。

  許子將淡然一笑,不置可否。眾人知他一貫如此,點評向來都是登在月旦評上,一向很少當面評論。向對曹操的評價已屬例外。

  故若要給此老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必須在今晚盡顯才華。

  不少年輕的文士已躍躍欲試。

  孔融卻接過曹操的話頭道:“孟德明知故問,今次月旦評榜首非太史子義莫屬。諸公以為然否?”

  除有限的幾人外,眾人紛紛點頭。

  袁譚自是滿臉的不悅,畢竟被一個寒族子弟壓了自己的風頭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不過出身士族大家的袁譚畢竟還沉得住氣。

  王修見主子臉色不好看,忙開言道:“太史將軍妙想天開固然令人贊嘆,但這月旦評的榜首當以德服人。袁譚公子四世三公,威望傳於四海,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當真是燦若星辰,天下皆感其德,這榜首之位非袁譚公子莫屬。”

  陳琳找到了袁譚這新主子,此時當然大拍馬屁,當然亦喜可打擊太史慈。

  任燠和管統當然更是落井下石的隨聲附和。

  袁譚登時臉色好看起來,頗有點得意洋洋。

  太史慈卻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許子將選不選自己又有什麼關系?自己是來找可用之才的,要這些虛名干什麼?

  這表情落在許子將的眼裡倒讓後者不由暗贊一聲,管寧和邴原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的贊許之意。既知太史慈不好虛名,也就不出言幫口。

  孔融被人搶白,也不生氣,畢竟對方言之有理。而袁氏家族在朝廷中本來被認為是國之棟梁,聞言點頭。

  眾人這才想起應該拍袁譚的馬屁,登時諛詞如潮,大有黃河之水一發不可收拾之勢。一想到《鹿鼎記》中星爺的經典台詞,太史慈就忍不住想笑,心知自己臉上一定面容古怪。

  張舉和王武卻冷冷看著亂哄哄的場面,一言不發。一旁的曹操臉上帶著淡淡的譏笑,看著這場鬧劇。旁邊的鮑信卻在一個勁兒地喝酒。

  袁譚嘴上謙虛,但心中已經飄飄然 ,尤其是那些漂亮女孩對他雙眼放光的樣子,更讓他不知身在何處。

  陳琳更是把這新主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十分的才華倒發揮出了十二分,聽得太史慈是目瞪口呆,以為自己在看《天龍八部》裡的星宿派的出場又或者是《鹿鼎記》中口吐白沫的神龍教徒。

  太能吹牛了,看來魯迅先生說得對:為了目的,有些文人不憚於胡說八道。

  陳琳甚至說出了“袁氏之德,感於天地;袁氏之興,神明佑庇;袁氏之後,世所稱奇”這類鬼話,簡直就是在看滑稽劇。

  太史慈終於撐不住了,哈哈笑了起來。

  眾皆愕然,陳琳找到了撐腰的人,膽氣立壯,聞聽太史慈的笑聲,怫然作色道:“太史將軍,你這是何意。”

  袁譚冷哼一聲,開言道:“看來太史將軍對許子將先生的月旦評另有一番獨到的高論,不置可否賜教一二,以開茅塞。”

  太史慈笑出聲來就後悔了,可是自己剛才實在忍不住了。只好勉強收回自己的笑容道:“袁譚公子多心了,在下只是想起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與公子無關,打擾了各位的雅興。”

  眾人都看出了太史慈這番話的言不由衷,陳琳當然也不例外,他成心要出出太史慈的丑,以報昨晚的一箭之仇,窮追不捨問道:“那太史將軍認為袁譚公子榮登月旦評是否名至實歸呢?”

  太史慈實在討厭這小人,心想自己上高中時老師說“建安風骨”以“慷慨激昂”為美,就眼前的這陳琳如何配得上建安七子的名頭?別說曹操和孔融了,就是在他旁邊的徐干也比他強得多。

  太史慈冷冷道:“陳先生太看得起在下了,在下焉有資格對袁譚公子品頭論足?其實每個人看別人都有其一套自己的標准,區別只在於和別人相比准不准,我太史慈自問沒那個本事,只是不知陳先生何時成了子將先生的蛔蟲,居然知道子將先生的想法,如此確定袁譚公子可榮等約旦平的榜首?真是奇哉怪也!”

  陳琳一時語塞,而眾人這才想起作為主角的許子將一直沉默。不由紛紛暗責自己多言,生怕給許子將留下不好的印象。

  當然,此晚的辯論也由此展開,許子將既然不開口,那麼大家就要大展口才,互相責難了。

  最緊要的當然是給許子將留下好印象。

  而此時袁譚大怒,偏又一時想不出話來可應對太史慈。王修也暗嘆陳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讓太史慈鑽了空子,白白浪費了自己辛苦部署的良好開局。

  張舉卻向襄楷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開口發言。太史慈一直在注意張舉,此時見張舉的動作心中一震,心知這張舉要通過襄楷這騙子攪亂局面,讓雙方斗個不亦樂乎,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

  幾可肯定襄楷要沖自己來,最好是挑起自己的怒火,那麼在今後幾天內與自己打嘴仗的這些人一旦被殺,馬上就會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果然,襄楷會意,呵呵笑道:“太史將軍此言差矣,須知塵世間的事皆有定數,袁譚公子命相非凡,貴不可言,自非常人肉眼凡胎所能識破。子將先生的本意也不是太史將軍所能猜到的。”

  太史慈微笑道:“這麼說襄楷先生倒是知道子將先生的心意了。”

  襄楷傲然道:“那是當然,子將先生之月旦評正是天人感應的結果,我襄楷豈有不知。”

  太史慈笑意更濃,道:“這麼說先生可替天而言了?”

  襄楷不屑一顧的點點頭。

  太史慈卻轉頭對孔義道:“刺史大人,能否給我一張紙和一塊木頭。”

  孔義雖不知道太史慈要干什麼,不過他與太史慈尚處於蜜月期,自是應允。

  眾人突然見太史慈有此要求,皆摸不著頭腦,曹操卻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個英俊的年輕人,雖然自己也不知道太史慈要幹什麼,但他卻可看出太史慈要大大的戲耍襄楷一番。

  管寧和邴原雖然看眾人紛紛為難太史慈,但出於對太史慈的信心,倒並不著急,更何況太史慈也吩咐過他們此時暴露三人的關系過於早了。故一直沉默寡言。

  因為兩人孤傲慣了,所以別人也不在意。

  只有國淵隱隱覺察出了三人的關系並不簡單,但此時已被太史慈吊起了胃口,亦無暇細想。

  劉璇卻一陣興奮,她知道:太史慈要做他看的課本上的所謂“試驗”了。她已經感覺到這個襄楷要倒大霉了。

  只是卻未發覺,自己一顆芳心已經暗暗投向了太史慈這個家族的敵人。

  只見太史慈接過僕人送來的一張平整的紙和木塊兒,先把紙團揉成一團,向襄楷道:“襄楷先生,以你的天人感應的神奇和准確,你說我手裡的紙團和他先前平整的時候相比重量是否相同。”

  眾人象看白癡一樣看著太史慈,襄楷不假思索道:“那還用說?”

  太史慈點點頭,又把紙張再次撫弄平整了,一手拿木塊、一手拿紙張,舉刀同一高度道:“襄楷先生 ,如果我同時松手,你說木塊與紙張哪樣先落地?”

  襄楷不耐煩道:“自是木塊先落地。”

  太史慈聞言松手,果然,在木塊落地後,那張紙才慢慢飄落在地。太史慈一語不發,又把那張紙揉成一團,再一次雙手舉起木塊和那張被揉成一團的紙,又問道:“襄楷先生,這次呢?”

  襄楷更加不耐煩道:“試多少次都是一樣。”

  一語未畢,太史慈松手。

  在眾目睽睽之下,紙團和木塊同時落在了地上。

  什麼!眾人瞪大了眼睛,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事實。他們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的紙先後落下的速度會完全不同。

  太史慈心中暗笑,自己這是在重現比薩斜塔試驗,自由落體運動乃是千錘百煉的科學真理,豈是這時代這群鄙薄科學又敬畏鬼神的文人所能明白的?

  太史慈笑道:“襄楷先生,你能不能用你的天人感應給我們解釋一下這是為什麼?”

  襄楷哪懂得什麼自由落體,不由得慌了神,道:“此必是你糊弄眾人的法術!”

  太史慈哈哈大笑道:“襄楷先生真會說笑,不如這樣,可由襄楷先生人選在場的高朋中的任何一位把我剛才做的重新做一遍,看看是否是我會什麼法術,你若不放心,再換一塊紙張和木塊也可以。”

  襄楷語塞。

  太史慈冷冷喝道:“哪來的騙子!居然還敢妄稱天命,可笑!”

  襄楷被太史慈罵的大怒,道:“太史慈你欺人太甚,怎可對我如此無禮。須知王公大臣皆奉我為座上賓……”

  太史慈一點面子不留道:“問題是你有何讓我可‘禮’之處?居然敢妄稱什麼‘塵世間的事皆有定數’?這世間哪有什麼絕對的事情?又哪有什麼不可改變的事情?同樣是一張紙,只要找對方法,一樣可以讓她下落的速度不同!告訴你,許多我們看似天經地義的事情都是錯的。你不知道的東西別人未必不知道,別動不動就把自己說不清的東西說成是天命所歸。你不過肉眼凡胎,有何資格妄談天命?哼!你的天人感應誰人知道真假?”

  眾人聞聽心頭大震,太史慈這番話在某種程度上實際上是在否定天人交感這種理論。

  孔融有話要說,卻又忍住,畢竟暫時他和太史慈是同一陣營的,心中亦喜襄楷受窘,自不會批駁太史慈的論調。

  秦周這老狐狸更是早早地閉上了嘴。陸康八面玲瓏,自也不會插言。

  唯有曹操露出了深思的表情。許子將眼中精光一閃,旋即閉上雙目,仿佛怕別人看穿他的心思。

  管寧和邴原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激動異常,因為他們知道,太史慈正在借著這個機會在西北六縣以外的地方漸漸滲透他的言論主張。管寧更想到了太史慈給他講過的青蛙的故事。

  張舉想不到太史慈如此的不留情面,居然放下袁譚和陳琳全力對付襄楷,更隱隱有種被太史慈看穿自己企圖的不妙感覺。可細細想來,自己偏偏毫無破綻,一時百思不得其解。

  王武這凶惡粗人怒瞪凶睛,看向太史慈,只待張舉一言,便要動手。

  太史慈哪會把他放在心上。如果有可能,還要趁機格殺這王武,先為臧霸討回一筆小債!至於沒有這王武後日後誰會去作亂斬殺張純,太史慈才不關心,反正張舉張純難成大事。

  一時間,大廳之內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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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十一章 亂局(中)     
   
  
王修見太史慈駁倒了襄楷,心叫不妙,他雖然不關心襄楷是否受窘,但襄楷被駁倒絕對對自己這新認的主子名顯天下的意圖不利。
  
眼見太史慈鋒芒畢露,完全蓋住了袁譚的風頭,出言道:“太史將軍稍安勿躁,天命昭昭,自有其無窮的變化,襄楷先生何嘗說過任何事物都一成不變的話?襄楷先生精通五德終始說,五行變化了然於心,太史將軍剛才之言只怕是班門弄斧了,沒見襄楷先生對將軍的言論懶的辯駁嗎?”

  輕輕一語,帶過了襄楷剛才被太史慈逼得無地自容的窘境。顯示出了王修驚人的交際能力。

  太史慈欣賞地看了王修一眼,心道:如此優秀的外交人才居然效忠於袁譚,實在是可惜,叫人有明珠暗投之感。

  還未來得及說話,反過味兒來的襄楷冷哼道:“五行相生相克,五德環環相扣生生不息,豈是你這無知小子所能明白的。”

  大廳內眾人暗暗點頭,均覺襄楷言之有理,畢竟五德終始說是一種深入人心的學說,就連黃巾軍起義張角不也是假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名蠱惑百姓認為他是真命天子的嗎?

  孔融見眾人紛紛為難太史慈,自己卻幫不上忙,不由暗暗著急,而且自己本身也是深信五德終始之人。

  管寧和邴原原本倒是對太史慈深具信心,頗為期待的看向太史慈。但亦有些擔心,畢竟這五德終始學說並非輕易可以打破的,即便是他們內心深處也不由認同這種學說。

  曹操對這套妄言天命的學說原本不屑一顧,他對太史慈這只是初次相見的年輕人本就大有好感,待看到他此時對虛無飄渺的天命不屑一顧登時引為自己的同道。

  自從當上這濟南相以來,自己就在和迷信成風的濟南的世家大族爭斗,想要效法西門豹,故杜絕淫祀,驅趕神巫。自己當然沒有什麼理論可駁倒那些荒謬的言論,只好強制百姓遠離牛鬼蛇神的迷信活動。

  但自己的鐵腕在那些同樣迷信的百姓眼中無疑是惡魔的行徑,雖然自己把濟南治理得井井有條,路無餓殍,但卻在仕途上步履維艱,再加上自己在朝中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更多時則感到一種深深的孤獨。要不是自己的好友鮑信一直在默默地支持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堅持這麼久。

  想到這裡,轉過頭看看鮑信這老伙計,發現從進大廳以來久未出聲的鮑信亦在興趣盎然地看著太史慈。才想起了太史慈目前的困境。

  眾人的反應太史慈皆了然於心,不過太史慈胸有成竹,不就是五行相生相克嗎?騙小孩兒的把戲。好整以暇道:“看來諸位高朋都同意這位襄楷先生的五行相生相克的說法了?”

  眾人無反應,但從眼中也可看出他們的同意。

  太史慈微笑道:“小弟也深信五德終始說,不過卻與襄楷先生理解的不大一樣。”

  眾人大感愕然:五德終始還有他意嗎?

  在眾人矚目中,太史慈不發一言,從擺放才繇的桌幾上拿起了一個玻璃空杯,在其中滿滿的倒了一杯酒,又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火摺子,在酒杯上方一打。

  “呼”的一聲,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酒中的酒精被點燃了。

  太史慈微笑道:“襄楷先生,你能否告訴在下,按照你所謂的五行學說,水克火,火遇水必滅,為什麼現在這酒燒著了呢?”

  眾人不能置信地看著酒杯,仿佛活見了鬼。

  襄楷滿頭大汗,生平所學一點用場也沒有。

  王修當然也想不明白,但是此子反應極快,反駁道:“太史將軍這是在狡辯了,酒是酒,水是水,怎麼能混為一談?”

  襄楷連忙道:“對對對,聽聞這酒是東萊西北六縣用糧食以密法釀制而成,五谷雜糧在五行中都屬木,木生火也。”

  眾人“恍然大悟”,一付釋然的樣子,還有人拍著胸口,長長出了一口氣,顯是對五德終始深信不疑。

  太史慈一笑,又拿起了一只空的玻璃酒杯,在剛才的酒杯上一扣,不大一會兒,火焰就熄滅了。

  剛剛有點兒平靜下來的眾人又炸開了鍋。怎麼也想不明白,這燃燒得好好的怎麼就滅了?這時代哪有人懂得什麼“氧氣”,自然也就談不上對燃燒這種化學現象的本質的認識。

  太史慈看向襄楷和王修,看兩人此刻還有什麼說詞。

  襄楷這回反應倒是很快,搶先道:“這有何稀奇,酒裡的糧食燒完了自然就滅了。”

  太史慈又把扣在上面的酒杯拿了下來,再一次用火摺子點燃了酒杯中的酒。

  許多人驚異地站起身來,襄楷一陣眩暈,只覺得太史慈簡直就是在如同貓抓耗子般戲耍著自己。

  “既然糧食已經燒乾淨了,那麼這就是普通的水了,怎麼還能燒得著?”太史慈雖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即便是這大廳中再博學的人也無法解釋眼前的現象,這其中頗有一些對五行學說深有研究的人。

  只有劉璇雖然也想不明白,但絕不會覺得驚奇,這是試驗,“雖然現在無法解釋,但畢竟存在,存在就有道理!”書上的話再一次出現在劉璇的頭腦中。

  王修也感到自己理屈詞窮了,看著那藍色的火苗,強詞奪理道:“觀其火焰,並非是我們常見的那種火焰,這酒中定是有其他東西,我們不知道,這酒本就是東萊西北六縣出產的,太史將軍當然深知其中玄妙。”

  眾人聞言,紛紛附和。

  這亦是人之常情,誰又願意看著自己堅持了幾十年的道理被別人証明是錯誤的呢?

  太史慈冷冷一笑,弄滅了酒杯中的火,放下酒杯。

  眾人靜了下來,心知他還有下文,均默默等待。

  誰知道跪坐在席上的太史慈居然會在此時抽出佩劍來。只見銀光一閃,一把劍出現在眾人的眼前,只見他掌中這柄銀劍,劍身狹窄,看來竟似比筷子還細,卻長達五尺開外,由頭至尾,銀光流動,似乎時刻都將脫手飛去!

  這麼細的劍能用嗎?大多數人都在想。

  要知道長劍利於刺而不利於劈砍,故自從西漢時期為了把劍的使用由刺擊轉變為更有利於砍劈,劍刃由弧曲變為平直,劍身也被加寬,更適合騎兵使用,向太史慈手中的這種長劍大為常規。

  許褚的面色卻變得凝重起來,他這內行自是看出了別人看不見的門道,五尺長的劍要跪坐著拔出來,而且左右都是人,面前又是滿桌子的酒菜器皿,這太史慈的姿勢和動作都詭異的驚人,偏生又顯得十分優雅。

  本來自己頗看不上眼前的這個年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白臉,認為“青州戰神”的名號是無聊之徒吹捧出來的,豈知此刻一見,才發現對方的武功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曹操也是滿臉的驚異,他也是用劍的大行家,怎會看不出太史慈的厲害處。

  孔融還以為太史慈要動刀動槍,正要出言,眾人眼前一花,太史慈的手動了。

  只見銀光一閃,原本剛才放在桌面上做實驗的那塊木塊兒消失不見了,那些不會武功之人正莫名其妙間,卻見曹操許褚等人紛紛看向空中,抬起頭來才發現那木塊剛才被太史慈挑到了半空中,由於大廳棚頂極高,那木塊正飛到最高點,開始下落。

  太史慈卻悠閑地用左手端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待太史慈咽下這口酒時,木塊已經落至相當於他胸前的水平高度,與他相距不到一尺,眼看就要落到太史慈面前的幾上。

  太史慈長劍動了,這柄劍不動時,已是銀光流動,眩人眼目,此刻劍光一展,宛如從天裡潑下一盆水銀來。

  那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劍雨驚心動魄的讓人窒息。坐在太史慈兩邊的人感覺尤為強烈。

  木塊兒就消失在舉世罕見的美麗中。雖只是一瞬間,但已經變成了永刻於眾人頭腦中的美妙永恆。

  眾人還未驚呼出來,那點點銀芒突地消失不見,那把流光溢彩的長劍已經插入太史慈拿開口狹小的的劍鞘中,仿佛從未被拔出過。

  那木塊更是怪異,竟然看似完好無損違反物理常規地漂浮在半空中,雖只是一短暫的一瞬間,卻已超出了人們認知常識。

  “啪”的一聲落在了桌面,瞬間分成了大小長短不差分毫的五塊。

  眾人何曾見此神乎其技的武功,轟然叫妙,劉璇更是拍爛了巴掌。

  許褚已呆坐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別人或許看不清太史慈的動作,但他卻可勉強跟得上,按常理說,太史慈的長劍如此之細,根本就不利於劈砍,可是在太史慈魔術般的動作下,長劍在高速中有節奏地前彎後轉,忽上忽下,完全用劈砍時最難著力的靠近長劍劍柄的劍身根部如春風消融積雪般不見半點的牽強便把這木塊削成了五等份。

  這是什麼樣的武功?

  若是換了自己,用自己最順手的武器長刀也可做到此點,但要如此從容就困難了,且看這木塊在空中滯留片刻,直到落在桌幾上才分開,當知太史慈的武功另有玄妙。

  最重要的是,這長劍到了太史慈的手中已經超越了劍的限制,可為刀、可為劍、可為槍、可為棍。

  如跟他交手,即便是攻入了太史慈近身也不可能對太史慈造成威脅。

  更何況,只怕已太史慈之能,這天下無人可攻入他的近身吧?!

  許褚心下計較自己如果跟太史慈交手有多大勝算,計算的結果令他大吃一驚,只怕自己死命相戰,也絕不會撐過一百招,當然自己臨死前的反擊也不會讓太史慈好受就是了。

  太史慈看看眾人的反應,十分滿意,自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看看那張舉和王武驚駭欲絕的樣子,更是感到好笑。心知這兩個人就算是有心要暗算自己,經過今晚的教訓後,也要深加斟酌。

  太史慈用的這柄長劍的制作材料和他的長槍同樣是一塊隕鐵上不知名的金屬,再加上西北六縣先進的鍛打技術,質地更勝長槍,簡直就是無堅不摧。

  在眾人的喝彩聲中,太史慈不動聲色地拿起被分解開的一塊木塊,放進了一只玻璃杯中。

  眾人這才想起太史慈原來還要反駁王修剛才說的話。

  在眾人的注視中,杯裡的木塊又被點燃,緊接著又被另一只酒杯扣住。

  結果可想而知,木塊還未燒完就已經熄滅。

  太史慈譏笑地看著王修和襄楷,仿佛在說:這就是你們所信奉的五德終始說?可笑。

  眾人默默無言,可已經有不少人眼中開始出現了疑惑迷離之色。

  太史慈並不想把眾人的神經弄崩潰,畢竟這裡還有他想要的賢才。於是開口說道:“在下並非肆意誹謗天命之人,更是深信五行變化生生不息,天,天命昭昭,自有其無窮的奧妙,又豈是我等凡人三言兩語所能說得明白的?家師有言,這人世間存在的東西自然有其道理,雖然有時讓我們匪夷所思,但卻不可因此而否認它的真實性,做學問最忌諱的就是把自己當成是可以解釋萬物的權威,這種人一旦對某種事物無法解釋就會對其肆意篡改,甚至想要消滅這種事物的存在。豈不可笑?”

  太史慈在這裡實際在偷換概念,他嘴裡所謂的“天命”實際上指的是事物的發展規律。而且太史慈也借此傳達了他的一個在後世人看來並不十分新穎甚至有些偏頗的思想主張:存在即是合理。

  果然,以管寧為首在場的有識之士在聽到太史慈的話後無不渾身一震,露出深思的表情。

  太史慈輕蔑地看向襄楷,不留情面道:“至於這位襄楷先生所謂的天命之言更是可笑,若是那前任冀州刺史王芬地下有知,必定對在下的見解深表贊同。”

  孔融聽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子義之言‘與我心有戚戚焉’,襄楷先生的天命之言弄得王芬自殺,原來這天命在襄楷先生看來就是‘聽天由命’的意思啊!領教領教。”

  襄楷羞得無地自容,在孔融的大笑聲中以袖掩面狼狽奔出大廳,從此不知所蹤。

  張舉眼中厲芒閃閃,他是何等飛揚跋扈之人?何嘗吃過這樣的大虧?若是換了往日,他早已了結了招惹自己的人的性命。但刻下卻心忌太史慈出神入化的武功,唯有忍耐。

  旁邊的王武也有些發愣,顯是低估太史慈太多。

  太史慈故意打擊襄楷其實是為了對付張舉,這家伙起兵造反時,就自認為是“彌天安定王”,說是得到了襄楷的親口鑑定,以便蠱惑人心,才會橫行四州。

  如今自己揭穿了襄楷的虛妄,這就會大大打擊迷信百姓對他的信任。這實際是一招兵不血刃就可削弱對方實力的妙計。

  當然身在局中,茫不知將有大事發生眾人絲毫看不到其中的刀光劍影,只有張舉皺了皺眉,看來此人頗能沉得住氣。

  曹操舉杯敬了太史慈一杯後,感慨道:“子義大才,非我所及,今日之事我一定原原本本帶回濟南,告諸濟南的父老鄉親。”

  曹操自是不同,一眼便看穿了太史慈為五德終始說吹捧的背後實則是否定五德終始的目地。

  太史慈聽得心中佩服,心知他始終惦念在濟南杜絕迷信政策的實施。這才是為民請命者的風范,別管他的主觀目的是什麼。

  欣然舉杯,與曹操對飲。

  眾人此時的內心則反應不一。

  一直對太史慈心懷不滿的任燠和管統對望一眼,清晰明確地看出對方的意圖:今後絕不再去招惹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家伙簡直比那個尖酸刻薄的孔融還難纏。落荒而逃的襄楷就是前車之鑑。

  張舉眼中掠過森寒的殺機,卻也無可奈何,畢竟這太史慈武功高得嚇人,絕不是只靠自己和王武所能對付得了的。但他已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威脅,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此次的大事將會被對方破壞掉。故生出了設法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想方殺死太史慈的決心。

  劉璇此時一顆芳心已經被太史慈連番的精彩表現弄得怦然而動,如果說以前只是一種單純的好奇,現在則心中生出愛慕。

  一旁的大商人糜竺盯著太史慈露出了沉思之色,明顯在轉什麼主意。

  許子將還是一言不發,不過看太史慈的眼神明顯不同了。

  但最尷尬的莫過於袁譚,今晚自己的風頭被太史慈搶了個乾乾淨淨,論才華、論見解、論武功自己都與對方相差甚遠,心中別提有多麼沮喪了。

  這袁譚一向自視甚高,游學的幾年所到之處面對的無不是眾人的吹捧,自己更早已認定自己是濟世之才,此來臨淄就是聽說許子將要到此一游,才興沖沖而來,心中卻早認為一定可身等月旦評的榜首。

  豈知先是許子將對自己不知可否,再是太史慈的驚才絕艷,自是讓這眼高過頂的世族子弟的自信心跌到了谷底。

  王修和陳琳更是無話可說,區別在於王修眼中多了敬佩之色,陳琳則是充滿了嫉妒與不忿。

  更多的人則還沉溺於太史慈給他們帶來的思想上的震撼而不可自拔,包括管寧、邴原、國淵這樣的思想家。

  在場的女性的內心感受就簡單得多了,只覺眼前的這個太史慈風格獨特,有種“舉世皆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的味道。

  在一旁一直不言語的陸康正覺得因為襄楷的狼狽離開,氣氛有點沉悶,此時眾女的神態被他看在眼裡,故開口笑道:“子義,我當罰你一杯!”

  太史慈摸不著頭腦道:“季寧兄,此話怎講?”

  陸康嘻嘻笑道:“你這小子占盡了今晚的風光,仔細瞧瞧,惹得在場的美女們對你目不轉睛,對我們這些人不屑一顧,難道不該罰你嗎?”

  眾人聞言,這才發現眾女的異樣,登時紛紛起哄,眾女無不露出赫然之色,玉面微紅。剛才那種略為沉悶的氣氛一掃而空。

  孔融更是惟恐天下不亂,嚷嚷道:“罰一杯酒怎夠,不如讓這廳中上是獨身的男子每人罰太史子義一杯!”

  太史慈吃了一驚,慌忙擺手,要是這麼個喝法,恐怕以自己的特異體質也撐不住。又是稽首,又是作揖的,頭上熱汗直流。

  看著這個剛才還是魅力無窮的男子此刻變得如此可愛,眾女互視,嬌笑連連。

  袁譚在一旁嫉妒的要命,偏又毫無辦法。

  孔融興致極高,見太史慈著急的樣子自是得意萬分,故作為難道:“子義,你若不喝酒也可,不過……”故意拉長調子,看著太史慈。

  太史慈當然知道孔融鬼主意甚多,這個“不過”後面定是有天大的難題,本待拒絕,但看看大廳中起碼有二百號的男人,想一想自己如果拒絕孔融的這個“不過”要喝多少酒,就不由得不寒而栗。

  唯有硬著頭皮道:“文舉兄別賣關子了,肉已經放在砧板上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眾人看著太史慈一付愁眉苦臉的樣子,無不捧腹。

  孔融撐不住笑道:“子義,你若不想引起公憤,就從這大廳中選出一位你中意的佳麗做你的夫人如何?也算是心有所屬。”

  眾人一片起哄聲。

  孔融不待太史慈說話,站起身來,故意清了清嗓子,板起臉來鄭重其事道:“各位待字閨中的佳人,眼前有如此佳婿,相信不會有人反對吧?看不中太史子義的請舉手!”

  眾女嬌嗔連連,面如霞燒,暗怪孔融如此羞人的事怎能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偏又心中對太史慈極為滿意,哪有人捨得舉手?

  這些女孩兒家族中的長輩更希望太史慈能挑中自己家中的掌上明珠,要知道這太史慈乃是東萊郡西北六縣的實權人物,財富自是多的不用說,更兼文武雙全,世所罕有,眼見的又要名動天下,且深得孔義的器重,說不定日後會成為青州的實權人物,如能結成婚姻,本族的權力馬上激增,如此佳婿可遇而不可求 ,哪還會拒絕?

  太史慈卻暗呼厲害,這孔融看似瘋瘋癲癲,卻又深謀遠慮,眼前的這些女孩大多出身臨淄的世家大族,一旦自己選中其中的一位,自己以後再想和孔氏家族撇清關系就難了。一旦這種假設變成事實,那麼以孔義為代表的州府勢力將會激增。

  而此時孔融提出此舉,即便是極力反對破壞孔義擴張州府權力的管統等輩也無法出言阻止。

  可是偏偏自己又無法拒絕,人人均知自己尚未婚娶,如果自己如不從今天的女孩中選出一個來,明顯就是說今晚的女子中無一可入他太史慈的法眼。若如此恐怕會得罪在場的所有的女孩和其背後的家族。

  更何況,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事情對孔義和太史慈雙方均是大有好處,太史慈如若拒絕反而不正常。要知道政治婚姻是這時代必然的產物,就是在現代社會這種事情也是屢見不鮮,君不見某些名牌大學每年大學生畢業時有許多政府高官轎車齊聚大學門口,美其名曰為自己的子女“選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再開什麼重要的會議呢!

  可是太史慈這人最反感的便是政治婚姻,這種提議焉能接受。

  突然間,太史慈覺得這孔融比其他任何人都難應付得多。

  不動聲色才是可怕!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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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10:59 編輯

第二卷 雲湧臨淄 第十二章 亂局(下)
        
  
正當太史慈無計可施時,一直不說話的曹操解圍道:“文舉兄,只怕你要失望了。”
  
孔融跳將起來,抗議道:“好你個曹阿瞞,我可是很認真的,你不幫我玉成一段良緣也就算了,還在那裡說風涼話!”

  曹操搖頭道:“文舉的心意倒是不錯,怕只怕子義心中已有心儀的對象。”

  太史慈忙道:“對對對!”

  孔融氣得笑了,道:“你還真會順桿兒往上爬!好好好,我倒要聽聽是哪家的女子有如此的福氣,到底又有什麼本事可令子義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太史慈暗暗叫苦,自己哪來的什麼紅顏知己,求救似地看向曹操。

  曹操亦是愛莫能助,只好同情地看著他。

  太史慈看著曹操,突地想起了一人,心下大定道:“文舉兄莫要取笑,我哪有什麼心心相映的佳偶,不過倒是傾慕一位慕名已久卻素未謀面的奇女子。”

  “哦!”眾人紛紛來了興趣:這驚才絕艷的太史慈的意中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太史慈故作嚴肅道:“久聞洛陽有奇女文姬,傾慕已久,恨無緣相見。”

  眾人聞言恍然。

  太史慈卻在心中暗笑,算算日子,這蔡文姬今年就要結婚了,自己這句“久聞洛陽有奇女文姬,傾慕已久,恨無緣相見”說了也是白說,不過卻可堵住孔融的嘴。

  果然,孔融肅容道:“原來子義心意的竟是被子將先生提名榮登月旦評‘儀容’之首的蔡琰蔡大家!”

  在一旁的劉璇心中突地感到一陣沮喪,畢竟自己這個小女子不能和這名滿天下的奇女文姬相比。

  原來他喜歡竟然是拿了連自己也欽佩不已的蔡文姬……

  劉璇不由神色一黯,感到深深的自卑,同樣的情緒在大廳中不少女孩子的心中回蕩。

  從宴會開始一直冷眼旁觀的孫邵此時也注意到了這位七小姐情緒上的變化,心中暗嘆。不過此種事情誰也無法。

  就算太史慈喜歡劉璇,結合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畢竟太史慈和劉氏宗族之間的利益沖突太多。

  太史慈哪裡知道這些事情,此時正暗暗地高興,心中慶幸自己押對了寶。

  哪知曹操卻在一旁說道:“只怕子義要失望了。”

  眾人大訝,紛紛看向曹操。

  這不世梟雄的眼中閃過一抹落寞,略帶苦澀道:“我來臨淄之前已經接到家人寄來的書信,說是蔡小姐不日就要完婚。”

  孔融聞言恍然道:“一定是嫁給衛仲道那幸運的混蛋了!”

  在場有不少人都知道蔡文姬與衛仲道青梅竹馬,自幼訂婚,畢竟蔡文姬的父親蔡邕是當今文壇執牛耳者,蔡文姬更是天下有名的美女,此時聞聽曹操的消息和孔融的分析,在場不少的文人雅士發出慨嘆。早把跟太史慈開玩笑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太史慈面上失望,心中卻大樂:果然。

  曹操輕嘆一聲,道:“衛仲道才華橫溢,蔡小姐得此良人實是最好的歸宿。”

  言語中諸多感慨,似是在為蔡文姬辯解,又像是在開導自己。太史慈聞言心中一震,沒想到曹操對蔡文姬有如此深情!

  心中不由升起歉意,大罵自己不該挑起曹操的傷心事。

  孔融與曹操關系一向不錯,見自己的老友神情落寞自不好意思再開玩笑。

  至此,今晚的宴會意興闌珊,再加上今晚有女賓在場,更重要的是眾人有不少要給許子將留下良好的印象,所以令太史慈頭疼的毫無節制地狂飲並未發生。

  先是孔融引領許子將和許褚離開了大廳,前往住處。

  任燠和管統站起身來向孔義拱了拱手,又邀張舉同行,待後者起身後,也不多言,轉身離去。

  王武則尾隨在張舉的身後,滿臉凶相的瞪了正與曹操說話的太史慈一眼。

  太史慈哪會把他放在心上,他與曹操大有相見恨晚之感,兩人約定明日下午一同出外踏青。

  這時,出外布置行動的徐盛回到了大廳門口,對著太史慈略一點頭,太史慈明白今晚的行動已經准備就緒。就起身向孔義告辭。

  管寧二人表面上沒有露出異態,只是對太史慈微一點頭,算是告別了。

  秦周見太史慈要走,就呵呵笑道:“子義,你我二人同路,我卻是談興正隆,可願陪我同車?”

  太史慈心知秦周對自己有話說,連忙答應,一回頭,卻看見站在不知道什麼原因神思困困的劉璇邊上的孫邵眼中閃過精光。

  但並非針對自己,而是針對秦周。太史慈不由暗暗思考其中的原因。

  一時間,大廳中的人紛紛告辭離去,離刺史府分頭走了。

  ===============================分隔線================================

  寬敞的馬車中,此時只有秦周和太史慈兩個人。

  剛才在車廂中為兩人添燈倒酒的俏麗丫環已經退出馬車

  秦周以手撫摸了一下馬車內嵌金絲花紋的內壁,贊嘆道:“到底是子義治下西北六縣的制品,果然不同凡響。”

  太史慈一笑。心中卻想:這秦周果然是“八廚”之一,竟能買的起如此昂貴奢侈品。

  要知西北六縣的馬車是分成許多種類的。

  軍用的馬車不算在內,民用的馬車尚分成很多的種類。

  太史慈借鑑了後世星級制度和勞斯萊斯車的售賣原則,在車的外表鑲上了不同數量的金星,以顯示其豪華程度。

  更有所謂的身份特制車,皇族、異姓王侯、三公、九卿各有各的級別。

  由於技術的先進,別的地方就算要仿制也不可能。單就是一個避震系統的彈簧問題就無法解決。而且軸承問題也是一大難關。

  對於技術核心,太史慈一向注意保密工作。

  秦周雖然不是擁有特殊身份的人,但買的馬車亦是豪華型的。

  不僅車內寬敞異常,而且保溫和隔音設施亦是最好的,車中有不少的暗格,可放置各種用品和食物,折疊式的木質幾案收起後還可拿出暖席安眠,當然你若想男女之事,這裡也有足夠的地方。

  就比如剛才那俏麗的丫頭風情萬種,差點可捏出水兒來,自是與這看上去還不甚衰老秦周不干不淨,也不知在這車裡旦旦而伐了幾多回合。

  這種豪華型、終生保修的馬車在東萊郡每年賣出的並不多,沒想到秦周竟然是其中之一。恐怕連一州之刺史的孔義都要瞠乎其後、自嘆不如吧!

  秦周贊嘆了一會後,才轉過頭來道:“子義,老夫不服老是不行了,現在出門不坐此車就渾身的不舒服,想當年我與李膺、陳蕃、杜密結為好友,步行洛陽東門外數十裡尚且談笑風生,那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惜往事如風,一去不回,看著子義青春年少,不由感慨萬千啊。”言罷唏噓不已。

  太史慈看著這眼前的老人,也為他感慨,李膺、陳蕃、杜密哪一個不是漢代有名的大儒?

  當今的文壇領袖蔡邕就是出自李膺門下、孔融更尊李膺為“世家永好”,十歲時就去拜訪李膺,“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就是在那時留下的佳話。

  陳蕃慷慨激昂、質樸方正,為天下清流之首,素孚眾望。

  杜密更是後世廉潔官吏的典范,一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名動古今。

  可惜此時均已撒手人寰,令天下文人無比傷感。

  秦周忽又笑道:“子義莫怪我倚老賣老,只是今日看到子義才壓諸賢,那風流倜儻的樣子仿佛往日活過來了一樣。”

  太史慈連忙謙虛不已。

  秦周道:“子義也許奇怪,為何我今晚要急急把你找來。”

  太史慈點頭,自己與這秦周接觸不多,但亦可看出面前是一隻老狐狸,絕不會有閑情逸致和自己這小字輩的人物閑談。

  莫忘記,正是這秦周寫信給自己要自己日後到北海國去有事相商,擺明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他與太史慈正在套近乎,今晚的行為只能說明秦周那裡事情有變,這老狐狸等不及了。

  不過太史慈卻不會因此認為與秦周就是交心的好友,說到底,兩人只不過是利益相合而已。太史慈更知道眼前的人乃是縱橫政壇多年的老狐狸,與之交往只能談利益,如果論什麼交情,那根本是與虎謀皮。

  秦周喝了一口茶,淡淡道:“子義可知道,今天下午那張舉來到臨淄後,曾經拜訪過你們東萊劉氏宗族派來的使者孫邵?”

  “什麼!”饒是太史慈心理素質再好,聞聽此言也失聲叫了出來。

  自己還是小看了張舉。

  雖然自己已經看出了這張舉要趁機禍亂臨淄,以達到混水摸魚的目的,可是自己僅僅以為張舉的計策是以穩軍之計欺騙任燠和管統,許以諸如幫助兩人對抗冀州刺史韓馥之類的空頭諾言,讓兩人對他掉以輕心,甚至趁機殺掉兩人。

  可笑自己還以為羞辱走了襄楷就可破壞掉對方借刀殺人之計。誰想到這張舉在來臨淄之前就已經對青州的局勢進行了徹底的分析,早就想到了用自己東萊郡的敵人劉氏宗族牽制自己的計策。

  雖然自己現在已經不把劉氏宗族放在眼裡,但莫忘記自己原本打算這兩年天下大亂之際第二次擴大自己的實力范圍,但如果現在多出了一個蓄意搗亂的劉氏宗族,打破了太史慈蓄意保持的東萊郡的安寧,明顯對太史慈的計劃不利。

  不過看樣子雙方似乎沒有達成協議,否則今晚宴會上必會露出種種端倪,可是這秦周也太厲害了吧!居然會事先有准備,對張舉進行調查,莫非他也早已看清楚張舉的企圖?

  秦周仿佛看穿了太史慈的心思,笑道:“子義莫要奇怪,我並非是在監視張舉,而是在監視孫邵而已。”

  只一句話,太史慈恍然大悟。

  此時的太史慈已非出來三國那兩年的“外來人”,每日與伊籍等人縱論天下大事,自是受益匪淺,甚至有許多事情並非如《三國演義》上寫的那麼簡單,再加上這些年西北六縣發達的諜報系統,使得太史慈信息靈通,尤其是對青州各郡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北海國自然也不例外。

  其實在每任北海國太守看來,最頭疼的莫過於高密縣的孫氏家族和膠東公沙盧氏家族,這兩家在北海勢力極大,根本就不把北海的地方官員放在眼裡。

  這兩年更與黃巾軍中的敗類相勾結,為禍鄉裡,秦周自是對起頭疼不已。

  太史慈更知道這兩族與劉氏宗族有密議,基本屬於自己的敵人,當然對其十分的小心。

  孫邵既然是孫氏家族的人,又出現在臨淄,秦周當然要嚴加監視。張舉的出現只不過是意外。

  不過這也不值得秦周懷疑吧?畢竟秦周不知道張舉的企圖。

  秦周看太史慈不言語,又道:“我知道子義現在想什麼。”一頓道:“也許別人看不出張舉的野心,老夫在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種種蛛絲馬跡要是還看不出端倪,老夫真是白活了。”

  又喝了一口茶,秦周沉聲道:“這張舉從找孫邵開始,我就留意上了,之後他又去找了任燠和管統,卻不來找老夫和陸康甚至曹操,晚上更開始針對子義,我雖不清楚他到底在圖謀什麼,但亦可猜得出八九不離十。只是想不到子義小小年紀就看穿了張舉的居心叵測,居然把那襄楷罵得體無完膚,遠勝在場的諸人,真是大出老夫的意料。”

  太史慈聽得目瞪口呆,這才真正知道面前的這個老人有著多麼豐富的政治鬥爭經驗。

  自己對張舉的敵視完全是建立在自己對歷史的了解上的,可眼前的老人卻僅僅憑借幾個斷斷續續的現象就大概的估計出了張舉的不妥當處,不由的令太史慈刮目相看。

  如此看來,這張舉此來的圖謀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青州戰力最強的無疑是太史慈的軍隊,但在張舉的計劃中明顯被劉氏宗族牽制住了,盡管能否成功在張舉看來尚未可知,但至少可以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

  至於任燠和管統這兩個蠢蛋當然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被人家奪了地盤。

  而北海方面,張舉顯然是想要通過孫邵聯系孫氏家族控制北海,如此則可與劉氏家族聯手,進一步牽制太史慈。

  樂安郡則根本被張舉排除在拉攏之外,畢竟陸康和國淵與孔義的關系非同一般,不是用利益可以打動的。

  雖然不知道濟南和濟北兩地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但只要想一想曹操在濟南得罪了那麼多人,就可以想象當有不少人想要除掉曹操。

  這事情還不是一般的棘手,幸好今晚得到秦周的情報,否則自己措手不及下,還真是麻煩呢!

  秦周看著太史慈眉毛漸漸地舒展開,點了點頭道:“若是其他人,老夫少不得要指點一二,但以子義深不可測的才華當可從容應付一切,老夫就算有心也是無力……”

  太史慈打斷秦周道:“您放心,只要有我太史慈一日,就會保大人一日周全。”

  秦周大喜道:“如此最好。”一頓又道:“我觀子義之志並非只在東萊一郡,以子義之才也確當從橫天下,老夫已行將就木,這北海國今後實則時候還要仰仗子義。”

  見太史慈正要說話,秦周一擺手道:“子義不必多言,這是我肺腑之言,也許刺史大人和孔融那小子對我不滿意,認為我也想學其他豪強那樣稱雄地方,謀一己之私,其實他們大錯特錯了。”

  太史慈默然不語,其實現在各地的地方諸侯哪有不發展自己實力的,秦周只不過是空口白話而已,太史慈相信才怪。

  秦周看著太史慈的樣子,當然知道太史慈轉這什麼樣的念頭,苦笑道:“我就知道子義不會完全相信老夫,不過子義知道我為何與孔義和孔融關系不好嗎?這其中的原因就包含著我特別看重子義你的理由。”

  太史慈也心中奇怪,按理說秦周出身清流,孔義和孔融自當與其關系不錯,就算是秦周另有圖謀,以這老狐狸的謹慎和狡猾豈會與孔義和孔融發生沖突,弄的現在關系如此生疏?

  上一次氏儀被孔融奚落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但是此次秦周卻應邀來到了臨淄,並沒有拒絕孔義的請求,顯然秦周與孔義的不愉快是兩人此次見面後才發生的,否則秦周豈會大老遠的趕來專程來受這窩囊氣?

  開始自己還以為雙方只是州郡之間的普通矛盾,今日聞聽秦周此言才知其中另有玄機。想想也是,同樣是州與郡的關系,陸康就與孔義和孔融關系非常的密切。

  秦周見太史慈不說話,心知在等待自己的下文,緩緩道:“我是黨錮之亂中有幸活下來的幾個人,那些年苟延殘喘在暗無天日的監獄裡實是人生中一大痛苦,但也是一種收獲,它讓我想到了以往沒有想到的問題:開始時固然是在獄中慷慨激昂,但時間一長待老夫冷靜下來後,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當了政治斗爭權力傾軋下的犧牲品。我們這些清流根本就是被人利用。哼!現在想來那些宦官未必就是朝廷的唯一禍患!”

  太史慈聽得一愣,因為這觀點實在是新穎,看秦周這意思似乎非常後悔當時站在的清流黨的一方。而且秦周對人人深惡痛絕、差點要了他性命的宦官似乎另有一番看法。

  要知東漢宦官專權為禍之烈遠勝後世諸朝,只有唐朝和明朝堪與相比,史書上記載:這些宦官“皆競起第宅,樓觀壯麗,窮極伎巧。金銀罽毦,施於犬馬。多取良人美女以為姬妾,皆珍飾華侈,擬則宮人,其僕從皆乘牛車而從列騎。又養其疏屬,或乞嗣異姓,或買蒼頭為子,並以傳國襲封。兄弟姻戚皆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盜賊無異。”

  忍不住問道:“宦官專權乃是我朝政治的最大弊病,大人與其他清流黨人挺身而出激濁揚清……”

  秦周還未聽完便已笑了,只不過有幾許無奈,長嘆道:“子義終是年輕”,轉過頭來看向太史慈道:“子義以為我朝亂政者就只是宦官嗎?你大錯特錯了!還有外戚!”

  太史慈有點明白了。

  秦周慨然道:“天下的清流每一論及宦官必稱蒙蔽聖聽,矯詣迫害忠臣,可仔細想來,宦官的種種行為未必不是聖上的意思。子義你可知我朝歷代皇上的共同之處嗎?”

  太史慈搖頭。

  秦周道:“說來也簡單,其實他們都是少年登基。”

  太史慈恍然,這是東漢皇帝的一種怪現象,起始於漢和帝登基,漢和帝當上皇帝時才十歲,不過卻非最小的皇帝,漢殤帝居然是百日小兒,漢沖帝也才兩歲,漢質帝稍微大一些,也不過八歲;其他如順帝,十一歲;上代皇帝漢桓帝算是大的了,結果也不過十五歲,現在的漢靈帝登基時則是十二歲。

  與其說是漢室人丁衰微,倒不如說是殘酷的政治鬥爭的結果,皇帝年幼登基哪來什麼治國安邦的本領?還不是要由上一代皇帝的嬪妃尤其是皇後來把持朝政?

  正如《後漢書*皇后紀》中評論說“東京皇統屢絕,權歸女主,外立者四帝,臨朝者六後,莫不定策帷帟,委事父兄,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專其威。”

  然而,這些年輕的太後們沒有起碼的社會經驗和統治經驗,也基本上沒有文化知識。她們根本沒有能力來駕馭朝政,只好依靠自己娘家的的父兄,幫助自己來處理國家大事。這樣一來,國家政權便落到了外戚的手中。在當時最有名的就是 “馬、竇、鄧、梁”四大家族。

  比如東漢明帝的馬皇后,是大功臣馬援的女兒;章帝的竇皇后,是大功臣竇融的曾孫女;和帝的鄧皇后,是功臣鄧禹的孫女;順帝的梁皇后,是功臣梁統的後代。這四大家族,集功臣與外戚於一身,勢力非常強大。除了那馬皇后一門,尚能自我謙抑外,其余的幾家,都是專橫跋扈,顯赫一時。

  竇融的曾孫竇憲,因自己的妹妹立為章帝皇後,崇貴日盛,專橫跋扈,連皇室成員也懼怕其三分。這竇憲居然敢以低價強買章帝姐姐沁水公主的莊園,而公主根本不敢與竇憲計較。章帝知道後,勃然大怒,當面嚴厲斥責竇憲,但最後也是對其無可奈何。因其在朝中的實力過大,牽一髮而動全身。

  比如說那鄧氏自中興後,累世寵貴,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將軍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余侍中、將、大夫、郎、謁者不可勝數。

  梁冀一門更是前後七封侯,三皇後,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將、尹、校五十七人。梁冀在位二十余年,究極滿盛,威行內外,百僚側目,莫敢違命,皇帝也不被放在眼裡。

  但是誰又願意當傀儡呢?尤其是這些生在於皇族的孩童,一旦這些皇帝成年,為了奪回政權,解除外戚的威脅,只有依靠自己身邊的宦官了。皇帝幼長深宮,勢單力薄,關系最密切者,莫過於宦官。正如《後漢書*宦者列傳》所說:“內外臣僚,莫由親接,所與居者,唯閹宦而已。”

  皇帝自幼,一切就由宦官照管。宦官照管皇帝的日常起居,熟悉皇帝的性情習慣,是皇帝身邊唯一的親信。當皇帝長大成人,要求拿回本來就屬於自己的政治權力的時候,必然地同企圖繼續專權的外戚集團產生矛盾。在同外戚集團的斗爭中,宦官也就天然地成為皇帝的盟友。於是,在宦官的協助下,皇帝奪回了政權。奪回政權之後,有功的宦官“遂享土地之封,超登公卿之位”,國家的權力便落到了這些有功的宦官手中。

  然而,當皇帝死去,新君繼位,宦官由於政治身份卑賤而不能輔政,於是又有新的外戚上台。這種外戚宦官輪流專權的局面,就成為東漢中後期政治的一個顯著特點。

  比如說延光四年(公元125年)三月,安帝崩。安帝皇後閻氏廢掉太子劉保,立濟北王之幼子北鄉侯劉懿為帝,是為少帝。當年十月,少帝死,閻太後還想再立一個小兒為帝。當時就是宦官孫程等人殺掉車騎將軍閻顯,迎接原太子劉保即位,是為順帝。

  可是漢順帝的皇後的哥哥梁冀隨後就成了輔政大將軍,飛揚跋扈,甚至毒死了漢質帝,另立十五歲的蠡吾侯劉志為帝,也就是漢桓帝,要不是後來宦官單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等五人合謀,串通漢桓帝,哪能殺掉殺掉梁冀,消滅梁氏勢力?

  漂亮話人人都會說,可是當皇帝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權力時這些自稱是忠義之輩的清流黨人又在哪裡呢?到頭來還不是只有這些居心叵測的宦官幫忙。難怪靈帝對十常侍非常信任,經常說“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

  可笑那些清流只看到了宦官專權的弊病,卻甘心與同樣居心叵測的外戚結為一黨。

  比如在黨錮之亂中那個清流中的首領之一竇武就是竇太後的父親,要不是消息走漏,宦官集團搶先動手,讓中常侍曹節誅殺了太傅陳蕃,大肆捕殺清流,這竇氏一族又是朝中一霸。

  在往後想,何進要殺十常侍,董承要殺曹操,哪一個不是想要奪權的外戚?就是曹操也無可奈何,萬不得已把自己的三個女兒嫁給了漢獻帝,讓自己也變成外戚,才算了事。

  秦周看著太史慈,心知對方已經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往下解釋,開口道:“孔義和孔文舉雖然是真正忠心於漢室的清流,但難免被豪強利用其聲名為非作歹,老夫初來臨淄這對叔侄便來勸老夫,希望北海郡唯青州刺史府之命是從,還說陸康那小子已經同意。今晚與那商人糜竺想必已經達成了買馬的協議,組建州府的軍隊了。”

  太史慈對此當然心知肚明,這幾天陸康的行為已經說明了一切。至於孔義與糜竺的生意太史慈也可猜出個大概來。

  秦周冷哼道:“子義可知孔文舉在中平初年由大將軍何進舉薦他為高第,為侍御史?”

  太史慈恍然道:“大人是認為文舉兄在為大將軍何進辦事?認為文舉兄現在不過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秦周聞言一愣,繼而贊道:“子義這句‘為他人作嫁衣裳’很有意思。”

  太史慈心知自己這毛病,唯有別開不談,疑惑道:“可是據我所知文舉兄鄙視權貴,去年剛剛與大將軍何進鬧翻,惹得那何進大怒。若不是有人勸阻,文舉兄早已喪命……”

  秦周搖頭道:“子義還是不了解孔文舉,孔文舉是個因公廢私的人,別看他現在與何進關系鬧得很僵,可是一旦何進剪除十常侍,孔文舉絕對是第一個站出來贊美何進的人。”

  太史慈默然,因為孔融確實是這樣的人,否則在歷史上他也不會在曹操“救出了”漢獻帝後寫詩對曹操交口稱贊了。

  秦周冷冷道:“在文舉看來,現在收回郡守的權力是為皇上辦事,可一旦何進成功剪除了十常侍,青州這百戰之地只怕會被何進立刻以朝廷之名變成自己的的勢力范圍。要知十常侍畢竟時日無多,就連那個勢利眼陳琳今晚在子義來之前都說:鏟除十常侍,就象在火爐子燒雞毛一樣容易。”

  太史慈開始相信秦周對自己所說的要把北海托付給自己的那一番話了,這並非是因為自己就是善男信女,只不過因為秦周在經過了黨錮之亂後,對任何人都很難相信,看穿了宦官和外戚都是禍國殃民的大害,所以寧願青州現在還是州郡各不相擾,維持各種勢力的平衡,才是對當今朝廷最有利的事情。

  太史慈第一次對秦周產生了一絲敬意:這才是老成謀國的忠臣啊!

  秦周看著太史慈道:“這幾年我一直在觀察子義,這幾天更是如此,又聽聞了你西北六縣不少的傳聞,知道子義在西北六縣提倡什麼‘制’……對了‘制衡’,更與劉氏宗族井水不犯河水,就知子義不同於其他豪強。雖然昨晚初見面時老夫還有一絲疑慮,但一見管寧對子義的態度,我就明白自己沒有看錯人!因為管寧是這天底下最急於為民請命的人。”

  太史慈這才明白為何昨晚到今天的短短時間內秦周對自己前倨而後恭,原來有這許多內幕。

  可惜秦周錯估了形勢,但這也不怪秦周,畢竟任誰也想不到何進會蠢到召各地豪強進京,更蠢得獨自進宮讓人家十常侍殺。到那時天下大亂,朝廷上哪來的什麼可控制地方大權的人?

  不過太史慈卻不會去捅破這張紙,畢竟秦周能夠這樣想,又有把北海托付給自己之意,對自己的實力壯大實有好處。

  只是想不到臨淄的形勢竟微妙如此!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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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5 14:08:1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11:35 編輯

正文 第三卷 第一章夜探         
  

太史慈進自己吃飯的地方時,已是夜深人靜之時,小貂蟬撐不住眼皮,早回房睡了。
  
徐盛這夜貓子已經在那裡等了半天。正興奮地坐立不安。看見太史慈悠然自得地進來,連忙道:“主上,一切都已布置妥當。”

  太史慈坐了下來道:“慢慢說。”

  徐盛拿出一幅地圖筆劃道:“原來這張舉的住處離我們並不遠,就在這幾天街的後面。可惜守衛森嚴,我們的人沒有辦法混進府中知道張舉的具體住處。”

  太史慈仔細看了看,問道:“與他同住在這個院落的有什麼人?”

  徐盛搖頭道:“這張舉排場大得很,在臨淄居然有自己的府宅,這宅子規模不比刺史府小。”

  太史慈皺眉,心知這張舉定是籌劃了多年,只怕在臨淄的還有不少勢力觸角。

  徐盛卻會錯了意,解釋道:“不過院落的布置並不復雜,很容易找。畢竟臨淄的房屋風格大同小異。”說著就連比帶畫的講出自己的猜測。

  太史慈也不解釋,更放下心事,聽徐盛的分析,良久,才滿意道:“文響,你做得很好,你我這就拜訪拜訪張舉!”

  徐盛愕然道:“就我們兩人?”

  太史慈放下茶杯,淡淡道:“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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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最適合幹夜行勾當。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深時分,太史慈感覺自己便像置身在與眾不同的另一世界裡。沿途雖然有幾股臨淄城的巡夜兵,但均被兩人憑借高超的身手和先進的裝備巧妙躲開,

  不多時兩人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了張舉的住處,從暗處閃出,來到高牆下。這牆雖高,但亦只有臨淄城牆三分一的高度。自是難不倒兩人。轉眼間兩人已經翻牆而過。

  雖然早有心理准備,但太史慈還是對這府宅之大而吃了一驚。府內房捨無數,占地甚廣,愈接近內府的地方,守衛愈是森嚴,接連各院的小路廊道在風燈映照下冷清清的,不聞喧嘩,只遠處間中傳來弄簫彈琴的清音,一片祥和。

  哨樓上均設有鐘鼓,可以想像在緊急狀態下,發號施令,如臂使指。

  若非太史慈和徐盛均是受過這方面訓練的高手,又看過府內房捨的分布圖,兼具適當裝備,根本全無偷躡之法。

  而房子的布局也不像徐盛猜想得那麼簡單。正當兩人茫無頭緒時,腳步聲響起,兩人嚇了一跳,忙躲入旁邊的樹叢中。

  原來是五個婢女打扮的妙齡女子拿著看來是吃東西的錦盒走了過來。

  太史慈兩人大喜,忙悄悄的在後面尾隨。

  不多時卻見這五名女子魚貫走入一道院門之內。兩人也悄悄進入,

  只見四周樹木環繞,花木池沼,假山亭榭,是個較小的花園,布置相當不俗。亭台樓榭,花樹竹林,美景層出不窮。

  這時前面的五名美婢穿過一個寬闊的天井,往這小園裡面的正廳走去,顯是去見張舉。

  太史慈和徐盛精神大振,知道今晚的正菜就在大廳之內,更是小心翼翼,由最近大廳的高樹借勾索凌空橫度往大廳屋頂,倒掛在窗外。由於角度取得很好,很難被人發現,除非有獵犬來到附近,不過兩人身上均有令獵犬討厭的特制藥粉,故無此擔心。

  剛一倒掛在那兒就隱隱聽見大廳中男女交合時喘息的聲音。

  兩人愕然,對望一眼,想不到這張舉居然會在大廳裡行男女之事。忙向屋中窺去。

  下面的場面香艷之極。

  只見張舉和王武均赤身裸體,身下各壓一名美女,身體大動,喘息極為劇烈,顯是正到了緊要關頭。

  那兩名女孩兒的呻吟聲在無限快慰中還有幾絲痛苦,臉上更是帶雨梨花。

  驀地,王武一聲大吼,身體快速從動了幾下,便伏在了那女孩的身上。

  張舉亦沒有堅持多久。

  自始至終,那五名進屋送錦盒的美婢都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仿佛是見怪不怪了。

  好一會兒,張舉和王武才從那兩名女孩身上爬起來,令五名美婢扶這兩名女孩兒下去。

  太史慈和徐盛見這兩名女孩起身時非常困難,纖細修長的玉腿上更帶著血絲,才知道是兩名未經人道的處女。不由大罵張舉兩人殘忍,剛才那麼肆意撻伐簡直就是以淫虐為樂。

  但看到兩女在燈光下因為喘息而微微顫動的白皙乳房後,亦不得不承認眼前的景象非常之誘惑。

  張舉此時已經弄乾淨了下身,穿上了衣服,王武卻盯著兩女緩緩離去的身體咽了一口口水,顯是沒有盡性。

  “還是未經人道的處女過癮!”王武粗聲粗氣道,見張舉已經穿好衣服,連忙也開始收拾。

  張舉淡淡道:“日後成其大事,這種處女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王武點了點頭,又咽了下口水。

  張舉不悅道:“阿武,你不要總想著女人,莫忘記我們到臨淄來幹什麼。”

  王武嘿嘿道:“哪有什麼可想的,一切還不盡在主上的掌握中?任燠和管統那兩個蠢蛋只怕連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張舉嘆了口氣,道:“哪有那麼容易,這天晚上並非大獲全勝,那太史慈並不好對付,仿佛看穿了我的圖謀似的。可我至今還想不出哪裡露出了破綻。”

  王武點頭道:“這白臉小雜碎真是厲害,老子不是他的對手。只怕張純大哥也不行。”

  太史慈在窗外聽王武管自己叫什麼“白臉小雜碎”,氣的眼中冒火,偏又無處發洩,唯有忍了,暗想日後有機會定要多捅他幾刀。。

  張舉冷哼道:“你就知道打打殺殺,多動動腦子,想一想有沒有可能除掉這太史慈。”

  王武詫異道:“主上不是有辦法了嗎?難道不再去鼓動東萊劉氏宗族和高密孫氏家族牽制太史慈了嗎?而且我們不是還可借刀殺人,待宰了任燠和管統這兩個笨蛋後嫁禍給太史慈嗎?”

  張舉搖頭道:“你以為這些世家大族這麼好騙嗎?哪一個家族的家主不是人老成精?豈會相信我們空口說白話?至於嫁禍之計休要再提,以今晚太史慈的態度來看,顯是有所防備,現在只要幹掉任燠和管統兩人讓他們互相猜疑就算達到目的,我們同樣也可混水摸魚。”

  一頓,面目變得無比陰狠道:“不過我已有辦法讓這劉氏宗族與太史慈斗生斗死。”

  王武大喜道:“什麼辦法?”

  張舉陰笑道:“過了這幾天你就知道了,我尚要計劃計劃,幸好許子將的月旦評還要幾天才會出來,這些人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可給我足夠的時間准備。”

  太史慈和徐盛當然也猜不出張舉有什麼主意,不過兩人心中懍然,因為知道這張舉是心狠手辣兼陰險狡詐之人,想出的計策一定毒辣之極。看來要小心防范。

  張舉想起一事,道:“我們現在有多少人潛入到了臨淄城內?”

  王武道:“今天已經陸陸續續進來了一千多人,無一不是軍中經驗豐富的善於格斗好手。這幾天剩下的三千多人也會以各種身份進城。”

  太史慈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現在聽的計劃大都在他的猜想之內,但他沒想到張舉膽大妄為,居然暗中帶來這麼多的士兵。幸好自己已經著徐盛派人回盧鄉搬兵,否則還真不好應付,雖然以現在的人手自保不成問題,但太史慈不想讓張舉為所欲為。

  張舉滿意道:“如此最好,我們就可執行原定的種種計劃。現在臨淄城的名人不少,我看管寧和邴原都可列入我們劫持的范圍內,到時可給我們充充門面!”

  太史慈馬上明白了張舉的意圖,原來張舉來臨淄的一個目的就是劫持名士,然後強迫這些名士為自己辦事或者乾脆借口這些名士在自己處,以証明自己是眾望所歸。

  太史慈暗下決心,回去後定要加派人手保護管寧和邴原。

  王武點頭,又問道:“也不知張純大哥那裡怎麼樣了?”

  張舉笑道:“阿純那裡我反而最是放心,這小子面粗心細,文武雙全,又計謀多端,自是毫無問題。”

  王武嘿嘿笑道:“現在只怕那烏丸丘力居已經被張純大哥說動了。”

  張舉漫不經心道:“草原上的民族最單純,也最野蠻,讓他們向我們漢人這樣耕地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反正占了土地也不會耕種,哪有搶來得容易?完全就是小孩子胡鬧的把戲,所以那些朝廷中的大老們索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他們搶去的東西和女人說成是送給他們的,就算是禮物吧!”

  王武聞言道:“說的也是,我們漢人地大物博,何必跟他們計較?不過這搶來的女人玩起來別有一番風味!操!”

  張舉聞言失笑道:“我以為你轉了性子,正奇怪你這麼半天怎麼一句粗口也沒有呢!”

  王武搔了搔頭道:“娘的,今晚是被那太史慈嚇著了,開始我還想沖上去宰了他呢!現在才緩過氣來。不過那個襄楷真是廢物,枉費主上這麼看得起他,還封他為上賓!什麼‘五德終始說’?狗屁!”

  張舉嘆道:“這才是此次我們最大的失策,你以為我就相信這套東西嗎?最重要的是要讓那些參與我們大事的人相信,今晚太史慈那一番言論最厲害處就在於揭穿了襄楷這個騙子的真面目,讓我們的起兵大事失去了所謂的‘天意’。今天在場就已經有不少人開始對‘五德終始說’將信將疑起來,這絕非好事。”

  頓了一頓道:“幸好我們已經借襄楷之口散布了謠言,現在‘洛陽人妻生子兩頭,此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之征也’的謠言已經遍布天下,更重要的是那個野心極大的劉焉已經相信了襄楷說的‘益州有天子氣’的鬼話,自請去益州了,換來了個劉虞,也算是失中有得吧!”

  太史慈聞言一驚,心叫厲害,這張舉果然詭計多端,這麼輕易地就把劉焉這只猛虎調離了幽州!更重要的是張舉看人果然有一套!居然可看透貌似忠臣的劉焉的為人。

  下面的王武聞聽此言,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張舉對太史慈恨得咬牙切齒。如此想來,只怕太史慈當真對他們的圖謀有所察覺。駭然道:“難道我們軍中有太史慈派出的奸細?”

  張舉搖頭道:“就算有,太史慈也不可能知道我們真正的行軍部署,要知道我們起兵之事只有幾個人知道,而且都是信得過的死黨。哼!說又說回來,我們軍中必有奸細,因為我才不信這太史慈會真心投靠孔義當朝廷的忠臣,所以只可能是這太史慈也是有野心之人,否則今晚他這麼針對我們就無法解釋了。”

  太史慈聽得呆了起來,沒想到張舉竟會才到這上面來,不過仔細想一想,似乎張舉這麼說也無不可,只不過自己的“野心”和這等狼心狗肺之徒不同。

  王武不解道:“既是這樣,主上何不趁現在下手,除去這太史慈。過幾天我我們的人就都進城了。”

  張舉冷哼道:“你以為我不想嗎?關鍵是既然這太史慈也有野心,此次來到臨淄他會少帶人嗎?而且久聞太史慈軍勇冠青州,這幾年來有多少對富饒的西北六縣打主意的黃巾賊被殺得片甲不留?要知道青州這些這些黃巾賊無一是易與之輩!難道你不記得差點要了你命的臧霸了嗎?莫忘記臧霸可是太史慈的手下敗將!”

  王武聞言一震,心有余悸道:“臧霸那狗雜碎端的厲害,雖然武功只與我在伯仲間,但拼起命來可真讓人頭疼,哼!不就是玩了他那個奶媽嗎?臧霸能吃的她的奶,我就吃不得?他媽的,那婆娘年紀不小,偏偏又白又嫩,長得那麼風騷,拿來玩玩是看得起臧霸那狗雜碎……”

  卻看見張舉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下面的話不敢說下去。

  張舉陰沉道:“臧霸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招攬他還來不及,要不是你好色誤事,豈會有今日的局面?”

  王武嚇得汗流浹背,不敢吱聲。

  張舉緩過語氣道:“算了,事已至此,不說也罷,不過此次起兵之後臧霸休想活命!只怕他至死都想不到將來要他性命的是他視為生死之交的朋友!”

  太史慈在窗外聞聽此言心頭大震,自是打起精神聆聽。

  不過張舉顯然不想在這方面多費唇舌,把話題又轉移到太史慈身上道:“這幾年來,誰也不知道太史慈真正的實力究竟如何,因為對黃巾軍的抗擊,太史慈根本就沒有出動正規軍隊,完全是由各縣的太史慈所謂的‘民兵’完成的。如果太史慈的正規軍隊出手呢?”

  王武不服氣道:“這都是傳聞,豈能當真?一群賤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哪有我漁陽子弟悍勇無雙!“

  張舉心知就算是跟著粗人解釋這是偵察的結果而非傳聞,王武也不會相信,而且也不想打消王武的志氣,點頭道:“你有此志氣最好,日後還要靠你的勇武征戰天下。”

  王武轟然應是。

  張舉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總之現在已經布置的七七八八了,朝廷上那廢物皇帝只知道賣官,何進和十常侍斗得不亦樂乎,再加上涼州韓遂起兵,朝廷已經抽空了軍隊,根本就是無軍隊可用,哪有能力約束地方?冀州刺史韓馥被州郡之間的矛盾燒得焦頭爛額,正好便宜我們,那新來的幽州刺史劉虞生性懦弱,治理地方倒有一定的才華,帶兵打仗一竅不通,哪敢來管我們?現在就剩下這個青州,一定不能讓孔義控制了青州六郡的權力,否則只會便宜了太史慈,將會對我們極為不利。至於公孫瓚,哼,匹夫之勇,還不是手到擒來?再加上用計牽制太史慈,我看天底下誰能阻我成其大事!”

  王武見張舉已有困意,忙站起身來,道:“如此,主上就歇息吧。”

  張舉點頭,想起一事,道:“剛才那兩個女婢就歸你了,就好好享用吧!”

  王武聞言大喜,淫笑道:“今晚我定要操得那兩個騷貨生不如死!”

  太史慈和徐盛差一點要掩耳不聞。

  雖然還有許多疑問,不過今晚目地已經達到。太史慈與徐盛忙按照來時的原路出了張舉府,回到了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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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一覺醒來,精神煥發。

  昨夜的疲勞倦累一掃而空,還少了很多心事。因為他終於清晰無誤地知道了張舉此次來臨淄的圖謀,雖然他還沒有想到張舉有什麼辦法可挑動劉氏宗族全面對抗自己,但至少眼前,以孫邵的態度看來,顯然並不想與張舉合作,畢竟以孫邵智慧當然很容易就能看出張舉借刀殺人的居心。

  而且就算太史慈不把自己真正的實力暴露出來,從表面上看,太史慈的實力此時也已經超過劉氏家族不少,以劉氏家族家主劉方的老道豈會輕易相信張舉?

  如此一來,只要監視張舉的行動,當可偵察出張舉對付自己的手段。

  比較麻煩的是臧霸背後的黑手,張舉昨晚上並沒有說出出賣臧霸的人是誰,而且就算到泰山郡去找臧霸不是容易的事情,不說即便是找到了臧霸能不能見到他,單就是說到泰山賊寇的派系就有很多,大的勢力就多達三股,除了孫觀和臧霸這一股外,還有叔孫無忌和勞丙兩股不弱於孫觀與臧霸的勢力存在,要不是朝廷連年派兵對其進行圍剿,只怕臧霸和孫觀這一股根本就不夠看,想想就讓人頭疼。

  看來只好寄希望於歷史的慣性,相信歷史變化不大,在這場戰亂中臧霸會毫發無傷。

  至於說張舉的起兵造反太史慈到反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張舉太小看幽州太史劉虞了。

  劉虞,字伯安,東漢皇室成員,是漢光武帝劉秀的第九個兒子東海恭王劉強一支,乃東海恭王劉強的六世孫,在眾多東漢皇室旁支中,實在屬於出類拔萃的人物。

  他的祖父劉嘉,曾任光祿勛,父親劉舒,官任丹陽太守。但是,他並沒有靠祖父的蔭蔽,年輕時只在郯縣任戶曹小官,官任郎中,之後由於討伐黃巾賊和烏丸有功,累升至幽州刺史、甘陵相。東漢末年,各路諸侯無不是靠著鎮壓黃巾軍或是抵抗少數民族入侵而積攢起自己的勢力的,不過,劉虞討伐叛逆的手段卻與別人頗有不同。

  就拿對付張舉來說,劉虞身為幽州刺史卻並不馬上整飭軍馬,准備打仗,而是“罷省屯兵,務廣恩信。”這在其他人看起來,絕對的書呆子氣,但以太史慈這後來人看來卻非常佩服劉虞高超的政治眼光,因為張舉的作亂,打得旗號,就是利用昨晚上張舉自己說的襄楷散布的謠言“洛陽人妻生子兩頭,此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之征也。”實則是利用無的重視說的愚民作用來挑動人們對於漢室威信的不信任。而劉虞所作的,就是要恢復朝廷在老百姓和少數民族之中的威望,這絕對是對叛軍的致命打擊。

  之後,劉虞又看清張舉作亂的最大助力是烏丸貴族,便“遣使告峭王等以朝恩寬弘,開許善路。”兵不血刃的把烏丸貴族給收買了。劉虞再來個“又設賞購舉、純。”,二張便只有落得個“舉、純走出塞,余皆降散。純為其客王政所殺,送首詣虞。”的下場。

  絕對符合兵法當中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精義!

  至於說任用貧寒的皇室宗親劉備抗擊張舉只不過是為防萬一的後備之舉。

  張舉怎可能斗得過劉虞呢!

  現在只希望盧鄉的暗中派來的精兵隊員早一點來到臨淄,那就不怕張舉在臨淄搞出花樣來了。

  太史慈也想過現在就除掉張舉,不過對自己擴張在青州的勢力的意圖不利,只能作罷,想想自己變得越來越功利,太史慈暗自凜然,告誡自己不要變成不擇手段的梟雄才好。

  正在出神,房門卻被推開,小貂蟬不避男女嫌疑地跑進屋來,看著坐在床上發呆的太史慈,叉腰道:“大懶蟲,快起來。我們都在等你吃飯想要餓死大家呀!”

  太史慈看著逐漸開朗起來的小貂蟬,心中歡喜。連忙讓小貂蟬出去,自己起來換衣梳洗,卻沒有注意到小貂蟬有性格地嘟著小嘴邊出去邊喃喃道:“好心過來幫你梳理,卻趕人家出去,還說什麼當人家是妹妹,好稀罕嗎?哼!”

  但她那絕世難找的玉容卻一紅再紅,美過了天上的晚霞。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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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11:47 編輯

正文 第三卷第二章出游(上)         
  

太史慈來到廳堂時徐盛、馬鈞、步飛煙和正噘著小嘴的小貂蟬正等著他共進早膳。
  一陣狼吞虎咽之後,心情大好的太史慈才注意到小貂蟬氣鼓鼓的坐在那裡,奇道:“誰惹我們秀兒了?”

  徐盛在旁邊偷笑,小貂蟬白了他一眼,待徐盛丟了三魂七魄後,才幽怨地看著太史慈道:“還說人家是你妹妹,一天到晚看不見影子,起床也不讓人家幫你收拾屋子,哼!”說著小嘴一扁,那雙似要滴出蜜汁的雙目竟微紅了起來。

  太史慈被小貂蟬看的有點失魂落魄,旋又被其傷心的模樣嚇了一跳,聞聽小貂蟬的話又大感頭疼,但苦於不能解釋說自己實在不敢與她多接觸,對這未成年少女生出非份之想,雖然這時代的女性結婚生子很早,但太史慈卻自問過不了自己這關。

  唯有安慰道:“秀兒,你誤會了,子義哥哥常年在軍旅之中,早已習慣了自己打理生活起居,不信問你文響哥哥。”

  小貂蟬疑惑地看向徐盛,發現後者猛點其頭,不象說謊,這才破涕為笑,旋又故意板起臉來,嬌聲刁蠻道:“哼!我不管,從今天起,我要親自照顧子義哥哥的生活起居。子義哥哥,好不好!”

  太史慈大感頭疼又心中湧起溫情,連聲答應。小貂蟬歡呼一聲,道:“秀兒終於可為子義哥哥做點事情了,真好!”旋又神色黯然道:“自爹娘死後,我就再也沒有照顧別人……”

  太史慈知道小貂蟬又被勾起了回憶,忙向徐盛打眼色,讓這平常油嘴滑舌的小子想辦法使這身世可憐的女孩開心。

  徐盛連忙故意奇道:“秀兒只幫主上收拾屋子嗎?莫忘記我也是你哥哥……”

  小貂蟬向徐盛啐了一口,道:“想得美,人家發過誓,這輩子只為父母和……收拾屋子。”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細若蚊聲,臉上卻紅透了,誘人之極。

  就算是沒聽清楚她說什麼,看這羞人答答神態,傻子也知道這情竇初開的女孩的心意了。

  太史慈聽得呆了起來,心想這時代的小女孩兒都這麼人小鬼大嗎?

  徐盛雖然失望的要命,但卻更為太史慈高興,向太史慈打了個曖昧的眼神,繼續故意裝糊塗道:“秀兒你剛才說什麼?文響哥哥沒聽清。”

  小貂蟬正為自己失言說出了真心話而害羞不已,此時聞聽徐盛的話語更是大窘,偷偷抬起頭來,發現太史慈正看著自己發呆,又見徐盛在一旁壞笑不已,就連馬鈞和步飛煙都在一旁嘴角含笑,終於忍不住了,站起身來嬌嗔道:“你們都不是好人。哼!”

  言罷,轉身跑了。

  太史慈瞪了徐盛一眼,轉過頭來對馬鈞道:“馬先生昨晚睡得好嗎?”

  馬鈞誠懇地對太史慈道:“太史將軍叫我德衡就好了。”又轉向步飛煙深情地說:“自離開家鄉尋找飛煙以來,從沒有像昨晚睡得那麼好。”

  步飛煙亦感激地看著太史慈,旋又發現徐盛還在旁壞笑,不過這次對象明顯是自己,這才反映過來馬鈞的話中有曖昧之處,也是玉面燒霞,忙站起身來,道:“我去看貂蟬妹妹!”

  馬鈞也不以為意,續道:“昨晚我與飛煙商議,覺得大恩無以為報,唯有投靠將軍,為將軍效犬馬之勞。”言罷卻頗有惴惴不安之意,畢竟自己一無所長,最擅長的卻是這時代被自命清高的文人之流所看不上眼的“制工手藝”,難怪底氣不足。

  太史慈當然知道馬鈞的心態,也不說破,心中卻想著要給馬鈞一個驚喜,讓他日後親眼看看西北六縣不同於常人之處,自會明白以他的本領將會在西北六縣多麼受歡迎。

  但同時也大喜過望自己得到了這個絕世人才,喜色溢於言表,口中當然是極盡歡迎之能事。

  正在這時,外面一名手下進屋來報,說是曹操來訪。

  太史慈這才想起昨晚與曹操的約定,連忙扔下飯碗,換外出的衣服。

  心中卻又湧起了做夢的感覺:天啊!自己竟然會與三國梟雄曹操走馬臨淄!

  在來臨淄前哪會想到此行會如此多姿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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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史慈和曹操並騎出城,前後四周均是曹操帶來的護駕高手,太史慈方面的人卻只有八人,但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本來徐盛竭力堅持讓太史慈多帶一些特種精英,但太史慈認為張舉絕不會在此時用武力來解決問題,經過昨晚的偷聽,太史慈判斷出張舉這幾天只能搞一些陰謀,至於動手,還得在大隊人馬潛入臨淄之後。

  太史慈卻奇怪曹操的至交好友鮑信為何沒有同行,一問才知,鮑信最不耐煩早起,此時正摟著孔義送給他的兩個美婢蒙頭大睡呢。

  看著曹操一臉曖昧的人性化表情,太史慈不由更生出親近之意。

  出了南城門,不到十裡,對於太史慈來說聞名久矣的牛山就出現在眼前。

  老天爺更是開恩,居然下起了小雨,正是賞玩牛山的最好時機。

  遠遠望去,春雨蒙蒙,松柏吐翠、怪石嶙峋的牛山在雲氣蒸騰,波光瀲灩之中顯得格外巍峨秀麗,風光怡人。而在身旁緩緩流過的淄水更是清水漣漪,雲霧彌漫,煙波浩渺,岸旁數百年樹齡的松樹、樺樹直指空際,景致美不勝收。最有趣是細雨中居然仍舊牛羊遍地,風中跌宕著牧童嘹亮的短笛。

  曹操顯是識途老馬,一路侃侃而談,聽得太史慈這名副其實的外來人津津有味。

  “牛山的南面是叢山,北面則是平原,西臨淄河,實乃乃風水寶地,四王陵就坐落在牛山腳下。此時若是雨過天晴,那便桃花盛開,別有一番滋味了。”

  曹操聲音低沉,極具磁性和誘惑力,自有一番動人心魄的味道在其中。

  “所謂‘依山傍水’,牛山之美更與這淄水密不可分,此水發源於泰沂山脈及東南部的魯山山脈,經博山、淄川流入臨淄境內,再北去就是樂安廣饒的小清河了。其源頭是淄川山中的清泉,這一泓碧水從山中湧出後,蜿蜒流經秀麗的牛山腳下,再蜿蜒向北,入小清河後從羊角溝一帶注入萊州灣,淄水由此歸流大海了——當然這要出北城門才看得到。”

  太史慈依眼四下遠遠看去,果然河邊上長滿綠草,河兩岸種著果樹、莊稼。據曹操說,這河水中還有滋味鮮美的鯉魚、螃蟹,乃是臨淄的特產。

  曹操手持馬鞭,指點道:“這淄水宛若穿起無價珍珠的銀絲鏈:沿此水走,公泉峪、天齊淵、馬陘、‘田單解裘處’、齊國上卿高傒墓無不盡收眼中,更縱貫臨淄東部九個大小鄉村。此外還兼容並包了澠水、系水等十幾條大大小小的河流,當真的星羅棋布。”

  那公泉峪傳說是孟子當年來齊講學時居住的地方;而天齊淵為淄河水源之一,秦始皇和漢武帝都曾在此祭祀過天神;馬陘則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這幾個地方太史慈還是聽說過的,否則作為青州人卻一點不知道臨淄名勝的來歷也點太說不過去了。

  不過經曹操這麼一介紹,太史慈才發現臨淄實可算得上是“水鄉”:水域錯綜、葦竹茂密,完全不遜色於江南。難怪臨淄有民謠曰:“水車井,鴛鴦罐,不靠老天也吃飯”。

  這麼豐富的水資源,要是不利用豈非暴殄天物?太史慈這日後青州的主人不禁開始暗暗謀劃起來。

  不過最令曹操稱贊的卻是臨淄那不遜於濟南的天下奇泉,天齊淵、龍池泉……數不勝數、美不勝收、當真是群泉爭歌,水湧若輪。

  太史慈贊嘆之余,對曹操奇道:“孟德兄並非青州人士,沒想到竟然對臨淄的人文地理如數家珍。”

  曹操呵呵笑道:“看來子義入仕青州時日尚短,其實濟南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隸屬於齊國郡,現在雖分為兩地而治,但遺失在濟南郡關於臨淄的地理志書還有不少,曹某是愛書之人,閑暇時自會隨意翻翻。”

  太史慈恍然。

  此時眾人已經來到牛山北麓,紛紛下馬,時值陽春三月,佳木蔥郁,綠茵遍地,淄水湍湍,泉水從山隙間流瀉而出,潺流跌巖,水氣蒸騰,如雨似霧,望之宛若霏霏煙雨,大山南連另一列層巖蠱蟑的山巒,景色使人嘆為觀止。

  那裡就是牛山的第一處名勝——管仲墓。

  以太史慈這現代人的眼光看來,管仲墓相當的宏偉,這墓地高約14米,東西34米,南北近14米。墓前立石碑兩方,一方刻“管仲像”,一方刻“齊相管夷吾之墓”。

  此時上山下山的人絡繹不絕,其中絕大多數是臨淄的百姓,有擔水者,有登山者,其中更不乏嬌柔美麗打扮入時的齊女。更有許多文士打扮的年輕人搖搖擺擺,三五成群,向牛山高處進發。

  沿途的叫賣聲更是絡繹不絕,竟然比城裡還要熱鬧。

  太史慈大感奇怪,正要開口詢問,卻聽曹操嘆道:“早聽說臨淄牛山一年兩度廟會,熱鬧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太史慈這才恍然,想起臨淄風俗,每年農歷三月三和九月九的牛山廟會遠近聞名,熱鬧非凡。在六天的會期裡,人們或游春踏青,或秋日登高,或酬神祭祖,或買賣交易,當真是熙熙攘攘,盛況空前。

  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不就是描繪牛山重陽節勝景名句嗎?

  不由暗罵自己記性不好使,但亦盤算著曹操叫自己出來的目的。

  說真的,雖然自己心知肚明眼前的人將是自己最大的敵人,但仍然阻擋不住自己對他的欣賞,這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令太史慈泛起了雖知沒有可能但仍讓想要說服對方為己效命的沖動。

  或許對方也有吧?畢竟在歷史上曹操曾經多次寫信誠懇邀請太史慈脫離東吳加入曹魏。

  算了,天下萬事不如意者常居七八,豈能強求?畢竟今日彼此曾經真心交往過,也就不虛此生了。

  太史慈放開懷抱,與曹操談笑風生起來。兩人並肩行至管仲墓前,站立凝望。

  兩人的侍衛時自是散開,不打攪兩人說話。

  周圍很多原本在此觀看的百姓見這伙人一個個體性彪悍,並非善與之輩,紛紛離開。

  太史慈大感尷尬,以前在二十一世紀時,太史慈雖然經常執行保護重要人物的軍事活動,但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大人物一出場就擾亂別人正常生活的行為,不料自己今天卻充當了這樣的角色。

  曹操卻已習以為常。

  突然間太史慈發現自己與這時代還是有很大的不相容處。

  正當太史慈在那裡體味這種奇異的感覺時,曹操輕聲道:“子義可知我最佩服的古人是誰。”

  太史慈不置可否,一言不發。心說你領我到此出來,還用說嗎?

  曹操見狀,先是一愣,搖頭失笑道:“是曹某糊塗了,……不錯,曹某生平最佩服的人就是輔佐桓公稱霸諸侯的管仲賢相。”

  太史慈也分不出曹操此話的真假,因為在太史慈的心中想來,曹操的偶像應該是周公才對。

  “周公吐脯,天下歸心”不就是這梟雄的詩句嗎?

  不過周公與管仲還是有相似之處的,畢竟都是輔佐明主一匡霸業的賢相。

  等等!

  太史慈突然反應過來,這歷史上的曹操一直在強調自己為賢相的意願,而且終生沒有議論廢立皇帝之事,倒是曹操的兒子曹丕纂位。難道曹操就真的是天生奸雄嗎?

  最關鍵處是太史慈知道人們對於曹操的印象都來自於羅貫中的《三國演義》,那可是把蜀漢當成正統的小說,而且人物的塑造都是臉譜化,基本上這人物出場時是什麼性格,一直到死都是這種性格,沒有變化,沒有發展,甚至連形成的原因都沒有。

  以小說而論,由於人們對三國人物的固定認識,這種放在其他小說中極為失敗的人物描寫方法,在《三國演義》中反而非常成功。

  可是在現實生活中,有哪一個人是憑空產生的神物?須知任何人做事都是有原因的,性格也是後天形成的,豈會天生就有好壞之分?

  自經過昨晚與秦周的交談後,太史慈對這時代的人物的看法已經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逐漸的開始擺脫《三國演義》和史書的束縛。

  就拿昨晚秦周論及宦官時來說,這老狐狸明顯區別一般的清流黨人,秦周以為宦官未必就一無是處。

  “比如司馬遷公,一部《史記》足以傲視古今,那是任誰也否定不了的大才,再比如說本朝的蔡倫公,他發明的紙質量遠超前代的那種粗制的紙,使我大漢的文化精華得以更為廣泛的傳播,此二公為我深所佩服。就是那個弄權的張讓也非一無是處,聽說他去年發明了灌溉用的翻車,大大提高了糧食的出產,也是有功於社稷。”

  至於說到曹操的祖父曹騰,秦周更是由衷的佩服。

  “舉目滿朝文武,哪有一人可象曹騰一樣不計私利,一切以國事為重,舉賢不避恩仇?比如我那老朋友種嵩,居然誣蔑曹騰接受賄賂,先皇安帝要嚴厲懲處種嵩。反是曹騰替他求情,還推薦種嵩出任高官。曹騰去世後,種嵩升為司徒,便是曹騰死前有意安排的。這又是何等的心胸?可恨我秦周醒悟太晚,出獄後這曹騰已經去世,可惜、可惜。幸好孟德深得乃祖遺風,我心甚慰。”

  秦周為曹騰黯然神傷的樣子此時仍然猶在眼前。

  難怪他見到曹操那麼親熱!

  如果說孔融的親近曹操乃是因為曹操的驚人文采,那麼秦周接近曹操則是認為曹操是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才。

  看看歷史,太史慈恍然發現曹操前半生所做之事根本就是以大漢臣子的身份捨生忘死的盡忠。

  那梟雄的形象當是在不斷地政治和軍事斗爭中逐漸形成的。

  太史慈忽然想起了一個笑話:假如救了漢獻帝的人是劉備,那麼劉備會怎麼對待漢獻帝呢?會不會把自己的大權交出去?答案不言而喻吧!

  哼!劉備被殺曹操就是輔佐漢室,曹操殺劉備就是大逆不道!哪有這樣的道理?說穿了不過是一場政治游戲而已。

  至少曹操是一位改革家,他看到了東漢的弊病所在,竭力打倒世家大族的封建割據,雖然最後失敗於自己扶植和依靠的其他世家大族手中。

  而且曹操似乎一直以自己並非名門望族為恥,畢竟自己的祖父是宦官,這種人其實最需要的就是社會對他的認同,所以才會有曹操日後不斷討好各個世家的種種行為,並且最終把自己變成了皇親國戚。表面上是勝利了,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屈服。世家大族的接受曹操實則是曹操思想投降的結果。完全極端地只看門第出身的九品中正制的實行就是曹操心靈歷程的最好証明。

  正如魯迅所說:奴隸一旦當了主子,比原來的主子更凶。

  可以說後半生的曹操看似風光,內心卻有無窮的悲哀,哪裡還有年輕時藐視權貴和此時在濟南以鐵腕政策打壓世家大族的豪情?

  不過曹操如能加入己方,那麼他的這種顧慮在西北六縣絕對不是問題,因為西北六縣是絕對不講出身的地方。人人身份平等,甚至只要有才能,反而更能得到尊敬。

  要知曹操予人最大的印象是多疑,其實這是一種深深的自卑造成的,正如《紅樓夢》中的林黛玉,在賈府中寄人籬下,無依無靠,不多疑敏感才怪呢!

  曹操的悲哀在於出身的低下,他必須時時刻刻地防備別人對他的敵意和輕視並由此可能產生的陷害和傷害。

  想到這裡,太史慈的一顆心霍霍跳動起來,那個一直埋藏在心中的收服曹操的膽大包天的念頭不可遏止的膨脹開來。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

  曹操看太史慈不說話,自顧自地說下去:“尊賢尚功, 任人為公,不拘一格,嚴管慎用,樹人育才,千金納賢,這是管仲用人的六朮,更是齊國稱霸諸侯的保証。想我曹孟德生之也晚,恨不能在管仲他老人家門前為一小吏!”

  太史慈道:“賢相已逝,孟德兄還需往前看,以孟德兄之才,日後定會有功於社稷。”

  曹操搖頭苦笑,嘆道:“哪有那麼容易?”轉過頭來懇切道:“子義,我與你一見如故,有種說不出的親切之感,或許這就是我前些日子看浮圖經文中所說的‘緣分’吧?所以今日才約子義出來,心中有些自聞得子義大名以來就存在的疑惑希望子義能指點一二。”

  太史慈這才明白曹操約自己出來的原因,看來眼前的這個在濟南銳意進取的改革者頗有心力交瘁之感,看來曹操這濟南相正如自己所料,當得步履維艱。

  太史慈看著眼前的這個被後世人成為梟雄、此時卻滿臉剛毅的曹操,心中湧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有同情也有敬佩,也用無比誠懇的語氣對曹操道:“孟德兄太客氣了,太史慈能與孟德兄縱論天下實是平生一大快事,歡喜還來不及呢!”

  曹操大喜,贊道:“好,子義快人快語,深得我心。”一頓道:“子義可知我這兩年在濟南的作為?”

  太史慈點頭道:“孟德兄大才,濟南歷來淫祠橫行,豪強地主借此把持郡治,歷代官員屢禁不止,無能為力,想不到曹兄快刀斬亂麻,居然使濟南吏治為之一清,可以比擬古之西門豹了。”

  曹操搖頭道:“愚兄哪敢與西門豹相比,濟南的情況也並非外人看到的那麼簡單。”

  看著太史慈認真聆聽的樣子,曹操苦笑道:“濟南的豪強們勢力根深蒂固,與朝廷當權者的關系又是錯綜復雜,就說我在濟南杜絕淫祠這件事情,就已經引的天子震怒了。”

  太史慈聽得莫名其妙,雖說早知道漢代的皇帝特別迷信,但是淫祠為害青州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皇帝不高興個什麼勁兒啊?

  曹操一看太史慈摸不著頭腦的樣子,不由笑道:“子義年方弱冠,又身強體壯,當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仿佛怕別人聽見,壓低聲音道:“子義可聽說過道士煉丹之朮?”

  太史慈點點頭,這個他當然知道,這完全是騙人的把戲,那些煉丹的道士練出來的東西與其說是仙丹,倒不如說是毒藥,三國時代就有種從漢代叫做“五石散”的東西,記得二十一世紀時看過魯迅先生一篇滿有趣的文章:《魏晉風度及文章與藥及酒之關系》,那裡面就寫著這種所謂的“仙丹”,說是身體弱的人吃了就可以強身健體。

  不過在太史慈看來,還是魯迅先生說得對,這東西絕對是鴉片煙一樣的東西,吃了後要經常活動,說是要發散藥性,否則會死的,而且脾氣變得暴躁,吃東西和喝酒也有諸多的講究,皮膚也變得纖細敏感,穿上新衣服就會磨破皮膚,只能穿舊衣服,更不能洗澡。

  這種東西聽名字就知道是五種石頭做成的,哪會是什麼仙丹?據說三國魏晉南北朝有不少人就是吃這種藥死的。

  不過煉丹之朮與淫祠有何關系?

  曹操看著太史慈的樣子,就知道太史慈盡管知道但所知不多,唯有耐心道:“道家所謂的煉丹之朮實際上分為‘內丹’和‘外丹’兩種,外結金丹當然是指用藥在煉丹爐中煉制,而內結金丹則是指‘采陰補陽’之朮。”

  太史慈失聲叫道:“什麼?”

  采陰補陽?不會吧?那不是武俠小說中的邪門武功嗎?難道還真有這種東西?

  曹操看著太史慈大驚小怪的樣子,為之啼笑皆非,他倒沒有想那麼多,反倒覺得太史慈吃驚是正常的,畢竟太史慈的年紀擺在那兒呢。

  曹操笑道:“子義莫驚,‘采陰補陽’之朮自古便有,《黃帝內經》和《素女真經》中均有記載,采女子體內的精華與男子本身的精華結合,結成內丹,據說可窺天道。這遠比修道之人數十年皓首窮經獨自面壁苦練才能得道成仙要快得多,當然誰也沒有見過。”言罷滿臉的譏諷,顯是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屑一顧。

  不過曹操這些話太史慈倒是很好理解,以前看《覆雨翻雲》、《破碎虛空》等書時對道家的那一套理論有一些研究,看來曹操所謂的“內丹”指的就是什麼“道胎”和“魔種”與女子交合後體內產生的什麼“太極循環”吧?那個與所謂“妖女”結合過的傳鷹和與秦夢瑤結合過的韓柏不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嗎?

  曹操的不屑一顧也在太史慈意料之中,歷史上的曹操那首《龜雖壽》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在所有人都在尋求長生不老的時候,曹操卻發人深省地寫道:“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提倡保養身體可使壽命變長。這也是讓太史慈佩服曹操的一個地方,就是從不自欺欺人,不相信人能長生不老,而那句詩的說法類似於現代的保健學觀念。

  說到這裡,太史慈有點明白曹操為什麼被皇帝罵了。

  果然,曹操苦笑道:“那些濟南的淫祠每一年都會為天子送去一些未經人道但已深諳男女之事的所謂‘神女’,供天子采陰補陽,以求長身不老。那班道士說,濟南的神女天人交感,深得日月之精華。”

  太史慈也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曹操續道:“這還不夠,淫祠中出產的五石散也是天子采陰補陽時離不開的東西,我這麼一鬧,天子連五石散都吃不上了,又是一項罪名。”

  太史慈聞言,把自己內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這五石散真的能強身健體嗎?嘿……讓天子龍精虎猛?”

  曹操瞥了太史慈一眼,道:“看來子義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五石散的功用並非只有強身健體,他還有壯陽之用。”

  太史慈眼睛瞪得大無了可大,不過想想也有道理,那五石散服用之後身體變得無比敏感,而且需要大量出汗才能發揮藥性,還真像是春藥。

  記得魯迅先生說,這種藥是在三國後期大文豪何晏那裡得到發揚光大,據說何晏因“耽聲好色”而“始服此藥”,然後就“體力轉強”,如此看來定是沒錯了。

  經曹操這麼一說,太史慈這才明白曹操的壓力現在有多大,上擠下壓,當真是難受之及。

  曹操嘆道:“就在兩個月前,天子就嚴令我再開淫祠,並要我今年進貢‘神女’及五石散,眼看濟南民風稍有好轉,現在又要重蹈覆轍……”曹操已沉重的有些說不下去了。

  太史慈也不知道怎麼勸慰曹操,看來日後不久曹操的出任東郡太守與此大有關系。

  曹操拍了拍欄桿,道:“也不知我這濟南相還能當多長時間,不過我也不打算改變我心中的主意,眼見我大漢朝政日益混亂,我等身為漢臣豈能坐視不管?”

  轉過頭看向太史慈道:“子義,你雖年少,但才華橫溢,不必說你那些發人深省可以傳世的句子,單就是這幾年你在東萊西北六縣的作為也已經引人注目了,別人或許只看到了你西北六縣的富裕,卻沒有看到子義你與眾不同的治理地方的奇思妙想。”

  太史慈連忙謙虛。

  曹操一擺手道:“子義不要與我客氣,愚兄只是想知道,日後不管我何去何從,如能再有機會掌管地方的話,子義何以教我?”

  言罷,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太史慈。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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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0-25 14:13:17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風陵渡 於 2011-10-26 12:09 編輯

正文 第三卷  第三章出游(下)   
      
  
太史慈看著眼前這個在後世被無數人唾罵的“奸雄”,心中竟然微微痛了起來,想起了屈原那句“雖九死而不悔”的心聲詩句,哪裡還說得出話來?

  曹操看著太史慈的眼睛,微微一愣,他分明從太史慈的眼中看到了敬佩與憐憫的神色。輕聲道:“子義……”

  太史慈這才驚醒,忙岔開話題,道:“孟德兄言重了,我哪有什麼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置之萬物而皆可的方法,不過是‘實事求是、因地制宜’八個字而已。”

  曹操聞言眼前一亮,喃喃道:“‘實事求是、因地制宜’……”

  太史慈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也沒有一個人十個手指頭一般長,人與人、物與物、地域與地域之間的差異始終存在,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所以在這裡天經地義的事情,在別的地方可能就錯得厲害。”

  曹操不自覺的點頭,沉思道:“我當然懂子義的意思,這就如子義昨晚在宴會上作出的實例一樣,五德終始說有道理,但未必適用於任何事物。”

  太史慈聽得心中大贊:不愧是改革派的人物,思路就是靈活而且敏捷。於是開口道:“正如孟德兄所言,我西北六縣與其他地方不同,但有一句話要送給孟德兄:不要把任何一種希望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曹操苦惱道:“子義說的我明白,可是我遭遇的情況與子義不同,子義可以憑借自身的實力跟劉氏宗族玩什麼‘權力制衡’,但我沒有那個資本,無論是濟南的世家大族,還是其他地方的世家大族,根本就是鐵板一塊,即便是我要收拾這些豪強,也要依靠其他與之勢不兩立的豪強,才能動得了他們,可是舊豪強被打倒,新的豪強馬上就會出現,正如地裡的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

  太史慈心中暗嘆,這時代的人畢竟有其局限性,賢明聰慧如曹操者也無法讓自己的思維超越歷史。眼前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曹操是看不出他所謂的打擊豪強地主實際上是一種同階層內部的爭權奪利的狗咬狗一嘴毛的行為。從某種意義上講,自己和歷史上的曹操都屬於豪強地主之列。

  大家相互之間攻伐的所謂理由不過是一種一戳即破的無聊理由罷了。

  在歷史上,因為曹操的得勢,曹氏家族和夏侯氏家族成為當時最炙手可熱的世家大族,可到最後又如何呢?還不是讓司馬氏謀奪了曹魏的江山?

  可是這些歷史事件僅僅是一個表象而已。

  東漢的政治出現眼前的這種局面,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實則在漢光武帝建立東漢時就埋下了敗亡的陰影。

  簡單說來,從現代的眼光看,兩漢王朝名為一體,但在政治舉措的實施上相差甚遠。

  西漢王朝在整個華夏民族的歷史上屬於草創時代,這與建立西漢的劉邦的市井出身有著很大的關系,劉邦這個不學“有”朮的流氓無賴(在這裡是褒義詞,指做事全無成法的革新派),在建國後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王朝象秦朝一樣迅速的滅亡,可是以他的智慧和眼光實在看不出秦王朝到底敗亡在哪一點上,所以才會出現在後人看來分封諸侯導致中央集權分散的政治笑話。

  不過亦不得不承認這才是改革者的心胸,笑罵由人笑罵,這人世間的道路哪個不是由人從無路中闖出來的?

  要知道即便是後來的文景之治,武帝之用董仲舒的思想管制,霍光的專權,宣帝的稱雜霸,都離不開一種試驗性質,所以整部西漢歷史在我們的眼中看來當真是驚心動魄,瑰麗雄奇,偏又讓我輩華夏子民熱血沸騰,無限向往大漢盛世!

  不過東漢的君主,就沒有這種“創作”的機會了。其中主要的原因則是劉秀在東漢帝國的粗胚胎穩定之後,國家的立法根本不能展開,因為在西漢末年民間世家大族已經興起,這是劉秀無法撲滅的,在如此情況下,東漢的君權既然要保持各地方的均衡,就不能把自己的施政方針根據實況合理化,就連三公都是虛設,宦官和外戚的輪流執政到頭來仍是一種寡頭政治。

  眼下的州郡之間的斗爭就是這種失敗的政治的集中表現。

  要知道東漢官僚機構的組織,由上至下,只用刑法做主宰,沒有民法的支持。法律既不能相次展開,而民間經濟發達到某種程度後,政府在技能上根本無力處理社會所產生之各種繁復問題。朝中的權力斗爭,卻仍以道德名義作張本,其中女後,外戚,宦官,朋黨攪作一堆,公事與私事混淆。在如此情況下朝政不亂套才怪呢!

  每次一想到在官渡之戰時,曹操和袁紹一個說自己是奉了天子詔,一個是奉了衣帶詔這種拿仁義道德當遮羞布的行為太史慈就感到可笑。

  再想得遠一點,其實在三國魏晉南北朝時期,沒有一個人物可以在建立新的政治制度上開宗立派。即便是曹魏政權沒有被司馬氏篡權,甚至是讓曹操再活五十年,以當時的中央政府的能力和眼光仍然無法解決世家大族把持政權的政治寡頭的局面。

  總結起來說,幾百年的亂世究其根本實則是亂在了不合時宜的制度上。

  那是要到隋唐時期,才會得到根本的解決。

  太史慈在古代生活了幾年,越發清晰透徹的看明白了這個問題。

  因此對太史慈而言,他現在的任務並非是實行什麼虛無飄渺的“民主”,更不是簡簡單單一統天下便算完事了,而是要開創一種切實可行的制度,比如像歷史上的三省六部制,這樣才能避免這種長達幾百年地在政治上的毫無秩序的局面。

  至少也要打破世家大族的寡頭政治,扶植起新興的勢力階層作為自己建立王朝的基礎。

  所以統一天下只不過是太史慈要做的第一步,為新的政體制度和思想張本才是太史慈想要的。

  這也是太史慈此來臨淄收服管寧後欣喜若狂的原因。

  哼,既然這時代的人都拿所謂的道德說事兒,自己何不利用這一點?用管寧的聲望去傳播自己的主張?其實昨晚自己對“五德終始說”的一通歪解就是出於這個目的。

  但這些舉措都應該是此間事了,回到西北六縣,甚至是在謀奪青州之後要進行的事情了,現在一個麻煩接一個麻煩,太史慈哪有精力顧及此?

  不過自己總不能給曹操講這些東西吧?要知道眼前的曹操仍然是東漢的忠臣,自己的這些全然否定東漢政治體系的話在曹操聽來是絕對的大逆不道而且是匪夷所思,即便曹操是個改革家,但也不是能夠接受這種思想的改革家。

  太史慈為難的撓了撓頭,這時他看向管仲的墳墓,猛地靈機一動,計上心來,心神大定,轉頭微笑看向曹操。

  曹操看著太史慈先前為難的樣子,原本已經有些失望,不過卻不會因此而瞧不起太史慈,畢竟讓太史慈在短時間想到一種解決東漢政治弊病的方式太過難為眼前這個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了,不過他多麼有才華。

  但此刻看見太史慈神色一緩,雖然有點不敢相信,但心中忍不住又燃起了希望。知道太史慈已經為自己想出了好辦法,不由大喜。

  他卻不知太史慈久不開口的原因並非因為別無良策,而是因為實在想不到好的措詞可令他接受。

  只聽太史慈開口道:“孟德兄這麼佩服管仲丞相,應當知道管仲丞相以發展商業為治國根本吧?”

  曹操點頭道:“不錯,自古以來,齊魯大地地近大海,民風與中原的農耕地帶截然不同,漁鹽冶鐵甲於天下,春秋戰國時期,齊國本就是個商業氣息極濃的諸侯國,就是在現在,青州的商業也是全國首屈一指的繁榮。”

  不過曹操心中卻莫名其妙,不知道太史慈為什麼忽然扯到這些事情上面。

  太史慈不動聲色的接著說道:“齊國因為管仲成為東方霸主,靠的是商業,戰國時,商鞅輔佐秦國,使其成為西方霸主,卻用了完全不同的手段。”

  曹操接口道:“商鞅之才確實不遜於管仲,他靠在秦國發展農業使秦國一躍成為戰國七雄的最強者,如無此人為秦國打下良好的基礎,後來的秦始皇要一統天下,恐怕並非易事。”

  太史慈搖頭道:“應該是癡人說夢才對。”

  不理曹操的詫異,一頓又道:“孟德兄可知道同是法家的改革家,管仲和商鞅為何改革的道路如此不同?”

  曹操被太史慈這奇兵突起的一問問得一愣,這種問題他何曾想過?

  不過曹操本就是一個喜歡虛心向別人請教的人物,不恥下問的道:“還請子義一開茅塞。”

  太史慈緩緩道:“依小弟看來,這還與不同民族的生活習性有關。”

  看著曹操露出沉思的樣子,太史慈續道:“齊國自太公姜尚立國後,由於齊國水域的發達、土地的肥沃,再加上姜尚帶去的來自中原的先進的耕種技朮,自然使得齊國的農業發達,而管仲的改革實則是把一個農業大國變成了商業大國。”

  曹操也是一點就透的人物,恍然道:“這麼說來,那秦國上下本是游牧民族,大多數百姓居無定所,所以同是法家人物的商鞅就選擇了發展農業的強國之路。”

  太史慈點頭道;“不錯,這就是我說的‘因地制宜’,這兩位先賢敢於打破前人定下的規矩,讓人佩服。”

  一頓道:“不過秦國卻在後來放棄了第二次改革的機會。”

  曹操略一深思,開口道:“子義莫非指的是呂不韋?”

  太史慈越發地驚訝曹操的敏捷思路,接口道:“孟德兄所見不差,其實在戰國後期,秦國的農業已經非常發達。都江堰、鄭國渠的水利,還有被稱為天府之國的巴蜀均被大力的開發。”

  曹操自是同意這說法,贊嘆道:“是啊,想當年秦始皇的軍隊超過百萬,又是常備軍,如果沒有充足的糧食儲備,如何能統一六國?此時的秦國哪還有半點游牧民族的那種簡陋野蠻的生活方式?”

  太史慈卻嘆道:“是啊,可就在這時,秦始皇偏偏殺了呂不韋。”

  曹操詫異道:“可是子義,若非呂不韋蓄意謀反,秦始皇焉會對付他?”

  太史慈搖頭失笑道:“呂不韋謀反?那是秦國的史官寫的,要知秦始皇最會的就是焚書坑儒,這種在高壓下寫成的史書如何教人信服?哼!我只知道秦國貴族的利益在商鞅變法後全在土地上,他們怎麼會容忍秦國出現呂不韋這種異類呢?莫忘記呂不韋是何出身。”

  曹操想起“奇貨可居”這個成語,又想起了《呂氏春秋》這本強調實用性的雜家代表作,再想想呂不韋自入秦後的銳意進取的所作所為,這才恍然道:“依子義的意思,原來呂不韋這大商人有意要在秦國效仿實行管仲在齊國進行的商業改革!”

  看來曹操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不過事實本來如此,如果不是呂不韋的改革觸怒了秦國貴族,哪會下場如此淒慘,要知商業的利潤是農業的十倍百倍!單是這利益上的差距就會使秦人中的貴族眼紅了,沒有誰會容忍別人損害自己的利益。

  雖然呂不韋的下場也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排外思想在作祟,但畢竟是次要的,因為在秦國手握重權的別國客卿也為數不少,而且結局都不錯,張儀、甘茂、樓緩、范睢、蔡澤哪個不是証明?即便是慘死在秦二世的昏庸下的李斯在當時也是深得秦始皇的器重。

  太史慈沉重地說道:“這就是改革者的悲哀了,商鞅還好些,畢竟自己的改革大業已經完成,死也值了,自有後人評說他的功過,可是呂不韋呢?死都不明不白,還要被冠之以謀反的罪名。”

  曹操明顯被勾起了心事,一時之間沉默不語。

  太史慈看著曹操,嘆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秦始皇最信服的著作是韓非子的《五蠹》,在這書中韓非子認為商人是國家亂政之源。而呂不韋的所作所為恰恰觸怒秦始皇。從這一點上看,呂不韋遠遠不如輔佐越王勾踐後來定居現在的青州的陶朱公范蠡了。”

  曹操看了太史慈一眼,道:“這人世間可象陶朱公一樣能夠安然地功成身退的人並不多,再者子義也說呂不韋在秦國尚有許多心願未了,豈可功業為就便抽身離去?”

  太史慈搖頭道:“孟德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要改變這世間種種的不合理不一定非要向呂不韋般站到權力的巔峰,還有其他更有效的手段。”

  曹操愕然。

  太史慈笑道:“孟德兄,你以為陶朱公去經商就遠離了政治了嗎?想想那時的諸侯國的背後,哪個沒有大商人的支持?我這些年無非就是在西北六縣教許多人學陶朱公而已。”

  說完大有深意地看了曹操一眼。

  畢竟,有很多話還不方便與相交不久的曹操明說,但以曹操的智慧,自是不難他的意思。

  曹操聞言,渾身一震。半響無言後,一躬到地,誠懇道:“多謝子義指點,愚兄明白了。”

  續而感慨良多道:“愚兄閑來無事時也曾讀過《孫子兵法》,最深以為然者是那句‘不戰而屈人之兵’,原來一直以為,要達到此至高境界,無非用計謀和外交,今日與子義一談,才知自己竟是井底之蛙。”

  太史慈欣然一笑。

  曹操這明眼人當然看得出,這時的東漢頗像春秋初期,東漢中央政權的權力被宦官和外戚的斗爭逐漸削弱了,地方上的豪強地主權力越來越大,已經不大服從朝廷的權力,但畢竟東漢天子是天下之主,對豪強地主還是有一定的約束力的。豪強地主的壯大實力大多是處於地下發展,錢糧自是豪強們無比關心的事情,所以大多與這時代的大商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就連忠於朝廷的地方官吏也不例外,比如昨晚孔義與糜竺的密議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在曹操的眼中,太史慈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你曹操要想有所作為,強大的經濟是不可少的,但是經濟的控制權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否則遲早還要看豪強地主的臉色做人。

  要玩兒權力制衡,就要有實力相當的兩股或多股意見相左的勢力,既然你曹操拿世家大族沒有辦法,那就不如扶持商人,把商人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中,讓他們大賺特賺豪強地主的銀子,使豪強們離開了商人就活不了,但又因為有你的保護,讓豪強們不敢對商人進行隨意地劫掠——當然同時也不能給商人政治地位,以免他們變成新的豪強。

  在這裡,太史慈實則是在變相地提出一種新的集中中央政權的一種嘗試。

  其實太史慈如此暗示曹操也是無奈之舉,此時太史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曹操朦朧地知道商業的重要性,能夠在他將來的改革之路上走得遠一點兒,不要只限制在什麼“屯田”上,要知到商業最大的好處便是“流通”,那不僅僅是物質上的,更是精神上的。縱觀中國各個強大的朝代,哪一個不是商業發達的時代?

  重農,肯定是對的,但不應該因為重農就打擊其他的產業階層,否則這個民族的生命力早晚僵死。

  自己這麼說也是代表了為華夏播下一點文明進步的種子的心情,至於會否熄滅,太史慈心中則一點兒底也沒有。

  要知道一個民族的興盛之路並非是一句發展“商業文明”就可以解決的,民眾素質和社會基礎都是問題啊!

  曹操哪裡知道太史慈的苦心,此時心情大佳,一掃剛來時的心事重重,挽起太史慈的手,豪氣干雲道:“來來來,讓你我兄弟同登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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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曹操與太史慈從牛山上下來時,已近中午時分。

  兩人言笑晏晏,交情大進。待從山坡下來快至山腳可看清管仲墓處時,眼力極好的太史慈赫然看見在管仲墓的邊上站著兩人,竟然是管寧和邴原。

  不過奇怪的是兩人身邊圍著不少人,堵得水洩不通,在這包圍中還有一輛馬車。旁邊的行人紛紛避開。

  太史慈想起了昨晚張純對管寧的圖謀,心中大駭,也顧不得招呼曹操,急速下山。

  曹操也注意到了兩人,雖然驚異太史慈的驚慌失措,但仍與太史慈快步向前,在他想來,太史慈是要與這名動天下的兩位大賢攀談,畢竟剛來臨淄時就已聽說管寧特別看重太史慈。

  身後的侍衛自是亦步亦趨。

  待太史慈來到近前時,卻發現事情似乎並非象自己所想的那樣。不由放慢了腳步,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

  只聽見一名大漢粗聲粗氣道:“你是哪來的雜碎,敢管老子的閑事兒!信不信老子活剝了你下酒!”

  此人後背對著太史慈,所以看不清這無賴的容貌。

  周圍的同伙紛紛起哄。

  太史慈放下心來,才知道眼前是一群無賴。此時反倒輕松起來,到想要看看管寧如何處理眼前的事情,是否會“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管寧此時還未注意到太史慈和曹操的到來,聞聽那大漢的言語,眼中精光一閃,顯是動了真怒。居然從身上飄散出一股凜然的殺氣。

  太史慈一愕,這才想起管寧乃是文武雙全之人。否則怎會在民風剽悍的遼東立足多年而無人敢犯。

  難道管寧想要大開殺戒?

  管寧身邊的大漢們也感到了這殺氣,竟不由紛紛向後退了兩步,就連那先前說話的大漢也不例外。

  管寧根本不想動手,剛才的行為只不過是在試探對方的虛實,畢竟自己的好友邴原不會武功,真要是打起來怕要誤傷邴原。此時見對方露出怯意,心中先多了三分把握,趁機高聲道:“無膽鼠輩,只會欺軟怕硬。你等只怕我長劍鋒利,難道看不出你們攔截的這位小姐的馬車的有多華貴嗎?只怕惹出了人家背後的大人,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眾大漢聞言紛紛露出遲疑之色,皆看向那領頭的大漢。

  太史慈一愣,旋即明白了管寧的心意,轉臉看向身邊的曹操,只見後者亦是滿臉的笑意,顯是也看穿了管寧的用心。

  管寧之所以突地強硬起來,皆因對方的膽小怕事証明了他們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無賴,只需用空言恫嚇便可打消對方的意圖。

  同時也明白了原來這些大漢是看見了人家姑娘生的貌美,起了歹意,偏偏被管寧撞見,這才起了沖突。

  不過出乎太史慈等人意料的事情是,那大漢聽了管寧的話後,先是一愣,繼而一陣狂笑,開口道:“便是青州刺史孔義的老婆女兒,老子今天也玩兒定了!”

  眾大漢聞言紛紛向前湊去。

  管寧臉色一變,旋即鎮定下來,心知今日一場大仗是免不了了,便要拔劍動手。

  太史慈哪會容忍這種事情發生,萬一管寧受傷怎麼辦?

  忙高聲喊道:“那個敢動手!”

  管寧和邴原聽到這聲音大喜,忙循聲尋找太史慈。

  眾大漢嚇了一跳,沒想到除了眼前這兩個不開眼的書生還有不怕死的,紛紛循聲讓開。

  一見太史慈和曹操身後站了許多侍衛模樣的人,心知碰到了不好惹的人,紛紛退至那領頭的大漢身後。

  管寧和邴原也來到太史慈和曹操跟前,當然那輛馬車也不例外。

  太史慈和曹操待要和兩人說話時,卻注意到對面的領頭大漢看到自己時臉色一變,居然帶著手下人轉身便走。

  太史慈莫名其妙,那大漢面目可憎,自己似乎在哪裡見過,可就是想不起來了,唯有撇開不去想。

  與管寧交談才得知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管寧今日和邴原趁著三月三的佳節來牛山拜祭自己的先祖管仲。不想碰上了這伙毛賊。

  因為有曹操在邊上,管寧又有點弄不清太史慈與曹操的關系,所以對太史慈不敢露出異樣的神色,邴原也裝得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倒是對三人關系毫不知情的曹操對管寧兩人十分地親熱。

  這時管寧對太史慈和曹操道謝,曹操自是一番謙讓,太史慈也不答言,只是含笑地看著管寧。

  “其實應該致謝的人是奴家才對。”一把鶯聲嚦嚦的女聲突地從幾人身後傳來。

  眾人一愣,這才想起了身後的馬車中還有一位被救者呢?紛紛回頭看去。

  只見身後此女身穿華服,年約十八,長得果是花容月貌,在太史慈看來不比步飛煙遜色,不但氣質絕佳,最動人是溫婉可人,一對俏目總含著一種柔情,兼之聲音甜美溫柔,確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比之步飛煙還多了她所欠缺的大家閨秀的秀逸嫻雅。

  此刻這美女的一張精致的瓜子型的面龐朝眾人瞧來,寶石般的明眸配上白裡透紅的皮膚,那種有諸內而煥發於外的秀氣迫人而來,宛若初春的晨風般清新動人。

  太史慈等人慌忙施禮遜謝,口中連稱“不敢當”。

  待眾人見過禮後,太史慈等人才知道眼前此女原來竟是孔義的二女兒。

  眾人呆了起來,居然被那大漢不幸言中,不會這麼巧吧?

  不過這女孩兒沒有透露姓名,畢竟是大家閨秀,豈可隨意亂留姓名?

  這女孩兒彬彬有禮,顯是家教良好,得知眾人的名字後,雖然露出驚喜的表情,但卻絕不失態。對管寧和邴原更是執弟子禮。弄得兩人頗不好意思。反是對太史慈最為平淡。

  太史慈也不在意,雖然自己這兩天頗受女性的矚目,現在看到有個女孩兒對自己頗不在意,反倒覺得正常,因為不可能有哪個男人指望天底下的女人都喜歡他。

  此時反倒用幸災樂禍的打趣兒目光看著管寧和邴原兩人,還稱曹操不注意偷偷向兩人大眼色。

  看得管邴兩人心中大恨,不過也進一步拉進了三人的感情,令管寧兩人對太史慈在尊敬之外還有了幾多親近。

  不多時,這孔義的女兒外出隨行的貼身丫鬟走至跟前,催促她上馬車,顯是怕在外時間長了回去後被孔義罵。

  眾人忙紛紛與之告別。

  待此女走後,曹操嘆道:“沒想到孔義有這麼出色的女兒,真不知道昨晚為什麼不出席宴會,讓許子將先生品評一番。”卻有意無意看了太史慈一眼。

  太史慈自是明白曹操的意思,也不理會。

  管寧兩人倒沒想那麼多,只是點頭。

  ==================================分隔線=============================

  馬車向前,被曹操等人議論的中心人物卻心神不寧的坐在車上,臉上陣紅陣白。

  “原來他就是太史慈!”女孩兒心中默默地想著,忍不住後悔自己昨晚為何拒絕參加宴會。

  原以為這太史慈不是個赳赳武夫,便是個滿身酸腐氣的文人,誰想到竟是這樣的年輕俊俏,風度翩翩,最難得的是那不卑不亢的態度,對自己的故意輕視毫不放在心上。

  自己本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自看出父親有把自己許配給太史慈的意思後,自己便對這素未謀面的太史慈充滿了敵意,更跟自己的父親吵了一架,今天就是打著過三月三的名目為此出來散心,可是僅僅是剛才的一次偶然相逢,便已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他……

  此時的太史慈又那裡知道這女孩兒情竇初開的心事,正與眾人談笑正歡呢!
男兒生世間  及壯當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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