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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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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37:49
一百六十章 又是湯!

  終於回到了家中,趙氏族中有頭有臉的人也都自一起回到了趙府,寒暄過後紛紛入席,大家便開始把酒言歡——吃得高興,喝得當然也高興。

  女眷這邊兒倒是要文雅的多,細細的說話兒,輕輕的笑著,慢慢的用飯用茶;就算是有那一向看不對眼兒的人兒,也是臉上帶著笑,心裏去發狠——面上可是一絲不露的。

  紅裳回來府裏後,侍書拿著一碗軟糕,溫度剛剛好:「夫人,你先吃一些掂掂肚子,這宴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散呢。」

  紅裳連頭也來不及點,接過碗來一口氣吃了個精光。一旁的霄兒送上了一杯溫熱的雞湯粥:「夫人,再用些粥吧;您現在餓得很了,不能吃得過多,也不能吃得東西過硬——雞湯雖然不值什麽,卻是極溫補的東西,不傷脾胃。」

  紅裳這次點了點頭,又是一口氣兒吃了下去,然後這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兒:「可餓死我了。」然後把碗一放就急急的道:「更衣,快,快,還要到前面去陪客人。」

  畫兒已經屋裏等著了,早已經把紅裳要換的衣物都備好。看到紅裳後,畫兒上來便替紅裳解下了衣帶:「夫人,不用太急的,時間來得及。」

  侍書和霄兒都跟了進來,三個丫頭不過一時便幫紅裳更完了衣服。紅裳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道:「又是紅色,真是讓我有些受不了。一眼看過來,哪裏還能看得到我,只看得到滿眼的紅了。」

  侍書抿嘴笑著上前扶了紅裳就要向外走:「夫人不要再看了,客人要等得急了。」

  畫兒和霄兒都笑道:「夫人,今日是喜事兒啊,夫人原就該穿大紅色才對。我們看著喜氣洋洋的挺好,再說大家不都是這樣穿的?」

  紅裳走了兩步。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鏡中:「真地挺好?我怎麽不覺地呢。只紅色還倒罷了。你們看看。銷了一身地金。晃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真地。我看我自己。都只看到衣服看不見人了。就不要提其他人眼中地我了。」

  侍書三人大笑道:「這挺好地。遠遠地不用看相貌。我們幾個也不會認錯了夫人。」

  紅裳搖著頭不再說什麽。急急到前面去陪族裏地嬸子大娘了——大多都是她地長輩兒。可是怠慢不得。

  趙氏族中地人都知道紅裳不日就會得到封誥了。所以人人都待紅裳很和善。如此一來。紅裳也與趙氏族中地女眷們稱得上是相談甚歡。

  一席一席敬過了酒。好容易都走了一個遍。紅裳來到了趙府姑娘們地席上。鳳歌早已經站了起來。看到紅裳扶了她坐下。低聲笑道:「母親可是累壞了?快快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鳳音已經吩咐人送上了幹淨地碗筷:「母親快用些飯菜吧。已經折騰了一日。哪裏能撐得住?」

  紅裳看著鳳歌姐妹笑道:「你們也坐下;」她掃了一眼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她,便輕笑著沖薛姑娘點了點頭:薛家姑娘居然也穿了一件紅色的吉服。

  紅裳對鳳歌姐妹道:「也好,我就在這裏吃些吧。一會兒,還要過去陪族裏的祖宗們說話——可就沒有時間吃東西了。」

  倩芊聽到紅裳的話,為紅裳布了一道菜:「表嫂累壞了吧?快用些吧。」

  紅裳笑著謝過了倩芊,單看倩芊現在的神色舉止,還真是看不出她在背地兒做了那麽多的手腳。

  倩芊依然端端正正的坐著,輕言細語地同紅裳說著話兒,不時的給紅裳布布菜,給鳳舞姐妹兩人添添湯——極端莊守禮的大家閨秀樣兒。

  紅裳悄悄的、仔細的看了又看,薛家姑娘也不像是一個會在背後使陰招的小人,她忍不住心中有些動搖:難道那紙條兒莫非是孫氏所為?

  鳳歌和鳳音剛剛只是默默地用飯菜,極少說話,到紅裳來了以後兩個人才活潑了不少,待紅裳的親熱勁兒,讓倩芊暗中吃味兒不少——怎麽說,倩芊也是鳳歌姐妹二人的親姨娘呢。

  倩芊卻沒有把心中的不滿表現在臉上,也不會同鳳歌姐妹二人說什麽——自那晚她在孫氏房裏回去後,鳳歌和鳳音就待她不若往日親厚了。

  紅裳又吃了兩口飯菜,看宴席上的長輩們大多都放下了手中地筷子,知道時辰差不多要撤席了。她招來小丫頭問了問前面的情形,知道前面的男人們也吃酒吃得差不多後,便道:「我再用碗湯便去陪族中地長輩兒了,歌兒音兒,你們同族裏的長輩兒見過禮沒有?不如一會兒陪我一同過去說說話吧。」

  鳳歌鳳音答應了:「聽母親地吩咐。」

  倩芊輕聲兒笑道:「你們都去了,那我就可成了孤家寡人了。」

  聞言鳳歌鳳音遲的對望了一下,她們誰也不想留下來陪倩芊。這時心然急急自外面跑了進來,伏在倩芊耳邊說了幾句話兒。倩芊點了點頭,心然便退到了一旁。

  紅裳和鳳歌、鳳音都有些惑,只是不好過問人家地私事兒罷了。

  倩芊笑了笑:「沒有什麽,只是我家奶娘的兒子沒了。好了,不說這些了,白白掃了我們的興兒。歌兒和音兒,表嫂讓你們過去陪長輩兒說話是正經事兒,我剛剛不過是同你們說笑的。來,歌兒,你再用碗湯,就隨表嫂過去吧。」

  說著話,倩芊起身給鳳歌盛了一碗湯,又親自端到了鳳歌身邊。身去接,不想倩芊又上前了一步便距鳳歌太近了,一下子就被鳳歌撞得身子歪了歪,一碗湯便全灑在了倩芊的身上。

  鳳歌和鳳音都低低驚呼了一聲兒,一旁心然花然已經急急上來為倩芊整理——好在她們這一席在個角落上,沒有人注意到倩芊的情形,不然就真得太失禮了。

  紅裳看到倩芊又是一身的油污,她的眉頭禁不住跳了跳:倩芊怎麽同湯這麽有緣份呢?

  倩芊對鳳歌連連擺手安慰她:「不要緊,湯已經不熱了,也是我不好走得太急了些。我現在就回房去換一套衣服,一會兒再悄悄的回來——人這麽多,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了,我也是客人,沒有什麽不妥。表嫂,倩芊才告退一下。」

  紅裳起身代鳳歌又道了歉,便看著倩芊扶著心然的手走了。不知道為什麽,紅裳的右眼居然狠狠的連跳了幾下,紅裳用帕子揉了揉眼角兒:自己今日是累壞了吧?可是她地心裏卻有一種極度的不安升了起來,她怎麽也不太放心倩芊——又是湯,這也太巧了吧?

  紅裳想了想還是有些太放心,想讓侍書跟上去看看,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太好:人家可是來趙府做客的大姑娘呢,如果被薛家姑娘發覺了,鬧將起來十分地不好看。

  紅裳又看了一眼倩芊離開的方向,便帶著鳳歌和鳳音向主席走去:趙氏族長地夫人與族裏的誥命們都在那裏。

  走了兩步後,紅裳忽然想起了被倩芊穿走的紅色吉服,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起來,她停下了腳步兒,又回頭看了眼倩芊走的方向,然後咬咬牙喚過來侍書,伏耳吩咐了她兩句:還是去看看吧,只要小心些也就是了。

  紅裳的不安鳳歌和鳳音都感覺到了,她們對視一眼後,鳳歌拉了拉紅裳的衣袖道:「母親,我也想回房去換一下衣服,可是天黑我有些怕,母親讓侍書姐姐送我去好不好?」

  紅裳看了一眼鳳歌身邊兒的大丫頭黃鶯,深深地看了一眼鳳歌道:「好的,去吧,晚上了路黑,你們小心些。」鳳歌兒的大丫頭就在身邊兒,她居然說什麽天黑害怕。

  鳳歌答應著,拉了侍書的手兩個人就跑遠了。

  紅裳看著鳳歌的背影兒,又回首看了一眼鳳音:這兩個孩子,也是心思靈透之人,而且心地兒也很良善呢——紅裳輕輕一歎:自己在趙府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得了三個女兒。

  鳳音似乎什麽事兒也不知道的樣子,她輕輕扶著紅裳地胳膊:「母親,我們走吧。」

  鳳歌和侍書一路急急走回了鳳歌的院子,鳳歌隨意取了點東西當做回來的借口,便同侍書又急急的奔了出來——倩芊已經更衣回去了!可是,她們一路上過來,根本沒有看到倩芊的一點兒影子兒啊。

  ********

  趙一鳴今天晚上吃酒吃得有些多,不過他心裏還是明白地——只是他心中連日裏都不暢快,所以感覺自己有了醉意兒後,便有意少喝一些,直到看賓客都吃得差不多了,隨意找了個借口出來透透氣兒。

  他走到院子後,被風一吹更有些頭重腳輕起來,一時忍不住便吐了出來,弄了一身的污物。無奈,他只好回房去更衣。

  而他說出回房更衣後,有一個小厮一溜煙跑得不見了——只是趙一鳴還是不太舒服所以沒有注意到,而他的貼身小厮心思全放在了趙一鳴地身上,也沒有注意。

  到了二門兒上小厮便留下了,趙一鳴只叫了兩個婆子跟上來,沒有讓婆子再去叫人——裳兒那裏也忙著呢,他不過是換身衣服就回去,就不要給裳兒添亂了。

  趙一鳴更了衣以後,不想走了一段路後又吐了一次,他實在是有些難受便吩咐跟在他身邊兒婆子去取茶來漱漱口。那婆子走了以後,趙一鳴就坐在小徑旁的大石等著。

  可是等了一時,那取茶地婆子還沒有回來,趙一鳴不禁有些急了——他的口裏全是苦味兒,前面還有賓客:「你去找找,是不是天黑看不清路走迷了。」

  剩下地那個婆子遲了一下,便想把手中的燈籠放下去找人。趙一鳴揮手:「拿著吧,快去快回,不要讓你們老爺我等久了,前面還有客人呢!」

  那婆子走得飛快,一路小跑著去找人了。

  趙一鳴一個人坐著無聊,就擡頭看向了天空,那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星空忽然就想起了紅裳:今日,裳兒真漂亮!如果裳兒現在就在眼前,那能抱一抱她就太好了。

  趙一鳴剛剛想到要抱一抱紅裳,便想起昨天晚紅裳沒有讓他進房,他心中不禁有些酸楚,他本就有了酒意兒,這一傷感竟有些把持不住的意思。

  正在這時,他聽到有輕微的腳步聲兒,他以為是婆子取了茶回來,便眨了眨眼睛忍住了淚意兒。可是他擡眼看去,不想卻讓他看到了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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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38:06
一百六十一章 是紅裳?非紅裳?

  趙一鳴並沒有看到來人的像貌,只是那燈光之下的讓他認為那是紅裳來了——今日是紅裳拜宗祠的日子,除了紅裳之外不會有誰會穿大紅色的吉服。

  他一下子激動起來:還是裳兒好啊,想來是聽說自己醉倒了所以趕過來看看自己,瞧,走得很有些著急的樣兒。

  趙一鳴便起身想迎上去,不過,那燈籠映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雖然如此,他還是看到來人並不多,只有兩個,一前一後正急急走過來。

  這時,趙一鳴忽然想到紅裳來得方向似乎有些不對:裳兒怎麽會自住處走過來?她不應該是在酒宴上嗎?趙一鳴的心中一跳:該不會是宴席上的女客吧?

  如此一想趙一鳴便遲了起來,沒有急急迎上去。

  那兩個人不言不語的急急奔了過來,借著燈籠的火光,趙一鳴看到後面一人身上穿著的確是紅裳的衣服——只是,為什麽是舊衣呢?趙一鳴打了一個酒嗝:今日是大事兒,府中可是為紅裳足足做了四套衣服呢。

  趙一鳴正想著,那兩個人已經越來越近了。趙一鳴怕萬一沖撞了女客,便先口問道:「是、是裳兒嗎?」

  對方沒有說話,走得卻更急了。

  趙一鳴又喚了紅裳兩聲兒,可是對方依然沒有答應。趙一鳴吃酒後身形不穩,現在讓他站著不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身子晃了幾晃,又站定的時候,那二人已經已經快要走到他的近前了。

  後面一個人低著頭直直走了過來,趙一鳴雖然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不過他現在已經認為來的人是紅裳——裳兒正在生他地氣,不理會他也是正常;如果是她人,聽到自己說話後,不管是前頭的伺候的人,還是後面的主子都會開口說話,免得大家生出什麽誤會。

  趙一鳴如此想著。便想邁步迎上去:他現在很想紅裳。很想很想能抱一抱紅裳——就算紅裳在生氣不讓他抱。他能仔細看一眼紅裳也很好啊。

  而這時人已經走近了。因為認定是紅裳後。趙一鳴已經擡起了頭來看過去。雖然還是看不清楚來人地樣貌。但是他卻發現身穿紅裳舊衣地女子居然梳地是姑娘地發式。他地心中一驚立時後退了兩步:這人不是紅裳!

  倩芊本以為借著夜色。趙一鳴發現不了什麽。急奔過來只要與趙一鳴有了接觸。接下來老太太一定會為她做主。她就正正當當地進了趙家地門兒。成為表哥地女人。倩芊事先已經想清楚了:不管今天晚上表哥和她做了什麽。有錯兒地那個人都不會是她。表哥也不會得大錯兒——是天黑嘛。表哥認錯了人。不會對她地聲名兒有礙。

  趙一鳴心下一驚自然就收住了腳。不進反退不說。他還一下子就退了兩步:他本來以為來得就算是女客也沒有什麽。上前見個禮也就是了——因為今天晚上來得女眷大都是他地長輩兒;可是現在看到人家是一個未嫁地姑娘。沖撞驚擾了便是他極大地不應該了。所以趙一鳴後退了。

  倩芊奔得太急。沒有想到趙一鳴會在這個時候後退。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倩芊穩住了身形。沒有擡頭又對著趙一鳴奔了過去:她今天晚上積了好大地勇氣。如果再遲一下。她怕是就沒有膽氣做出這樣地舉止了——她只是想早早嫁入趙家。早早能相伴在表哥左右。才出此下策地;她實在是耐不住日日地相思之苦。

  趙一鳴這時已經認定。這個身上穿著好似是紅裳舊衣地女子不是他地夫人。他連忙側身又後退了幾步:他這是在依禮避讓。人家可是雲英未嫁地姑娘。他不能累及人家閨譽。

  而且避讓的時候,倩芊不過剛穩住身形,趙一鳴並不知道這位女客會再向著他撞過來。

  趙一鳴現在心中正自懊悔:剛剛為什麽要停留在這裏呢?如果早些回到前面去就好了,萬一讓人看到這位姑娘同他在這裏,雖然兩個人什麽也沒有做,但傳了出去依然對人家姑娘名聲有礙!豈不是全是他的錯兒。

  在趙一鳴想來,這女子就是府中來道賀的的某位長輩地女兒、他的族妹,只不過衣服同紅裳地有些相似,緻使他差點兒錯認了。

  趙一鳴差點兒出了一頭的冷汗:好在自己沒有魯莽迎上前去,否則——

  不過趙一鳴地心中還是升起了一絲疑惑:紅裳拜宗祠的大日子,誰會穿了大紅地吉服來賀呢,這多少有些失禮的。而且一個姑娘家身邊只帶了一個丫頭,在主人的家中亂闖,這也與禮不合。

  倩芊又一次差點摔倒。趙一鳴退了兩次,倩芊兩次都沒有撲到趙一鳴的身上,她的臉上已經羞得火燙火燙,心也如小鹿亂撞;可是她咬了咬牙,還是撲向了趙一鳴:今天晚上想要成為趙家婦怕還要再等機緣:那就真不知道會要等到什麽時候了,她哪裏還等得了?

  趙一鳴沒有想到他避到了一旁,那女客居然還是向自己撞了過來,他不禁有些驚訝,便又後退了一步,不料卻一腳踩到了花裏的碎石上——現在花中,除了碎石是什麽也沒有;趙一鳴本來因醉酒身形就不穩,一下子踩到了石子身子晃了兩晃便倒下去了——可是前面就是那位雲英未嫁的女客啊!

  趙一鳴心中大驚,手自然展開前後劃起來,頭也稍稍擡高了一點兒,他也就看到了那已經要奔到近前的女客,他也認出這個女子是誰:居然是薛家的那位表妹!

  趙一鳴這個時候依然沒有忘記男女大防——是其它女子他要守禮,如果是倩芊表妹,他就更要守禮才成!

  所以,趙一鳴沒有去推倩芊,他左手使力劃了兩下,硬是向左大大的邁了一步——因為他的腳本來就踩到了石子,如此一動一下子倒扭到了腳,摔向了地下。

  趙一鳴出於本能一雙手亂抓,居然被他扶到了一旁的樹木,雖然定住了身形,但那腳踝怕是扭到了,一陳劇痛傳來,他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兒。

  倩芊本來看到趙一鳴要撲倒過來,她雖然心跳得要窒息了,可也忍不住心中的那一絲狂喜;但她看到趙一鳴居然邁動了腳步,摔向了左側,她心中大驚,然後急忙跑過去想過去扶住趙一鳴,看看心愛的表哥有沒有受傷——也正好可以讓人誤會他們二人一下。

  可是倩芊不過剛剛邁動金蓮走了兩步,便聽到兩個聲音在她左側和右側想起。

  「父親!」這一句話叫得特别大聲兒,似乎除了擔心以後還特意加大了聲音,聽上去人似乎還沒有到近前,不過也不遠了。

  「表姑娘。」這一聲兒卻是平平淡淡,可是聽聲音卻就在她身邊兒不遠。

  倩芊卻被這兩個聲音嚇了一跳,尤其是最後一個聲音。她有些不敢相信,有些驚嚇過度,她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看了過去:左側的路旁已經停下了一頂極輕便的軟轎,轎旁立著的正是著一身火紅色吉服的紅裳。

  倩芊的腦袋立時「嗡」得一聲兒變得空白了:表嫂、表嫂為什麽會來了?她不是正在陪那些女眷嗎?

  倩芊這一愣神,鳳歌和侍書便氣喘噓噓的跑到了趙一鳴的身邊,兩個人伸出雙手扶住了趙一鳴,也真正的隔開了倩芊和趙一鳴。

  紅裳神色間並沒有什麽異樣,她平和的看向倩芊:「我看表姑娘更衣這麽久沒有回來,心裏有些放心不下,怕表姑娘夜晚在府中迷了路,再被府中的僕從們沖撞了,便乘轎過來接一接表姑娘。」

  倩芊臉色紅白相間,她呆愣愣的福了一福,生硬的道:「謝謝表嫂關愛。」

  紅裳淡淡一笑:「不必客氣。」

  然後紅裳便看向了趙一鳴:「夫君怎麽了?」她卻沒有問:你怎麽在這裏?這句話紅裳不是不問,而不能現在問、不能當著倩芊的面兒問。

  倩芊看著侍書和鳳音扶著趙一鳴向紅裳走了過去,她和趙一鳴剛剛相距如此之近,只差一步之遙:只要表嫂晚來一步,她便會扶上趙一鳴——接下來她當然會讓表嫂看到她被表哥摟住了,可是、可是一切功虧一簣!

  倩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羞愧還是惱怒,也許兩樣都有吧。

  趙一鳴已經在答紅裳的話:「剛剛路遇表妹,依禮相避時踩到石頭,扭傷了腳踝。」趙一鳴不是傻子:表姑娘住下來是為了什麽,他沒有忘記,而今天晚上自己的表妹穿著妻子的衣服,想來也不是什麽巧合吧?而且自己先前已經出聲喚過了人,接著又連避了她兩次,可是就算是如此,如果不是紅裳和鳳歌及時趕到,自己怕就要與這位表妹糾纏不清了,也與紅裳解釋不清了吧?

  所以趙一鳴說話時沒有為倩芊做一點兒遮掩,只是慮及她姑娘家的聲譽,把事情說得委婉了一些——這也是趙一鳴看在老太太和鳳歌鳳音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怕老太太臉面不好看,如果不是顧忌到一雙兒女的心境兒,趙一鳴早已經讓人把倩芊塞上車送回府去了:她是死是活關他什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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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38:35
一百六十二章 都在思索,要如何應對呢?

  趙一鳴把話直來直去的說出來,一點兒也沒有擔心紅裳:他的妻子他還是了解的,絕不是一個淺薄無知的人。這個時候應該陪在賀客身邊的她出現在這裏,絕不是她自己說得那樣輕巧簡單——找人?多使幾個丫頭婆子也就是了,用得著她這位主母親力親為,放著一屋子賀客跑出來嘛。

  所以,趙一鳴知道紅裳一定是猜到了表姑娘想做什麽事兒,所以才會急急的趕了過來;而且紅裳立在這裏,氣定神閑的與表姑娘話家常,這絕不是在替表姑娘留面子,這是替他和老太太留面子。

  而且,趙一鳴看看妻子的淡定從容,再厭惡的掃了一眼神情大變的倩芊:真是上下立見;趙一鳴再也不想多看表姑娘一眼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手輕輕點了點頭:「夫君的腳傷得重不重?讓人請大夫來先診治一下為好。」卻一字沒有提倩芊和趙一鳴的偶遇。

  似乎在夜晚,趙一鳴身邊兒一人也無,倩芊只帶著一個貼身的大丫頭,兩個人在内宅遇上,趙一鳴禮避弄到腳受傷是極正常的事兒。

  倩芊聽到趙一鳴一點也不掩飾得對表嫂說了出來,她的臉更是漲紅的厲害:她走路怎麽也不應該走到路旁的花中。趙一鳴的一個「避」字,再加上剛剛趙一鳴幾欲摔倒的形開,和倩芊現在所立的地方,當時是個什麽情形,只要是人都能猜出來。

  倩芊雖然羞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是她也知道表嫂不好發作她;當然,如果表嫂發作了,她就拼著閨譽哭鬧一場,當著趙氏一族的長輩兒,看趙府最後如何收場——最終,只能讓趙一鳴娶了她,因為趙一鳴夫妻二人污了人家的清白閨譽嘛。

  趙一鳴輕輕搖頭:「腳是小傷,倒也無妨,裳兒盡管放心就是。大夫先不要請了,我還要到前面見過幾位長輩,怎麽也不能失禮於人;然後再讓人送我回房後,去請大夫好了,裳兒放寬心,不過是小小的扭傷而已。」說完話,然後他用極低極輕的聲音道:「女眷長輩們那裏,你可用了極好的借口?」

  紅裳極輕微的點了點頭:她不是傻子,如果她趕不及時,這裏的倩芊和趙一鳴已經出了什麽事兒,如此醜聞也不能讓族人盡知;她想起不妙時,當然是找好了借口才急急趕了過來地。

  就是因為紅裳怕趕不及,所以才動用了軟轎。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地身邊兒。並不見畫兒和霄兒。再看看侍書和鳳歌。他便知道出來尋表娘地不只是紅裳一人。

  趙一鳴忽然心情大好:裳兒心中還是在意自己地。不然為什麽遣了這麽多人出來。還自己親自坐了軟轎尋來呢。如此一想。趙一鳴忽然感覺自己這腳扭傷得太值了。而且那腳上地痛楚現在好似都減輕了不少。

  紅裳讓人把趙一鳴扶上了軟轎。對兩個現在還在氣喘地身壯娘子道:「你們可以慢慢把老爺擡到二門上去了。囑咐人要小心服侍老爺。」

  兩個氣喘地擡轎娘子答應著福了一福。趙一鳴聽擡轎娘子喘得很急。那喘氣聲傳到趙一鳴地耳中就似世上最美妙地音樂一樣動聽:裳兒來時想必很心急吧?看把兩個擡轎地娘子跑得這個累——那個宴女客地廳堂距此並不是很遠。

  趙一鳴坐到了轎上:「裳兒放心就是。我真得沒有大礙。」然後又轉頭看向了鳳歌:「歌兒你也不必擔心。父親很好沒有大礙;還有。歌兒。代我好好照顧你地母親。」

  鳳歌福了一福。她地臉上還是帶著不正常地绯紅色:「父親放心。」鳳歌還在想剛剛地一幕。她即羞且怒:自己地姨母怎地如此不知道廉恥!

  紅裳摸了摸鳳歌的頭,用眼神安撫了這個受到驚嚇並且有些怒氣的女兒,對著趙一鳴屈了屈膝:「夫君慢走,小心自己的身子,叮囑小厮們在意些——你不說,他們都是些沒心沒肺的,只會苦了夫君罷了。」

  趙一鳴微笑答應著:「我知道了,不要只擔心我,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歌兒,你和音兒一會回房也早些休息。」說完趙一鳴便走了。

  倩芊在一旁站著,如果不是一旁的心然扶著她,她怕是要跌坐在地上了:表哥一眼都沒有看她,就這樣走了!

  如果僅僅是趙一鳴地實話實話,倩芊還不會在意:說開了也沒有什麽不好,表嫂發作了也是她的一個機會。但是趙一鳴卻漠視了她,他的眼中除了紅裳便是女兒,哪裏有半點兒她的影子?這讓倩芊無論如何都承受不住。

  自紅裳一到,紅裳和趙一鳴兩個人,便你來我往的說著家常地關心

  一副恩愛的樣兒,旁人根本插不進去一句話。這是次看到她地表哥和表嫂在一起,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親愛的表哥,待表嫂會如此好。

  倩芊地心中悲呼著: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表嫂不過是一個商人女,表哥看上了她什麽?!

  趙一鳴經今天晚上之事,已經很是厭惡倩芊了:一個姑娘家怎麽可以如此不識禮數,為了目的竟然可以不擇手段到寡廉鮮恥地地步。而原來的時候,趙一鳴對倩芊雖然沒有什麽感覺,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但也不討厭她。

  紅裳扶著鳳歌的望膀,還有侍書一起轉過了身來,看向了倩芊。倩芊在這三對明若星子的眼睛下,羞得幾乎擡不起頭來:她知道這三個人都已經看穿了她今晚想做的事情。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幾個女人都只是靜靜的對望著。

  倩芊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兒,她咬牙昂起頭來看向紅裳三人: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撕破了臉把事情說開吧——也不是沒有好處的,她雖然名聲兒有些關礙,但是一樣可以進趙家的門兒:她那對父母的面子用來讓她做妾,老太爺和老太太就是千百萬個不願意,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況且老太爺和老太太都心急孫子,決不會介意表哥多納幾房妾的。

  倩芊打定了主意剛想開口,紅裳卻看著她淡淡的說道:「表姑娘,宴席就要散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紅裳如同什麽事情也沒有的口氣,讓倩芊想撕破臉的法子怎麽也用不出來了——她畢竟是大家閨秀,不是市井無賴。

  倩芊一時間轉不過來:表嫂那一雙眼睛明明告訴自己,她什麽也知道了,為什麽還要用這樣淡定的聲音同自己說話,仿佛什麽也不知道一般?

  紅裳卻已經微微皺起了眉頭,帶著幾分擔心說道:「莫不是,表姑娘的腳兒也扭到了?侍書,還不過去看看表姑娘的腳有沒有什麽事兒?」

  倩芊終於回過了心神:「謝、謝謝表嫂,我沒有事兒,沒有事兒。」說著話,她扶著心然的手走了過來。

  紅裳好似放心的籲了一口氣兒,等倩芊走近了又問了她一遍,確定她身子無恙後,紅裳這才攜了鳳歌的手轉身向待客的廳堂走去。

  紅裳和鳳歌有意無意間,總走在倩芊前面:雖然不過只有半步。

  倩芊心神不定沒有注意到。而且紅裳還不時的與倩芊閑話兩句,不遠不近的態度與往日沒有什麽不同,也讓倩芊暗中少了一份注意力。但是,紅裳的這份閑適卻給了倩芊極大的壓力,她心中的難受越來越重——感覺現在這樣還不如被紅裳打兩個耳光更好受呢。

  倩芊心神不屬的應答著紅裳,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鳳歌聽到紅裳平靜的話後,她的小手握得紅裳更緊:為什麽母親不狠狠掌她兩個耳光?為什麽還要同她好言好語的說話呢?

  雖然倩芊是鳳歌的姨母,可是倩芊原來從不曾對鳳歌姐妹表示過關心,在鳳歌母親去世後並無什麽關切的舉止;尤其是她住進了趙府後,先開始還哄了鳳歌姐妹二人一陣子,後來在她們這裏得不到一點兒有用的東西,也指使不動她們做事情後,便不怎麽理會兩個外甥女兒了——她把時間都用在了哄老太太開心上,哪裏還有時間顧得上鳳歌和鳳音。

  也正是因此,鳳歌、鳳音待倩芊也一直並不親熱:這個姨母的功利心太重,根本不得姐妹二人的歡喜。

  所以現在鳳歌看倩芊是怎麽看怎麽也不順眼:一個大家的姑娘,怎麽能做出這等樣的事情?做出來以後居然還想來個魚死網破——鳳歌早慧,當然和紅裳一樣,看出來倩芊最後打算背水一戰的目的。

  鳳歌因此更是惱怒:你不要臉,我們趙府還要臉呢!你不要閨名兒,可是我父親還要官聲兒呢!

  紅裳表面上神色平靜,但卻在想一件事兒:這個表姑娘已經擺明想進趙府的門兒,自己要怎麽做才好呢?

  而倩芊不過一時便丢掉了無用的羞愧,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一件事兒:她要如何能在此事後安然留在趙府,並且能讓老太太開口讓表哥納了她呢?

  倩芊相信:只要趙一鳴納了她,知道了她的好以後,就不會再把表嫂這樣一個女子當作寶兒一樣了。她有這個信心,非常的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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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三章 要說什麽?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趙氏的族人,紅裳又送老太太回到了茶:「老太太,您也累了一天了,吃完茶早些休息吧。」

  老太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真是累壞了,不過我等會兒再去睡,老太爺還沒有回來呢。媳婦,你也累壞了吧?頭上還帶著傷,你也回去早些歇著吧。」

  紅裳欠了欠身子謝過了老太太:「媳婦還好。老太爺那裏,媳婦使個人過去看看,按說早該回來了才是。」

  老太太笑了一笑:「想來是吃得醉了。族裏很有幾個喜歡拼酒的人,而你們老太爺雖然平日裏一本正經兒,可是到了酒桌上與人拼酒,卻從來不肯認輸的。我已經使了人過去接老太爺,媳婦不必再安排人了。」

  紅裳莞爾:「如此說來,老太爺十有八九是醉了。」

  老太太也笑了起來,笑完看了一眼紅裳的妝扮,她忍不住歎息:「媳婦,昨日的事情我也聽老太爺提了起來,的確是一鳴不對;不過,媳婦你也原諒他一二,他呢心疼女兒且又多年不在家,不知道鳳舞居然會自殘去害人,才會看到鳳韻受了傷時,認為也是你下得手,所以才會一怒之下失了輕重;當然,怎麽說也是他不對,一個大男人怎麽可以對自己的妻室動手動腳的?真是越大越回去了。一鳴這事兒做得不對,我和老太爺一定會好好的訓斥他;媳婦,你受委屈了;看在一鳴也不是有心要動手的,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和老太爺一定不會輕饒了他。」

  紅裳為了不讓人看到額頭上的傷,特意選了一個大些的花冠,又戴得靠下一些,所以她的傷全遮住了,沒有讓人看到。

  紅裳如此做的用意,老太太當然猜到了:她細細想一想紅裳平日裏如何待自己與老太爺的,再想一想自己平日沒有少給紅裳小鞋穿,看紅裳如今還是賢良為趙府、為兒子著想,她忽然感覺到這個兒媳婦其實真得不錯。

  也是因為老太太想到了這些,她才會對紅裳說出那番話來——人心都是肉做地,老太太經了這麽多事兒以後,終於拿正眼兒看了紅裳。

  紅裳卻有些不明白老太太今日為什麽忽然待自己如此之好,一下子免不了生出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她欠了欠身子:「媳婦都知道的,老太太自管放心,妾身知道夫君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媳婦向來是省事兒地人。我剛剛也不過是白囑咐一番。好了。有什麽話兒。我們明日再說不遲。你快回去早早休息吧。嗯。這兩日也不用來我這裏伺候著了。就在自己房裏好好歇一歇。調理一下身子。」

  紅裳雖然知道老太太心中對自己多少也有愧意。但她還是不太明白老太太為何今天晚上待自己如此和善——好地有些讓紅裳不敢相信:難道是因為自己拜了宗祠地緣故?

  紅裳一面胡思亂想。一面答應著深施一禮後告退了。紅裳前腳兒剛走了。老太爺後腳就回來了——他醉得當真是不輕。是被人半扶半抱進屋裏地。老太太自然又是一番忙亂。不過她並不以為這是累。只要老太爺不去魏太姨娘那裏。天天讓她親自動手伺候老太爺。她也是千肯萬肯地。

  紅裳回到房裏時。趙一鳴也剛剛到:他地酒意早已經被倩芊攪得沒有了一絲。

  趙一鳴正坐在卧房地拔步床上。看到紅裳進來。他喃喃地道:「我有事兒想同夫人商議一下。一會兒、一會兒我就去外間小暖閣去睡。不會擾了夫人休息。」趙一鳴想起昨天晚上紅裳讓畫兒傳得話。當下便很自動自動地說要出去睡。不用等紅裳趕人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地話。想起今天晚上趙一鳴待倩芊地情形。她便沒有再擺下臉子來:這個男人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至少很多時候都記得自己是他地妻子。

  紅裳沒有答趙一鳴地話兒,只是轉身問霄兒:「你們老爺的傷你看過了?怎麽樣,沒有事兒吧。」

  霄兒福了一福:「回夫人地話,依婢子看,老爺的傷不要緊,我已經替老爺把腳踝還原了,只是這腫脹還要用藥水多泡兩次才可以下去。」

  紅裳點了點頭:「嗯,真是多虧了有霄兒啊。霄兒看還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看看。」

  霄兒還沒有說話,趙一鳴已經接話道:「裳兒,不用了。霄兒給我揉捏後已經不疼了,再泡泡藥水,這兩日也就好了。」

  紅裳轉頭看了一眼趙一鳴:「腿腳上的事兒能不當回事兒嗎?有個萬一那可是一輩子的遺憾。」

  趙一鳴聽到紅裳關心自己,心裏早已經樂開花:他今日總算是放下了自昨日就壓在心中的大石頭——裳兒還是關心他的;他一直怕得就是裳兒從此視他為陌路。

  趙一鳴還是搖頭:「不必了,如果裳兒不放心,明日再叫大夫過來就是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不要再折騰了。」

  紅裳聽到這裏,才明白趙一鳴是怕叫大夫來,擾得自己不能早早休息。她看著趙一鳴,心裏有些百味雜陳:如果他真有這個心,為什麽踢自己地時候那麽不留一絲情呢?就算女兒是他的心頭肉,可是自己在他心裏就沒有一絲地位嗎?

  紅裳雖然一直沒有對趙一鳴動真心愛上他,可是她畢竟是真得打算同他過一輩子地,所以為了趙一鳴她著實做過不少的事情,而且她平日裏做事,又有哪一件沒有考慮趙一鳴?可是趙一鳴對她下腳時踢得那麽狠絕,自己平日裏地所為竟然沒有一絲挂在這個男人心上。如此一想,讓紅裳如何能再對趙一鳴放開心懷。

  不過這兩日趙一鳴的小意兒溫存與體貼也不是一點兒效果沒有,再加上趙一鳴在倩芊地事情上居然如此立場鮮明,讓紅裳心裏多多少少還是舒服了一點兒的。

  倩芊,她終究還是動手了:她居然能甘心為妾,這讓紅裳實在想不通——果她今日得手了,那麽趙一鳴就非要納了她不可,她除了為妾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好吧,霄兒的醫術雖然我沒有試過,不過應該還不錯;一會兒泡一泡藥湯看看如何吧,如果可以的話就不必請大夫了。」

  趙一鳴聽了以後笑了一笑,看紅裳的一張小臉上帶著十分的疲憊,不想她坐在椅子上——太不舒服了,他便吩咐侍書和畫兒扶自己起來。

  侍書和畫兒不知道趙一鳴要做什麽,不過他是男主人,便聽命上前扶起了趙一鳴。趙一單腿兒著地,一蹦一蹦的走到了一旁的軟榻上坐了下來:「裳兒,你到床上歪著吧,累了一天再坐這硬梆梆的椅子,你哪裏受得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然後一笑:「不用了,這樣就好。不然你在榻上,我在床上,說話也不方便。」

  趙一鳴聽了知道紅裳說得有理兒:他要和紅裳說一說表妹的事情,事關人家的閨譽,自不能大聲兒的、無所顧忌的高談闊論。

  趙一鳴又一次立了起來,不顧衆人的反對,硬是讓丫頭們把軟榻移到了床尾,他再次坐下後又催紅裳到床上去歪一會兒:「你身子本就不好,再加上你又受了傷,哪裏還能再強撐著?快去躺下吧。如果不是此事兒不說不行,我本欲明日再同夫人商議的。」

  趙一鳴想來想去,感覺還是今天晚上說比較好:這樣的事情不同於其他事情,他在不在乎先不說,他怕紅裳在意啊?趙一鳴不欲在這個時候,再和紅裳有新的誤會,讓紅裳再添新得不快。

  且表妹的事兒,還真要好好核計一下:這個女孩子看上去嫺靜安穩、知書達禮,可是用出來的心計手段兒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趙一鳴一想到今天晚上的事情,他就對倩芊有了極大的戒心。

  倩芊就在自家府上住著,想一次都不遇到她是不可能的:自己不想遇上她,可是她如果就是想偶遇自己,那自己還真是防不勝防。而這些還不是最棘手的,最棘手的事情是他要取得紅裳的支持與信任才行。

  可是現在,趙一鳴悄悄看了一眼紅裳:裳兒對自己怎麽可能會有信任呢?自己又有什麽臉要求裳兒相信自己呢?

  紅裳看趙一鳴執意要讓她到床上去躺下,她也就倚到了大迎枕上:還真是舒服啊。這一日,還真是把她累壞了。

  趙一鳴也知道紅裳累壞了,所以他想趕快把事情說完,好讓紅裳能早一點兒休息。他對著侍書等人一擺手,示意侍書等人出去。

  畫兒是不想出去的:夫人雖然已經卸了妝,可是還不曾洗漱呢。

  侍書卻是知道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的人兒,所以她看到趙一鳴一擺手,便一手拉了畫兒,一手拉了霄兒,帶著屋裏的小丫頭們都出去了。

  畫兒雖然奇怪侍書今天晚上居然在老爺面前如此乖巧,不過她也順著侍書的意兒出了屋子:夫人自始至終沒有吭聲兒,看來是有事兒要同老爺商量的。

  侍書等人出去了,屋裏便靜了下來。紅裳故意不開口,她要看趙一鳴如何開口——一定是關於倩芊的事情,但是,趙一鳴倒底想同自己說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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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章 我泡你也泡

  趙一鳴沒有繞彎子,他看了看紅裳開口直說道:「裳兒不管表妹怎麽想,我是不會納她為妾的。我原來就沒有這個念頭,現在更是討厭她。」

  說完趙一鳴想起了倩芊今晚的所為,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個大家姑娘,居然能做出這等事情來,實在是太難以讓人相信了。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現在想想,我還真有些不敢相信。」

  紅裳聽了趙一鳴的話,她回想起倩芊臉上的神情,淡淡的道:「怕是她對你生出真情意來了吧?」

  趙一鳴聽得眉頭挑了挑,然後他認真的看著紅裳:「什麽叫做真情意?不要說她一個姑娘家不該在成親前對男子有這種想法,就算是有了也不應該如此做為!」

  紅裳看著趙一鳴淡淡一笑:「表姑娘是做得不對,只是怎麽說她也是對夫君真心一片,夫君難道真得沒有一絲憐憫?」

  男人總是喜歡保護弱小,而且喜歡有女子為他們傾倒、仰慕不已。紅裳了解這一點兒,所以她把話挑明了講出來——她不說,趙一鳴也不是想不到。如果趙一鳴自己在心中暗自思量,真的對倩芊生出了一絲絲的憐憫或者感動來,那事情可就真棘手了。

  就算紅裳現在不認為趙府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永遠的家了,但是她在趙府的一天,還是不願意有人插進來——其它不說,單單因多了這麽一個人,紅裳就會多出許多麻煩來:人家是千方百計進得門兒,豈能讓紅裳過太平日子。

  所以,紅裳現在還是不想讓趙一鳴納妾:至少眼下她還是不願意的。不過,趙一鳴如果執意要納妾,紅裳也不會不同意——在紅裳心中,此事已經與她沒有太大關系。

  紅裳現在還不欲趙一鳴納妾,只是為了自己著想,與趙一鳴本人沒有關系;可是她已經有了要退一步的打算,所以她不會太過份的要求趙一鳴再「守身如玉」——趙一鳴納不納妾,與她已經無關了。

  自私?紅裳在心中暗暗一歎:是有些自私。不過也只幾個月而已。又不是讓趙一鳴一生不納妾。為了自己能安好地生活下去。只能自私一下下了——當然。如果趙一鳴堅持。她便再退一步也無妨。

  但是不論紅裳打算如何。她至少要知道趙一鳴真正地心思:要防於為然也罷。要重新再考慮自己地出路也罷。總之。她要知道趙一鳴現在對於倩芊倒底是種什麽心思。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後。他長長一歎:「就算不論禮教。女子也應該矜持自重才對。就算這些都不論。只論夫人所說地她動了‘真情意’。我也是不敢芶同地。只一點。表姑娘她配得上‘真情意’三個字嗎?還是那句話。什麽叫做真情意?如果她待人真有情意地話。就不會不為對方著想。只是考慮她自己了——她只她能得償所願而已。」

  紅裳地眉頭挑了挑。她沒有想到在這個世界上。還能聽到這樣地話兒。紅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趙一鳴:「表姑娘——。只考慮她自己?」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夫人是真不明白嗎?她哪有替他人著想過?她想沒想過我地感受。想沒想過你地感受。想沒想她如此做後。對我們這個家地影響?她只是想達到她地目地。就算她也是有情意地。她地情意也太過自私了!如此地情意。我是不敢領教地。」

  紅裳仔仔細細地、從頭到腳又看了一遍趙一鳴。她幾乎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已經不是原來地趙一鳴。會不會也是穿來地了。

  趙一鳴論情意的話,放到二十一世紀那是極正常地,但是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就是心中有情也不會說出來的:人們地感情也要符合禮教才可以。舉案齊眉就是夫妻感情的典範了,由此可見古人對於男女之情是何種態度。

  不是說古人想不起來關於情意地話兒,而是他們不能想,不可以想,想了就是有辱斯文,想了就是違了禮教!

  嗯,也不是,花街柳巷之中是可以論男女情意的——只是那樣宣諸於口地情意,在世人眼中有多低賤便可想而知了。

  趙一鳴被紅裳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他現在也省起剛剛的話說得有些造次,他的臉禁不住有些紅了:這種話怎麽可以宣諸於口呢?好在聽得人是裳兒啊。

  只是為什麽好在聽得人是裳兒,不是其他姨娘,他就會放心——這個,趙一鳴沒有深想,他只是慶幸。

  趙一鳴咳了一聲兒:「夫人——」

  紅裳淡淡一笑:「妾身在聽,只是妾身想問一問夫君,夫君怎麽會想起這些話來的?嗯——,依夫君的為人,應該不會做說些,做些有違禮教的事情才對。」

  趙一鳴臉上的紅暈有些重了,他低了低頭幹咳了兩聲兒:「沒有什麽,只是因感而發、因感而發。」他不好意思了,非常的不好意思。

  趙一鳴這兩日一直在後悔自己當初的那一腳,尤其是昨天晚上,他得知紅裳不讓他進房後,他一個晚上都在想與紅裳相關的事兒,想來想去,紅裳似乎沒有一點兒壞處,事事處處都是紅裳待他的好。

  趙一鳴何止是悔呢?而且自成親以後,還是第一次他晚上不與紅裳相擁而眠,致使他的心裏空空的、沒著沒落的。

  想了一個晚上,趙一鳴知道自己身邊不可以沒有紅裳:這樣夜夜不與紅裳共枕還倒罷了,如果日後再也不得見紅裳一面的話——趙一鳴如此一想他的心便叫縮了一下,他還真是受不了。

  然後自然而然的他便想起了兩個字:情意。裳兒待他的情意,厚重的讓他慚愧;而他待紅裳的情意,他似乎找不出什麽事情能說明,他對裳兒有情意!可是,他對裳兒是有情意的。

  今天晚上當他與紅裳說話時,他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了那一番話。

  因為,趙一鳴最惱倩芊地地方,不是她不守禮教,而是她居然敢扮裳兒!如果他再醉一點兒呢?如果他魯莽了一點兒呢?那今天晚上的事情,對紅裳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表妹如此做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替裳兒想過一點兒!

  萬一出了事兒,趙一鳴想到這裏看了一眼紅裳:他就是滿身是嘴也同裳兒說不清了——自己的妻子都能認錯,只能說明他心中對妻子的印像過於模糊了,根本沒有一絲情意兒。

  紅裳聽了趙一鳴地話,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便帶開了話題:「表姑娘會自甘為妾,讓誰都難以相信。唉——!」

  趙一鳴聞言鬆了一口氣兒的同時,又若有所失一般:「這是她地事情,於我們無幹。只是此事卻有些棘手——她總是在我們府中住著,還有這麽一個見不得人的心思……」

  紅裳看了一眼趙一鳴,沒有答話。如果想要送走薛家姑娘,那也是趙一鳴的意思,紅裳不想擔這個幹系。

  趙一鳴輕輕一歎:「我想把她送回家去,只是老太太那裏不太好說。裳兒的意思呢?」

  紅裳偏頭想了想:送走她實在是太好了,日後也不必再提防她了。不過,當她想起薛家姑娘在趙一鳴走後,臉上那個魚死網破的神情,她便搖了搖頭:「你如果在這個時候打發她回去,她真得鬧將起來,撕開臉皮不要,硬說你今天晚上所為污了她地清白,夫君你到時就真是百口莫辯了!」

  人家一個黃花大姑娘的話,當然要比趙一鳴和紅裳說出來地話可信的多;最重要的是,這樣的事情,世人是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的。

  趙一鳴張大了嘴,然後過了一會兒,恨恨的一掌拍在榻上:「還真是不能不防!她今日晚上都做出了這等事情,還真是沒有什麽事兒是她做不出來地。」

  趙一鳴不想納倩芊,紅裳也是此意,夫妻二人終於又一次齊心合力的想解決一件事情了。

  紅裳地眉頭一皺:「此事不太好做。送是送不得的,逼得她急了真難說會做出什麽來;留下卻也讓人頭痛,沒有千日防賊地道理。」

  趙一鳴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同老太爺說一聲兒,你看可好?」

  紅裳想了想:「這個我說不好,依你看呢?」趙一鳴地父母,當然還是趙一鳴最了解。

  趙一鳴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按理兒說老太爺是不會喜她的,如果有可能是不會讓她在大鬧之後進門兒;只是她的那對父母無賴的很,如果她再硬說我污了她的清白,就算老太爺千百萬個不願意,也不得不讓我納了她——她鬧將起來不要閨譽可以,可是我的官聲兒,老太爺是一定會考慮的。」

  紅裳點頭認可:「老太太那裏不用指望了,唉,居然成了一塊狗皮膏藥。」

  趙一鳴和紅裳都知道老太太一心想要孫子,而對倩芊的印象又不錯,此事同她一說,真說不定明天晚上就會讓趙一鳴納了她。

  趙一鳴想了一會兒頭疼萬分:「此事只能小心著了,希望她的父母早日歸來吧。」

  紅裳輕輕一笑:「怕她的父母沒有十足把握時,是不會回來的。」

  趙一鳴一愣,然後明白了紅裳話中的意思,長長一歎:世上居然有這樣的父母,世上居然有這樣不顧面皮的女子!

  夫妻二人相顧無言,一時間都沒有好辦法應對。

  門外傳來敲門聲兒:「老爺、夫人,藥湯煮好了。」

  紅裳一時間也想不到好法子,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便道:「進來吧。」就算表姑娘的事情沒有商量出解決的法子,可是趙一鳴的腳也要泡上才成——他雖然不好,但也和紅裳沒有死仇,紅裳怎麽能對趙一鳴的傷不理不睬呢。

  霄兒和侍書兩個人擡了一個木盆進來,放在了趙一鳴的腳下。

  趙一鳴沒有怎麽用丫頭們伺候,他自己收拾了一下便把腳放進了藥水裏:雖然有些燙,不過還真是舒服。

  屋裏有了丫頭,紅裳和趙一鳴便沒有再提有關倩芊的事情;如此一來,紅裳也就沒有什麽話要同趙一鳴說了,她不想尴尬的同趙一鳴大眼瞪小眼,便把頭搭在迎枕上,合上了眼睛。不想今日她實在是累壞了,不一會兒居然真得睡著了。

  紅裳睡著睡著,忽然醒了過來:因為太熱了,腳太熱了。

  她睜開眼睛,輕輕擡起了頭來,發現屋裏只有趙一鳴和她,丫頭們都出去了。

  而她的腳正泡在一盆熱水中——難怪會感覺到熱呢。

  而趙一鳴正在榻上彎著腰給她輕輕的捏腳,還沒有發覺紅裳已經醒了過來。

  因為趙一鳴的一只腳踝有傷,所以他彎腰的姿勢怎麽看都有些别扭,一看便知道他現在的這種姿勢極不舒服。不過他捏得很專心,力道也不輕不重的,讓紅裳除了感覺到微微的酸麻之外,沒有其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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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章 睡不著的人兒

  紅裳微微擡著頭,看著熱氣籠罩中的趙一鳴,她一時間酸澀:有些事情做得不是時候,便不會讓人感動。她在心底輕輕一歎:趙一鳴現在為她所做的一切——,晚了些。如果是在以前,如果趙一鳴沒有踢她那一腳兒,也許她還真得會感動、接納,甚至於敞開心懷愛上趙一鳴,但是現在——,晚了。

  紅裳把頭輕輕放回了枕上,她閉了閉眼睛,如此小意兒溫存的趙一鳴,紅裳有些不太習慣,她品不出自己心裏真正的感覺:她感覺自己的心裏沒有感動,除了酸澀之外還是酸澀,只是澀得讓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只是,真得不感動麽?那麽心中的那一絲酸澀又是因為什麽呢。

  紅裳只躺了一會兒,她便睜開眼睛輕輕用力坐了起來,趙一鳴也就發覺紅裳醒了。他擡起頭來:「弄疼你了嗎?醒了你也還是躺著吧,舒服些。這是霄兒給你煮的藥湯,說是能夠去乏,你多泡一會兒吧。」

  那木盆中的水一看便知道是藥湯,只看顔色便與趙一鳴剛剛那一盆兒不一樣。霄兒也是一個好丫頭啊,紅裳看了眼藥湯:來這個世上走一遭,只看侍書這幾個丫頭,她來得就不冤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的傷腳,心下便不似前一夜那麽硬了:不管怎麽說,現在趙一鳴也是傷員一名。紅裳輕聲說道:「夫君也有傷在身,你也早些睡吧。妾身自己來就可以,再說現在睡了一會兒,已經不怎麽累了。」不過,原本要說的謝謝趙一鳴、受不起之類的客氣兒話,紅裳倒底沒有說出口來。

  趙一鳴是古人,能為妻子洗腳,如果被人知道那可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情—就算是受不起,她的腳也已經該洗的洗了、該泡地泡了、該捏得捏了,再說客氣的話就有些過於傷人了。紅裳不是一個不分好壞是非的人,她實在是做不出這種得了便宜,還要再傷人家心的事情來。

  趙一鳴一笑:「不要緊地,我的腳泡完以後已經舒服多了,沒有什麽問題;再說只不過是扭了一下,算不得上是傷。剛剛我看你睡得熟,所以沒有讓丫頭們叫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等泡好了腳再叫你起來更衣睡下;不想我還是太粗手粗腳,居然把你擾醒了。」

  他沒有直說為紅裳洗腳的事兒,他甚至於在話中故意模糊掉了這事兒:他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來,雖然是他自己想給紅裳做的:他怕丫頭們手勁兒沒有準兒。但是他做的事情被紅裳看到後,他忽然有些心虛和臉紅起來——裳兒不會看不起他吧?

  自腳上傳來一陣一陣地暖流。沿著血脈往四肢百骸裏竄去。把紅裳舒服地都想呻吟一聲兒:霄兒實在是好樣兒地。這藥湯煮得太好了。

  紅裳聽完趙一鳴地話後對他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感覺有些熱所以才醒了。不是夫君地緣故。嗯——。夫君也累了。不要再為妾身勞累。再加上夫君也受了傷。實在應該早些休息地。妾身現在真得不累了。讓我自己泡泡吧。夫君就在榻上歪一歪好好歇歇吧。」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有些驚訝:這麽晚了紅裳兩次說讓他早些休息。但卻沒有趕他出去;隨後他又想到:是不是要過一會兒再趕他出去呢?如此一想。他有些忐忑地看了看紅裳:「我還不累。再給你捏一捏。霄兒說她地祖父曾經告訴她多捏捏腳。是很能解乏地。」說到這裏。趙一鳴頓了頓又道:「不過。霄兒說捏腳是有手法地。她也不會。她地祖父沒有教她;而我、而我也只是瞎捏一通。霄兒說這樣多少也有些效果。希望可以緩一緩裳兒地勞乏。」

  紅裳聽了以後深深看了一眼趙一鳴:「妾身已經好多了。夫君地腳兒也剛剛泡過。這樣在外面晾著怕也不好。夫君還是好好歇一歇吧。不要再為妾身勞累。」說完之後。紅裳好像感覺還是少了點什麽。輕輕地又道:「謝謝夫君了。」

  這一句謝謝確與她剛剛醒來時想說地謝謝不太一樣:她現在不是為了要表示一下客氣。而只是想要表示一下謝意——他一個古代地大男人能為自己洗腳、捏腳。真得很難得。

  趙一鳴連忙笑道:「不累。不累地。多捏一捏吧。你今日實在是被累壞了。」說著趙一又變下腰。伸出手想再為紅裳捏一捏。

  紅裳自醒了以後,便十分不好意思讓趙一鳴捏腳,她感覺洗腳這事兒怎麽好讓他一家之主做呢;可是現在趙一鳴這一伸手,紅裳的臉上便是一紅,她忽然感覺讓趙一鳴如此揉捏她的腳丫兒,實在是讓她很害羞的一件事兒,她地害羞與趙一鳴是不是一家之主無關。

  趙一鳴連抓了兩次都沒捉到紅裳的腳兒,擡頭看到紅裳地臉已經紅了,他一下子明白過來想法當然同紅裳有些不同:女子地腳兒堪比貞操;自己這樣揉捏裳兒的腳,也地確是有些輕浮了。

  在古代,女子對腳很是重視——她們的腳丫兒只能讓自己的男人看到,被其他男人看到便是失貞了。

  趙一鳴的臉一下子也紅了起來——剛剛他可是只想著給紅裳解乏的,根本沒有什麽绮念;可是看到紅裳臉紅以後,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中就忽然癢癢了起來。

  想到了他處後,趙一鳴便不好意思再相強紅裳,只得取了榻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幹咳了兩聲:「那、那,你自己泡泡、泡泡。」他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趙一鳴知道紅裳現在還在生他的氣兒,所以他對於自己的胡思亂想很有些惱火,可是偏偏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腦子。

  紅裳細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兒。她心中一樣在著惱:現在這算怎麽回事兒,自己根本就沒有原諒趙一鳴,也不打算原諒趙一鳴,卻又害羞個什麽勁兒!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有再開口:都在生自己的氣。

  過了一會兒,趙一鳴悄悄看了看紅裳,然後就躺倒在榻上,並且閉上了眼睛:也許裳兒今日不會讓自己出去也說不定。

  紅裳自己惱了半晌,擡頭看到趙一鳴似乎睡了,可是身上卻沒有搭上被子。她十分有心趕了趙一鳴出去,可是話到嘴邊兒卻又說不出來了:他今天晚上所做的事情,讓紅裳有些放不下臉子來。

  對於這個時代的男人來說,禮教與男人的臉面那可是大過天的。趙一鳴的所作所為如果被老太爺和老太太知道,一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愣了好一會兒,紅裳實在不想趙一鳴這樣睡了以後著涼,只得輕聲喚侍書等人進來給趙一鳴蓋了錦被。她又看了一眼那軟榻,想趕趙一鳴出去的念頭在心底又升了起來,她差一點兒就吩咐人把軟榻擡了出去。

  最終,她泡完了腳,侍書等人都出去了,紅裳也沒有說出讓人擡趙一鳴出去的話兒。

  紅裳躺倒在床上,立時一股睡意就襲上頭來,眼皮便感覺有千金重一般:霄兒煮的藥湯很好用的。在睡著前,紅裳迷迷糊糊的想到:自己又不是古人,再說趙一鳴同自己成親半年有餘了,就算現在和他睡在一個房裏也算不得什麽大事兒,自己一個現代人不必這麽矯情吧?

  紅裳翻了一個身兒:總之,不讓他上自己的床也就是了。

  直到紅裳的帳幔放下了,趙一鳴才輕輕翻了一個身,他的嘴角兒上勾露出了一絲微笑:裳兒真得沒有趕他出去呢。

  紅裳沒有硬下心腸,讓趙一鳴看到了希望:裳兒的心果然是軟的,如果不是自己做得太過份,裳兒也就不會寒心後冷淡的相待自己了。既然都是自己的錯兒,那就要好好改過,一定要把裳兒的心暖過來。

  原來的時候,趙一鳴天天與紅裳同床共枕,沒有感覺能同紅裳在一張床上相擁而眠是一種幸福;可是現在他不過是能再同紅裳在一間屋裏睡,卻已經心滿意足,感覺到了幸福。

  趙一鳴一面高興,一面也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原來不知惜福啊!非要裳兒怒了,不理會自己了,自己才知道裳兒有多好。

  紅裳夫妻兩個人這一夜都睡得極好,沒有一個人失眠。

  可是這一夜,雖然大家都很累,但趙府並不是人人都熟睡了,至少有一個人是一夜無眠的,那就是倩芊。

  她先是折騰了半個晚上,後來又想心事兒想了半個晚上,到天色發白時,她還大睜著雙眼。

  倩芊自宴席回到院子後,想同一同回來的鳳歌鳳音說幾句話時,鳳歌卻道了一句:她要去妹妹那裏睡,和妹妹做幾天伴兒。隨後鳳歌兩姐妹便不再理會倩芊,徑自收拾了一下,鎖上了房門。鳳歌帶著貼身的丫頭,吩咐了院子裏的婆子好好看著家,牽了鳳音的手便走了。

  自始至終,鳳歌和鳳音都沒有再給倩芊好臉子看。

  倩芊被鳳歌和鳳音晾在了院子裏,又弄了一個大紅臉,可是她不好發作兩姐妹,只得自己氣呼呼的回了房。

  她一進屋便把丫頭們都趕了出去,就是心然和花然也被她趕了出去。然後她就立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紅色吉服,惡狠狠的看著,咬牙切齒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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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章 自以為是

  看著看著,忽然間伸手用盡力氣撕扯起自己身上用得力很大,撕扯中把自己的身上都弄得青一塊兒、紫一塊兒了。她不停的撕扯著,終於把衣服撕破,自身上脫了下來。

  倩芊一腳踏在已經掉在地上的衣服袖子,差一點兒被絆倒後,撲到床上一把抓起剪刀把那大紅的吉服要剪它一個粉碎!

  她剪,她剪,她似乎是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剪。她把這件吉服當作了敵人,她就是要讓它碎屍萬段,就是要讓它破敗不堪,就是要讓所有人再也看不出它原來是個什麽樣兒!

  那紅色銷金的吉服便在倩芊的剪下,化作了一條條、一塊塊兒的碎布兒,盤旋一會兒後,便靜靜的躺在了地上。吉服用得布總是比家常衣服要多很多,所以那飄落在倩芊腳下的碎布,幾乎淹沒了她的腳面。

  倩芊剪無可剪後,依然在心裏憋著一股邪火,她還是不想放過這件吉服,她如瘋了一般,在這些碎布上狠狠的踩了又踩。

  那些碎布雖然被踐踏的髒污了,可是在燈光下,依然閃著金光,星星點點的,怎麽踩也是踩不滅的。

  終於,倩芊鬧得累了,她一下子軟倒在地上,靠在床邊上,把臉放在雙手上嘤嘤的哭了起來。

  她知道表嫂已經看出了她今晚的用意,她知道表哥也看出了她的用意,她知道鳳歌也看了出來,表嫂帶去的人都看出她的用意!可是表嫂卻輕言細語的請她回到了宴席上,淡淡的與她談笑著,讓她心裏的難受越積越多,卻無從發洩!

  她只能忍著,只能把滿腹的辛酸忍下,只能把一臉的難堪忍下,只能把所有委屈都忍下,強顔歡笑撐到回房!

  倩芊並不是全身放鬆的大哭,她是咬著唇極力壓抑著聲音在哭:雖然她哭得很痛,但是聲音卻並不大——她就是傷心了,就是忍受不住流淚了,也不想讓人聽到、看到!

  她薛倩芊地淚水。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她薛倩芊讓人看到地。只能是她地一張笑臉!已經多少了年了?自她地姨娘死了以後。自她因哭泣被薛老太太打了以後。她便再也沒有在人前掉過一滴淚。

  倩芊伸出手臂。抱緊了自己地雙膝:她抱得很緊。因為這個世上。一直以來只有她自己——只要她哭。便只有她自己。

  倩芊也想有個人能抱一抱她。也想有個人能溫柔地問她一聲兒:可曾是受了什麽人地氣。可是。從不曾。她。一直以來。只有自己。

  倩芊咬著牙哭:哭她今日所為地愚蠢。哭她今日地難堪。哭她心口上那一道深不可見地傷口——表哥居然沒有理她!倩芊還在哭她地出身。

  倩芊知道她並不是輸在了人品相貌上。而是輸在了她地出身上:表嫂什麽都不如她。可是人家是嫡女!雖然只是一個商人之後。可是人家還是嫡女。表哥現在又升了。就算是沒有表嫂。表哥也不會娶自己做妻室吧?

  可是為什麽呢?除了自己不是嫡出地之外。自己哪裏不都比表嫂強?

  想起表哥今天晚上對她的冷淡,倩芊更是哭得肝腸寸斷!為什麽,為什麽表哥看也不看她一眼呢?就算她是庶出的,可是她比表嫂更適合做表哥的妻子啊——可以助表哥更上一層樓,可以為表哥治理一個家,絕不會像表嫂似的把事情總弄得一塌糊塗不說,還眼光短淺!最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得喜歡表哥啊,她可以為了表哥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把自己的性命捨出去,她也是千肯萬肯地,表嫂可以嗎?她可以嗎?!

  倩芊現在知道表哥並不喜歡她,可是為什麽不喜歡她呢?倩芊自發現後,一直想到了現在。她在喜歡上趙一鳴後,從來沒有想過趙一鳴會不喜歡她——她長得相貌可是人人都贊一聲兒好,如果不是庶出,進宮便是十拿九穩的事兒;而且哪個見過她的人不贊她一聲兒知書達禮?不贊她一聲兒明事理,懂進退?而且她們家是皇商,對於官面兒上的事情,她可是懂得不少!她這麽好,所以她一直認為她的表哥會喜歡她的。

  但是,她親愛的表哥壓根兒不喜歡她,看都不看她一眼,這讓倩芊無法接受。

  倩芊哭了好久以後,哭得累了,哭得雙目通紅眼圈有些浮腫了,她才開始思索起來:表哥不喜歡她,可是她卻不能沒有表哥,這要怎麽辦呢?

  倩芊這時忽然想到,表哥根本沒有同她說過一句話,也沒有仔細看過她,根本就可以說是不認識她——表哥為什麽要喜歡她,為什麽要喜歡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倩芊一下子不再傷心了,她的眼睛亮了起來:是啊,表哥不是不喜歡她,而是表哥根本不認識她,不知道她的好,倩芊心中終於沒有傷心,她現在只有鬥志:她要讓表哥知道她的好!

  興奮了一會兒後,,倩芊便更加後悔今天晚上沒有借機鬧上一鬧:只要鬧將起來,她便會在近日嫁給表哥了;雖然如此入趙氏地門兒,表哥一開始會生她的氣,可是時間一久知道了她的好,表哥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惋惜了一會兒,倩芊終於確定了一件事兒:只有她嫁給了表哥,表哥才會認識她,才會知道她的好,從而才會喜歡上她。

  倩芊這樣想著,便自地上爬了起來,坐到了床上開始仔仔細細地想起辦法來:她要如何才能再在趙府待下去,並且要如何才能嫁入趙家呢?

  不嫁,表哥永遠不會認識她,就永遠不會知道她的好,就永遠不會喜歡上她。倩芊地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嫁給表哥!

  如此一想,倩芊便有些擔心起來,她首先想地就是,表哥和表嫂如果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訴了老太爺,老太爺一準兒會把她送回家去。那她真就無法可想了!

  不過倩芊細細一想:真要如此,也不是壞事兒,那便是機會來了!她也就不需要再想太多地法子,就可以順利嫁給表哥了——她只要一口咬定表哥今晚碰撞到了她的身子,已經污了她的清白,她只有一哭一鬧便可以進了趙家的門兒。

  嗯——,倩芊的眉頭皺了起來:雖然這樣一來表哥可能會生氣、會誤會她是壞人,不過只要嫁了過去,再想法子讓表哥消消氣兒就好了。表哥不生氣了,就一定會發現她的好,會喜歡上她!

  女子一般動了感情都容易失去理智,但如倩芊這樣偏執的卻也不多見:她自小就在意她身為庶女的身份,又一直在嫡母的欺壓下長大,就是因為早慧所以才能哄騙過她的嫡母,但是她的心靈卻也在長年累月的委屈與自卑下扭曲了。

  倩芊一直都想找一個好人家嫁過去做正室嫡妻,到時候她便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不用再看人臉色過活。可是她的生父嫡母卻打碎了她的夢想,而她後來又喜歡上了趙一鳴——這一切讓倩芊終於偏執起來:她認定,趙一鳴一定會喜歡上她,沒有理由不喜歡她。

  但是世上最沒有道理可言的就是感情:就如同倩芊,她喜歡上趙一鳴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講,那麽趙一鳴又憑什麽會喜歡上她呢?就算倩芊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趙一鳴也沒有理由一定會喜歡上她。只是,倩芊卻不這樣想。

  倩芊,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子而已。

  倩芊想通了老太爺這裏以後,也就不怕其他人了:只要有人來質問她,或是想把她送走,那她就豁出去了。

  如果表嫂和表哥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說出去,也不把她送回去的話;倩芊想到這裏,眼珠轉了轉:那她就真要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好名好聲兒的嫁入趙家,又不會招惹表哥生氣——這樣做,她只要一嫁過去,表哥就會喜歡上她的。

  倩芊畢竟還是個聰慧的女子,所以她靜下心來後,便想到了日後要如何做,她要慢慢來,但是卻要一朝成事兒:第一,她要好好的哄老太太開心,也要在老太爺跟前留個好印象——不管表哥和表嫂、還有鳳歌她們是如何想她的,她一定要讓全府上下,都知道她是一個娴靜賢淑的好女子;第二,她要得到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憐憫,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家中過得日子生不如死——老太爺和老太太的善心一發,是絕不會打發她回去的;第三,就要常常勾起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孫子的心病來,然後再收買老太太身邊兒的娘子婆子說自己有宜男之相——那麽,不用自己說什麽,老太太便會向自己父母提親事兒了。

  對了,還有一個好法子:她可以借他人之口讓表哥知道她的好啊。

  她要好好的收買趙府上下人等,讓大家都交口稱贊她,就是要讓表哥常常能聽到關於她的好兒。

  倩芊的嘴角彎了起來:她原本就是一個好女子,琴棋書畫與女紅、廚藝,她哪個不是頂好頂尖的?她原就是大家閨秀,她的統身氣派豈是表嫂一個商人女能比的?只要她把所有的好處借他人之口,讓表哥知道,那表哥豈會不喜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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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七章 後路

  越想臉上的微笑越重,越想精神越好,她竟然一眼兒。

  接下來倩芊又想了幾點要做的事情,並且還想到了幾個具體的法子——過她這一次不急於去做,她一定要細細考慮再考慮,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再去做,絕對不能再像今天晚上的事情一樣了。

  當她看到窗子發亮後,便不再想心事兒,起身到銅鏡前看了看自己樣子—實在是狼狽的有些嚇人。

  倩芊現在心境已經與昨天晚上大不相同,她現在滿心都是希望,當然不能容自己如此狼狽了。倩芊看著鏡中的人微微一皺眉頭,便先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才喚了心然和花然進來收拾屋子。

  倩芊雖然躺在了床上,卻並不是想睡一會兒,她讓心然打來了冰涼的井水,和溫水交替著用來敷眼——她的雙眼這個樣子如何能出去見人?

  她今兒還想去老太太那裏呢,這個樣子見老太太倒也沒有什麽,只是萬一在老太太那裏遇到了表哥,讓表哥看到她這副鬼樣子怎麽能成?!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的敷一敷才成。

  紅裳睜開了眼睛,伸了個懶腰兒,然後坐起挑開了帳幔,她是想叫人進來,卻不想正看到趙一鳴面向她這一邊兒,睜著眼睛盯著她的床——現在正好對上紅裳的眼睛。忽然看到紅裳挑開了帳幔,趙一鳴臉上一紅,立時坐了起來:「裳兒,你、你醒了?」

  趙一鳴話一出口便感覺說了等於沒有說——沒有醒能坐起來嗎?他又急急補了一句:「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答道:「還好。夫君睡得可好?」

  趙一鳴點了點頭:「很好,很好。」

  門外地丫頭聽到聲響。在外面問道:「老爺。夫人要起了嗎?」

  紅裳答應了一聲兒。侍書帶著衆丫頭們進來伺候紅裳夫妻起床更衣;便也解了趙一鳴地尴尬。

  趙一鳴醒得早一些。他醒了以後不知為什麽。非常想看一看紅裳地睡顔。可是又怕驚醒了紅裳惹她不快。所以便盯著那帳幔自己正自回想呢。卻被紅裳「捉」了個正著。

  梳洗好了以後。紅裳本想去上房地。可是老太爺和老太太使了人來說。不要紅裳過去立規讓紅裳好好歇一歇。來傳話地小丫頭還道。老太太說了。老太爺昨日也吃多了。今天想多躺一躺。夫人真得不必過去了。

  紅裳聽了知道老太爺和老太太是真得想讓自己歇一歇。便對著上房福了一福算是謝過了老太爺和老太太後。這才回到房裏吩咐侍書等人擺飯。

  趙一鳴聽到擺飯後。便扶著小丫頭地肩膀單條腿跳到了外間:「我也到花廳上用飯吧。一個人在房裏氣悶地緊。」

  紅裳本不想同趙一鳴同桌共食,可是趙一鳴一個腿兒跳啊跳的都跳出來了,她也就只能點了點頭。然後又讓侍書和霄兒過去扶趙一鳴向花廳走去。

  紅裳走在一旁淡淡的問道:「夫君的腳兒感覺如何?用過早飯後讓大夫過來看一看吧。」

  趙一鳴笑道:「已經好多了,紅腫輕了好多呢,有霄兒已經足夠,不用再叫大夫來這麽麻煩。」頓了一頓,趙一鳴看向紅裳道:「裳兒也不必為我擔心了。」

  紅裳很想瞪他一眼:哪個為你擔心了?不過,紅裳只是淡淡的答道:「夫君既然這樣說,大夫不請也就不請了,不過飯後還是讓霄兒好好為你再檢視一遍為好。」紅裳沒有理會趙一鳴最後的一句話。

  趙一鳴點頭:「好的,只是麻煩霄兒了。」

  霄兒在一旁欠了欠身子:「老爺說這句話,婢子可是受不起地。」

  說著話進了花廳,紅裳夫妻二人坐下後,侍書和畫兒各捧著一碗綠梗米粥放到了他們二人面前。趙一鳴不時的給紅裳布個菜什麽的,而紅裳只是淡淡地,即沒有惱了趙一鳴給他臉子看,但也給他幾分笑臉兒。

  不過趙一鳴已經很開心了:至少昨天晚上裳兒沒有趕他,今天也和他一桌上用飯了。

  紅裳在用飯時便一直再想:今日趙一鳴的腳傷了,並不方便外出,是要留在家中了;自己又不用去上房,今日一整天兒都同趙一鳴在一起,實在是讓人氣悶的很。

  紅裳忽然想起自己想買個鋪子:正好家中有趙一鳴在,她也走得開,不如就今天出去轉轉吧。

  紅裳用罷飯放下了筷子,一面兒淨手一面兒對趙一鳴道:「妾身一會兒聽管事娘子們回完了事情,有事兒出去走走,夫君有什麽事兒就吩咐院子裏地丫頭們吧。」

  趙一鳴一愣,他原想今日能同紅裳好好在一起說說話呢:「裳兒——,有什麽事兒要出去?」他並不是想追根究底,他只是不想一個人呆在家中,與紅裳分開罷了。

  紅裳不想同趙一鳴說自己買鋪子的事情,她掃了一眼霄兒後道:「也沒有什麽,走走買些東西,再到霄兒家去看看。」

  趙一鳴更是一愣:到丫頭家去看看?不過,隨即他便想到這兩日紅裳心情不好,也許紅裳只是想出去走走吧——她的娘家遠在南邊兒,身邊兒除了幾個丫頭沒有個知近的人兒,煩了也只能到丫頭家走走了。

  如此一想,趙一鳴長長一歎:「嗯,去吧去吧。晚些回來也沒有什麽打緊地,老太爺和老太太跟前兒我自會代你說一聲兒;不過,你要多帶幾個人才成;嗯—,讓趙安挑幾個強壯的家院跟著,外面的人兒不好說的,以防萬一為好。」

  趙一鳴認為紅裳是想出去散散心,不過擔心她外出一個人不太安全,所以囑咐紅裳多帶些人。

  紅裳點了點頭,便起身道:「我去偏廳處置事情了,夫君自便吧。」

  趙一鳴只得同意,看著紅裳起身走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腳,恨恨的跺了一下好地那只腳;他更是惱了倩芊——不然,他今日大可陪嬌妻在外好好遊玩一番。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跺腳聲兒,她先是小小地嚇了一跳:不會是用的傷了地那只腳兒吧?然後轉身看了一眼,才又轉回身子繼續走,只是她的嘴角兒有一絲絲地弧度:這個趙一鳴,還真是有些孩子氣。

  紅裳處置完了府裏的事情後,便起身帶著侍書幾個人去查看自己的嫁妝,走了幾步想起趙一鳴一個人待在房裏,她倒底是心中不忍,回頭對侍書道:「你還是留在家中吧,一會兒叮囑廚裏給你們老爺弄點兒湯,讓丫頭們好好伺候著,不要他亂動,再傷到了那只腳。」

  侍書看著紅裳福了一福,最後還是忍不住笑道:「夫人,您說的是哪個他啊,婢子不太明白。」

  紅裳狠狠的白了一眼侍書,又舉手做勢要打她:「你個死丫頭,還不快去。」

  侍書笑著跑遠了。

  紅裳這才帶著畫兒和霄兒直奔了放嫁妝的屋子。

  畫兒的心情卻好似不太好,她終於沒有忍住開口問道:「夫人,婢子多嘴您不要見怪;您——,是不是已經原諒了老爺?」

  紅裳回頭看了一眼畫兒,然後輕輕一歎:「哪裏可能這麽快就當什麽事兒也沒有了?至少我是做不到的。只是,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老爺這兩日所作所為你們也看到了;我就算是還不能原諒你們老爺,但是也能狠心在他受傷的當口什麽也不管吧?」

  畫兒似乎鬆了一口氣兒,可是立刻她又提起了心,遲了一會兒又道:「夫人,婢子還是多一句嘴,雖然老爺不應該踢夫人那一腳,但看老爺昨日待表姑娘的樣兒,老爺、老爺還算是好的。」

  紅裳奇怪的看了一眼畫兒:「畫兒,你是想讓我原諒你們老爺呢?還是不想我原諒他?」

  畫兒把眉頭皺得緊緊的:「婢子、婢子自己也不知道!」說著,她低下了頭——這兩日,畫兒左想想吧,老爺對夫人真得不錯,知錯能改還算得上是個好男人,夫人應該原諒老爺,和老爺好好過下去;可是她右想想,老爺踢夫人時真狠啊,可是他待孫姨娘時卻溫情脈脈的,這男人啊,都是不可靠的!

  紅裳笑了起來,輕輕拍了拍畫兒:「不知道就不要想了,我也沒有說一定不原諒你們老爺不是?」

  畫兒看了看放嫁妝的廂房,又小心的左右看了看才輕聲道:「您不是想要出府自立門戶了嗎?您是不會再原諒老爺了吧?」

  紅裳聽得一笑:「我哪有說一定會出去?我只是——」她說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想手裏能有些自己的根基,如果有個萬一,我們也不至於什麽也沒有,受制於人罷了。」

  畫兒吃驚看著紅裳,然後方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夫人,這兩日婢子三人時時揪心的就是這事兒了——即不想夫人受委屈,可是又擔心我們幾個女子出去後無法撐起門戶來,累夫人受委屈。」

  侍書三個人晚上哪裏睡得著?她們三個人每天晚上都在琢磨同樣的事兒:讓夫人出府吧,她們擔心夫人日後會受辱;不讓夫人出府吧,可是夫人在趙府受委屈,她們也看不下去!正正是左右為難啊。三個丫頭商量來商量去,都想問問老天:這世上,就沒有條女子能走得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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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嫁妝,驚魂

  紅裳步上了屋前面的石階,聽到畫兒的話後長歎轉身看何嘗不知道外頭的艱難?我當天晚上說的意思,也是要看看情形日後再做決定——就算我不原諒你們老爺,也並不表示我就一定會自趙府出去自立門戶;不到萬不得已、不是這個家裏容不下我們,我們為什麽要出去呢?我可是趙家明媒正娶,八擡大轎擡進門兒的呢。」

  紅裳看畫兒和霄兒都一臉的戚然,所以才最後說了一句玩笑話兒,然後又故作輕鬆的加了一句:「有錢嘛,總是好的,對不對?就算你們老爺不待見我們了,可是我們只要有錢,再加上夫人我的誥命身份,我們獨居一院也可以過得逍遙快活。」

  畫兒和霄兒雖然都輕笑著點了點頭,但心頭都是沉甸甸的,尤其是畫兒。

  畫兒很茫然:男人是信不過的,可是沒有了男人,女子獨自一人過活,就算是衣食不缺,這一生能快樂嗎?至少夫人——,不會吧?

  紅裳輕輕拍了拍畫兒的頭:「愣著想什麽呢?還不開門兒。」

  畫兒這才反應過,取出鑰匙打開了門兒。

  紅裳知道丫頭們擔心煩惱都是為了自己,而且她自己也知道出去自立門戶,是不太可能的事兒——如果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能輕易去做的。如果萬一有一日趙府容不得自己,能不丢掉趙一鳴夫人的頭銜,出府獨居也許可行性更高吧?畢竟有趙府這塊招府罩著,惡人是不敢欺上門來的。

  紅裳當然知道此事也並不那麽容易達成,趙府的老太爺如此要面子,他怎麽可能放任自己出府另居?不過她不能不多想一想:她必需要為自己、也為幾個丫頭留有後路才可以。如果什麽都不考慮準備,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趙府這棵歪脖樹上吊死,那麽她的命運就握到别人手裏,她還會有什麽話語權?

  紅裳搖了搖頭,似乎是想甩開這些煩心的事兒,卻又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這些事兒過了今日再想也來得及,先看看自己的嫁妝倒底有什麽吧。

  紅裳擡腳進了屋子,看到靠牆擺放著一只只多半人高的大箱子,屋子中間也擺放過一些——只這麽一些眼看過去,滿滿一屋子數目還真不少。

  紅裳自身上取了一串鑰匙來。隨便挑了一個箱子用對應地鑰匙打開來看:裏面是些上好地綢緞。紅裳仔細看了看。摸了摸這些綢緞。真是好東西呢。想來只這一箱子綢緞就能賣不少錢地。

  她接連又打開了兩只箱子。裏面也是一些絲綢。只不過品種不同罷了;她再看看屋中這麽多地箱子便有些不耐煩了。把鑰匙交給了畫兒和霄兒。讓兩個丫頭去開箱查看。她只在一旁坐下來看著。

  箱子裏什麽都有。只做大毛衣服地皮料就有幾大箱子——這可就是不少地銀子!不要說買一個鋪子。就是十個鋪子也買得下了。

  紅裳現在已經有些呆了:她原來這麽有錢嗎?本尊地父母倒底是什麽人啊。家裏倒底富足到什麽程度?!

  又一個箱子打開後。紅裳終於真得呆住了:那裏面全是各色珠寶與金銀首飾!雖然每一件都裝了大小不同地盒子。占了大箱不少地體積。可是這麽大地一只箱子裏。這些小盒子地數量也就有些驚人了。

  紅裳倒吸了一口涼氣兒:她地「娘家」倒底是何許人!紅裳雖然有些驚喜。但絕對驚大過於喜:只看嫁妝本尊地父母待女兒很好啊。可是她為什麽會死在花轎上呢?這裏面有什麽不可告人地事情?而且。這樣地人家。如果發現他們地寶貝女兒已經不是原來地那一個了。那麽自己地下場……。紅裳打了一個冷顫。不敢往下想了。

  這還只是一個屋子的嫁妝,同樣的箱子,還有一廂房呢。紅裳暗自數了一下箱子,這邊屋裏有八十多只箱子,另外一個廂房裏應當差不多吧?

  如此多地財物只讓紅裳的心又顫了一顫:這代表著父母對女兒的厚愛啊。那麽本尊的死便更離奇了一些—那要害本尊的人,發現自己還活著,他們會不會再次動手?這一次的敵人卻根本不知道是誰,又在哪裏。

  紅裳全身如浸在冰水中,涼得她是自心底往外冒著寒氣:她原來不是沒有擔心過本尊地死因,但她本尊的父母在她成親時並沒有出現過,哥哥也在她成親後就上任去了,讓紅裳錯誤的斷定是本尊是不得父母歡心的一個人兒,她的死可能是因不滿親事兒,自己尋了短見。

  尤其後來,紅裳平平安安地過起了小日子,沒有任何的風吹草動,她的娘家也不過是按時會寫來書信,不外是些家常話兒,每封信地内容都差不多,並不能自中間看出父母對本尊的疼愛,她也就按時讓人回信——除此之外,娘家那邊兒沒有什麽其它地動靜,她也就慢慢的認定了新娘是自尋短見,漸漸地放下了心。

  紅裳當時認為,如果本尊是被人害死的,看到了她回的書信,豈能還會任她活著?既然現在平平安安的,就表示沒有人要害本尊了。

  可是看到現在如此豐厚的嫁妝,紅裳不得不重新考慮一番: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家姑娘,尋短見的可能性太小了,幾乎是絕不可能——就算不滿親事,也不可能就因此而尋了短見。在這個禮教森嚴的時代,本尊不可能會認識家人之外的男子,那她就不會因情而生死意來,其他的事情不會讓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大家千金,生出如此絕決的心思來。

  是誰害了她?

  為什麽害得她呢?如果那人再來害自己一遍,自己想來的:因為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本尊是死於什麽原因,讓她如何防?

  紅裳愣愣的坐了一會兒,她又看了看沒有打開的那些箱子,懶懶的擡了擡手:「罷了,不用再開箱了。」現在,她哪還有心思查看這些財物。

  紅裳不知道沒有打開的箱子中是不是還有首飾等物,但她已經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她實在是有些被驚嚇到了。不過,應該做得事情還是要做的,不然畫兒和霄兒一定會感覺到奇怪;而且,就是因為有人會來害她,所以紅裳認為更應該為自己準備些銀錢——有了錢也好辦事兒啊。

  紅裳看了看那些首飾:這些東西是可以長期保存的並保值的,不用急著變賣——日後萬一有什麽急事兒用錢時,這些說不定就能救命。

  她隨意指了指一個箱子:「把這些鴨江綢取出來吧。」

  畫兒和霄兒便把一大塊布鋪到了地上,把箱子裏的綢緞抱出來放在上面。兩個丫頭把綢緞抱出了一些後,霄兒又一次伸手去抱綢緞時,她直起腰來卻沒有取出綢緞,她地手中拿著一塊鑄造成精美花樣的金子,她滿臉驚訝的看向紅裳:「夫人,壓箱金——,您一直沒有取出來?」

  紅裳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壓箱金這個名字她還是聽明白了——看來是一種古人的習俗。畫兒看了看霄兒手上的金子,也探身彎腰到箱子的邊角兒摸索,一會兒便摸到了三塊兒。

  畫兒回頭看了看紅裳:「夫人,壓箱金您一直就這麽放在箱子裏?」

  紅裳點了點頭,理由應當的問了回去:「不放在箱子裏放在哪裏?」

  畫兒被問得愣住了,過了一會兒無奈的道:「夫人也該把金子取出來,另外放起來呵。這一塊兒足有四五兩的樣子,這一個箱子就有近二十兩金了,萬一丢了怎麽辦?」

  紅裳只能繼續理所當然:「這不是沒有丢嗎?」

  畫兒看了看紅裳,她實在是無話可說了:如果紅裳不是夫人,畫兒一準兒要抛兩個大白眼兒過來。她決定不再問自家的夫人了,便和霄兒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旁核計了兩句後,一人回去取個小些地樟木箱子,一人打開所有的箱子把壓箱金取出來。

  不過畫兒和霄兒兩個人都很是吃驚:夫人的娘家倒底多有錢,壓箱金居然就給了這麽多!

  紅裳其實還沒有自驚嚇著緩過來,她只是強自鎮定著不讓畫兒兩個丫頭看出什麽來。過了好一陣子,紅裳才放鬆了一些:不管本尊怎麽死地,現在危險應該還沒有到跟前兒,先做完眼下的事情,慢慢想個法子打探一下吧——知自知彼才好應對。

  想到這裏,紅裳在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是不是要同「哥哥」聯系一下,因為男女有别,哥哥應該不會很快發現妹妹的不同,她也套些話出來。只是——,害本尊的人不會是哥哥地人吧?成親時可只有哥哥在本尊的身邊兒。

  想來想去,紅裳也沒有什麽好主意,便把此事完全抛開一邊兒日後再說:她的娘家人她不太敢碰,可是那個未知的危險又很嚇人,她一時間想不到法子,只自己嚇自己有什麽用?不過是亂了方寸而已。

  紅裳輕輕一歎:為什麽自己重生一次,居然還是一樣活得心驚膽顫,不得一日安樂呢?趙府的事情還不知道會落個什麽結果呢,自己「娘家」居然還藏著一個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兒!

  畫兒把門兒關上了,正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取金子呢。那些金子都是一些吉祥花樣兒:如果放在現代,不說這金子本身的價值,只這精緻的花樣也值不少錢吧?

  紅裳過去取了一個在手把玩,她忽然發覺這些金子似乎不是很亮,有些年頭的樣子。隨後她又釋然了:古人有早備嫁妝的習慣,也許是本尊地父母早早備下了,所以這些金子也失了一些亮度吧?

  紅裳放下了手中的金子,看了一眼房裏的箱子,在心中暗自計算開了:這屋裏有八九十只箱子,只壓箱金也有近百兩黃金了!賣嫁妝?賣得什麽嫁妝!這些金子就足夠她吃一輩子了!

  紅裳現在不打算變賣嫁妝了,一個箱子裏地壓箱金就足夠她買鋪子還有剩餘了。

  最終,另外一個廂房裏的箱子也打開了,金子取完後,就不是畫兒和霄兒能擡得動了,只得叫了四個力壯地婆子過來擡到了紅裳的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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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6 20:43:17
一百六十九章 長貧難顧

  趙一鳴知道紅裳去開她的嫁妝箱子了,他正心中别扭呢出去買東西自然是要用銀子的,可是她不讓帳房送銀子過來,或是讓鋪子到府裏來結帳,居然去取她的嫁妝——裳兒真要同自己分得這麽清楚了嗎?

  銀錢上分得如此清楚,裳兒這是打算做什麽?妻子花用丈夫的銀錢那可是天公地道的事情。

  趙一鳴拿著一本兒書,正自胡思亂想的當口兒,紅裳帶著人擡了箱子進屋。趙一鳴看到箱了一愣:嫁妝裏有什麽金貴東西要擺到房裏來放著,為什麽原來的時候沒有收進房裏呢?

  畫兒讓婆子放下箱子就打發她們出去了,然後轉頭對紅裳道:「夫人,要不要讓趙大總管把錢莊的人叫來?」

  紅裳和趙一鳴都看向了畫兒:趙一鳴是聽得有些驚奇。紅裳想了想點點頭:「也好,放到錢莊去吧。嗯,換成銀票也成。」

  趙一鳴這下可以確定那箱子裏面放著的是銀錢了:「裳兒,你這是自哪裏得到的銀錢?」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嫁妝裏的壓箱金。」

  趙一鳴聽了又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為紅裳自嫁了過來,從來就沒有整理過那些嫁妝,看都沒有看過一眼;他本就是不在乎人家會給女兒多少嫁妝的人,當然也不會去看看;而且紅裳的不在意,也讓趙一鳴認為嫁妝可能並不豐厚,所以紅裳才懶得理會。

  趙一鳴看了看那箱子,有些不可思議:「裳兒,你就讓壓箱金一直放在嫁妝箱子中?」在趙一鳴看來,紅裳不像一個沒有料理的人,她應該早早就把這些金銀之物收起來才對。

  紅裳只能再一次以理所應當的口氣答道:「放在哪個箱子不是放?放在嫁妝箱子有什麽不可以。」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又掃了一眼那裝金子地箱了。最終抿了抿唇沒有說話:怎麽著也不像是紅裳會做出來地事兒。可是此事兒卻又明明擺在他眼前。

  紅裳讓畫兒打開箱子取了幾錠金子。然後對趙一鳴說道:「妾身這便出去了。侍書留在家中照應著。夫君有什麽事兒吩咐侍書就好。」

  趙一鳴看了一眼畫兒包起來地金子:「裳兒。就這樣拿出去也太紮眼了。不如——」他原本是想勸紅裳取帳房地銀票用。不過他看到紅裳臉上地神色。及時改口道:「不如到帳房去兌換一下。拿著銀票怎麽也方便些。且不會引起不良之人地貪念;銀錢丢了是小事兒。萬下驚嚇到裳兒。就真得不好了。」

  紅裳想了想。又讓畫兒把金子放下了:今日只是轉轉。就算有什麽輔子合適。也可以讓那人來趙府交易。自己實在不必帶著金子在大街上招搖。

  紅裳想到還要去霄兒家。便又讓畫兒取了一些銀兩隨身帶著。對著趙一鳴一福便自去了。

  趙一鳴看著紅裳地背影兒。自己琢磨起來:裳兒這是要買什麽東西。居然需要這麽多地金銀?

  又看了一眼那裝金子的箱子,趙一鳴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他自床上坐了起來:紅裳不會是想另外買座宅子住吧?

  隨即趙一鳴啞然一笑:怎麽可能?裳兒知書達禮,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便又躺了下去,不過他心中的不安依然在,他想來想去終於發現:裳兒這兩日不論是做大小事兒,一點兒也不同他商議了——他根本沒有了被人依賴的感覺。

  趙一鳴苦惱起來:自己已經如此讓裳兒信不過了嗎?他看了一眼門外,忍不住又想:不知道裳兒今日倒底要買什麽呢?

  紅裳帶著畫兒和霄兒出了府門,坐著馬車在京中幾條繁華的街道轉了幾圈,鋪子倒是有出兌的,但是紅裳並沒有看到合適的——她還沒有想到用鋪子做什麽生意,所以她想找間大些敞亮、地段兒又好地鋪子,萬一自己不用,也可以租憑出去嘛。

  鋪子沒有租到,雜七雜八的東西倒是買了不少:有酒菜,有點心,有瓜果;最後紅裳想了想,還買了十幾塊各色的粗花布。

  時近中午,紅裳帶著畫兒和霄兒等人到酒樓用了午飯:家院們在樓下用的飯,紅裳和丫頭們在樓上用的飯——男女不同桌共食品。

  用罷午飯,紅裳上了車子對車夫道:「去霄兒家。霄兒,告訴他你們家在哪裏。」

  霄兒當然聽到紅裳在府中說要到她家去,不過她並沒有當真:夫人不過是找一個借口搪塞老爺罷了。霄兒現在聽到紅裳的話愣了一愣:夫人居然真得要去自己家!

  想想自己地家,霄兒不想夫人去了受委屈——到了怕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霄兒張口兒便想推辭,紅裳看著霄兒輕輕一笑道:「你不想看看你的祖父身體好了沒有?」

  霄兒愣了愣,然後神色一黯,倒底是太過挂心祖父,她便謝過了紅裳,對車夫說了地址:祖父和母親他們——,還都好吧?

  霄兒想想自己在趙府中吃得飽穿得暖,想想家人過得日子心頭更是戚然。

  馬車行了一會兒,紅裳忽然又道:「慢些,我們去請了大夫一起過去吧。」於是一行人中又多了一個大夫隨行。

  霄兒的家在一巷子裏面,房子並不好,正房耳房都是土坯的,不過勝在還不算破敗。院門推開後,看到院子裏收拾的倒幹淨伶落,有兩個沒有留頭地小丫頭正在洗衣服,小的那個多半條胳膊都浸到了冷水中;兩個小丫頭的臉兒都凍得有些紅紅的。兩個小丫頭沒有聽到門響,還再同盆裏的髒衣服奮戰。

  面讓紅裳往院子裏走,一面喊道:「祖父、母親,我回來了!」

  院子裏地兩個小丫頭聞聲轉身看了過來,看到霄兒後一下子站了起來,那個大些的起身起了,差點兒沒有站穩摔到盆裏去;兩個丫頭聲音都有些哽咽:「大姐——!」

  屋門吱呀打開了,裏面急急奔出來了一個婦人和一個老者,兩個人地臉上都還帶著病色,跑出來後,他們的第一眼哪裏能看到旁人,都顫聲喚道:「霄、霄兒——!」

  然後一家老小都看到了霄兒身後地紅裳和衆人,兩個小丫頭奔過來地腳步又縮了回去,最後兩個人都躲到了婦人和老者背後,只是一直看向霄兒。

  婦人看到紅裳後,不知所措下習慣性地撈起腰間的圍裙擦手,一面擦著手一面急急的迎了出來;老者倒還鎮定,急行兩步雙手抱拳彎下了腰去:「夫人好。」

  那婦人這才反應過來,丢下了圍裙福了下去:「夫人好。」

  紅裳一面讓畫兒和霄兒扶住老者和婦人,一面笑道:「不必多禮,我只是來看看你們地病是不是已經好了。」

  老者和婦人聞言又一齊拜了下去:「多謝夫人的救命之恩。」

  紅裳連忙擺手,又一次讓畫兒和霄兒扶住老者和婦人:「不用多禮,不用多禮。霄兒是個很好的丫頭,我們也算得上是一家人,大家不必客氣。」

  老者和婦人聞言再一次拜了下去,這次是相謝紅裳關照霄兒。紅裳被老者和婦人左一個禮、右一個禮拜的,一時間真得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她只要一開口,霄兒的祖父和母親一準兒會行禮如儀。

  紅裳微微思索取了一下,看了看老者和婦人身上布滿了補丁、且有些單薄的衣服,便對畫兒和霄兒道:「快扶了老人家進屋吧,外面有些冷,他們的身子還在病中呢。」

  老者和婦人又要拜下去,霄兒這些日子已經明白了紅裳的脾性,知道祖父和母親的禮太多,讓夫人不自在了,便好說歹說地攔下了他們,勸他們進屋。

  紅裳便轉身吩咐家院們把車上買得東西拿進來,看到家院們手中的點心,紅裳一面示意畫兒去接點心,一面招手叫那兩個丫頭:「來,你們過來,這裏有點心給你們嘗嘗。」

  兩個丫頭很是怕生,看了看霄兒,又看了看紅裳,有些不敢過去。

  霄兒氣得跌足:「夫人叫你們呢,你們怎麽不答應呢?」兩個小丫頭這才怯怯的上前接過了畫兒手中的點心,然後匆匆行了一禮後手牽手便跑到了一旁,還是直管拿眼看著霄兒:大姐變得好漂亮啊。

  好不容易,所有的人都進了屋子,東西也收了進來。大夫便坐下給老者和婦人請脈,紅裳坐倒一旁的椅子上打量起霄兒地家。

  屋裏還有一個小男孩,年歲並不大,紅裳進來時他正跪在椅子上伏桌臨字貼,看他長得樣子,應該是霄兒的弟弟。

  正房三間,不過屋子裏並沒有什麽像樣的家俱了,就是現有的桌子與椅子都是少了這裏,缺了那裏,沒有一個是完整的。紅裳所坐的已經是屋中最好地一把椅子,可是兩條腿兒也都是後來又釘上去的,扶手也丢了一邊兒。

  即便是如此,可是家中一樣是幹幹淨争,收拾的整整齊齊,看上去並不讓人感覺到壓抑。就算是家中的三個孩子,從大到小雖然穿得衣服都是補丁疊著補丁,卻漿洗的非常幹淨;而且孩子身上地衣服也還算合體。

  紅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立在一旁的婦人、霄兒地母親:真是極能幹的婦人呢,且在孩子們身上已經盡了她最大地力量。

  大夫請完了脈,居然同霄兒的祖父商討起方子來,兩個人說了一陣子話後,大夫才寫好方子言道一會兒讓人把藥送來。

  大夫同霄兒地祖父說完話,過來對著紅裳行了一禮:「夫人,在下謹遵囑托,每三日便會過來一次,方老丈與方大嫂的病已經有了起色,只要好好調養一段時日,必可複元。」

  紅裳點了點頭,命畫兒打賞了大夫,然後又命家院把大夫好好送回去。

  方老丈和方大嫂聽到大夫的話後都有些不自在:再調養些時日?他們家這是得了人家夫人的善緣,可是那些銀兩還能撐得了多久?翁媳兩人相視一眼,都在心底輕歎了一聲兒。

  他們的病兒其實說重也不重,不過就是勞累且又吃了上頓又沒下頓,受了寒邪所緻——不過拖得時日久了些,所以不能三五副藥就完全好了。

  紅裳看向霄兒:「霄兒,你來次家也不容易,我身邊兒有畫兒和幾個小丫頭就夠了,你和方老丈和方大嫂話會子家常去吧。我這裏不用人照應的。」

  方老丈自是不依,不過最終拗不過紅裳的好意兒,一家人到一旁的的屋子裏說體己話去了。紅裳站起來看了看左右房間,只見兩邊房裏隨處可見便是書籍。

  紅裳裏裏外外都掃過了一眼:霄兒的家已經窮得不能再窮了。她當然知道什麽叫做長貧難顧,這樣的人家,還是要給他們條出路才是正經,只給銀子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的——他們家中還有兩個女孩兒一個男孩兒要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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