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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高月] 天下 [全書終]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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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1:46:59
第二百七十二章 棣王李琰

    二今壞在繼續,李林甫和李慶安及墨烈依然在小屋里深比,講衣不喜廳堂內的嘈雜,便來到了院子里。

    此時已是初春,夜空清朗,星光燦爛,微風拂面,帶來絲絲涼意,舞衣吸了一口夜晚清新的空氣,周圍的一切是那么熟悉,牆角那一塊假山石,她還記得小時候十七娘追打她時,她躲在后面瑟瑟抖。

    還有那假山石旁的那口井,她的一張琴至今還在沉在井底,那是五年前八娘嫉妒她的琴藝,把她的琴偷走扔進了井中。

    舞衣呆呆地望著水井怔,她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歲月,這時,遠處門口傳來一陣笑聲,都是她熟悉的聲音,舞衣一閃身,又躲在假山石后面。

    李林甫的三個女兒,二十娘、二十二娘和二十三娘從小門走了進來,几年不見,她們都已經出嫁了,但容貌艷麗、傲氣依然。

    “你們看到那咋。女人了嗎?囂張得不行,以為自己是誰啊!”這是二十三娘的聲音,她的口氣里充滿酸意。

    二十二娘也用一種口齒漏風的語氣冷笑道:“就是!她不過是個小小妾,李慶安的妻子輪不到她,這個人也不自愛,居然敢坐在正席上,要是我夫君的小妾敢這樣,我早亂棍打死她了,這個女人不過仗著她有几分姿色,就把李慶安迷昏頭了,說實話,我真的同情那個獨孤明月啊”。

    “她怎么能和我們比,她一個望門寡婦,當然是小妾的命,我們是什么人,堂堂相國的女兒,她那么卑賤,說她是辱我們的口,不提她了,去看看吧!”

    三個女人快步走進院子,站在門口眼巴巴地望著小廳中的宴會。她們和她們的丈夫都沒有資格參加這個宴會,看了半晌,三個女人充滿失落地從另一道小門走了。

    舞衣從假山石后走了出來,默默地轉身向另一個小門走去,盡管這樣的奚落和侮辱她從小小到大已經司空見慣了,但今天三個女人的話還是深深刺激了她,小妾。兩個字像刀子一樣地將她的心划得鮮血淋漓,這兩天明月的寬容讓她感動,她開始愿意接受自己的命運,做李慶安的次妻,為此她今天還特地精心打扮,妝成*人婦,但現實卻告訴她,無論她怎么努力,在別人眼里她依然只是一個沒有地位的小妾。

    舞衣漫無目標地走著,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無須辨路,自然而然地轉身過門,穿過小徑,走過花樹。不知不覺,她來到了一扇門前,這是她從前居住的地方,住了十几年的小院。

    小院的門已經被鎖了,被一把大銅鎖冷冰冰地鎖了,清冷的夜光中,隱隱可見上面的銅鏽,舞衣嘆了口氣。正要轉身回去,身后傳來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是舞衣姑娘嗎?”

    “王大娘!”舞衣聽出了來人的聲音。

    “是我!”

    從旁邊的小路里快步走來一人,打著燈籠,正是從前管內宅雜事的王大娘,她看見舞衣,眼中一陣閃過驚喜。“真是你,剛才我在院中就覺得像你,一路跟來。”

    “我今天來舅舅府上做客,順便來老房子看一看,王大娘,這院能進去嗎?”

    “當然可以!”

    王大娘從腰間解下一大串鑰匙,找到其中一把,一邊開門一邊笑道:“舞衣姑娘,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上次你離開時說去嶺南 可我又聽說你去了安西,也有人說你出嫁了,各種說法都有。”

    “我是出嫁了,做了大戶人家的次妻。”

    舞衣笑了笑,笑容里充滿了苦澀:“今天隨夫君來舅父府中做客    王大娘聽出舞衣語氣中的憂傷,她又回頭看了一眼舞衣,見她說到夫君時沒有一般人的那種喜悅,她暗暗嘆息一聲便道:“舞衣姑娘,我是從小看你長大的,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大娘,你說吧”。

    “舞衣姑娘,你知道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之事嗎?”

    “二十二娘在夫家被虐待?”舞衣愣住了。

    “你想不到吧!還是相國的女兒呢,出嫁時多風光,聽說就因為罵了她丈夫小妾,結果被丈夫一老拳打在面龐上,牙齒都掉了兩顆。她死活不肯承認,說走路摔跤了,可她丫鬟卻私下說了,哎!現在相國身體越來越差,家里的事情都不管了,也沒有從前那般受人敬畏,連出嫁的女兒也開始受人欺負。”

    舞衣無語,她想到了二十二娘剛才譏諷她時的那般刻毒,原來竟是為了泄心中的憤恨,她不由低聲嘆了口氣。

    王大娘把鎖打開了,推開了門,把手中燈籠遞給她,“姑娘進去吧!和你走時一樣,沒有動過。”

    “多謝大娘!”

    舞衣走進小院,這時王大娘又在身后道:“姑娘,我送你一句話,婚姻如穿鞋,是否合腳只有自己清楚,你夫君肯帶你來相國府,就說明他重視你,有的人是嫉妒你,你不要被她們左右了。”

    舞衣默默點了點頭,推開了房門,吱嘎一聲,門開了,一股霎舊的氣息扑面而來,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這才挑高燈籠,走進了房間。

    在暗淡的燈光中,房間的擺設依然是她臨走時的模樣,銅盆立在牆邊,桌上還有半匹沒有裁完的衣料,那是她准備給自己和玉奴各做一條裙子,剪刀放在一旁,所有的往事都歷歷在一,二乙清晰,就仿佛是昨天才生的事情,時間卻凡經心公叩一年,物是人已非。

    舞衣怔怔望了良久,低低嘆了口氣。

    “為什么嘆氣?”

    她身后忽然響起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舞衣驀地回頭,只見李慶安倚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她。

    “你怎么來了?”舞衣驚喜地問道。

    李慶安上前笑道:“我找不到你,就估計你來這里了,怎么,很感慨嗎?”

    舞衣一言不,她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她親手種植的一株海棠,已經長得格外的茁壯茂盛了。

    “李郎,剛才我聽到了舅父三個女兒在背后議論我,我心都冷透了

    李慶安仿佛知道她的心思,慢慢走到她身旁,在她耳邊低聲道:“舞衣,你不該有低人一等的想法,你和明月一樣,都是我的妻子,你們是平等的,至少在我心中。你們沒有區別。”

    “我知道,我知道你疼我。

    舞衣抬起頭,淚眼朦朧道:“可是,我不想被人瞧不起,你沒有聽見。她們罵我多么刻毒,就像刀子一樣戳進我心中。”

    “沒有人敢瞧不起你!

    李慶安撫摸著她的頭喃喃地自言自語,“你不要小看自己,會有一天,你將比誰都尊貴,相信我!”

    舞衣呆呆地望著李慶安,她沒有聽懂李慶安這句話的意思。

    亥時一刻,轟蔣隆的鼓聲敲響了,八百聲鼓后,城門和坊門都將徐徐關閉,鼓聲一響,大街上的人們紛紛跑了起來,向各自居住的街坊跑去,大街小巷中一片混亂,在永福坊內。一輛馬車疾沖進了坊門,停在了一座寬廣的巨宅前,巨宅前面有廣場,被高牆包圍,門口有近百名侍衛巡邏,看得出是一座身份尊貴的人家,這里便是李琰的林王府,李琰遇刺后,使這里成為長安的風暴中心,防守得格外嚴密。

    馬上剛剛停下,立刻沖上來十几名侍衛,舉刀厲聲喝道:“是什么人?”

    “你們這幫混蛋,連我的馬車都看不出嗎?”從馬車里鑽出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頜下無須,聲音高亢,看得出是一名宦官。

    “哦!是張公公。”    十几名侍衛連忙把刀收了,彎腰陪笑道:“夜色黑,沒看清楚是張公公的馬車,請公公恕罪”。

    “哼!你們這幫王八羔子,都草木皆兵了,真正的刺客會把馬車停在門口嗎?。

    “是!是!是!我們也是例行公事,不敢懈怠

    “知道了,不怪你們,今天王爺出門沒有?”

    “張公公說笑了,王爺箭傷在身,怎么可能出門?”

    “我是問他出房門沒有?”

    宦官狠狠瞪了侍衛一眼,向大門走去,這名宦官叫張奉恩,是伺候李琰的大宦官,這些宦官都是受內侍省派遣,去每一個王子公主的府中伺候,一般都是從小帶大他們,感情都會十分深厚,但這個張奉恩卻有所不同,從小伺候李琰的宦官原本姓羅。四年前去世了,由這個張奉恩來接任。

    由于李琰一直懷念從前的老宦官,因此他和這個后來者張奉恩的關系一直處不好,兩人時常處于一種冷戰狀態,張奉恩也經常在對上面匯報的報告中說李琰的壞話,把一些小過失放大,積少成多,漸漸使得李隆基不喜歡這個四兒子,在這次奪嫡之爭中李琰便是由此失了分。

    張奉恩一般也懶得過問李琰的事,但這几天因生了刺殺案,他的頂頭上司魚朝恩特地囑咐他,要多注意李琰的動靜,今天他又被叫進宮,李隆基親自問他李琰的身體情況。

    張奉恩從聖上的口氣中沒有感到是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反而感覺是聖上似乎在懷疑豬王受傷的真實情況,他也據實稟報了,豬王的傷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重,昨天晚上還讓孺人陪寢。

    張奉恩走上台階,卻迎面見走出來几人,是一群丫鬟簇擁著孫孺人從府里出來。

    “已經要關坊門了,孺人去哪里?”

    張奉恩有些不高興地問道,他不喜歡這個孫孺人,此女自持受寵,一直對他無禮,從她身上也可看得出豬毒對自己的厭惡。

    孫孺人眼皮都不抬一下,也不行禮,哼了一聲,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問侍衛道:“我的馬車准備好了嗎?。

    “回稟孫夫人,已經好了,我這就讓馬車過來!”

    “夫人?。張奉恩著實惱怒,一個小小的孺人,竟敢讓別人稱她夫人,他重重哼了一聲,大步走進王府。

    “我要去見王爺,帶我去!”

    孫孺人的桃花眼斜膘一眼這個該死的老宦官,不過是個沒卵子的奴才。也敢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

    這時,一輛輕便的馬車駛了過來,孫孺人帶著她的心腹丫鬟上了馬車,吩咐道:“去娑羅巷!”

    馬車啟動了,向坊門相反的方向駛去。走出百步,從對面的小巷里出來一名騎馬的男子,不緊不慢地跟著馬車,拐一個彎,向南而去,娑羅巷就在永福坊內,離豬王不遠,只相隔兩里左右。

    馬車在巷子口停下,孫孺人下了馬車。她的丫鬟快步來到一扇小門前敲了敲門,片刻,門開了一條縫,孫孺人和丫鬟閃身進了門,門又吱嘎一聲關上了。

    那若示子叭男子也老講了街道對面的條小蔡,隱匿在翼暗!斤    雖然張奉恩和李琰關系不好,但這次他也沒有冤枉李琰,李琰雖然受了箭傷,但并沒有想象那么嚴重,他昨晚還把孫孺人召來快活了一晚,此刻,李琰正坐在書房中給楊國忠寫一封回信,今天下午楊國忠派人來向他通報早上生的事情,告訴他,由于李慶安的異軍殺出,破壞了抓捕邢褲的行動,使他們處于被動,他們不得不放棄了原定計划。

    李琰并不關心楊國忠的倒王計划,他只關心楊國忠還兌不兌現給自己的承諾,支持他入主東宮。

    在下午的通報中,楊國忠派來的人并沒有提到這一點,讓李琰的心懸在空中,他這種擔心并不是從今天下午開始,而是從他被刺以后,他的父皇竟沒有來探望他,僅僅只派魚朝恩來安撫他一番,如果父皇有意立他為太子,對于他的被刺應該是勃然大怒,嚴令全城戒嚴,抓捕凶手,再親自來探望他,這才是真正重視自己,而不是這么輕描淡寫派個身邊宦官來打他,這讓李琰心中無盡失落,充滿沮喪。

    現在李琰又擔心楊國忠是白白利用他。然后一腳把他踢開,楊國忠已經漸漸快成為朝中第一權臣,如果自己能和他正式結盟,那么在立儲之事上,有楊國忠相助,再加上貴妃娘娘的枕邊風,他的可能性依然很大,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抱緊楊國忠的大腿,不能讓他把自己甩了。

    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下人稟報道:“王爺,張公公求見”。

    李琰嚇了一大跳,几乎將觀台打翻,他一陣心虛,慌忙將給楊國忠寫的信藏了起來,坐直了身子道:“請進”小

    李琰極為厭惡這個張奉恩,甚至是痛恨他,恨他占據了原來羅宦官的房間,將他的東西全部扔了,這使李琰一直無法原諒張奉恩,他從兩歲開始,羅宦官便在他身邊伺候,天天和他在一起,把他帶大了,李琰心中也一直視羅宦官為最親的人,羅宦官四年前病逝,給了李琰一個沉重的打擊。

    盡管他痛恨這個張奉恩,但表面上他還得裝作相處融洽。

    門開了,張奉恩走了進來,他沒有下跪,只是躬身施一禮,“參見王爺!”    李琰心中一愣,這個張奉恩怎么今天不給自己下跪?他有些不悅道:“張公公,這么晚找我有事嗎?”

    “王爺,剛才我在府門前遇到了孫孺人,這么晚她還出去,王爺應該嚴加管教才對!”

    李琰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孫孺人出門是他同意的,孫孺人是祕密去喝藥求子了,這是自己的私事,關他張奉恩什么事?李琰再也難以掩飾心中的厭惡,他冷淡地問道:“張公公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別的事,我想休息了。”

    張舉恩當然看得懂李琰的臉色,他心中冷笑一聲,這個王爺還在做白日夢呢!

    他慢悠悠地道:“王爺,我今天去見聖上了。”

    李琰一下子來了精神,他連忙問道:“父皇說什么?”

    張奉恩瞥了他一眼,用一種語極慢且帶著嘲諷地口氣道:“聖上讓我帶一句話給你,讓你盡管養好身子,准備去安西赴任!”

    “安西?”李琰呆住了,手中筆“啪嗒”落在地上。

    半個時辰后,孫孺人從小院里出來,對一名打扮妖異的中年婦人道:“五姑留步!我改天再來

    “夫人放心,過兩天我就請來菩薩,她會為夫人顯靈。”

    “那就麻煩五姑了。”

    孫孺人臉上十分得意,上了馬車,吩咐道:“回王府!”

    馬車啟動,返回王府了,小院的門也吱嘎關上,娑羅巷前冷冷清清,再無一人,這時,從時面小巷中閃出了騎馬的男子,他迅寫了張紙條,綁在一只鴿子的腿上,扑棱棱將鴿子放飛了。

    鴿子一路振翅盤旋,向西飛去。

    李慶安住在高力士府上的芙蓉閣中,他已經睡下了,忽然有親兵在他門外低喚:“大將軍!大將軍!”

    舞衣先醒了,她推了推李慶安,“李郎,醒一醒!你的親衛在叫你

    李慶安從睡夢中醒來,便問道:“什么事?”

    “熱海居有鴿信送來,是紅的信。”

    李慶安曾經吩咐過,熱海居若有紅色信送來,要立刻叫醒他。或許是安西有什么消息傳來了。

    他翻身坐了起來,向外間走去。

    “李郎,等一下。”

    舞衣連忙起身,取一件外袍給他披上,叮囑他道:“春寒,別大意了

    李慶安忙披上外袍出去了。

    他打開門,從親兵手中接過了鴿信,果然是紅色的信件,他從竹筒中倒出紙卷,慢慢展開來,湊近在燈下細看。

    只有一行細細地小字:大食親王特使曼蘇爾已經到了鳳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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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借刀殺人(上)

    一早。高力十從宮中回束,他昨晚當值,几乎夜未睡仁年事已高,他不再像年輕時那般精力充沛,一夜不眠使他筋疲力盡 但回到府中,他還是立刻來找李慶安。

    “七郎,你知道嗎?聖上有意讓林王去安西赴任。”

    “豬王!”李慶安的眉頭皺了起來,怎么會是他?

    李隆基要選一親王赴安西任職一卓,雖然是李隆基和李林甫的私聊,但在昨天下午便通過一些旁門左道而傳遍了朝野,但究竟是派誰去安西,尚沒有定論,在各家親王之中議論紛紛,事實上誰都不想去安西,那樣會遠離大唐的權力中心。尤其在東宮之個尚未明確之時,無論爭與不爭,几乎每個親王都對那個個子抱有一線希望。

    當然,作為這個決策利益攸關者,李慶安不可能不關心,昨晚在李林甫宅,他沒有表現出震驚或者是不屑,那只是他做的一個姿態罷了,事實上,他比誰都重視這件事,李隆基決定擴張安西實力,這是一個利好的消息,但派親王坐鎮安西,防止地方節度使坐大,這又是個不利的消息,如何讓利好消息最大,以及讓不利一面最小化,這是他李慶安需要考慮的事情,他也有自己的人選,但這個人選并不是豬王 這介,林王和楊國忠走得太近,為人也精明,放在安西將不利于他。

    “高翁,這已是聖上的定案嗎?”    “定案倒沒有,但如果沒有意外,應該就是他了,最近他在奪嫡之爭上表現得有些過了,讓聖上極為反感,而且很多朝臣都認為是他入主東宮,都暗暗向他寫了效忠信,所以聖上決定讓他去安西,以絕了他的儲君之望。”

    “高翁的意思是,聖上已經知道刺殺案是假的了?”李慶安追問道。

    高力士笑了笑,“昨日你不是已經把真相揭開了嗎?他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還對楊國忠大雷霆,我估計令狐飛要到霉了。”

    李慶安心念一轉,他立刻問道:“會不會讓豬王去安西,是楊國忠的建議?”

    高力士想了想便道:“有這個可能,做出林王去安西的決定,就是在楊國忠被斥后,據說楊國忠還訴了不少苦,估計就有這個建議。”

    說到這,高力士又苦笑一聲道:“你也知道,這種事情他已經不准我在旁邊了,所以我也只是聽說。

    李慶安向他行了一禮,道:“多謝高翁告之,另外我還有一事想請高翁幫忙。”

    “你說說看,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會幫你。”

    李慶安遲疑一下道:“我想和貴妃娘娘見一面,有事情求她。能否請高翁替我安排一下。”

    “這個”

    高力士有些為難道:“外臣和貴妃娘娘見面,必須要得到聖上許可,我現在已不比從前,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了你。”

    “不!高翁誤會了,我只是請高翁替我傳一個消息給娘娘,如果她愿意見我,她自會去和聖上談,不用高翁為難。”

    “這個沒問題,不過”

    說到不過,高力士有些警懼地看了李慶安一眼,問道:“你要見娘娘做什么?”

    高力士雖然和李慶安私交頗好,也幫了他不少忙,但這些都有一咋。前提,那就是不能損害聖上的利益,他是一個原則性極強的人,盡管這几年因為太子之事已經被李隆基冷落了。但這種冷落并不能改變他對李隆基的忠心,李慶安對這一點也非常清楚,所以他和高力士之間的談話,都限定在一個范圍之內,比如,林王去安西一事,高力士只告訴他結果,李慶安也只問是否已是定論,至于能不能改變它,怎么去改變它,高力士不說,李慶安也沒有問。

    而李慶安想見楊貴妃,這也屬于比較敏感的話題,高力士比誰都清楚現在李隆基的身體狀況,李隆基在某些方面已經力不從心了,李慶安想接近楊貴妃,會不會惹出什么軒然大波出來,比如几年前李慶安教楊貴妃擲壺,就有些不雅的舉動,有宦官曾投訴到他這里,盡管當時李隆基沒有在意,但不表示他一直不在意,所以高力士對李慶安的這個請求充滿了警惕。

    李慶安從高力士疑惑地眼神中看出了他的不安,便連忙解釋道:“高翁請不要誤會,我是想求貴妃娘娘幫忙,是關于我想帶明月去安西一事。”

    “原來是這件事!”

    高力士心中一顆心落下了,其實他明白李慶安的意思,他也聽到了一些傳聞,宮中有傳聞說,聖上自從上次在貴妃壽宴上見到獨孤明月,一直念念不忘,如果傳聞是真,這倒真是大問題,有時候聖上糊涂起來,所作所為簡直讓匪夷所思,搞不好他會在這上面鑄下大錯。

    “好吧!過兩天我進宮,有機會給娘娘說一說,看她能不能見你,如果不能見你,我就把你的請求轉達給她,你看這樣可好?”

    “多謝高翁,慶安不敢再耽誤高翁的休息,高翁請去休息吧!”

    “我確實要睡一覺了,真的累壞了。”

    高力士笑著伸了個懶腰,便起身走了。高力士一走,李慶安立刻找來一名親兵,低聲吩咐他几句,道:“請他來熱海居,我要立刻見他。”

    親兵走了,李慶安也稍微收拾一下,便對左右道:“出吧!去熱海居。”

    一般而言,各個節度使赴京述職的時間都比較長,均為一到兩個月左右,有的甚至時間更長,不容置疑,他們進京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述職,而是協調和朝廷的關系,為自己來年爭取更多的資源才是他們的重頭戲,因此各個節度使在京城中都會有自己的代辦處,委派心腹常駐京城,替他們收集情報,打點關系,李慶安出任節度使的時間不長,還沒有來得及建立這樣的代辦處,但這并不代表他就沒有聯絡處,他在建立真正的代辦處之前,在京城也有兩個具有這種聯絡功能的場所,一公一私,公開的場所便是安西進奏院,几年前他曾經在這里小刪山!子安慶緒生討沖突。講奏院負責接待來京辦氧訓下官員,傳遞雜報,以及一些雜事。如聯絡軍屬等等,它屬于一種公開的、官辦性質的聯絡部門。

    而李慶安私下的聯絡處便是熱海居,這其實是漢唐會的祕密聯絡地點,被李慶安暫時用做他私人的情報機構,從入京到現在,他已經來此處三次了。

    一到熱海居,常進便迎了出來,低聲對李慶安稟報道:“大將軍,昨天晚上,豬王府那邊又有新情報送來。”

    “嗯!進去再說。”

    走了几步,李慶安又回頭道:“等會兒有人會來這里找我,直接帶他到后院,他姓閻,閻王的閻。”

    常進連忙安排下擊了,便跟著李慶安來到了后院,熱海居是棟三層小樓,作為酒肆,它的店鋪面積并不大,占地最多五六畝,但它的總體占地面積卻大的驚人,在小酒肆的后面,它買下了兩座宅子,一直連到后面的一條大街上,占地足有八十余畝,酒肆后面是一間間神祕的屋子,需要從一些特別的房間才能進去,它的隱蔽,甚至連酒肆里的伙計和胡姬都都不知曉,這些房間長年門窗緊閉,沒人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

    李慶安進的便是一座神祕的小院,這是漢唐會平時開會的場所,這里也是漢唐會的情報分揀處,從大唐各地送來的情報都會集中在此處,進行分門別類,然后匯總后,選其精華送去碎葉,百年來,一直就這么操作,李慶安在成為隱龍新主之前,對漢唐會的了解并不清楚,只知道它們以經商為掩護,在大唐各地活動,搜集各地情報、展會員。

    直到他掌握了大權后,他才知道自己過去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漢唐會在各地都經營最賺錢的生意,年年都有丰厚的巨利,這些利潤到哪里去了?除了極少部分運回碎葉外,其他絕大部分都留在當地。用于展會員、購買土地、扶助孤老,開辦學堂和交結官府,為漢唐會打下根基、建立人脈,而且它們展的會員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已有萬余人,文人、官員、軍人、手工業者等等,有的會員甚至已是几代,正是他們有效地賄略的地方官,以及低調隱蔽的作風,才使漢唐會一直能在大唐內地生存,而漢唐會的核心隱龍會,更是絕密中絕密,加上李慶安,一共只有二十七人知曉。

    李慶安走進房間坐了下來,一進房間他便問道:“羅夫人他們找到了嗎?”

    羅夫人和前少主李擋的突然失蹤,震動了隱龍會,他們都知道隱龍會的祕密,他們的失蹤,給隱龍會的生存帶來的威脅,也威脅到李慶安的安全,隱龍會利用漢唐會四處尋找他們的下落,李慶安也動用官府和軍隊的力量在安西和北庭各地尋找,但他們至今依然下落不明。

    常進嘆了口氣道:“我們到處尋找,但還是沒有他們的下落。我們懷疑他們沒有回大唐,而且去了粟特諸國。”

    “不耳能!”

    李慶安斷然否認,“金滿縣有過他們的過境記錄,他們肯定回大唐了。”

    他忽然疑惑地看了常進一眼,“不會是你們刻意向我隱瞞什么了吧!”

    常進慌忙擺手道:“大將軍冤枉我了,這么重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隱瞞,大家誰知道這事關隱龍會的安危,不會有人顧及私情而不報。”

    “那好吧!繼續搜尋,一定找到他們,把他們盡早送回碎葉。”

    李慶安喝了口茶,這才回到正題上,道:“你不是說有關于抹王府的新情報嗎?說說看,是什么事?”

    “是這樣,那個孫孺人昨晚第二次去那家小院,我們的人今天重金賄胳了那巫婆的丫鬟,已經查清楚了孫孺人的用意。”

    “是嗎?她是那座小院做什么?”

    “他去那小院是為了求子,不過”

    “不過什么?”

    李慶安的目光緊迫地注視著常進,他命常進派人去監視豬王,原本是為了揭穿假刺客一案,很快,漢唐會的人便現豬王的寵妾總是獨自去一家小院,由于豬王假刺案已經揭穿,李慶安便對此事不再放在心上了,但今天上午高力士給他說起將豬王將赴安西坐鎮,李慶安又立刻意識到這咋小情報的重要性。

    常進沒料到李慶安會這么重視,他嚇了一跳,急忙道:“不過她昨晚還向巫婆求媚朮。”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慶安自言自語道。    這時門口有人稟報,“東主,那個姓閻的人來了。”

    常進連忙看了一眼李慶安,李慶安點點頭,常進便吩咐道:“把他帶進來!”

    不一會兒,常進的一名手下帶著閻凱匆匆走了進來,自從李俅把閻凱推荐給李慶安后,他們已經見了一面,相談甚歡,但李慶安對閻凱的投靠意愿卻沒有表態,他需要再看一看此人的誠意,他為此專門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到的情報是,慶王已經近半年沒有見此人了,閻凱整日無所事事,靜極思動,既然是李俅推荐給自己,應該沒有問題。

    “閻的參見大將軍!”

    閻凱向李慶安深深行了一禮,能遇明主,揮自己所長,以實現安邦定國治天下的抱負,這是每一個大唐文人的夢想,閻凱也不例外。他給慶王做幕僚已經八年,如今他已近四十歲,卻依然一無所成,慶王的愚蠢和剛慢自用令他失望,慶王的沉淪更令他絕望。

    鳥擇良木而棲,他有了重投明主的想法,就在他准備另投新主時,李俅把他推荐給了李慶安,閻凱和李慶安打交道久矣,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李慶安的幕僚,在前天他和李慶安的一次長談后,他忽然意識到,李慶安正是這些年所夢寐以求的明主,年輕有為且身居高位,而且他控制的地域寬廣,有廣闊的土地給他以用武之地。

    閻凱心中異常緊張,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為一個人效力,上一次李慶安沒有給他明確答復,今天會給他希望嗎?

    李慶安看川 中的緊張,泣個閻凱壞算不錯,從他以前和此人打,甘…涇驗來看,此人心細如,擅長從細節中現問題,比如上次揚州杜泊生案,這個杜泊生竟能從雜亂無章的線索中推斷出慶王的黃金是被自己得了,從這一點便可看出他不簡單。

    但他也現此人的功名利祿心太重,和嚴庄相比,他缺少一種義,說白了就是可以同富貴而難以共患難,李慶安本來不想重用此人,但現在他又改變主意了,閻凱在他的計中將有大用。

    李慶安微微一笑,擺手道:“先生請坐!”

    他又給常進使了個眼色,常進會意,退了下去,閻凱忐忑不安地坐下,一名侍女進來給他獻了茶。

    “閻先生請喝茶。”

    “多謝!”閻凱緊張地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李慶安笑道:“上次先生告訴我,當年在尉氏縣刺殺的主謀是抹王,我請先生回去再問問詳細情況,不知可有了進展?”

    閻凱連忙道:“我昨天和羅縣承又專門談了此事,又了解到一些情況,不知使君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況?”    “我想要証據!”李慶安道:“我想知道有沒有金州二怪是被豬王之人從監獄中帶走的証據。”

    閻凱知道這是李慶安給他出的考題,對此事他著實下了功夫,連忙起身道:“回稟使君,當年悚王幕僚韓白顏去監獄提人,曾經留下過一張收據,收據上有他的親筆字跡,再對照他現在的字跡,應該就能確定真相。”

    “那這張紙條呢?你弄出來了嗎?”

    閻凱有些遺憾地道:“林王把金州二怪殺人滅口后,又派人去萬年縣監獄毀掉了這兩名大盜的所有材料,所以羅縣承說他那里已經沒有了。”

    “那么哪里還有?”李慶安聽出他語氣中還留有余地。

    “稟報使君,長安縣可能還有!”

    “長安縣?”

    “是!羅縣承說,金州二怪在長安縣也犯過案子,這兩名大盜被韓白顏買走后不久,長安縣衙也因一樁案子來提審這兩名大盜,因為人已經沒了,長安縣便將兩名大盜的材料借走,后來還回來時少了一部分材料,羅縣承說他當時記得很清楚,他親手把韓白顏提人的收據放進卷宗里,因為這就是証據,但長安縣還回來時。這張收據便沒有了,所以他推斷,這張收據應該還在長安縣。”

    “原來如此!”

    李慶安背著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笑道:“慶王知道這件事嗎?”

    閻凱搖了搖頭。道:“這件事我只給小王爺說過,因為沒有証據,所以還沒有告訴慶王。”

    李慶安走到門口,望著院子里一株桃樹,桃樹已經結滿花苞,生機盎然,他回頭看了閻凱一眼小微微笑道:“先生愿意替我做事嗎?”

    閻凱大喜。李慶安終于答應了,他連忙上前深深施一禮,“卑職愿為使君效勞!”

    “先生免禮,請坐!請坐!”

    兩人又再次坐下,這時,兩人的關系便立刻拉近了許多,李慶安便也不再瞞他,道:“我今天得到消息,聖上打算讓豬王去安西坐鎮,但我不喜歡此人,我想換一個親王去,先生能猜到是誰嗎?”

    閻凱心念微動,他脫口再出:“慶王!”

    “聰明!”李慶安輕輕鼓掌笑道:“先生果然聰明,如果一定要有親王坐鎮安西,那慶王就是我的最佳人選,所以我希望先生繼續留在慶王的身邊,先生明白嗎?”

    閻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李慶安是要讓自己留在慶王身邊為內應,這樣就不懼慶王在安西了,這個策略,高明啊!

    “可是使君用什么辦法讓聖上換人呢?”

    “這你放心,我們一步一步來!”

    李慶安湊近他,壓低聲音道:“第一步,你要讓慶王相信,當年刺殺我的幕后真凶是豬王,是豬王栽贓給他,才使他進東宮無望 至于你說的那張紙條証據,我會去替你弄到。”

    自從背叛了楊國忠,派人私自給邢褲送信后,長安縣令崔光遠便一直處于惴惴不安之中,盡管他妻子勸他要重義氣輕名利,可真到了這一步,崔光遠又有點難以放下他的官個了。

    長安縣令可是正六品官,他是熬了好多年才得到這個官職,如果就這么丟了,他怎么可能不心疼?盡管幫了邢肄他不后悔,可是他又擔心自己被報復,他的心中充滿了矛盾,唯一的希望,就是楊國忠沒有現是他去送的信。

    整整兩天,崔光遠都心神不寧,但今天上午,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生了,他得到消息,他已經上了楊國忠的黑名單,吏部尚書楊國忠有紅黑兩份名單早已是長安官場的公開祕密,凡是他看不順眼、得罪他或者是非楊黨之人都會上他的黑名單,相反。馬屁拍得好,聽話順眼的人則上紅名單,然后在次年四月份時再統一算帳,該升該貶,都由他的兩份名單來決定。

    崔光遠既是楊黨,又是他的舊交,按理應該上紅名單才對,可是昨天他上了黑名單,崔光遠心知肚明,一定是被楊國忠現了。

    崔光遠心情格外沮喪,今天他本來要開堂審案,現在他也沒有心情了,把自己關在朝房中呆,已經坐了兩個時辰,他腦海里一片空白,為自己前途擔憂,其實他還有一條路,那就是去投靠王棋,他幫了邢辭,最后不就是在幫王斜嗎?可是邢褲現在在哪里,他還會露面嗎?

    崔光遠長長嘆了口氣,他終于想通了一點,既然已經做了,那就不要后悔了。

    這時,門外有衙役跑來稟報:“崔縣令,安西節度使李大將軍來訪。”

    崔光遠一愣,“誰?”

    “李慶安!”

    崔光遠“啊”地一聲,急忙道:“快快有請,不!我親自去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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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借刀殺人(中)

    二羔迄仰了出來,向李慶安躬身行一禮,“不知大將軍引積  有失遠迎,萬望恕罪!”

    做京城地方官,最累的就是上面的高官太多,不到京城,不知官就是這個道理,崔光遠隨便審個案子,當事人要么就是尚書的子侄。要么就是親王的連襟,總是和高官有那么一點轉彎抹角的關系。所以李慶安雖為安西節度使,也就相當于后世的一個省長兼軍區司令。還不至于讓崔光遠這么大禮相拜。

    關鍵是李慶安手中有那肄的下落,或者說邢褲就在他手中,楊國忠昨天上午落敗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長安朝野。李慶安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和精彩出擊讓有的人歡欣鼓舞,也讓有的人咬牙切齒,但不管是支持者,都看出來李慶安將是楊國忠的一大勁敵。    崔光遠的心情是復雜的,一方面楊國忠大敗會更加痛恨自己的出賣。另一方面李慶安的強勢又讓他看到了一線希望,他更希望那褲能夠知恩圖報,在李慶安和王琪面前替自己美言,所以今天李慶安的到來讓他心中充滿了期待。

    對于崔光遠,李慶安是知道一點的,歷史上的毀家為國,就是指此人,也算是一咋。有骨氣之人,李慶安見他身量極高,似乎比自己還高一個頭頂。便微微拱手笑道:“我來得突然,打擾崔縣令公務了。

    “哪里!哪里!大將軍請都請不來,快!里面坐。”

    “崔縣令請!”

    李慶安跟他走進了縣衙,當年他為巡察使時,和長安縣打過不少交道,縣衙里的不少人他都還認得,不少人都向他躬身行禮,李慶安也一一含笑點頭。

    這時,崔光遠忽然現一件不妙之事,這縣衙里的很多人都是楊國忠的舊人,自己把李慶安請進朝房,楊國忠豈不是馬上就知道?這就更加落下了他背叛楊國忠,投靠李慶安的口實,崔光心中不由暗暗叫苦,但這時已經來不及了,李慶安走進了他的朝房。

    “崔縣令辦公之所蠻寬敞的嘛!”李慶安笑著打量這間空空蕩蕩的大房間道。

    “一直就是這樣,十年新修過,據說舊的還要寬敞一些。”

    崔光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門關上了。在門輕輕合攏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見了縣承姚云沛和主簿邵平眼中有些冷意的目光,這兩人都是楊國忠的老下級,一心想取他而代之,或許這下他們自覺抓住了他崔斃,遠的把柄,崔光遠暗暗苦笑一聲,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大將軍,請坐!”

    崔光遠請李慶安坐下,又給他倒了一杯茶,這才坐在他對面,問道:“大將軍怎么今天想到來我這里?”

    李慶安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道:“我是為一件公事而來。”

    “公事?”

    崔光遠愣住了,公事他關門做什么?這不是欲蓋彌彰嗎?他只覺嘴里充滿了苦澀,原來自己是有點自作多情了。李慶安看出了崔光遠眼中的失落,便又笑道:“但我要先感謝崔縣令重情重義之舉,我在城外軍營里擺下了一桌水酒,請崔縣令赴宴,屆時崔縣令的一些好友也會參見。不知崔縣令能否賞光?。

    李慶安來找崔光遠并不是單純找他要金州二怪的材料,他知道崔光,遠即將面臨的困境,在背叛楊國忠后,崔光遠即將面臨被貶黜的危險,歷史上這是一咋。人才,安史之亂后曾一度出任劍南節度使,楊國忠棄之不用,為什么他李慶安不收納帳下?但這種事情他又不能直接開口,人家愿不愿意還是一回事,所以先請客吃飯,再慢慢套上交情,拉近關系后,再提收羅的意思。

    崔光遠聽懂了李慶安的意思小去他軍營吃飯,這不就是暗示他嗎?他心忤猝地跳了起來,他曾經想過投靠王烈,卻沒想到李慶安主動向他暗示了。這是他的機會嗎?崔光遠心中異常緊張。他迅思考著自己該不該接受這個邀請,如果不接受。那有可能王琰也不會收錄他,以楊國忠的性格更不會一笑泯恩仇,此人雖有宰相之權,卻沒有宰相之量,他極可能會一無所有,可如果他答應了,至少他將來還可以去安西為官,據說去那里為官有特別的地方補貼,俸祿優厚,而且還有正宗的胡姬美女伺候,如此人生一大樂事,為何不答應呢?

    想到這,崔光遠欣然道:“既然李大將軍有請,我愿去赴宴,久聞李大將軍為天下第一箭,我早就想向李大將軍討教箭法了,望大將軍賜教。”

    “沒問題,崔縣令來,我帶崔縣令飲酒夜獵,豈不快哉!”

    崔光遠豪氣大盛,先前的不安被拋得無影無蹤,他高聲笑道:“好!我一定准時到。”

    “說完私事,我們該說說公事了”小

    李慶安收回了思路,崔光遠聽說是公事,他不敢怠慢,立刻拱手道:“大將軍請說!”

    “是這樣!”

    李慶安沉吟一下道:“我在為河南道觀察使時,曾在尉遲縣遇刺,那件事后來不了了之,但當時我抓到了兩名刺客,據說就是曾在長安犯過大案的劉氏兄弟,號稱金州二怪,后來送他們入長安,他們卻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們在萬年縣的材料也毀掉了,我現在在調查此事,聽萬年縣

    ”二姿具也有他們二人的部分材料,我希望崔具令能替我颯”出部分材料。”

    “天寶八年的事情!”

    崔光遠想了想道:“或許還能找到,如果再早几年,可能都不會保存了,這樣吧!我馬上去找,若找到了,我晚上送到軍營去,大將軍看這樣可好?”

    “那就拜托崔縣令了。”

    李慶安站起身,拱拱笑道:“我就不打擾崔縣令了,我們晚上再聚!”

    “好!我送大將軍出去乙”

    就在李慶安去縣衙的同時,閻凱也找到了慶王李綜,應該說李綜的一年禁閉期已經結束了,他隨時可以出門,但從禁閉期結束到現在,李綜還是一天也沒有出過門,他甚至沒有離開過內院,喝酒、美食、女人、吃藥、睡覺,這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五件事,他也不覺得膩煩,他每天就如行尸走肉般的生活著。他的心已經死了,只想及時享樂,能享樂一天算一天,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隨父皇的怒斥而赴之東流水。

    閻凱已經半東沒有見到慶王,當他走進房間時,他嚇了一大跳,這還是從前的慶王嗎?從前的慶王雖然肥碩。但好歹還有點壯實,而他現在看到慶王,簡直就是一堵肉牆,臉上肥胖得連眼睛都看不見,一左一右摟著兩個身材嬌小的美妾,就像一只老母雞罩著兩只雞崽一般,大小對比簡直夸張得令人好笑,閻凱忽然感到李慶安的計划恐怕會失敗了,這個慶王還能走路嗎?

    “你找我有事嗎?”

    慶王的聲音很低沉,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

    閻凱走上前躬身施禮道:“我有一件重耍的事情想單獨和殿下談一談。”

    “有什么可談的,外面的事情不過都是浮云,我已經沒有興趣了。”    這時,李俅也走了進來,笑道:“父王為什么不聽聽呢?這件事說不定能改變父王的命運。”

    李俅已經和閻凱先溝通過了,雖然李慶安還沒有找到他,但這件事符合他李俅的利益,干掉豬王,涼王便更有機會重返東宮,只是李俅并不知道,李隆基已經考慮用皇長孫繼位東宮了。

    李綜雖然對閻凱的話沒有什么興趣,但他比較聽自己兒子的話,既然李俅建議他聽一聽,他便點點頭,對身邊兩個女人道:“你們出去吧!”

    兩個女人連忙出去了,李俅把門關上,房間里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李綜有些不耐煩道:“先生有什么話就說吧!”

    閻凱跟了李綜八年,對他的性情了如指掌,李綜是個不喜歡動腦筋的人。他只喜歡人告訴他結果。而且要直奔主題,要像講故事一樣,吸引他的興趣,否則。轉彎抹角讓他煩了,他便立刻把你趕走。

    “殿下可知道,前年殿下被聖上處罰,其實是被林王陷害。”

    “你說什么?”

    李綜果然被吸引了,他慢慢坐直身子,一條瞇縫眼冒出光來,“我怎么被豬王陷害?”

    “就是李慶安在尉遲縣被刺殺一案,其實是林王所為,但是他栽贓給了殿下。”

    “李慶安被刺殺?”

    李綜已經有些想不起是什么事了,他的頭腦已經鈍化,過去的很多事情他都記不住了。

    “殿下忘了嗎?聖上處罰殿下的三個理由,占田過多、涉嫌巫盅,還有就是最重要的刺殺案。”

    “哦!”李綜想起來了,就是那件該死的刺殺案,當時他已經萬念皆灰,父皇把這個罪名安給他的時候,他沒有分辯。

    這時李俅也道:“父王,其實占地多并不算什么,哪個親王公主不占田,那些相國尚書不也一樣嗎?這個不算什么罪,其次東宮巫盅案,其實明明是皖國夫人弄得鬼,聖上不不知道嗎?他心知肚明,卻讓父王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貌國夫人什么事都沒有。這是否公平?我想聖上也不是真為此事責怪父王,關鍵還是李慶安刺殺案,我看這才是父王獲罪的真正原因。”

    判小王爺說得對。如果王爺能翻了此案,我看殿下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李俅和閻凱一個勸一個拉,饒是李綜愚鈍,也聽懂了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只要証明自己的清白。他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今年才四十三歲。這時,他忽然又想起年輕人有道士給他算過一命,說他在四十三歲時,如果事業沒有突破,他極可能就遭遇大災,這個大災指的就是死亡。

    李綜心中開始害怕起來,他瞥了閻凱一眼,正如閻凱了解他一樣,他也同樣了解閻凱,如果沒有把握和証據,他是不會來給自己說這件事。

    “先生有什么証據嗎?”

    “殿下,萬年縣縣承是我的好友,他給說過,兩名被抓的刺客后來被豬王滅口了,証據也有,我正在找,但殿下一定要振作起來,不能再向從前那樣沉溺于酒色,屬下還在收集豬王的其他証據,只要証據充分。殿下不僅能報當年的陷害之仇,而且還能得到東山再起的機會,殿下。你要相信自己啊!”

    李綜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他又想起了那個道士給他的占卜,四十三歲,他今年就是四十三歲,他可不想死,想到死亡,李綜終

    “好吧!這件事我全權交給你們。”

    李綜從腰間取下一塊玉牌,遞給了李俅,道:“這塊玉牌可以支配我所有的錢財,你們需要用多少,就拿多少?這一次,你們無論如何要給我成功!”

    為了擺脫死亡的宿命。李綜決定壓上所有的錢財了。

    從李綜的房間出來,李俅叫住了閻凱,“閻先生請留步!”

    判小王爺還有事嗎?”

    “你隨我來!”

    李俅將閻凱帶到一間靜室外,他臉一沉,便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給我說老實話,李慶安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僅僅是想推翻林王那么簡單嗎?”

    閻凱沒有告訴他李慶安真正的目的,他只是說,李慶安想借這件事推翻林王,借慶王之手來做,但他也知道,這件事瞞不住。李俅很快便會知道,如果不及時和他溝通,他說不定還會壞事。

    “不瞞小王爺,李慶安的真正目的是想讓慶王殿下取代林王,去安西坐鎮。所以他必須要先干掉豬王。    “什么?”李俅大吃一驚。“你是說豬王要去安西坐鎮!”

    李俅竟沒有聽說這件事,他還一直以為株王是爭奪東宮的最有力競爭者。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李俅有些急了。

    “我也是聽李慶安說起,好像就是昨天才決定,時間很緊迫,李慶安說后天初十,就要舉行朝會。如果在此之前不能定下來,或許就來不及了。”

    李俅有些呆住了,如果豬王不能入主東宮,那會是誰?榮王、永王還是穎王?他第一次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黃昏時分,崔光遠帶著一名隨從來到了城外的安西軍軍營,李慶安早安排了他的親兵都尉江小年在軍營大門口等候著他,江小年見崔光遠到來。連忙上前行禮問道:“來人可是崔縣令?”

    “正是!”

    “崔縣令快請,我家大將軍已經在等候將軍了。”

    “真是抱歉,我一直在找大將軍想要之物,所以晚了一點。”

    “哦?不知崔縣令找到沒有?”

    “幸不辱命!”

    崔光遠拍了拍隨身攜帶的皮囊。笑道:“在這里了。”

    “好!崔縣令請下馬進營。

    崔光遠翻身下馬,一擺手笑道:“將軍請!”

    兩人先后走進了軍營,崔光遠雖是縣令。但他勇烈好武,一直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帶兵打仗,唐朝不像后世,文武分家,大唐武風強盛。文官帶兵打仗的情況比比皆是。

    他見軍營內營帳整齊,士兵們個個膀大腰圓,威風凜凜,走必成行,站必成列,軍紀森嚴,崔光遠不由暗暗點頭,“果然名不虛傳,相比之下。劍南軍就要遜色得多。更不用說京城的那些衛軍了。

    他走到了一座大帳前,江小年大聲稟報道:“稟報大將軍,崔縣令到!”

    帳帘一掀,李慶安笑著走了出來,“崔縣令可讓我們久等了。”

    在李慶安的身后。便是前兩天的焦點人物邪褲,他感激地向崔光遠拱拱手。盡管那褲的案子已經了結了,但那摔暫時迷不敢回家,他唯恐遭到楊國忠的報復,只有等到事情完全平息。他才能回府,好在他有王氏兄弟為后台,才能保得住他。

    盡管李慶安和王琰已經結盟,但他們之間的交情并不深,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其實還是一種戰略伙伴關系。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盟友,因此,邪褲的重要性便顯露出來,正因為邢褲有王氏兄弟的關系,所以他便無形中成了李慶安和王礎之間的一座橋梁。

    崔光遠見李慶安出來,他連忙要從皮囊中取出李慶安想要的文書,李慶安接過文書,文書有厚厚一疊,他迅地翻了翻,卻沒有看見他想要的那張收據。

    “大將軍是在找這個吧!”

    崔光遠從懷中取出了一只信封,從中抽出一張薄薄的紙,略有些黃了。李慶安接過信紙,正是提走金州二怪的收據,落款正是豬王的幕僚韓白顏。時間就在尉遲縣刺殺案荐兩個月。

    就這張收據,最關鍵的証據小終于落到自己的手上了,李慶安心中大喜。他連忙收好了這張收據。笑道:“好了,我們今晚不談公事。只說風月,崔縣令請進!”

    “大將軍請!”

    三人走進了大帳,大帳里已經擺了一桌酒席,一名親兵正在給他們溫酒。酒席坐著兩人,一個是李慶安的幕僚李泌,崔光遠和他認識,他連忙躬身施一禮,道:“李先生小好久不見了!”

    李泌站起身回禮笑道:“八年前,我和崔縣令只有一面之緣,沒想到崔縣令居然還認識我?李泌慚愧啊!”

    “哪里!哪里!李先生少年奇才,記得李先生的還大有人在。”

    崔光遠笑了笑,他又望向另一人,卻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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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1-12-30 21:48:22
第二百七十五章 借刀殺人(下)

    “一人頭戴小小紗帽。身著青衣袍。腰束革帶,腳蹬劉罰厭眺,眾樣的打扮在長安比比皆是,隨便一抓都是一大把,所以崔光遠進帳時沒有注意到他,當崔光遠進帳的一瞬間,此人迅從后帳離去,但還是慢了一步,被崔光遠看清了他的側面。

    這個人竟然是前太子李亨,當然,李亨微服出城并不是來陪崔光遠喝酒,崔光遠不過是六品縣令,他哪有資格讓李亨來陪他。

    李亨是今天下午得到了李俅的消息,林王居然要去坐鎮安西。這介。消息令他大吃一驚,迄今為止,他們所作的部署都是針對豬王,不料豬王突然被調走了,讓李亨所有的計划都落空,他心中焦急難當,便微服出城來找李慶安,不料正好遇到這個酒席。

    李亨已經離開了,崔光遠還站在那里愣,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在李慶安的軍營里看到前任東宮太子,他甚至來不及行禮,李慶安見崔慶安已經看到了李亨,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然笑道:“崔縣令,本打算今晚陪你夜獵,但臨時有事,只能改天了

    崔光遠這才醒悟過來,他連忙道:“哪里!哪里!大將軍有事在身,怎能為我廢公,說實話。今天是我打擾大將軍了。

    李慶安呵呵一笑,對其他兩人道:“我們不說這么多了,大家就坐吧!來!崔縣令坐我的身旁。”

    在不遠的另一座小帳里,李亨背著手來回踱步,剛才他去找李慶安,卻險些被崔光遠碰到,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但心中的焦急卻令他難以冷靜下來,如果父皇不定豬王進東宮,那會是誰?穎王還是永王?而且李慶安從安西歸來已經五天了,卻一直不來見自己,難道他也認為自己沒有希望再入東宮嗎?

    李亨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重返東宮,兩年多來的冷遇使他嘗盡了失去權力的痛苦,他不甘心自己就這樣默默無聞地在權力斗爭中銷聲匿跡,無論如何。他要搏這一把。

    這時,帳帘一掀,李慶安走了進來,笑道:“讓殿下久等了”。

    “你不去陪客人吃飯嗎?”李亨問道。

    “他們在陪他,我還是來見殿下。”

    “可他是楊國忠的人,你怎么”

    李慶安見李亨眼中充滿疑慮,便笑著解釋道:“他在刺殺案中背叛了楊國忠,楊國忠已不容他,他便來投靠我。”

    “可是他看到了我,他會不會借此向楊國忠邀卓呢?”

    李亨有些擔心,如果他私自來見李慶安之事被父皇知曉,恐怕又會惹出事端來,做了這么多年的憋屈太子,養成了他謹慎小心的習慣,他知道崔光遠是楊國忠提拔的,但他并不知道崔光遠背叛楊國忠的程度,唯恐崔光遠跑去向楊國忠告密。

    這一點李慶安也想到了,不過崔光遠既然來他軍營吃飯,還帶來了他需要的証據,那楊國忠還能再原諒此人嗎?

    “殿下放心,他若敢向楊國忠告密,我同樣也饒不了他

    擔心歸擔心,李亨也沒有辦法了,他只得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才問道:“你為什么回來五天了,一直不來見我?”

    李慶安連忙解釋道:“殿下也應該知道,我一回來便遭遇到了裴曉,擅自攔截朝中奏折,導致我入城式被迫取消,本來我是打算在入城式中力挺太子,可惜計划 不如變化,緊接著便生了豬王遇刺,朝中氣氛格外緊張,在這種情況下臣不敢妄動,以免使殿下蒙疑,然后我便被邢褲卷進刺殺案中,這些殿下相必也知道,我至始至終都沒有時間

    “是嗎?”李亨冷笑一聲道:“可是你倒有時間去李林甫府中飲酒,你可冉給我解釋解釋。”

    現在支持他李亨的人已經不剩几個了,李慶安是唯一有權勢之人,也是李亨寄予最大的希望所在,他最害怕李慶安也放棄他,那他真的就成孤家寡人了,他此時就仿佛一個深宅里的怨婦,心中既盼望李慶安能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可是又對他充滿了懷疑。

    李慶安聽出他口氣中的不滿,便嘆口氣道:“殿下以為我是去李林甫的府中飲酒作樂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李慶安挺直了腰道:“殿下,李林甫不過是牽線人,我去他府中是去見王棋了,殿下明白嗎?”

    “王棋?”李亨忽然明白了,原來李慶安竟和王棋聯手了,他當然知道王皓也是朝中極有權勢之人,導兼二十余職,他的權力甚至過了楊慎衿和陳希烈,如果李慶安和此人結盟,那會不會王棋也轉而支持自己?應該有這個可能。

    想到這,李亨的臉上漸漸變得和緩起來,他笑了笑,便柔聲道:“李將軍,我確實沒有想到林王會被調去安西,今天下午聽李俅說起,所以我心急如焚,請原諒我剛才話語中的無禮。”

    李慶安淡淡一笑,李亨居然向自己道歉了,如果時間再倒回兩年,他身為東宮太子,怎么可能會向他李慶安道歉,那時,他只會認為自己是在巴結他、投靠他,而絕不會垂下高貴的頭顱向自己低頭。

    盡管李慶安是支持李亨,但這并不代表他剛舊舊口陽…8。o…漁書凹不樣的體蛤!引,惟命是從,那不討是他的個姿態,從開始加入東公”池就動機不純,當時他不過是李林甫的一枚棋子,他也不是讀聖賢書之人,什么君為臣綱,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之類的思想,他統統沒有,他只有對權力的渴望,只有不斷膨脹的野心。

    這就是他不想讓李亨去安西坐鎮,反倒看上慶王李綜的原因,他早就看集李亨是個不甘平寂的人,如果讓他去了安西,那只會是安西的不幸,只會是他李慶安的掣肘。

    但李亨對他有用,尤其當他已得知,李隆基真正想立的東宮太子,竟然是皇長孫,李亨便奇貨可居了。

    “殿下,其實我雖然沒有來探望殿下,但這并不代表我不關心殿下,恰恰相反,我無時無刻都在考慮如何讓殿下重返東宮,甚至我最初對付楊國忠和林王的目的也就在于此,不過就算殿下今晚不來,我也會去找殿下,我要向殿下報告一個重大的消息。”

    “什么重大的消息?”

    李亨立刻坐直了身子,憑一種本能,他隱隱猜到李慶安要說的事極可能就是東宮之爭。

    “殿下,我聽說聖上已經內定了東宮之主。”

    李慶安這句話就仿佛千斤巨力,一下子將李亨推下了寒冷的冰窟,李慶安這樣說。那肯定不是他了,李亨心中苦澀到了極點,臉色變得慘白無比,半天他才軟弱地低聲道:“內定了誰?”

    李慶安微微笑道:“事情沒有那么壞?殿下不妨猜一猜。”

    “永王嗎?”

    永王李磷是李隆基的十六子,和李亨是同母胞弟,從小就是李亨帶大,如果是他被定為東宮太子,那確實不算一件太壞的事,至少將來他會關照自己的子嗣。

    李慶安搖了搖頭,他見李亨情緒低落到了極點,便不想再瞞他,笑道:“殿下想不到吧!是皇長孫。”

    “俶兒?。

    李亨驚呆了,他確實做夢也想不到,會是自己兒子,父皇居然會立孫子來繼承皇個,這是為什么?

    他頭腦中白茫茫一片,仿佛停止了思維,他也不知自己是喜還是悲。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身在行處了。

    “殿下!殿下!”

    李慶安低聲叫醒了他,李亨的魂飛了回來,他一把抓住李慶安的手腕,急問道:“你這個消息可靠嗎?,小

    “是高力士告訴我,李林甫也是這樣認為。”

    既然高力士和李林甫都這樣認為,那這個消息就不會錯了,一種久旱逢甘霜的喜悅涌進了李亨的心中,剛才還慘白的臉色立刻變得神采奕奕,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竟然要做皇太孫,那將來他就是太上皇了,盡管李亨心中還是有些遺憾。畢竟太上皇沒有皇帝的權力,但這總比他的兄弟入住東宮要好得太多,他也知道,自己重返東宮是多么難,除了李慶安外,再沒有重臣支持,而且李慶安又遠在安西,這下兒子能入東宮,他也心滿意足了。

    想到這,李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眉開眼笑問道:“李將軍,你認為俶兒入主東宮的把握有多大?”    李慶安卻表現得相當冷靜,他笑了笑道:“如果殿下能嚴守祕密,不告訴任何人,包括自己枕邊人,那我認為有七成把握,想反,如果知道的人太多,便立刻會有人從中破壞阻撓,想方設法中傷長孫,那么把握就只剩下三成。”

    李亨當然明白李慶安的意思,東宮之爭已經兩年多,越到最后時刻,斗爭就越會慘烈,可以說真正的斗爭才剛剛開始,那他能為兒子做點什么,李亨想了半天,除了保密之外。他還能給兒子提供錢物,當年李慶安獻給他的五萬兩黃金還有大半沒有用,除此之外,似乎他也無能為力了,李亨瞥了李慶安一眼,他忽然暗罵自己一聲,他怎么把李慶安給忘了,如果他肯支持兒子,那兒子的實力將大大增強,李慶安是支持他不錯,但不代表他就支持自己的兒子。

    李亨連忙站起身,給李慶安深深施了一禮,“懇求李將軍能繼續支持吾子,李亨感激不盡。”

    李慶安也還禮道:“請殿下放心,無論是殿下還是皇長孫,李慶安都將盡心竭力效忠。”

    祕密會見了李慶安后,李亨便離開軍營悄悄返回了長安城,崔光遠也早一步先走了,此時離亥時已經不到半個時辰了,長安城外漸漸安靜下來,行人匆匆往家里趕路,很快長安的大街小巷便空無一人。

    永福坊內的娑羅巷口,一輛輕便的馬車依然停在巷子口,這時,一座小院的門開了,艷治的中年婦人將孫孺人和她的丫鬟從小院里送了出來。

    “夫人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來做,每三天放一片,不出十天。他的心就永遠屬于你,這是我給夫人承諾。

    孫孺人點點頭笑道:“如果有效,我再加倍報答五姑。”

    她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小紙包放好了,這才上了馬車,吩咐道:“回府!”

    馬車調轉頭,向林王府駛去,中年婦人伸長脖子,一直望她消失了,這才從懷中摸出兩鏤黃澄澄的金子,眼睛都瞪得亮了,她連忙走回院子,院門吱嘎一聲關上了。

    大約過了

    …”整個娑羅巷口附近宗倉安靜下來,再沒有個行人”熾從對面巷子里出來了十几條黑影,他們動作迅捷,身輕如猿猴,輕輕一躍便翻進了院牆。

    片刻,只聽房間內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叫聲,再沒有了聲息。

    亥時一刻,轟隆隆的鼓聲敲響了,關閉坊門和城門的時間到了,開始有大群金吾衛上街巡查,就在鼓聲即將停止之際,一輛馬車疾駛而來,停在了慶王府前,李俅推開車門,大步向府中走去,口中吩咐道:“今天晚上不准賭博喝酒,當值之人不得懈怠,不當值的早點關門黑燈,若有膽敢鬧事之人,一律杖打五十,趕到庄園去。”

    他快步走進大門,又問道:“父王睡了沒有?”

    管家連忙道:“王爺還在書房,和閻先生在一起。”

    “哦!他的動作到是挺快。”李俅笑了一聲,直接向內宅走去。

    書房內燈火通明,屋角的香爐裊裊冒著青煙,房間充滿了令人頭腦清醒的異香,這是李綜遏制自己的困意的一種辦法,他人太胖,天一擦黑,他便會昏昏睡去,這几年他已經養成了習慣,但今晚他不能睡,他的幕僚閻凱和兒子李俅先后傳來消息,都有重大現,他便強忍著睡意,等他們二人到來。

    閻凱已經先一步到了,他將一張黃的信紙放在李綜面前,這張信紙自然就是崔光遠從長安縣堆成小山般的卷宗里找到的那份証據了。

    “殿下,這個韓白顏便是林王的幕僚了,是一個厲害的人物,民間的俠客豪強都稱他為白面先生,此人曾經替豬王網絡了數以百計的殺手異人,金州二怪便是其中之一,天寶七年,他們被韓白顏從萬年縣獄中買走,這張收據便是他當時和獄承達成的一份協議,殿下看見沒有,寫得清清楚楚,以一千貫買走金州二怪,還有韓白顏的親筆簽名,本來這是私下簽的契約,但獄承害怕出事,便將它保留下來,我今天花了二千貫將它買到手,現在它就是林王刺殺李慶安的証據。”

    其實不用醒腦香,李綜也沒有困意了,眼前的証據使他異常興奮,他一遍一遍地讀著這份契約,忽然,他眉頭一皺道:“那怎么能証明金州二怪參與了刺殺李慶安?”

    “殿下不用擔心,當時金州二怪被李慶安抓住了,送回京城,他們在御史台留有口供,承認自己的身份和刺殺李慶安,只是他們不知道幕后者是誰,他們被轉到大理寺后不久便被滅口了。”

    “這個混蛋!”

    李綜咬牙切齒道:“當年竟敢栽贓給我,害得我淪落至今,有仇不報非君子,這一次我非要他也嘗一嘗面壁思過的滋味。”

    閻凱也冷笑道:“殿下不用急,我聽說小王爺也現了豬王的把柄,不如我們雙管齊下,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嗯!說得好。”

    李綜點點頭,他看了看更漏,不悅道:“俅兒怎么還不來?馬上就要關坊門了。”

    “父王,我來了!”外面傳來了李俅的聲音。    他快步走了進來,躬身施禮道:“孩兒參見父王。”

    “免禮!你可現了什么把柄?”

    李俅笑道:“回稟父王,孩兒確實現了豬王的把柄,這個林王有一個寵愛的孺人,竟然去找一個巫婆求媚,孩兒今天找到了這個巫婆,得到了確切消息。”

    說到這,他附耳在李綜耳邊低語了几句,李綜驚訝道:“他真會這樣嗎?”

    李俅肯定地點了點頭,“一定是這樣,東西必然就在他身上。”

    “好!我明天就去向父皇告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李俅卻笑道:“父王,我的意思是,求媚這件事父王就不要出面了。”

    李綜蔣然,“這是為何?”

    “父王想一想,刺殺李慶安案是父王為了洗刷自己的清白,所以父王這兩年一直在調查真相,可他孺人求媚這件事,就有點刻意而為,父王去說似乎就有設套的嫌疑,我的意思是。最好讓他身邊人去告,這樣才不會讓聖上起疑心。

    李綜低頭想了半天,道:“可是他身邊人誰會告他,都是靠他吃飯。”

    李俅笑了,“父王,我聽說伺候他起居的宦官張奉恩和他關系極為惡劣,一般而言,這種剝情就是大宦官的職責,他如果不匯報,就是他失職,不如把這個情報泄露給他,再賄以他重賠,他自然會出頭揭。”

    “妙極!”旁邊的閻凱雙拳一擊笑道:“如果殿下告了林王,聖上必然會找張奉恩來對質,這時他再揭出林王的隱祕,我估計豬王縱有三張嘴也說不清了,這番絕對死定!”

    李綜看看閻凱,又看看李俅,他的思路完全被這二人牽制住了,他點了點,興奮地道:“就照你們說的辦。這就叫借刀殺人,明天一早俅兒就去找張奉恩,如果成功,我下午就去興慶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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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雙管齊下

    今日是休朝日,唐朝不是七天星期制,它是以旬日為嗽,※是休息天,這一天百官休朝一日,各種朝務政事都停止了,忙碌了九天,百官們疲憊不堪,都躲在家中享受這難得的一天閑暇。

    但對于大唐皇帝李隆基,旬日卻沒有什么意義,他几乎每天都在休閑之中,只有特殊情況生,他才會出面解決問題。

    今天便是有特殊情況,中午,他接到了長子綜奉上了一本奏折,確切說,是一本鳴冤告狀書,他要推翻生在兩年并的一樁冤案,兩年前,時任河南道觀察使的李慶安在尉遲縣遇刺,五十多名刺客被殺,當時留在現場的証據,都確鑿地証明了這起刺殺案是慶王李綜在幕后策划,當時,李綜在汴州吞并土地的案子也同時爆,為了平息眾怒,李隆基便沒有深查刺殺案,直接將它算在李綜的頭上,李綜因此被削去一切職務,在家閉門思過一年。

    時間已經漸漸過去了兩年,李隆基也几乎忘記了此事,但就在沫王被利几天后,慶王李綜突然拋出了翻案的請求,這令李隆基很驚訝,他驚訝不是案件本身,而是李綜選擇的時機非常微妙,也就是楊國忠和李慶安在興慶宮爭鋒后的第三天。

    楊國忠和李慶安的爭鋒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豬王刺殺案極可能是做偽,至少李隆基已經猜到了一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慶王突然翻案了,李荐基也不得不感嘆慶王的時機把握之巧妙。

    事情已經過去了兩年,李隆基有些記不蔣了,他又命人找出了當時的報告,他開始漸漸地想起了當時的情形。

    當時他接到調查報告時便有懷疑,哪有刺客把幕后者的身份帶到現場的道理,慶王府的腰牌,刺殺的刀柄上刻有慶王字樣,這些証據都是極為荒謬,還有兩個活捉的刺客被滅口,也不了了之,只是為了殺一做百,平息眾怒,他才用長子李綜來做犧牲品。這件案子沉疴了兩年。現在居然又被翻起來了,李隆基不由陷入了沉思。

    難道長子一直隱忍了兩年?一直在等待機會?看樣子很像,李綜在奏折中直指是豬王嫁禍給他,而且還有証據,那兩個唯一能確認身份的刺客就是豬王幕僚從監獄中買走。還有當時留下了契約。

    李隆基在慢慢翻看著這本奏折,臉色越來越陰沉,他知道長子極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沒想到又是沫王,他已經兩次策哉刺殺案了。

    “砰!”一聲,李隆基重重一拳砸在桌上,低聲罵道:“膽大妄為!”

    他收起奏折,立刻下旨道:“宣聯的旨意,召慶王、豬王入宮。”

    半個時辰后,慶王和林王先后來到了興慶殿,李綜為今天的會見做了精心地准備,他也知道,今天或將是他人生的轉折點,他的父皇已經兩年沒有見他了,如果他再不出聲音,大唐政局就將再也沒有他的機會。

    李綜這兩年養得肥胖無比,但為了在父皇面前掩蓋他的肥胖 他用了整整一個時辰進行化妝,用清冷的胭脂將他臉上的油脂色抹掉,戴上深色的紗帽,又換上一件寬松的長袍,這樣。他便顯得略瘦一點,至少沒有那種令人恐怖的肥胖了。

    但他走路成了問題,他已經無法再獨立走路了,他的腿無法承受身體的重量,必須要人攙扶。這一點卻無法掩飾。

    兩名宦官將李綜扶了進來,他一進殿門便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父皇,孩兒終于又見到你了。”

    他几乎是爬到李隆基的腳邊,拼命磕頭,“孩兒這兩年每天都在思念父皇啊!”    盡管他的情感流露有些夸張。但這樣一來,卻掩蓋住了他無法走路的問題,而且留給李隆基的第一印象不是肥胖,而是抿犢之情。

    李隆基望著自己這個長子,鼻子也有些微酸,從小他就不是很喜歡這個長子,他的資質平庸,承擔不了李隆基對他的太多期望,他貪吃喜玩,在次子碘的聰穎好學的映襯下顯得黯淡無光,因此他注定成不了大唐帝國的繼承者。

    可如果把所有政治因素都去掉,李隆基卻又現了這個兒子的可愛之處,他沒有狡黠的頭腦,他的愚鈍使他沒有兄弟的那么多心機,次子琰雖然聰穎,卻沒有為人子的感情,三子亨的懦弱中又隱藏著野心,而長子綜雖然愚鈍,卻有兒子對父親的親情,親情,李隆基到了晚年,才開始漸漸感悟到親情的重要。

    如果不是從太子的角度考慮,長子綜還是個好兒子,想到自己兩年前冤枉了他,李隆基心中也不由暗暗內疚。他當然知道兒子好吃的毛病,身體肥胖一點,也沒有什么關系,天下有哪個父母會嫌棄自己兒女長得肥胖的?

    “綜兒,你起來吧!”

    李隆基給旁邊宦官使了個眼色,立刻上來兩名宦官將李綜扶了起來,李隆基又讓人拿一個軟墩給他坐下。

    他見兒子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心中更軟了几分,便笑道:“吾兒這兩年在府中過得如何?”

    “父要,兒口一罪孽深重,眾兩年在家閉門思討,不敢出門

    李隆基點了點頭,“光思過可不行,關鍵還要看行動,聯聽說你將河南、江淮的土地都散給了無地貧農,聯感到很欣慰,你也終于有長進了,知道不可竭澤而漁。小

    李綜一愣,他几時把土地給無地農民了?怎么可能!他辛辛苦苦聚集的土地怎么可能再還回去?李綜一轉念,忽然明白了,一定是他兒子李俅的私下所為,去年他就勸自己放棄一部分土地,結果被自己狠狠打一頓,一定是他了,只有他才能放出自己的土地。

    李綜心中一陣大罵,可在父皇面前,他卻不敢表現出現出來,他連忙道:“這就是線臣思過的結果,兒臣之過就在于貪心,從小父皇分梨,兒臣就會多吃兩咋”這個毛病一直延續到今天,變成了貪土地,自從父皇責罵兒臣后,兒臣痛定思痛,才終于明白,國以民為本的道理,兒臣愿意再獻出糧米,以解各地災情。”

    在吞并土地上,李綜并不愚笨,他芒怕父皇再讓他捐出土地,便先下手為強,表示自己愿意捐糧米,而不談土地。

    李隆基顯然沒有看透兒子這個小心眼,他欣慰地笑道:“吾兒果然長進了。”

    這時,豬王李琰也走進了大殿,他心中忐忑不安,不知生了什么事,前兩天他心亂成一團,楊國忠抓捕邪褲意外失手,導致他的刺殺陰謀有敗露的危險,盡管楊國忠信誓旦旦說沒有出賣他,但李琰卻總感覺父皇已經知道了真相,否則不會錄奪他繼承東宮的機會,轉而讓他去安西。

    網開始,去安西之事令他沮喪不已,但他的幕僚勸他,去安西也是培養自己勢力的千載良機,李琰也開始動心了,安西土地廣袤,面積之大不亞于大唐,如果他能擁有甲兵數十萬,一旦中原局勢混亂,他便立刻宣兵而入,未必沒有重入帝個的機會,為此,他的心又開始盤算起來,如何才能將李慶安趕走,讓自己的人接任安西節度使,這是他實擁安西的第一步。

    這兩天他一直在和幕僚商量此事,不料李隆基卻忽然宣他進宮,在緊張之余,他也隱隱猜到,或許是正式任命他為隴右道諸藩安撫大使了。

    李琰走進大殿,一眼便看見了慶王李綜,他心中不由一怔,已經兩年沒有看見他了,他怎么又出現了?

    他不及多想,連忙上前給父皇跪下,“兒臣參見父皇,愿父皇萬歲萬萬歲!”

    “你真的希望我長命百歲嗎?”李隆基冷冷問道。

    李琰嚇得一哆嗦,慌忙道:“父皇為何這樣問,兒臣怎么會不希望父皇長命百歲,這是兒臣唯一的愿望”小

    “虛偽!虛偽之極!”

    李隆基怒不可遏,他越來越難以克制住內心的憤怒了,他想著這個兒子為了入主東宮,竟然采用如此卑劣的刺殺手段,如果他真的得逞,那他會不會動政變,將自己推翻呢?極有可能,他不是敢在自己面前動刺殺案嗎?這個兒子長得儀表堂堂,高大威風,心腸竟如此歹毒!

    李琰心驚膽戰,顫抖著聲音道:“父皇      這是      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李隆基刷地將韓白顏的密約扔給他,“你自己看看吧!你做的好事!”

    李琰慌忙拾起這張紙,他的頭嗡的一下大了,兩年前的那件事,居然暴露了,他額頭上汗珠滾下,又偷偷瞥了李綜一眼,見他滿臉怒容,他忽然一咬牙,磕了一個頭道:“這件事是兒臣的屬下擅自所為,兒臣實不知情。”

    李隆基見他在這個時候還要狡辯,不由更加怒火高熾,本來他在興慶殿這樣的內殿來處理這件事,就是不想家丑外揚,如果李琰磕頭認罪了,他就處罰一下,也就罷了,不料這個兒子竟然一口咬定與自己無關,李隆基有些出離憤怒了。

    他怒極反笑,“好!好!好一個你不知情,一句話就推得干干淨淨,是!聯沒有你的証據,所以無法定你的罪,但聯有家法,聯用家法就無須証據,來人!”

    立刻上來數十名侍衛,李隆基一指李琰,恨聲道:“把這個逆子給聯拉下去,杖責五十棍,看他還嘴不嘴硬!”

    侍衛們如狼似虎將李琰拖了下去,李琰嚇得大喊:“父皇,兒臣知錯,饒了我吧!”

    “給聯狠狠打!不准輕饒,誰敢輕饒聯就殺了誰!”李隆基咆哮著吼道。

    這時,李綜連忙道:“父皇,兒臣給四弟求個情,這件事或許真和四弟無關。”

    “什么無關,這明明就是他所為!還想抵賴,聯居然有這樣的兒子?”

    李隆基余怒未算,又令道:“傳中官張奉恩!”

    李綜心中一跳,果然來了。

    張奉恩得到李綜的重賄,知道今天自己會上場,便早早地等候在興慶宮外面,當李隆基一宣他上殿,他立刻便走了進來。

    “老奴張奉恩叩見聖上”。

    “張奉恩,你可知罪?,小”他不要討千寵愛內室,他不聽。才得今日!禍,老妞略贊,淋

    李隆基一愣,“你在說什么?”

    張奉恩也愣了,連忙道:“陛下不是因為巫盅罪而處罰豬王嗎?”

    “等一等!”

    李隆基忽然聽出了端倪,他欠身問道:“你給聯說說清楚,什么巫盅,聯一點也不知道。”

    “原來陛下不知道,老奴正要向陛下稟報。”

    “你說!”

    李隆基按了按腰帶,讓自己的火氣克制一點,他已經意識到自己這個線子真是罪孽深重了。

    “陛下,老奴被林王冷落,他對外之事老奴一點不知,但他府內之事,老奴卻聽到一點耳聞,老奴聽說他迷信巫盅,時時刻刻都在作巫。”

    旁邊李綜愣住了,他原以為張奉恩會說孺人卓媚下巫,沒想到張奉恩根本就不提孺人,目標直指林王,心狠手辣更勝自己。

    李隆基克制住滔天的怒火,問道:“你這樣說,可有証據?”

    “陛下若不信,可以看一看他的靴中。”

    “來人!把逆子給聯帶回來。”

    五十棍已經打完了,李琰被打得皮開肉綻,血浸透了褲子,他趴在軟榻上被抬進來,話都說不出來了。

    “父皇,兒臣知罪!”他低微著聲音道。

    李隆基卻沒有罷手之意。立刻令道:“脫下他的靴,看看他的靴里有什么?”

    几名宦官上前脫掉了李琰的烏皮靴,一名宦官忽然高聲道:“陛下。靴里有巫帖。”

    “給聯拿上來!”

    李隆基望著盤子里的寫滿了咒語的巫盅圖,氣得渾身抖,自從兩年前的東宮巫盅案后,他對巫朮恨之入骨,曾不止嚴禁巫朮,皇親國戚者若涉巫盅,一律以重罪論處,他反反復復警告,卻沒想到今天在他的另一個兒子靴中搜出了此物。

    “好啊!聯的好兒子,你帶著巫盅進殿了,聯真沒想到,聯的兒子竟如此孝順。”    李隆基聲音很低沉,他心中起了一絲殺機。

    李琰見自己的靴子里竟然有巫盅,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也知道自己完了,兄弟相殘,打一頓或許就算了。但涉及巫盅,父皇是無論如何不會饒恕自己了。

    他心中萬念皆灰,垂淚道:“父皇請容兒臣說一句,兒臣便引頸就死。”

    “你說!”

    “兒臣與韋妃失和,寵愛二孺人,二孺人爭寵不斷,這恐怕是她們求媚所為,兒臣實不知情,皇天在上,兒臣若有半句虛言,可任天雷劈殺。”

    “哼!”李隆基“哼了一聲,“聯就知道,你肯定又是不知情。反正所有的事情你都是不知情,要么是下屬擅自所為,要么是寵姬爭媚,都和你無關,所以聯就不能處罰你,你就繼續挖空心思爭奪東宮,對嗎?”

    李琰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了,他還能說什么?連誓父皇都不信了,還有什么可以解釋,他心中充滿了悲嘆,所有的雄心壯志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他靜靜等候著最后一刻的來臨。

    這時,李綜跪了下來,泣道:“兒臣愿為兄弟分一半罪責,兄弟如手足,手足斷、不可續,求父皇饒他一命!”

    李隆基看了他半晌,便嘆一口氣道:“好吧!看在你的份上。聯就饒他一命。”

    他一指李琰令道:“將他拘于鷹狗坊,永世不得出門!”

    “謝父皇不殺之恩!謝大哥求情!”

    李琰在嚎啕大哭聲中被抬下去了,這時,李隆基看了一眼李綜,點點頭贊道:“你很好,不愧是長兄,雖然愚鈍,卻有長兄的心胸。聯上次確實是冤枉了你。”

    李綜心中一陣酸楚,他嗚咽著垂的道:“兒臣只恨不能替父皇分憂,長得這么肥胖。”

    李隆基微微笑道:“肥胖是因為你缺乏騎射運動,聯要給你一個騎射的機會。”

    他沉思了片刻,本來是命李琰去安西,現在李琰犯罪,只得取消了,自己長子能在這么關鍵時刻出手,說明他也不是很愚鈍,或者是他手下人的建議,但也說明他善于聽計,這就是一個優點,讓他去安西倒正好,長子在京,反而不利用長孫繼位,將長子調走,為長孫入東宮創造條件。

    想到這,他緩緩道:“開元四年,你遙領安西大都護,充安撫隴右諸蕃大使;開元十五年,你遙領涼州都督。兼河西諸軍節度大使,現在你諸職被革,聯准備繼續任命你為安撫隴右道諸蕃大使,赴龜茲實任,你可愿意去?”

    李綜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他愣了半天,萬般無奈,只得磕頭謝恩道:“兒臣謝父皇信任,愿替父皇分憂!”

    “那好,明天朝會,聯會正式任命你新職,綜兒,你不要小瞧了安西,聯會對安西進行一系列的安排,明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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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再遇花花

    二江聚海行柜坊前人潮擁擠,眾家柜坊存錢有利息的消腮懵慌在長安傳開了,一連几天,柜坊前天天排起了長隊,運錢的牛車甚至堵塞了交通,無數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商人和普通民眾都爭相將錢存入這家柜坊。這個盛況一直延續到昨天。京城著名的王寶記柜坊終于頂不住擠兌銅錢的壓力,宣布它也開始存錢計息。

    王寶記開了頭,其余觀望的各家柜坊也紛紛跟進,紛紛實行新辦法。存錢給予一定利息,原本是存錢收費,現在卻反過來了,存錢倒貼,這樣一來,各家柜坊的利潤將大幅降低。聚海行成了眾矢之敵。    李慶安一早便來到了東市。他想親眼看一看銀錢的流通情況。

    “大將軍,你說慶王真的會被派去安西嗎?”路上,他的親兵于勝有些擔憂地問道。

    “不管誰去,其實對我們都一樣。”

    李慶安見他滿臉擔憂,便問徽微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么多,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可是,親王前往安西,必然會奪大將軍的權,即使不能奪權。他們也會掣肘大將軍,這簡直就像飯里放了沙子,存心讓我們吃不好。”

    “你不耍管那沙子就行了,你要看到,原來朝廷只給我們一小碗飯。現在可給了一大盆,可以讓我們吃飽,其實放几顆沙子也好,也免我們吃得太快,噎著了。”

    一邊說,他們便來到了東市門口,老遠便看見聚海行門口車水馬龍。生意異常火爆。

    李慶安見人潮擁擠,他點點頭笑道:“生意不錯嘛!”

    “大將軍,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既然來了,當然要去,走后門進去。”

    一行人從后門進了柜坊,柜坊占地足有十几畝,分地面兩層,地下一層,有伙計文書二十余人,還有五十名護衛,另外,在后院還有鴿樓。專門有人養信鴿。

    此刻柜坊內正忙得不可開交。伙計們清點銅錢,裝錢入柜,然后再送到地下倉庫,有負責存錢,有負責借錢,有專門記賬,有開具飛錢,掌柜李云峰里外奔忙,眼睛熬得通紅,聲音都喊啞了。

    “李掌柜,大將軍來了。”

    有人喊了一聲,李云峰從前台跑了出來,連忙施禮道:“大將軍,今天怎么來了?”

    “我來了解一下情況。”

    “好!大將軍請屋里坐。”

    李云峰將李慶安請進房,給他倒了一杯茶,又去取了一本帳本回來。

    “大將軍,東西兩市的柜坊從開業至今,已經累計吸存了五十萬貫銅錢,放錢三萬貫,我們的地下庫房已經快放滿,准備轉移到熱海居錢庫。”

    “地下庫房不是可以放百萬貫錢嗎?怎么五十萬貫就滿了?”

    “大將軍有所不知,這些只是存錢,另外還有銀錢兌換,那也是大頭。”

    “那現在銀錢兌換情況如何?”李慶安最關心的還是銀錢,這關系到他安西的前途。

    “銀錢兌換得很好,其實黑市中早就開始兌換金銀了,只不過現在把它公開化罷了,銀錢輕便易帶,非常受歡迎,官價是一比一百文。但我聽說黑市價已經兌到一百一十文了,這兩天略有下降,是一百零五文,我們的六千貫銀錢網送到后小第一天便被兌掉了三千貫,這就是這可是三十萬貫銅錢啊!”

    “那金錢呢?有人兌嗎?”

    “金錢不是很好,一錢兌一貫,畢竟價格太高,普通人都兌銀錢,我們的一百貫金錢,至今只兌出去十五貫,大多是顯貴兌去賞玩,聽說不少店鋪還拒收金錢,只收銀錢。”

    說到這,李云峰命人取來一把銀錢,一一排列放在桌上笑道:“大將軍請看,這些銀錢各有不同。”

    李慶安頓時有了興趣,連忙湊上前細看。從外表乍看,這些銀錢都差不多,都是一咋,模子鑄造出的開元通寶銀錢,可如果細看,便能現這些銀錢確實有所不同,正面都是一樣,開元通寶四個隸書字,但背面則不同。安西銀錢背面有安西監鑄四個小字,而朝廷則是星月等花紋,但就是朝廷的銀錢也有不同,有的非常規范。做工也非常漂亮,但也有几枚錢明顯的肉薄量輕,做工粗糙。

    “大將軍也現了吧!有人在鑄私錢,偷工減樣,這几枚錢就是私人鑄造。很明顯成色不足,我懷疑里面摻有白銅。”

    李慶安拿起几枚私鑄銀錢,果然手感不同,肉薄且偏重,銀的密度比銅輕。這樣的話確實可能摻有白銅。

    沒想到這么快就出假銀錢了,李慶安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准許銀錢私鑄的話,肯定會有人趁機鑄造假幣,以前銅錢價值影響不大,可銀錢就不同了。一枚假銀幣可讓人損失慘重,從而影響到銀錢的信譽。最后使民眾不再相信銀錢。那時損失最慘重的還是安西。

    看來必須要用最嚴酷的刑法來阻止人私鑄銀錢,可如果是權貴私鑄,刑法會有用嗎?那些王孫貴族手中都有大量金銀,他們為了讓金銀有價值。當然會私鑄成銀錢,可是在鑄造過程中,他們會老老實實的足銀鑄造嗎?或許有人會,但是絕大多數人都不會,必然是摻有別的金屬。以牟取暴利,就算安西不做假,但鑄造假安西錢也一樣輕而易舉,到時李鬼趕走李遣,他安西的銀錢誰還敢用。

    那怎么樣才讓人無法造假呢?李慶安忽然想起了后世的袁大頭。用指甲捏住,猛吹一下放耳朵邊聽,當當作響。這就是好銀元,這是銀子這種金屬的特性,几乎無法造假,為什么他一定要鑄造開元通寶錢,而不造能吹響的安西銀元呢?至于技朮,他相信唐朝的工匠在重賞之下,一定能解決。

    想到這,他立刻對李云峰道:“銀錢就暫時不要兌換了,我要一封快信到安西。”

    李云峰不敢怠慢,立刻取來細筆和紗絹,李慶安略一沉吟,便寫了一封鴿信,摁上印章,卷好了放在紅色的細竹筒中,交給李云峰道:“立刻派人送去熱海居,用鴿信送往安西。”

    李云峰立刻了,李慶安也心再尖東市,他叉叮囑了李云峙,心叩便出了柜坊。

    他網一出柜坊,便有一名中年男子迎了上來,“大將軍,我家東主有請!”

    “你家東主是何人?”

    男子向遠處一指,“我家東主就在那里。”

    李慶安順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見楊記柜坊門口站著一個女人 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艷異常,卻不是楊花花是誰?

    她見李慶安在看她,不由挺了挺高聳的胸脯,把她俏麗的臉龐揚了起來,她今天也是來視察柜坊,卻正好看見了李慶安。    李慶安笑了笑,便走上前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夫人,我們又見面了。”

    楊花花咬了一下嘴唇,這個李慶安居然若無其事的走到她面前,若無其事,難道過去的事情、過去的恩恩怨怨。真的就像風一樣吹過。不帶走一絲痕跡嗎?楊花花心中忽然有點悲傷。她寧可李慶安是怒容滿面走來,至少他心中還有自己的影子,可現在。他的眼光就仿佛在看一介。陌路人。

    她掩藏住了自己內心的刨言,嬌聲笑道:“我想請李大將軍吃飯,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

    “三夫人請我吃飯。應該是我李慶安的榮幸才對,客隨主便。”

    楊花花指著百步外的一家酒肆,“那好,前面有家胡姬酒肆。我們就去那里吃午飯吧!”

    “夫人請!”

    十几名丫鬟和侍從簇擁著楊花花向酒肆走去,李慶安也翻身上馬,帶著二十几名隨從來到了酒肆前,他翻身下馬,抬頭看了看旗幡,只見酒旗幡上寫著“那色波。三個字。

    李慶安笑了,他知道,這是小史國的粟特人所開。

    “歡迎客人光臨敞店!”

    掌柜也是咋,粟特人,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他見楊花花和李慶安二人仆從眾多,氣勢不凡,便知道來了貴人,他連忙親自迎了出來。

    “夫人,請二樓坐,二樓安靜雅致,一定會讓夫人滿意。”

    楊花花微微一笑,指著李慶安笑道:“你可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你們的安西之主。”

    掌柜眼睛一下子瞪圓了,結結巴巴道:“客人  就是李大將軍?”

    李慶安瞥了一眼楊花花,她居然說自己的安西之主,居心叵測啊!他便笑了笑,用突厥語道:“隨意一點,不要太熱情了。

    ”

    掌柜一怔,立刻陪笑道:“是!是!大將軍。樓上請,夫人樓上請!”

    隨從們都在樓下用餐,只有四名親兵跟隨上樓,在雅室門口一站,掩刀而立,不准任何人來打擾,李慶安走進房間,見屋里布置得十分清雅。他不由點點頭,坐了下來。

    “夫人請坐!”

    楊花花盈盈坐下,好奇地問道:“剛才你給他說什么?我聽不懂。”

    李慶安呵呵一笑道:“我給他說,這位是貌國夫人,天下第二美人。要好好伺候。”

    “你扯謊!”

    楊花花笑道:“你若真這樣說,他一定會多看我几眼,可這個胡人至始至終沒看我一眼。你肯定不在說我。”

    話雖這樣說,但楊花花聽李慶安稱她為天下第二美人,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她當然不是想當第一美人,而是李慶安把她排在楊玉環之后,她最不喜歡別人把她和楊玉環相比。

    “怎么。稱你第二美人不高興嗎?”李慶安看出了她眼中的一絲慍怒。

    “沒有什么高興不高興,我已經老了,青春不再,哪里還敢“天下,二字。”

    楊花花心情黯淡下來,盡管她保養得非常好,但她的眼角還是出現了几條細細的皺紋,臉上也沒有了從前的光澤和彈性,顯得有些松弛和干澀,為了掩蓋這種變化,從來都是素面朝天的她也涂起了脂粉。

    她暗暗嘆了口氣,拎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強顏一笑道:“李將軍沒有現我的變化嗎?”

    李慶安微微欠身,用外交辭令般的語氣笑道:“夫人比從前更漂亮了。”

    “我不准你對我這樣說話!”

    楊花花的臉上如凝了一層寒霜,她冷冷對李慶安道:“你我不是朋友就是仇人,不會有第三種可能。更不會有你這樣無聊的吹捧,如果你忘記了。我就提醒你。當年我想讓你做我的男人,你拒絕了,所以才會有你的牢獄之災,從前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

    李慶安打量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為什么說是讓我做你的男人,而不是說讓你做我的女人。我們的矛盾就在于此。”

    “七郎。如果我現在愿意做你的女人呢?”楊花花的聲音忽然有些顫抖起來。

    “三夫人為什么要為難自己呢?”

    李慶安輕輕一嘆道:“你是琥國夫人,你的存在就是獨行特立,你不依附任何男人,只想做你喜歡做的事,無論是你的心計歹毒,還是你放蕩不羈,那都是你楊花花的個性,如果你做了我李慶安的女人,那你就不是楊花花了,同樣,我李慶安的本性是恩怨分明,你曾經增弓于我,我記恩至今:但你也曾經陷害于我,讓我困于牢獄,我也一樣記仇到現在。我因為記恩,所以我不會報復你,所以我會跟你來吃飯,但因為記仇,我也不可能再接受你,夫人,你明白嗎?”

    楊花花凝視了李慶安半晌。眼中露出復雜的神情,她忽然嬌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道:“我不過是試探你,你以為我真會做你的女人嗎?你做夢吧!除非我藏一把刀。等你興致最濃時,我一刀把你宰了,讓你死在我楊花花的石榴裙下,李七郎,你知道嗎?這咋。夢我做過不止一次,我是多么渴望這個夢能成為現實。”

    李慶安瞇著眼細細品了口酒,笑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死在三夫人的石榴裙下,也是我李慶安的夢想,但愿它成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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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危機暗藏

    初龍花不勝酒力。被她的丫鬟們扶老了,李慶安依然生世慢地喝著酒,在他面前放著兩枚銀錢和一枚金錢,這是楊花花剛才拿出來炫耀的,她也得到了鑄幣權,應該說是楊家得到了鑄幣權。    李慶安這才知道在前天,李隆基一下子給了五人鑄造錢幣的權力,除了楊家以外,還有劍南節度使高仙芝、朔方節度使安思順,還有他兒子十八郎李瑁和十六郎李磷。據說還打算把鑄幣權給他的几個兄弟和其他實封二千戶以上親王和公主。

    李慶安凝視著眼前的這几枚銀錢,在旁邊還放著一枚安西銀錢。兩相比較。安西銀錢肉厚色白,含銀量十足,而楊家的銀錢肉薄且偏重,顏色偏暗,做工也沒有安西銀錢那般圓潤精細,很明顯是趕制出來,當然,顏色偏暗不是氧化的原因,才剛剛推出銀錢几天,不可能被氧化,只能說明含銀量不足。

    李慶安索性放下酒杯,拔出匕將楊家銀錢切開,夾層中有銅的亮黃色。從肉眼判斷,銀銅比例應該是六四開,李慶安把銀錢扔在桌上。輕輕嘆了口氣。

    應該說他的推廣銀錢是一個錯誤,這才几天,楊家鑄造的劣幣便已經上市了,這和行大錢掠奪百姓的財富有何區別?本來他還指望李隆基用嚴刑峻法來懲處私造銀幣者,但李隆基自己便已經把鑄幣權放開了,當然,他無意指責李隆基,他是帝王,賞賜臣子是他的權力,可如果他不加以限制,劣幣泛濫,必將給大唐的民眾帶來深重的災難,建議行銀錢的人可是他李慶安,人們最后只會指著他李慶安的脊梁骨罵娘。他李慶安的名聲可就全毀了,想到這,李慶安再也沒有心思喝酒了,他耍立刻進宮,面見李隆基。

    興慶宮,李隆基已經處理完了慶王和豬王之事,這才一個多時辰,他便覺得自己有些疲憊了,頭一陣陣痛,李隆基正想回寢宮,忽然一名宦官跑來報道:“陛下,李慶安在宮外求見,說有緊急情況要向陛下稟報。”

    李隆基微微一怔,什么緊急情況,難道安西出事了嗎?他立刻打起精神。吩咐道:“命他來覲見。”

    片刻,李慶安在一名宦官的引導下匆匆走進了興慶宮的偏殿,李隆基正在慢慢喝一碗參茶。

    “臣李慶安參見陛下!”

    “李愛卿,有什么事嗎?”

    “陛下,臣今天現一件異常情況,臣覺得情況緊急,特來稟報。”

    李隆基將參碗放下,問道:“什么事,你說吧!”

    李慶安取出几枚銀幣,放在宦官的盤子里,道:“臣今天現市面上已經出現了劣質銀錢,心中甚為憂慮,請陛下重視!”

    宦官將盤子端到李隆基面前。他拾起几枚銀錢,銀錢都被剖開了,但還連著一點皮,在他面前放著五枚銀錢,其中安西和少府監鑄造的銀錢皆是色澤銀亮,做工飽滿,而另外三枚仿少府監的銀錢則明顯摻雜有其他金屬,銅或者鉛。

    “聯以為是什么大事呢!市場流通的錢幣良莠不齊,古已有之,這有什么大驚小怪,愛卿未免有些大題小作了吧!”

    李隆基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做帝王四十年,這種情況見得多了,當年因銅料不足,市面上大量出現了劣質銅錢,他也異常緊張。曾嚴令各地不准私造銅錢,并嚴禁私人采礦,但隨著時間流逝,他也現,這些劣質錢也并沒有造成多大的危害,便漸漸又恢復了私人采礦、官府收稅的舊制。

    更重要是官府查出這些錢是來自于權貴宗室的庄園,李隆基便知道這一定是長安權貴鑄錢謀暴利所致,鑄一貫錢,工本值不過七百五十文。暴利所在,天下權貴者焉能不趨之若驁。他也管不了,只能睜只眼閉只眼。

    現在銀錢又出現這種情況。他當然心知肚明,金銀都在誰的手上,絕大部分還不都在那些宗室權貴的手上嗎?要造劣幣,也只能是他們所為,這讓他怎么辦?下一旨意禁絕嗎?他不知下過多少旨意不准兼并田地,可有用嗎?

    而且只是劣幣而不是偽幣。不過是含銀量低一點而已,這也沒辦法,大唐的銀產量本來就不高,不降低含銀量,怎么可能多銀錢。其實在李慶安提議行銀錢之前。李隆基已經在考慮行大錢了,他也是迫不得已,府兵制敗壞后,只能實行募兵制,官府要負擔糧餉,開元初年時。每年只要兩百萬貫的軍費,到了開元末期,軍費便已經增加到一千萬貫,而去年軍費更是激增到了一千五百萬貫,而大唐全年的稅錢也不過二千萬貫出頭,這里面還有他李隆基的耗用,財政異常緊張,根本就入不敷出。

    就在李隆基准備行大錢時,李慶安便提出了行金銀錢,這正符合李隆基的心思,正好可以替他解決部分財政不足的難題。

    而現在李慶安耍求嚴加管束行銀錢,李隆基怎么會不厭煩 天下財富都是屬于他李家。行銀錢可以增加朝廷財富,可以解決眼前的困境。又有何不可?只要不做得過分,只要天下小民活得下去,就沒有什么大礙。

    “李愛卿,這不過是小事一樁,聯有些累了,改天再和你談吧!”

    說罷,李隆基起身准備走了,李慶安急忙上前兩步道:“陛下,聽臣一言。”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李隆基的口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陛下,銀錢不比銅錢,一枚銅錢偽幣危害不大,對普通民眾也無多大損失,但銀錢出現偽幣,不亞于大錢的危害,陛下若不嚴加管束。那人人都會爭鑄銀錢,大唐產銀量本來就哪來這么多白銀造錢,只會造成含銀量越來越低,銀錢泛濫,屆時官定一銀錢值百文。恐怕民間還不值十文,這樣就會造成嚴重的錢制混亂,會造成物價飛騰,民眾不再相信銀錢,這不僅對朝廷,對陛下也是重大損失,請陛下三思。”

    如果在十年前,李隆基或許會認真聽取李慶安的建議,然后再召集相國們商議對策,但現在他年老體衰,精力不足沖須絞盡腦汁的事情巳是厭煩!極,李慶安沒說宗,凹擺手道:“你是杞人憂天,問題還沒出來,你想這么多做什么?聯心里有數,起不了什么風浪,再說聯已經同意皇親國戚鑄錢,就是要讓他們共同維護錢制,這種事情靠聯一紙禁令就能堵得住嗎?”

    李慶安見李隆基聽不進自己的話,不肯嚴加約束鑄錢,他只得退而求其次,道:“陛下,安西和大食貿易繁忙,靠小銀錢尚不能滿足需要。粟特和大食商人不止一次提出,希望安西能鑄銀餅,士兵們也希望鑄造小銀餅。便于攜帶。臣不敢擅自鑄造。特向陛下懇求,准許安西在銀錢的基礎上,鑄造七錢小銀餅。用于和大食貿易和軍費。”

    李隆基已經失去耐心了。他沒有意識到李慶安所指七錢銀餅的意義,大唐產銀各州皆鑄銀餅上貢,一般是二十五兩為一餅,或者五十兩的銀鋌,去年楊國忠還特地命嶺南上貢了十萬兩銀鋌,在他看來,七錢銀餅不過小一點罷了,這有何不可?他便點頭答應了。

    “七錢銀餅之事,聯准了。不過你上貢給聯的白銀,聯要五十兩的銀鋌。你明白嗎?”在事關自己的私利上,李隆基到一點不含糊。

    “臣領旨!”終于得到了李隆基的准許,這下,李慶安便下定決心,他耍鑄造與大唐銀錢不同的銀元了。

    或許是想起了李慶安每年要給自己上貢十萬斤白銀,十萬斤白銀也就是一百六十萬兩,相當于一百六十萬貫錢。這可以大大改善他的窘境,看在這么多錢的份上,李隆基的臉色略略好了一點,便笑道:“李愛卿,明天將是正式朝會,聯會有一系列的重大事情宣布,很多都事關于你,你就早點回去休息,明天精神飽滿地來參加朝會。”

    “臣謝陛下隆恩,臣告退”。

    “去吧!”

    李慶安退出了興慶宮,雖然他沒有能說服李隆基對銀錢的約束,但李隆基卻同意了他鑄造“小銀餅用于支付軍費和對大食貿易,這也算是一個收獲吧!早一點和大唐的銀錢脫鉤,省得被其拖累。

    此刻已是下午時分了,李慶安網走出興慶宮,卻迎面駛來了一輛馬車,從馬車里下來一名中年男子小李慶安認出來了,竟是獨孤明月的父親獨孤浩然。

    “原來是獨孤伯父!”李慶安連忙上前,施禮笑道:“獨孤伯父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呵呵!原來是七郎,好久不見了

    獨孤浩然顯然對他的這個女婿非常滿意。他笑呵呵拍了拍李慶安的肩膀道:“我是昨晚網回來,剛才府中來了中官,說聖上要召見

    他上下打量一下李慶安笑道:“不錯了。咱們很快要成一家人了,既然有這咋。緣分,希望我們以后彼此照顧。”

    “我上次聽伯母說,伯父改任司農寺卿。真是恭喜伯父了

    “哎!這是皇恩浩蕩,好了,我怕聖上等急,我耍先進去了

    “那好。我就不耽誤伯父了。”

    兩人分了手,獨孤浩然月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叫住了李慶安。

    “七郎,我差點忘了,今晚你沒有什各其他應

    “沒有,伯父有事嗎?,小

    獨孤浩然笑道:“今晚有個家宴,都是獨孤家人,一是給我洗塵,另外也是給你和明月見見面小你一定要來。”

    “伯父有請,我怎能不去。”

    李慶安欣然道:“我晚上一定到!”

    今天休朝日不僅是朝臣們在家休閑度假的日子,也是朝臣們互相拜訪。尋找機會和關系的日子,尤其明日將舉行大朝,這可是今年新年大朝以來的第一次朝會,據說有重大事情宣布。朝臣們紛紛走家串戶。打聽明天可能生的大事。

    對于獨孤家,明天朝會上也會生一件大事,那就是獨孤浩然將被正式任命為司農寺卿。這將是獨孤浩然仕途的一個重大轉折。

    當然,獨孤家也在緊張籌備李慶安與明月的婚事,只是李慶安家里沒有長輩,高力士雖然表示愿意幫忙,但畢竟他不是李慶安的長輩。有些事情也不好過多麻煩他。只能是一些禮儀上的幫助”所以大部分事情還是要獨孤家來做,夫人裴氏已經快忙昏了頭,好在成婚的六禮中納采、問名、納吉三個步驟早就已經定下了。所以明月才正式成為李慶安的未婚妻。

    其次是納征,也就是男方派人送聘禮到女方家,去年貴妃過壽時明月得封郡夫人,高力士和妻子便代表男方。給獨孤家送去了豬羊酒等聘禮,然后是請期,也就是確定結婚日期,這由女方家決定,裴夫人已經定下來了,昨晚得到了丈夫的同意,因此,今天孤獨家請李慶安去赴宴,其實也就是向他通報具體結婚的日期。

    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是家宴,請准姑爺來吃飯,常理常情,可事實上,獨孤家卻非常重視今晚的宴會,一方面固然是李慶安位高權重,身為安西節度使,請他來吃飯當然不能像晚輩子侄一樣的對待,另一方面,獨孤浩然也想在家族內炫耀一番他未來的女婿,因此,今天的晚宴格外隆重。

    天色已近黃昏,晚宴也張羅得差不多了,獨孤家各房的族人都會66續續到來,裴夫人累得疲憊不勘,她直起腰長長喘了口氣,今晚她的准女婿也要來,准備得也不能太隨便了。

    按周禮,明月在結婚前是不能和李慶安再見面,但大唐風氣開放,男女之間沒有什么大防,在一起聚會吃飯,一起去游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重要是裴夫人也知道。籠絡好李慶安對丈夫也會大有幫助,所以她也就同意了讓女兒和李慶安見面。

    這時,一名侍女上前道:“夫人,老爺請你去房里一趟。”

    “好!我這就去。”    裴夫人又交代了几句,便向內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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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3:33
第二百七十九章 獨孤家宴

    兒浩內,獨孤浩然顯得有此心事重重,他剛才從興慶宮凹積  回來后便把自己關在書房黑,誰也不見。

    今天生了一件怪異之極的事情,李隆基在安撫他一陣后,竟夸獎他的長女明月美貌無雙,一個老男人夸獎另一個男人的成年女兒長得貌美,這里面多多少少有點曖昧,而且還是當今皇帝,他夸獎一個女人長得貌美,這意味著什么?

    李隆基只是莫名其妙說了這句話,便什么都不提了,甚至不提李慶安要成為他女婿,獨孤浩然在官場上混,當然要會揣摩上意,他已經隱隱明白了李隆基的意思,李隆基看上了他的女兒。

    可偏偏他的女兒是要嫁給李慶安,李隆基當然不會去得罪李慶安,便把這個棘手的事情扔給了他,讓他去得罪李慶安,讓他獨孤家去悔這門婚事。

    可悔這門婚事的后果是什么小獨孤浩然也一樣很清楚,不僅李慶安會和他勢不兩立,也會得罪楊家小而且獨孤家族恐怕還會背負几百年的罵名。

    但其中的好處也清晰可見,李隆基升他為司農寺卿,這里面不就有他的女兒的因素嗎?如果女兒入宮為妃,受到寵愛,那獨孤家也必然是另一個楊家,他孤獨浩然也會榮升為相國。

    悔婚的代價太大,可未來又是如此誘惑,讓獨孤浩然著實拿不定主意,當然,李隆基并沒有明示行么,他也可以裝作聽不懂,讓這件事就不了了之,可是獨孤浩然偏偏動心了。

    獨孤浩然背著手來到窗前,望著遠處*女兒的繡樓,獨孤家雖然屬于皇親一份子,但那份親戚關系已經太遙遠了,百年前,高祖的皇后便是獨孤氏。生下太宗,獨孤氏是李氏的娘舅家。    但這份親戚關系,除了他的大女兒被當做公主送去和親慘死外,再也沒有得到任何好處,他還曾經當了一段短暫時間的相國,很快便被無情地罷免了。

    如果就這么平平淡淡下去。他獨孤浩然再也沒有任何出頭之日,偏偏這個時候,他忽然有了成為國丈的希望他能不動心嗎?

    這時,門吱嘎一聲開了,夫人裴氏走了進來。

    “小老爺,聽說你有急事找我?”

    “沒事,我想問問准備得如何了?”獨孤浩然勉強笑道。

    “都准備好了,三弟一家已經到了,老爺,你也快出去吧!”

    。哦”。獨孤浩然哦了一聲。卻沒有半點動的意思。

    裴夫人瞥了他一眼,其實她已經現丈夫從宮里回來后就有點不對勁了,關上門誰也不見,臨去宮里前還忙碌著酒宴,可回來便不聞不問了,几十年的夫妻。她還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嗎?肯定是出事了。

    “老爺,你告訴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你出任司農寺卿一職又出變故了嗎?”

    小那到沒有,只是

    獨孤浩然吞吞吐吐說了出來,“只是聖上問起了咱們家的明月。”

    “小什么!”

    裴夫人臉色大變,她最害怕的事情終于生了,李隆基真的不肯放過自己的女兒,她后退了一步,顫抖著聲音問道:“老爺,你不會答應什么了吧!”

    獨孤浩然見妻子臉色變了,他忽然明白了,妻子其實早就知道了,在自己不在長安期間,一定生了什么事。

    “夫人,那么說這件事是真的了?

    獨孤浩然其實還有個擔心,如果李隆基根本不是那個意思,而他誤會錯了,后果也一樣嚴重,現在妻子這般表現,就說明他并沒有意會錯,是有其事。

    “老爺,明月的婚期已經定了,你不會現在再節外生枝吧!”

    “小其實也不算定下來,不是還沒告訴李慶安嗎?”

    “絕對不行!”裴夫人斬釘截鐵地否定了丈夫的非分之想,她盯著獨孤浩然的眼睛,憤憤道:“老爺,你這樣做的結果只有一個,你會逼死明月。你忘了嗎?女兒已經死過一次了,難道你還想讓她死第二次嗎?”

    “夫人!”

    獨孤浩然有些不悅地拉長聲音道:“聖上并沒有說要我們家的女兒,我也沒說要讓女兒入宮。我只是和你商量商量,你那么激動做什么?難道就只有你為女兒著想,我就不替她考慮嗎?”

    想到丈夫畢竟是一家之主,裴夫人克制住了激憤之心,用緩和的口氣道:“老爺,有些話我們私乍可以說一說,聖上畢竟是那么大的年紀了,他還能活几年,就算明月沒有許人,她若進了宮,也就几年光景,聖上去了,明月的命運會是什么,想都不用想啊!你看看太極宮和大明宮那些千百個老嬪妃,聖上這還在呢!她們就和活死人沒有區別了。明月進宮,將來無子無女,她悲慘的命運我們會內疚一輩子啊!老爺,你聽我說,既然聖上沒有明說,那咱們就當不懂,趕緊把明月的婚事辦了,以免夜長夢多

    “夫人,其實我覺得明月為妃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可怕,楊家如此受寵,長安人哪家不盼望自己能生個女兒,我敢說明月進宮,受寵絕不會亞于貴妃,那時明月高貴尊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未必不會感激我們。我們獨孤家族也能沾她的榮光,這是好事啊!”

    “老爺,你怎么能這樣無恥!”

    裴夫人萬萬沒想到丈夫竟是這樣無恥的人,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竟然要犧牲女兒一生的幸福。甚至根本不在乎女兒會不會因此走向絕路,她心中失望到了極點,不用說她也知道丈夫其實是已經打定主意了,但只要自己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休想得逞!

    這時,門口響熾二鬟的稟報聲,“老爺、夫人,客人66續續鼻到一

    裴夫人忍了一口氣道:“老爺,族人都到了,你去不去?。

    “我去干什么,去宣布女兒的婚期嗎?哼!”

    獨孤浩然重重地哼了一聲,負手望著窗外,臉陰沉如水,裴夫人也不再多說什么。轉身出去了。

    “婦人之見!”

    門關上的剎那,房內傳來了獨孤浩然不滿的聲音。    從下午開始,獨孤明月便開始化妝了,大唐的貴族女子化妝有簡妝和繁妝之分,平時居家外出都是化簡妝,半個時辰便結束,但遇到重大慶典或者重要的宴會之類,則就要化繁妝了,從臉部化妝,到梳頭、整衣,至少要兩到三個時辰。每一步都一絲不芶。

    今晚家宴,明月將是主角,而且李慶安也要來,明月當然要用最美的姿態面對自己的情郎。明月坐在李慶安送給她的葡萄鏡前,小心翼翼地端詳著自己的容顏,她今天喜氣洋洋,心情格外舒暢。

    她今天梳了云髻,用一支翠羽暮將譬貫連固定,又點綴了翠勝、金細等頭面之物作為裝飾,光梳這個式,她便耗用了近一個時辰,臉上的桃花妝也化好了,抹了白粉,涂了胭脂。眉畫了,額頭上也貼了花鈉,唇角點了面靨,在太陽穴也描了斜紅,唇脂也涂好了,化妝得非常精致。

    她又檢查了各種飾,指環、手鐲、臂圳、玉佩、香囊這些必不可少的飾物都全了,衣裙也換好了小她穿了一條雪泥銀羅長裙,穿一件綠色的山袖短儒,肩上披了紅帛,兩臂繞上輕容,胸前戴一串飽滿圓潤的珍珠項鏈,配上她雪白的肌膚。更顯得她美貌無雙、熠熠生輝。

    “明珠,你覺得這樣可以嗎?”明月轉身笑著問妹妹道。

    明珠一直在陪著姐姐,她耐不住姐姐化妝時間的漫長,已經睡了一覺,她揉了揉惺松的睡眼。上下看了看,忽然眉頭一皺道:“姐,你的胸脯露得太多了,李大哥看了可不喜歡

    明月身子比較丰腴,胸如滿月,高聳而飽滿,雪泥銀羅裙的上邊襟是輕紗。有點遮不住她的前胸,明月側身對落地銅鏡看了看,確實露得太多,有些不雅,她不由搖搖頭道:“算了,還是穿寬裙吧!”

    上一次她見李慶安時穿的就是六幅寬裙。她想給李慶安一種新的感覺,便換了雪泥銀羅裙,但雪泥銀羅裙的最大特點就是輕紗單薄,比較透明,在內宅倒無妨,但家宴上她的族兄弟很多,倒是要注意一點,明月想了想,便又換了一條黃色的六幅寬裙,她還從來沒有穿過黃色的裙子,李慶安應該沒見過。

    “明珠,你不換一身衣服嗎?”明月一邊整理衣裙,一邊問道。

    “小我換衣裙做什么,又不是我定婚期,我打扮得丑一點,不更顯得你漂亮嗎?。明珠有些懶洋洋地道。

    “你這丫頭,怎么說話總是這樣酸溜溜的,是你自己不想成婚,說老實話,你相親多少次了,哪一次你認真過?”

    “那是我沒遇到像李大哥那樣的男子。若遇到了,你看我急不急!”

    “好了!等以后我給你李大哥說說,讓他給你找一個少年將軍

    “算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明珠從姐姐的床榻上跳了起來,“我們走吧!”

    “等一下,等會兒娘會派人來叫我們。小

    明月話音剛落,門口一名丫鬟道:“明月姑娘,夫人請你過去了。”

    “小好的,我這就去

    明月最后檢查一遍自己的妝扮,對明珠笑道:“走吧!”

    姐妹倆走出了房間,向前堂而去。

    孤獨家的宴會安排在前堂,這是獨孤家最寬敞的一間大堂,可以容納五百人同時就餐,大堂里已經熱鬧非常,今天是獨孤家的族人聚會,來的都是遠遠近近的親戚,獨孤浩然的叔伯姑嬸、兄弟姐妹和侄兒侄女都來了。還有他們的家人兒女,整個家族聚集一堂,足足有兩百多人,此外。還有不少人在外地未歸,比如,獨孤浩然的兒子,也就是明月的兄長便在外地為縣官,趕不回來。

    由于是家族聚會,不少孩子也帶來了,大堂里到處是孩子們奔跑追逐。笑語聲不斷。

    獨孤浩然的三叔獨孤遠找了一圈,沒有看見獨孤浩然。便上前問裴夫人道:“夫人,我那浩然侄兒怎么不見?”

    裴夫人暗暗嘆了口氣,勉強笑道:“他身體不太好,有些感恙了,可能會晚點出來

    。我以為舟兒當了司農寺卿,開始擺架子了呢。呵呵!”

    “大嫂,我下午見他還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生病了呢?”一名獨孤浩然的堂弟問道。

    “這介。      我也不知道小剛才我去找他,他說身體很難受。大家隨意坐吧!都是自己家人,不用客氣了

    眾人紛紛入座了,獨孤府上的丫鬟們將一盆盆酒菜端了出來。這時,外面有人高喊:“庭國公、安西節度使李大將軍到!”

    今天的主角來了,裴夫人連忙迎了上去,李慶安快步走了進來,他換了一身新袍服,帶來的禮物已經給了管家。見裴夫人迎上來,他連忙深施一禮道:“李慶安參見夫人!”

    裴夫人打量一下李慶安見他高大英武,器宇不凡,她這几個月一直在忙碌給明珠相親,不知見過多少少年郎,他們哪里比得上李慶安的一星半點。裴夫人心中對李慶安喜歡之極,她不由暗恨自己的丈夫。這么好的女婿心子,扁偏想送女兒講宮,他真是利欲熏心,牟頭   …一

    “小七郎,就等你了,快進來坐!”

    裴夫人帶李慶安走進大堂,大堂里頓時響起一片嗡嗡之聲,這兩年,李慶安雖然在長安銷聲匿跡了,可他一旦出現,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來長安這才多久,便引起一片驚風疾雨,尤其是他在興慶宮舌戰楊國忠,這件事已經傳遍長安,楊國忠這么風頭勁的人居然被他打得灰頭土臉,不少反感楊家之人都大喊痛快。

    不僅如此,他還不到三十歲,便成為安西節度使,庭國公、冠軍大將軍,手握重兵,掌控萬里疆域,這樣的大唐驕子,明月怎么得他為夫婿?堂中不少*婦人都參加了李慶安的第一次相親,那時就因為李慶安說了聲上茅廁,令人她們感到不齒,可到了今天,婦人們則暗恨自己有眼無珠。早知道當時把自己女兒給他就好了,她們紛紛表示,自己當時可是一眼看中李慶安,只可惜當時獨孤老爺看不上。可惜啊!反正獨孤適也死了,無從和她們對質去。

    李慶安也沒有看見獨孤浩然,便笑著問裴夫人道:“怎么不見伯父?。

    “他身體有點不適,呆會兒再來,來!七郎,你坐這里。”

    裴夫人艾排李慶安坐在自己右,和她隔一個位子,本來李慶安應該坐在獨孤浩然的旁邊,但裴夫人改主意了,雖然李慶安坐在她旁邊有些略顯不周,但剛才生的事情使裴夫人已經顧不上這些禮儀上的細節了。

    李慶安網坐下來,便聽見環佩聲響。明月和明珠姐妹走了出來,李慶安見明月艷麗非常,心中愛慕之極,便笑著向她點了點頭,明月眼波流動。深情款款地注視著自己的情郎,臉上飛過了一絲霞紅。

    “咳!”明珠輕輕咳嗽一聲,提醒他們兩個要注意影響,大庭廣眾之下,別這么含情脈脈的。

    明月的美貌艷麗也在大堂引起一片驚呼,明月已經很多年沒有和族人見面了,在長輩們的印象中,明月還是一個文靜瘦高的小娘,沒想到她竟出落得如此端庄美貌,讓所有的族人都大吃一驚。

    “小配得上!配得上”。許多人都暗暗點頭,他們是郎才女貌,真是般配之極,也只有明月才能配得上李慶安這么年輕有為的高官。

    “明月,你坐這里!”

    裴夫人指著自己身邊的空位,這個位子讓所有人都有些驚愕,這樣一來,明月不就和李慶安并肩而坐了嗎?明月也有些錯愕,盡管她千想萬想坐在情郎身邊。可是這樣不符禮儀,她不應該坐這里啊!母親是不是弄錯了。

    “小娘!”她小聲地提醒了一聲母親。

    裴夫人卻堅決地搖了搖頭道:“明月,這是你的位子,你聽娘的話,坐下來!”

    明月看了一眼李慶安,李慶安向她笑了笑,偷偷地在桌下一擺手,意思是讓她坐下來,明月的眼中閃過一絲羞澀,盈盈坐在李慶安的身旁,和李慶安共一張餐桌。    “娘,我坐哪里?”明珠撅著嘴問道,她一進門便看見了李慶安身邊的空位,她便以為是給自己留的,心中正暗暗高興,卻不料姐姐坐了上去,令她大失所望。

    裴夫人向兩邊看了看,她確實忘記安排小女兒的位子了,想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可是那是丈夫的位子,讓她坐了不妥,裴夫人正要讓明珠坐到下面去,明月卻拍了拍身邊笑道:“明珠,坐姐姐這里來。

    位子頗為寬敞,完全可以坐得下,明珠猶豫一下,人家兩口子坐在一起,她坐過去不是當蠟燭嗎?她偷偷地瞥了一眼李慶安,李慶安卻向自己身邊指了指,意思讓她和自己坐在一起。

    “想得美!”明珠撇了一下嘴,便賭氣似的在姐姐身邊坐了下來。她才不管這么多呢!

    裴夫人心事重重,也沒有心思過問小女兒的位子是否合理,她見除了丈夫外,大家都到齊了,便端起酒杯站起身道:“各個長輩,各位兄弟姐妹,各位侄兒侄女,今天本來是明月父親來主持酒宴,但他身體不適,可能無法出席了,所以只能由我來主持,怠慢了大家,請大家多多包涵”。

    明月心中有些奇怪,剛才她來的時候還看見父親站在窗前向自己招手,父親不是好好的嗎?哪有什么不適?

    “小你父親可能是進宮遇到了什么事情,心情不好!”

    李慶安在她耳邊低聲道。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扑面而來,明月忽然感覺到李慶安悄悄地牽住了自己的手,他們的桌子寬大,上面鋪著台布,桌下的情形別人都看不到。明月的心忤忤跳了起來,心中又是羞澀又是甜蜜,她當然想和情郎牽手,可這里是大庭廣眾,會被別人看見的,她輕輕掙脫了李慶安的手。端起酒壺給李慶安倒了一杯酒,低聲淺淺笑道:“我要給你倒酒。你牽了我的手,我怎么給你倒?”

    李慶安欣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旁邊的明珠看得清清楚楚,她撇了撇嘴,暗道:“打情罵俏!,

    她心中充滿了酸溜溜的感覺小她的手可是空著的,李慶安怎么不來牽她的手?

    裴夫人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繼續高聲對眾人道:“今天請大家來,主要是想正式宣布明月和李公子的婚期,請大家作証!”

    就在這時,她身后忽然傳來重重的咳嗽聲,獨孤浩然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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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以勢迫人

    獨孤浩然的到來使裴夫人無法再說下尖了。她可以自仁七聯舊整女兒的座位,卻不能取代丈夫宣布女兒的婚事,裴夫人慢慢坐了下來,警懼地望著丈夫,她已經暗暗打定主意,只要丈夫敢廢除明月的婚事,她就要撕破臉皮和丈夫抗爭到底。獨孤浩然毫無表情地走了過來 他也沒有看妻子一眼。走過來對眾人道:“各位很抱歉,剛才身體不適。晚來了一步。”

    “晚來了,就耍罰酒三杯!”有人大聲起哄道。

    獨孤浩然呵呵一笑,給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一杯地喝了,將杯口朝外給大家看了,大堂內一片掌聲,獨孤浩然又擺擺手笑道:“大家隨意吃喝!都是自己家人,不要拘束了。

    說罷,他坐了下來,對這次宴會的目的絲毫不提,大堂里再度熱鬧起來。笑聲不斷,瞅了一個空,裴夫人低聲問丈夫道:“你究竟想怎么樣?”

    獨孤浩然冷冷地瞥了妻子一眼,卻沒理會她,依然不緊不慢地喝自己的酒。剛才他在窗口看見了兩個女兒,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為什么不能把小女兒給李慶安,讓大女兒進宮,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一路想著進了大堂,不料卻正好看見明月在給李慶安倒酒,他忽然又清醒過來,以李慶安現在的身份,他看中的可不是獨孤家,他看中的是自己的大女兒,若把明月換成明珠,李慶安未必買帳,但無論如何他想和李慶安談一談,所以他便打消了當眾悔婚的念頭,最好是今天不要談婚期之事。

    “夫人,我沒有想悔婚。但婚期之事我想再考慮考慮,今天就不要宣布了吧!”獨孤浩然很冷淡地說出了他的打算。

    “可是老爺,婚期可以不宣布,但至少要把明月和李公子將正式成婚一事宣布給族人吧!”

    裴夫人是何等精明,她對丈夫的心思了如指掌,丈夫既然說不宣布婚期,那他肯定是想迂回達成自己的目的。不管他是公然悔婚也好,迂回悔婚也好,裴夫人都堅決不會答應,裴夫人是河東大族裴氏的嫡女,名門世家良好的教育和嚴謹的家風讓她和普通的女人大不相同,一方面她尊重丈夫,但另一方面她又堅持原則,不肯輕易妥協,尤其在為兒女的教育和終身大事上,她更是固執,所以盡管丈夫提出暫不宣布婚期。但她依然堅持耍明確二人的婚事。

    妻子的固執讓獨孤浩然剛剛壓下的怒火又燃了起來,他握緊拳頭偷偷地捅了妻子一下,咬牙切齒低聲道:“我已經讓了你一步了,你還要頑固嗎?”

    “那你先答應我,絕不會阻撓明月的婚事,你耍答應我,永不再提明月入宮之事。”

    “這咋。我心里有數,你不要威脅我。”

    “不!我一定要你答應。”

    獨孤浩然夫妻的爭吵先被明珠現了。她和姐姐一樣,也對父親遲遲不來宴席感到疑惑,但她的好奇心又遠遠過了一般人,當父親坐下后。她的耳朵便豎了起來,將父母的低聲吵架一個字不漏地聽了去。她嚇得心都要停止跳動了,原來父親竟是想讓姐姐進宮,天啊!這怎么行。

    明珠心中又驚又慌,她腦海里所有的念頭就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姐姐。告訴李慶安,甚至她說出來的后果會是什么,她也全然不顧了。她慢慢掀起餐桌上了桌布,用手指蘸了酒,在烏亮的桌子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道:“父親想讓你進宮!”

    網開始明月不明白妹妹掀桌布的意思,待她看清了桌上所寫,頓時驚礙手腳冰涼,這時。她感到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明月猛地回頭,只見李慶安向自己搖了搖頭,他的目光瞥向了桌上的字跡,又望向自己,臉上帶著一種自信的笑容,他的眼睛里就只有四個字:,不要擔心”

    李慶安的自信讓明月慌亂的心略略平靜了一點,她微屈玉指,在李慶安的手心上寫道:“我該怎么辦?。

    佳人的聰慧讓李慶安暗暗點頭,他也慢慢地,一筆一筆在明月的手心里寫道:“我已知道,我已有安排!”

    自從楊貴妃在華清宮暗示他。李隆基恐怕對明月有企圖,李慶安便對這件事留了心,今天下午,李隆基召見他時非常不耐煩,恨不得把他立刻趕走,他心中就覺得有些不正常,偏偏在宮門口遇到了獨孤浩然,這種巧合使他心中起了疑心,難道是李隆基怕自己遭遇獨孤浩然,才這么失態地趕自己走?加上貴妃的警告,李慶安便開始懷疑李隆基召見獨孤浩然的動機,還有他為什么要提拔獨孤浩然,總總可疑的跡象讓他心中生了警懼,明珠的傳信更証實了他心中猜測的正確,李隆基果然是想從獨孤潔然這里打開缺口,現在的情況很微妙,李隆基不敢明搶,只能暗奪,讓獨孤浩然來做惡人,但他李慶安就是這么容易被人耍弄的嗎?

    裴夫人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稍高了一點。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在這么多人集會的酒宴上。他們夫妻確實不能翻臉,裴夫人便忍住了一口氣,坐在那里陰沉著臉一聲不吭,倒是獨孤浩然慢慢地回暖過來,他頻頻和周圍的族人舉杯勸酒,笑語聲不斷。就在這時,獨孤府的管家匆匆跑進大堂,來到獨孤浩然面前附耳低語几句,獨孤浩然一愣,立刻起身道:“快!快請!”

    “老爺,誰來了?”裴夫人也忍不住問道。    “高力士和李相國雙雙聯袂而來!”獨孤浩然拋下一句話,便急匆匆出去迎接了。

    裴夫人眼睛一亮,這兩人來得簡直太及時了,她忍不住回頭向李慶安望去。只見李慶安對她微微一笑,輕輕舉了一下酒杯,裴夫人心中頓悟,一顆揪緊的心驀地松了。

    高力士是帶著妻子呂氏而來小在李慶安的婚事中,他充當男方家屬。先期的各種儀程都是高力士妻子呂氏和裴夫人共同完成,今天是請期的日子,是由女方來定,高力士夫妻來也可以,不來也可以。由于有李慶安本人參加了,高力士夫妻便不打算過來,但下午興慶宮生的事情讓高力士也坐不住了,在李慶安的要求下。高力士命人給李林甫送了一封信,他便帶著妻子趕來獨孤家了。

    雖然高力士已經失勢,但他余威尚存,獨孤浩然不敢怠慢,連忙上前行禮道:“高翁光臨寒舍,令蓬聳生輝,浩然有失遠迎了。”

    高力士微微笑道:“今天獨孤家的喜事臨門,我作為男方親屬,怎能不來?”

    這時,李林甫也走了進來。李慶安破了楊國忠的局后,李林甫的精神好了很多,雖然還是虛弱,但至少可以下地走動了,他的侍妾攙扶著走下了台階。

    “孤獨使君,你不會怪老夫不請自桑吧!”李林甫的臉上依然帶著他那招牌似的笑臉,雖然聲音不大,卻使人聽得清清楚楚。

    獨孤浩然嚇得慌忙上前施禮,“相國這是說哪里話,相國光臨寒舍。我請都請不來。”

    李林甫笑著點點頭,又對高力士夫妻道:“高翁,大嫂,你們是男方的長輩,不知証婚人可有?。

    高力士的妻子呂氏笑道:“今天是請期。定下婚期后才能具體商議司儀、証婚人之類,如果相國有意,那我和明月的母親商量一下,就委托相國來証婚。”

    李林甫呵呵笑道:“我正有此意,能給李慶安做証婚人。也是人生一大趣事。”

    獨孤浩然心中暗暗叫苦,他月網打定主意今天不宣布婚期,不料事情突然有了變故,高力士和李林甫二人來了,這可怎么辦?

    這時,李慶安也走了出來,老遠便抱拳施一禮,驚訝道:“高翁。相國,你們兩位怎么來了?”

    高辦士故意不悅道:“難道我們不能來嗎?”

    他又對李林甫道:“相國。你看看這小子,大喜的日子居然不讓我們來

    李林甫也笑道:“這里可獨孤府,我們來不來他可做不了主,獨孤使君,你說是吧!”

    “是!是!是!”獨孤浩然連聲道:“高翁,相國,你們快大堂里請。”

    裴夫人早走到大堂門口等候,她見高力士和李林甫張一個請期。閉口一個証婚,她的心中喜出望外。有這兩個朝廷重臣到來,丈夫可就不敢隨意悔婚了。

    她連忙上前見禮,“歡迎高翁,歡迎相國到來!”

    高力士的妻子呂氏和她關系很好,連忙上前挽了她的胳膊笑道:“我們沒有來晚吧!婚期宣布了嗎?”

    “還沒有宣布呢!你們來得正好,快請里面坐!”

    高力士和李林甫走進了大堂。獨孤族人都紛紛站了起來,獨孤浩然的几名兄弟連忙重新安排座個,李慶安和明月姐妹的位子搬到側面。獨孤夫婦的旁邊加了一條長桌,給高力士和李林甫。

    兩人坐了下來,高力士笑呵呵對獨孤夫婦道:“我最關心就是婚期訂在什么時候,令人期盼啊”。

    裴夫人連忙笑道:“七郎在長安時間不多,我考慮盡量短一點,昨晚我和明月父親商量在二月十五。不知你們覺得如何?”

    “二月十五,嗯!時間稍緊了點,還有五天,恐怕會很倉促,我臨來時也問了日子,二月十八是個吉日,而且時間也從容一點,獨孤使君,你以為如何?”高力士一本正經地問道。

    獨孤浩然心中為難不已,不管他是往前定時間,還是向后推日子,都意味著他答應了,如果就是獨孤族人還好。可現在偏偏是高力士和李林甫,這兩個人他更得罪不起。眼下他又不得不回答。他干笑一聲道:“讓我想一想,究竟哪天合適呢?”

    他口中說想一想,腦海中卻飛快地盤算著對策,這下可怎么辦?大堂里一片安靜,都在等著他的答復。

    就在這時,大堂外忽然有人叫道:“隴右節度使哥舒翰大將軍,劍南節度使高仙芝大將軍到!

    接著又有人高喊:“涼王殿下、廣平王、京兆尹王使君到”。

    大堂中“嗡”地一聲炸開了,哥舒翰和高仙芝居然也來了,李亨父子和王斜也到了,咋,咋。都是重量級的人物。很多人立刻便反應過來了。哥舒翰與李慶安在石堡城之戰中有交情,高仙芝則是李慶安的老上司,李亨父子就不用說了,王棋到來十有**是李林甫的關系,但說來說去。都是李慶安的面子,若沒有李慶安,這些人誰肯來一個?

    獨孤家的几個兄弟慌成一團,又要重新擺位子,這哪里還是獨孤族人聚會?這簡直快成朝會了乙

    獨孤夫婦已經迎了出去,但李慶安卻沒動,他端起酒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酒,低聲對明月笑道:“意外嗎?。

    明月一陣驚訝,小聲道:“李郎,是你安排的嗎?”    “可以說是我,也可以說不是我,是我想法不錯,但是高翁一手安排的,我可沒有時間。”

    “可你怎么知道今天父親會有那種意思?”

    李慶安把空杯往她面前一放,笑道:“你先給我倒酒,我就告訴你原因。”

    明月白了一眼,拎起酒壺給他倒了杰杯酒,“這下可以了吧!快說。你怎么知道?”

    李慶安端起酒杯,悠悠然喝了一口,卻淡淡一笑道:“我若連這點小事情都想不到。我還配做安西節度使嗎?”

    “自以為是!”明月低聲嗔了他一句,臉上卻忍不住笑意吟吟,這下父親可就無計可施了。

    這時,明珠輕輕嘆了一句,“有權力就是好啊!”

    大堂外腳步聲傳來,片刻走進來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李亨,他旁邊是高仙芝,李慶安已經兩年多沒有看見高仙芝了,他仍和從前沒有什么區別,只是顯得更加儒雅了几分,看來巴山蜀水遠比黃沙大漠養人。李慶安忽然想起了高霧,聽說她從了軍,在對南詔的戰爭中屢立奇功。被特封為中郎將,不知這位女將軍也是否和父親一起進京了。應該沒有,如果她進京,她應該和父親一起來才對。

    “好一咋,李慶安。就這么偷偷摸摸便要成親了嗎?”

    哥舒翰目境銳利,一眼便看見了李慶安,他大笑著走了上來,李慶安也站了起來,笑道:“那你娶妻的時候,卻為何不叫我什么?”

    哥舒翰給了他肩頭一拳,嘿嘿笑道:“我娶親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他眼一瞥,看都明月,頓時眼睛一亮,贊道:“弟媳果然是美貌絕倫。嫁給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可惜了,應該嫁我哥舒才對。”

    說罷,他哈哈大笑,眾人見他粗狂無禮。皆皺起眉頭,明月的臉也有些微紅,李慶安卻微微一笑:“你想奪我明月也行,那我們交換一下,把你的三萬河淫軍再調給我安西,可好?”

    哥舒翰表面粗狂。但他卻心細無比,他今天過來,一方面固然是給李慶安面子,但他心中對李慶安卻一直有些耿耿于懷,當初李慶安要走了他的三萬精銳隴右軍,卻再也沒有還回來。所以他借夸贊明月,實際上是有點奚落李慶安,不料李慶安卻又不留聲色的反擊他一戈,直指他的河澱軍,哥舒翰心中凜然,他連忙打了個哈哈,笑道:“我這介。粗人不會說話,我哪里敢奪李大將軍的嬌妻。來!我自罰酒三杯。”

    他手一伸,“拿牛角大杯來!”

    有人連忙取來牛角大杯,又滿滿倒上酒。哥舒翰一口氣連喝三大杯,瞇眼對李慶安一笑道:“賢弟,老哥我給你面子吧!”

    李慶安也一招手,“來而不往,非禮也。給我也滿上!”

    明月見那牛角大杯至少能裝一斤酒,她不由有些擔心,低聲道:“李郎。少喝一點。”

    這時高仙芝走上來笑道:“明月姑娘不用擔心,李將軍當年升校尉時,可是被灌了三十大碗,這三杯酒對他來說不算什么。”    雖這樣說,明月還是有些擔心李慶安,李慶安卻接過牛角大杯。一口氣連喝了三大杯,面不改色。

    “好!”哥舒翰高喊一聲。他一豎大拇指道:“賢弟果然痛快,今天雖然不是賢弟大婚之日,但也將是婚事正式定下來,我哥舒翰能見証這一刻,也是分享了安西軍的榮耀。”

    “是一種榮耀!”

    李亨帶著兒子李俶走了上來,他微微嘆道:“大將軍為國戍邊,浴血奮戰,一直近而立之年方才娶妻,這不僅是安西軍的榮耀,也是大唐軍人的榮耀,待李將軍正式成婚那天,我一定再來祝賀。”

    他又回頭對兒子道:“俶兒。在你眼前有三大節度使,他們都是我大唐的柱梁,若失去了他們,大唐廣廈將傾,你可要記住了。”

    李俶目光復雜地看了一眼明月,答應道:“孩兒記住了。”

    “記住了,還不快給三位大將軍施禮?”

    李俶不敢違抗父命,連忙給李慶安、哥舒翰和高仙芝各施一禮,道:“李俶給三位大將軍見禮,懇請三位大將軍多照顧李俶。”

    李亨父子這番話說得頗為怪異,哥舒翰和高仙芝對望一眼,眼中都露出疑惑的神色,李慶安卻回禮道:“皇長孫虛懷若谷,李慶安敬佩之致。今天皇長孫親自前來祝賀。李慶安當銘記在心。”

    這時,高力士笑道:“你們不要寒暄了。眾人都等著,別讓主人等急了。

    眾人這才紛紛就坐,這一回。獨孤浩然終于無能為力了,他再有想法,也頂不住如此多的權重之臣來施壓,他搖了搖頭,無奈地對妻子道:“你贏了!”

    裴夫人心花怒放,她低聲笑道:“老爺,本來就是,李慶安和明月婚事滿長安皆知。你真想悔婚,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獨孤浩然暗暗嘆了一口氣,確實是沒辦法了,可是讓他宣布,他的這個面子又放不下來,他便道:“你來宣布。與我無關了。”

    裴夫人正要站起身,大堂外又快步走來了几人,卻是几名宦官,為宦官站在大堂門口高聲道:“貴妃娘娘送來賀儀,祝愿李大將軍和明月姑娘早定婚期,早結百年!”

    大殿里一片嘩然,一個小小的請期,不僅來了這么多重臣,甚至連貴妃娘娘都驚動了,獨孤浩然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他長嘆了一聲,終于站起身道:“各位請安靜!我將正式宣布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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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2-1-2 21:25:15
第二百八十一章 哥舒之慮

    獨孤家的宴席在個時辰后便結束了,婚禮時間正式定泄工川十八日,而今天是正月初十,只有八天的時間了,獨孤家即將面臨最忙碌的時刻。

    酒宴上,獨孤浩然心情郁悶,喝得酪酚大醉,客人的告別和離去都是由裴夫人一人想送,獨孤府前忙碌異常,一輛輛的馬車在隨從的簇擁下先后離去。    李慶安的酒喝得半酣,明月把他送出了家門,雖然父親最終宣布了婚事,但明月依然憂心仲仲,她擔心又會節外生枝,這兩年她屢遭磨難,都有點草木皆兵了。

    “這几天我讓舞衣和如詩如畫來陪你,不要擔心,不會有什么事情。”

    李慶安低聲安慰她道:“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小軍官了,相信我有足夠的能力來保護你。”

    “我知道,你自己也要當心。”

    “那好,我先走了,等著我們的那一刻吧!”

    李慶安翻身上馬,向明月微微點頭,明月展顏一笑,嬌媚無限,凝視著李慶安遠去,裴夫人走過來挽住了女兒的胳膊笑道:“怎么,舍不得嗎?”

    “娘,我很擔心他,他得罪了聖上,可怎么辦?”明月低低嘆了口氣道。

    “不要擔心,男人們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你要相信你的丈夫有能力去面對它。”

    “我也希望如此!”

    明月的然一笑,對母親道:“娘,我們回去吧!”

    隨著客人都告辭走了,獨孤府的門前便迅冷清下來。

    李慶安在五十余名親兵的護衛下向坊門而去,網到坊門口,便遠遠看見一輛馬車停在路邊,迎面一名軍人上前來施禮。

    “李大將軍,我們大帥有請!”

    “是哥舒大帥嗎?”李慶安認出這個軍官是哥舒翰的貼身家幢左車,也是一名猛將。

    “是!大帥請將軍到馬車里一敘。”

    “那就打擾了。”

    李慶安縱馬來到馬車旁,哥舒翰已經打開車門等候,他時呵笑道:“李將軍可醉否?”

    李慶安也笑道:“酒無妨,只是佳人令我陶醉。”

    哥舒翰撫掌大笑,“賢弟果然是懂風情之人,快請上馬車。”

    李慶安下車,上了他的馬車,哥舒翰的馬車出奇的寬闊,儼如一間小房子,鋪有厚厚的地毯,布置奢華,有固定燭台,光線明亮,里面還隔了一間小室,正中的放有一張矮桌,上面鋪著一張地圖,旁邊堆著不少書籍。

    “果然不錯!”

    李慶安點點頭贊道,這兩天他也考慮自己是否也改乘馬車,倒不是為了圖舒適,主要是便于在路上辦公,另外也是為了防止刺殺,現在他的身份日臻重要,不僅有楊國忠那樣的政敵,還有大食、吐蕃等敵國對他恨之入骨,騎馬過街,目標過于顯著,很難預防被人暗殺,哥舒翰的馬車讓他更有了這個想法。

    他坐了下來,這時,車廂內室的門開了,竟出來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打扮得十分妖艷,她跪在地毯上,手中端著一只茶盤,將兩杯熱騰騰的茶杯放在小桌上,李慶安一眼瞥見內室里放著一張床榻,上面還半躺著一名女人。穿著十分暴露,肉光乍現,他不由曖昧一笑道:“大帥好享受!”

    哥舒翰欣然笑道:“這兩個女人都是我寵愛的侍妾,若沒有打仗,我是一刻也離不開女人,所以帶她們在身邊。

    ”

    他又對上茶的侍妾道:“我與李大將軍有要事相談,你們不要打擾。”

    “是!”女人點頭答應,便回了內室,把門關上了。

    李慶安慢慢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眼前的地圖上,他這才現,這是兩張地圖拼成,一張是青海以西的地圖,另一張竟是安西地圖,都是和吐蕃接壤一帶。

    李慶安心中微微有些明悟,哥舒翰恐怕是要和自己談吐蕃之事,他又想起李林甫曾經對他說過,李隆基暫時不會裁減他的軍隊,讓他去找哥舒翰商量,應該和哥舒翰和自己談是同一個意思。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喝茶,等待著哥舒翰先開口。

    “我想在夏秋之交動對吐蕃的全線戰爭!”哥舒翰沒有什么含蓄,開門見山便說出了他的想法。

    他見李慶安沒有吭聲,又繼續道:“吐蕃新王年幼,朝中那襄氏和馬重英及尚息東贊三派爭權激烈,使吐蕃的國力處于一個衰弱期。這也是我們百年難遇的機會,我想,這個機會決不能放過。”

    “哥舒將軍的意思是安西也一并參戰,動東西兩線的大規模戰役。”

    “正是此意!”哥舒翰點頭笑道:“東西兩線同時開戰,令吐蕃尾不能兼顧,我相信此戰以后,我唐軍將奪取九曲和大非川,掃掉吐蕃人的后勤糧草老巢,使大唐對吐蕃將由戰略守勢轉為戰略攻勢,第一次掌握主動權,至少可使隴右獲得五十年的安靜。”

    李慶安明白哥舒翰的意思,這場戰役實際是以隴右為主,安西為輔,他來配合隴右軍作戰,但這場戰役對安西來說也非常有必要,在李慶安的計划 中,他將動吐火羅戰役,將大食勢力趕出吐火羅,但吐蕃卻是隱藏在他身后的一條毒蛇,它極可能會趁唐軍與大食軍交戰之機突然出兵,或進攻大小勃律,或進攻玉鬧,使唐軍陷于再線作戰的被動,還有回繞這頭狼,也很難保一小趁機對北庭動閃電講攻,二線作戰。唐軍必敗亢珊六※

    而哥舒翰的這個建議來得非常是時候。它可以保証安西軍在動吐火羅戰役之前先肅清吐蕃這個后患,使自己最后能夠全力以赴動吐火羅戰役,另一方面,這又會讓李隆基很難對自己下手,無論在軍事上還是政治上,這都是個雙贏的建議。

    但先動對吐蕃戰役的缺點也顯而易見,那會使大食得到喘息之機,等打完吐蕃,大食的非州戰役也將結束了,大食便會投入更多的兵力與自己爭奪吐火羅,使吐火羅戰役更加艱難。

    但任何事情都會有利有弊,利大于弊,便是可行之舉,李慶安心中雖然打定了主意,但他卻不想讓哥舒朝得到太容易,讓哥舒翰得到太容易,他就失去了和哥舒翰討價還價的余地,同時,也可以讓哥舒翰去壓李隆基,讓李隆基來和自己談判。

    想到這,李慶安淡淡一笑道:“這和計哉不知大帥是否稟報過聖上?。

    應該說這咋。計划 哥舒翰已考慮了整整兩年,從奪取石堡城后,他便不斷西進,企圖奪取大非川和九曲一帶,徹底拔掉吐蕃人的后勤老巢,但他几次用兵都沒有能夠成功,關鍵就是忌憚吐蕃的西線的六萬援軍,使他不敢深入,獲得攻占吐蕃樹敦城的小勝便停止,這也是李慶安嶺西與大食作戰,吐蕃軍沒有在后面捅刀子的原因,哥舒翰在隴右的用兵無形中牽制住了西線吐蕃軍。

    在去年初,哥舒蟾便曾經考慮過聯合安西軍共同作戰,讓安西軍牽制住吐蕃的西線軍隊,使他能夠放手一搏,但那時李慶安正與大食激戰擔羅斯戰役,也無暇東顧吐蕃,這件事哥舒翰便沒有再提,現在李慶安在嶺西擊敗大食軍,功勛卓著,而安西軍無論兵力還是地盤都一躍成為各類諸侯之。

    以此同時,高仙芝在南面也同樣獲得大勝,耀武揚威,另外安祿讓 也因大敗契丹而獲得東平郡王的爵位。

    哥舒翰再也坐不住了,他也一定要爭取對吐蕃的大勝,以確立自己在大唐前三強的地位,正好李慶安結束了恆羅斯之戰,哥舒翰考慮了兩年的計划終于能躍然于紙上。

    李隆基那邊他已經說通了,李隆基愿意以傾國之力打這一戰,李林甫和楊國忠也表示了對他的支持,現在關鍵就是李慶安的態度,哥舒翰也知道靠李隆基來壓李慶安是行不通的,李慶安可以輕而易舉地拒絕,比如立刻在大食邊界挑起戰火,這樣安西軍就是有心無力了。

    還是得讓李慶安真心誠意地支持他,當然,哥舒翰不是沒有別的方案,只要兵力足夠,他也能獨立東西兩線作戰。

    他曾經考慮過再請朔方軍來助戰,但在他派人向安思順表達了這種意愿后,被安思順斷然拒絕,他和安氏兄弟關系極為惡劣,安思順怎么可能再來幫他,這在他的意料之中。

    還有一個方案便是調內地府兵來隴右參戰,這個方案是能實現的,可是內地稍有戰力的關中兵都調到劍南給高仙芝了,剩下的都是贏弱之軍,他們的戰力和無法適應惡劣環境,恐怕最后不但幫不了他,還會一敗涂地使他遭遇慘敗,到時他哥錚翰功勞一分沒有,還要擔責,思來想去,只有讓安西軍從西線對吐蕃作戰,才是最穩妥,最有效地方案。

    哥舒翰借今天給李慶安幫忙的機會,小心翼甚向李慶安提出了他的請求,他當然也知道這場戰役對李慶安也有利,可關鍵還是看李慶安肯不肯幫他這個忙。

    還好,李慶安沒有拒絕,這使哥舒翰的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他連忙笑道:“這個方案我自然已經稟呈了聖上,聖上也原則上同意了,但這個戰役涉及面太廣,不是隴右軍一家能打得下來,還要賢弟的安西軍也一同參戰才行。”

    李慶安點了點頭笑道:“哥舒兄既是為國,慶安安能不助,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其時我也正想趁大食西征、無暇東顧之機動吐火羅戰役,我確實有點為難,不過”。

    哥舒翰的心才剛一沉,聽李慶安話中又一轉折,他的心仿佛掉進了泥沼又爬上上來,便連忙問道:“不過怎樣?”    李慶安微微一笑道:“不過關鍵還是在于朝廷,取決于聖上 邊疆連年作戰,國內的民眾負擔沉重,國力疲憊,哥舒兄若能完全說服聖上,我想就不需哥舒兄再來找我了,聖上自然會來找我談。”

    哥舒翰沉吟不語,他有點聽懂了李慶安的意思,李慶安是想和李隆基討價還價,哥舒翰也理解李慶安的處境。表面看他似風光無限。實際他也暗藏危機,楊國忠的挑撥,安西勢力過大,竟使李隆基向安西派親王坐鎮,而范陽、隴右都沒派,如果李隆基真的相信李慶安,他會這樣做嗎?

    李慶安就是想借這次幫助隴右從西線用兵的機會,向李隆基要一點實惠,這是也人之常情,至于國力疲憊,他哥舒翰不關心。

    哥舒翰點了點頭,道:“賢弟的意思我明白了,投之以李、報之以桃,我也會助賢弟一臂之力。”

    李慶安見哥舒翰聽懂了他的意思,便笑道:“哥舒兄既有求于我,怎么能不先表示表示呢?”

    哥舒翰一怔,他連忙道:“賢弟想要什么,盡管開口!”

    他指了指馬車內室,曖味地夫立”賢弟想要眾兩個女人嗎。我送給你六,             李慶安搖搖頭笑道:“君子不奪他人所愛,哥舒兄敬了我三杯牛角酒,我焉能再奪兄之女人,不過這馬車不錯。我很喜歡。”

    哥舒翰哈哈大笑,“好!既然賢弟喜歡,這馬車便送你了

    興慶宮,楊玉環在數十名宮女的簇擁下匆匆向大同殿走去,她網網得到消息,聖上大雷霆,竟然連連處死了三名宦官,這三名宦官便是她網剛派去給獨孤家送賀儀的那三人。

    李隆基處死他們的理由是夜間私自出宮,楊玉環當然明白聖上的怒從何來,獨孤浩然宣布了李慶安和獨孤明月的婚期,讓他惱羞成怒了。

    楊玉環走到大同殿門口,她網要進殿,几名侍衛卻攔住了她。

    “娘娘,聖上有令,任何也不准打擾他。”

    “連我也不行嗎?”楊玉環陰沉著臉道。

    侍衛面露難色,艾艾道:“聖上是這樣吩咐的,請娘娘諒解”。

    楊玉環半天沒有說話,她知道聖上一定是指明了不准她進殿,否則侍衛不敢不讓她進去,看來聖上也在惱怒她派人去給獨孤浩然施壓,楊玉環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就在去年她過壽那天,三郎看中了艷光四射的獨孤明月,當天晚上便含蓄地向她暗示了想讓獨孤明月進宮的意愿,三郎是君臨天下的帝王,看中一個女子,讓她進宮,這是天經地義之事,她楊玉環不會、也不敢因妒而阻撓,但獨孤明月進宮她決不准,因為獨孤明月已有婚約在身,長安人人皆知,她不愿三郎為一個女人去傷害一個邊疆重臣,更不愿三郎再背負一個奪臣之妻的罵名。

    另一方面,明月是李慶安的未婚妻,楊玉環一直便很喜歡李慶安,她不愿意李慶安由此蒙羞,不愿意李慶安遭受奪妻的打擊,當然。楊玉小環也是女人,明月的美貌絕倫使她也多少有些不安,她今年已經三十出頭,而明月不過二十歲,明月進宮后將會威脅到她的地位。    所以于公于私,楊玉環都決不愿意明月進宮,她几次阻撓了李隆基,今天終于將李隆基觸怒。處死她派的宦官,實際上就是在向她示威。

    明天還有朝會,楊玉環本來想勸李隆基息怒,早點休息,可現在她居然連殿門都進不去,她望了大同殿半的,最后只得嘆口氣,轉身返回了自己的寢宮。

    大同殿上,李隆基怒火中燒,他有點失去理智了,他為堂堂的帝王,居然連自己看中的一個女人都得不到,這個帝王當得還有什么意思?還有那個妒婦,她以為自己真的就只能寵她一人嗎?竟然敢私自派宦官去給獨孤浩然施壓,她把他李隆基當什么人了,居家過日子的升斗小小民嗎?

    “放肆!”李隆基掄起硯台,狠狠砸在地上,“砰,地一聲摔成了碎片。

    旁邊的魚朝恩等宦官嚇的戰戰炮兢,他們還從來沒有見聖上過這么大的脾氣,若是平常,他們會馬上跑來收拾碎片,可現在誰敢過去,誰過去誰就死。

    李隆基泄了一通火,他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點,這時,他望著桌上的一只錦盒,這是安祿山前年給他進獻的助情花香百粒,大小如粳米而色紅,睡覺前含香一粒,助情興,筋力不倦,他稱之為漢之慎恤膠,這個東西治好了他的難言之隱,他因此重賞了安祿山,甚至封他為郡王。

    不過后來他現這個東西副作用太重,用了后,第二天他會疲憊不堪,頭腦昏沉几天,他已經近一年未用了。今天他特地找出來,就想等今晚獨孤浩然祕密把獨孤明月送進宮來,他能盡興一夜,不料好事落空,讓他的欲火反而噬己。

    李隆基心中欲火難平,他又惱怒楊玉環,不想去找她,他心中煩亂不堪,這時他猛地想起了梅妃,那個清新淡雅、纖柔秀麗的奇女子,一樣的美貌絕倫,從來不會觸逆于他,自己也曾經寵愛過她好几年,似乎已有七八年沒見到她了,她孤獨一人住在太極宮,也不知她的近況如何?李隆基心中的思念之情倏忽而來,他便向魚朝恩招了招手。

    魚朝恩連忙上來道:“陛下請吩咐”。

    李隆基低聲對他道:“你拿聯的金牌,去一趟太極宮,祕密將梅妃給聯接來,接到大同殿來,知道嗎?”

    魚朝恩一愣,聖上怎么會忽然想起江采萍,這都多少年了,他連忙點頭道:“陛下請放心,奴才這就去,馬上給陛下接來。”

    如果說楊玉環是大魚大肉,江采萍便是清新可口的小菜,大魚大肉也終會有一天吃膩的時候。

    想到梅妃將至,李隆基心中的怒火終于平息了,他漸漸恢復了理智,這才想起還有一件大事沒做,明天將是早朝,他還有几句話忘記囑咐楊國忠了。

    李隆基便立刻吩咐一名宦官道:“去,把楊國忠給聯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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